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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章 冷宫

    刚过四更天,瓶儿就叫醒李中易,整个李家也跟着全都动了起来。

    水房的热水早早的烧好了,厨房里也是动静不小,庭外已经传来扫地的声音。

    洗脸的时候,李中易暗暗点头,瓶儿当家理事,管得井井有条,很不错。

    薛姨娘非常信任瓶儿,她一到这个家,就当着所有仆人的面,把管家的大权一股脑的塞到了瓶儿手上。

    如今,事实证明,瓶儿非常胜任管家的工作。

    收拾妥当,吃罢早饭后,李中易出门登车,去宫里接值。

    李中易赶到尚药局的时候,和他同组的侍御医杨明光已经提前到了。

    在杨明光的带领下,按照对等的原则,李中易和值夜的一名司医办好了交接。

    手续办齐后,杨明光和李中易正式接岗,两人坐在公事厅里喝茶闲聊。

    杨明光瞟了眼低头喝茶的李中易,提醒说:“宫中的事情很复杂,给妃嫔们瞧病的时候,得多长个心眼,尽量开一些中庸的药方。”

    这可是金玉良言,李中易赶忙拱手说:“多谢杨公提点,小侄记下了。”

    杨明光笑了笑,说:“另外,切忌使用虎狼之药,某些时候,你就算是有一万张嘴巴,也难以解释清楚。”

    这又是一个细致的提点,李中易集中注意力,倾听杨明光的介绍。

    聊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掖庭里先后来了几个内侍,把杨明光和另一组的御医给叫去宫里瞧病,整个尚药局内就剩下李中易在值班。

    就在这时,内侍省也来人传御医。李中易多长了个心眼,悄悄地塞了一把铜钱给那个内侍。

    那内侍掂量了一下袖口内的重量,至少有半贯,脸上立时露出笑容。

    “不知是哪位贵人身体有恙?”李中易见这内侍收了好处,心下略微放宽,就直接问原因。

    那内侍叹了口气,说:“不瞒您说,咱们这是要去冷宫。”

    “冷宫?”李中易以前在电视剧里听说过这个名词,却没有什么概念。

    那内侍毕竟是得了不小的好处,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就透露了底细。

    “孙充仪和李才人是表亲,李才人因为犯了大错,被贬入了冷宫。昨晚是孙充仪侍寝,说是李才人病得不轻,求得了陛下的恩典……”

    哦,原来如此啊!

    李中易心想,他这运气可不咋的,第一次在宫里出诊,居然是去冷宫给罪妇看病。

    得,既然尚药局只有李中易一个医官当值,即使再不想去,他也得硬着头皮去冷宫了。

    李中易提着医箱,跟在内侍的身后,一路向西,走了很远,才在距离宫墙不远的一座高墙前停下脚步。

    门前站了四个胯刀的看守,李中易借着验鱼符的机会,抬眼看了看,却没见冷宫的字样。

    进了院墙后,李中易这个发现,这是一座显得异常老旧的宫殿,匾额上书两字:西乾。

    敢情,这座所谓的冷宫,名叫西乾宫。

    经过对照,李中易发现,外面高大的院墙,应该是后来修建的。

    也就是说,这里原本是正常的宫殿,只不过因为需要关押犯错的宫妃,特意加建了禁锢的高墙。

    那内侍走进殿门,叫出监管的一个老宫女,问她:“被贬来此的前才人,罪妇李氏何在?”

    “李氏?”那老宫女凝神想了好半天,这才意识到是谁,“关在后面的小院子里。”

    “蒙陛下恩典,派来医官给李氏瞧病。”内侍说明来意后,那老宫女一下子楞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已经被关进来三年之久的李氏,居然在宫里还有人惦记着。

    老宫女面现惊慌之色,被一旁的李中易看了个正着。他心想,那李才人在这冷宫里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脱了毛的凤凰,被趋炎附势的小人们,肆意欺凌,不管在那个朝代,都是常有的事。

    跟在老宫女的后面,李中易往殿内走去。沿途的小房子里,大多没有声息。

    李中易正走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的一所黑黑的小屋子里传出尖锐的叫声,“陛下派人来接我了,陛下来接我了……”

    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吓,李中易就算胆子很大,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贱婢,闭上你的臭嘴。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是个啥德性?”老宫女也许是在冷宫里霸道惯了,张嘴就骂,而且骂得很难听。

    李中易心想,面对一群失宠后再没有希望的女人,不管怎么踩,都没有后顾之忧。

    老宫女的喝骂显然无效,那个小黑屋子里的女人,继续大声呼喊着,“陛下来接我了,陛下最喜欢我的长头发……”

    李中易暗暗摇头,唉,小黑屋里的女人,显然已经疯了。

    根本不须多想,李中易就猜得到,能够把正常人关疯的地方,有多么的可怕?

    一路之上,气味越来越刺鼻,霉味夹杂着难闻的臭气,越来越浓。

    李中易掏出瓶儿绣的手帕子,死死的捂住口鼻,他心说,就算身体异常健康的人,到了这种恶劣的环境里边,恐怕也活不了几年。

    到了李氏的屋子前,李中易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铜锁异常的粗大,窗户纸全都不翼而飞,手腕粗细的木栏杆,将屋内的人隔绝于世。

    老宫女打开铜钥匙后,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李中易心想,这老宫女把冷宫里搞得乌烟瘴气,现在倒好,连屋子都不敢进,真是造孽。

    不过,李中易并没有说老宫女的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不平之事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

    再说了,住在这里的,都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他这个外臣来管。

    李中易推门进去,心中猛生警讯,他是个男的,里边即使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也不方便独自进去。

    “嬷嬷,这里太黑,我看不清楚。”李中易收回已经踏进屋内的一只脚,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老宫女。

    那老宫女犹豫了一下,见李中易态度异常坚决,她也只得率先走进屋内,掏出怀里的蜡烛,用火捻子点燃。

    借着摇晃的烛光,站在门口的李中易大致看见小黑屋内的情况。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形,正裹着薄被,躺在一张铺满稻草的木板上,长长的头发居然拖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没发现异常的情况,这才抬腿进门,走到木板的旁边。

    这时,李中易看清楚了,木板上的这个女人的侧脸。她的睫毛黑又长,苍白的左脸上,居然满是潮红,额头隐隐泛青,娇小的身子不时地抽搐着,她那干枯的嘴唇里无意识地吐出低低的轻吟。

    显然,木板上的李氏是在发高烧,已经到了开始说胡话的程度。

    李中易抬手捏住李氏露在薄被外的右手,手部皮肤热度惊人,烫得厉害,仔细地把了下脉,他发觉,这是伤风性感冒,引发的高烧。

    感冒其实并不需要吃药,捂出几身热汗就可以了,但是高烧则不同。

    按照李氏手上的热度,如果持续性的高烧下去,恐怕要不了一两天,她的这一条小命就会交代在了,这所充满着臭气的小黑屋里。

    李中易本想直接说是伤寒症,转念一想,他真这么说了,身旁的老宫女恐怕会逃得远远的,连他这个医官,都可以因此受到牵连。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限于医学并不发达的客观条件,一般人视伤寒症为大敌,畏之如虎。

    “这是热症引起的高烧,需要马上想办法替她消热,否则,让她死在了这里,下官在刘充仪的面前,没法交代过去。”

    仁医济世,李中易面对木板上苦难的女子,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那老宫女暗中观察着李中易的脸色,也没看出异样的表情,现在,听说不是她一直担心的伤寒,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李中易故意点出了刘充仪的名号,就是想吓唬住狗仗人势的老宫女,迫使她配合接下来的治疗。

    老宫女脸色变化了数下,最后,换上一副笑脸,小声说:“只要婢子做得到的,请您尽管吩咐。”

    这老宫女被安排来管理冷宫,显见也是个在主子面前不受宠的宫女。

    “有酒吧?”李中易预料到,这冷宫里肯定没有用于降体温的冰袋,那就只能用酒来暂时替代了。

    先不管那么多,把高烧抑制住,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酒啊……”老宫女显得很犹豫,李中易也没多想,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半串铜钱,塞到了她的手上,“嬷嬷辛苦了。”

    老宫女见钱眼开,马上就说:“倒是有两壶酒,我这就去拿来。”

    李中易见老宫女要走,赶忙叫住她,叮嘱说:“需要热酒。”

    “好的。”老宫女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跑出去找酒。

    李中易按照流程,走到屋内缺了半条腿的小桌子前,从医箱里拿出文房四宝,提笔在纸上开了一剂“复方桂枝汤”。

    桂枝汤是中国古代有名的退热验方,不过,李氏的高烧十分吓人,李中易根据实际情况,增加了两味对症的辛温解表的药,减少了桂枝的用量。

    很快,老宫女就拿来了烫热了两壶酒。

    李中易嘱咐说:“我不太方便,你就用帕子,沾着酒把李氏的身上的全部擦一遍,尤其是腋窝和脖颈这两个部位。”

    老宫女得了李中易的钱财,又被他拿着刘充仪的大帽子压下来,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李中易从小黑屋里出来,在外面站了大约一刻钟,老宫女终于完成了擦酒的工作。

    再次把脉的时候,李中易发觉,米酒的度数还是不够,起不到快速散热的作用。

    于是,李中易把药方交到老宫女的手上,让她派人去拿药。

    谁知,老宫女却面露难色,迟疑地说:“其他宫里的情况,婢子不太清楚,不过,为了这冷宫里的废妾去抓药,都是要钱的。”

第42章 以怨报德

    李中易这才明白,敢情冷宫还真是冷啊,连吃药都得自己掏钱。

    眼前这个黑屋子里,已经家徒四壁,显见被废了的李才人,肯定没钱。

    李中易既然已经伸了手,索性好事做到底,又从医箱里拿出一贯铜钱,塞到老宫女的手上,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刘充仪赏的药钱。”

    那老宫女心想,取药一次,大致要花费三百文,这一贯钱她至少可以落袋七百文,倒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老宫女乐滋滋的去叫人抓药,李中易走近李才人的身旁,想看看她的脸色如何。

    谁曾想,一直昏睡不醒的李才人,突然一把抓住李中易的衣袖,哽咽着说:“您的大恩,我李蔷永世不忘。”

    “放手,快放手。”李中易大惊,虽然李氏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但是,拉拉扯扯的**样子,一旦应景的时候,绝对是一桩大罪。

    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发现左右没人,这才稍稍心安,幸好老宫女贪图他的钱财,没在眼前,不然的话,真有**烦。

    李中易毫不迟疑地抢回被李氏抓住的衣袖,快速退回到门口,警惕地盯着李氏的动静。

    瓜田李下,是非多,他必须避嫌。

    “恩人,麻烦你帮我带封信给刘充仪好么?求求您了。”李才人伏在床沿上,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苦苦地哀求李中易。

    开什么玩笑?在皇宫里边搞夹带,她不想活了,他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照顾。

    “我救了你!”李中易盯在李才人那张虽然苍白,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俊俏轮廓的瓜子脸上,“你肯定没钱抓药,是我发善心,替你掏的。”

    李中易发觉李才人的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说:“你知道么?你烧得太厉害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人救得了你。”

    “恩人,我真的过不下去了,这里,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李才人一想起在这冷宫里所受的屈辱和虐待,当即哭出了声。

    说实话,在这种可以把人变成鬼的冷宫,李才人的悲惨遭遇确实值得同情。

    不过,李中易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主动替李才人传书信出冷宫。

    看见李才人脸上显出绝望的神色,李中易担心她做出过激的行为,于是,淡淡地说:“是陛下派我来的,我肯定要去复命。”

    “陛下?陛下以前最喜欢听我唱歌……”李才人仿佛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苍白的脸上满是希望之色。

    李中易知道,这种时候多说多错,他只是微微一点头,把渺茫的希望传递给了李才人。

    就在这时,老宫女兴冲冲地跑了回来,还没进门就大声说:“药抓来了。”

    李中易转身笑望着老宫女,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老宫女的面目已不再丑陋,变得十分可爱,她来得非常及时。

    “一天三服,按时给她喝药。”李中易等李才人喝了第一碗药后,提起药箱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李中易扭头提醒老宫女:“刘充仪很关心她,好生伺候着,别慢待了。”

    老宫女在皇宫里混了这么久,岂能看不出来,很久没人搭理的废才人李氏,如今又有了盼头?

    “您就放心吧,保准伺候得好好的。”老宫女只要一想起李中易给赏钱和药钱,就打心眼里看他顺眼。

    李中易又看了眼,重新燃起生活希望的李氏,他心里暗想,恶的环境,完全可能把人变成鬼。

    回到尚药局后,李中易捧起茶盏,喝了口冷茶,脑子变得更加冷静。

    如果刚才他直接用针灸对李才人下了手,和对付江狱丞一样,把她弄成白痴的话,就算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下的手,麻烦也非常大。

    毕竟,现场也就只有他和李才人,李才人突然变成白痴,傻瓜都知道,他的嫌疑最大。

    更重要的是,内侍省那位内侍提供的内幕很重要,在这个皇宫里,还有刘充仪关注着李才人。

    有这么一个大隐患在侧,李中易觉得,他对李才人以安抚为主的决定,没有丝毫的错误。

    按照蜀国的规制,孟昶的皇宫后院里,最高等级是代行皇后职权的费贵妃,其下是正一品的三妃,接下来就是正二品的九嫔。

    不幸的是,刘充仪就是九嫔中的重要一员,她的地位比朝中的宰相还要略高,绝对不可小视。

    上辈子,李中易就非常清楚,枕边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牛b的风。

    很多贪官自己貌似很清廉,但是,他们的老婆、**和儿子,大多充当着捞黑钱的白手套。

    凡事留一线,将来好见面,这一直是李中易上辈子所坚守的做人原则。

    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要跳墙。如果,把人逼急了,天知道,会出现什么?

    吃过午膳后,李中易被孟昶叫到花蕊夫人的宫中,按照他自己制定的治疗方案,这是复查的时候。

    李中易还没复查完毕,没想到,宫婢来报,刘充仪来了。

    因为是外臣,还是男的,李中易赶紧请求去偏殿等候,谁料,花蕊夫人竟然把他给留了下来。

    刘充仪一进殿门,就坐到花蕊夫人的身旁,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非常的亲热。

    花蕊夫人和刘充仪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圈,刘充仪这才仿佛刚看见李中易的样子,笑着问花蕊夫人:“姐姐,这位医官看着很面生啊。”

    面罩轻纱的花蕊夫人,笑着说:“他就是那位小神医,叫李中易,就是他发明的麻将。”

    肃立在旁的李中易,心里一阵恶寒,作为麻将的发明者,显然,他的弄臣名声,必将传遍整个蜀国。

    “哎呀,麻将就是他发明的呀……”刘充仪异常惊讶地扭头看向李中易。

    李中易躬着腰,视线的余光大致把刘充仪的相貌扫进眼里。怎么说呢,刘充仪式比盛装的范冰冰,还要更胜一筹。

    有了这个认识,李中易更加庆幸他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傻瓜都知道,孟昶是个**如命的昏君,最经受不住枕边风。

    一连吃好些葡萄的刘充仪,忽然手捧肚子,叫道:“哎哟,真不该贪吃,肚子好疼。”

    花蕊夫人连忙吩咐说:“李中易,你楞着干嘛,快点过来给刘充仪看看?”

    李中易快步上前,躬身站到刘充仪的身前,等宫女将手帕子搭到她的手腕上,这才探手捏在了刘充仪的腕脉上。

    仔细地诊了脉,李中易没发觉有腹泄的脉相,他当即意识到,刘充仪很可能是故意装病。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李中易面上装得很平静,背部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刘充仪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神医,我这是什么病?”就在李中易急谋对策的时候,刘充仪却苦着脸,主动问他。

    幸好李中易上辈子给首长们开过不少治疗富贵病的方子,这刘充仪虽然没有大碍,肝火却有些旺,不仔细地把脉根本察觉不了。

    “回刘充仪的话,您这是吃急了葡萄,有些腹涨。”李中易偷眼看见刘充仪眉心一挑,他赶紧抢在她说话之前,又补充说,“肝火有些上升,平日里多喝点菊花茶,不能加姜蒜盐,免得冲抵了药性。”

    刘充仪有些讶异地扫了眼李中易,她本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还真就被他找出了一点小毛病。

    “咯咯,小神医毕竟还是神医呐,连这么点小小的毛病都看得一清二楚。”刘充仪忽然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如果我发高烧了,怎么办?”

    李中易心头猛地一凛,冷宫里的李才人刚刚发过高烧,刘充仪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情况下,须用桂枝汤,具体的必须把过脉相,才好确定。”李中易回答得非常婉转,惟恐说错半个字。

    “哎哟,这葡萄还真是不能多吃啊,吃多了不仅腹涨,而且还会伤肝呐。”刘充仪的一双明眸,紧紧地盯着李中易,意味深长地打了个异常艰深的哑谜。

    李中易脑子转得飞快,深入的一想,他隐约意识到,刘充仪是在暗示他,她对李才人不过是念着旧情罢了,才偶尔出手帮她一把而已。

    为了更进一步的弄清楚刘充仪的意思,李中易小心翼翼地试探说:“只要您最近多喝点菊花茶,肝火一定会下降,身子骨儿也会恢复如常。”

    刘充仪本是有心之人,自然听得明白李中易的回话,她刚才已经拿到了李才人的脉案底稿。

    虽然说,刘充仪和李才人沾点表亲,可是,李才人得宠的时候,可没有想到分一点点陛下的雨露出来。

    说白了,刘充仪并不希望李才人,从冷宫里出来,再次和她抢同一个男人。

    宫里的女人们大不易,皇帝就那么一个,已经被花蕊夫人霸占了大半个,刘充仪绝对容不下更多的女人来抢地盘。

    刘充仪听到李才人病重的风声后,原本不过是担心传出她刻薄寡恩的坏名声,才故意想装装好人罢了。

    谁曾想,李中易的医术十分了得,一出手就降了高热,救了李氏一命。

    刘充仪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他只负责看病,别的一概不管。

    这个态度就对了嘛!

    “小神医,下次在成都府发明了啥子好玩的东西,可别忘记了我们姐妹哦。”刘充仪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投桃报李,表明尊重他是成都侯好友的身份。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有孟仁毅在后头撑着,不然的话,以刘充仪的地位,用得着和他这个小小的司医,罗嗦这么多废话?

    从花蕊夫人的宫里出来,迎面一阵微风拂过身上,李中易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这皇宫后院的女人,在李中易看来,比孟昶还要难以伺候。

    宫中实在是太险恶,稍有不慎,就会莫名其妙的卷进恐怖的宫廷斗争。

    既然,刘充仪并没有把李才人当一回事,李中易背负的危机迅速解除。

    不过,基于安全的考虑,李中易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让小利子去找来秦得贵。

    李中易嘱咐秦得贵,就说他有事要见黄清,又说了他现在的住址。

    秦得贵见可以帮着李中易跑腿,心里很是愿意,点头哈腰,乐滋滋的走了。

第43章 演戏(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申时二刻(下午一点半),李中易结束轮值,交班出宫。

    李中易登上马车,一个不留神,却见孟仁毅靠在锦褥上,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刘充仪是个啥背景?”李中易靠到孟仁毅身旁,好奇地问他。

    孟仁毅想了想,介绍说:“小户乐班出身,以前很受宠,如今嘛,不怎么被皇兄待见。上次,她的弟弟走私军器到北方换盐回来,被我的人给逮了个正着,她托人求到我的门下,我明面上没答应,私下里还是把人给放了。后来,她的那弟弟,就一直想巴结上我,哼,懒得搭理他。”

    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刘充仪的警告,说得那么隐晦,敢情是忌惮孟仁毅的实力。

    “怎么?刘充仪想对你不利?”孟仁毅奇怪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就把冷宫里李才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孟仁毅皱紧眉头,仔细地想了一下,说:“宫里的事我不太好直接插手。黄清兼了掖庭令,正好管着冷宫,只需要使个眼色,就可以让姓李的贱人,永远的闭上嘴巴。”

    “嗯。”李中易要找黄清,本就存了严加看管李才人的心思。

    在恐怖的冷宫里,身陷囹圄的李才人,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黄清的手掌心。

    说起来也很奇妙,李中易如今一手连着黄清,一手搭着孟仁毅,居然成了他们互相勾结的桥梁。

    “你今天这么有闲?”李中易觉得,孟仁毅大中午的来找他,多半是有事。

    孟仁毅躺在锦褥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说:“我约好了几个堂兄弟,都是这侯那伯的,下午一起打麻将。”

    “就这事?”李中易压根就不信孟仁毅的理由,真要是找他一起搓麻将,至于直接躲进马车里来么。

    “我听说,你和赵相公家走得很近?”孟仁毅看似说得很平淡,其实非常在意的李中易的回答。

    李中易不太清楚孟仁毅对赵家的态度,索性把和赵老太公结交的全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孟仁毅听完之后,并没有表明对赵家的态度,只是淡淡地说:“张业最近越来越不象话了,今天在朝堂上,居然公开驳了皇兄的面子。”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孟仁毅对权臣张业非常不满,在京城之中,除了张业之外,军权最重的就是赵廷隐。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孟昶就算是再昏庸,也绝无可能容忍,皇权旁落于权臣之手。

    既然孟仁毅已经表达了对于张业的不满,李中易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笑着说:“休沐的时候,我打算去趟青城山,实地看看适合炼丹的地方。”

    “哈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是,索性陪你去逛一逛。”孟仁毅非常西化李中易一点就透的聪明劲。

    李中易心想,到时候,提前通知一下赵老太公,来个孟、赵“巧遇”的狗血段子,也蛮有趣的。

    既然半道让孟仁毅给截了,李中易只得陪着他回侯府打麻将。

    谁知,在侯府的门口,居然巧遇上刘充仪的弟弟,密阳开国子,刘东川。

    “侯爷,可算是见到您了。”刘东川涎着脸凑到近前,笑得异常的谄媚。

    “有事?”孟仁毅故作冷淡的问刘东川。

    刘东川仿佛没察觉到孟仁毅的冷淡,笑着说:“上次蒙侯爷您照顾之后,在下一直惦记着请您吃顿便饭,还请您不吝拨冗赏脸。”

    孟仁毅根本没接刘东川的话,却把李中易推出来介绍给了刘东川,“这是我的好友,小神医李中易。”

    “哎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刘东川笑得很假,但态度却异常亲热,“今日既是遇上了,就是缘分,不如等会我做东,去翠云楼乐呵乐呵?”

    这里是孟仁毅的主场,李中易自然不可能越庖代俎,只是笑笑,却没吱声。

    孟仁毅摆了摆手,说:“翠云楼没啥可乐呵的,我今日约好了人,一起打麻将。”

    “麻将?”刘东川一头雾水,他压根就没听说过“麻将”。

    李中易发明麻将这种游戏,时间太短,不可能马上就风靡整个成都府。

    见刘东川一脸的懵懂,孟仁毅也懒得解释,拉着李中易就进了侯府。

    赌钱果然需要气氛,面对两个侯爵一个伯爵,又都是有钱人,牌桌上的李中易自然不可能手软。

    鏖战了三个时辰,李中易最终大获全胜,带着两千贯铜钱,还有一块青色玉佩,心满意足的回家。

    在自己的书房里,李中易点亮烛火,仔细观察赢来的玉佩。这是一个玉佩组合,上端为一件大佩(也称珩),为蝙蝠形;中部称“瑀琚”,为一对左右对称的璜,两璜间或为环,或作四瓣状;下端中间为一件梯形佩,左右各有一颗大的珠子,称为“冲牙”,佩带时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响声。各佩件间以丝带相连,穿缀着玛瑙、水晶、琉璃珠子,显得精美异常。

    李中易琢磨着,这么一组玉佩,若是拿到后世的拍卖行里,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日子过得飞快,李中易到尚药局值守,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天是休沐日,李中易好好的睡了一个大懒觉,起床后,就去陪着薛姨娘说话聊天。

    薛姨娘见儿子变得如此贴心和懂事,就和喝了蜜水一般,心里甜丝丝的。

    即将开午饭的时候,大门口突然传来哭闹的声音,李中易不由皱紧眉头,心中颇为不爽。

    好不容易趁着休沐,在家里陪着老娘吃顿团圆饭,居然会有人这么不长眼,难道他真的很好欺负不成?

    很快,瓶儿匆匆从外面进来,小声禀报说:“爷,是曹氏来了。”

    李中易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断然吩咐说:“让她回去吧,就说我不在家。”他相信,瓶儿一定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瓶儿眨了眨眼,叹了口气,说:“真不凑巧,门房既没烧热水泡茶,也没有多余的凳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小机灵鬼。”瓶儿挨了“骂”,却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和薛姨娘一起吃过午饭,又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了好一会,李中易这才放曹氏进了门。

    薛姨娘有些担心地说:“我在这里不太好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回答说:“阿娘,今日已经不同往时,曹氏有求儿子。”

    曹氏哭哭涕涕地走进花厅,一见了薛姨娘,就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薛姨娘很有些尴尬,想伸手推开曹氏,却被她死缠着,怎么都推不开。

    李中易并没有马上插手的意思,冷冷地等着曹氏哭个够,闹个够。

    李家的家务事,已经拖延太久,是该有个了局了!

    “大郎,大郎,求求你,救救我那苦命的兄长吧。他马上要被问斩了。”曹氏被李中易的冷眼所震慑,不敢继续纠缠着薛姨娘,转而跑过来求他。

    “坐吧,咱们慢慢地说话。我有言在先,如果你继续夹缠不清,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李中易一开口,就定下了规矩,免得和曹氏多废口舌。

    曹氏被晾在外面一个多时辰,自然很清楚李中易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只得抬起衣袖,擦了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李中易的对面。

    “瓶儿,把文书拿给曹氏看看。”李中易懒得废话,直接吩咐瓶儿,捧来两份文书。

    曹氏接过文书,打开第一份,定神一看,脱口惊叫出声,“两万贯……多谢大郎,多谢大郎……”异常欢欣。

    等曹氏满心欢喜地打开第二份文书的时候,她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和离书……”

    “大郎,你莫非想逼死我母子俩?”曹氏被怒火烧红的两眼,死死瞪着李中易,咬牙切齿地厉声反问。

    “在和离文书上画了押,你就可以带着两万贯回曹家。不然的话,神仙也救不得曹猛。”李中易冷冷看着曹氏,斥道,“我们李家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毒妇。”

    “李大郎……老娘和你拼了……”曹氏正想借机撒泼,李中易忽然沉下脸,冷冷地说,“你坏事做尽,如今,应该已经收到万州曹家的书信了吧?”

    李中易的警告,如同一大桶寒冷刺骨的冰水,兜头浇到曹氏的身上,瞬间就打压下她那残余的嚣张。

    没错,曹家的现任族长,也就是曹氏的嫡亲祖父,已经写来书信,无论如何都必须保下曹猛的性命,绝对不能因为她的个人私怨,而导致曹家嫡系的唯一血脉断绝,否则,她就不再是曹家的孙女。

    这个时代,不管哪家哪户,对于传宗接代,香烟承续,都重视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

    一个家族,如果成年的男丁死光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家族的灭亡。

    这简直就是任何一个家族,不可承受之重!

    李中易早知,胜券在握,所以,丝毫不担心曹氏会狗急跳墙。

    别人也许不清楚,李中易实在是非常了解曹氏的秉性,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般人,谁会在自己老公丢了官落了难的时候,居然怂恿着亲哥哥带人打上门来抢钱?

    “得了,你也少装可怜。”李中易端坐在椅子,用眼神安抚住很有些担心的薛姨娘,然后冷冷地告诉曹氏,“要么,曹猛被砍头,你不仅被曹家扫地出门,父亲也已经深深地厌了你,被休出李家也是迟早的事;要么,带上这两万贯,和曹猛一起回曹家,你依然是风风光光的曹家娘子。你自己任选其一吧。”

    “妹妹,妹妹,大郎如此逼我,我不想活了!”曹氏假装要撞墙,李中易偏偏视若不见,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曹氏戏演了一半,却演不下去了,只得讪讪地坐回到原处。

    其实曹氏已经心动,跟着李达和不就是图他是个官儿,可以过体面的官夫人生活么?

第45章 活见鬼(跪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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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的时候,孟昶赶到了青城山。只见,从山脚下开始,沿途的禁军手里举着一些孟昶从未见过的鬼画符,一路延伸到了山顶。

    山顶,已经布置好了高峨的招仙坛,孟昶走近一看,却见,李中易身穿青色乾坤道袍,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足,右手的七星剑朝着天空,越舞越快。

    等孟昶兴冲冲地登上招仙坛,李中易长长地一个吐纳,装作收了功。

    “如何?”孟昶急忙问李中易。

    李中易故意低头掐指算了一下,说:“陛下,你看那边!”他故意把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大块龙首岩石。

    孟昶定神看过去,敢情,那块岩石的形状极为奇特,象蟒又象是蛇,更有点象龙。

    “陛下,仙翁昨晚托梦,五百年内只可能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料错的话,”李中易突然大声吼道,“时辰已到,陛下快看……”

    七星剑斜着指向那块龙首岩石,就在孟昶瞪圆眼珠子的时候,“轰隆……”那块龙首岩石上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岩石立时炸裂开来。

    “啊……”

    “老天显灵了……”

    “佛祖保佑……”

    “我滴娘啊……”

    山上山下所有的高官、内侍以及禁军们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变,给震得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中易心想,这个时代固有已经有了火药,但是由于配方和见识问题,只是用来纵火之用,有谁会知道如此坚硬的岩石,居然会爆炸呢?

    硝75%,硫磺10%,木炭15%,这个现代黑*火*药的配方,李中易这个学过高等化学的,自然很清楚。

    后蜀**器监里,为数不多的上千斤火硝,都被李中易搬到了山上。皇宫里的硫磺,数量不少,木炭更不用说了,即使宫里没有,山上也多的是木材。

    最主要的是,李中易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漫山遍野的寻找,终于发现了这块口小中空的天然大岩石,运气真不错!

    原始的火硝,被李中易用半现代的替代方法提纯之后,效果惊人。于是,岩石大爆炸的条件完全具备了。

    发觉孟昶张大了嘴巴,目光呆滞,整个人傻傻的,李中易赶忙扯了一把孟昶,“陛下,神物已经下凡,请随我来。”

    这时,孟昶略微醒过神,见坛下的禁军正想往上涌,他赶忙张开双臂,厉声吼道:“都给朕退下。”神物不可任由凡人亵渎。

    李中易领着孟昶来到碎石堆前,好一通翻找,终于,在一个乱草丛里,发现了一张已经严重泛黄的鬼画符。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仙翁显灵。”李中易郑重其事地把那张泛黄的鬼画符,交到孟昶的手上。

    孟昶左看右看,却偏偏认不出符纸上的鬼画符,只隐隐觉得,象是个小篆的仙字。

    “陛下,快点,必须赶紧把这个药引子烧掉。”李中易领着孟昶到了招仙台上面,将那张鬼画符扔进青瓷香炉里边烧成了灰烬。

    李中易看着雄雄的火焰,心想,鬼画符已经被烧掉了,就算是事后有人怀疑,也没了可以拿捏的把柄。

    这张鬼画符,不过是李中易参照后世道教的一些法符的模样,在纸上画了出来。

    至于鬼画符泛黄,显得很古朴的样子,不过是用浓度适中的醋酸液泡了一个晚上,又故意用手揉皱再熨平,故意造的假罢了。

    这时,有忠心的禁军将领,已经冲上了招仙坛,将孟昶保护在了中间。

    “此仙药必须以臣的血肉作为凡间药引。”李中易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看孟昶的反应。

    “李卿……”孟昶本想伪善地劝说两句,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就是吐不出来。

    李中易心里明白,在可以令孟昶成仙的丹药面前,他的分量根本不足一提。

    这时,李中易二话不说,将手里的七星剑,浸入提前配制好的清水里面。

    然后,李中易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七星剑在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刷。”刺目的鲜血,立时泉涌而出。

    “李卿……”孟昶见李中易果然宁愿伤了自己的血肉,也要替他炼出仙丹,这份忠心实在是令人感动。

    李中易手疾地从香炉里抓过一把已经烧成灰烬的符灰,快速地抹在了胳膊上。

    孟昶惊讶的发现,李中易胳膊上的鲜血居然渐渐的停止涌出,逐渐凝固。孟昶一时激动,猛地冲到李中易的身旁,拉起他的胳膊,摸到那道“深深”的伤口处。

    “啊……”孟昶一下子楞住了,李中易胳膊上的伤口,居然已经痊愈,皮肤上面光滑得很。

    “神了,简直太神了……”

    不仅仅是孟昶,就连他身边的禁军和大臣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李中易见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其实这不过是个民*国时期的江湖艺人,用来骗钱的障眼法罢了。

    他的胳膊上,手臂上,早就抹满了熬成汁的中药大黄,七星剑沾的是已经融化的纯碱水(碳酸钠溶液)。当大黄药汁,接触到了纯碱水之后,立即会起化学反应,生成大量类似鲜血的红色液体。

    说穿了,道理非常简单。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人,有谁比李中易更懂化学?

    见识落后就得被忽悠嘛!

    没等孟昶等人反应过来,李中易用七星剑刮掉手臂上的所谓“鲜血”,混合进香炉里的灰烬之中。

    然后,李中易马不停蹄地捧着香炉,来到桌案前,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混合物,一股脑地倒进了一盆清水之中。

    孟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中易的一举一动,惟恐漏掉丝毫。

    “陛下,必须借您的圣皇之气一用。”李中易捧着那盆水,走到孟昶的面前。

    “你快说,需要朕怎么做?”孟昶急切地催促李中易。

    李中易单膝跪地,将手里的水盆举过头顶,大声说:“您是天命所归的仙圣门徒,用手按下水面,必有神异事件发生。”

    其实,戏演到这里,李中易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孟昶,你还逃得出俺滴手心么?

    在李中易的指点之下,孟昶将右手并拢,平平整整地按向那盆清水.

    当孟昶用手掌按压在静止的清水液面上时,水盆里面忽然汩汩地直往外冒寒气,眨眼之间,清水完全凝结成“冰”,就好像气温骤降到了零下五十度一般。

    “啊……”孟昶和众人都在同一时间傻了眼,孟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却见艳阳正火辣辣地烧烤着青城山的整个山顶。

    真的是太,太,太神奇了,孟昶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中易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其实暗暗好笑,这又是一个化学的小技巧罢了,说穿了同样不值一提。

    基本原理是:过饱和的醋酸钠溶液的液面,一旦受到外部大面积的压力,立即就会发生结晶反应,也就是所谓的“结冰”。

    发觉在场的众人全都给惊呆了,李中易赶紧抓住机会,振臂高呼:“圣皇下凡,圣皇下凡……”

    一时间,在李中易的带领之下,整个青城山,上上下下欢声雷动,不管是高官,还是小卒,齐声呐喊:“圣皇下凡,圣皇下凡……”

    孟昶简直快要乐昏过去,面对如此具有充分说服力的灵异现象,他不是圣皇,谁又是圣皇?

    李中易担心时间一久,小把戏会露馅,赶紧捧着那盆“仙冰”,快步回到炼丹的洞府,将“冰块”整个的倒进了火焰正旺的丹炉之中。

    “噗。”丹炉里传出冰与火相遇后,剧烈的反应声,不绝于耳。

    最终,丹炉内的火焰渐渐熄灭,李中易请孟昶亲自打开丹鼎。

    丹炉开处,一股袅袅的异香,扑鼻直入,孟昶惊喜地发现,丹鼎内堆满了一颗颗金光闪闪,黄光灿灿的丹丸。

    “这些……这些全是仙丹?”孟昶有些不自信地问李中易。

    李中易信心十足地回答说:“正是仙丹。不过,臣必须提醒陛下,这些仙丹,不可给任何人服用,否则,很可能效用大减。”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孟昶喜滋滋地记下了李中易善意的“神嘱托”。

    李中易心里觉得好笑,他炼的龟鹤丹,是绝对不含汞的温补药。虽然不可能是什么仙丹,但相比后世的六味地黄丸,其药效高出五倍都不止。

    至于药丸上泛起的金黄色光芒,则是由于李中易在丹药表面,涂抹了一层中药材“菟丝子”特制的汁液罢了。

    李中易命人取来锦盒,将几百粒“仙丹”盛入盒内,双手捧到孟昶的面前。

    孟昶接过“仙丹”,不由仰天哈哈大笑,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宣布:“李卿,朕赐你一面先帝所遗的金牌,无论何等品级的官员,皆以平礼相见。”

    想想看,一个八品小医官,即使见宰相,也只需要拱手为礼,平辈相交,这个待遇,可真不得了。

    “哇……”旁边的高官群里,立时传出一阵阵吸凉气的声响。

    有人马上意识到,李中易俨然已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第一宠臣。

    李中易本想装装b,并没有马上接过那面金牌。但是,孟昶可能是高兴坏了,硬把那面他老爹孟知祥留下的金牌,塞到李中易手上。

    回成都的路上,和李中易同车的孟仁毅,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说兄弟,你已经把老哥子我,都给搞懵了。”

    李中易心里暗笑,不搞懵了,怎么叫作忽悠呢?

    “那个仙丹,还有机会再炼么?”孟仁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李中易重重地摇头,说:“天意不可违,若是勉强为之,恐怕会遭天谴。”

    就算是和孟仁毅好的就差穿同一条裤子,李中易也绝不敢自己做死。有些戏法只可以出现一次,变成绝唱,才是最佳的状态。

    不到一天的工夫,整个成都府到处都在传,孟昶是圣皇下凡,将来必定可以一统中原。

    然而,关于李中易的神奇事迹,却并没有被广为流传。由于,孟昶下了封口令,只有极少数高官知道。

第46章 陷害(拜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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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城山的装神弄鬼之后,李中易在蜀国官场上的名声,变得两极分化。

    一些人把李中易视为仙之门徒,另一些不信神鬼的儒门子弟,则视李中易为“弄臣”,甚至有人说他是“佞臣”。

    李中易才不管这些,只要小日子过得滋润,没人敢来惹他,也就ok了。

    反正,李中易打定了主意,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随着曹氏问题的解决,在李达和的强烈要求下,李中易又带着薛姨娘住回了李家老宅。

    李家替李中易办加冠礼的时候,除了孟仁毅和赵老太公亲临之外,还有一大批听到风声后,不请自来的捧场者。

    一时间,李家的后院,各种银钱、古董、玉器,堆积如山。库房都装不下了,李中易只得吩咐下人,腾出几间厢房,专门用来装礼物。

    从这一天起,李中易正式使用表字,比较亲近的人都称他为:李无咎。

    过了两个月悠闲的时光,蜀国的边境,突然战云密布,风云乍起。

    自从后周世宗柴荣在去年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除了内修德政之外,渐渐向外用兵。

    今年元旦的时候,蜀国君臣就得知柴荣要收复关右的秦州(今甘肃天水)、凤州(今宝鸡市凤县)等蜀国之地。

    二月,孟昶已经派了赵季札为雄武监军使。三月,孟昶又派知枢密院事王昭远,去北边督促边防。

    由于孟昶在求和的国书上,居然以大蜀皇帝自居,一下子惹恼了柴荣。

    于是,柴荣以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为帅,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匡胤为副手,发禁军五万,进攻蜀国的秦、凤诸州。

    后周和后蜀开战,早在李中易的意料之中。李中易不过是个医官兼宫廷神棍罢了,战争距离他很远很远,所以也没当一回事。

    因为前线吃紧,孟昶接连派出援军,前军已经早早的出发了。

    成都侯孟仁毅也已经被任命为后军总管,率领右金吾卫的一万多禁军,准备去援救秦凤诸州。

    这一日,李中易忽然接到政事堂和枢密院共同签发的军令,命他为随军都医官,编入北援的后军听候调遣。

    这可是军令,不是闹着玩的,李中易只得回家里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用具之后,跑去城外的军营里,见到了孟仁毅。

    孟仁毅知道李中易心中的疑问,刚一见面,就直截了当地解释说:“是知枢密院事的王昭远私下里搞的鬼,说你有神仙相助,必定可以帮助大军获胜。我知道消息的时候,皇兄已经答应了。没办法,我只能暗中帮你运作了一下,安插到了我的军中。”

    李中易皱紧眉头,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我好象没得罪过王昭远啊?”

    孟仁毅叹了口气,说:“你最近的风头出得太大了,皇兄每天都要在身边带着你,你说说看,能不遭人嫉恨么?”

    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王昭远居然是担心他夺了圣宠。

    娘的,这叫什么事嘛,李中易本想过安逸悠闲的生活,却被无情地推向了危险的战场。

    大军出发,粮草先行,为了打赢这一次战争,孟昶征发了十多万民夫,随军搬运粮草补给。

    到了军中,李中易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就意味着,逃跑的时候,将减少许多活命的机会。

    李中易虽然没有研究过古代的战争,不过,他却猜得到,这一战蜀国肯定是输了。

    不然的话,后周留给北宋的秦凤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好在,孟仁毅知道李中易的底细,特意安排随军出征的黄景胜,领了王大虎为首的一队士兵,专门负责保护李中易的安全。

    半个月后,后勤的诸事准备妥当,孟仁毅带着后军,启程上路。

    这段时间,李中易专心致志的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练习骑马,二是选几匹速度快的宝马备用,到时候方便跑路。

    只可惜,除了孟仁毅送给他的那匹取名“青璁”的河套马之外,整个后军里边,几乎全是矮矮的大理马。

    大理马也就是滇马,走山路和负重,都很棒。然而,缺点也很明显,快跑的冲刺力非常差劲。

    李中易绝望了,他骑在马上,闷闷不乐地跟着大军前行。

    两腿间磨破的伤口处,不时传来的疼痛感,时刻提醒着李中易,骑马其实是个高技术活。

    孟仁毅的后军押运着大量的粮草辎重和军器,出成都后,一路向北,经汉州(今广汉市),渡过锦水(今锦江)和涪江,到达绵州(绵阳)。

    因一路都是平原,又是在蜀国腹地,所以,行军速度较快,可以保持在每天五十里左右。

    在绵州休整了三日,孟仁毅继续领军北上,经江油,渡过梓潼水,抵达剑州(剑阁)。

    从梓潼往北走,地势渐渐升高,行军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一天顶多走二十里路。

    站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城楼上,李中易眺望着群山巍峨,绵延险峻的剑阁山区,不由暗暗惊叹:这么险恶的地形,邓艾居然可以从阴平走景谷道,翻越马阁山,偷袭江油成功,真不愧是个军事天才。

    由剑阁沿着“金牛栈道”继续前进,整个后军被分成了两部分,一左一右,夹着嘉陵江北上。

    由于沿途的地势太过险峻,阁道仅仅宽约两米左右,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湍急的江水之中,李中易只得下马步行。

    好在,军粮辎重以及军器,可以走水运,有纤夫拉船,溯嘉陵江北上,过三泉镇直抵兴州(今汉中略阳县)。

    路上,苦不堪言的李中易,抽空问孟仁毅,怎么不走水道。

    孟仁毅用异常怪异地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这才慢慢地解释说:“水道太险,即使是运粮船,能够顺利经过明月峡等大险之地的,十不存七。咱们不缺粮食,损失了也就算了。如果是运兵船走水道,嘿嘿,我这一万多兵将,能够顺利抵达河池的,恐怕也就剩下不到六千人了。还没到地方,军将就损失了一半,怎么打仗?”

    李中易的一张老脸,腾的一下,红了大半,他感叹道:“以前老是在笑赵括纸上谈兵,没想到,我比赵括还不如啊。”

    孟仁毅含笑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说:“咱们是后军,主要的任务是守住河池这个辎重要地,把粮食军器源源不断的送到凤州和秦州,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李中易心里明白,孟昶把辎重后勤大权交到亲弟弟的手上,目的是想监视和支援前方的将帅。

    不管前方胜败,处于后方的孟仁毅都可以提前掌握住剑门关这个军事要塞,从而阻挡住进犯的周军。

    河池县,今甘肃陇南市徽县,位于凤州以南,兴州以北,西北连接秦州,素有陇上小江南之美誉。

    到达河池县后,李中易这才发现,县城不仅占地极广,而且城墙修得很高,城内布满了各种仓库。

    很显然,蜀国是把这里当作是军事要塞和辎重仓库,进行了重点的建设。

    河池县令非常知趣,孟仁毅还没到,他就已经把县衙收拾干净,准备用作后军的帅府。

    孟仁毅不可能忘了李中易这个损友,拉了他一起住进舒适宽敞的县衙,并且让他独占了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距离后门很近,李中易想出去转转,非常方便。

    孟仁毅毕竟是负责作战的后军主帅,他的事情每天多如牛毛,前方的军报,启运的粮草军器,驮马的不足,河池的城防,一天到晚,忙得够呛。

    李中易这个所谓的随军医官,却整天无所事事,闲得蛋疼。

    这一天,李中易偶然在街上看见一群普通军汉,砸了一家名叫“济世堂”的医馆。

    在边上看热闹的时候,李中易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非常低下,随军的郎中数量非常少,而且他们一般也只给高级将领们看病。

    军队里的普通小兵如果受了伤,基本都只能苦熬着,生或死,肢体残缺或是健全,完全靠碰运气。

    李中易脑子里灵光一闪,与其就这么闲着傻玩,不如给他自己找点正经事情做一做。

    行军途中,很多士兵直接喝生水,到处拉屎撒尿,卫生工作搞得一团糟,生病的士兵绝对不在少数。

    不如,干脆成立一个后军救护营得了,也算是帮着孟仁毅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李中易想到这里,就主动站出来,喝止了那群闹事的军汉,“住手。”

    那群军汉见李中易身穿官服,倒也不敢造次,其中为首的一个大胡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冲着李中易抱拳行礼,“小人见过上官。”

    “老父母救命,老父母救命……”李中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他的面前,哭天抢地大嚎,“老父母啊,小人没有开错方子,真的没有啊……”

    李中易一阵愕然,什么老父母,老子有那么老么,你怎么不说是亲爹呢?

    一般来说,州刺史或是县令,都可以被称作是父母官。

    李中易心里也清楚,这个郎中应该是被一帮子军汉给吓糊涂了,见着他这个穿官袍的,就随便乱喊。

    “怎么回事?”李中易没有搭理已经被吓傻了的郎中,而是直接问那个大胡子军汉,这个态度使一群军汉们的激动情绪,略有缓解。

    “请问上官尊讳?”大胡子军汉的追问,令李中易意识到,这是个精明的家伙。

    大胡子军汉,应该是想先搞清楚李中易的真实身份,再做打算吧?

    这时,身穿副队正官服的黄景胜,主动站出来,喝问道:“大胆,汝是哪军的属下?”

    鉴于黄景胜咄咄逼人的气势,那大胡子军汉,当即明白,来者很可能惹不起。

    “小人是后军孟帅的部下。”大胡子军汉依然在打马虎眼,他故意说出孟仁毅名头,就是想看看李中易的反应。

第47章 马上风(打滚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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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景胜冷冷地哼哼了一声,斥道:“既是孟帅的部下,怎么不认识我家上官?”

    说实话,黄景胜在大理狱中,早就锻炼出了一身察言观色,盘问罪犯的真本事。

    大胡子军汉,那小小的心机,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那大胡子军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架不住黄景胜的眼神压力,说了实话,“回上官的话,小人是右金吾卫第十军麾下,第五指挥三都火长伍佰。”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对于蜀国的军制并不熟悉,听伍佰说了一大堆编制,差点给绕晕过去。

    (注:后蜀国的军制非常复杂,为了方便读者理解,按照厢、军、营(指挥)、都、队正、火长、伍长来设定。孟仁毅管辖的右金吾卫,其实相当于金吾卫右厢)

    “伍火长,你们这是……”黄景胜见李中易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继续往下问。

    大胡子的伍佰,迟疑了一下,说:“因副都头突发急病,弟兄们抬了来这里寻郎中。没成想,兀那贼郎中,居然胡乱开药,副都头他……快不行了……”

    李中易听明白了,军汉们带着领导来看病,郎中没有治好,于是军汉们开始闹事,事情就这么简单。

    “待本官去看看。”李中易不想和军汉们多罗嗦,端着架子,迈步朝着走去。

    一直守在李中易身侧的王大虎,这时快步上前,厉声喝道:“兀那贼军汉,都给老子退远点。”

    你还真别说,秀才遇见兵,是有理说不清。

    这些军汉们让王大虎粗鲁的吼了一嗓子,居然都给震住了,不由自主地让出了道路。

    李中易走到医馆内,迎面就见地上的一块大门板上,躺了一个袍服很脏的小军官。

    走近一看,李中易发觉,那军官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这可不是好事。

    李中易毫不迟疑地蹲下身子,在仔细观察那军官脸色的同时,迅速出手拿住了他的腕脉。

    “你给他开的药方呢?”李中易站起身子,招手叫过郎中。

    那郎中蹒跚着走到李中易身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一直在渗血,显然刚才挨了军汉们的狠揍。

    郎中哆嗦着身子,腿脚不利索地走到柜台前,颤抖的右手拿起了一张药方。

    李中易接过药方一看,果然是开错了方子,用错了药。

    “他这是肾阴虚的马下风,应为房事过度,却用了冷水洗澡,导致心律失常,突然昏迷……”李中易说到这里,扭头见伍佰面露惭色,低下头不敢看他。

    不须多问,李中易就全明白了,他马上吩咐那个郎中:“取银针来。”

    接过郎中递来的银针,李中易果断地出针,快速扎入那军官的人中,合谷等穴位。

    李中易一边捻插转着银针,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小军官的脸色。过了一会,没见军官醒来,李中易立即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李中易迅速伸出左手,捏住那军官的颈动脉处,狠狠地一揪一松,再揪再松。

    几个呼吸间,就见那军官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一高一低地开始闷哼。

    见众人惊讶地望着他,李中易心想,这种针对心血管突然出毛病的抢救手法,即使是这个时代的名医,也是不懂滴。

    既然军官已经苏醒,也就暂时没了大碍,李中易迅速地提笔开了张药方,吩咐医馆的药师,赶紧制作。

    大怀熟地五钱,山药三钱(炒),枸杞子三钱,山茱萸肉三钱,川羊膝两钱(酒洗,蒸熟,精滑者不用),菟丝子三钱,鹿胶三钱(敲碎,炒珠),龟胶三钱(切碎,炒珠)。

    这就是后世著名的经典验方,出自明末《景岳全书》的左归丸,专治短期内失精过多,真阴肾水严重不足。

    让李中易感到十分惊讶的是,不仅是医馆的郎中,就连药师,居然都不知道炒珠是个什么意思。

    李中易只得耐着性子,告诉他们,鹿胶和龟胶要想可用,必须先将磨碎的蛤粉在锅里炒到滚烫,然后再将敲碎的鹿胶和龟胶倒进锅里翻炒,这两种胶就自行成了珠,这就叫作炒珠。

    忙活了一阵,左归丸终于制好,李中易吩咐人倒了一碗温开水,然后喂那个军官吃了药丸。

    一切办妥之后,李中易板着脸教训医馆的郎中:“肾中之元阴,当候于左尺。脉相这么明显,你怎么可能看成是肾阳虚呢?”

    郎中赤红着脸,垂着头,不敢吱声。学艺不精,差点给军汉打死,他还能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那军官突然从门板上坐起,有气无力地说:“多谢上官搭救,下官郭怀永世不敢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李中易瞧他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语重心长的说:“你还年轻,没必要把精力花在一大群妇人身上。”

    郭怀听得懂李中易的告诫,他红着脸,惭愧地说:“下官确实太过癫狂了,一次……叫了五个……”

    李中易心想,这个郭怀倒是条汉子,这种丑事,居然也敢当着外人的面说。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李中易见那郎中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煞是可怜,心头一软,就叮嘱郭怀,“你这种病症,也是运气好,遇见了我,一般人治不好的。”

    这郭怀还真有几分聪明劲,他马上就说:“上官放心,下官不会为难这郎中。”

    李中易转身要走,郭怀赶紧抱拳问他:“敢问上官尊讳……”

    “相逢即是有缘。”李中易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在黄景胜等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医馆。

    让李中易没想到的是,郭怀因为心存感激,居然让人在暗中缀在他们的身后,并且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帅府的后门。

    “什么?救护营?”孟仁毅听了李中易的想法,觉得很新鲜。他也算是多年带兵的高级将领,却从没有听说过救护营的名目。

    李中易笑道:“打仗总是要受伤或是死人的,如果,能够把受了轻伤的士卒及时的救下来,再上战场时,就是见过血的老兵了。”

    经李中易这么一解释,孟仁毅听懂了,他一边提笔批公文,一边问李中易:“说吧,你要什么?”

    “布料,大量的布料,还有酒……大锅……可以见阳光的空地……”李中易一口气提了许多物资的要求。

    孟仁毅心想,这河池县城是整个秦州和凤州的辎重大营,这么些年以来,积攒了足够前方将士使用五年以上的辎重和军器,也不怕李中易拿去折腾和浪费。

    “好吧,都给你,都给你,行了吧?”孟仁毅想了想,又说,“我再调两个‘都’给你,由你随便调遣。怎么样,够兄弟吧?”

    两个都就是200人,再加上黄景胜手下的五十个武侯,这数字好象不怎么吉利啊?

    李中易花了两天的时间,在靠近北门的地方,选了一个空置的军器仓库,在此竖起了“救护营”的大旗。

    军器仓库占地很广,不仅门窗齐全,而且非常通风,这就是现成的病号房了。

    李中易省了不少事,直接在仓库的地面,铺上木板,就可以当床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烧热水的大锅,足够的柴火,大批备用的麻布,甚至还有一些丝绸,都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救护营内。

    又过了两天,孟仁毅安排的两个都,到了救护营。

    当黄景胜领着都头、副都头以及火长来拜见上官的时候,李中易惊讶的发现,这群人里居然有两个熟人:副都头郭怀,火长伍佰。

    “呵呵,郭副都头,这个世界可真小啊。”李中易笑着和他们开玩笑。

    郭怀躬身说:“能够到您的麾下听用,乃是郭怀求之不得的荣幸。下官是个粗人,就一句话,只要您的命令,哪怕是赴汤蹈火,也绝不眨一下眼睛。”

    “你们的都头呢?”李中易发觉,郭怀的这个都,居然没有都头。

    郭怀神色黯然地说:“我们的杨都头,在山里抓周国奸细的时候,不幸中了暗箭。”

    “哦,抓奸细?”李中易不由皱紧了眉头。

    就算是不懂古代的作战,李中易心里也明白,如果后周的奸细居然跑到了秦、凤两州的后方来刺探情报,可想而知,河池这个辎重大大营,很有可能已经被纳入到敌人进攻的目标范围之内。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当年,统帅河北雄兵的袁绍,被曹操偷袭乌巢成功,军粮全部被烧光了,才导致官渡之败,从此一蹶不振。

    “李公,在咱们河池附近的山里,周军的探子活动得非常厉害。”郭怀解释说,“这些探子一般伪装成商人,货物里面,很可能夹带着硬驽,我们杨都头就是一时不慎,被隐藏在树后的奸细给射死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周军的奸细?”李中易好奇地问郭怀。

    郭怀摸了摸脑袋,说:“周军就要打过来了,有哪个正常的商人,还会选择北上?”

    李中易大觉有理,是啊,前边有战乱,正经的商人,谁会主动找死,往火坑里跳?

    两个都的官兵驻扎进了救护营之后,李中易慢慢地了解到,这些官兵其实都是雄武镇的老战兵,这些年颇见过一些血光。

    蜀国的存亡和李中易没多大关系,不过,既然周军已经盯上了河池,这就在无形之中威胁到了李中易的人身安全。

    保命事大,李中易马不停蹄地去找孟仁毅,建议整个河池地区,全面戒严。

    “不至于吧?”孟仁毅不以为然地说,“据前方的军报,东路周军的前锋是赵匡胤,现在刚出凤祥府(今宝鸡市),距离咱们河池还远得很”

    李中易摇着头说:“在县城北边的山里,周军的奸细已经发现了不少……”他把郭怀告诉他的实情,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孟仁毅。

    末了,李中易分析说:“咱们是后军,前线的战况如何,咱们鞭长莫及。不过,河池的安危,却关系到了你我的性命,千万马虎不得。”

第49章 攒家底(求赏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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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中易对郭怀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敌军攻城的时候,这些弓手和驽手必须听从统一的指挥,把箭射向指定的区域;二是,必须想方设法的练胆量,杜绝临阵脱逃的现象发生。

    可是,郭怀挠着头,困惑地说:“李公,下官的部下都见过血,射术也不错,而且指挥得动,没啥可担心的。倒是那些乡兵,没有几年的训练……恐怕有负您的托付……”

    面对郭怀的担心,李中易也很头疼,让这些完全没有纪律性的乡兵射手,变得纪律严明,该怎么办呢?

    李中易一宿没睡,不管是坐在书桌旁,还是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怎么加强队伍的纪律性?

    一连三天,李中易虽然有些头绪,但还没有完整的训练思想。

    这时,李中易注意到了一个现象,郭怀手下的士兵,并不是每天都进行军事训练,而是三日一操。每次出操,也仅为两个时辰。

    李中易带着疑问把郭怀找来,谁知,郭怀却回答说:“回李公,三日一操,已经是精锐官军的标准了。咱们大军里边,一般是五日一操,甚至是一月四操。”

    “为何?”李中易有点想不明白。

    郭怀叹了口气,说:“不瞒李公,就算是三日一操,士卒们的体力也仅仅是勉强可以支撑。”

    这个解释,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也给他带来了新的思路。

    吃午饭的时候,李中易特意在军营里转了很长的时间。他注意到,郭怀的部下,饭碗里并不是白米饭,而是有些泛黄的陈黍,佐餐的菜就一个:用粗盐腌制的淡黄色萝卜条。

    李中易又找来郭怀,郭怀苦涩地说:“营里每月发下来的饷钱、粮食、佐餐的菜,都……都有缺额……下官自己也领不了全饷,每月还给弟兄们贴了半贯钱……”

    在李中易的追问和逼迫下,郭怀这才说了实话。

    在这个时代,普通士卒,尤其是轻步兵,大多属于消耗品的范畴。他们不仅没有甲胄的保护,很多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肉食了。

    这些普通士卒,本就很少的饷钱,由于长官们层层剥皮,再扣除吃饭和住宿的钱,到手的也就所剩无几了。

    另外,去辎重营领粮食和佐餐菜的时候,一般都会短斤少两,惯例是二成。

    这还不算,如果没有给辎重官私下里塞好处,领到手上的佐餐菜和粮食,很可能是发霉的腌萝卜和陈年旧黍。

    李中易大为震惊,看来,还真的是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李中易联想到,后世的某个世界霸主——鹰国。

    即使是最前线作战的鹰国普通士兵,除了吃得饱穿得暖营养丰富之外,每天还有很多的额外供应:两盒香烟、三个苹果、咖啡敞开供应,甚至连《play-boy》都可以做到每期人手一本。

    李中易不禁一阵汗颜,再怎么说,郭怀的部下,已经是他的兵。连自己身边的兵,都吃不饱吃不好,穿不暖,拿很少的“工资”,真到了危难的时刻,有可能指望他们拼死“报效”么?

    这样可不行!

    李中易掉头回到书房,在他纸上谈兵的训练大纲上,重重地添加上了诸多后勤保障的计划。

    当李中易带着后勤供应计划,去找孟仁毅的时候,孟仁毅正忙着批公文。

    “兄弟,我正忙着,你有啥想法,自己拿着令符和令箭去办吧。”孟仁毅知道李中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反正城里东西多,由着他自己去折腾吧。

    接过孟仁毅递来的令符和令箭,李中易二话不说,回营里集合队伍,到辎重营里去领物资。

    辎重官是孟仁毅的最宠爱小妾的亲哥哥,他早就认识李中易,而且也知道李中易在孟仁毅心目中的超级分量。

    见李中易今天居然骑着孟仁毅的那匹宝马“青璁”,亲自带队来领东西,辎重官屁颠屁颠跑过来,谄媚地巴结说:“李公,您怎么亲自来了,要啥东西,直接吩咐小的便是了。”

    李中易冷冷地说:“我是来领东西的,不管营里现在有的还是没有的,都必须给我置办齐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包您满意。”辎重官见李中易来者不善,赶忙夹起小尾巴,点头哈腰地答应了李中易的一切要求。

    十头肥羊,两百石新米,一千贯钱,佐餐菜除了上好的大白腌萝卜之外,还有韭菜、芹菜、菠菜、白菘等等。

    “衣衫、兵器和盔甲都配齐后,记得送到我的营里去。”李中易扔下这句话,押着大车满载而归。

    “是,是,是,哪怕是砸锅卖铁,小的也一定让您满意。”辎重官低眉顺眼的服从态度,让跟着李中易来领东西的官兵们,一个个喜笑颜开,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抬高视线。

    李中易注意到这个现象后,暗暗有些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成天低着头的渣兵,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替他卖命呢?

    回到营地后,李中易把所有人都召集到操场上,指着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大声宣布说:“从今天起,凡是听老子命令的,就有肉吃,不听话的,打军棍撵他娘的。”

    和这些士卒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李中易意识到,文诌诌的那一套,对于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丘八们,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李中易索性把自己也变成粗人,学的脏话连篇。

    在郭怀的帮助下,李中易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全体士兵,按照高矮的顺序,排成了歪歪扭扭的几列横队。

    然后,黄景胜带着他的人,拿出准备好的红布条,缠到每个人的左臂上。

    李中易站在用大木板搭起来的台子上,当众示范了几个以前读大学时,军训的动作。

    其实,由于年代久远,李中易的动作,多有变形之处。没办法,就他一个人懂这些,勉强将就吧。

    “这边是左,另一边是右。”

    ‘错了,拖出去,打三棍。”

    李中易发觉,根本没办法和这些士兵讲道理,讲也白讲,简直是对牛弹琴,索性祭出简单粗暴的惩罚。

    黄景胜领着他那队人,手持军棍,虎视眈眈地盯着训练中的士兵。只要发现动作严重走样的,就揪出来,打三棍,再放回队列继续训练。

    当天的训练结束时,李中易非常遗憾的发现,能够分清楚左右,动作学得有些样子的士兵,只有区区八个而已。

    万事开头难,毕竟还有八个聪明的嘛,李中易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大声说:“你们看那边。”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李中易手指的方向,却见,那边的空地上,架了几口大锅,厨师们正在忙活着今天的晚餐。

    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香气袭人的羊肉炖萝卜,青油油的韭菜炒鸡蛋,油水十足的羊肉白菘汤,看着就有食欲的羊肉末蒸竽头。

    “咕嘟咕嘟……”有人的肚子,咕咕乱叫,正在狂咽口水。

    李中易暗暗有些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一声令下,今天训练合格的八个人,享受大餐,敞开肚皮随便吃。

    其余的人,继续吃黄黍饭,咽腌萝卜佐餐。

    不患贫,唯患不均,这可是中国几千年没什么大变化的,具有普遍性的思维模式。

    只有,拉开了差距,才能促使人为了改善生活,努力拼命。

    开饭的时候,李中易故意拉着那八个人,和他共一个桌子进餐。

    其余的人,只能端着破了口的粗瓷碗,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大快朵颐,胡吃海塞。

    不料,半夜的时候,这八个人无一例外,上吐下泻,折腾得昏天黑地。

    李中易这才意识到,他疏忽了一个大问题:一直吃素的人,面对肉食的时候,不能敞开来暴饮暴食。

    好在,李中易自己就是顶儿尖的名医,救护营里又有的是药材,开出止泄和止吐的药,熬了药汤,给这八个人喝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想吃肉,想过上好日子的**,是抑制不住滴。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已经有十七个人达到了训练标准,不仅分清了左右,而且也学会了用脚后跟,原地转向。

    七天之后,所有人都学会了第一阶段的动作,队列也在军棍的威胁之下,渐渐的排成了直线。

    “向左转……”

    “向右转……”

    “起步走……”

    “立正,稍息……立正,稍息……”

    虽然转向的时候,队列很容易变成扭曲的斜线,不过,李中易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过了半个月后,李中易开始琢磨着,下一步的训练。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脚功不行,逃命都比别人慢,那就彻底悲剧了。

    时间已进六月,根据前方的军报,周军到达凤祥府(今宝鸡市凤祥县)之后,居然诡异的并没有马上出兵。

    李中易心想,多一点准备的时间,就多一分活的机会。

    郭怀的这个都,被一分为二,他领着手下的弓驽兵,按照一管九的比例,去挑选合适的乡兵弓手。

    剩下的普通步兵,就全部编入了李中易自己率领的步军,同样是一个见过血的老兵,带领九名菜鸟乡兵。

    李中易怕惹来麻烦,并没有改变蜀国固有军制的编成。这支两千六百多人的队伍,被他分为五个营,每营辖五都共500人,每都辖两队共100人,每队50人,队下有五火十伍,每伍5个人。

    剩下的一百多人,加上黄景胜带领的50人,被李中易当作旗鼓官,进行单独的训练。

    在李中易的训练过程中,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郭怀。他的部下,即使以前是个普通的小兵,如今混得最差的也是个火长。

    虽然带领的并不是正规官军,而是名声一向不好的团结乡兵,但火长有十个手下,却也是实打实的硬实力。

第50章 小成

    在晨跑的时候,出乎李中易的预料之外,这些团结乡兵们居然就没几个掉队的,绝大部分都能跟得上为首的郭怀的步伐。顶 点小说 ..xstxt..。

    李中易略微一想,不由笑了,居然歪打正着,赚到了。

    这些乡兵平日里纪律性虽然很差,也没多少集体战斗力,但是,他们可都是附近山区的乡民,负重爬山以及走路的脚力,却是他们的强项。

    换句话说,就是基本身体素质过硬,却没有用严格的纪律组织起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

    起初,辎重营只是高标准供应郭怀的都,才一百来人,孟仁毅的部将们,即使知道李中易多拿了一些物资,也没谁敢言语。

    如今,两千多团结乡兵,都要求按照高待遇来供养,孟仁毅的部将们不干了,他们聚在一起,去向主帅提意见。

    “大帅,队伍不好带了,小崽子们现在都想去当团结乡兵……”

    “侯爷,您听小的一句劝,总不能让没有任何战力的乡兵,反而骑到官军的头上吧?”

    “一帮泥腿子,顿顿吃肉,这哪成?”

    “兀那贼娘的……”总之说啥的都有。

    说实话,孟仁毅也不看好李中易的团结乡兵。以他的带兵经验,没有几年的工夫,根本不可能训练出一支精锐部队出来。

    李中易知道情况后,二话不说,硬把孟仁毅和他的几个心腹将校,拉进了团结乡兵的军营。

    只有事实,才能胜过雄辩!

    “嘀……”尖锐刺耳的集合竹哨声猛然响起。

    原本正在午休的乡兵们,从四面八方的营房内快速涌出,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就在孟仁毅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两千多团结乡兵们居然不到半刻钟,就已经整齐的列队在了点将台下。

    整个集合的过程,没有任何人喧哗,更不可能有吵闹声。军官们的口令声以及竹哨声,即使夹杂在沉闷的脚步声中,也是那样的清晰。

    他们虽然没有拿着兵器,可是,黑压压地一大片,横看成直线,竖看还是一条直线,一个个昂首挺胸,注目前方,纹丝不动。

    别的且不说,这股子不动如山的凛然气势,实在令人心惊。

    孟仁毅暗暗叹息了一声,他扭头,扫了眼站在身后部将,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显然已经被惊呆了。

    半刻钟,仅仅是半刻钟呐!

    要知道,蜀国的正规禁军,如果能在一个时辰内集结完毕,就已经算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该显摆的已经显摆了,实力也亮了出来!

    既是守城保命,就不可能只靠这么一点点团结乡兵,李中易不想把孟仁毅的心腹部将们都给得罪了。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也就是一些花架子,唬一唬老百姓还可以,真上了战场,这些没有见过血的乡兵,恐怕会是掉头就跑。”

    听李中易这么一说,孟仁毅的部将们心里舒服多了,看向李中易的目光,也友善了许多。

    孟仁毅暗暗摇头,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绝对不可能把乱七八糟的乡兵,**到鸦雀无声的程度。

    事实就在眼前,但是,李中易却秉承凡事留一线的原则,不仅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反而在七天供应二十头羊的基础上,减为十头。

    这么一来,孟仁毅的部将们,心里更加舒坦,自家大帅的兄弟,很会做人!

    实际上,孟仁毅的部将提意见,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哪有正规军的待遇,反而比民兵差的道理呢?

    现在,李中易主动让了一步,正规军的大将们心里的怨气少了,孟仁毅面临的压力,自然也跟着变小。

    与人方便,才能与己方便嘛!

    实际上,李中易虽然没上过战场,却对人心趋利,有着深刻的了解。

    即使羊肉真的可以敞开供应,李中易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士兵,每天大块吃肉。

    有比较,有差别,才有奋进向上的动力!

    一天杀两头羊,当天训练成绩优异的前三百人,才有资格吃上香喷喷的羊肉炖萝卜。

    剩下的乡兵们,顶多也就喝一碗羊骨头汤,吃几口只有少少几片肉的青菜。

    人人瞩目的大目标——“羊肉”,虽然减少了供应,可是,李中易却在孟仁毅的照应下,暗中从军器仓库里,弄到了三百副铁甲和两千多副皮甲,团结乡兵做到了人人有甲。

    虽然蜀国产铁,但是,限于生产工艺和冶金水平的制约,铁甲毕竟还是总量不多。

    李中易的团结乡兵中,只有火长以上的军官,每人才分了一副铁甲,普通士兵只能穿皮甲。

    至于李中易自己,也搞到了一套军中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的明光铠。可是,重达20多公斤的铠甲穿到身上后,他连走路都很吃力,就更别提拔腿逃命了。

    出于好奇心,李中易把皮甲架在草人上,让郭怀站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拉弓放箭。

    验证的结果,令李中易非常失望,那只箭不仅直接射穿皮甲,还飞出去好几米远。

    郭怀退到两百米远的地方,再次放箭,皮甲依然被洞穿,只不过,扎入并不深。

    李中易手里拿着皮甲,脑子里灵光一闪,只有逃命的时候,才会担心有人在身后放箭。

    与其是这样,不如把身后的半副皮甲挪到前边来。说干就干,李中易找来几个军中的皮匠,让他们拆开身后的半副皮甲,安装到前边来。

    这一次,郭怀直接在两百米外拉弓放箭,皮甲依然被射穿。可喜的是,箭头仅仅穿透了几厘米而已。

    看来,改进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李中易开动脑筋,又找来铁匠,让他们敲打出一块铁片,镶嵌在两个半副皮甲之间,然后整体用麻布兜捆扎起来。

    这一次,郭怀直到一百三十米处,才射透夹了铁片的加厚皮甲。

    郭怀见李中易为了普通士兵的性命,居然如此用心,不由大为感动。

    不过,郭怀也提出了专业性的意见,“李公,此甲固然防御力大增,只是混战之中,由于胸甲过厚,重心靠前,很可能会影响到士兵挥刀劈砍的自如度……”

    李中易只是笑而不答,据他的了解,守城的时候,给守军带来最大伤害的,就是城外的弓驽或是投石车。

    不过,河池县城深处陇上腹地,山道崎岖狭窄,周军的大型投石车,根本无法越过八百里秦川。

    河池县是方圆几百里以内,最大的一个县,因为是蜀军的后勤大营,又有重兵驻守,附近十里八乡的富人因为安全感的问题,纷纷住到了县城里头。

    这么一来,县城里就聚集了大约十万多人,从而造成了一种畸形的战时繁荣。

    人多力量大,李中易借着检校河池捉守使(代理河池警备司令)的名头,召集来几百个穷人家懂针线的妇女,让她们配合铁匠,帮着改动皮甲。

    工作期间,李中易不仅管饭,还每人发放五十文一天的工钱。

    要知道,因为年年战乱,即使是所谓的普通富户,也不过是混个温饱,略有盈余。

    符合市场经济逻辑的决定,就是好政策,一大帮子妇女,干劲冲天,不出七天,就把所有的皮甲改造完工。

    乡兵们从来都是冲锋在前,逃跑在后的炮灰,将军们眼里的易耗品。

    如今,穿上从未配备过的加厚皮甲,乡兵们的精气神,立时变得昂扬。

    李中易上辈子就是名医,真正的名医,必须精通心理学。

    在他看来,不管皮甲的最终效用如何,因为自我暗示的心理作用,乡兵们自己的安全感直线上升。

    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李中易把领来的精制长枪、弓、弩以及刀盾等物,发放到了乡兵手上。

    经过一个多月的大强度集训,李中易手下的乡兵,已经变得整齐划一,颇有些强兵的姿态。

    美中不足的是,乡兵们的服装,还是七零八落,各色各样。

    关于服装问题,孟仁毅告诫过李中易,一旦乡兵们统一了制式的服装,就不可能再是乡兵的编制,而是正规禁军了。

    私建禁军,按照朝廷的法度,那是要掉脑袋的谋反重罪,连孟仁毅都不可能罩得住。

    好在,李中易改造皮甲的时候,统一选择了黑色麻布作为加厚皮甲的兜袋。只要不看下半身的装束,大家彼此之间,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谁是友军。

    接下来,郭怀领着弓驽兵,训练大家的服从性。要求其实也很简单,弓驽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按照军旗所指的方向,分三排,依次射击。

    李中易则亲自训练刀盾兵和长枪兵,战术动作的要领,也非常简单。

    刀盾兵就两个动作,左手盾侧挡,右手刀狠劈。

    长枪兵的战术动作,就更加的简单粗暴,以45度角,狠狠地刺杀。

    为什么不是30度角呢?

    在实践中,陪练的乡兵自己说,45度角的刺杀,长枪正好对准的是胸腹上部。在大日头下,枪尖上闪烁的寒光,清晰得见,令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躲闪。

    “杀!”在刺杀的同时,必须大声喊杀。

    按照李中易的要求,喊杀声必须达到声嘶力竭的程度,才算是过关。根据他的实地观察,往往喊杀声越是震耳欲聋,乡兵的士气就越是振奋。

    李中易自己不懂武术,军中也没有武林高手,不可能教乡兵们太过复杂的搏斗技巧和动作。

    不过,按照李中易的上辈子培训护士的方法:简单的工作,经过反反复复的练习后,很多技术熟练的护士,即使闭上眼睛也可以准确的完成一整套肌肉注射的动作。

    用木刀对练的过程中,李中易发现刀盾兵,挥刀砍劈的时候,由于动作距离过长,很容易反被对方所伤。

    只可惜,现在的蜀**队里边,剑,这种兵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中易感到十分遗憾,难怪罗马军团的士兵,都是左手盾,右手短剑,显然有其科学性。

    半个月后,已经进入八月下旬,前方的秦、凤两州依然没有传来周军进攻的消息。

第51章 起火(求推荐票)

    有一天睡到半夜,李中易突发奇想,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搞了一次夜间紧急集合。

    结果,却令他大吃了一惊。由于只点了少量的照明火把,很多乡兵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根本无法正常列队。

    李中易研究之后,这才发现,他又犯了形式主义错误。这个时代的草民,因为营养长期不良,夜盲症成了大面积存在的普遍现象。

    据郭怀介绍,现在的两军作战,一到夜间,就必须停战,各自守好营寨,严禁士兵四处走动,以免发生自己人因为恐惧而互砍的“营啸”悲剧。

    第二天起,李中易每天都让人买一些猪肝回来,让厨师用猪肝、菠菜、新鲜鲫鱼、苍术加枸杞,混在一起熬汤,强迫乡兵们每餐喝一碗。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提一下,猪和羊,这两种生物。

    在这个时代,由于后蜀国内的大量草地和林地被开垦为田地,养羊的成本跟着越来越高。

    羊肉,因为价格昂贵,一直是达官贵人们的美食,普通草民根本吃不起。

    上等人,不吃猪肉,还有个骚味很重的问题,口感很差。

    羊则不同,早在周朝以前,北方民族就掌握了骟羊的技术。在公羊很小的时候,就割上那么一刀,彻底解决了羊肉的膻腥问题。

    可是,猪肉则不同。首先,母猪肉,皮粗肉厚,蒸不熟,煮不烂,咬不动,根本没办法吃。

    虽然蜀国到处都有公猪,可是,几乎没人知道,阉割小公猪的技术。

    所以,带有浓厚膻腥味道的猪肉,即使是下等人也难以下咽。

    李中易虽是名医,却不是兽医,对于阉猪的手法,他也是一无所知。

    夜盲症说起来吓人,实际上,对于营养丰富的现代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只不过,直到明朝末期,也几乎没人懂得如何治疗夜盲症。

    李中易算是个特例罢了!

    他的想法其实很朴素,打了败仗的人,如果只能白天逃命,那就太浪费宝贵的逃跑时间了,晚上可不能待在原地等死啊!

    进入九月初,前方终于传来军报,张永德率领三万周军精锐,从凤祥府出发,已经抵达了凤州城下。至于赵匡胤的动向,却无人知道。

    从这天起,前线的军报,每天象雪片一般,传到河池县城,又由河池转去成都。

    李中易虽然不懂作战,却也可以想象得到,身为名将的赵老大,多半是在耍什么阴谋。

    由于城内驻扎着重兵,河池附近方圆几十里以内,都没有盗匪出没的消息。

    大战已经开始,乡兵们表面上看起来,基本算是训练有素,却还都没有见过人血。

    出于对赵匡胤的忌惮,李中易也没胆子,带兵离开县城较远的地方去剿匪。

    万一中了埋伏,让周军包了饺子,白白的送了命,那也太冤枉了吧?

    乡兵们变成纪律严明的部队之后,李中易没办法检验他们的真实战斗力,就琢磨着,安排以火或是队为单位的集团对攻,也就是群殴。

    李中易很无耻的向军官们提出一个口号,不敢群*殴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中易在营区里组织了一场别看生面的“群*殴锦标赛”。

    在操场里,划出一大片空地,以队为单位,两队身穿皮甲,戴上铁盔,用木刀或是木枪,进行有组织的群殴。

    为了公平起见,李中易安排黄景胜带着他的人,作为现场的裁判。

    李中易规定得很清楚,不管身体的那个部位受伤,都必须马上退出比赛。违规者,一旦被查出,将永远撵出团结乡兵这个蒸蒸日上的小团体。

    打不过是一回事,挨了刀却故意装傻,这个就是至关重要的诚信问题了。李中易绝对不可能容忍这种害群之马,存在于团结乡兵的行列之中。

    根据规则,比赛每七天举行一次。凡是失败的一方,不仅每天只能吃最差的饭食,还要连续帮获胜的一队打七天的洗脚水。

    至于获胜的一队,除了每天能够吃到羊肉以外,还可以每人获得500文赏钱。假如每次都获胜的话,一个月将获得实打实的两贯钱外快收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普通步兵,一年只发十个月的饷钱,每月真正拿到手的不过区区二百文罢了。

    团结乡兵更是等而下之,他们属于服徭役,连一文饷钱都没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锦标赛隆重开幕,打群架的惊爆程度,远远超过了李中易的想象力。

    开赛不久,就有人受伤,被抬出了赛场。

    救护营的人就在赛场边上,竹制的担架,经过沸水消毒的麻布条,止血的伤药,甚至是病床,都提前准备了,等的就是这一刻能够派上用场。

    尽管是裹了厚布的木刀,但是,狠命劈在人的手上,也很可能导致骨折。

    没办法,见不了强盗的人血,就先从自己人身上开始吧。

    战况之激烈,使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成了一句笑话。

    一天的比赛下来,一半的人落了败。

    晚上,李中易把败方的军官都组织到了一块,进行战术总结,由书吏记录下来,并且整理成册。

    李中易只是开头做了一个原则性的讲话,然后,就把讨论权,完全交给了这些败军之将们。

    “娘的,高小三,临阵的时候,你缩什么缩?要是真的在战阵之上,老子一刀就剁了你个驴操的……”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粗汉子。

    “敌军的长枪兵多,刺的时候,居然分了两层,轮流攒刺。导致我军的刀盾兵,根本没办法靠拢过去贴身近战……”此人说话很有条理,显然读过书,只是,把对手称为了敌军,好象有些不太妥当?

    “敌军以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还有十个人的替补,随时随地可以补上缺口……”

    总结会开得很热闹,旁听的李中易,听得津津有味,收获非常大!

    李中易没有看过一部兵书,也不懂古代的战争怎么打,也就没有受到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总之,就一条原则,只要能打赢,怎么搞都成。

    第二天,郭怀来找李中易,开门见山地说:“李公,我们弓弩兵,也要搞那个啥,锦标赛……”

    和步军不同,弓弩兵的攻击速度快,杀伤力大,射程也很远,没办法演习对攻。

    李中易想破了脑袋,最终,从后世解放军的炮兵射击训练中,找到了灵感。

    第二天,一大早,李中易就安排黄景胜的人,在操练场上,用生石灰画了一个100多米长,仅有三米宽的长方形白色大圈。

    弓弩兵们,还是以队为单位,在军官的口令下,依次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列队朝着白色大圈**击,白圈内的箭支多寡,作为获胜标准。

    令李中易由衷感到高兴的是,他的弓弩队里面,大部分都是好猎手。齐射的成绩,非常令人满意,落在白圈外的箭支,居然只是一小部分。

    当然了,既然是比赛,就一定有赢家和输家。输了比赛的那些弓弩队,待遇参照步军的标准执行。

    李中易这边练兵,正如火如荼,渐入佳境,前线的战事,却噩耗频传。

    首先,久未露面的后周大将赵匡胤突然率领精兵两万,出现在秦州城下,并展开猛攻。

    守城的蜀军正在拼死抵抗,谁知,被孟昶派来当监军使的赵季札,居然打开南门仓皇出逃,导致军心大乱。

    结果,短短的一天之内,秦州就迅速地落到了赵匡胤的手里。

    秦州一失,成州(今甘肃成县)和阶州(今甘肃陇南市武都区)的门户洞开,一日三惊,蜀地举国震动。

    王昭远坐镇的凤州,遭到了张永德的疯狂围攻,求救的军报,以一天十几封的速度,传到后方。

    河池城的形势,陡然紧张了好几倍,孟仁毅已经连续开了两天军事会议。

    李中易因为地位太低,没资格参加高级军事会议。不过,涉及到性命攸关的大事,李中易不可能不关心。

    等会议开完后,李中易就去找孟仁毅打探消息。

    孟仁毅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颊,叹了口气说:“三种意见争执不休,一是赶紧北援凤州,一是坚守河池保住辎重大营,最后一个是等朝廷的援军到来。”

    李中易眨着眼睛,琢磨了一下,这不还是两种意见嘛,救和守。

    “周军的实力怎样?”李中易没打过仗,对于张永德等周军名将的指挥才能,非常陌生。

    “唉,我这里也没啥详细的情况。”孟仁毅挠了挠头,“只知道,张永德是郭威的女婿,去年的高平之战,曾经奋勇当先,保护着周主柴荣,打败了汉军和契丹联军。不过,周军的侍卫亲军步军的副都指挥使赵匡胤,好象更厉害一些。”

    李中易一阵无语,身为统兵大将,孟仁毅居然对于敌军主帅和副帅的情况,如此的不了解,真是该打屁股。

    难怪,后来北宋攻后蜀的时候,从开封出兵,到后蜀国灭亡,前后总共只花了六十多天的时间(司空没瞎编,这是史实)。

    “无咎,你怎么看?”孟仁毅现在也是急病乱投医,明知道李中易是个军事菜鸟,居然向他问计。

    李中易可没有替孟昶拼死卖命的想法,不客气的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如果,我是说如果,河池这个辎重基地丢了,会怎么样?”李中易眨巴着两眼,反问孟仁毅。

    “咳,真晦气,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事儿?”孟仁毅连连咳嗽,“如果真这么倒霉的话,兴州(今陕西略阳县)不用说了,连兴元府(今汉中)、源州(今陕西洋县)、利州(广元)都很可能保不住了,只能退守剑门关。”

    李中易暗暗心惊,真这样的话,那就是一溃数百里了,周军也就直接威胁到了后蜀北方最重要的门户——剑阁。

    “还是等援军来了再说吧。”李中易不负责任地给孟仁毅出馊主意。

    孟仁毅犹豫着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颤声说:“禀孟帅,城东甲二号的粮草仓库失火,周军……周军……”

第53章 屠杀

    “乖,别哭了,家里最近来过哪些客人?”王大虎故意板着脸,吓唬小孩子。

    孩子太小了,根本经不住吓,结果,竹筒里倒豆子,把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哭着说了。

    当听说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男人的时候,王大虎冷笑道:“张老三,你装得倒蛮象那么回事啊?拿下。”

    那张老三见势不好,拔腿就想逃,结果,房顶上,弩弦轻响,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扎入他的右腿。

    张老三应声而倒,两组团结乡兵一拥而上,将他摁在地上,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塞了一颗硬胡桃(核桃)。

    很快,张老三一家五口人,都被带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眼张老三那颇有几分姿色的娘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张老三,本官是个爽快人,也没时间和你绕圈子。直说了吧,你把事儿都招了,不仅有赏钱,本官还可以带你去成都安家落户。”李中易故意顿了顿,给出张老三消化的时间,“如果你不愿意招供呢,也很好办……”

    “弟兄们,张老三家的小娘子,俊俏不?”李中易故意提高声调,大声问身边的护卫。

    黄景胜何等老辣,他马上装出兴奋的样子,振臂欢呼:“细皮嫩肉的,小腰肢又细,嘿嘿,胸还挺大的啊……”

    “嘿嘿,哈哈,俊俏啊……”一帮大老爷们,齐声发出邪浪的叫声。

    “嗯,本官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你看,这里有三颗瓜子,”李中易叹了口气,“本官磕完三颗瓜子,你还没想好的话……唉,老黄,你说说看,该怎么着啊?”

    “回李公的话,张家的三个小孽种全部活埋,他家娘子直接赏给弟兄们,乐呵够了,再卖到窑子里去,任由千人骑,万人跨。”黄景胜恶狠狠地瞪着张老三那个已经吓得魂飞天外的俊俏小娘子。

    李中易刚磕了第一颗瓜子,还没把瓜仁咽下肚内,张老三就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呜呜作响。

    黄景胜接了李中易的暗示,就主动上前,取出塞在张老三嘴里的硬胡桃。

    “……小人愿招,小人愿招……小人啥都招……饶了小人吧……”张老三彻底崩溃了。

    别说动大刑,连手指头都没碰一下,李中易就轻而易举的降服了张老三。

    黄景胜等人,佩服的不得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的长官。

    李中易示意将张老三带下去仔细盘问,这种专业的活计,交给曾经当过牢头,办过不少黑心案子的黄景胜,才是最佳的选择。

    只可惜,黄景胜盘问过后,才知道,张老三和周军并没有半点瓜葛,却是一伙私盐贩子在县城里留下来的眼线而已。

    “先关起来,听候发落。”李中易有些失望地下了令。

    黄景胜凑近李中易,小声说:“公子,您也辛苦了半夜,不如先歇着?”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李中易微微一愣,接着就意识到,黄景胜的心思异常龌龊。

    他抓起摆在桌上的檀香木折扇,重重地敲在黄景胜的脑袋上,“你的猪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黄景胜缩了缩肩膀,也不敢反驳,讪讪地退到了后边。

    从深夜一直搜查到天光大亮,东城这边,乡兵们抓了不少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和地痞**。

    除此之外,因为乡兵们搞地毯式搜查,用木棍逐尺敲打地面或是墙壁,也发现了一些私下里挖的地窖,以及藏了钱财或是珠宝的空心墙。

    但是,除了这些刑案罪犯之外,却始终没见周军奸细的踪影。

    对于这种情况,李中易一直很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情绪。因为他早有预案,只不过需要逐步地收拢大网罢了。

    “大虎,如果你是周军的奸细,在纵了火之后,你会躲在哪里?”李中易微微一笑,询问辛苦了一宿的王大虎。

    王大虎想了好一阵子,说:“百姓的家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只要紧闭四门,挨家挨户的搜索,就等于是瓮中捉鳖。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躲进官绅之家。”

    李中易站起身,含笑拍了拍王大虎的肩膀,扭头问郭怀:“那些官绅人家,昨晚有何动静?”

    郭怀打开手里的一本小册子,详细地汇报说:“本县主簿的管家昨晚鬼鬼祟祟地出门,已经被藏在暗处的兄弟们拿下。本县县丞昨晚歇在外室家里,今天早上直接回的衙门。县尉昨晚在家里发脾气,砸了几个碟子……”

    根据郭怀的汇报,里边并没有一件是驻军将领惹的事。李中易点点头,孟仁毅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虽不知道实际指挥作战的水平如何,在军中的权威还是非常大的,震慑得住那些军头。

    李中易心里明白,接管河池防务的驻军,是孟仁毅带来的金吾卫禁军。军中高级将领们大多是孟仁毅亲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这些人的家小和财产都在成都。

    只要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这些高级将领不太可能轻易的背叛孟仁毅。

    那么,反奸细的重点,势必就落在了本县的官绅和小吏们的身上。

    有个说法叫作,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指的就是身为一县之长的县令,不可能在一地久任,任期届满就必须调到别处做官。

    可是,本地的很多重要的吏员,却几乎变成了世袭制。这是因为,在皇权不下县的客观条件之下,外地调来的县令,很难在短期内掌握本县的税赋详情。

    然而,税赋却又是朝廷考核地方官最重要的指标之一,这就迫使县令,必须依赖本地陈年老吏的帮助。

    和现代的会计做假帐一样,这个时代的县衙老吏,大多在私下里,保留了真实的税赋帐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类衙门老吏,特别清楚本县大士绅的家庭背景,知道谁不能惹,这也是县令所必须掌握的讯息。

    据李中易事先掌握的消息,本县的官员以及吏员,基本都住在西城,比较繁华热闹的地段。

    东城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城中村一般,各类牛鬼蛇鬼混杂在穷人之中,伺机作案。

    李中易原本不想大动干戈,只可惜,前方传来的战况实在是太坏了。

    为了能够守住河池,保全他和孟仁毅的性命,李中易必须祭出铁腕,提前扫清一切治安隐患。

    经过长时间的搜查,整个东城一共抓了三百多个经常作奸犯科的地痞、**,以及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并且收缴了大量私藏的弓、弩、刀、枪等兵器。

    李中易命人把这些人绑到宽敞的街口,然后命令他的团结乡兵,以火为单位,轮流杀人见血。

    尽管是平生头一次下令杀活人,可是,坐在虎皮椅上的李中易,却惊讶地发觉,他自己并不怎么紧张。

    李中易自嘲的想,也许是上辈子在手术台前,见过不少因为受伤过重,而抢救无效的死者吧?

    “第一火,出列!”随着军官的口令声,一个火的十名士兵,手握长枪出现在了一排被绑在木桩之上的死囚身前。

    “瞄准心口,预备,刺!”军官果断下达了杀人令。

    “啊……”几个死囚们临死前凄惨的嚎叫声,令人所有围观的人,心里直发毛。

    有些胆子小的人,心跳急剧加速,赶忙闭紧双眼,不敢再看。

    经过军官的查验,乡兵们第一次杀人的效果,很令他感到丢脸。

    算上火长的十个长枪兵,只有三个人刺中罪囚的心口,一枪毙命。

    剩下的,有五个长枪兵刺偏了部位,死囚非但没死,反而躺在血泊之中,抽搐着满地打滚,让街口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这个是李中易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感到意外,也很可以理解。

    想当初,他第一次跟着导师解剖尸体的时候,中途吓退了场。而且,连续一个礼拜,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就盘旋着那具尸体的恐怖模样。

    最后两个因为恐惧,根本没有出枪的乡兵,令军官大感丢脸,他果断下令:“来人,拿下这两个没用的狗东西,剥了他们的衣甲,每人打三十军棍,赶出河池。”

    这一次的矛头,对准的是乡兵的自己人,李中易倒要看看,军令能否被大家所坚决执行。

    伴随着军官的命令声,那两个胆小鬼,当场就被拿下,扒下裤子,用军棍打屁股。

    在打军棍的过程中,李中易从虎皮椅上,站起身子,走到场地的中央。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拔出腰刀,狠狠地戳向天空,厉声喝道:“再有人胆敢违抗军令,杀无赦!”

    实际上,在场的团结乡兵们,大多都在训练中挨过军棍,区区三、五军棍,就可以打得你哭爹叫娘,皮开肉绽。

    按照章程,凡是没有达到训练标准的士兵,必须挨上三军棍,再重新来过。

    于是,五个没刺中心口的乡兵,挨了打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几个还没死透的罪犯身前,举枪照准心口部位,凶狠地刺了进去。

    因为罪犯不够分,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郭怀命令乡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依次朝着罪犯的死尸出枪。

    两个时辰过后,全体团结乡兵,包括军官在内,无一例外,手上都沾了人血。

    李中易背着手,扫视了全场一周,有些乡兵躲闪着眼神,不敢和他对视。

    然而,另有一部分胆子大的乡兵,却敢于和他直视。

    面对众多带有杀气的凶狠眼神,李中易心想,他的练兵效果,应该还行吧?

    听说李中易在街口,一次性就杀了好几百人,有好事者就给他取了雅号:李阎王。

    一时间,很多无知妇孺,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孩童,都要说:“等李阎王来了,仔细剥了你的皮。”

第54章 阳谋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只是淡淡一笑,知道怕了,就是好事。他根本懒得理会这种闲言碎语,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反间谍工作,需要部署下去。

    时间还太短,东城这边杀人的消息还没完全传到西城去,李中易故意缓了一缓,没有紧跟着去搜索西城。

    在东城清除掉了不安定分子之后,李中易使了个歪招,借助于当年红军发动群众的法宝之一,搞起了诉苦大会。

    李中易发动人们诉苦,并不是要带领他们打土豪分田地,而是从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之中,找出县衙众官僚和吏员的把柄。

    老话说得好,走过必留下痕迹。以李中易上辈子混官场的经验来看,不敢说河池县里无官不坏,但是,县衙里边,劣迹斑斑的家伙,绝对不在少数。

    李中易虽然练了一支看起来不算很渣的乡兵,但是,对于古代战争模式和指挥,他依然是个门外汉。

    守城,最重要的就是众志成城,万众一心。不管是官绅还是草民,只要齐心协力,李中易相信,守住河池的希望很大。

    据李中易自己的推想,一旦守军损失过大,导致防线出现漏洞,民壮上城墙也就成了必然。

    到那个时候,不妨把那些作恶多端的官吏,推出去当替罪羊,以换取民心的支持。

    这时,西城的某个私宅的后院里,一群人正躲在柴房里,窃窃私语。

    “三郎,你太冲动了!咱们事先可是说好的,进城来摸清楚守军的部署状况,马上就撤出去。你倒好,居然胆大包天,跑去粮仓放火。唉,现在麻烦闹大了,四门紧闭,蜀军正在满城搜捕我们这些人。”

    “化龙兄,你怕什么?二兄的精锐马上就到,咱们只需忍上几日,就可里应外合,夺了这座蜀北第一粮仓。嘿嘿,头功是我的,谁都不许抢。”三郎已经被困在这府里动弹不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这位化龙兄气得直翻白眼,却也只能干呕火,发作不得。没办法,谁让这小子是他那位铁杆兄弟的嫡亲弟弟呢?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那化龙兄虽然心里在呕火,但却异常机警,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后,马上掏出怀中的匕首,悄无声息的躲到门后。

    柴房门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两长一短,化龙兄明知道来的是自己人,依然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暗中打手势指挥随从上前去开门。

    随从轻手轻脚的拉开柴门,那中年人迈步摸黑进了柴房,还没看清楚人影,就喘着粗气说:“化龙兄,大事不妙,团结乡兵在东城那边,当街一口气杀了几百人。”

    “滋……”躲在门后的化龙兄倒吸了口凉气,心头立时浮上一丝阴影。

    根据以前掌握的情报,蜀将大多懦弱无能,只知道贪图享乐,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如此凶狠的团结乡兵呢?

    “本县的团结乡兵,隶属于检校河池捉守使李中易调遣……就是这个李某当街下令杀的人。”中年人猛喘了几口,强行抑制住莫大恐惧,“那些乡兵实在太狠了,把人一家全杀光了不说,就连死人都要扎上几枪,太可怕了……”

    见中年人腿肚子直打颤,身形一阵乱晃,化龙兄暗暗心惊,眼前这个曾经干过不少坏事,甚至杀过好几个人的狠角色,居然怕到这个程度。

    可想而知,那杀人的场面,有多恐怖?

    中年人毕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狠角色,他勉强镇定下来,分析说:“昨晚是东城,今晚想必会来西城搜捕。”

    “怕什么?来一个宰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小爷一路杀出河池去,看谁敢拦我?”

    三郎抢先大放獗词,化龙兄气得要吐血,他在心里默默地发出怒吼:你他娘的,简直不知道死活!

    “以你的看法,咱们该怎么办?”化龙兄直接忽略掉三郎的狂语,虚心请请教中年人。

    “我听说东城那边,已经被乡兵挖地三尺。连躲在地窖夹心墙里的悍匪“狂风沙”,都被找出来,杀了。”中年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窝藏狂风沙的那一大家子,全死光了。”

    化龙兄是个明白人,中年人虽然只是描述了东城那边搜捕杀人的情况,内心深处恐怕还是想让他们这些人赶紧离开他的家,以免连累了他的全家老小。

    可问题是,离开了这里之后,化龙兄他们又能够去哪儿呢?

    就在化龙兄犹豫不决的时候,这家人的大门被人敲响。

    “嗵嗵嗵嗵……”门上铜环扣击的脆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播出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中年人出去了一会,不大的工夫,再次返回,颤声说:“孟帅召集大家到帅府议事。”

    这深更半夜的,孟仁毅突然召集县里的官吏议事,根本不必多问,其中显然有阴谋。

    可是,满大街都是蜀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谁敢不去帅府,只怕大军立时杀到,全家人都要死绝。

    正在犯愁的化龙兄,忽然眼前一亮,马上有了主意。

    和冲动狂妄的三郎不同,化龙兄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胆气也很足。

    根据中年人所介绍的严重情势,化龙兄马上猜到了,隐藏在孟仁毅突然之举背后,那昭然若揭的阴谋。

    哼,不就是已经怀疑到县吏们的头上,想先来个调虎离山,再进府搜查么?

    化龙兄断定,蜀将目前还仅仅是怀疑罢了,应该还没有确认,哪一个或是哪些人,才是真正的内奸。

    否则的话,蜀军早就攻进来,杀的鸡犬不留!

    这时,柴房里的几个人猛然听见,紧邻的一座府内,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女人们惊恐的尖叫声,男人们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兵刃撞击的当当声,士兵们的喊杀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悲歌,令人不寒而栗。

    “那边住的是?”化龙兄强行压下恐惧感,小声问中年人。

    中年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是县衙的夏兵曹,这家伙胆大妄为,居然和山里的贼人暗中有勾连……唉……”

    化龙兄追问中年人:“以前就没人知道,他这么胡作非为?”

    “他这人平日里做事还算是谨慎,我也是非常偶然得到的消息,不想这么隐密的事情,居然被查了出来。”中年人越想越后怕,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如纸。

    化龙兄的心头,立时浮上一层不祥的预感,姓夏的兵曹既然和山里的贼人有瓜葛,一旦暴露了就是灭门大祸,必定做得很隐密。

    蜀军的反细作能力,啥时候,变得如此的厉害?

    其实,令化龙兄万万想不到的是,李中易只不过运用的是群众路线罢了。

    发动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只要控制得当,奖惩分明,效果其实非常的不错。

    在血色恐怖的重压下,在巨额钱财的**下,东城的普通县民心甘情愿的屈服了。

    于是,张家长,李家短,赵家最近来了陌生的远客,刘家的饭桌上昨天多了一只鸡,各种琐碎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递送到李中易的桌案上,已经堆积如山。

    说白了,李中易不过是借用了“十年运动”中,毛太祖曾经运用过的方法而已。

    其逻辑是,在巨大的不安全感之下,你不举报别人,别人为了自保,还有那相当于几年收入的二十贯钱的重赏,就很可能把你曾经干过的坏事,都给抖露出来。

    人人自危,人人都不想掉脑袋倒大霉,人人都想一夜间脱贫,所以,李中易的阳谋得逞了!

    因那夏兵曹经过多年的转迁,已是流外三等官。按照职权,李中易这个所谓的“检校河池捉守使”,并无权力直接捕杀县里的佐吏。

    所以,杀夏兵曹全家,是孟仁毅这个后军总管兼昭武节度使亲自下的令,李中易只是提供了充足的证据罢了。

    军情异常紧急,非常时期必用雷霆手段,既敲山震虎,也可打草惊蛇。

    李中易最担心的是,周军藏在城内的细作,非常沉得住气,躲藏在某个官员的家里,没有任何动作。

    所以,孟仁毅这边召集县衙的官吏议事,李中易那边就派人去包围夏府,杀光了夏兵曹全家。

    既然夏兵曹有胆子“通匪”,那就是极大的安全隐患,为了最大限度的确保河池的安全,李中易并不介意,他的手上沾满夏家人的鲜血。

    按照蜀国的刑律,通匪是灭族的重罪,罪无可赦,李中易不过是提前动了手而已。

    李中易坚信,走过必定留下痕迹。即使周军的细作隐藏得很深,只要孟仁毅那边,把县里各个官吏都控制了起来,他这边就准备调兵趁虚动手,把各家的奴仆统统拿下,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招供。

    没办法,谁叫李中易的靠山,硬得吓死人呢?

    河池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县城,官吏们即使和成都那边有些联系,也不可能是很有权势的朝中大人物。

    除了县令、县丞、主簿以及县尉这四个流内官的脑袋之外,就算李中易把县吏们全部扣上通匪或是通周的大帽子,都给杀了,以孟仁毅的权势,也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按下去,并且不会泛起半点波澜。

    哼哼,享受特*权的滋味,真棒!

    另外,李中易采取如此暴力血*腥的手段,还隐藏着一层更深的阳谋,那就是:逼迫窝藏者和周军细作闹内讧。

    周军的细作至少是两人以上,那么,窝藏者要想杀掉这两个人,就必须调动家里的打手。

    到最后,即使周军的细作被暗中处理掉了,参与的打手们,总会在重刑拷打和威逼利诱之下,乖乖招供。

    李中易琢磨得非常透彻,即使参与的打手,最终也被灭了口。

    那么,只要发现哪家有多个男仆突然死亡,窝藏者也绝无可能逃出李中易的手掌心。

第55章 擒拿

    说白了,李中易利用现代电影电视和小说里的反间谍手法,配合上恐怖的杀戮压力,已经在整个河池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 章节更新最快

    窝藏者和周军的细作,已经插翅难逃,落网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禀李公,县里的令、丞、尉、主簿以及四个曹佐,其本人已经出门去了帅府。”郭怀陆续接到戒严乡兵传上来的消息,向李中易做了汇报,“唯独担任吏曹的钱可望家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动静。”

    李中易点点头,冷冷地一笑,当即下令:“增调一个指挥(营,500人)过去,彻底围死钱家。传我的话,谁要是放跑了一个贼子,军法无情。”

    “抓住活口,有重赏。”李中易果断地调动团结乡兵,把钱可望家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老鼠都无洞可逃。

    就在团结乡兵们已经层层包围了钱家,准备冲进去,瓮中捉鳖的时候。

    钱家后院的柴房门外,化龙兄和三郎正背靠着背,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和一大群持刀拿枪的家仆,混战作一团。

    地面上,化龙兄和三郎的两个随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快点冲上去,不宰了他们两个,咱们大家都得掉脑袋。”

    钱可望一边捂住被鲜血染红了的左胳膊,一边厉声催促着家丁们,赶紧杀了被围住的两个大祸根。

    “啊……”化龙兄的功夫真是了得,被十几个打手围住了,居然还可以趁乱杀人。

    那位三郎却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化龙兄拼死照应着,早就被乱刀砍死了。

    “杀一个赏五百贯。”钱可望急红了眼,豁出血本,也要马上置眼前的这两个祸根于死地。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面对打手们的疯狂进攻,化龙兄一时不慎,大腿上挨了狠狠地一枪,腿一软,立时单膝跪在了地上。

    “好,好,好,快杀了他们。”钱可望一想到把这两个人的脑袋送上去后,自己的全家就有了生路,不由兴奋地直嚷嚷,“赏,重重有赏。”

    就在化龙兄和三郎的眼里双双露出绝望的神色之时,离此不远的后门口,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门开了……冲进去……”

    几乎在同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令人胆寒的喊杀声,传入钱可望和打手们的耳内,而且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大队官军已经杀了进来,钱家的末日就要到了!

    “呀……”一个打手慌忙扔掉手里的刀,掉头就跑。

    恐惧会传染,有了第一个,就不愁第二个,接着是第三个,然后打手们都有样学样,抱头鼠窜。

    “唉。”钱可望知道大势已去,绝望地扭头就走。

    化龙兄恨极了钱可望这个“反骨仔”,他拼尽全力,将手里的匕首,恶狠狠地甩向钱可望的后背。

    “啊……”跑在钱可望身侧的一个打手,抚住突然传来剧痛的胸口,惨叫着栽向地面。

    望着钱可望越跑越远的身影,化龙兄喘着粗气,恨恨地骂道:“姓钱的,你也死定了。”

    化龙兄是个明白人,钱可望带人来杀他和三郎,应该是想捧着他们的脑袋,去向蜀将表功。

    死人是不会辩解的,钱可望却很会说话,他肯定指望着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但是,化龙兄却心如明镜:蜀军在他和三郎被杀之前,就冲进了钱家,这就说明,蜀将早就盯上了钱家。

    如此厉害的蜀将,怎么可能被钱可望耍的小聪明,给糊弄过去呢?

    “三郎,你快走吧,别管我了。”化龙兄大腿上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跑路呢?

    可是,化龙兄没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奇怪地扭头一看,当场傻了眼。

    被他精心照顾着的三郎,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跑出去老远。

    “你……”化龙兄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当场气死。

    这时,已经冲到附近的团结乡兵,发现了化龙兄,众人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

    即使嘴里被人硬塞进一颗胡桃,这位化龙兄,从始自终,都没有做任何的抵抗,仿佛没有意识的木头人一般。

    “回李公,县衙吏曹钱可望家,共计七十三口,已经全部就擒。四名周军的细作,只拿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年长的大约三十七八岁,另一个年纪较小,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郭怀喜气洋洋地汇报了今晚的战果,“另,从钱家抄出铜钱三万贯,绢帛一百匹,蜀锦二十匹,地契九张,城内商铺八处……”

    李中易也觉得有些惊讶,小小的一个县衙吏曹,居然贪了这么多东西,甚至比朝中的大硕鼠,都已不遑多让。

    “嗯,先把钱可望带来见我。”李中易想了想,又吩咐郭怀,“那两个周军细作非常重要,务必加派人手,贴身看好喽,防止其畏罪自杀。”

    “喏。”郭怀大声答应着出门,很快,就把被绑成粽子一样的钱可望带了进来。

    “捉守饶命,捉守饶命,小人愿意待罪立功……”钱可望刚一进门,就连连磕头,前额都磕破了,血流不止。

    “嗯,说吧,和你勾连的周军将领是谁?”李中易淡淡地问钱可望。

    谁知,钱可望的回答却令李中易大感惊讶,“回捉守的话,和小人联络的是,周国的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匡胤。”

    赵匡胤?居然是赵匡胤?李中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直在翻腾。

    宋太祖的名字,在李中易的喉头,翻过来倒过去,掰细了,揉碎了,最终咽下肚内。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赵匡胤暗中勾搭上钱可望,很显然,河池这座蜀军后方的辎重大营,已经被姓赵的惦记上了。

    由于钱可望的提前暴露,赵匡胤隐藏很深的战略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李中易清醒的意识到,赵匡胤这一次出兵,不仅要拿下秦州、成州和阶州,更是想把河池、兴州,甚至是兴元府(汉中),一口吞下去。

    嘿嘿,赵老二啊,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呢!

    “周军的细作,都是什么身份?”李中易仔细地盘问钱可望。

    钱可望回答说:“联络上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表明实际身份。不过,据小人暗中观察,好象他们俩的地位并不低。”

    “何以见得?”李中易眯起两眼追问钱可望。

    钱可望想了想说:“来的时候,他们俩身边各有一个随从。当小人带人想拿下他们的时候,那两个随从居然先后不顾死活的替他们挡了刀枪。”

    嗯哼,这就很有点意思了,李中易心想,如果钱可望所言不谬,那么,这一次他很可能网住了两条“大鱼”。

    “说说吧,你是怎么搭上赵匡胤的?”李中易的心里也很有些好奇,赵老二乃是柴荣麾下的禁军重将,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县衙吏曹,有了直接的联系呢?

    “不敢隐瞒捉守,小人的娘亲,本是洛阳城外夹马营人氏。娘亲在生下小人后,因为家贫,曾做过赵匡胤的奶嬤嬤。后来,为了躲避战乱,逃难的路上,先父被乱兵所杀。家母带着小人流落到了河池,又改嫁了本地的大户,钱家……”

    钱可望咽了口唾沫,见李中易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就继续解释说,“去年夏日,因家母思乡心切,小人告了假,偷偷地带着家母回夹马营祭祖……不成想……正好遇上了赵家主母杜氏身边的管事娘子……她硬拉着家母去了赵家……”

    “周蜀是敌国,小人是蜀吏,自是不敢轻易吐露身份。没想到,却让偶然回家的赵匡胤给看破了。”钱可望又咽了口唾沫,苦涩地说,“赵匡胤听说小人是河池县衙吏曹,又因他曾经吃过家母的奶水,就许了小人,只要到时候里应外合献上河池城,将来的前程就都包在他的身上了。小人一时贪心,就……”

    李中易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早在去年,赵匡胤就已经惦记上了河池城。

    嗯,赵老二,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呐!

    钱可望虽然说得磕磕巴巴,李中易却看得出来,他的话基本可信。

    历史上的宋太祖赵老二,确实是个很重感情,十分念旧的皇帝。

    所谓的“杯酒释兵权”,其实并不象正史上说的那么轻巧,石守信等人实际上并没有束手就范,其中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惊涛骇浪,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当尘埃落定之后,赵老二还是轻轻地放过了石守信等人,让这班老兄弟享受着奢华的闲散生活,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余生。

    “据你自己的猜测,这两个周军的细作,会是个什么身份?”李中易吩咐人,给钱可望松了绑,又赏了他一盏温茶。

    钱可望的胳膊上有伤,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是,因为失了很血,自然是口渴的要死。

    他一口喝干茶水之后,眼巴巴地望着李中易,那意思是还想喝水。

    于是,李中易又命人给了他一盏茶,并且温和的叮嘱他,“慢慢喝,别烫着了。”

    也许是察觉到李中易对他的态度大有转变,生的希望陡然大增,钱可望抹了把嘴角上残留的茶渍,凝神想了很久,忽然说:“不瞒捉守,小人其实一直觉得那个年纪小的,也就是唤作三郎的,他的长相和赵匡胤隐约有几分相似。”

    那个三郎长得象赵匡胤?

    如果李中易没有记错的话,赵弘殷一共有五个儿子,其中的老大赵匡济,很早就死了。

    老四赵匡美,也就是后来被宋太宗赵匡义吓破了胆,郁郁而终的魏王赵廷美,这个时候仅仅是几岁的小娃儿。

    至于早夭的老五赵匡赞,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他已经出生,目前也只是个奶娃娃。

    这么说来,那个被捉住的小奸细,就很可能是后来杀兄篡位淫嫂的赵老三,赵匡义喽?

    嘿嘿,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宋太宗赵光义,居然很有可能落到了他的手上,李中易不由大感兴奋,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第57章 危机(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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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审讯钱家的人,李中易这才间接的知道,敢情是赵匡义临阵脱逃,抛弃了受重伤的慕容延钊。

    咳,被铁杆兄弟的亲弟弟,狠狠地涮了一把,也难怪慕容延钊心如死灰呐。

    李中易抓到慕容延钊和赵老三,其实也没费多大的劲。但是,以一种不令人感觉到厌恶的方法,让这两个人都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确实令他大伤脑筋。

    “高平之战,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率领数千契丹精锐,险些冲阵成功。有一位将军,只带了几百兵出战,不仅挡住了挞烈,更斩杀了好几百的契丹蛮子,真乃是虎将也。”李中易替慕容延钊检查过伤情后,信口提了一下,这位慕容将军平生最得意的一战。

    躺在床上象死人一样的慕容延钊,颈下的喉节,突然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李中易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稍有疏忽,还真有可能漏掉这个极其重要的细节。

    嗯,有反应就好。李中易是个名医,根据患者心理学,最难治的就是失去了求生之望的绝症病人。

    “战争迟早会结束的,你安心养病吧。”李中易淡淡地说,“只要那个时候我还活着,一定不会让抗击契丹狗贼的真英雄,背上一辈子洗不脱的污名。”

    和胆小怕死的赵老三不同,慕容延钊从军以来,经历过大小数十次战役,曾经在战场上亲手杀了十几个契丹人,确实是条硬汉子。

    历史上的慕容延钊,除了贪图名声的毛病之外,为人也非常重情谊。陈桥兵变之前,慕容延钊在后周禁军中的实权和地位,其实一直都比赵老二要高。

    最终,由于兄弟之情,慕容延钊选择了支持赵老二登基当皇帝。北宋建立之初,石守信等人暗中密谋对赵家江山不利的时候,慕容延钊再一次坚定地站在赵老二这一边,没有丝毫的动摇和犹豫。

    此后,慕容延钊一直深得赵匡胤的信任,一直是朝廷禁军的第一实权大将。慕容死后,更是以武将的身份,史无前例地被追封为郡王。

    将来,如果赵老二无可阻挡地成了北宋的太祖,那么,拥有了慕容延钊诚挚友谊的李中易,其人身安全以及个人财产,将获得极大的保障。

    绝佳的机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悔之莫及!

    嘿嘿,此时投入几分真感情,将来可就成了无本万利的天大好买卖。

    以李中易很有些自私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笔重大感情投资呢?

    李中易也不管慕容延钊有没有在听,或是听进去了没有,他直截了当地说:“我这个人,一向尊敬抗虏的真英雄,好男儿。你放心吧,只要我没死在城墙上,到时候一定找机会放你平安回归周国。”

    等李中易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即将消逝在牢房里的时候,“你不打算知道,关于周军的军情?”慕容延钊突然开了口。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戏没白演,秀没白做,他转过身子,平静地看着已经睁开双眼的慕容延钊,淡淡地说:“既然你们俩已经出现在了河池,想必,赵匡胤已经在奔袭本城的路上了吧?”

    “以河池的城墙之高,防御器械之充裕,守军和粮草之众多……而且,我军又已经知道了赵匡胤想要偷袭……那么,如果再守不住河池城,就是我军太过无能,天意要亡我。”李中易冲着瞪圆了眼珠子的慕容延钊,微微一笑,接着又说,“我敬你是抗击鞑子的英雄,也请你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好好地待在这里养伤,不要乱说乱动,懂么?”

    扔下这句感人的肺腑之言,李中易迈开两腿,毫不迟疑地大踏步离开了牢房。

    当孟仁毅听说李中易抓了两个周军细作的消息,兴致勃勃地赶来的时候,却被李中易兜头泼了一大盆冷水,“乡兵粗鄙,用刑过重,居然都给弄死了。”

    孟仁毅也不疑有他,遗憾的连连叹息着,“唉,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如果能够问出周军的进攻部署再弄死,就很圆满了。”

    李中易也跟着叹气,心里却在想,真要是到了破城之际,你和我vs赵匡义和慕容延钊,正好可以拿来和赵匡胤私下里谈一笔换命的交易。

    出于给孟仁毅和他自己留条后路的考虑,李中易选择了隐瞒消息。因为,李中易心里很清楚,一旦他把慕容和赵三郎交了出去,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两颗祭旗的人头。

    幸好,经过几个月的严酷训练,和丰富的物资供养,毫不夸张的说,团结乡兵已经变成了只听李中易命令的个人私军。

    经过李中易的暗中观察,被他救了一条性命的郭怀,是个知道感恩图报的可信之人。

    郭怀一直对李中易俯首贴耳,事事替他这个上官着想,并忠实地执行着他下达的每一道命令,从来不曾走样。

    当然了,李中易待郭怀非但不薄,反而异常之优厚。

    郭怀此前不过是个副都头罢了,他的部下充其量,也只有一百多人罢了。

    如今的郭怀,虽说名义上只带领着一个指挥的500兵马,实际上,他已经俨然是李中易麾下的军中第二人。

    乡兵大营成了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李家军,对于李中易隐瞒下细作的秘密,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自从秦州被赵匡胤攻破之后,坐镇凤州的王昭远惊恐万状,以每日至少十封“八百里加急”快马急递的方式,连连向后方发出求救的讯号。

    别的地方是否派出救兵,李中易也不太清楚,驻守河池的孟仁毅却明显动摇了。

    孟仁毅这两天连连召开军议,和军中的重将们,商量着带兵北上,去救凤州的问题。

    站在李中易的立场上,他深知赵匡胤的军事才能极为出色,自然不希望孟仁毅擅离河池这个重镇,盲目地分兵北上。

    但是,李中易以赵匡胤很可能要偷袭河池为由,劝说孟仁毅继续坚守河池不动摇的时候,孟仁毅却摇着头说:“河池城高四丈(约11米),内有水井近百口,粮草箭矢又极为充裕,只要在城内留下六千兵马,再加上你的两千多人,足以抵御不下四万精锐敌军。”

    见李中易还想再劝,孟仁毅耐心地解释说:“兵书有云:五则攻之。如今,周军总兵力不过五万多而已,再多的话,在这几百里秦川大山里边作战,粮草辎重肯定供应不上来的。”

    “张永德带兵三万多人正在攻凤州,赵匡胤手里的兵,顶多只有两万出头。赵匡胤拿下秦州后,至少要留下五千兵马守城,他最多也就可以调动一万四、五千兵马的样子。如果,赵匡胤想偷袭咱们河池城,就势必要突破成州的防线,成州的兵马虽然不多,也有六千多。”

    “即使,赵匡胤不担心后路粮道被抄,从小路翻山越岭,把全部的兵力都压到河池城下,也不过就那么点人罢了。”孟仁毅喝了口茶,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意味深长地说,“另外,你手下的那两千多团结乡兵,只要顶住了敌军第一波的进攻,在战场上见过血后,绝对可以抵得上五千精锐禁军的战力。”

    咳,李中易做梦都没有想到,孟仁毅居然对他的团结乡兵,评价如此之高。

    显然,孟仁毅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后军主将,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他这边的动静。

    “陛下只是命你守住河池,并没有让你去救援凤州。”李中易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可以扣的大帽子。

    孟仁毅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无咎啊,谁让愚兄是皇族近支宗室呢?别的将领或许可以坐视不理,我啊,却很难眼睁睁地看着凤州有失。”

    李中易恨得牙根直痒痒,他正要摆事实讲道理,拼尽全力阻止孟仁毅的盲动行为。

    这时,近侍忽然来报,新任北路行营都统李廷圭,已经带着随从到了城外。

    这个李廷圭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突然到了城门口,李中易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所谓的北路行营都统,其实就是蜀国北部所有地区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其地位类似于后世的大军区司令员。

    李中易以前听说过李廷圭的名头,他知道这个李某人,也是蜀国屈指可数的军方实权派之一,一直担任拱卫成都的重任,官拜捧圣控鹤军都指挥使兼保宁节度使。

    令李中易感到震惊的是,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出兵援救凤州的孟仁毅,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是一只被扎破的气球一般,整个人立即松弛了下来。

    “嗨,这下子好了,天塌下来,自有李廷圭去顶着。”孟仁毅笑容满面的大发感慨,令李中易感到啼笑皆非。

    李中易的心里一阵发闷,孟仁毅的所具备的所有条件,都比当过米贩子的柴荣,以及曾是流浪汉的赵匡胤,强得太多太多。

    可惜的是,孟仁毅却胸无大志,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一直在混日子。

    当李廷圭被迎进帅府之后,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孟仁毅,“前方军情紧急,为何不发兵去救援凤州?”

    孟仁毅是怎么解释的,李中易因为地位过低,根本没资格出现在军议现场,所以也就完全不知情。

    不过,当李中易被传唤到帅堂门外的时候,却听堂上有人在大声说话,“佞臣李某,包藏祸心,以仙鬼之术,欺瞒陛下……”

    好家伙,李中易心里有些纳闷,他这个小小的八品医官,啥时候就变成了佞臣呢,真是有点想不明白啊。

    不过,李中易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李廷圭的浓浓敌意。

    道理很简单,孟仁毅的部下将领,绝对不敢用“佞臣”二字,来侮辱李中易。

    李中易心中有数,敢在帅堂之上这么大声说话的,除了李廷圭之外,不可能是第二个人。

    “李帅有令,命李中易报名进见。”

    从堂里到堂外,沿途的军汉们,一个接一个的,扯起大嗓门,吆喝着李廷圭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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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被迫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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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殿中省尚药局司医李中易进见李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顶 点小说 ..xstxt..。更何况,面对的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李廷圭,李中易只得强忍住不爽的情绪,一边往帅堂里走,一边重复着报名。

    在这种皇权时代,长官如果让部下报名进见,这简直就是严重打脸的莫大羞辱。

    “……下官拜见李帅。”李中易冲着正中的帅案,深深作了个揖。

    进门的时候,李中易摸了摸怀中,靠着孟昶所赐的先帝金牌,他并不需要对李廷圭下跪。

    “你就是检校河池捉守使李中易?”李廷圭这话一出口,李中易就明白了,大事不妙。

    无论哪个朝代,都没有让医官带兵出击的道理,可是,李廷圭抓住的却是捉守使这个大漏洞。

    所谓的河池捉守使,除了维护河池的治安之外,还有个重要的责任,那就是带兵剿匪。

    没等李中易开口,孟仁毅突然抢先插话说:“禀李帅,昨日晚间,末将接到陛下的口诏,调李中易回京替贵妃娘娘瞧病。所以,末将已经口头免了李某的军职。”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李廷圭气得脸色发白,頦下的黄须一阵乱抖。

    李廷圭明知道孟仁毅是在公开扯谎,想替李中易打掩护。可是,他也没证据反驳孟仁毅的空口白话。

    这种口舌官司,真的打到了京城去,以陛下对李中易的格外恩宠,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变成没事。

    “孟仁毅,本帅有自专之权,你不会不知道吧?”李廷圭拉下脸,端出最高军事长官的威严和气势,就是想让孟仁毅知难而退,不要再胡搅蛮缠,替佞臣张目。

    李廷圭的说法不仅占理,更重要的是,孟仁毅心里很清楚,李廷圭对皇兄一直忠心耿耿,是军中最支持蜀孟皇族的中流砥柱。

    “可是……”孟仁毅冒着得罪李廷圭的巨大风险,依然还想把李中易拉出可能掉下去的万丈深渊。

    “汝不必多言。”李廷圭突然拿起桌上的令符,厉声喝道,“李中易,本帅命你以检校北路乡军都指挥使的身份,带领所部乡军,即刻启程西上,限两日内赶到成州与河池交界的高梁寨,并固守待援。”

    “李帅,李中易是个蠢货,根本不懂带兵打仗,末将愿意替他去驻守高梁寨。”孟仁毅心中大急,再一次冲动地冒犯到了李廷圭身为大帅的威严。

    哎呀,真是铁杆的好兄弟啊!

    孟仁毅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浓情厚意,令李中易如此深沉的人,都不禁鼻头发酸。

    李中易脑子里猛地一热,居然挺身而出,铿锵有力地说:“下官谨遵李帅军令。”

    说实话,李中易在感动之余,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孟仁毅不是孟昶的亲弟弟,又是手握重兵的高级将领,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李廷圭砍的。

    既然孟仁毅对他如此的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李中易明明心里怕得要命,也干脆豁出去了。

    脸色已经比黑炭还要漆黑的李廷圭,眼看就要大爆发,李中易把握住了时机,抢先接了军令,从而把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给缓和了下来。

    “那好,本帅就等着你立下盖世奇功的好消息喽?”李廷圭终究不可能把孟仁毅给杀了,也只能把胸中的闷气,全都撒在了李中易的身上。

    从帅堂里出来后,李中易骇然发觉,他的整个后背散发出刺骨的凉意。

    娘的,太紧张了,太刺激了,背心上都是冷汗,李中易感到很后怕。

    刚才,万一孟仁毅和李廷圭真的闹僵了,他固然该死,孟仁毅也肯定会吃大挂落。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留着孟仁毅在后方,到时候,增援啊,补充粮草军械啊,都要方便得多。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此前和孟仁毅结交,多少带了一些功利思想。

    俗话说得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关键时刻,孟仁毅为他两肋插刀的宝贵友谊,深深地打动了轻易不动真感情的李中易。

    时间非常紧迫,李中易不敢马虎大意,他一回到乡兵大营,就下达了紧急集合令。

    与此同时,厨师们按照李中易的要求,架起数十口大锅,开始挥汗炒米。

    有关抗美援朝的老战争片,李中易看了不少。当年的英勇的志愿军战士们,执行追击任务的时候,每个人的兜里都会装有一些炒米或是炒面,一般是七天的干粮。

    “老黄,你拿着钱,带一个指挥去街上,不管商户还是民户,务必把油纸、蓑衣、伞具、被子、草鞋、靴子……等物品,都买回来。你记住了,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一律出高价买。凡是不愿意卖东西的商户,你可以吓唬吓唬,别伤人命就行了。”李中易叮嘱得很细。

    等黄景胜转身要走的时候,郭怀叫住了他,然后从袖口掏出几页纸,递到了李中易的手边。

    李中易仔细的看了一遍后,不禁暗暗自责,在指挥作战这个领域,他还是太嫩了。

    郭怀在纸上详细列明了,大军行军所需要的所有装备,比如说,鸡公车(独轮车)、帐篷、水囊、绳索、做饭用的大铁锅,等等等。

    不仅如此,郭怀还在纸上注明了,这些物品应该去哪里领取,或是到哪家商户去购买,这可就是不一般的细心了。

    准确的说,郭怀不仅一直默默地替李中易做着查遗补漏的工作,而且做得非常之用心。

    更重要的是,郭怀在纸上特意提醒:行军途中,一个营500人的战兵,至少需要200名民夫以及四百根扁担。

    唉,一时不察,差点就要了老命呐!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呢?此前,李中易只是惦记着守住河池城,却完全疏忽了对于民夫以及运输工具的重视。

    “安民,怎么需要这么多民夫?”李中易非常好奇地问郭怀。

    郭怀抱拳叉手,一本正经的解释说:“回李帅,如是中原地带作战,因多为平地,所以并不需要这么多民夫,只须多备马车即可。只是,我大蜀国西北部多山,而且连绵不绝,所以,士卒爬山的时候,除了携带盔甲兵器之外,不可能负重太多。”

    见李中易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郭怀知道他很感兴趣,就继续介绍说:“因为八百里秦川之险,若是咽喉要道被敌军所占,则我军必须翻山绕路。然而,群山之间,很多地方仅是一条羊肠小道,连独轮车都很难顺利通过,这个时候就需要民夫用扁担挑着粮食等物,弃车登山了。”

    “安民,你很好,棒极了!”李中易双目炯炯,抬起手臂,十分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怀虽然听不明白,棒极了是个啥意思,不过,这并影响他判断出,李中易是在夸奖他。

    “李帅,山路行军时,绳索、大斧子和大砍刀,至关重要。”郭怀得了鼓励,心里越发得劲,“无论是攀登险峰,还是开通进军之路,这三样物件,都必不可少。”

    “继续说,你继续说……”李中易目光炯炯地瞪着郭怀的嘴,惟恐漏掉了任何一点小细节。

    “李帅,在山上同周军作战,首要的军器就是弓弩,其次是可供投掷的短枪,然后是刀盾,最后才是长枪。”郭怀咽了口唾沫,解释说,“弓弩、短枪和刀盾适合林中近战。我军的标准长枪长达八尺(约两米),在狭窄的山间,实在很难施展得开。”

    这一次,李中易注意到了郭怀对他的称呼,怎么从李公变成了李帅?

    哦,是了,李中易已经被李廷圭正式任命为检校乡军都指挥使,按照军中的陋习,已经勉强可以被称为帅。

    “在山中作战,粮草很可能不济,那么,还必须要能够识别野菜和野果的人。”郭怀说的口干舌躁,喝下两盏茶后,这才继续解释说,“晚上安营的时候,必须在山泉附近才行……”

    李中易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功,所以,在和郭怀仔细的商量过后,才让黄景胜拿着重新拟定的物品清单去办事。

    郭怀这边也没闲着,李中易让他拿着信物去找后军的辎重官,领取作战所需要的弓弩以及短枪等物。

    等他们走后,李中易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虽然很简单,但非常实用的长途行军工具:绑腿!

    于是,李中易一声令下,让人把此前做衣服剩下的一部分布料,全都用剪刀裁了。

    时间很紧,李中易已经没时间,来召集妇人们制作绑腿。

    所以,标准化制作绑腿的工序,自动被李中易省略了。不管绑腿是粗或是细,只要拉扯不断,也就达到了使用的基本要求。

    李中易站在高台上,当众做了示范。因为扎绑腿的动作,并不复杂,所以,即使有些乡兵脑子笨一点,也勉强可以把绑腿缠到两腿上。

    看着台下手忙脚乱的乡兵们,李中易很有些自责。他此前一直以为,并不需要出城作战,所以,并没有想到要弄出绑腿来,实在是考虑不周啊!

    如果有作战经验的话,李中易完全可以提前想到,并准备好制式的步军背囊。

    在部队整装出发之前,李中易可以让士兵们将统一发放的炒米、草鞋、伞具等物件,全部装进背囊,背在肩上行军。

    就在李中易忙的脚不点地的时候,孟仁毅带来几百辆马车,载着大量的军用物资,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乡兵大营。

    “无咎,李帅就是这个脾气,不说我了,就算是皇兄他,也很多时候拿这个老倔头,没啥好办法。”孟仁毅替李廷圭解释了一番,然后指着一眼望不到的马车,“此去高梁寨的路上,一半是平地,一半是山地。这些马车暂时借给你们坐了走平路。”

    “我还给你带来了一千只水囊,走山路的时候,用得着。另外还有避雨的蓑衣三千件,军中的民夫一千个,战马一百匹……”孟仁毅带来的东西,都是李中易所急需的。

第59章 窍门(哭求推荐票)

    比如说水囊吧,平常民户人家因为活动的范围很窄,并没有水囊一说,商户也没有卖这个的。..xstxt..

    如果不是孟仁毅想到了,李中易即使有钱也买不到水囊。

    见众人都在卸货,孟仁毅把李中易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你可千万别逞强,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弃了高梁寨,绕过河池,往成都那边撤退。喏,这是沿途过关卡的凭信和公文,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你贴身收着,万万不可遗失了。”

    “这么干,好么?”李中易心想,擅离职守的败军之将,即使逃回了成都,恐怕也难逃军法的严厉处置。

    “咳,你不是正儿八经的禁军军官,情有可原嘛。再说了,我皇兄那人耳根子最软,见不得身边人可怜兮兮的惨样。你离开高梁寨后,千万莫要回头,一路向南回成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进宫,然后啥也不说,直接趴在我皇兄的跟前,放声大哭,明白么?”孟仁毅叮嘱的异常详细,连怎么糊弄孟昶的问题,都帮李中易想好了。

    孟仁毅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令李中易格外的感动,眼泪居然抑制不住的淌了下来,滴湿了前襟。

    “好兄弟!”李中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浑然忘却身份上的巨大差异,一把将孟仁毅抱进怀中,十分用力地摇晃着。

    “好了,好了,别象个娘儿们,小爷我又没死,你哭啥呢?真他娘的晦气。”孟仁毅反手一把抱紧了李中易,右手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背脊。

    有了孟仁毅的鼎力支持,乡军出征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

    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物资,都是从后军大营里直接送过来的,孟仁毅早有吩咐,缺什么补什么,管够!

    筹集物资啥的,有孟仁毅出面,李中易也没啥可担心的。可是,乡兵大营里的赵匡义和慕延延钊,该怎么办呢?

    这两个难兄难弟,是李中易为了他和孟仁毅的未来平安幸福的生活,做打算的重要法宝,不容有失。

    如果,李中易现在把这两个家伙转交给孟仁毅,那么,可想而知,他们根本不可能摆脱被砍头祭旗的厄运。

    李中易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把他们俩带着上路。此行出兵顺利,李中易保住了性命,这自然没有话说,皆大欢喜。

    如果李中易兵败身死,世人不识金镶玉,慕容延钊和赵匡义存在的巨大价值,无一人可以知晓。

    除非孟仁毅疯了,否则,他绝无可能相信,赵匡胤将来会是宋太祖。

    这种严重不靠谱的所谓先知预言,只要是玩过政治的人,都不可能相信。

    一切收拾停当,孟仁毅突然走到点将台上,厉声喝道:“此次出征,凡有不从李帅将令者,格杀勿论。”

    “本帅对天发誓,胆敢临阵脱逃者,一定抄了他娘的家,无论男丁女口一律永世贬为奴婢。”

    孟仁毅是何等的尊贵身份,这里的乡兵军官全都很清楚,他对天发的毒誓,绝对没人敢当作是儿戏。

    一切准备就绪,出征在即,李中易正式登台,奋力挥长刀,指向天空,厉声大吼道,“我河池乡军,此战必胜。”

    “威武……威武……威武……”

    “万胜……万胜……万胜……”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直冲云宵,惊起无数鸟雀燕鸦。

    “出发。”李中易端坐在那匹宝马“青璁”之上,气势非凡的猛一挥令旗。

    “咚咚咚……”伴随着非常有节奏感的行军鼓声,训练了好几个月的河池乡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出大营,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街道两旁的路人,十分好奇地看着这支奇怪的大军,大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只见,闪着寒光的枪刃之海,璀璨夺目,灼人眼球,逼迫众路人纷纷侧目,不敢直视。

    只见,那一片缨红的枪之森林,无边无际,就仿佛是雄雄燃烧的钢铁洪流,以无与伦比的气势碾压着面前的一切,滚滚向前!

    在夕阳的映照下,身穿黑兜厚甲的乡军们,迈着刚劲有力的步伐,鱼贯通过河池西城门。

    这时,李中易如果登上城门楼,他一定会发现,城墙的垛口旁,立着一群彻底石化的人形“雕像”。

    乡军全部离开河池县城后,李中易把全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郭怀。

    说句心里话,别说指挥打仗了,李中易到目前为止,就没见识过任何一场这个时代的战斗。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吧,骑在“青璁”背上的李中易,只能这么自己安慰自己。

    在郭怀的命令下,伍佰带领五十几名会骑马的弓弩兵,快马加鞭,冲到整个队伍的前方,散布于五里开外,搜索前进。

    郭怀亲自训练的一个混编营,按照军令,走在大部队的最前沿。

    所有的民夫以及车队,一律靠着道路的左侧依次行进,乡军的主力部队则沿着道路的右侧前进。

    按照郭怀的命令,弓弩部队被夹在民夫车队和步军之间,并且是两人一排。

    “传令弓手,由前到后,每隔一人,持弓在手,打开箭壶。”听见身边的郭怀这么下令,李中易有些好奇地问他,“安民,这却是为何?”

    “回李帅,下官调遣民夫车队走在全军的左侧,却是因为道路的右侧,地势略高,容易藏人,”郭怀指着右侧不远处的一片小丘,解释说,“如果敌军想伏击我军,势必要从这一侧发起进攻。我乡军一向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只要一声令下,即刻就可摆开防御或是反击队形。”

    “假如,民夫车队在右侧的话,咱们就有**烦了。由于普通民夫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一旦闻警,势必会阵脚大乱,掉头向左跑。这么一来,肯定会冲乱我军的队形。如果伏击的敌军势大,则必成倾覆之祸。”

    “李帅,您再看左侧这一边。”郭怀抬手指向民夫车队那一侧,“一里之内,俱是开阔之地,即使遇到敌军的攻击,我军也可以从容驱赶民夫逃向右侧,然后再摆开队形组织防御或是反击。”

    见李中易听得津津有味,郭怀继续说:“下官命一半的弓兵持弓上弦,并打开箭壶,是为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有反击敌军进攻的远射力量。”

    “嗯,安民,为什么不是一半的驽兵持弩呢?”李中易完全变成了好奇宝宝,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回李帅,弩机较重,长时间拿在手上,驽手会觉得疲累。加之驽机上弦不易,射速不高,恐怕他们还没射出两箭,敌军就已经冲到了近前。”郭怀不厌其烦地给李中易讲解各兵种之间的优劣。

    面对如数家珍的郭怀,李中易心想,老话一点没说错,还真的是隔行如隔山!

    李中易仔细地琢磨了一番,忽然问郭怀:“如果,咱们事先也派少数人马,在大军的两侧,搜索着往前进,会如何?”

    郭怀凝神一想,猛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那么,我军大队就可以从容摆开战阵,行军的路途也更加安全。”

    “嗯,现在连我都归你指挥,你就自己看着下令吧。”

    刚才,自尊心有些受损的李中易,嘴角微微翘起,他心想,本帅也不是太渣嘛,偶尔也会有神来之笔哦,嘿嘿,小看不得滴。

    行军大约十里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郭怀下意识的随口下令,“埋锅造饭。”

    此前,李中易一直没有干预郭怀独立行使指挥权,这一次他却摆着手,说:“安民,咱们出城的时候,因为需要准备的辎重太多,已经耽误了不少工夫。如今,全军的弟兄们都可以赶夜路,而且简易背囊里,也带着可供七天食用的炒米。只要分出一部分炒米给民夫吃,咱们就完全可以边吃炒米,边喝水,边行军。”

    “哎呀,险些坏了大事。”郭怀重重地拍了拍脑门子,惭愧的低下头说:“下官明知道已经备有炒米,却还按照老习惯来办事,实在有罪,请李帅责罚。”

    “当然要重重的责罚了。”李中易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郭怀的胃口,这才笑着说,“本帅罚你吃过炒米后,继续讲讲晚上如何安营的规矩。”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姑娘浮上半空中,向苍茫大地播撒着银色的光辉。

    由于民夫们大多都有夜盲症,所以,必须打起火把赶路。

    可是,郭怀又担心目标太大,一旦敌军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埋伏,河池乡军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就在郭怀纠结的时候,李中易建议说:“我军的士卒,要么是山区猎人,要么本身就是山民,脚力都非常不错。现在月光还算可以,大家也应该看得见路,不如这样,就让民夫们打着火把走大路,咱们乡军摸黑走小路,看看平日里的训练,是否真的有实际效用?”

    郭怀眼前立时一亮,钦佩地说:“听李帅一席话,胜读十年兵书战策。”

    “咳,别拍马屁,下令吧。”李中易嘴上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得意,各有所长的互补关系,才是正道嘛。

    于是,郭怀命令两个都的弓驽兵,押着民夫车队走大路,主力大军悄悄地改走小路。

    尽管是摸黑夜行,但是,乡军大部队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无声的行军状态。

    骑在马上的李中易,暗暗点头,往日的心血没有白花。严明的军纪,确实是打胜仗的前提条件之一。

    一路上,按照郭怀安排,五里一小歇(一刻钟),十里一大歇(两刻钟),让行进中的乡军不至于太过疲劳,始终保存着战斗体力。

    再次上路的时候,李中易掐指一算,已经摸黑行进十五里路。

    “大虎,累不累?”李中易俯身问牵马的王大虎。

    王大虎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回李帅,与每十日一次的三十里急行军比起来,小人觉得现在很轻松,一点都不累。”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他手下的乡军,因为先天性的优势,脚板功夫都非常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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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