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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斗角

    黄景胜走后,李中易独自一人,继续待在内书房中,喝了一会儿茶,与此同时,也思索了一些问题。

    二更天的时候,李中易这才离开了书房,沿着花径小道,朝瓶儿的房间那边走去。

    李中易这次离家两年多,家中的大小事务,都压在了瓶儿的身上,确实有够辛苦。

    瓶儿正和狗娃一起嬉戏,听说婢女说,李中易来了,她赶忙牵着儿子的小手,一起出来迎接。

    “孩儿拜见阿爷。”狗娃别看年纪尚幼,行礼的姿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干脆利落。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撇了眼瓶儿,随即哈哈一笑,俯身把狗娃抱进了怀中,亲了亲他的小嫩脸,问他:“想阿爷不?”

    “想。”狗娃也许是受不了李中易那异常扎人的胡须,他奋力的扭动小身子,想挣扎着下地。

    李中易见儿子难受,也舍不得继续虐他,抱着他进了屋。

    进屋上炕之后,狗娃想爬出李中易的魔爪,却被他探手,又给捞进了怀中。

    瓶儿见了这一幕,心下自是欢喜,暗暗松了口气。她一直很有些担心,怕李中易在外面有了别的孩儿,移情别恋,从此不喜欢狗娃了。

    李中易一边把玩着狗娃的小+▼,w≯,一边笑着对瓶儿说:“我没在家的这段日子,着实辛苦你了。”

    瓶儿露出妩媚的笑容,小声说:“爷,您说的是哪里话呢?奴家管着家务。正好有些事情做,日子过得倒是还算舒心。”

    李中易微微一笑。两年多没见,随着瓶儿掌理家务的时间日久。她说话也越来越有水平了。

    时势造英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环境催人成熟,此言一点不虚。

    “我这次回家,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去了。”鉴于瓶儿是异常可信的枕边人,李中易稍微漏了点口风,“朝中有人十分眼红我的军功。”

    瓶儿抿唇笑了笑,说:“这和家中管园子的嬷嬷们。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其实是一个道理。一个能干的嬷嬷背后,总有一些嬷嬷在暗中恶语中伤,羡慕嫉妒兼而有之。”

    李中易抚掌笑道:“就是这么个理,自古以来,但凡是能人,总是毁誉参半的。”

    “爷,您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家里的事儿。奴家大致还料理得干净。”瓶儿说话时,底气十足,不愧是掌管着偌大家业的管家婆。

    李中易暗暗点头,笑道:“刚才陪着老太公喝茶的时候。他老人家对你赞不绝口,甚至主动命我替你改个好名字。嗯,瓶儿这个名儿。的确很容易和丫环混淆不清。”

    瓶儿微微垂着脑袋,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式。李中易凝神想了想,说:“咱们的老家原是蜀地。你又姓唐,不如就叫唐蜀衣吧?”

    “咱们家世代行医,衣便是医吧?”瓶儿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轻舒猿臂,轻柔的将她搂进怀中,感叹道:“爷的瓶儿,越来越精明能干了。呵呵,共富贵,岂如同患难?”

    已经改名为唐蜀衣的瓶儿,将脑袋搁在李中易的肩头,呢喃道:“下辈子,不,生生世世,奴家都愿意继续做爷的女人。”

    李中易长吁了口气,随着他的地位和权势日隆,身边的美妞也跟着越来越多,可是,在家中真正知心的,可以共享秘密的,除了瓶儿之外,又有几人?

    狗娃毕竟是个小孩子,十分贪睡,李中易和唐蜀衣商量家务的时候,他竟然窝在李中易的怀中,睡着了。

    唐蜀衣轻手轻脚的出门,唤来奶嬷嬷,将狗娃抱回他自己的卧房。

    第二天一早,李中易领着瓶儿和折赛花去了上房,他们三个人跟在李达和的身后,一起进了祖祠。

    向李家的祖宗磕了头,上了香之后,李达和亲自动笔,在族谱上李中易的名下,添上了李门折氏以及李门唐氏。

    按照儒家礼法,折赛花这个平妻,和唐蜀衣这个妾室,都没资格正儿八经的列名李家的族谱。

    只是,折赛花因为出身尊贵,唐蜀衣则是诞育李家长孙以及管理家务有功,一向遵礼的李达和,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变通的老古板,破例赐给她们列名族谱的优厚待遇。

    和现代工业社会,以家庭为基本单位大不相同,古人异常重视家族的观念。

    在这个国法和家(私)法并行的年月,家中的族老们只要开了宗祠大会,甚至有权将本族的不肖子孙,直接活埋去球。

    不过,族中若是有人野心膨胀,暗中做下了谋反的大逆之事,整个家族往往要跟着一起遭殃。

    如今,虽然不流行灭五族或是九族,谋反灭三族,却也是家常便饭。

    吃罢早饭后,李中易刚欲起身,却听门子来报,赵家三郎来了。

    门子的话音未落,李中易已经瞅见,赵匡义那灿烂无比的笑脸。

    由于,李、赵两家的亲密关系,赵家兄弟登门,一直都是直接登堂入室。反之,李中易去了赵家,也是同样的优厚待遇。

    “哈哈,无咎兄一去经年,可想死小弟了。”隔着老远,赵匡义已经含笑拱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廷宜老弟,老夫人的身子骨,一向可好?”

    “好,好,都好。”赵匡义走到李中易的近前,笑眯眯的说:“不瞒无咎兄,小弟今日已经定亲,继妻乃是魏王符公之六女也。”

    魏王符彦卿,还真是时代的宠儿!

    符彦卿的次子符昭信,现任新建骁骑军的都指挥使,兵权在握。圣眷正隆。

    更重要的是,符门七女。竟出了三位皇后,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先皇后大符氏崩后,今上柴荣接着娶了符彦卿的次女,也就是当今的符贵妃,甜丫的义母。

    李中易目光深沉的看了眼赵匡义,他出兵西北不久,赵匡义已经成过一次亲,正妻是滁州刺史尹廷勋之女,尹氏。

    只可惜,这个尹氏是个短命的女人。刚嫁给赵匡义不久,就突然暴病而亡。

    按照时间的推算,尹氏已经故去两年,赵匡义再娶继妻,谁都说不出话来。

    “呵呵,请帖速速拿来。上次错过了,这一次,我肯定要亲自登门,去讨几杯喜酒喝。”李中易故意抢在赵匡义发出邀约之前。主动提出登门喝喜酒。

    赵匡义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李无咎虽然离开京师两年多,却没有对赵家见外,这份交情继续维持下去的可能。应该很大吧?

    李达和是个闲散的性子,见了赵匡义之后,他故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花厅,直接出门去了医馆。

    室内就剩下两人独处的时候。赵匡义放下手里的茶杯,忽然笑道:“无咎兄。仅仅去了一趟西北,就替朝廷夺了几万匹弥足珍贵的河套良马,实在是奇功一件呐。”

    李中易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故意没接赵匡义的话头。西北的战马虽然夺了不少,可是,李中易娶了府州折家女,等于是公开犯了朝廷的忌讳,这冷板凳恐怕要坐一段时日了。

    这个时候,赵匡义明知李中易被柴荣刻意减损了接待的荣耀,却偏偏主动提替他打抱不平,不是居心叵测,想挑拨他和柴荣之间的互信关系,又是什么呢?

    赵老三啊,赵老三,你还嫩得很,远远不及雄才大略的赵老二啊!

    说白了,如果不是赵老二顺利的夺了柴家的江山,又格外的珍惜手足之情,赵老三哪来的机会,杀兄屠弟灭侄霸嫂呢?

    “廷宜来得正好,我暂时不便出门,有劳你替我把礼物带给老夫人。”李中易轻描淡写的避开了赵匡义的挑拨,倒把礼物的事情,拿来说事。

    赵匡义也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李中易不肯明确表态。

    “呵呵,如果是旁人,小弟必定要推脱不理。无咎兄是咱们自家人,小弟也就不客气了,等会就命人将你的礼物带回家中,让娘亲和雪娘她们一起高兴高兴。”赵匡义的这番话,说得漂亮之极,如果李中易不是甚为了解他的老底子,倒是很容易生出亲近之感。

    “区区薄礼,不过是略表晚辈的孝心而已,何足挂齿?李中易望着貌似异常高兴的赵匡义,心里却在琢磨着,赵老三既然已经进化到如此精明的地步,刚才却为何要露出挑拨的短处呢?

    嗯,恐怕是背后有高人,故意指点赵老三吧?

    李中易沾了熟悉历史的光,略微一想,赵普,赵则平,那貌似憨厚的笑容,立时浮上他的眼帘。

    没等赵匡义和李中易假客套,门房忽然来报,“回爷的话,开平郡王府的安平爵爷来访。”

    开平郡王,也就是以前的吴国公李琼,他的嫡孙李安平,因为跟着李中易平灭了高丽王朝,倒是混了个子爵的头衔。

    赵匡义早知道李中易和李琼的关系很不错,如今,李中易刚回家的第二天,李安平就上了门,由此可见,李琼对李中易有多重视?

    有枪的才是大爷,这么粗浅的道理,赵匡胤懂,赵匡义也懂,老谋深算的李琼岂能不懂?

    既然李家来了新客,赵匡义脸皮再厚,总不能不挪地方,陪着李中易见客吧?

    于是,赵匡义只得起身告辞。

    李中易走到赵匡义的身前,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的将礼单塞进他的手中,然后笑着说:“廷宜,你替我转告伯母,等陛见之后,我一定亲自登门,去看望她老人家。”

    ps:凌晨还有一更,大家上班之后,再看吧!

    ...

第332章 对比

    “末将拜见香帅。⊙頂點小說,”李安平虽然早已不是李中易的部下,却依然坚持以军礼拜见李中易。

    李中易微笑着招手,将李安平叫到身旁,笑眯眯的说:“我如今在禁足在家中,你倒是好胆,居然敢这么大大咧咧的上门?”

    李安平撇了撇嘴说:“天塌下来,自有祖父他老人家顶着,末将何怕之有?”

    李中易不禁哑然一笑,以李琼的崇高地位,只要不是公开谋反,区区小事的确不须担心。

    “郡王爷的身子骨还好吧?”李中易信口问李安平。

    李安平忽然叹了口气,说:“这两年吃得少了,睡得更少,虽然没啥大病,可是,小病却不断,身子骨明显不如往日。”

    李中易点点头说:“等我陛见之后,一定登门去替郡王爷好好儿的瞧瞧病体。”

    李安平猛一拍大腿,笑道:“那敢情好,不瞒香帅您说,您可是花多少钱,请都请不到的神医呐。”

    以前,李中易给过李琼一个偏方,倒是彻底治好了他的顽疾,没想到,却让李安平给惦记上了。

    寒暄了一阵之后,李安平瞥见四周无人,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封得很好的信函,悄悄的塞进了李中易的袖口。

    李中易不动声色将信函拢进了袖子,嘴上却说:“郡王爷年纪大了,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李安平完成了此行任务,他的整个精神状态,都松弛了许多。嘻嘻笑道:“香帅,东三街新开了一座瓦肆。百戏啥的,都演绝了。等您有空的时候。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李中易心中有数,这个李安平,乃是京城里边,人见人怕的一个街头小霸王。

    李安平手底下,聚集了一大批勋贵子弟以及街头的小混混,平日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广开店铺,保护明娼和暗娼的勾当。可没少做。

    用千年以后的话说,李安平就是典型的八旗弟子,响当当的黄带子。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李安平的恶劣行径,可是,谁叫他亲爷爷是开平郡王李琼,他的亲爹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兼天武卫的都指挥使呢?

    在这个拼爹的时代,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只能气死人。

    等李安平带着礼物走后,李中易回到内书房。打开李琼的那封亲笔信,仔细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景胜虽然精明强干,可毕竟距离决策的中枢十分遥远。许多朝中的大事,他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李琼则不同。此老不仅深受柴荣的信任,故旧袍泽遍及禁军。而且。他的三儿子,也就是李安平的父亲李虎。是军中的重将,所以他们家的消息来源不仅十分迅速,而且比黄景胜的准确得多。

    张永德和赵匡胤,居然暗中走到了一块,而且,两家的秘密交往,时日已经不短!

    如果不是李琼的及时报讯,按照李中易的原计划,张永德应该属于未雨绸缪的战略之中,最应该争取的对象。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啊。别看李琼整日里待在家中,可是,京城之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却很难逃过此老的眼睛。

    啥叫树大根深,党羽密布?开平郡王李琼,就是摆在李中易面前,最鲜活的例子!

    王溥、赵匡胤和张永德,李中易一旦把这三个人,串到了一起,历史上的很多谜团,当即迎刃而解。

    柴荣一直高度猜忌张永德这个殿前都点检,乃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却不料,深信柴荣信任,继任殿前都点检的赵老二,竟然和张永德是战略性的盟友。

    嘿嘿,不得不说,赵老二的确是天纵奇才啊。

    连勾结张永德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被赵老二做成了,趁柴容驾崩后,仓促之间发难,谁比他更有资格得天下?

    李琼在信中,还说了一些宫中的隐秘之事,不过,对于李中易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李琼居然莫名其妙的提到了北周的末帝——宇文阐。

    李中易对于这段历史很不熟悉,他特意找来了一本《周书》,翻到宇文阐的本纪,定神一看,立即就明白了李琼的暗示。

    北周末帝宇文阐登基之时,仅仅才七岁,他当上皇帝还不到两年,就被权臣杨坚给宰了。

    嘿嘿,宇文阐的经历,确实和柴宗训像极了!只不过,柴宗训的命运略强一些,他活到了二十岁那年,莫名其妙的死了,尽管妻妾成群,却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看懂了李琼的暗示之后,李中易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首先是,李琼为啥会给他写这封惊世骇俗的信呢?

    李琼难道不怕李中易拿了这封信,去向柴荣告密?

    李中易仔细的一想,立即否定了这个可笑的想法,李琼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落下这么大的把柄给他呢?

    恐怕,李安平所言的李琼亲笔信,未必就真是李琼所书。

    这些树大根深的勋贵豪门,也许由于富贵享受久了,导致上阵打仗的技能日益退化。可是,论及耍弄阴谋诡计,他们却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既然看懂了李琼的暗示,李中易很自然也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面临艰难的选择。

    要么,利用和赵老二的旧交情,索性归了他这一边,在北宋朝廷之中,做个真正的逍遥公。

    要么,接受李琼的邀约,两家在未来可能的危难关头,暗中结成紧密的同盟关系,共同应对很可能刮起的狂风暴雨。

    杯酒释兵权的老典故,李中易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忘在脑后。

    可是,京师之中,李中易能够掌握的军力,却极其有限,和赵老二那一大帮子结义兄弟们比起来,实力相差极为悬殊。

    赵匡胤自己的手下,有三万多精锐的殿前司禁军,张永德掌握着三万人,慕容延钊的手底下,大约还有一万人,石守信管辖了一万多人,这已经接近八万人马了。

    然而,李中易的手底下,满打满算,能指望得上的,也就是老破虏军的那么一万多人,以及颇超勇带回京城的三千党项族骑兵罢了。

    李琼的手头,到底有多少实力呢?李中易对他的家底,感到非常好奇!(未完待续。。)

第334章 作死

    从宫里出来,李中易坐进车厢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两日后献俘,这是柴荣最后的吩咐,李中易自是心领神会,但凡帝王都很讲究个文治和武功。

    李中易按照柴荣定下的方略,顺利的平定了西北,拓地千里。他不仅夺取了河套马的来源地,而且,还俘虏了晋阳刘汉的太子和拓拔彝殷的两个儿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李中易都可以说是军功显赫,扬大周之声威于域外。

    所以,李中易临阵纳平妻的事情,实际上是小过罢了,相当于送了柴荣一个把柄,也让李中易摆脱了功高无赏的尴尬局面。

    柴荣虽然许诺过枢密副使一职,可是,李中易始终认为,那不过是个幻影罢了。

    如果,李中易现在就坐上了枢密副使的宝座,咳,等柴宗训亲政之后,面对他这么一个年仅三十多岁,却掌握调兵权长达十余年的权臣,绝对会头疼得要死!

    尾大不掉的权臣,在皇帝的眼里,比贼还可恨!

    所以,李中易采取自污的手段,反而让柴荣松了一口气,赏了他郡公的高爵,安排他从事的却是不显官职的临时差遣。

    一时间,李中易得了实权,柴荣解除了担忧,竟是皆大欢喜之局面!

    在李中易之前,大周朝并无“权知开封府事”的名目,一般是皇帝钦定,由一、二品重臣出任开封府尹。

    开封府乃是大周朝的京畿重地,又是天下第一大城,其地位和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这皇城根下,权贵多如牛毛。“八旗子弟”仗势欺人、作奸犯科的渣事,更是屡禁不止。

    由于承平日久。民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多达几十万的帝都人口规模,不可避免的吸引了全国的富商们,源源不断的涌入开封城。

    商人们的到来,势必会吸纳周围的闲散农民进城务工,这外来人口越涌越多,在繁荣市面增加税收的同时,必然会给城内外的治安,带来了极其严重的隐患。

    说白了。李中易如今的地位,就是帝都的市长,市委书记则是挂名的梁王柴宗训。

    回家的路上,李中易倒是想起了一个小段子: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

    嘿嘿,照这种说法,李中易这个知府事。居然附廓于帝都,岂不是要跳河去球?

    开封府最要的任务,除了维持治安之外,竟是防火!

    由于没有整体规划的缘故。城内的民居不仅全是木制结构,而且是一户紧挨着一户。

    城内街巷之间的距离,窄得吓死人。一旦失火,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一把大火就烧光好几条街,都已是司空见惯。

    昝居润之前的开封府尹刘某。原本仕途一片大好,就是因为城中的民居失火,大火波及到皇宫,烧塌了好几座宫殿,结果丢掉了来之不易的乌纱帽。

    李中易回家不久,刚刚换了一身便服,就听门房来报,“回爷的话,天使来了。”

    得,柴荣这肯定是想他早日上任,免得在家中闲出绿毛来了。

    李中易一边吩咐人摆香案,一边又换上了官服,然后领着家中的男丁,在正房阶前恭聆圣诏。

    “门下……加封徐州牧,授端明殿学士,权知开封府事,除京师左右厢厢军都指挥使,尔其钦哉。”

    天使宣过诏书后,李中易送他出门的时候,将预先准备好的一张钱票,塞进了天使的袖口。

    这些天使平日里宣诏的时候,可没少收东西,李中易家底的殷实,其出手的阔绰,满京城里边,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所以,李中易亲手送的东西虽然很轻,可是,天使依然笑很灿烂。

    回宫的路上,天使悄悄掏出那张纸片,偷眼一看,不由咧嘴笑了。这是黄景胜名下的钱庄签的商贸钱票,只要在黄记钱庄内,就可以随意支取。

    这种由李中易定下规矩,黄景胜监制的钱票,采取的是密码、签押以及票面暗花的综合性保密方式。

    黄记钱庄出的钱票,认票不认人,不记名,不挂失,通存通兑。这种钱票,除了便于商人交易之外,无形之中,也给不动声色的行贿,大开了方便之门。

    如今,李中易身上的头衔,实在不老少。特进、上柱国、徐州牧,这些头衔都是虚衔,开国逍遥郡公是享受着朝廷俸禄的显爵,除了按月领钱之外,归根到底还是个虚头。

    端明殿学士,虽然是没有实权的正三品馆职,可是,这个馆职却是李中易将来跨入政事堂的必经之地,象征意义极其重要。

    说白了,只有当过端明殿学士、龙图阁学士、翰林学士或是翰林学士承旨的高官,才有资格登上帝国的宰相之位。

    高品级馆职,这就说明你已经简在帝心,圣眷颇隆,前途一片光明。

    这就和明清时代,非点翰林不得入阁拜相的逻辑,大致相仿。

    至于权知开封府事,其政治地位,更是值得大书特书。

    从本朝太祖郭威开始,就定下了规矩,开封府尹有资格列席政事堂的公议(这是给柴荣预留的特权),知开封府事则可随时随地进宫见驾。

    因为开封府管辖着京城重地,府中的各类政务极其繁杂,又特别重要和敏感,所以,郭威为了在第一时间掌握眼皮子底下的动静,尤其是兵变或是民变,从而给了开封府极其特殊的待遇,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至于,统帅京师左右两厢的厢军,则是李中易事先没有料到的意外惊喜。

    说得直白一点,禁军也就是朝廷的正规军,厢军的作用类似于协助维持治安的武警部队,开封府所属的皂役们则是治安警察。

    柴荣虽然夺了李中易手头的正经兵权,却又给了他掌握治安厢军的大权,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反而赚大了。

    举凡君王,对于刀把子的态度,肯定是既要用之,又要防之。

    所以,朝廷的正规禁军,其调动程序异常之复杂,皇帝给了调兵鱼符之后,由政事堂议定,交由枢密院下达军令,转给兵部尚书副署,接令的都指挥使们,才敢领兵出营。

    然而,李中易手下负责维持治安的厢军,却没有这么复杂的调兵程序。只需要李中易亲丫丫电子书达府札,由轮值判官副署之后,就可以调动厢军出兵。

    当然了,京师厢军的总兵力,也不过区区万余人而已,而且都是无甲无驽之辅兵。

    这些厢军上战场肯定是不中的,也只能仗着人多势众,配合皂役们,捉捉强盗,抓捕匪类罢了。

    “恭喜夫君,贺喜夫君。”李中易刚回到随园,还没进厢房,就听见了折赛花清脆悦耳的道贺声。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在折从阮常年累月的熏陶之下,赛花儿的政治敏感度,远远高于其余的妾室。

    “花娘,为夫从今往后,又要早出晚归了,何喜之有呀?”李中易的心情不错,索性逗着折赛花玩儿。

    “嘻嘻,夫君手握京畿重地的政务大权,即使是政事堂的次相,恐怕也比不得夫君您呢。”折赛花一语道破天机,举的例子却颇犯忌讳,令李中易哭笑不得。

    唉,这个小美妞,不仅是块肥沃的生娃儿的宝地,而且也是一个先天性的政治动物。可是,她毕竟在西北地区待久了的野母驹,又哪里知晓京城的禁忌之多?

    李中易下定决心,要把朝中的禁忌,好好儿的教一教折赛花,免得将来惹火烧身。

    京城很大,大到拥有几十万人口,民居拥挤不堪。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京城却又很小,小到李中易即将上任的消息,当晚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新官上任,尤其是天下第一府的主官换人,必须事先选好皇道吉日,按照约定的时辰,在吏部侍郎的陪同之下,这才可以去接任。

    就在李中易紧锣密鼓的和各位官僚们,打嘴巴官司,磋商上任事宜的时候,开封城内突然爆出一件大事。

    开封府所属司录司的户曹院内,在夜间突大火,虽然值班的皂役们反应很快,救火很及时,可是,户曹的全部资料却被熊熊烈焰烧得一干二净,精光大吉。

    柴荣闻讯之后,勃然大怒,直接下诏,命李中易即刻接任,务必迅查明真相。

    天使登门的时候,天没还亮,李家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正在拥美酣睡的李中易,得知消息之后,不由冷冷的一笑,嘿嘿,他还没接任呢,下马威就不期而至。

    好,很好,好得很!

    由于是柴荣亲笔所书的手诏,李中易不敢怠慢,匆匆洗漱整衣之后,就领着元随们,陪同天使一起,快马赶赴开封府衙所在地——正阳门南街东。

    由于正值早朝时间,以李中易的身份和地位,一旦遇见宰相或是枢使们的车驾,就必须避让到一旁,等他们的车驾过完之后,才能继续上路。

    为免耽误太多的时间,李中易和天使简短的商议过后,他们索性弃了宽敞的政府街,绕行第二甜水巷,经由鼓楼街,直奔开封府衙。(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大约在22点左右!

    ...

第335章 偶遇

    谁知,李中易的马队刚转入第二甜水巷,迎面就遇上了次相李谷的车驾。【頂【点【小【说,

    没办法,李中易得报之后,只得下令元随们,退避到一旁,等李谷先过。

    李谷的排场着实不小,走在最前面的元随们,手里提着两只硕大的灯笼,灯笼上书五个大字:同平章事,李。

    按照朝廷的规制,宰相的元随,总计超过了百人,这些人都是由朝廷发薪俸的带刀护卫。

    灯笼之后,就是李谷的全副次相仪仗,旗牌、刀手、箭手、节杖等等,络绎不绝的从李中易的马前经过。

    宰相之威,礼绝百僚,连传手诏的天使,也须退避三舍。

    李中易和天使二人,并肩站在街旁的小巷子口,焦急的等待着李谷的车驾,快快离去。

    可是,就在李中易低头喝水的时候,李谷居然派了元随过来,叫他去车前叙话。

    宰相的邀请,是不容拒绝的,李中易跟在来人的身后,快步走到了李谷的车前。

    “下官李中易参见李相。”李中易见李谷正倚窗而坐,赶紧上前两步,拱手行了礼。

    李谷摆了摆手,笑道:“无咎,开封府之事,复杂异常,若有不清楚的地方,尽管来寻老夫。”

    李中易心想,他还没正式上任呢,李谷就已经惦记着,想安插人手了?

    不管李中易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却不能含糊其词,他恭敬的拱手说:“下官一定会去向李公您多多的请益。多多的学习。”

    李谷微微一笑,说:“陛下很看重你的才华。莫要辜负了圣恩。”

    李中易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柴荣如果不信任他李某人,怎么可能把天下第一府交给他来治理呢?

    不过,出自于宰相之口的废话,李中易也必须多想一层。他的心中微微一动,李谷以前一直和次相王溥走得很近,莫非此公斗不过首相范质,想拉他入伙?

    “多谢李相的教诲,下官一定铭记于心。”李中易的回答,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李谷仿佛刚刚想起一般,有些诧异的问李中易:“无咎,这大清早的,就往南边去,意欲何往啊?”

    李中易苦笑一声,就把开封府户曹失火遭灾的事说了一遍,李谷听说天使就在一旁,当即笑道:“你且去忙活,老夫上朝去了。”

    等李谷走远之后。李中易重新搬鞍上马,正打算加鞭的时候,他的耳旁突然传来了李云潇那若有若无的声音,“爷。小的觉得,这位李次相的举止,很有些怪异。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来着?”

    李中易没吱声。纵马奔了出去,他心里却隐约联想到了一个传言。次相李谷和开封府里某些人的渊源极深。

    嗯,开封府突然失火,烧空了户曹的文书档案。另外,以前从无深交的李谷竟然当街拉住李中易在街头说闲话,这里头究竟隐藏了多少未知的秘密呢?

    李中易和天使一起赶到开封府衙门口之时,整个府衙门前到处都是污秽的水迹,衣衫不整的皂役们四处乱闯,人头窜动,叫嚷声不绝于耳,局面简直糟透了。

    天使只是宫里的中等宦官,面对如此乱七八糟的场面,他不禁张大了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中易则冷冷的一笑,乱吧,乱吧,越乱越好!

    久处官场的李中易,心里非常清楚,官场上最头疼的就是人事调整问题。

    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名义,当领导的,即使想换上自己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当天使在侧之时,李中易更是不想马上控制住局面,以便借天使之嘴,把内幕透露给柴荣知晓。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李中易坐上了这么紧要的位置,他肯定不甘心,只当一个虚尤其表的光杆司令。

    在开封府内,李中易和谁都不熟,就看那哪些人打算投靠过来,哪些人又打算暗中使绊子,他决定拭目以待。

    等了大约半刻钟的工夫,开封府衙里边的乱象,始终没有消停下来。

    李中易注意到,天使频频皱紧眉头,两条腿死死的夹着马背,脸色显得异常难看。

    嗯,时机到了,李中易低头吩咐李云潇,“让弟兄们扯起喉咙,告诉里边的人,李某来了,让八品以上的官员都到正厅等候本官。”

    李云潇心领神会的放开嗓门,吼叫道:“新任权知开封府事,李端明到,众官皆须在一刻钟内,去正厅回事……”

    元随们得了李云潇的暗示,一个个扯起大嗓门,吼叫声震耳欲聋,让人不可能听不见。

    李中易的头衔之中,有个端明殿学士的馆职,这意味着他是天子身边相当亲近的词臣,说出去十分荣耀,很有面子。

    这好比明清时代,在介绍身份的时候,只要说是翰林院出身,大家都要高看好几眼一样。

    相仿的例子还有,包拯在任权知开封府事的时候,更乐意别人称呼他为“包龙图”,而不是“包府尊”。

    所以,李云潇在介绍李中易的时候,特意叫点出了李端明的荣衔,取的是圣眷正隆,权柄甚重之意。

    李中易的元随们,这么大咧咧的吆喝了几嗓子后,开封府衙门前的乱相,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使看见开封府的的皂役们,手持棍棒,腰佩胯刀,重新出现在了府门口,他不由挑起大拇指,大声夸赞道:“端明公的威望可真高呐,杂家佩服之至。”

    李中易微微一笑,嘴上显得异常谦虚,心里却想,你这种没把儿的马屁话,谁信谁傻!

    老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不怕官就怕管!

    如今,李中易这个现管的顶头上司,既然已经到了现场,除非是缺心眼,谁不想给新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还有句老话也说得异常精辟,那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看哪个倒霉蛋不长眼,会被隔墙扔过来的火团,烧成灰烬?

    轻而易举的制止了乱象之后,李中易陪着天使,驰马进入了开封府衙,直奔正厅大堂。

    故地重游,李中易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上一次来,他的脑袋上背着贰臣两字,处境十分不堪。

    这一次,李中易却是以开封府新任一把手的身份巡视府衙,倒颇有些“还乡团”卷土重来的荣耀意味。(未完待续。。)

第336章 威压

    开封府的正厅,又名“厅事”,俗称“大堂”,这里是李中易今后发布政令、处理政务以及公开审理要案的地方。↖頂↖点↖小↖说,

    李中易和天使一起赶到正厅门前的时候,开封府衙所属的大小官员,在左厅判官和右厅推官的带领下,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阶前,等候他这个新任顶头上司的大驾光临。

    以前,李中易做过开封府衙的税津官,他自然比较清楚开封府的整个官僚体系架构。

    除了李中易这个主官之外,他的两个副手,判官和推官,也就是开封府衙内最高级别的佐贰官,分别协助管理左右二厅的公事。

    左厅由判官主掌,协助李中易处理日常政务;右厅归推官管辖,主要负责刑事和治安案件的审理。

    再往下,就是司录参军事、六曹参军事和左右军巡使,这些人都是李中易的直属部下。

    司录参军事,其地位相当于开封府衙办公室主任,协助主官处理文书、档案等方面的政务,其职责和各州县的录事参军事大致相仿。

    因为开封府是天下第一府,其政治地位极其特殊,所以,外州的录事参军,在开封府衙之中,改为司录参军,乃是举国独一份,别无分号的职官。

    和司录参军事平行的政务部门还包括六曹参军事,即: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和司士,这六曹的长官一般称为“判司”。

    左、右军巡院的长官分别是左、右军巡使,直接隶属于李中易管辖,其职责类似于开封府巡逻警察支队。

    李中易刚刚翻身下马。就见一名身穿深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满面堆笑的快步走到近前。恭身行礼说:“下官开封府判官刘金山,拜见李端明。”

    “呵呵。原来是刘判官啊,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李中易伸出右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刘金山顺势直起身子,闪到一旁,满是歉意的说:“下官愚钝,竟不知道李端明今晨即来上任,唉,都是下官的错。准备不周,有失远迎,还请李公您重重责罚。”

    李中易心知肚明,刘金山的态度虽然十分诚恳,其实是拐着弯子,替他自己以及府内众人开脱失礼的不敬之责。

    刘金山的潜台词是,李中易事先也没打个招呼,就突然上任,府衙众人措手不及。根本就来不及置办欢迎仪式,并非有意怠慢顶头上司。

    嗯,这个刘金山倒是刁滑得很呐,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

    李中易笑着介绍说:“本官匆匆前来接任。乃是奉了陛下的手诏,有天使为证。”

    刘金山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的从天使手中接过加盖印玺的皇帝手诏。又仔细的验过了李中易的官诰、敕牒以及金鱼符袋,这才完全确认了李中易的身份。

    “下官职责所在。还请李端明见谅。”刘金山再次向李中易表达了深深的歉意。

    李中易摆了摆手,笑道:“刘判太过多礼了。本官来得匆忙。不知府衙大印可在正厅之中?”

    刘金山皱着眉头,忽然叹息说:“前任张府尊没来交印,下官实在不敢自专。”

    天使在一旁听得很清楚,李中易明面上问的是府衙大印,实际上,指的是立即发号施令的大权。

    刘金山则巧妙的利用了接任的制度,告诫李中易,因为他还没正式接任,所以暂时不能接管大印。

    这一来一去,天使的心里已经很明白,刘金山按照制度办事,也挑不出错来,可是,刘某人的举动,却在无形之中,削弱了李中易的威信。

    该怎么办呢?天使异常好奇的望着李中易,想看看李中易如何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局。

    李中易没有搭理刘金山,径直走到一个身穿七品服饰的武将跟前,拱着手温和的说:“不知道这位仁兄,在何处当差?”

    “回李端明的话,下官乃是左军巡使孙国鼎。”这武将一头雾水的望着李中易,不知道他玩的是什么把戏。

    “哦,照你的说法,应该已经知道了本官的身份?”李中易微微一笑,不露声色的追问孙国鼎。

    “回端明的话,下官知道,您就是新任的李府尊。”孙国鼎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李中易的问话,他又不敢不回答,心里很有些为难。

    “嗯,孙军巡使,本官奉皇命而来,处理善后事宜,你可愿听命于本官?”李中易轻描淡写的抛出的问题,仿佛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把在场的所有官员,都给震懵了。

    孙国鼎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莫及,早知道,就应该站到队尾去躲起来嘛,何必凑这么近呢?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孙国鼎看了看脸色很难看的刘金山,犹豫着,迟疑着,最终,面对神情淡定的李中易,他清楚的意识到,当面得罪了位高权重的顶头上司,他这个官儿也就做到头了。

    “回李端明,下官随时听候您的调遣。”李中易脸上的笑意越盛,孙国鼎心里就越发毛,他横下一条心,果断的作出了他的选择。

    李中易微笑着,抬手拍了拍孙国鼎的肩膀,淡淡的说:“孙军巡使不愧是忠于王事的国之栋梁。”

    李云潇在一旁暗暗好笑,李中易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潇松同志是个好同志。

    起初,李云潇并明白同志是个啥意思,可是,经李中易的解释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所谓的同志,也就是自己人的意思。

    李云潇很清楚,李中易当众夸奖孙国鼎是自己人,这个面子给得非常可观!

    李中易装没看见刘金山的那张苦瓜脸,在孙国鼎的介绍下,他认识了右军巡使蔡章标。

    “蔡军巡使,本官暂时没接大印,你可愿听命于我?”李中易云淡风轻的袖手而立,根本没看蔡章标。

    蔡章标瞥了眼肃立在李中易身旁的孙国鼎,他也不是傻子,李中易迟早要正式上任的,又何必在乎早这么几天呢?

    得罪了顶头上司的风险,时刻要提防被穿小鞋的恐惧,大得令他难以承受。

    蔡章标是个明白人,孙国鼎已经站到了李中易的一边,他若是惹恼了李中易,他苦心经营的地盘,恐怕都要被孙国鼎吞得一干二净。

    “末将惟端明之命是从。”蔡章标果断的作出了选择,这个马屁拍得上,拍不上另说,他绝对不能被顶头上司从此惦记在心头。

    两个掌握开封府最大兵权的军巡使,先后被李中易分化瓦解,整得臣服了,站在一旁的天使,不禁暗挑大拇指,好一个手段了得的李香帅呐!(未完待续。。)

第338章 绝户计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顺手从大案上的签匣内,抽出一支令签,淡淡的一笑,说:“本府命你,速速派人去吴小乙家,将他活捉归案。不过,如果他已经死了,或是失踪了,就把他的家人都带回来,务必一个不漏。”

    “喏!”蔡章标抢前几步,双手接过令签,在转身出门的时候,他心里只打鼓,莫非这位李端明打算把那吴小乙的满门老小都给抓来治罪?

    李中易看出蔡章标的迟疑,他扭头看着杨向冲,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把那吴小乙的家小接来,恐生祸端。”

    杨向冲久处宫中,哪里不明白,李中易指的是什么,他频频点头,叹息着说:“是啊,是啊,端明公说的极是,要当心歹人灭口啊。”

    蔡章标还没走出大堂,不可能听不见李中易和杨向冲的对话,他闻言后,不禁打了个冷战。

    火烧开封府衙,把户曹的存档都烧了个精光大吉,以蔡章标混迹开封府衙的见识,他刚才只是没细想罢了。

    如今,蔡章标心里边一片敞亮,纵火的替死鬼,恐怕非吴小乙莫属!

    蔡章标快步走出大堂,随手招来个一名心腹的都头,他下命令的时候,再三叮嘱说:“赶紧去吴小乙家中,务必尽全力把他的家小都带回府衙保护起来。”

    “喏。”那名都头率领的部下,全是骑马的快巡军汉,他接了令签之后,当即上马,带着大队人马。呼啸着冲出了开封府衙正门。

    蔡章标转身回到大堂之后,他无视于众同僚诧异的眼神,故意站到了李中易的右手边,作出随时随地听候调遣的架式。

    一直握紧刀柄,守卫在李中易身侧的李云潇。冲着蔡章标微微点了点头,无声的笑了笑。

    肃穆的大堂之上,自然不是聊天结交的合适场所,不过,李云潇的友善姿态,却让蔡章标的紧张情绪。大为缓解。

    李云潇心里很明白,蔡章标之所以选择站到李中易的身旁,和李中易有心搭救吴小乙全家老小的仁义之举,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个世界上,没人希望自己跟随的主子。是个无情无义,冷血手毒之人,李云潇自己也不例外!

    这时,孙国鼎检查完毕各处的封锁情况之后,快步走进大堂,恭身向李中易行礼,他大声禀报说:“回端明公的话,末将的部下。已经将府衙的前后门,以及四周的街巷,全都保护了起来。”

    李中易含笑点头。夸赞说:“好,差事办得很好。”

    孙国鼎拱手说:“全赖府君指挥得当,末将不过是略尽职责罢了,当不起府君的夸奖。”

    李中易没理会孙国鼎的假客套,他扭头笑着对杨向冲说:“还请天使在向陛下复命的时候,将蔡、孙二位军巡使的功绩。禀告于陛下知晓。”

    杨向冲一听这话,心头立时一片敞亮。他不由暗暗叹息不已,好一个刁钻的李端明呐!

    “端明公。陛下乃是绝世之圣主,试问,天子何曾亏待过任何一个有功之臣?”杨向冲故意把话说得比较含糊,免得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由于近在咫尺的缘故,李云潇看得很清楚,站姿原本就端正的蔡章标,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果断挺胸收腹,仿佛标枪一样,站得笔直!

    李云潇暗暗点头,这就对了嘛,以蔡章标和孙国鼎如此低微的品级,如果不是李中易刻意提携,他们俩的名字,恐怕这辈子都难以上达天听。

    控制住局面之后,李中易这才对厅内的众官员说:“各位同僚,户曹突然失火,天子闻讯后大为震怒,命天使手诏于本府,务必尽快查明真相。”

    李中易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给厅内众人留下了理解的时间。

    李云潇心想,正因为天子震怒,所以,为了及时弥平乱局才必须用重典,嘿嘿,公子爷的说法,有理有据,完全站得住脚。

    由于李中易说话的声音较大,一直站在厅外的刘金山,也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李中易采取拉一帮打一帮的手段,楞是把蔡章标和孙国鼎两个丘八军汉给玩弄于鼓掌之间,刘金山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看得清楚是一回事,刘金山却无法公开阻挡。

    刘金山阻止李中易接掌府衙大印,按照朝廷的规矩,他的做法并不为过。

    可是,李中易奉陛下的手诏而来,又有官诰、敕牒、金鱼符袋为凭,最重要的是,陛下派来的天使就在现场,足以证明李中易的身份。

    白面无须,嗓音尖利,所经之处,都飘荡着一股子尿骚味,这位天使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没把儿的宦官。

    刘金山本想发过脾气之后,索性回家去补睡个回笼觉,却不料,李中易棋高一招,进府第二件事就下令给孙国鼎,让他封锁整个府衙。

    思来想去,刘金山觉得还是回到大堂比较好,他虽然只是个从六品官,却也是开封府衙之中,名正言顺的首席佐贰官。

    李中易看见刘金山缓步从外面走进大堂,他故意视若无睹,继续说:“诸位仁兄,替君父分忧的道理,想必就不须本府多说了吧?”

    这时,刘金山走到孙国鼎的身旁,孙国鼎犹豫了一下,索性退后了两步,把紧挨着天使的站位,让给了刘金山。

    这刘金山毕竟是现任开封府衙的判官,位虽不高,权柄却重,孙国鼎心有顾忌,也不敢太过得罪了刘金山。

    李中易冷眼旁观,将刘金山和孙国鼎之间的无声互动,尽收眼底。

    不过,李中易却只当没看见刘金山一般,接着说:“所以,本府决定,从现在开始,诸位同僚暂且不必归家,直到户曹失火案真相大白为止。”

    “什么?”

    “唉哟喂,我没听错吧?”

    “这……这也太霸道了吧?”

    “哼,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中易随口做的决定,不亚于在整个开封府衙大堂之内,扔出一颗几百万吨tnt当量的氢弹,让原本保持沉默的众官吏们,实在忍不住议论纷纷。

    众人一致望向刘金山,可是,这位刘判官却微微合上两眼,仿佛睡着了一般,装没听见。

    刘金山装聋作哑,故意不出头,剩下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右厅推官何重江的身上。

    何重江一直偷眼看着刘金山,刘金山却始终不看他,刘某人显然是不想主动出头,得罪了李中易。

    “端明公,下官有一事不明。”何重江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挺身而出。

    李中易正等着有人出头呢,他故作迟疑的望着何重江,疑惑的问他:“你是?”

    何重江也是从六品官,穿着一身深绿的官服,混在一堆青色或是浅绿的颜色之中,倒是十分显眼。

    可是,李中易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搞法,不吝给了何重江当头一棒,其潜台词异常清楚,你算老几?

    “回府君的话,下官乃是本府右厅推官,何重江。”何重江心里窝着火,说话的语气,却依然显得很恭敬。

    “哦。”李中易冷淡的哼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直接把何重江晾在了书案之前,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按照官场的规矩,上官不发话,下官不得随意插嘴或是发问,否则就是犯大忌讳的僭越。

    让李中易利用游戏规则,给狠狠阴了一把的何重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云潇暗地里已经乐开了花,鳖犊子,还想和我家公子爷斗法,也不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呃,这个又是公子爷的口头禅之一呢,罪过,实在是罪过!

    李云潇暗暗有些得意,公子爷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都牢记于心,绝难忘记。

    “端明公,同僚们都无法回家,家里万一出事,该怎么办?”何重山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和李中易杠上了。

    李中易直接把何重江当成了空气,他扭头冲李云潇下达了指令:“派人去守在府衙门口,凡是衙内众官吏的家人来寻,就说大家都留在衙内,恢复被烧毁的书档。”

    “喏。”李云潇太过了解李中易,他当即就明白,公子爷玩的就是又是心理战术。

    李中易的安排,倒让何重江心头猛的一凛,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李中易为了查清户曹的失火案,竟然会拉上全体府衙的官吏们,一起陪绑。

    “端明公……”何重江刚想继续找由头说事,却见李中易摆了摆手,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头,“蔡军巡,你听仔细了,把所有在押的户曹人等,全都单独看押起来……”

    蔡章标正在狐疑之中,却见李中易冲他招手,他赶紧凑到李中易的身旁。

    李中易小声叮嘱蔡章标:“吩咐你手底下的兄弟们,八个人看管一个在押的户曹官吏,吃喝照常,只是必须随时陪着他们说话,同时,既不能给了他们自裁的机会,又不能让他们睡觉。明白么?”

    蔡章标一头雾水的望着李中易,根本就搞不明白,李中易这是要干啥?

    李云潇这时已经回到了李中易的身旁,他闻言后,不禁微微一笑,公子爷的绝招,即将拉开帷幕!(未完待续)

第339章 缠斗

    “诸位仁兄,本府刚刚上任,至今尚未接印,所以,府中的政务,还要拜托大家多多出力相助。”李中忽然站起身子,作了个罗圈揖,“各位留宿于府衙之中的一应开销,均由府衙帐上支取,大家但有所需,尽管找刘判申领。”

    刘金山原本以为,李中易会就此接管整个开封府的政务,却没想到,李中易居然半道撂了挑子,撒手不管了。

    这也就罢了,刘金山还被强行压上了分配留宿物资的任务,即使他想推脱,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合适的借口。

    杨向冲虽然一直没吭气,可是,李中易不骄不躁,沉着冷静的办案态度,却令他不不由大感佩服。

    陈年老吏,也不过如此吧?杨向冲看到了想看的东西,心中大定,索性起身告辞。

    李中易善解人意的和杨向冲客套了两句,也没刻意留他,任由这位杨天使回宫交旨。

    等杨向冲走后,何重江大着胆子说:“敢请府君,今日的公务,该如何办理?”

    李中易喝了口微凉的茶水,慢条斯理的说:“由专人接收公文,誊抄之后再转交各位定夺。至于公务怎么处理?嘿嘿,往日里该怎么办事,现在就怎么办。如须改动,等本府正式接印之后,再从长计议。”

    在场的人都是混老了官场的老油子,李中易这一番话,让他们不禁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外面递进来的公文,经过专人誊抄之后,再想利用熟悉的笔迹暗通消息,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种可能性。

    何重江实在忍不住。反驳说:“敢问府君,难道说下官等人皆不可信么?”

    “是啊,府君如此防范我等,比防贼还要严密……”

    “府君,下官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需要侍奉,万一出点差错,万死莫赎啊。”

    “……”何重江领了头之后,原本属于他那一伙的官员们,七嘴八舌的纷粉跟进。

    平日里和刘金山比较亲近的官员们,在刘金山的暗示之下。并没有跟着起哄,而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李中易轻咳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之后,这才胸有成竹的说。“如果诸位确实担心家中,可以写下家书,由本府派人代为转交。”

    李中易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接着又补充说:“倘若家中的银钱一时周转不灵,可以写下借据,暂时从府库之中支取,日后从俸禄之中,逐月扣除便可。如若是担心家中老母的病体。呵呵,这实在是太巧了,本府不才。倒是略通医道,只要来府衙求医者,本府来者不拒……”

    刘金山细细的倾听之后,骇然发觉,李中易此人不仅胆大包天,而且心细如发。

    换句话说。也就是,你能够想到的刁难点子。他已经想到了。甚至,你还没有想到的坏主意。他也替你想到了,并且拿出了十分具有针对性的处理办法。

    刘金山冷眼观察之下,何重江被狠狠的将了一军之后,脸色变幻莫测,尴尬的要命。

    嗯,幸好没有继续硬扛下去,否则的话,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刘金山暗暗庆幸之余,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与他明争暗斗了许久的何重江,竟然被李中易在举手投足间,就给整得灰头土脸。

    如此强势的李中易,一旦坐稳了知府事的宝座,大家还有多少挥洒自如的空间呢?

    千里做官,一则为做更大的官,二则是为捞财,刘金山暗暗替他自己,以及他这一派官员们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李中易已经做到“仁至义尽”的程度,如果,何重江还不识相,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何重江这个从六品的推官,在小民的眼里,已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可是,李中易是什么人?

    撇开特进、上柱国以及开国逍遥郡公这几个虚衔不提,单单是太子少保、端明殿学士、权知开封事,随意拿一个出来,就足以确保李中易,拥有碾压何重江的绝对实力。

    何重江不想忍,可是,实力相距太过遥远,他又不得不忍!

    挑头的何重江,不敢再吱声,剩下的那些瞎嚷嚷的官吏们,没谁有胆子当出头鸟,结果,一场闹剧变成了茶壶里风暴,让李中易轻描淡写的就给镇压了下去。

    见大堂内的喧闹,渐渐趋于平静,李中易果断的继续出招,他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的吩咐李云潇:“你命人去挨个询问户曹的各员,户曹架阁库失火前后,他们都在何地?做些什么?有何人为证明?”

    “喏。”李云潇拱手大声领命,他早就知道,公子爷肯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让自己人顶上去。

    “注意了,不要让他们彼此之间,有一丝一毫的交谈机会。”李中易叫住转身欲走的李云潇,因为此次事关重大,他必须仔细的叮嘱一番,以免出现低级的错误导致功亏一篑。

    李云潇一本正经的拱手说:“您就放心好了,小的一定不会耽误正事。”

    望着李云潇离去的背影,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随着阅历的增长,李云潇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听了李中易下的令,刘金山只觉得背心猛的一凉,这位李府君果然是把户曹的大小官吏们,都当成了贼。

    联想到某些事情之后,刘金山暗暗捏了把冷汗,幸好他没有和李中易公开彻底的撕破脸皮,否则,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

    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刘金山在开封府衙里担任首席佐贰官,自然也免不了上下其手。

    若问开封府衙之中,哪里的油水最足,皆人尽知的事实是,户曹若居于第二,谁敢排第一?

    这些年,刘金山可是没少从户曹里边捞好处,如果这些黑底子,这次被李中易整个的掀开,刘金山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等李云潇回到身边之后,李中易再次对他下令,让他派人支取府库的银钱,去城内的街上,购买类似于被子、襦子以及洗漱用品等物。

    堂内的众官僚们,一听李中易的安排,哪里还不明白,新来的李端明,这是妥妥的要和他们长期的耗下去呐!(未完待续)

第340章 归顺

    李中易捧起茶盏,淡淡的说:“天色不早了,各位都请回去办理公务吧,以前怎么办理的,现在还怎么办理。实在吃不准的事务,何推官与刘判官都在府衙内,大可随时随地去请教。”

    大堂内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刘金山身上。

    刘金山暗暗叫苦不迭,他本想让李中易知道知道,开封府内的规矩。谁曾想,李中易故意借着他的话柄,就真的不去接掌大印。

    李中易不接印,就不是正式的开封知府,自然有理由推脱处理各种政务。

    可是,李中易偏偏借着天子的手诏,命人封锁了整个开封府衙,控制住了所有人的行动自由。

    这么一来,李中易实际上掌握了大权,却故意撂了挑子,显然是打算要让刘金山好看。

    刘金山如今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是,他想趁着李中易立足未稳,突出他自己的重要性。

    李中易已经到了开封府,前任张府尊又没交印,府衙内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了大事,刘金山这个法定的护印官,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中易没有搭理刘金山,他缓缓起身,笑着吩咐蔡章标和刘国鼎:“天色即将大亮,城内各个街坊口,都必须安排至少一个什的兵卒,务必及时弹压刁民作乱。”

    蔡章标正琢磨着这事,听了李中易的吩咐之后,他立即把心放回了肚内。

    只是,蔡章标有些不太理解。于是小心翼翼的问李中易:“端明公,下官愚钝,如若每个街坊口都布置这么多的人马,府衙这边可就显得空虚了呀?”

    瞥了眼一直竖着耳朵的孙国鼎,李中易淡淡的一笑。反问蔡章标:“贼人作乱,是两三个一伙比较好对付,还是数百名贼人聚集在一起好对付?”

    蔡章标笑着回答说:“自然是人少好对付……呃,下官明白了,谨遵端明公的钧谕。”

    等蔡章标下去布置任务之后,李中易又把孙国鼎叫到身前。叮嘱说:“京城之中,大街小巷近百条,本府命你,布置人马下去,以一队五十人为基础。轮班巡逻戒备。”

    “喏。”孙国鼎回答得异常响亮,惟恐李中易听不清楚。

    其实,孙国鼎的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担心李中易会对他秋后算帐。现在,李中易既然对孙埚继续委以重任,他也就渐渐放了心。

    见孙国鼎转身欲走,李中易含笑将他叫住,嘱咐说:“你手下的兵马。尽量不要太过分散,必须抱成团,才能即使应对奸人捣乱。这么说吧。蔡军巡的兵马控制住各个街道口,你的兵马巡逻控制的是各条大街,务求将各种不轨的事端,扼杀于萌芽。”

    李中易发觉孙国鼎虽然一直在点头,眼神却依然有些迷茫,显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孙军巡,假设甜水二巷那边。有几个奸人持刀抢劫良民,等咱们知道了消息。再从府衙调兵过去弹压,你觉得贼人得逞之后,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李中易很有耐心的教导,让依然等候在大堂之中的众官员们,感觉到异常的诧异。

    他们这些官僚们,很多都在开封府衙混了五六年,还从未见任何一位府君,有李中易这种耐性。

    孙国鼎能够混到军巡使的位置,也绝非笨蛋一枚,听了李中易的详细解说之后,他眼前猛的一亮,脱口而出:“下官明白了,如果事发之时,就近有一支官军,那么贼人必定无法得逞,只能束手就擒。”

    李中易微笑着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明白了,那就下去布置吧。”说话间,显得很随意,仿佛和孙国鼎是共事多年的老熟人一般。

    说来也很奇怪,李中易越是显得很随意,孙国鼎就越觉得安心。

    孙国鼎拱着手说:“末将布置完毕之后,一定马上赶回来,听候端明公的差遣。”话里话外透出真正的亲热劲。

    李中易得到了真正想要的东西,自然很满意,他微笑着将一支令签递到了孙国鼎的手心里。

    孙国鼎快步离开了大堂,李中易转过身子,扫了眼在场的一大帮子官僚,淡淡的说:“防隅军指挥使随本府来,其余的仁兄就都散了吧。”

    李中易下达了命令之后,转过身子,迈着四方步,径直转过大堂,去了日常办公的后堂。

    李云潇的手下元随们,早就把后堂专属于府君的公事厅,打扫清理得一干二净,就连茶都已经沏好。

    李中易坐到书案后边,刚捧起茶盏喝了一小口满溢清香的茶液,就听元随来报,“禀报爷知晓,左厅刘判官在门前求见。”

    嘿嘿,他,终于还是来了!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盏,吩咐说:“请他进来,汝等且都退下。”

    “喏。”除了李云潇之外,屋内的所有护卫元随,全都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屋内。

    刘金山进门后,见室内除了端坐在书案后的李中易之外,就只李云潇一人而已,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即一揖到地,颤声说:“下官有罪,请端明公狠狠的责罚。”

    李中易并没有马上说话,他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润过嗓子之后,这才故作惊讶的说:“刘判何出此言呀?”

    刘金山临来之前,已经犹豫了很久,最终见了李中易抓住重点,果决静快的处事手腕,这才下定决心,必须及时化解刚才留下的心结。

    “下官本无争锋之心,只是想获得端明公的重视罢了。”刘金山艰难的开了口之后,心里反而没了顾忌,一路滔滔不绝的自责,“下官实在是愚蠢之极,竟不知端明公早已对政务娴熟于胸,举重若轻,明见千里……”

    对于刘金山的马屁话,李中易一直笑而不语,却频频点头,予以鼓励。

    人在官场,总有些场合会言不由衷,李中易直接过滤掉刘金山的所有废话,得到的答案却昭然若揭:刘某人想投靠过来!

    政治语言允许夸张,只要内核符合政治正确,谁又会去过多的纠结于略显夸张的细节呢?

    在笑纳了刘金山拍的一大堆马屁话之后,李中易微笑着吩咐李云潇:“搬把椅子来,请刘判坐下慢慢说话。”

    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刘金山,暗暗松了口气,他虽然在暗室之中大丢面子,却很有可能获得李中易的谅解,从而赢得保住权位的里子。

    刘金山侧着身子,仅有半边臀部挨着椅面,仿佛小学生聆听教导主任训话一般,显得规规矩矩,毕恭毕敬。

    既然刘金山表面上服了软,李中易也笑得更加真诚,他亲热的说:“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我初来乍到,府衙内的政务繁多,需要仰仗刘判的地方还很多,还请刘判多多赐教。”

    一旁的李云潇,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好笑。李中易的这番话,在他看来,其实就是:潇松同志是个好同志。

    李中易说这种话的时候,有真有假,也有半真半假,端看关系的远近如何。

    说白了,也就是,听其言,观其行,慢慢的增加信任,增强感情。

    既然已经把姿态做足,下面的事情就好谈了,李中易等李云潇上了茶之后,笑着问刘金山:“不知刘兄对户曹架阁库内失火一事,有何高见?”

    刘金山仔细的思索了一阵,这才字斟句酌的说:“不瞒端明公,下官倒以为此事颇有可疑之处。”

    “哦?”李中易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手扶书案,聚精会神的盯在刘金山的脸上。

    李云潇见了李中易的作派,心里已经明白,公子爷肯定是早有成算,只不过想借机看看,这位刘判是真心顺从,还是虚与委蛇?

    不过话又说回来,府衙已被封锁,府内的各位官员,也都成了瓮中之鳖。

    即使刘金山不提供有用的线索,以李云潇所学习和掌握的撬开嘴巴的能力,根本不担心拿不到户曹众人的口供。

    刘金山拱着手解释说:“不敢欺瞒端明公,前任张府尊在任的时候,下官就隐约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京师人多地狭,需要扩建几十里。自从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不断有百姓来府衙递交状子,基本都是状告县吏勾结无良的士绅,大肆骗买农户的田产。”

    李中易摸着下巴,凝神细细的想了想,如果刘金山所言为真,那么,真相简直是呼之欲出。

    开封城一旦扩建,这城里的土地,和城外的土地,其价值之悬殊,有如天壤之别。

    客观规律决定,城市越大,城里人越多,创造出来的需求,也就越集中和旺盛。

    那么,嗅觉灵敏的商人,也就会蜂拥而来。

    这就会对周边,乃至全国的人力、资金、手工商品以及服务性行业,产生不容置疑的“黑洞”效应。

    商人多了,市面上的交易,也就越活络。开封城内的地产,尤其是商业性铺面,也就越值钱。

    可是,烧了户曹的架阁档案,就查不出真相了么?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他的脑海里浮上了一句名言:从群众来,到群众中去!(未完待续)

第342章 莽军汉

    “不瞒郡公,这何重江乃是宰相李谷的门下。”刘金山的脸上露出鄙薄厌恶之色,继续解释说,“他把自己的亲闺女,送给李谷的次子做了小妾。”

    李中易摸着下巴,不由微微一笑,如今的社会,儿子虽然可以撑门立户,可是,如果膝下有个貌甚美的女儿,其实也可以帮助你,飞黄腾达。

    见李中易只是含笑倾听,刘金山就接着介绍说:“下官能有今日的地位,其实和前枢密副使吴廷祚的大力提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闪,他和吴廷祚虽然没有交情,却也知道,这个吴廷祚是太祖郭威的心腹,却一直和李重进走得很近。

    等柴荣登基之后,为了清除李重进在朝中的人脉,不动声色的就找了个吴廷祚的错处,将他贬出了京城。

    不过,既然靠山被贬走了,刘金山还能够坐稳开封府左厅判官的要职,显然,背后另有隐情。

    果然,刘金山抖露出了他的现任后台,当朝太尉、昭义军节度使李筠。

    李中易眯起两眼,甚觉错愕,李筠乃是大周国有名的军阀。这位李节度,手握重兵,至今占据着泽州附近四州之地,一向专横跋扈,不服朝廷的约束。

    据李中易所知,≮,♀.李筠的眼里只有郭威,有时侯,连柴荣都使唤不动他。

    不过,因为李筠所处的位置,极其重要,柴荣很可能是担心他投靠了晋阳或是契丹。这才事事包容,处处隐忍。

    以李中易的政治智慧。他的心里自然异常清楚,只要柴荣北伐成功。拿下了燕云十六州,缓过手来,肯定要收拾李筠。

    换句话说,李筠这个骄狂的军阀,迟早是要倒大霉!

    李中易瞥了眼低头喝茶的刘金山,他心想,以这位刘判官的精明程度,恐怕也早已看出,李筠迟早要出大事吧?

    刘金山介绍了半个多时辰。李中易也基本掌握了开封府衙内之中,各个主要官僚的人脉情况。

    这可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呐!

    开封府衙之中,既有柴荣的心腹,例如,右军巡使蔡章标。也有赵匡胤的嫡系,例如,府衙皂役三班都头葛大光。

    这且罢了,就连相范质都横插了一杠子。司录参军事杨成丰。

    充分了解到开封府的人脉情况之后,李中易喝了口茶,只是微笑着,却不说话。

    刘金山心里很有些奇怪。却因刚刚投靠过来,寸功未立,没胆子问罢了。

    偌大个开封府。其地位异常之重要,其职权范围又和各家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包括柴荣在内。如果不安插一些眼线进来,那才是咄咄怪事。

    “防隅军指挥使王晓同,此人能力如何?”李中易笑问刘金山。

    刘金山仔细的想了想,说:“此人倒是有些能力,下官刚才介绍过,此人以前是金吾卫的指挥使,后来也许是得罪了上官,被贬来统领府衙的防隅军。”

    防隅军,也就是开封府特有的专职消防部队,其主要职责是防火、灭火。

    李中易刚才回后堂的时候,叫了王晓同来,却因为刘金山的主动归顺,聊得很投机,倒把这位王指挥使给晾在了外面。

    “叫王指挥使进来吧。”李中易自己不太懂消防的专业知识,他倒是很想,听听王晓同对于户曹架阁库失火的看法。

    “末将防隅军指挥使王晓同,拜见李端明。”王晓同也许是在外面等久了,心里窝着火,说话的声音大得惊人,震得房梁颤。

    刘金山惊得目瞪口呆,这个莽货,实在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如此嚣张?

    “大胆。”刘金山霍地站起身,厉声喝斥道,“还不快快跪下,向府君谢罪?”

    “哼!府君怎么了?府君就可以瞧不起我这种抛头颅洒鲜血的军汉?”

    谁曾想,这王晓同不仅丝毫不畏惧,反而态度比刘金山还要强横,他黑着脸,大声嚷嚷说:“洒家早就受够了这种憋死人的鸟气,要杀要剐,随便。”

    李中易有趣的望着王晓同,他在心中连连感慨不已,另类啊,真他娘的是个另类。

    在规矩森严的官场之上,而且就在李中易的手下,居然出了王晓同这么个二楞子,嘿嘿,天下之大,还真无奇不有呐。

    “呔,王晓同,汝个匹夫,好大的狗胆?”刘金山气得浑身直哆嗦,他指着王晓同的鼻子,破口大骂,“府君在西北,以弱克强,拓地千里,驱杀蛮夷的时候,你个混帐只怕又在那个姐儿的被窝里逍遥快活吧?”

    李中易摸着下巴,翘起嘴角,类似于王晓同这种憨货,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李云潇觉李中易并没有生气,反而,流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所以,李云潇只是暗中捏紧了刀柄,死死的盯着王晓同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当即难。

    刘金山骂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有听见李中易的动静,他偷眼看去,却见,李中易正捧着茶盏,笑眯眯的望着他。

    李云潇差点笑出声,类似刘金山这种大骂大帮忙的小手段,居然也敢拿到公子爷的跟前显摆?

    刘金山的心里一阵毛,他不怕李中易脾气,就担心李中易喜怒不形于色,直接就把王晓同这个二楞子给办了。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府衙户曹内的架阁库失火,防隅军指挥使王晓同严重失职!

    这个大帽子一旦扣上王晓同的脑袋上,咳,那他还不是由着李中易,随意的搓圆或是搓扁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并没有当场吹穿刘金山的小把戏,刘判官也是爱才嘛。

    以李中易对刘金山的初步了解,性格圆滑的刘金山,居然主动替王晓同缓颊,那么,这个王晓同必有过人之处。

    当然了,王晓同这种莽撞的军汉,没读多少书,粗鄙不堪,一张嘴就得罪人,也就难免会被贬出禁军了。

    “王指挥使,本府问你,户曹失火,是何原因?”李中易故意不去搭理刘金山,直截了当的追问王晓同。

    李中易到达现场的时候,户曹的架阁库已经被烧空了,遍地流淌的都是污水,他又不是消防专家,即使去了现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询问防火专家的意见,也就成了李中易比较靠谱的选择。

    王晓同楞了半晌,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不仅没动怒,反而还要和颜悦色的问。

    这是怎么了?王晓同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他觉得脑水完全不够用了!

    刘金山却从李中易态度之中,品出了转机的鲜明信号,他心中不由大感安慰。

    李中易的凡气度,包容心,让刘金山看到了可靠的光明前景。

    三国时,袁绍的势力虽大,却因心胸狭隘,不能知人善任,导致整个袁家惨败,乃至灭亡。

    刘金山这么多的官场经历,早就看明白了,一个派系的兴旺达,和领的眼光心胸,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王晓同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傻傻的瞪着李中易,却忘了回答问题。

    刘金山真心暗暗替王晓同着急,可是,他刚才已经逾越了规矩,现在无论如何不敢再帮腔了。

    “王指挥使,方才让你久等了,是我的失误,请勿介怀。”李中易站起身,非常有诚意的冲着王晓同拱了拱手,令人惊讶的主动表达了歉意。

    王晓同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堂堂二品大员,太子少保,逍遥郡公,开封府的主官,居然会向他这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道歉,唉呀,怎么可能呢?

    可是,王晓同把左眼圈都揉红了,定神一看,李中易依然拱手在面前。

    “府……府君,请恕小人无知之罪。”王晓同无意中看见刘金山递来的眼色,他立时浑身一抖,凶悍的打了个寒战,当即跪倒在了李中易的脚前。

    刘金山见王晓同终于开了窍,不由大觉欣慰,这个莽汉子,虽然很傻,很天真,却毕竟还没有笨到家。

    李云潇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唇,嘿嘿,我家公子爷,平生最喜欢莽汉子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李云潇认为,眼前拜服的王晓同,隐约和公子爷曾提及的许和尚,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李中易当时随口说过,许和尚是貌似老实,实际很有韬略,李云潇听了许和尚的事迹之后,非常赞同公子爷的论断。

    只是,眼前的这个王防隅嘛,显然比公子爷所言的许和尚,其政治智慧,明显要低了很多个层次。

    李中易含笑俯下身子,想扶起王晓同,可是,这个家伙太过于壮实,以至于,李中易扶了两次,竟然扶不动他。

    一旁的刘金山,急得直冒热汗,心中暗暗大骂王晓同,莽汉,匹夫,傻瓜!

    李中易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温和,王晓同越是展露出本色,他心里也就越高兴。

    一般来说,只要对王晓同这种粗军汉以诚相待,回报往往十分惊人!

    “呵呵,王防隅,你太有劲了,还是自己起身吧,我都累出汗了!”李中易丝毫不作伪的表态,让王晓同感激的要死,他立即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主动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旁。

    ...

第343章 去脉

    “不愧是带兵之人,身体异常壮实。▲∴頂▲∴点▲∴小▲∴说,”李中易含笑示意王晓同坐下说话。

    王晓同倒也不是太笨,他谢了座之后,学着刘金山的样子,侧身只坐了半边屁股。

    “王防隅可有表字?”李中易笑着反问,王晓同赶紧起身,拱着手说,“回府君的话,末将表字为仁忠。”

    李中易和蔼的摆了摆手,笑道:“仁忠不必如此多礼,自家人嘛,礼数越多,越生分。”

    “唉呀,府君您说的太他娘……太对了。”王晓同一时没有收敛住丘八习气,差点当着李中易的面骂娘。

    刘金山频频皱眉,心里暗暗骂道,不读书,不明理,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户。

    李中易仿佛没听见王晓同的粗话,他信口问道:“户曹架阁库的失火,不知是何原因?”

    王晓同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的说:“好教府君知晓,以末将之见,八成是有人故意纵火。”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闪,追问道:“哦,何以见得?”

    王晓同抱拳作揖,解释说:“府君可能有所不知。当时,府衙望楼上的巡兵看见火起,敲锣示警之后,末将正好就在附近巡查,自然也就带着手下儿郎们,一起冲了过去。”

    “不瞒府君,末将到达火场之后,却发现,大火竟然已经冲天,已经很难完全扑灭了。”王晓同咽了口唾沫,继续介绍详情,“据末将的部下禀报。火头远不止一个,初步估计至少有三个起火地点。要知道。这户曹架阁库,乃是户税重地。别说火镰、火绒、火石一类的引火物,就算是蜡烛都不允许留在库内。”

    王晓同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逻辑分析,让李中易对于这场大火灾,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

    “府君,由于火势太猛,浓烟滚滚,末将担心儿郎们被熏死,没敢命人冲进去灭火。”王晓同说到这里。眼巴巴的盯着李中易,他很可能是意识到,刚才这段话,一时不慎,竟然说漏了嘴。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火灾固然损失巨大,可是,人命关天,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王晓同咧开大嘴。哈哈一笑,说:“就是,府君您所言甚是。火苗都窜起五丈高,连铁块都可以化成水。何况是肉身呢?”

    李中易不禁莞尔一笑,由王晓同的描述可知,当时的火情固然异常严重。可是,王晓同爱惜手下兵丁的心思。却也跟着暴露无遗。

    得了李中易的鼓励,王晓同再无顾忌。把他所经历的,以及听部下禀报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李中易听了王晓同的汇报之后,心里也大致有了谱,他此前的预测并没有错,几乎可以肯定,有人故意纵火。

    至于烧掉户曹架阁库的目的,很可能与开封城的扩建,以及土地买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扩城到周长几十里的地步,可想而知,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们,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对不知道底细的老百姓,能骗则骗,不能骗就干脆仗势硬抢。

    当然了,就算是明抢,涉事其中的权贵们,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钱,不可能像八旗军在京城附近圈地一样,把汉族地主屠杀或驱赶一空。

    嗯,这个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呢!

    李中易搞清楚纵火案的来龙去脉,心里异常清楚,此案牵连甚广,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事情闹大了,李中易这个开封知府,也很难罩得住,倒是很可能跟着翻船。

    刘金山这个老官僚其实在知道失火那一刻起,就已经清楚其中的险恶之处。如今,他见李中易一直沉吟不语,心里自然很理解李中易的难处。

    如果仅仅是某一个权贵仗势欺人,占据老百姓的田产,哪怕他是当朝宰相,李中易也有办法翻案。

    可是,扩建开封新城,涉及到的权贵人数之多,一旦水落石出,很可能令人难以想象!

    和这么多权贵为敌,别说李中易这么一个小小的开封知府,就算是柴荣,也必须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

    刘金山心里很清楚,急靠山之所急,乃是不二的生存法宝,否则,要羽翼何用?

    就在刘金山张开嘴巴,正欲挺身而出的时候,李中易忽然站起身,淡淡的说:“咱们先去火场看看,再做定夺。”

    靠山既然发了话,刘金山只得咽下已经冲到嘴边的“担当”,和王晓同一起,陪着李中易去了户曹的院内。

    距离户曹的院门还有一段不近的路,李中易已经看见,地面上除了泼洒得到处都是脏水,就是乌黑杂乱的各种鞋印。

    可以想见,王晓同当时指挥手下们救火的时候,有多么的嘈杂和混乱?

    户曹的院门口,十余名巡兵分列两侧,他们握紧手里的长枪杆或是刀柄,戒备森严。

    也许是李中易身穿的紫色官袍,以及腰间的金鱼符袋,暴露了他的身份,把守大门的一个队正,还没等李中易他们走到近前,就已经带领他的手下们,一起跪地行礼,齐声叫道:“小的们,参见府君。”

    “罢了。”李中易温和的摆手,示意大家都起身,“弟兄们都辛苦了,每人赏钱一贯文”

    “多谢府君恩典。”

    那名队正倒没太过惊喜,对他来说,区区一贯钱,不算个啥。

    可是,队正的手下们每月的饷钱也不过一贯多一点罢了,他们的感激之情,发自内心,叫得格外的欢快。

    天大地大,吃饭为大,养家为大!

    李中易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对于普通丘八的需求,他自是了如指掌。

    走户曹院内,李中易看见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焦木黑石,遍地污水,简直让人难以下脚。

    王晓同是个大老粗,压根就没有注意脚下的情况,刘金山却略微想了想,主动凑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建议说:“此地太乱,不如由下官代为勘察吧?”

    李中易摇着头,摆了摆手说:“不妨事的,我在高丽国,在西北边疆,尸山血海都淌过来了,这里又算得什么?”

    刘金山露出尴尬的笑容,心里暗骂他自己,真是该死,眼前这位新靠山,上过战场,杀过无数蛮子,可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家公子哥可比。

    王晓同咧嘴笑道:“李帅……呃……李府君,是个痛快人,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弯弯绕。噫,小人是个大老粗,府君您老千万别介意。”

    刘金山恶狠狠的盯着王晓同,这个憨货,如果再管不住他的那张臭嘴,迟早要倒大霉。

    李中易微微一笑,随口问王晓同:“你的手下一共有多少条好汉?救火的器械又有多少种类?”

    刘金山一听就明白了,李中易显然是想考较一下王晓同,看看他对付该管的事务,熟不熟悉?

    王晓同也没多想,张嘴就回答说:“回府君的话,末将手下一共有军卒一千二百四十七人,分为白天和夜晚两班。另有木制水桶五百只,扑火的铁扒篱五十只,……”

    李中易频频点头,仅凭王晓同如数家珍的汇报,可知,这个憨货虽然有股子二楞子的精神,却对本职工作了如指掌,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夫。

    在王晓同的陪同解说之下,李中易高一脚,低一脚的迈步于火场之中,时不时的停下来,仔细的倾听王晓同的分析和推理。

    李中易绕着火灾的现场,转了一大圈之后,果断的做了个决定。

    “光清兄,麻烦你命人将府中的画师都找来,将此地的实景一一画下来,吾有大用。”李中易转过身子,温和的看着刘金山。

    “遵命。”刘金山略微一想,当即明白了李中易的一部分心思,公文上描述得再多,不如把实情画下来,更显直观。

    火灾的现场,比李中易预想的状况,还要糟糕十倍以上。

    由于是好几个关键部位,同时被点燃火头,火势自然蔓延得很快,也烧得很猛。

    户曹办事厅内的主梁,已经被烧塌,遍地都是残木和破碎的瓦砾,黑烟和雾汽,袅袅的飘上半空,实在是触目惊心。

    忽然,李中易嗅到一股子随风拂过鼻端的油香味,味道很淡,若有若无。

    起初,李中易以为是油漆的味道,后来仔细一琢磨,心中猛的一动,那味道和他使用过的猛火油,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只是,这种油气味和李中易曾经使用过的原油,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个时代,好多老百姓即使发现了地底下冒出来的原油,由于化学知识的欠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其真正的用途。

    负责看守户曹大门的皂役,吴小乙,又是从哪里得到猛火油的呢?

    可能是采用原油纵火的疑点,无形之中,让李中易又多了一条调查的重要线索。

    “仁忠,你可知道有一种黑色油?”李中易一本正经的询问王晓同,“这种黑油一旦烧起来,无论多大的水,都泼不灭。”

    王晓同凝神细想了好半晌,摸着脑袋说:“小人管辖防隅军不止一日,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油。不过,小人倒是知道猪油、羊油和牛油,颇有助推火势的危险。一旦烧起来,就很难扑灭。”

    李中易脑子里的灵光立时一闪,敢情,是他自己想偏了!(未完待续。。)

    ps: 凌晨还有一更,至少三千字!

第344章 办案

    “府君,以小人之见,纵火之物,很可能用上了线香,引燃沾有猪油、牛油、羊油之物,在延迟起火时间的同时,贼子方有及时逃窜的工夫。”王晓同不愧是专业的防火专家,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中易频频点头,王晓同说的一点没错,纵火犯除非是傻瓜蛋,才会亲自点起火头之后,再往外面跑路。

    失火的时间是在深夜,这时的开封府衙,除了巡逻的军卒之外,也就是当值的佐2官在办事厅内值夜。

    由此,完全可以推断出,纵火之人乃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故意之举。

    这么一来,也就从证据上,坐实了户曹皂役吴小乙,拥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看罢失火的现场之后,李中易领着刘金山和王晓同,回到了开封府衙的二堂,也就是李中易日常的办公地点。

    整个开封府衙,属于李中易才有资格使用的公堂,一共有三个,即大堂、二堂和三堂。

    大堂是审理重大案件或是迎接诏书的地方,二堂是李中易不升堂理事的时候,日常的办公场所,三堂则是会见朝中重臣的地方。

    地方官的职责,先安民,安民之道,先息讼。

    周承唐制,有“农忙止讼”的规矩,也就是每年的十月至第二年的二月,除了谋反、叛逆、盗贼以及人命重案之外,各地官府不得接受和审理民间的民事诉状。

    但是,开封府因其重要性,又是权贵云集的地界。各种纠纷不断。所以,特定了专门的“词诉日”。每逢初三、十三、二十三,李中易都要亲自升堂问案。

    至于初六、十六、二十六。初九、十九、二十九,这六天时间,一般情况下,均由开封府衙左厅判官,接民事状纸,审理案件。

    李中易刚刚坐稳,就听元随来报,蔡章标在外面求见。

    蔡章标快步走进厅内,一边行礼。一边禀报说:“回端明公的话,派去捉拿吴小乙的兵马赶到的时候,吴家已经人去楼空。下边的人不敢马虎大意,经过仔细的搜查之后,银钱之类的细软也都不见了。”

    李中易沉吟片刻,淡淡的说:“既然蔡军巡说没有,那就没有喽。”

    蔡章标品出李中易话中有话,心头猛的一沉,他当即意识到。不好,李中易恐怕已经知道了,官府抓人的种种陋习!

    李中易回京之前,曾任灵州刺史。蔡章标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已是后悔莫及。

    既然。李中易做过外任地方官,那么。官府捉人抄家的猫腻,他就很有可能知情。

    李中易仿佛没看出蔡章标的尴尬一般。淡淡的说:“传我的话,从今往后,一切缴获物都要先归公中,再论功行赏。”

    李中易在立下新规矩的时候,并没有追究有些人在抄家的时候,手脚不干净的问题,蔡章标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喏。”按照蔡章标的理解,李中易当场立下新规矩,就等于变相出警告:下不为例!

    人治的社会,法治必然很不健全,官员们,尤其是主官的手上,掌握着巨大的自由裁量权。

    李中易点明问题的所在,显然是警告蔡章标,他不想追究下边人黑钱的事,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本来就是人治泛滥的时代,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去政息,都属于常态!

    法治精神固然没有,也不可能有,但是,李中易这个新官上任之后,要想顺利的施政,没有定下新规矩,也是不行的!

    刘金山虽然坐在一旁,没有吱声,他的心里却一直暗暗庆幸不已,幸好已经投靠了李中易。

    和如此精明强悍,又实权在握的顶头上司一直作对下去,他刘金山恐怕要倒大霉啊!

    恐吓住了蔡章标之后,李中易接着问他:“吴小乙家里有几口人?”

    “这个……”蔡章标仔细的想清楚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回答说,“据坊长所言,吴小乙的爷娘死得很早。前年,他屋里头的也死了,只留下一个独子,也没听说他续娶的事。因为,吴小乙早年穷困潦倒,亲戚之间也早早的断了往来。”

    李中易手里捧着茶盏,默默的倾听蔡章标的介绍,心里却在仔细的盘算。

    这吴小乙的父母双亡,老婆前年也死了,一直没有娶继室,膝下只有一个独子,亲戚们嫌贫爱富,早就断绝了关系。

    这吴小乙的家庭关系倒是相对简单,除了独子之外,也没有太多的拖累。

    嘿嘿,背后的某些人,还真是好算计呐!

    李中易想到这里,心里大致有了谱,这个吴小乙多半已经被人给灭了口!

    要知道,这吴小乙如果还活着,对于在幕后唆使他纵火的人来说,将是足以致命的巨大威胁。

    其实,李中易安排蔡章标的手下,去捉拿吴小乙,他的心里已经早有预感,吴小乙被灭口,绝对是大概率事件。

    “刘判,立即命人画影图形,向各个州县出海捕公文,悬赏五百贯钱,捉拿吴小乙。”李中易明明猜到了吴小乙的结局,可是,在没有证据之前,一应的办案程序,依然必须做到位。

    “喏。”刘金山起身接令的时候,忽然补充说,“府君,下官以为,可否把吴小乙的街坊四邻,以及坊长等人,都请来府衙,问个究竟?”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为了办案,官府有权把所有和吴小乙相关的人,包括邻居、亲戚、族人,都抓来府衙的大牢之中,这就是万恶的连坐制度。

    这年头,开封府内的绝大部分皂役,都没有俸禄可拿。这些人的成份异常复杂,不是被迫服徭役的良民,就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还有皂役干脆就是府中官吏的亲戚。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些皂役既然不需要开封府衙掏钱去养活,却不可能不吃饭,不养家小。那么,他们为了搞来收入,也就只能是向老百姓,或是商户开刀了。

    李中易当过地方官,自然也很清楚,这些不拿薪俸的皂役们,为了生存或是“创收”,往往会勾结不肖的官吏,大家一起干坏事,捞好处。

    具体而言,官府的皂役们,利用某个案子,把涉案人的亲朋好友之中,家底比较殷实又没有后台的富裕户,也给牵连进来,乃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坑蒙拐骗,敲诈勒索,从而吸光富裕户的钱财,一直是官府的皂役们,最大的生财之道,也是致富的最重要来源。

    刘金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种惊动了天子的钦案,一旦株连起来,其中的油水肥得吓死人!

    与其,便宜了那帮低贱的皂役,还真不如装进李中易自家的荷包里去,这是;刘金山的真实想法。

    李云潇在一旁暗觉好笑,以公子爷富可敌国的身家,有必要干这种最容易坏掉名声的脏活么?(未完待续!

第346章 靠右

    越是临近柴荣亲征北伐的当口,李中易越觉得压力山大,不敢稍有行差踏错。

    如果在可能的世代交替之际,李中易失去了手上的权力,过个一年半载的,他就很可能变成赵老二的臣子。

    在兄弟和臣子之间,李中易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他和赵老二的关系,绝对没有石守信和慕容延钊那么铁。

    可是,赵老二掌权不久,就借机会把他的所有拜兄弟,都赶回去养老。

    如果说,北宋可以完成其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历史使命,确保中原的安全,李中易到时候交出兵权,做个富家翁,安度余生,倒也不算个事。

    只可惜,赵家天子一代不如一代,只修文德,极端敌视有真本事的武将,最终造成了从此无中国的悲剧。

    赵匡胤篡位其实也是里应外合的产物,周臣之中,反赵的势力其实不少。

    首当其冲的就是禁军最大的头目,韩通,其次是首相范质,还有周太祖郭威的亲外甥李重进。

    当然了,李中易还有一个天然的盟友,新建万骑军都指挥使,国舅爷,符昭信。

    李中易从西北带回来的三万多匹战马,以及三千蕃骑兵,如今都掌握在符昭信的手上。

    按照符昭信私下里透露信息,因为西北地区每年都可以进供几万匹好马,万骑军最终将扩编至三万余人。

    李中易带回来的蕃骑兵,作为种子部队和教官,负责训练万骑军,这就给了他影响这一支大周朝最强大的激动力量的好机会。

    另外。李中易一手打造出来的精锐步军——破虏军,已经改编成了禁军,就驻扎在开封城北门外。

    与此同时,由于柴荣非常欣赏李中易的练兵新方法,所以。破虏军的老部下们,遍及各支禁军之中。

    严格说起来,李中易虽然还不是一方节镇,在大周的军界之中的潜势力,却已经相当可观。

    当然了,李中易自己也不敢保证。老破虏军的每一个将领,最终都会听从他的号令。

    李中易默默的听了一阵大家的闲聊,后面的说法,大多都是没影子的事,他也就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出了茶肆之后。李中易沿着长街一路转过去,沿途的各个街口,都可以见到大队巡军的踪影。

    李中易上街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看,蔡章标对他下的令,是不是阳奉阴违?

    身为开封府的老大,李中易心里很清楚,他手头的实权很大。但是,肩上的责任也重。

    三个月的新官缓冲期一旦过去,只要治安出了大问题。或是火灾造成巨大的人命伤亡,李中易首当其冲,肯定会被乌台的御史们,大肆弹劾。

    李中易不是神仙,伤害案或命案,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他只能想办法尽量控制,却不可能完全杜绝。

    放火就不同了。李中易虽然不可能挡住所有火灾,却可以想办法。不让火灾蔓延开来。

    说实话,街道两旁连成片的木制房屋,根本就是火灾的最好朋友。

    烧空好几条街,烧死许多老百姓,即使柴荣不想追究,李中易这个父母官,也会被开封市民的口水给淹死。

    李中易已经转了好几条街,实地考察的情况,却实在不容乐观。

    街道两侧的小木楼,一栋紧挨着一栋,而且,李中易注意到,也许是为了防蛀,小木楼的柱子上,窗户上,门板上面,大多抹了红漆、桐油或石灰。

    这玩意一旦见了明火,被点燃,就是极佳的助燃材料,李中易看到这里,也就基本明白了,难怪开封府在历史上,有好几次被烧空半座城的惨痛往事。

    最厉害的一次火灾,险些把皇宫大内,烧成灰烬!

    行经旧曹门的时候,李中易发现,来来往往的牛车和行人,已经将城门口附近,堵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城里的人和车想出去,城外的人和车想进来,大家互不相让,结果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守门的十余名官军,被人和牛车分隔挤压在了城门洞的两侧,即使有心维持秩序,也只能空喊,却动弹不得。

    即使后边的牛车想掉头,喜欢扎堆看热闹的老百姓,却是越聚越多,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如此混乱的局面,令李中易不由皱紧眉头,随即意识到,造成严重拥堵的原因,其实是缓慢的牛车到处乱窜,毫无规矩可言。

    李中易扭头叫过李云潇,在他的耳旁小声叮嘱了几句,李云潇听完之后,咧嘴一笑,说:“爷,您就放心吧,区区小事,小的这就去办。”

    “有贼人进屋偷东西了……”李云潇混入人群,突然扯起喉咙,大喊了起来。

    起初,围观的百姓没注意听,可是,李中易的元随从各个方向传来的抓贼声,立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被人调戏了呀……”

    “哎呀,不好,我家就娘子一人在店内……”

    “呀哈,我的店门还没关呢……”

    看热闹的都是附近的街坊,有些人也就是图个新鲜,看个热闹罢了,一旦家里的钱财或是女人受到了威胁,哪里还有继续看热闹的心思?

    拥挤在附近的人潮,渐渐散去,李中易也在元随们的护卫之下,靠近了城门洞。

    “这位大哥,你先将牛车转个方向,退出来。”李中易抬手指着最末尾的一辆牛车,让车夫掉头。

    “这个……”车夫略微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照办。

    李云潇把眼一瞪,厉声喝道:“别磨磨蹭蹭的,让你掉头,赶紧掉头。”

    李中易虽然是一身便服,可是,衣料显然不是普通草民有资格穿的,在他的四周,几十名元随,手抚刀柄,虎视眈眈的盯着车夫。

    看了这个架式,就算车夫是个傻子也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他绝对惹不起!

    车夫乖乖的牵着牛鼻子,把送货车掉了个头,原路往回走。

    李中易是个老司机,他心里自然很清楚,堵车并不可怕,就怕乱插队,把道路全给堵死了,让你无法动弹。

    所以,在李中易的吩咐之下,他身边的元随们,纷纷出动,开始疏导交通。

    “靠右,靠右,全体靠右,不许去左边。”李云潇按照李中易的交待,挥舞着手里的刀鞘,强迫商人的牛车,一律靠右行驶。(未完待续)

第347章 惹祸了!

    靠右?右是哪里?所有的赶车人,带着这种疑问,全都扭头,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见车夫们都傻傻的看着他,这才恍然大悟,敢情,除了他的身边卫士或是手下的军队之外,老百姓们都没有左和右的概念。

    没办法,李中易只得把元随们组织起来,让他们给车夫们沿途指路,这才逐渐疏通了道路。

    城内的交通顺畅之后,李中易快步来到城门口,却见八辆豪华马车,分为了两组,分为进城和出城两个方向。

    也许是车速过快,有两辆马车撞到了一块,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厢,被撞得稀烂。

    李中易听见嘈杂的叫骂声,只是,碍着刚走进城门洞,眼前突然一黑,倒没看清楚现场的情况。

    等李中易适应了城门洞内的黑暗,定神一看,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就站在车前,正死死盯着对方。

    两群身穿奴仆服饰的下人,彼此拉拉扯扯,骂骂咧咧,有两个下人甚至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李中易走过去的时候,听见身穿红衣的女人,语气很冷的说:“符茵茵,你总是这样的莽撞,赶路也不长点眼,我的车也是你有资格撞的么?”

    “我的车是陛下赏的,你早就不顺眼了,@一@本@读-小说 xstxt故意撞坏的。”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也不是吃素的,张嘴就把柴荣抬出来说事。

    李云潇耳尖,他一听两个女人的对话,心知不妙。恐怕来头都不小啊!

    “哼,你瞎说什么。也不怕丢人。我过生日的时候,皇帝哥哥亲手做的车。居然被你撞坏了,你赔得起么?”红衣女子越想越气,抬手挥起手里的马鞭,照着淡紫裙女子抽了过去。

    眼看着马鞭就要抽到紫裙女子的身上,谁料,从她的身旁突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来,牢牢的抓住了马鞭。

    紫裙女子得意的一笑,说:“柴二娘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李中易听清楚对话之后,心头立时浮上一种不详的预兆,大麻烦来了!

    看样子,紫裙女子恐怕是符贵妃的七妹,而红衣女子则很有可能是柴荣唯一的亲妹妹,柴守礼的幺女,柴玉娘。

    两个女人都是皇亲,身份也都异常尊贵,谁都惹不起。

    李中易当即意识到。难怪城门被堵死了,守城的军官没敢发出警报。

    以前,李中易亲眼见过两位老首长的媳妇,在医院里边吵架对峙。都要找院长来处理,可是院长哪敢露面啊,早就躲得没了踪影。

    李中易暗暗感慨不已。天下虽大,别人都可以躲。唯独他这个父母官,却不可能躲。也躲不掉。

    城门被堵了这么长时间,皇城司的人肯定会禀报到柴荣那里,李中易刚才已经在路口露了面,皇城司的人不可能认不出他的身份。

    没办法,李中易只得迎头着头皮上前,拱着手说:“两位小娘子,帝都之城门,乃是防戍禁地,按照大周律,任何人不得堵塞,违者斩。”

    既然是嘴巴官司,李中易当仁不让的先把大道理占住,就算是最终吵到了柴荣的跟前,李中易也不会输理。

    由于李中易的突然出头,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贵女,也都没有想到,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李中易的身上。

    “大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鸹噪?”没等两个贵女发话,柴玉娘的一个下人,就挺身而出,指着李中易的鼻子破口大骂,“还不快点滚远些?小心皮肉受苦。”

    李中易背着手,淡淡的问李云潇:“身为奴仆,却当众侮辱本官者,该当何罪?”

    李云潇原本很有些担心,如今听了李中易的问话,他心中的胆气陡然强壮,故意大声回答说:“按照大周刑统,当杖一百,徙极西之地。”

    “嗯,都楞着干什么?还不拿下?”李中易毫不迟疑的下达了抓捕的指令。

    李云潇得令之后,大手猛的一挥,立时从他的身后,冲出几名久经杀阵的元随,扑进柴玉娘的仆人队伍之中,拳打脚踢的将口出恶语的那个男仆,给揪到了李中易的身前。

    “你……”从洛阳到开封,除了符茵茵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胆子惹过柴玉娘,她不禁气得浑身发颤,好半晌也只说出了一个字。

    “哈哈,恶奴就是该打,打得好,重重有赏。”符茵茵见李中易一来,就帮了腔,开心的不得了。

    听了符茵茵的吩咐,符家的一个下人立即手捧着一大把铜钱,快步跑出人群,将钱扔到了李中易的身前,“呵呵,我家娘子赏你的,拿好了,够你找两个姐儿的了……”

    李云潇鼻子都快气歪了,从蜀国到大周,还从没人敢如此侮辱李中易。

    没等李中易发话,李云潇一个健步就冲上前去,当胸揪住符家那个仆人的衣领,一阵拳打脚踢,揍得这小子,满地找牙。

    “好大的胆子,都给我上,狠狠的打。”符家这边的管家一向骄横惯了,哪里吃过这种亏,没等符茵茵发话,就下令动手。

    符家的仆人开始往外冲,柴玉娘这边的仆人们,见有机可趁,就想浑水摸鱼,也纷纷冲向李中易这边。

    李中易见了此情此景,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翘起嘴角,微微一笑:来得好,来得妙,不来还不答应呢。

    李云潇看见一大群人,混乱的冲过来,他不由冷冷一笑,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元随,哪一个又不是杀人如麻?

    和上过战阵,有组织的铁血军人搏斗,符、柴两家的仆人,就算是再多几倍,在李云潇的眼里,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呀,好痛啊……”

    “唉呀,脚扭了……”

    “啊……我的牙……”

    李中易的元随们也都知道轻重,没有下狠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敢于造次的两家仆人统统打倒在地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好啊,你知道我是谁么?”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醒过神来的符茵茵和柴玉娘,几乎同时竖起纤纤玉指,异口同声的斥责李中易。(未完待续……)

第348章 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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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中易装作没听见两个贵女的清斥声,他转过身子,小声嘱咐了李云潇几句。

    李云潇当即就把守门的小军官叫到了李中易的跟前,那军官战战兢兢的行礼说:“小人拜见府君。”

    李中易温和的一笑,吩咐跪在面前的小军官:“除了车夫之外,将其余的恶奴都押去府衙,好生看管起来。”

    “喏。”小军官连头没敢抬,就招呼着他的手下军卒,推推搡搡的将符、柴两家的恶奴们,连拖带拽的打算押走。

    “住手!”柴玉娘真心怒了,圆睁双目,眼神冰冷的死死盯着李中易。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柴玉娘的仆人,哪怕有天大的罪过,也只能由她本人来亲自责罚。

    小军官不知所措的看着李中易,却没敢去瞅脸色冰冷似铁的柴玉娘和符茵茵,这两小娘子,都是他绝对惹不起的贵人。

    基于多年把守帝都城门的经验,小军官只看一眼车厢的徽纹,就知道,谁是中等门户却硬装作是豪门,谁又是真正的贵人。

    可是,据李云潇拿出来的信物证实,眼前这个负手而立的年轻人,竟是他的顶头上司,开封府衙之主官。

    县官不如现管,两位彼此斗气的尊贵小娘子,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要了小军官的命。

    然而,新任府君却连嘴皮都不用动。只需要使个眼色,就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两害相权。取其轻!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经过瞬间的利害计算,小军官当即打定主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唯一的选择,只能听凭新任府君的吩咐。

    李中易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话,多说多错,他呶了呶嘴唇。淡淡的说:“去忙你的公务吧。”

    小军官不是笨蛋,他一听此话,当即意识到,既然是新任府君交代下来的公务,他这个执行者即使有责任,也轻得很。

    “都楞着干什么?全都给我带走。”小军官起身之后,就领着他的手下们,将被抓的恶奴们,拖拽着押去府衙。

    “你。你混蛋,他们都是我的人。”柴玉娘怒不可遏的冲到李中易的跟前,伸出春葱似的右臂,恶狠狠的抓向他的脸颊。

    李中易可以装傻。却不可能和柴荣的亲妹子动手,那样做,将来打嘴巴官司的时候。他就算有理,也肯定会变成无理。

    好男不和女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柴玉娘见李中易转过身子。撒开两腿,眨个眼的工夫,已经走出去老远。她差点没把肺给气炸了,不管不顾的扯着裙子,直接就追了下去。

    符茵茵原本也很生气,可是,当她看见柴玉娘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不禁乐得花枝乱颤,捧腹大笑不已。

    这符茵茵笑够了之后,忽然拉下脸,冷冷的吩咐被放回来的车夫:“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驾车追上去?”

    “混蛋,你给我站住。”

    柴玉娘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女子,哪里追得上脚力已经很好的李中易呢,结果,她被越甩越远,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

    李中易的脚力岂是柴玉娘一个弱女中豪杰可比的?他拐过弯后,放慢了脚步,直接走进一家酒肆,随手塞给酒博士一些赏钱,飘飘然的从酒肆后门,摆脱了柴玉娘的追踪。

    李中易走出胡同后,扭头一看,却见李云潇领着几个元随,正一脸贼笑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呵呵,我还以为你们也跟丢了呢。”李中易满意的拍了拍李云潇的肩膀。

    李云潇咧嘴一笑,说:“爷,在山地之中,小的们都可以追着去杀狼,何况是城里的平地呢?”

    主仆二人开心的笑过之后,李云潇忽然叹了口气,说:“爷,以小人之见,咱们恐怕有大麻烦了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反问李云潇:“什么大麻烦?罢官,还是抄家?”

    李云潇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叹了口气说:“爷,陛下是明君,这么严重倒不至于。您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的就担心,女人的心眼子窄。”

    “嘿嘿,你家公子爷我,又不是寻常草民。既然我敢得罪她们,就不怕她们撒泼耍赖,有啥可怕的?”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柴荣就算是再宠幺妹,也有个度。

    李中易虽然没入枢密院,却也是响当当的朝廷二品重臣,负责京师治安和民政的开封知府。

    柴玉娘如果不是那么傻的话,她在打听清楚李中易的真实身份之后,也必须掂量掂量,继续胡闹的后果。

    李中易处理堵车的时候,多长了个心眼,元随们连小手指都没碰两位贵女一下。

    而且,李中易下令抓的是两家的恶仆,而不仅仅是某一家的下人,这就给他自己留下了很大的回旋空间。

    回到开封府衙之后,李中易换上官服,利用随时随地可以面君的特权,骑马来见柴荣。

    此时的御花园凉亭之中,柴荣正被柴玉娘扯着衣袖,闹得心烦意乱。

    如果,仅仅是柴玉娘也就罢了,符茵茵却也眼泪汪汪的站在一旁,委屈的眼神活像她的大姊,符皇后。

    柴荣能够顺利的登基,除了他自己有真本事之外,还要特别感谢两个女人。

    一是他的亲姑母,柴香娘,倾尽家财帮助郭威谋官的妻。另一个则是符茵茵的大姊姊,屡屡劝解柴荣心中怒火的宣懿皇后,大符氏。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英明如柴荣者,在面对亲妹妹和幺姨妹的时候,也不禁头疼的要命。

    柴玉娘当街追赶李中易的糗事,柴荣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内情,他一手创办的皇城司内,可不是空架子。

    就在柴荣左右为难的时候,内侍忽然来报,权知开封府事李某有要事求见。

    来得正好!

    柴荣精神猛的一振,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身前的两个女人,心中不由暗暗好笑。

    这两个傻妮子,至今连正主儿姓什名谁都没搞清楚,实在不像话!

    嘿嘿,正主儿主动上门,这下子有好看的了!

    柴荣想定之后,毫不犹豫的吩咐内侍,“把李无咎领到这里来,朕有话问他。”(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惑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xiaos惑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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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50章 男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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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以微臣之见,刁奴们太过可恨,竟然陷主子于不义,当重重责罚,以儆效尤。”李中易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看,先坐实了刁奴们的恶行。

    柴荣闷闷的哼了一声,笑道:“就这么简单?”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李中易。

    面对符茵茵和柴玉娘分别投来的冷冽目光,在柴荣的逼迫下,李中易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恶奴胆敢无事生非,固然该死,这做主人的却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臣以为,应罚抄《女诫》三百遍,禁足一个月,以示惩诫。”

    “呀,这怎么可以呢?”

    “不行,明儿个我还有个诗会呢。”

    柴荣偷眼看去,符茵茵和柴玉娘,她们原本晶莹似玉的俏面粉颊,几乎同时变了颜色,白中带绿,别提多精彩了。

    “哈哈,李卿不愧是国之干臣,朕依你便是。”柴荣也觉得两个女土匪,确实闹得很有些不太象话,必须约束约束,否则,真闹出人命大案,他的圣君之名,恐怕难保。

    “皇兄,《一》《本》《读》小说 ybdu若是抄书,不如杀了奴家算了。”柴玉娘平生最恨抄书或是抄经。

    “姐夫,人家已经提前下过请帖,把人都约好了。”符茵茵最喜欢邀请闺蜜们,一起游山玩水。饮酒赋诗作词。

    柴荣只当没听见亲妹子和妻妹的抗议,他摸着下巴。有趣的盯着李中易。

    李中易练兵打仗都是一把好手,征服了高丽国。又在西北打残了西平王拓拔彝殷,为大周拓地千里,掌握了马源地,立下了赫赫战功,确实是个极为难得的人才。

    让柴荣没想到的是,李中易对于难缠的女人,也颇有些好手段。

    玉娘和七娘子的身份异常高贵,柴守礼远在洛阳,符彦卿远在山东。这京城之中,除了柴荣之外,别人还真没办法应付,结果,造成了她们俩恶名在外的坏名声。

    柴荣记得很清楚,符家好不容易替符茵茵相中的一门好亲事,男方却温言软语,婉转的拒绝了。这家人,明明没有订亲。却谎称已经下聘,显然是担心“齐大非偶”。

    至于柴玉娘,嘿嘿,今年都快十七了。柴守礼却因为太过溺爱,居然答应了让她自己相女婿的荒谬要求。

    柴荣一想到这里,就倍感头疼。心烦气躁。由于对柴守礼的愧疚感,他一直宠着柴玉娘。却不想,恶公主的名声已经在京城内外。臭了大街。

    恶人,而且还是公主,正经的重臣之家,谁敢要这种媳妇儿?

    柴荣心里很有数,想娶柴玉娘的人家,也是大把大把。只不过,这些人大多心术不正,只是想借着柴玉娘的身份,攀龙附凤罢了。

    “李卿,那些个恶仆,就交给你处置了。”柴荣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没等李中易有插话的机会,他接着又说,“一事不烦二人,抄经和禁足的地方,也由你安排妥当。”

    “陛下,男女授受不亲,臣……”李中易的脑袋立时涨大无数倍,急得直瞪眼。

    “嗯,就这么定了。”柴荣笑眯眯的望着李中易,“朕信得过你。”

    “陛下,府衙户曹走水一案……”李中易很想拉住柴荣,以求得转圜的机会。

    “等真相大白之后,你再详细奏报。”柴荣摆了摆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却把李中易留下来,独自面对两只目光几欲喷火的“母老虎”,这叫什么事嘛?

    极端不负责任的柴荣,甩手溜了,李中易可不敢继续待在凉亭之中,他二话不说,迈开几大步,第一时间脱离了险地。

    “姓李,都怨你,可把我给害惨了。”柴玉娘圆瞪双目,抬起春葱般的玉手,指着亭外李中易的鼻子,破口大骂。

    “嗯,李府君,奴家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明儿个客人上门,让奴家丢了大脸,那将来可就不好说了哦。”符茵茵的话,说得比柴玉娘婉转许多,可是,骨子里的威胁意味,却更显浓厚。

    李中易连连拱手,苦着脸,无奈的解释说:“两位娘子,陛下之命,下官岂敢违逆?”

    两位贵女也不是傻子,柴荣刚才的话,看似开玩笑,实际上是在警告她们,他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

    所以,李中易抬出柴荣这尊钟馗,暂时还可震得住邪,符茵茵和柴玉娘,也没敢继续纠缠下去。

    “李权知,你倒是说说看,打算怎么处置咱们姊妹俩啊?”符茵茵心里窝着火,却不好发作,只得夹枪带棒的找李中易的麻烦。

    李权知?李中易听了这个新鲜的称谓,不由暗觉好笑,符家的七娘子,不愧是个聪明人呐!

    李中易的头衔之中,最有实权的一个,就是权知开封府事,也就是开封知府。

    符茵茵故意忽略掉了开封府事,却只说了权知二字,显然是在警告李中易,他如果做得太过火了,当心头上的乌纱不保!

    这个小美妞,在历史上,究竟是嫁给了谁呢?

    李中易一时想不太清楚,也懒得细想,他拱着手说:“按照陛下的圣意,还请两位娘子各自回府,修身养性,沐浴斋戒,抄写《女诫》。”

    柴玉娘圆瞪着一双美目,怒道:“我若是偏不回府,又该如何?”

    “是呀,你想怎么着吧?”符茵茵跟在柴玉娘的后边,显然是想趁火打劫。

    “陛下只是吩咐下官,替两位娘子安排抄经之所罢了。至于两位娘子不想回府思过,非人臣所敢言也。下官告辞了!”李中易拱了拱手,极其不负责任的转身就要走。

    柴玉娘以前一直长驻洛阳。她在京城里边,本无关系良好的闺蜜。所以,倒没太过在意李中易的话。

    可是,符茵茵就不同了,她确实已经下了请帖,打算邀请熟悉的名门贵女们,一起郊游赏花饮宴。

    让李中易就这么撂了挑子,符茵茵继续请客的话,显然违反了柴荣的金口玉言,后果也许会更加严重。

    不继续请客的话。等于是严重失信的行为,以符茵茵的尊贵身份,丢人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李府君,小女子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您何苦与我一般见识呢?”符茵茵的变脸快极了,眨个眼的工夫,已是满面春风,客气温柔。

    就在刚才,李中易暗暗捏了把汗。惟恐彻底闹翻了。如今,符茵茵主动服了软,嘿嘿,险棋走对了!

    实际上。在柴荣的吩咐里边,包含了两层意思。其一是对两个贵女小施薄惩,以示警告之意;其二则是让李中易负责看紧她们俩。让她们俩真正的做到闭门思过,反省自己身上的过错。

    如果。李中易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大问题虽然没有。可也惹毛了柴荣,接二连三的被穿小鞋,肯定是大概率事件。

    民心如铁,官法如炉,君上猛于虎!

    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君明着斗,乃是官场上的至理明言。

    既然符茵茵自己找了个台阶,借坡下驴,李中易自然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他当即端起笑脸,和蔼可亲的说:“不知七娘子,宴客的那个……时间?”

    也许是听出李中易话里隐藏的转机,符茵茵马上抓住机会,快嘴的说个不停:“明儿个一大早,在我爹爹的大宅子里边汇合。”

    “嗯!”李中易沉吟片刻,没有急于回答符茵茵提出的要求,而是转身看着柴玉娘。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请客?”柴玉娘起初有些莫名其妙,后来,在李中易执著的目光盯视之下,她豁然开朗:符茵茵这个贱婢明天要出城去玩儿,难道她就应该一个人待在公主府里受苦么?

    “七娘子,明儿个,你哪里都别想去,我要看着你抄写《女诫》,嘻嘻!”柴玉娘只是被父兄给惯坏了而已,不太爱动脑子罢了,真要是上了心,比谁都聪明。

    符茵茵的如意算盘,在李中易和柴玉娘的合谋之下,被破坏殆尽,心头的火苗立时冒起三丈高。

    李中易眼尖,发觉符茵茵已经即将爆发,他赶忙拱着手,抢先说:“城外的玉清观,乃是道家胜地,非常适合修心抄经。”

    说实话,《女诫》只是用来束缚一般女性的工具罢了,以符、柴二女的尊贵身份,只要父族始终屹立不倒,不管是什么经,都不可能管得住她们俩。

    抄写《女诫》,对两位贵女的刺激过甚,也太过敏感,李中易故意用抄经来代替,以免惹火烧身。

    柴玉娘担心被关在家里,实在太过寂寞,符茵茵惟恐在姐妹闺蜜之中丢面子,李中易的折衷建议,自然非常符合她们俩的胃口。

    于是,三个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约定明儿个去玉清观“抄经”。

    等符、柴二女离开了之后,李中易想求见柴荣,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出大纰漏。

    谁曾想,柴荣只派了一名小宦官,出来传话说:“朕知道了!”

    唉,李中易知道柴荣的脾气,一旦发了话,九牛拉不回。

    堂堂朝中二品重臣,开封府的老大,却被柴荣支使着,变成了两个皇家贵女的男保姆,这叫什么事嘛?(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xiaoshuo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ps:凌晨还有更,等不急的兄弟,早上再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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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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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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