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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0章 入局

    晚上,李中易在临时行辕的西花厅里,请封丘县令高嵩吃饭。

    桌上的菜不多,仅有四个小冷碟,四个热菜,外加一盆白菘腊肉蘑菇汤,酒是外面难得一见的李府自酿“状元红”。

    厨子是从李家带出来,几个小凉菜,几个下酒菜,来一壶好酒,既不铺张浪费,又显出李中易的好客之心。

    高嵩进门之前,却见李中易昂然立于台阶之上,他心头猛的一暖,眼前之人乃是当朝八相之一,身份地位异常尊贵,却出门相迎,这份心意着实令人感动。

    按照礼仪,高嵩慌忙抢前几步,丝毫也不敢怠慢的屈膝跪地,大礼参拜了李中易。

    李中易也没虚情假意的拦着,他是政事堂的宰相,必须顾及朝廷和政事堂的体面,礼不轻废。

    “贵县毋须如此多礼。”等高嵩叩首一次之后,李中易笑眯眯的摆手示意,剩下的两个响头,不必再磕了。

    大周的规矩,六品以下的小官拜见宰相,必须一跪三叩首。陛见时,则必须三跪九叩首。

    李中易的做法,既保全了朝廷和政事堂的体面,又赏了高嵩大大的面子。毕竟,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李中易所给的待遇已是十分给面子。

    高嵩站在圆桌边,视线扫过桌上的菜肴,见到四碟炒菜,心中大感好奇。

    不过,高嵩很快收回了视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中易的身上。面前的这位,可是响当当的本朝八相之一,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如果,就此能够抱紧李中易的大腿,到七十岁致仕的时候。也许可以升到三品重臣?

    高嵩一想到这里,心头不禁猛的一热,他都四十多岁了。依然只是个芝麻大的县令,和他一起做官的读书人。地位最高的已是四品重臣。

    李中易笑眯眯的挥手示意,说:“贵县不必客套,坐吧,咱们边喝边聊。”

    高嵩不敢失礼,恭恭敬敬的说:“多谢相公抬举,下官感激不尽。”读书人嘛,即使要投靠,也要作作样子。

    李中易一向看轻儒门子弟的挂羊头卖狗肉的虚伪。不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大道理,他早已知之,包容下来绝无问题。

    等李中易居中坐定之后,高嵩欠身侧臀,规规矩矩的打横相陪。

    侍婢上前倒了酒,李中易拈起酒盏,笑道:“来,满饮此杯。”省略掉了很多虚假的客套环节。

    高嵩双手捧着酒盏。站起身子,异常恭敬的说:“下官为相公贺。”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显然。从神态而言,这位高县令话里有话啊。

    碰杯之后,李中易饮尽杯中酒,含笑打量着高嵩,显然是在等他的下文。

    高嵩轻轻的放下酒杯,特意看了看伺候在旁的几名侍婢,李中易会意的一笑,说:“都是我信得过的心腹之人,你不必担忧。”

    见几名美貌的侍婢都异常感激的望着李中易。高嵩不由暗暗感慨不已,如此年轻的宰相。用人却极为厉害,确非幸至呐!

    “相公。您家看似富贵已极,实则,祸根早存。”高嵩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李中易只是淡淡的一笑,类似这种带有哗众取宠意味的言论,他当年陪在老首长跟前的时候,见过太多。

    道理其实很简单,李中易今晚请高嵩的客,其实和现代社会,老总面试来应聘的员工一样,都带有考较的意味。

    说白了,类似的机会只可能有一次,高嵩的成败在此一举。

    以李中易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耐烦听一个小小的县令,无用的鸹噪第二次呢?

    高嵩大着胆子,自饮了一杯酒,又吃了一口炖烂了的牛腩,这才慢条斯理的说:“请恕下官直言,不出一年,朝局必定动荡难安。以相公当朝八相之位,逆水行舟,不进必退。”

    李中易直接忽略掉高嵩装模作样的举止,缓缓的品着杯中酒,又吃了口菜,默默的等着高嵩递来的投名状。

    “主少国疑之局,最终决定命运的,只可能是兵权。”高嵩的官运不佳,见识却不短,一言道破天机。

    “相公之战功,不敢说震古烁今,至少是本朝第一。”高嵩忽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管是幼主将来亲政,还是别的什么人那个啥,第一个容不下的,必是相公您。”

    李中易心中暗暗称奇,区区一介芝麻县官而已,眼光却倍显长远,嗯,倒是个人才。

    不过,李中易一脸的平静,既不显山,也不露水,更别提主动去捧高嵩的哏。

    高嵩一直很希望李中易主动发问,可是,李中易稳如泰山的姿态,令他倍觉无力之余,又大为兴奋。

    人上之人,如果听风就是雨,这种主上,即使有前途,也很有限。

    *********************

    就在李中易考察高嵩的同时,北京大名府,魏王符彦卿的内书房中,也有两个人在谈李中易的事。

    “阿德,你再给我说说,这位李相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符彦卿把玩着手里的催玉镇尺,目光深邃的盯在高晓德的脸上。

    实际上,这一次李中易被派出京,来大名府吊唁符彦卿的亡妻,符昭信已有来信。

    而且,符彦卿此前也已多次询问高晓德,让他详细的介绍了,跟随李中易一起北进契丹,大获全胜的各种细节。

    不夸张的说,就连竹儿小娘子的各种事迹,符彦卿都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入神。

    高晓德干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王爷,请恕小人抖胆直言,我家的兵马,虽有五万之多,却也难敌李相公麾下的那一万羽林右卫。”

    他其实很想说。哪怕是八万大名府的节镇军,在遇上了羽林右卫之后,依然是败多胜少。

    带过兵的将领。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军纪森严。极富有纪律性的军队,面对乌合之众,破而败之,易如反掌尔!

    符彦卿点点头,高晓德的口吻,和符昭信所说的,大致差不多。只不过,符昭信跟着李中易一起去的是高丽国。而高晓德则是北进契丹人的腹地。

    别看李中易都是大获全胜,在符彦卿的眼里,李某人的高丽灭国战争,岂能与差点全歼了契丹的精锐铁骑属珊军,相提并论呢?

    符彦卿至今记忆犹新,想当初,他手下的三万精锐之师,在契丹人的铁骑面前,就如同冰雪遇见烈日一般,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便彻底消融,一败涂地。

    从那以后,符彦卿在心理上。对强大的契丹铁骑,存了很大的阴影。

    要知道,被击溃的可是符彦卿,精心训练,用来看家护院的主力部队呐!

    谁曾想,面对算上辅兵在内的三万多契丹铁骑,李中易手下的羽林右卫,竟然可以正面破之,这是何等的强悍?

    符彦卿背着手。绕室内转了好几圈,忽然停下脚步。再次问了同一个问题,“阿德。照你的说法,那李某人竟是异常重视水师?”

    高晓德知道,魏王为何会这么问,只是,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空泛,他一时竟不知从何答起?

    只是,在符彦卿的逼视之下,高晓德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再次给出了同样的回答,“水师的优点是,运兵速度极快,而且,契丹人不擅长水战。不过,若是海上刮起狂风,则很容易全军覆没。”

    符彦卿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南船北马,这李某人倒是深得其中三昧。据二郎多次来信说,对这位李相公,一定要尽力笼络,你怎么看?”

    高晓德心头猛的一凛,开什么玩笑,就算是魏王再信任他,也必是疏不间亲。

    符昭信是魏王的第三子,因二兄年幼夭折,王爷索性改了排名,在嫡系血脉之中,排名第二。

    以前,因为符昭信比较纨绔,又是次子,无法继承魏王的家业,所以被打发去了京城,让他依附于小符贵妃,为将来分家之后的另立门户打基础。

    谁知,原本已经算是家族弃子的符昭信,居然运气极佳,跟着李中易去了一趟高丽国,竟捞到了不小的军功。

    有了这一层渊源,这位符家的二郎竟然入了柴荣的法眼,眨眼间,便青云直上,其地位和实权,反而高居于符家世子之上。

    高晓德就算是再笨,他也知道,家中有个异常能干的二郎,对于世子地位的威胁,必定大得惊人。

    涉及到了家族的传承问题,高晓德这个符家的门下走狗,哪敢多说半个字?

    “王爷,小的脑子笨,只知道您指到哪里,就打到那里去。”高晓德变相的表了忠心,指望着符王爷能够就此放过他。

    符彦卿摆了摆手,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么?少耍滑头,本王只想听听你的个人看法,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高晓德心里异常清楚,当本王这两个字眼出现在符彦卿嘴里的时候,意味着自家王爷,有些不太高兴了。

    可是,世子也好,二郎也罢,都是王爷的嫡子,高晓德区区一个牙内副都指使,怎么敢掺合这种要命的事呢?

    “王爷,小的见识有限,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生气。”高晓德还没想清楚此事的危害,故作迟疑是想拖延时间,让他考虑得更清楚一些。

    符彦卿把眼一瞪,斥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王爷,小的觉得,不妨问问皇后娘娘?”高晓德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未完待续)

    ps:先补一更,俺实在撑不住了,都凌晨两点了,睡觉去也!

第511章 魏王府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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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嵩一直在那里说,李中易只是默默的倾听,并不插话,这让高嵩很有些压力。

    李中易其实听得很仔细,高嵩尽管绕着圈子没把话说白,骨子里的意思却是,怂恿他主动掌握朝廷大权。

    这高嵩所言,虽有交浅言之嫌,却也是迫不得已的投名状。有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捏在李中易的手上,高嵩从此之后,再难逃出李相公之手。

    虽然高嵩有意投靠,李中易却也没有马上表态,这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少之又少。

    李中易露出和蔼的笑容,说:“德全,你今年四十有八了吧?”

    高嵩神色一滞,是啊,他都快五十的人了,眼前的李相公已是他有机会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呵呵,天色不早了,明日陪我一起去县境内走走看看。”李中易没把话说白,高嵩却心头猛的一颤,李相公果然看上了他了。

    “多谢相公栽培,德全愿随相公左右,虽肝脑涂地,再所不辞。”高嵩抓住时机,向李中易表明了忠心。

    李中易品出高嵩话里的真诚,于是,温和的抚慰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德全,汝且别急着说啥,吾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嵩听懂李中易的暗示,赶忙@ 拱手告辞,“相公一路鞍马劳顿,请早些歇息。”

    等高嵩走后,李中易回到内室,却见王大虎正坐在炕边吃饭,他快步走过去。拍着王大虎的肩膀,笑道:“兄长不必管我。先填饱肚子要紧。”

    王大虎风卷残云一般,一气吃下两大碗米饭。放下筷子就说:“三弟,京师的禁军出现了异常的调动情况,我和二弟商量了一番,一致认为,事有蹊跷,所以就赶了过来。”

    李中易的眸色深邃的望着王大虎,冷静的问他:“不要急,出了何事,慢慢道来。”

    “因开平郡王李琼在林虎子的手下吃了败仗。所以,朝廷里颇有议论,想用赵匡胤去替换李琼为帅。”王大虎狂灌了一口凉茶,抬手抹掉嘴边的水渍,“也有人提出,用石守信或是慕容延钊为帅。

    李中易眯起两眼,仔细的望着窗花,仔细的思索了一阵,忽然微微一笑:“竟然都是义社十兄弟中人啊。”

    王大虎有些紧张的看着李中易。不解的问他:“兵权如果尽落入赵氏之手,三弟你将来如何立足于朝堂?”

    李中易笑道:“只要陛下在世一日,绝无可能出现此等事情。这帝王心术嘛,说起来很玄奥。其实呢,不过是毋使众人合而谋上罢了。”

    王大虎眨了眨眼,说:“你是说。陛下不愿意赵氏兵权太重?”

    李中易点点头说:“在陛下的心目之中,派韩通去南方挂帅。才是正道理。”

    话虽如此,李中易的心里依然有些失落感。以他和李琼的紧密关系,真到了那么一天,只要谈好了交易的筹码,李琼的一家人必定不会和他刀兵相见,而且会站到同一阵营。

    唉,可惜了呀,李琼终究只是个高明的政客而已,却不是用兵如神的名帅,竟然败给了南唐的名将林虎子。

    李琼率领八万禁军南下,居然吃了败仗,以柴荣的性格,必定不会容忍这种冒犯,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夺回失去的东西。

    如今,和赵匡胤交好的义社十兄弟之中,全都手握兵权,其中,石守信、王审琦、韩重贇和王政忠和赵老二的关系最铁。

    王审琦,字仲宝,河南(今河南洛阳)人,后周太祖时任殿前司铁骑指挥使。显德元年(955)追随今上抗击北汉入侵,以功升铁骑都虞侯,改铁骑右厢第二军都指挥使。显德三年,今上攻南唐,王审琦攻占舒州(今安徽潜山),以功改任殿前司散员都指挥使。显德四年三月,在紫金山寨(今凤台东南)战役中,王审琦率军先登,大败南唐军,转殿前司控鹤右厢都指挥使;后在濠州(今凤阳东北)、楚州(今江苏淮安)战役中均立有战功,显德五年改任铁骑右厢都指挥使,一直是石守信的部属。显德六年三月,今上率军北进,欲收复燕云十六州,王审琦以功升任殿前司都虞侯。

    韩重赟,磁州武安(今属河北)人,显德元年(954)与后汉的“高平之战”,以功升任殿前司铁骑指挥使,现任殿前司控鹤军都指挥使。

    至于,义社十兄弟的其余几人,包括杨光义、刘庆义、刘守忠在内,至今不过掌握着一州的实力而已,地位和赵匡胤相差极为悬殊,交情也比较淡。

    不过,有了义社几兄弟的支持,再加上慕容延钊手头的几万兵马,赵氏一系在兵权方面,比李中易强出太多,强弱异常之分明。

    正因为如此,王大虎从宫中内侍的口中,探知朝中的异动之后,立即拍马赶来行辕,向李中易报讯示警。

    李中易在朝中,确实没有得力文臣的支持。不过,由于逍遥津集市的存在,宫中的不少人和王大虎暗中有瓜葛。

    这么一来,李中易对于宫中动态的掌握,其实远不是外人可以料想的幽深。

    没错,李中易一直在暗中和太监们合作,输送的利益,很是不少,投资大,成效也十分显著。

    这大周的深宫之中的很多的内幕消息,就像是漏筛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入王大虎的耳内。

    王大虎和黄景胜,那可是李中易烧过香头,正式拜过把子的,比亲兄弟还要亲近,铁杆中的铁杆兄弟。

    所以,朝中的军务方面出现巨大的变化,王大虎亲自赶了过来,以免耽误了大事。

    “兄长,我还是那句老话,泰山不崩,咱们就不能有任何妄动之举。”李中易把玩着手里的盏盖,笑眯眯的接着说,“谁先着急,谁必定会倒大霉的,咱们啊,以不变应万变。”

    王大虎点着头,露出憨厚的笑容,说:“成,这些大事你做主,我和老黄听吩咐也就是了。”

    谈完了最大的大事,王大虎接着详细介绍了京内这几日的朝局变化,“韩通开始对赵家老二发力了……符皇后昨日心情很不好,摔了一只玉瓶……范相公家里突然死了一个小妾,夜里悄悄的拖去乱坟冈,偷偷的埋了……”

    李中易听得津津有味,很多在外人看来的小事,其实隐藏着惊人的内幕。

    比如说,符皇后为啥心情不好呢?要知道,这位前任贵妃娘娘,现任国母,一向以贤淑温和的一面示人呢。

    王大虎和李中易深谈了很久了,深夜时分,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第二日,李中易在高嵩的陪同下,沿着北上的官道,走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除了李云潇之外,就竹儿小娘子都不知内情。

    离封丘县境之后,李中易吩咐下去,加快了去大名府的赶路速度。

    京师那边有变,李中易就越要远离是非之地,以免再次惹来柴荣猜忌的视线。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一路穿州过县,十日后,便赶到了与大名府辖境接壤的相州汤阴县。

    李中易在临时行辕安置好之后,就听门外有人通禀:“回爷的话,魏王派人来了。”

    李云潇接了李中易的暗示,便走到门边,小声问自己的手下:“来者何人?”

    “递来的是魏王本人的名帖,来人自称是符王爷的外甥。”门子的回答令李云潇不由暗暗点头,这位符王爷倒还算会做人。

    李中易也听清楚了门子的回答,他摸着下巴,心想,相州不属于大名府管辖,符彦卿手下的文武官员,自是不敢越过州界。

    嗯,如果来者真是符彦卿的亲外甥,那么,礼节上的面子,倒是给得挺足。

    符彦卿是当今天子的两任岳丈,两位皇后娘娘的亲爹,当今皇太子的外祖父,还是大大周朝历史上,生而封亲王的第一人。

    通俗点说,符彦卿这个重国魏王,可比李琼那个杂牌子的所谓开平郡王,尊贵得多!

    按照朝廷的规矩,战国时期的七国,韩、赵、魏、楚、燕、齐,外加秦的封号,已是亲王的最高等级。

    只是,由于秦灭六国的原因,一统山河的敏感因素,让朝廷存有忌讳,从未授予给任何人。

    其下,则有一些杂牌王的封号,比如说,汝阳王、安阳王、河间王。这一类次等王爷,由于柴荣比较收敛,并未封给他的柴家兄弟们。

    就连柴荣的生父,洛阳一霸——柴守礼,也不过只是封了个侯罢了,论及爵位,比李中易这个郡公,还要低几级。

    爵位这种东西,其实也就是个虚名罢了。柴守礼不过是个小侯罢了,却有胆子在洛阳当街杀人。

    乌台内的言官清流们,没人敢去捅这个马蜂窝,一直装傻充楞,没人敢上奏章弹劾柴守礼。

    别看李中易是响当当的郡公,他若敢当街杀人,早就被御史们的口水,给淹死了。

    “嗯,请来人至西花厅一叙。”既然符彦卿表面功夫做得很棒,李中易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自然也要赏一些面子。

    李中易缓步踱进西花厅,高居于首座之上,低眉品茶。

    等符家的外甥渐渐走近之后,李中易不经意的赫然发现,来人的相貌竟和符茵茵,有八分相似。(未完待续……)

    

第512章 符家表弟

    “小弟王中英拜见兄长。±,”魏王的亲外甥进门之后,规规矩矩的行了揖礼,弯腰没屈膝,抱拳几乎贴于地,算是比较重的礼节。

    这王中英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面白无须,唇红齿白,的确是个俊俏的小后生。

    李中易听王中英以兄长相称,不禁微微一笑,这小子倒是机灵,一下子就拉近了他和符家的关系。

    由于同征高丽,配合比较默契的关系,李中易和符昭信一直是平辈相交。这王中英看样子必是符国舅的表弟,对李中易以兄长相称,倒也还算是说得过去。

    “你既是信诚的表弟,那就不是外人了,坐吧。”李中易摆出和蔼可亲的态度,含笑示意王中英坐下。

    “多谢兄长。”王中英暗暗松了口气,他临来之前,就担心李中易端着政事堂相公的架子,那就不太好说话了。

    现在,李中易既然认他是符昭信的表弟的帐,王中英的有些心里话,也就比较好开口了。

    这一次,朝廷居然派出了宰相,前去大名府吊唁符彦卿的老妻,面子给足的同时,也等于是把符家这个响当当的外戚,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果,李中易在宣诏的时候,故意作梗,符家的老老小小,恐怕会颜面尽失。

    实际上,李中易这个政事堂的真宰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礼绝百僚,其地位自然高于,挂着使相、亲王头衔的符彦卿。

    临来相州之前。符彦卿曾经仔细叮嘱过王中英,事涉家族脸面,千万不要招惹或是得罪了李中易。

    所以。见到李中易之前,王中英琢磨了一路,最终还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扯起符昭信的虎皮,当大旗。

    果然,见面之后,王中英发觉,李中易确实是个念旧情的年轻宰相。

    “吾弟临来之时。信诚兄可有书信托来?”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狠狠挤兑了王中英一下,王中英面色一变,立时有了心慌慌的感觉。

    王中英来得匆忙。他的手头,哪有符昭信写给李中易的亲笔信呢?

    李中易见王中英停顿了一下,便知,这个小家伙没说实话。原因其实很简单。李中易从开封城北行之前。符昭信曾经派人到他的宰相府,递过亲笔的书信。

    符昭信在符家的地位,其实一直很尴尬,他不是嫡长子,没办法继承家业,才被迫远走京城,投靠在亲姐姐的羽翼之下。

    符彦卿的魏王爵位,虽然不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不过,柴荣刚登基不久的显德元年。为了笼络住符家这个北地大军阀兼外戚,曾颁下明诏,允许符家子孙每一代,降一等袭爵。

    也就是说,一旦符彦卿去了西天,符昭信的大哥,魏王府的世子爷——符昭远,可以袭改封后的郡王爵。

    符昭远可以靠着祖宗的余荫过日子,符昭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他至今为止,所得的一个伯爵爵位,还是跟着李中易一起去高丽国混足了军功,才捞到手的。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以符昭信当时混到手的军功,封个侯爵绝对不是问题。

    问题是,大周的侯爵和伯爵不同,侯爵已经有资格另立门户了,显然,符昭信的没有封侯,与符家人的暗中打压,大有关系。

    李中易之所以对王中英很客气,其实,主要是看在符昭信的面子上。原因也很简单,符昭信当初接手那三千党项骑兵教习之后,采取的一直是放水养鱼的对策,军中事务任由李中易提拔的颇超勇等人主持。

    没错,李中易一直把军权看得比天还重。千万别小看了这三千党项骑兵,关键时刻,也许可以起到扭转乾坤的巨大作用。

    李中易并没有打算为难王中英,见他有些尴尬,索性主动岔开话题,笑问:“老弟你可有表字?”

    王中英见李中易没有深究,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朗声答道:“回兄长的话,小弟表字致远。”

    李中易微微点头,心说,还真是有些巧合了,竟是致远,他当即联想到了民族英雄,壮烈殉国的邓世昌。

    “致远老弟兼程远至相州,一路鞍马劳顿,着实辛苦了。”李中易话锋一转,“不知魏王他老人家,有何交代?”

    王中英也是被李中易给挤兑得有点发懵,经提醒之后,他猛一拍额头,埋怨自己说:“唉,小弟见了兄长的高绝风采,竟一时忘了正事,实在是该打,该打啊。”

    李中易见王中英双手捧着一封书信,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也就伸手接过,当着王中英的面,拆开信仔细的读了一遍。

    符彦卿在信中,长篇累牍,对李中易的过往功绩,做了很高的评价。末了,符彦卿又十分隐晦的点明了一点:符皇后或许对他李中易,有所偏见。

    李中易放下手头的书信,眯起眼望着堂外的院内,目光深邃已极。

    符彦卿的确是个合格的政客,他和符皇后一表一里,一内一外,打一棍子给颗糖吃的手腕,耍得虎虎生风呐!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李中易一直没有找到,符皇后为何厌恶他的根源。

    即使,宫里的内侍不时的传出一些准确的消息,却也是一鳞半爪,让人无法窥见全貌。

    当然了,柴荣重病之下,符皇后立足未稳,一两年之内,恐怕不敢擅动政事堂内的人事。

    柴荣虽然定下了八相合议朝政的辅臣制度,可是,政治制度从来都是因人而设的,最讲究的,一是实力,二是时机。

    想当初,康熙这个老麻子,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鳌拜给整进了坑里,四辅臣制度随之而亡,这就是偷袭对手。改变权力结构的经典案例。

    至于,鳌拜是不是被冤枉的,嘿嘿,谁会去管他呢?没有分到利益的皇亲国戚们,都不带眨眼,就把鳌拜留下的权力空间,瓜分得一干二净。

    权力圈里边。从来只有新人笑,没谁去管旧人哭!

    “贤弟辛苦了,且去客房歇息一下。晚上。陪愚兄喝几杯素酒。”李中易早就注意到了,王中英穿的素衣素服,虽未披麻,腰间却也挂着重孝。

    生老病死。本为人之常情。可是,如今的世人,偏要搞出一整套所谓的减衰礼,以表达对于死者的尊重与哀思。

    魏王的正妻病死,直系亲属且不去说它,凡是未出五服的亲戚,都要陪着一起致哀,这就叫作死后哀荣。

    而且。伴死如伴生,也就是说。符王爷的正室老婆,生前所用之物,都要跟着一起陪葬进坟。

    等王中英退下之后,李中易背着手,踱回了后堂。后堂的热炕上,竹儿、芍药、彩娇以及郑氏,各据一方,正在兴高采烈的玩双陆。

    “姐夫,您忙完公务了?”彩娇眼尖,一下子就看见李中易进来,她顺手扔掉手里的牌,爬下热炕,纵身扑入李中易的怀中,两手勾住他的脖颈撒,娇滴滴的撒赖。

    李中易笑眯眯的搂住彩娇,亲昵的问她:“赢了多少?”

    彩娇噘起小嘴,嘟囔着说:“输惨啦。不过,娘亲她输得更惨,嘻嘻。”

    李中易瞟了眼郑氏,却见她刻意把头一低,没敢正眼看他,脸色颇有些不对头,不仔细看,发觉不了她的耳朵根子微微泛红。

    起初李中易不以为意,后来,他猛然意识到,屋中的四个女人,竟然有三个是他的小妾,只剩下郑氏一个外人。

    说起来,郑氏也不完全算是外人,她毕竟是金家三姊妹的亲娘,虽然不是正经的岳母,却也是藕断丝连的亲戚。

    李中易意识到郑氏的尴尬,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内室,踱门去,走到池塘边。

    李云潇见李中易已经在池塘边站了一刻钟,因气温越来越大冷,担心他着凉,就取来一件大氅,走过去轻轻的披到李中易的肩上,关切的说:“爷,坐一会吧,别太累着自己个了。”

    李中易笑了笑,信口问李云潇:“潇松,咱们离开蜀国多久了?想不想老家?”

    李云潇感慨的说:“想,当然想啊。不过,小的可不想,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回老家,等您说了算的时候,小人带着烧锅的和小娃儿,风风光光的回去,让老相识们都睁大了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我这个穷猎户,富贵着回来了。”

    李中易莞尔一笑,衣锦还乡,其实和老同学聚会,性质大致相仿。

    有人说,同学会其实就是显摆会,吹牛会,就是搞破鞋的**会,李中易深以为然。

    国人有个坏毛病,在小圈子里边,谁都希望自己混得最好,同学混得很差,这么一来,心理上满足感,就被极大的扩充。

    另外,多年的老同学再见面的时候,大多已经娶妻生子,其中难免有些男或女同学,生活不很如意。

    既是多年的老同学,男男女女原本就熟识,再加上距离产生美,或是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于是,郎有情妾有意,很多搞破鞋的勾当,自然而然的发生,水到渠成。

    对于搞破鞋,李中易还是颇有些经验的。当年的同学会,李副院长偶遇某位曾经想追求,却一直没敢开口的系花。

    那位系花虽然嫁得很好,可是,有钱有势的她老公,没两年就厌了她,一直在外面偷鸡摸犬,沾花惹草,招蜂引蝶,玩得非常出格,连家都不知道回了。

    借着同学会的机会,在京城里已经颇有些能量的李中易和那位熟透且久旷的系花,没多久就勾搭上了。

    当李中易骑在系花身上的时候,生理上固然有爽感,更快乐的是心理上畅快,他差点大喊起来,“老资终于把她给骑了!”达成了一桩老心愿和避免了旧憾事。(未完待续。。)

第513章 魏王世子

    ();    晚上,李中易请王中英吃了顿便饭。桌上的菜肴,照例是四个冷碟,四个热菜,外加一味香菇肉片粉丝鸡汤,酒依然是李家自酿的“精酿状元红”。

    王中英从小不喜读书,恰好,李中易也是个没读过四书五经的“半文盲”,于是,食无语的士大夫准备,被彻底抛到了脑后。

    席间,经过闲谈,李中易了解到,王中英的母亲,其实是魏王符彦卿目前唯一在世的亲妹妹,而且王中英乃是家中独子。

    这么说来,符彦卿派唯一的亲外甥,远至相州亲迎李中易这个宰相,倒也算是比较看重了。

    王中英的父亲,王盛和,是前唐庄宗时的进士,目前在符彦卿的麾下,就任大名府司马。

    由于符彦卿本人兼着知大名府事,所以,王盛和这个一府司马,其地位相当于符家手下的首席文官。

    大周太祖立国之后,以开封府为都城,号为东京,又称汴梁。同时,以洛阳为西京,大名府为北京。

    因为,大名府肩负着,抵御契丹人南侵的河北枢纽的重任,其地位犹在西京洛阳之上。

    符彦卿不仅是天雄军节度使兼大名府尹,更是两任皇后的亲爹,当今皇太子的亲外祖,他这个北地大军阀,在当今的朝局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中易喝了口酒,笑问王中英:“吾弟如今在何处高就?”

    王中英面现惭色,小声答道:“小弟读书无成,习武怕苦,一直跟在家舅大管事的身旁,学习打理贱商之业。”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个王中英还真是个妙人儿呀,这孩子倒也有趣得紧。

    一般的纨绔子弟,如果有王中英这么扎实的背景,那尾巴早就翘到了天上,哪有这么谦逊和实诚?

    当然了。也许是符昭信以前漏过李中易的底细,让王中英知道他李某人,最喜欢“精明的老实人”。

    所谓精明,自然是指为人不愚腐。知道变通。所谓老实人,那是对值得交往的人物,以诚相待。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能对谁都讲真话!

    “呵呵,钱是王八蛋,可是,没钱的比王八蛋还不如。致远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李中易翘起嘴角,待王中英比此前更是亲近了几分。

    这年头,士农工商,天子所抚的这四民之中,尤以贱商的地位最低。

    举凡士大夫。或是达官贵人之家,绝大部分都不会安排自家的嫡系子弟经商。

    可是,王盛和这个前唐的进士,居然允许自己的儿子从商,别的且不提,单论这份胸襟,就值得钦佩。

    王中英张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李中易,他的脑子很有些转不过弯来。

    王盛和一直对王中英耳提面命,天下日益太平。这承平日久,就越是读书人的天下。

    并且,当今朝廷的政事堂里边,且不提李谷、王溥和魏仁浦。这三位进士宰相,就连首相范质也是进士出身。

    读书确实很重要,可惜的是,王中英除了识得许多字之外,四书和五经,竟是九窍只通了两窍。

    王盛和为了逼迫王中英读书通经。气急之时,甚至打断了十几条木棍,却也无济于事,他只得做罢。

    如今,李中易这个当朝八相之一的年轻宰相,竟然十分认同王中英的经商之举,岂能不令他万分惊诧?

    “兄长您……”王忠英猛一拍额头,怪叫道,“逍遥津,我竟然忘记了名震海内的逍遥津集市,该打,实在是该打。”

    李中易到了大周之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亲手建起了逍遥津集市,这只源源不断产下“金蛋”的金母鸡。

    由于李中易很久没有亲自插手过商贾之事,王中英竟然一时没有想起来,坐在他面前的,不仅是当朝宰相,更是集商贾之大成的一代商业宗师。

    有了共同的经商语言,王中英原本的假客气,倒成了真亲热,他像个好奇宝宝一般,缠着李中易问东问西。

    李中易本就是个另类,他非但不轻视商人,反而觉得全民经商,整个国家才是真正的有前途。

    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农耕民族之所以始终逃不过“治乱循环”,核心问题不仅仅是土地兼并,更重要的是,因太平时间过久,膨胀到严重过剩的无地农民,他们的就业问题。

    没错,就是就业问题,这一直是缠绕在历代统治者心目之中,最大的问题。

    在大工业时代之前,小农经济的模式,不可能维持太久,就会因为人口爆炸,权贵们的大肆兼并,再上农业生产方式的落后,导致整个社会体系被冲垮。

    乱世人命不如犬,军阀战乱之后,人口数量锐减,新统治集团挟大胜之威,强迫重新分配土地,从而再次开启“恶循环之门”。

    所谓权贵们的土地兼并,其实是符合人性的理性选择。由于重儒轻商主义盛行,再加上自给自足的封闭式小农经济的束缚,权贵们利用手头的权力,最保值增殖的投资方式,便是囤积土地。

    在各个朝代,由于铜钱、银子等货币数量的严重不足,土地其实一直充当着硬通货的角色。

    太平岁月,一亩上好的水浇地,至少十五贯铜钱。如果是靠近京郊的上好良田,那就更值钱了。

    土地的买卖交易手续,也远不是后世那样的繁琐,而且费用居高难下。这个时代的土地交易,只需要买卖双方事主,到衙门里去备个案,立契之后,加盖大印,略微收一点点手续费,便算是交易成功。

    还有一种土地交易,就更简便了,买卖双方请来里正以及有名望的见证人,便可以立下白契,连给官府的手续费都省掉了。

    由于这个时代计生手段的严重缺失,本质上,李中易是个工业党加商业党。

    只有大兴工业,才有可能解决掉农村大量剩余人口的就业问题。同时,限于时代的束缚,商业这个服务性行业,也可以吸收大量的劳动力。

    基于此,李中易对王中英这个出身大世家大豪门的近系子弟,有着别样的亲近感。

    吾道不孤矣!

    李中易一边频频举杯,一边详细的解说了逍遥津集市的完整发家史,王中英目绽异彩的盯着李中易,他时不时的拍桌子,大叫妙哉,令一旁伺候着的侍婢们纷纷侧目。

    “兄长,小弟是这么理解的,低价、货足、商人多,这么一来,行商坐贾们的需求,完全可以通过您说的批发加零售的模式,予以满足。”王中英摇头晃脑的说,“甲地之绢帛卖到乙地,然后从乙地带回甲地所需的粮食,来回都不走空路,资金周转的……哦,您说的是效率,极高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王中英一提及经商之道,酒也不喝了,菜也懒得用筷子去夹,一路滔滔不绝。

    也许是,李中易彻底的挠到了王中英的痒处,他手舞足蹈的说:“兄长所设的商信服务社,端的是妙到毫巅,妙不可言啊……”

    李中易暗中观察之下,倒觉得王中英的年纪虽轻,却是个商业方面的可塑之才。

    只是,怎么样才能把这么一个商业人才,揽到自家的怀中呢?嗯,这的确是个问题。

    酒宴从天没黑就开始了,却因为谈兴正浓,一直持续到深夜时分,宾主双方这才尽欢而散。

    当晚,李中易趁着酒兴,在竹儿小娘子的身上,纵马骑乘,驰骋了很久。

    第二日,李中易抽空的接见了相州刺史,以及本地有头有脸的乡绅和名人。

    闲扯了一些蛋之后,李中易抛去满耳朵的阿谀奉承,在王中英的陪同下,启程北上,赶赴大名府。

    从相州北上之后,又走了两天的车程,第三日早上正式抵达大名府和相州交界的乡泉驿。

    宰相出行非同小可,李中易沿途的行踪,都有专人骑快马,来回于路途和大名府之间,所以,李中易抵达大名府的准确时间,符彦卿是完全掌握的。

    李中易正慵懒的靠在芍药胸前,嘴里享受着竹儿小娘子削好切片的花红果,忽听一直陪在车厢旁边的王中英叫道:“呀,世子大表哥怎么亲自来了?”

    “咦,魏王府世子,符昭信的大哥,符昭远,竟然亲自到州界来迎接了?”李中易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嘴角不由微微翘起,有趣,十分有趣哈。

    魏王世子,将来会继承郡王爵位的符家大少爷,地位和实权固然比李中易低上许多。

    可是,这已是魏王府除了符彦卿之外,可以派出的最高级代表,由此可见,符家对李中易至少在表面礼仪方面,表达出了格外看重之意。

    符家人既然摆开了架式,李中易自然也不太过失礼,他缓步下车,傲然立于车旁,静静的等着符昭远过来。

    不大的工夫,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锦服的壮年男子,快步走到李中易面前,拱手长揖,恭敬的说:“在下符昭远,奉父命前来迎接无咎相公。”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咳,无咎相公,却不是更正式的李相公,看来,这位符世子,也绝给等闲之辈啊!(未完待续。)

第514章 符王爷

    ();    “世子请节哀,魏王爷的身子骨可好?唉,天意弄人啊。”李中易拉着符昭远的手,摆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就差没掉眼泪了。

    符昭远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泪流满面,哽噎着说:“家母薨逝之后,家父茶不思,饭不想,成日枯坐,唉,在下实在是忧心家父的身子骨受不住啊。”

    李中易装作深信的样子,温言细语,好好的安抚了符昭远一番。

    末了,符昭远收住泪,用孝服擦拭干净脸上的泪花,泣道:“无咎相公从千里之外的京城,远至大名府,吊唁家母,在下替家父以及全族老小,谢过朝廷的厚恩和无咎相公的大德。”

    说罢,符昭远没等李中易反应过来,便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李中易急忙朝旁边一闪,没敢生受了符昭远的大礼,他暗暗一叹,难怪符昭信斗不过他的这位长兄,实在是很会做戏呐!

    “世子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中易被符昭远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劝他。

    符昭远爬起身子,也顾不得孝服上的灰尘,抱拳拱手对李中易说:“恭请无咎相公上车。”

    除了符昭信之外,李中易和其余的符家人,全无交情,自然也就不再客气,径直登车,准备重新上路。

    谁知,符昭远竟然走到马车前,亲自牵住马缰,温和的对车夫说:“咱们走吧。”

    车夫没接到李中易的吩咐,竟一时楞住了,没敢催动马匹前行。

    李中易可不愿意被符昭远玩成傻子,他当即将脑袋伸出车窗,沉声喝道:“世子,礼不可废。”

    也许是察觉到李中易的态度不对,符昭远没敢把秀做得太过分,拱了拱手,站到路旁。等马车启动。

    李中易撂下窗帘的同时,深深的瞥了眼,一脸恭敬的符昭远,他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此子的脑子异常灵活。很会做戏,不得了啊!

    天使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开向大名府,李中易舒服的躺在马车里,头枕在芍药的白腿上。

    挂着重孝的符昭远,则骑在一匹黑马上。陪伴在马车的一侧,亦步亦趋,嘿嘿,守礼的君子派头,做得十足,让人无话可说。

    越靠近大名府,符彦卿派来迎接文武官员,品级也就随之越高。最终,当李中易的车驾,。抵达大名府城郊十里接官长亭的时候。李中易竟然听见前方传来消息,“回爷的话,魏王亲自出城十里迎接。”

    咳,符家的男人都很会做戏,可是,宫里的那位符家皇后,却偏偏不太会做人,结果,亲手毁灭了柴家的江山。

    李中易想归想,却不敢怠慢了符彦卿这个正儿八经的国丈。他整理好衣冠,从容下车,缓步朝前走去。

    隔着老远,李中易看见一位头戴金冠。身穿紫袍的老者,迎风傲然立于道旁一侧。

    “臣符彦卿叩问陛下金安。”符彦卿一见了李中易,当即摆出拜见天使的架式,率先大礼参拜了下去。

    李中易既是朝廷的钦差身份,自然不会和符彦卿客气,昂首挺胸。站得四平八稳,生受了符彦卿的大礼。

    等符彦卿三拜之后,李中易的脸上这才堆满了笑容,快步走上前去,搀扶住符彦卿的胳膊,温和的说:“王爷,逝者已矣,来事可追,还请多多节哀。”

    符彦卿感慨的一叹,伤感的说:“乡办数十年的老妻突然归去,老夫恐怕去日亦无多矣。”

    李中易暗暗好笑,这符家人,一个二个全是TNND的戏子,演技异常高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出神入化,令人真假难辩。

    “王爷不必如此伤感,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李中易劝慰了一大堆场面话,反正是陪着符彦卿一起演戏,他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符彦卿好一阵长吁短叹之后,抬眼看见明显是异族打扮的颇超勇,不由多看了几眼。

    李中易察觉到符彦卿的作派,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叹道:“府上可有在下助力之处?”

    这原本是一句客套话罢了,谁知,符彦卿竟然打蛇顺杆上,借机提出了要求:“无咎相公,老夫想求您帮个小忙,不知可不可以?”

    李中易暗暗苦笑不已,以符彦卿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他开了口,并且不是犯朝廷忌讳的大事,李某人都不太可能不给面子。

    这就好比,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只要一方开口借钱,哪怕是语气再婉转,被借的一方都必须要在失财和失朋友之间,作出艰难的抉择。

    因为,只要你不肯借钱,那么,这就意味着,你对这个朋友的长远发展和信用,有着严重的质疑。

    说白了,这就是赌人品,赌信用,赌感情,赌未来,总之是善财难舍。

    李中易留有余地的说:“不知王爷需要在下做些什么?”显然是在暗示符彦卿,不要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符彦卿长声一叹,说:“老夫只求无咎相公,赏个薄面,等前来家中吊唁的亲戚全都到齐之后,再当众宣诏可好?”

    李中易没有急于答应下来,而是故意抬高了难度,叹道:“朝廷新在南边有了大麻烦,在下粗通军务之事,您看这时间方面,可不能太久呀……”

    符彦卿显然是个很好颜面之人,巴不得在所有亲戚朋友的面前,大大的露脸,他微微一叹,竖起一根手指,说:“旬日即可。”

    李中易可不会就这么允许符彦卿打马虎眼,他追问道:“朝廷那边……”故意没把话说完,给符彦卿留下了思考的余地。

    符彦卿察觉到,李中易确实不想在大名府久留,他也不好强迫,只得退了一步说:“八日足矣。”

    李中易点点头,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符彦卿把手一摆,十分热情的替李中易介绍随他出城的大小文武官员。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王中英的父亲,大名府司马王盛和,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异常严肃。

    “下官大名府司马王盛和,拜见李相公。”王盛和是五品官,所以见了李中易不需要跪拜,却必须长揖到地。

    因着和王中英比较谈得来的关系,李中易对王盛和格外的客气,他亲自扶住王盛和双臂,温和的说:“王公毋须如此多礼。”

    王盛和心里很有些奇怪,可是,当他看见站在李中易身后靠外侧的王中英时,忽然有所明悟。

    “多谢李相公抬爱,下官感激不尽。”王盛和嘴上说得很感激,脸上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怎么说呢,就像是面瘫一般。

    李中易微微晗首示意了一下,符彦卿这时正好接上来,继续给他介绍大名府内的各级官员。

    等到一个老熟人出现在李中易面前的时候,他不由会心的翘起嘴,果然是高晓德来了!

    李中易起初还有些疑惑,符彦卿带出这么多低品级的官员,难道仅仅是为了显示他对朝廷的忠诚,以及表达友好的姿态?

    现在,高晓德的露面,让李中易意识到,符彦卿八成是了解过他李某人的性格,想利用高晓德一起北进的渊源,打出感情牌。

    果然,符彦卿将高晓德叫到跟前,微微一笑,说:“无咎相公,还认得此人么?”

    高晓德抬起右臂,捶胸行礼,毕恭毕敬的说:“末将拜见相公。”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好嘛,为了套近乎,高晓德连姓都省了,直接称呼他为相公。

    问题是,李中易和高晓德有那么熟么?

    北进的时候,高晓德虽然无大过,却也没有立下显赫的战功,他只是没有故意拖后腿,或是暗中生事罢了。

    话虽如此,李中易却是个念旧之人,他抬腕在高晓德的胸前,轻轻的捶了一下,亲热的打招呼:“好久没见了你,符王爷肯定已经提拔你了吧?”

    高晓德做梦也没有料到,李中易竟然赏了天大的面子给他,以魏王对李中易的特殊待遇,只要李中易有这番话做铺垫,高晓德的升官提拔,指日可待。

    符彦卿一直暗中观察李中易,对于高晓德获得了李某人格外的礼遇,符王爷不禁暗暗点头,这确实是个念旧之人。

    李中易和高晓德之间,一个是当朝八相之一,另一个则仅仅是低品级的武官罢了,地位和身份的悬殊,有如云泥之间的差距。

    繁文缛节的见面礼,外加客套的寒暄,耗费了不少时间,李中易十分从容的周旋于符家属下的各位官僚之中,既不傲气得没边,也没给人太好说话的印象,宰相的气度十分得体。

    末了,符彦卿邀请李中易同车而行,李中易就知道,一定免不了这一遭,索性爽快的答应下来。

    符彦卿见李中易做事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态度也变得越加的亲切。

    没错,是亲切,而不是貌似亲热。也许是符彦卿的演技太过高明,李中易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符彦卿竟像是他的某位多年未见的长辈一般。

    符彦卿与李中易携手登车之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向大名府城中,这时,颇超勇却接了李云潇的眼色,他当即心领神会的故意落在了队伍的后边。(未完待续。)

第515章 交手

    ();    符彦卿的马车,比李中易的那辆专用马车,看上去要奢华得多。车厢四壁,雕龙画凤,名贵的蜀锦铺满全车,就连喝茶的小盏,竟然也是宫里专用的汝窑特制。

    这汝窑出品的瓷器,可不比一般的官窑制品,那是只有皇家独享的最高等的瓷器。

    李中易目光一转,在符彦卿的马车之中,随处可见的皇家御用汝窑瓷,至少超过二十件之多。

    别的且不去说它,单单熏龙涎香的香炉,哪怕是宰相之家,也难得一见。

    符彦卿显得很客气,并不以亲王自居,他盘腿坐到了李中易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只长方形的红木小几。

    红木小几的两侧,各有一名异常标致漂亮的美婢,伺候茶水,一婢沏茶,一婢奉茶,配合得倒挺默契。

    小几上,摆了几样切得异常均匀的瓜果,瓜果碟上摆了两只银制的大牙签,另外还有几样小点心和瓜子之类的小吃食。之所以,称为大牙签,主要是李中易觉得,这种银制的物件比普通的牙签,要粗上不少。

    李中易暗暗点头,真正的品茶,其实不仅仅是喝茶,随茶汤一起下肚的还应有垫肚子的小点心。

    由此可见,符王爷的确是个十分会享受的老纨绔。

    符彦卿的纨绔名声,早就传得满朝皆知的程度,李中易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自晚唐以后,符家就是北地的世家大豪门,符王爷从小含着金匙长大,飞鹰走犬,吃喝玩乐,样样都俱全。

    据说,符彦卿曾经当着整个王府的大小官员,训话说:男人嘛,活在世上,不外乎酒色财气。声乐犬马,八个字而已。

    于是,有喜欢管闲事的清流名士,由于看不惯符彦卿的悖逆谬论。干脆替符王爷起了个十分不文雅的外号,叫作“八字纨王”。

    符彦卿听说之后,非但不恼,反而得意的宣扬说:“八字纨王,好。好,好,好极了,正合本王之意。”

    “无咎老弟,世人只知喝团茶,其实大谬不然。老夫听说你也喜清沏之茶?”符彦卿微微一笑,目不转睛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李中易轻轻摆了摆袍袖,笑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其实呢,团茶也挺不错的。只是在下喝不习惯罢了。”

    符彦卿哈哈一笑,说:“无咎老弟太过谨慎了,今天这里,没有什么王爷,也没有宰相,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李中易只是笑,却没有接符彦卿的话茬,有些犯忌讳的话,符彦卿可以说,他李某人却只能带着耳朵听。

    这就好比朝廷抓捕贪贿的官员。有些小贪被抓了,巨贪却依然活蹦乱跳,节节高升。

    有人会说,这不公平啊?不科学啊?目无法纪啊?

    其实不然。

    在儒表法里的社会里。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听上去很美罢了。

    比如说,以李中易的身份,他家里若是暴死了几个奴仆或是小妾,开封府的衙役连相府门坎都不敢去碰。

    这种时候,李中易说啥理由。就是啥理由,没人敢置疑。

    依然是那句老话,痛恨特权的人,只因为他不配搞特权罢了,数千年以来,莫不如此。

    “唉,老妻已过天命之年,去了也属正常。在外人面前,老夫不得不装作十分哀伤的样子,私下里,我实话告诉你,就八个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符彦卿倒是一点也不矫情,也确实没有多少悲伤的神态。

    李中易如今也是一家之长,他自然很可以理解符彦卿的情绪,老妻,老妻,几十年的夫妻做下来,老妻早就年老色衰,即使有些感情,恐怕也是亲情更多一些。

    符彦卿见李中易只是闷头喝茶,却不说话,他不由笑道:“如果真论起来,说句托大的话,你应该唤我一声伯父吧?据我所知,令尊今年还未到天命之年?”

    李中易点点头,说:“有劳王爷挂念,在下替家父谢过王爷的关怀。”简直是滑不溜手。

    符彦卿轻声笑道:“无咎啊,你呀,你呀……”余味显得异常悠长。

    李中易装出没听懂的样子,憨憨的一笑,拈起一粒瓜子,慢慢的磕破,舔出瓜子仁,细嚼慢咽。

    “无咎啊,我们家信诚,可是多亏了你的提携呀。”符彦卿拿一个始终不开腔的李中易,也没啥好办法,只得从符昭信那边重新着手。

    李中易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符皇后对他本人,那是大大的不满。可是,符彦卿却仿佛不知道这段莫名其妙的过节一般,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呢?

    符彦卿其实也了解李中易没有放下戒心的原因,只是,符皇后的性子比较倔强,他旅行写信去劝说,收效甚微。

    站在符彦卿的角度看朝中大局,其实一直是深感忧虑。有能力掌握大局的柴荣病重,符皇后毕竟是深宫中女人,她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感情用事的不良习惯。

    符彦卿原本就是北地军阀世家出身,对于有枪就是草头王的厉害,他比谁都清楚。

    李中易是什么人?

    符彦卿这些日子,一直在仔细的琢磨着,这个要命的大问题。

    站在符彦卿的立场之上,他肯定希望柴荣再多活十年,到那个时候,柴宗训已经成年,完全有资格亲政。

    只可惜,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十分不妙。据符彦卿所知,柴荣虽然还有口气,却已是病入膏肓,去日无多了!

    符彦卿的父亲,原本身体很好的,只可惜,壮年的时候,迷恋上了鼓吹长生不老的炼丹之术。

    没想到,柴荣也是因为想活到一万岁,痴迷于炼丹,结果反而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符彦卿本身就具有庞大的军力,从本质上来说,柴荣更需要符家的支持。

    魏王?说起来好听,实际上,符彦卿只得了个虚名罢了。自从柴荣登基之后,符家的地盘,并没有多出半村之地。

    以区区一府三州之地,养数万兵马,符家看似风光,实际上,花钱入流水,早已是入不敷出。

    军阀的本质,是要地盘,要拨款,要军队,三者缺一不可。

    只是,柴荣比太祖郭威更重视外戚干政的恶劣影响,给符家的东西,也都是口惠而实不至的虚头。

    所以,符彦卿嘴上没说啥,心里对柴荣,却是颇有些怨气和牢骚。(未完待续。)

第516章 危局之险

    ();    现在的情况是,柴荣病危,符彦卿手头的武力,却不足以震慑住朝中的群雄,处境也就变得异常尴尬了。

    韩通、赵匡胤、慕容延钊、石守信、李琼、张永德、李重进、李筠,最后再加上一个连契丹人都异常忌惮的李小相公,这些人的军事实力,就没一个比符彦卿更差的。

    要知道,符彦卿手头的那几万兵马,虽然可称精锐,却也比不过素质极佳、训练有素、薪饷充裕的朝廷禁军。

    符彦卿先是北地的大军阀,有地盘有实力,其次才是所谓的国丈,在这一点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混淆,也不敢混淆。

    玩了这么多年的政治,符彦卿深深的懂得,利益的合理划分,才是寻找盟友的最佳途径。

    所谓盟友,在符彦卿看来,有利则合,无利则分,分利则抢,普天下之事,概莫能外此理。

    联合谁,打击谁,震慑谁,符彦卿在此关键时刻,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符家在将来的朝廷大变局之中,夺取更大的好处,已是迫在眉睫。

    站在符彦卿的立场,已是当朝八相之一的李中易,其实是他最不该选择拉拢的对象。

    对于军功已经高得吓死人,政治地位已经是政事堂相公的李中易,符彦卿其实拿不出多棒的筹码,和这位李相公讨价还价。

    所以,稳住李中易,至少让他不与符家为敌,也就成了符彦卿度过难关的基本思路。

    高规格的接待李中易,虽然不可能让李中易倒向符家一边,至少可以留下几分香火情,对于这一点,久经战乱和政争的符彦卿知之甚深。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李中易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符彦卿提出的吊唁要求。只要不是特别犯忌讳的事项,他都点头答应下来。

    车队行进过程中,符彦卿忽然撩起窗帘,深深的看了眼。一直带兵虎视眈眈的盯在这边的颇超勇,扭头笑道:“无咎老弟何其小心哉?”

    李中易故作不知道的样子,叹道:“和江湖一样,庙堂之上,同样催人老啊!”

    这时。跪坐在李中易坐侧的美婢,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偷看李中易,随即又低下了头。她心想,王爷何曾对外客如此的客气和热情过?

    李中易起初没在意,后来,他发觉,左手边的美婢频频偷看他,偶发童心,露齿冲着她微微一笑。

    这美婢羞涩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李中易,李中易觉得有趣,故意一直盯在她的脸上,目光炯炯。

    符彦卿何等老辣,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贴身侍婢红莲与李中易之间的眉目传情,他不由捋须笑道:“莲儿,李相公以后就交给你好生侍奉着。”

    “喏。”红莲倒没扭捏,更不敢当面拒绝符彦卿的命令,低着头小声领命。

    李中易可不想刚来大名府,就夺了符彦卿所爱。这红莲一看就知道,八成是符王爷的身边,极其得宠的美婢。

    君子好色,必须有道。第一条便是:不可夺人所爱!

    只是,符彦清说得异常含糊,在博大精深的汉语言艺术之下,所谓的侍奉,可以衍生出N种不同的解释。

    既然如此,李中易也不好当面说话。不让红莲伺候在身边。不过,由于芍药、竹儿小娘子以及彩娇在侧,李中易也完全有把握,不让红莲靠近贴身的床第间事。

    说句心里话,被别的男人玩腻了的女人,即使再美貌,李中易也打不起精神去碰。

    符彦卿也许是看出了李中易的小心思,或是此前听说过李小相公在女人的洁癖感,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红莲尚是处子,洁白无暇。”

    李中易淡淡一笑,老符的此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好还是装傻。

    符彦卿见李中易不说话,以为他心存顾虑,就笑道:“老夫一直当红莲是干女儿来着,无咎老弟,不是嫌弃她吧?”

    怎么?送女人入怀么?李中易不动声色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等王爷的干女儿出阁的时候,在下一定随一份厚礼。”婉言谢绝了符彦卿的一番好意。

    符彦卿原本也舍不得拿红莲送人,只是,他都开了口,李中易这个有名的纳妾狂,竟然会婉言拒绝,符王爷倒起了别样的心思。

    如果,在李中易的枕边,安插一个听话的眼线,那么……

    符彦卿原本的临时起意,立时变成势在必行的一招妙棋,他摸着下巴说:“常言说得好,美女爱英雄,无咎啊,你身边的人,随便你怎么处置了。老夫的性格一向是,言出必行。”

    咳,这是要赶着鸭子,硬上架么?

    李中易晗首示意右侧的美婢续茶水,目光盯注在红莲的身上,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忽然展颜一笑,说:“那就多谢王爷的美意,在下却之不恭。”

    符彦卿原以为李中易会多扯西拉,找理由拒绝红莲,却不料,这位李小相公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么一来,符彦卿倒觉得,他虽然已经很重视了,却依然小看了李中易。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李家却是当朝宰相,外加郡公府。红莲区区一个女子,人生地不熟的,能够在李家的内宅之中,翻起多大的浪?

    这一刻,符彦卿意识到,他想左了,不过还好,送个女人给李中易,至少可以略微拉近一些关系。

    朝廷的禁军大将之中,韩通为人孤傲,在侍卫亲军司里边,一人独大,拥兵最重。赵匡胤倒是挺随和,却因义社十兄弟的关系,又是朝中武臣第一人,其羽翼已丰。

    惟独李中易不同,其手头之兵,充其量只有两万而已。据说,灵州军也已经超过了两万兵马,但是,灵州距离中原地区,十万八千里之遥,远水根本解不得近渴。

    符彦卿虽然纨绔,却也熟读史书,他对陈寿所著的《三国志》,一直爱不释手。

    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掌管着天下的兵马,却被几个宦官骗进宫中,像杀鸡一样的宰了。

    何进掉了脑袋,天下群雄并起,经过近百年战乱之后,最终,三分归晋。

    在符彦卿看来,李中易独处于开封城中,只须千余禁军攻府,便可要了这位李小相公的性命。时空虽然不同,形势却大致和何进当初相仿,都有兵不在身边的重大危机。(未完待续。)

第517章 山陵将崩

    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到王府门前,李中易还没起身,就听见车外传来赞礼官的高声:“跪迎天使!”

    李中易这次出远门,虽然很不情愿,不过,待遇倒是挺高的,面子上,要好看许多。

    不得不说,范质这个首相,在无关实际权力分配的方面,还是挺得会做人的!

    这位范首相,既把李中易逼出了京城,又没把事情做绝,反而做得很漂亮,让李相公明面上,无话可说。

    符彦卿拱着手说:“李相公,请。”他收敛住笑容,脸色阴沉,面带戚容。

    李中易秒懂,符彦清当着众人的面,必须装出悲伤的样子,免得让人看见,那就十分失礼了。

    在跪满阶前阶下的人群之中,李中易迈着四方步,在符彦卿的陪同下,缓缓踱上魏王府的中心正殿阶上。

    李中易面南背北,当阶而立,符彦卿知趣的没有跟上,而是留在了阶下的最前列。

    “有诏!”李中易朗声高喝,阶下的人群在符彦卿的率领下,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李中易伸出右手,从李云潇手上接过黄灿灿的诏书,展开后朗声宣读:“门下,故一品国太夫人马氏,诞育元后、梓童,功在社稷……晋魏王妃,赐钱十万贯……尔其钦哉,可!”

    这种四六格式的封赏诏书,李中易历来都觉得头疼,只是碍于身份,他只得硬着头皮,抑扬顿挫的把诏书念了一遍。

    “臣彦卿叩谢天恩。”符彦卿尽管早知道老婆的丧仪,只是当众如此有面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得意之感。

    “臣等……谢天恩……”

    “妾等……谢天恩……”

    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的山呼声过后,李中易总算是卸下了天使的身份,还原成为大周帝国的八相之一,响当当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李相公,这边请。”符彦卿客气的摆手,请李中易去灵堂吊唁他的亡妻马氏。

    入乡要随俗。李中易抱着对逝者的敬意,随符彦卿一起进到灵堂,面对马氏的灵位和棺椁,上了三柱香。

    礼毕之后。符彦卿领着一大家子人,再次拜谢朝廷以及李相公的深情厚谊。

    李中易平生最不耐烦这种繁文缛节,不过,今天这种场面属于特殊情况,他只得打起精神。和一大帮子的符家人周旋一二。

    好容易,寒暄完毕之后,李中易这才在符彦卿的亲自陪同之下,进了西花厅歇息用茶。

    李中易坐上主宾位,符彦卿居于主位相陪,符昭远则站在老王爷的身后,呵呵,这个可没有办法,按照儒门的礼节,父亲在座。儿子就只能站在背后伺候着。

    大名府司马王盛和,则打横坐在下首,陪着李中易说话闲聊。

    李中易无意中瞥见,王中英跟在退下的人群最后,他略微一想,有心抬举一下王中英,索性便唤了一声:“王家表弟,请留步。”

    整个魏王府之中,姓王的,又是表弟级别的亲戚。除了王中英之外,再无旁人。

    王中英愕然回首,呆呆的望着李中易,不知道李相公叫他做甚?

    王盛和眼瞅见独子被李中易叫住之后。心思略微一转,随即明白,他的儿子,很可能入了李中易的法眼。

    对于王中英这个儿子,又是独苗一根,王盛和这个当爹的。一直为他的前途操心。

    王中英不喜读书,偏爱经商、赚钱的邪门歪道,着实令王盛和伤透了脑筋。

    在魏王府的势力范围之中,由于王中英和符昭信交好,这么一来,他和世子符昭远,也就是一点点面子情了。

    类似家族基业传承的要命问题,向来讲究的是,手快有,手慢无;手毒有,心软无。

    而且,世子之位的竞争,虽然没有公开化,可是,王盛和身处魏王府的权力核心圈中,他岂能不知,其中的险恶之处?

    嗯,如果,仅仅是如果,王中英得了李中易的赏识,跟他一起去了京城开封,那么,不就远离了魏王府内这个是非之地么?

    如果,王中英是块读书,或是耍弄阴谋诡计的料子,王盛和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万般皆下品,惟有做官高,只可惜,王中英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材料,那么,王盛和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从长远考虑儿子的前途问题。

    李中易,拥有巨大的军功,又是当朝八相之一,还是符家需要笼络的对象,几个要点合到一块儿,让王盛和断然决定,不反对王中英与李中易的接近。

    王中英很有些害怕总是打他的父亲,畏畏缩缩的从外面磨蹭进了花厅,朝着李中易乖乖行礼:“小人拜见李相公。”因其无官职在身,尚是布衣一名,只能以草民或是小的之类的自称。

    李中易冲王盛和温和的笑道:“令郎对于经营之道,颇有见地,在下和他很是谈得来。”

    这话是当着符彦卿面说的,显然,李中易有替王中英的目的在内,王中英一时间,十分感激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虽然夸的是王中英,可是,王盛和这个当爹,还必须要领下这份天大的人情。

    以李中易的宰相之尊,当众褒奖王中英,传将出去,整个王家都非常有面子,可谓是光耀门庭的一件大事。

    李中易招手把王中英叫到身旁,命他坐下,王中英哪里敢直接坐下,拿眼偷窥王盛和。

    直到,王盛和微微颔首之后,王中英这才战战兢兢的侧身坐到了李中易的旁边。

    符彦卿暗暗有些得意,他之所以安排王中英作为符家的代表,远赴相州去迎接李中易,就是看准了,李中易是个重商的宰相。

    同行见同行,必定会有许多话说的,只要谈得投机,桥梁也就可以搭得上,这才是符彦卿的目的所在。

    宾主双方,正在相谈甚欢之际,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中易抬眼看去,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神色慌乱的跑到符彦卿的身旁,附耳小声说了一句话。

    符彦卿陡然变色,霍的站起身子,下意识的厉声喝道:“当真?”

    “千真万确。”那管家心有顾忌,不敢当着李中易这个外人的面,说出内幕,作出了婉转的回答。

    李中易眯起两眼,深深的盯在符府管家的身上,他心下琢磨着,有何等重大的事情,竟让此人如此的慌乱呢?

    呀,莫非是柴荣出了大问题?李中易一念及此,稍加判断,立即意识到,柴荣即使没死,也可能病体巨变!

    也许,最紧要的时刻,即将来临,李中易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未完待续。)

    PS: 年底了,最近事多,后天起加速更新!

第518章 动手了

    “王家表弟雅通经济之道,在下与之交谈之后,竟所获良多。这且罢了,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经济道理,居然茅塞顿开,确实是王家的千里驹也。”李中易刻意拔高了王中英的做法,令王盛和十分感激。

    李中易再年轻,身份和地位,却也尊贵无比,出他之口的赞语,很容易就会传遍整个大周国。

    符彦清见王中英得了李中易的眼缘,心下也很高兴,他和王家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一荣俱荣,密不可分,没啥可担心的。

    站在符彦卿身旁的管家,悄悄的掉转身子,退出了西花厅,李中易虽然没看他,视线的余光却一直盯注在他的身上。

    所谓的政治家也好,政客也罢,很多人都输在不重视细节上面,导致阴沟里翻了船。

    李中易则不同,他靠着精湛的医术成之后,一直游走于红墙大院之中,成日陪在老首长的身旁。

    别的且不提,仅仅深宫权斗的见识,就远远高出旁人好几筹。

    所以,吃罢接风的素宴之后,李中易借口远道跋涉,身体疲乏,婉言推拒了符彦卿的茶叙邀请。

    李中易虽然已经宣读过诏书,但是,在回京陛见之前,依然是代表朝廷的天使。

    按照朝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手机阅读网廷的规矩,天使之威,不容侵犯,所以,李中易住进了早早预备好的天使行辕。

    李中易进园之后,信步慢走,李云潇会意的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一直守护在身旁的卫士们,随即四散。将方圆五十丈的范围,围成了铁桶。

    四下里看了看。李中易瞥见一处显露出萎色的草坪,便打了个手势,快步走了过去,李云潇迅速跟上。

    李中易见李云潇走到近前,便小声说:“马上派人,带上我的手令,紧急通知杨烈。”

    李云潇小声说:“爷,如果情况紧急,恐怕需要派出三批以上的信使。以策安全。”

    李中易欣慰的点头,随即从怀中摸出提前预备好的五张特制的白麻纸,加盖上特制的私印,叮嘱说:“事关重大,必须派可靠之人,分多路出城去羽林右卫。你和信使讲清楚,务必告诉杨烈,一旦山陵崩,许其随机应变。”

    李云潇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爷,万一杨烈配合的时机不对,岂不是陷咱们家满门老小于险地。”

    李中易苦笑一声,说:“京城和杨烈相距太远。咱们哪有可能配合严丝合缝。再说了,为了保护家小,不可能不冒一些风险的。”

    李云潇仔细的想了想。忽然脱口而出:“tnnd,富贵险中求。哪来那么多尽善尽美的事儿?”

    李中易点点头,叹道:“该部署的计划。我早就用密码信,都发给杨烈了。至于,最终是个啥结果,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云潇想起一件事,小声说:“灵州军那边这些年,迁移到京城的人数,也已有不少。只是,远程军器方面就很是缺少了,尤其是神臂弩。”

    “这个不必担心。军器监那边的守卫力量不强,而且,地形方面大家都已经实地勘查过许多次了,十分熟悉。到时候,只要趁虚夺了军械库,嗯,就好办了。”李中易这个开封尹绝不是白混的,开封城中大街小巷的地形图,早有专业的测绘士记录在案。

    李云潇长声一叹,说:“我家的实力,在灵州最强,若是郭帅的三万大军,加上党项数万骑军就在京城之中,胜负其实早就定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你呀,你呀,若是这么多人都在京城,陛下岂能容得下我?”

    “爷,您真的要等旁人先动手?”李云潇仗着是李中易心腹中的心腹,大着胆子问出了异常犯忌讳的话。

    李中易点点头,说:“主要是灵州军的那汪远水,无法解得近渴。既然,实力不如人,那就只能暗中捕捉最佳时机,趁势而起。”

    有些话,李中易谁都不敢告诉,只能闷在心里边,哪怕发霉了,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爷,羽林右卫杨帅那边,一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万一他们被阻截在了半道,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呀。”李云潇跟在李中易的身旁,办了不少隐密之事,无论是见识还是经验,都有了显著的提高。

    李中易将嘴巴凑到李云潇的耳旁,小声嘀咕了一阵子,李云潇面露惊喜的转身而去。

    望着李云潇远去的背影,李中易的目光立时变得深邃已极,信使即使被人半道截住,也没人可以看破其中的奥妙。

    李中易的家中,或是军中,早就采取了混合型密码本的通信制度。接信的是一个人,译密的又是另两个人,互相之间没有任何接触,这就在最大限度上,确保了消息的安全性。

    以这时人们粗浅的数学及密码水准,绝无可能翻译出,杂揉着英文字母、阿拉伯数字和拉丁医学文字的密码信。

    柴荣身体出状况的消息,连远在大名府的符彦卿都知道了,可想而知,京城里一定已经传遍了。

    李中易负手立于草坪之上,心里琢磨的却是,京城那边,应该已经闹成了一锅粥吧?

    嗯,赵老二的篡位举动,也不是在柴荣刚死就进行的,李中易还有时间作出必要的部署。

    这一夜,李中易睡得很香,一直压在他头上的那座柴姓大山,终于快要倒塌了,值得庆幸!

    接下来的几天里,符彦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操持着送老妻如墓穴的各项琐事。

    李中易则悠闲的待在行辕之中,百事不问,符家人也不敢打扰了他的清静,没有笼边。

    王中英需要带孝出场,也不可能跑来陪李中易聊天,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八日过去了,直到丧事办完,李中易启程回京之时,依然没有接到政事堂那边传来的准讯。

    在符家人的恭送之下,完成了使命的李中易,在一千多名党项骑兵的护送下,登车南下。

    符彦卿远眺着马车的背影,眯起双眼,惆怅的说:“多事之秋来了,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次相见?”

    李中易的大队人马,刚一离开大名府辖境,立即加速南下,直奔京城去直面险恶的未来挑战。(未完待续……)

    

第519章 局变

    李中易北上的时候,慢慢悠悠的赶路,南归的途中,却是日夜兼程。不过,靠近开封城之后,他接到了一封书信,接着就下令,慢慢的回家。

    于是,从澶州到开封,短短的三百余里地,李中易硬是走了十天,这才回到了阔别不久的开封城。

    进城之后,李云潇明显感觉到,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神色多少有些慌张。

    身为首相的范质,并没有派人前来迎接李中易,李中易也没当回事儿,直接打发人去宫门前递鱼符,禀报柴荣同志,他李某人回来了,等着陛下的召见。

    按照朝廷的规矩,使外的大臣,不能直接回衙门理事,必须接受陛见之后,才可正常办公。

    所以,李中易一回京城,就猫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内书房内,李中易再次检查了赵雪娘的身体状况。他发现,经过对症药膳的滋养,赵雪娘的身子骨,比以前硬朗了许多。

    这就意味着,动植皮手术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李中易没理会躺在榻上的赵雪娘,他快步走到提前准备好的手术室内,仔细的检查了各种的手术器械。

    止血钳、锋利的手术刀、止血的白药、止痛的麻沸散、消毒用的医用酒*精等等,准备得一应俱全,李中易检查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下们很得力。

    这时,几个心腹牙兵,抬着蜂窝煤小炉,一字摆开,安置在了手术室的外边。

    受限于这个时代医疗条件的简陋,李中易设置了消毒工作的三保险,其一是医用酒*精,其二是柴火猛烤手术刀之类的金属物件,其三则是水煮麻布消毒。

    另外,为了抵抗术后的感染危险。李中易利用现代中药库中的验方,特制出了合成抗感染消炎的秘方。

    说起来,这个秘方大有来历,如果李中易当初不是老首长信任的御医。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国家的机密。

    改开之初,国人的保密意识异常淡薄,导致诸如宣纸、各类中药验方之类的传统制造工艺,被倭国人在国外抢注了专利,损失异常惨重。教训也十分深刻。

    李中易按照提前开出的清单,一一检查完毕之后,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对赵雪娘有个交代的时候了。

    “呼。”李中易吐出一口长气,转过身子,却见赵雪娘竟然没罩面纱,悄悄的站在他的身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呵呵,别担心,我乃神医是也。”李中易那可是两世名医。对于患者的心理,自是了如指掌。

    赵雪娘蹲身下福,小声说:“都是小妹不好,让兄长费心了。”

    李中易看着左脸似魔鬼,右颊仿如天仙一般的赵雪娘,暗暗叹了口气,难怪常人总说,自古红颜多薄命。

    又有云,红颜祸水,果然很有些道理的。例如。命运注定多难的费媚娘,眼前的这位赵家雪娘亦如是。

    如果不是李中易横插了一杠子,费媚娘最终必定会落入赵老二和赵老三之手,并且。会丧命于赵老三之手。

    历史上的赵雪娘,其未来的命运,李中易已经记不大清楚了,隐约的一点印象,她好象嫁人不久,附马爷就死了。

    不过。历史上的赵雪娘,很可能没有因为车翻,而导致毁容的恶劣事件。

    赵雪娘张开樱红的小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没有说出口。

    李中易察觉到赵雪娘的担忧情绪,就笑着安抚说:“对别的郎中,植皮可能是天大的事。呵呵,在我的手上,不过小技尔。”

    李中易有资格说这番话,底气十足,没有丝毫的心虚。在这整个大周国内,除了他可以想到,并且有实施植皮的资格之外,绝无第二个名医,又此见识和经验。

    即使有人想到了换皮术,问题是,抗感染这道天堑,无人可过。

    说来也是巧合,赵雪娘竟然对李中易,有那么大的信心,甘愿冒着失节的风险,独闯李小相公的家中,寻医问诊。

    李中易见赵雪娘依然很有些紧张,便故意岔开话题,问她:“雪娘为何对愚兄的医术,如此的信任?”

    赵雪娘幽幽的望着李中易,轻声说:“则平先生以及奴家的三兄,都告诉过奴家,李兄的医术举世无双。”

    李中易一阵恍然,赵雪娘的闯府,果然不出所料,和赵普以及赵匡义,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赵普,赵则平,从区区一个小吏起家,最后能够几次出任宰相,甚至有几年是独相。其耍弄阴谋的智慧和手段,李中易从来就没有丝毫的轻视,一直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没想到,赵普还是看破了李中易重情谊的缺点,唆使赵雪娘走了一步险棋。

    不管李中易与赵雪娘之间,有没有私情,至少,赵雪娘独自住进他的府内,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到了需要的时候,赵普完全可能把这事摊开到桌面上,逼迫李中易娶了赵雪娘。

    如果,李中易成了赵家的女婿,其中的后患,简直无法尽数。

    李中易这小子,虽然十分好色,可是,有了江山,才可能保住自家的女人,这个基本的逻辑,他还是异常清楚滴。

    别的且不去说它,孟昶投降之后,老婆费媚娘直接被好色的赵老二抢进了宫里,戴上了一顶大大绿帽子。

    还有一位仁兄,也是大名鼎鼎的绿帽公,此人正是著名的五代词圣,南唐后主李煜。

    李煜已经娶了大周后,只不过,由于蝴蝶翅膀的扇动,小周后已经成了李中易的聘妻。

    对于艳色冠绝于五代十国,让赵老三垂涎五尺的小周后,李中易势在必得!

    以李中易一向吃独食的个性,谁敢和他抢小周后,绝对是他不死不休的敌人。

    “呵呵,雪娘子,你且放宽心,待恢复绝美的容貌之后,开开心心的等着夫婿娶你进门吧。”李中易只是出于怜悯,才伸手帮助赵雪娘,确实对她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当然了,如果赵雪娘不是赵老二的亲妹妹,李中易即使多纳一房小妾,其实也是没所谓的小事一桩。

    把话说远一点,如果李中易顺利的掌握了大局,有折赛花的先例在,很多事情也都好说了。

    有句经典名言,恰好可以印证李中易的想法:成王败寇,胜利者不容指责!

    也许是柴荣病情过重,一连五日过去,也始终没见宫里来人召见李中易。

    小道消息倒是传了李中易满耳,说啥的都有,不一而足。不过,李中易认为最靠谱的,还是黄景胜通过宫里老关系探听回来的虚实:陛下很可能昏迷不醒,已经无法完全无法理事。

    借着乱事将起之前的空档,李中易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算是顺利的替赵雪娘完成了取皮、植皮、上药、消炎等一连串的手术。

    老天保佑,时近深秋,开封的气候已经降至很低,赵雪娘伤口的感染风险,被大大的降低。

    手术过程中,赵雪娘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旖旎风景,李中易无可避免的全都欣赏了个遍。

    怎么说,这个小丫头的本钱,确实足够厚。只可惜,如此的一个尤物,李中易碍于形势,也只能干瞪眼,却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手术完成,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罢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伤口的感染,随时随地都在威胁着赵雪娘的生命。

    李中易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多少放松了许多,在赵雪娘的身旁,有折家的十几名女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人的照顾着,感染的风险其实并不大。

    就算是轻度感染,李中易配制的特效消炎药,也肯定可以起到应有的效果。

    说来也是巧合,在赵雪娘手术的第二天,宫里传来旨意,免了李中易的陛见之礼,命其回政事堂轮值。

    李中易早就听说过,柴荣已经很久没有召见过大臣了,代其理事的一直是符皇后。

    既然宫里传出不见的意思,显然,符皇后并不待见他李某人,没给他留下宫中独自召对的机会。

    李中易得知消息之后,不由微微一笑,等赵老二抢先动了手,这位符皇后才有可能知道,倒底谁忠谁奸?

    政事堂内一如既往的繁忙,李中易这个官高权不重的第八相回来,并没有引起格外特别的反应。

    李中易按照常理,首先拜望了首相范质,算是正式告诉他,我李某人回来了,请首相安排工作。

    范质笑容可掬的说:“无咎相公此去大名府,一路辛苦了,老夫替朝廷谢过了。”

    李中易心里明白,范质的口气,比起此前,更是强硬了不少。

    显然,就在李中易离京的这段时日之中,范质和符皇后已经结成了更加紧密的政治联盟。

    这人呐,靠山硬,说话的底气才会足。否则,你一个平头老百姓,见吏都矮几级,敢粗声说话么?

    李中易不想暴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谦和的笑道:“替朝廷和范相公办差,本是在下应劲之责,谈不上辛苦二字。”

    “嗯,最近开封城内的街头巷尾,很不太平,是该好好的管一管了。”范质捧起茶盏,没看李中易。

    李中易随即明白,范质这是不希望他多在政事堂内露面理事,想把他打发回开封府去办公。

    考虑到,即使退,也要退得有道理,李中易软顶了一句:“除了按班次轮值之日,在下想坐镇府衙,及时处置不法的刁民,弹压当街闹事的劣行。”

    范质达到了想要的目的,放软身段说:“就依无咎所言。”(未完待续。)

第520章 求援者

    从范质那里出来,李中易领着李云潇,先回了属于他独享的公事厅。

    几名辖下的堂后官,已经得知消息:小李相公回来了。他们早早的就把公事厅内外,打扫得一干二净,纤尘不染,惟恐李小相公一个不舒坦,就把他们这些地位卑微的堂后小吏,打发到极西之地去受苦。

    前几日,李筠,这位大李相公唤人上茶,在外间伺候着的一个堂后官,泡进去一壶滚开的热茶,差点没把大李相公的嘴巴烫烂。

    结果,那个倒霉蛋,第二天就被派去隰州督税。咳,明眼人都知道的,隰州地界紧紧的挨着北边的汉国。

    政事堂内的这些堂后官,地位不高,权力不大,可是,他们身处朝廷政务军务中心要地,来源可靠的小道消息,却异常之多。

    据北边传来的公文所述,北汉的小股骑兵部队,经常抽冷子杀进隰州地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李筠把得罪了他的堂后官,安置去隰州督税,其用心不问可知,令人齿冷。

    政事堂内的堂后官们,尽管心里都明白,如果没有范质的点头,谁都碰不得他们这些循吏。

    大家用脚趾头去思考,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小小的堂后官,如何可以与堂堂帝国宰相,相提并论呢?

    那个倒霉蛋,成了牺牲品,也就十分可以理解了!

    李中易北上大名府的时候,他的人虽然没在政事堂,可是,诸多隐秘的消息,却源源不断的灌入耳内。

    尽管柴荣病重,可是,原本定于近期举办的开封州试,依然如火如荼的筹备之中,而且,眼看就要开考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中易这个开封府的老大,州试的当然主考官,嘿嘿,魏仁浦魏老相公。为了家中子弟的前途,即使对李中易再有想法,也必须笼络有加。

    从先帝登基开始,至今,江南地区虽然还没有统一进大周的版图。可是,中原地带已经承平了大约十年。

    区区十年的时间而已,经历过战乱的开封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市面上的繁荣景象,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见。

    打天下,靠武夫。坐天下,必须靠儒生。魏仁浦的这个观念,从史书中来。而且根深蒂固。

    李中易这个半军汉,半文盲,尽管立下了赫赫战功,朝廷却已经表露出了,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隐约苗头,魏仁浦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基于暂时的共同利益,魏相公对李中易,那可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李中易出差归来。本没有安排轮值签押,他只是在公事厅里略微待了半个时辰,便起身出门,打道回开封府衙。

    开封府衙的手上。虽然没有一名禁军,毕竟还有一万多,负责城内治安的左右军巡院的军汉,再怎么也比范质只手遮天的政事堂,要安全许多。

    刘金山得知靠山回来了,急忙来迎。见面行礼之后,他小声说:“东翁,开平郡王府的小衙内来得很早,在下一直陪他在政厅内说话。”

    李中易眨了眨眼,问刘金山:“可知他的来意?”

    李安国那小子,要找李中易,一般都只会直接去相府,这一次却找到府衙来了,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中易对李安国那个纨绔衙内的脾气,十分了解,那绝对不是个好货。这家伙除了不敢杀人放火,当街抢美女之外,偷鸡摸狗、惹事生非的各种小毛病一直不断,令历任开封知府,都十分头疼。

    “来这么早,一定没吃早饭吧,呵呵,好茶,好点心伺候着。”李中易含笑吩咐刘金山。

    刘金山当即会意,自家相公这显然是要,晾一晾李安国那个坏胚子。

    等李中易在三堂内坐定之后,刘金山应付好了李安国,也跟了过来。

    “东翁,开封州试一直在筹备之中,可耽误不得。您前段时日,远至大名府,在下大着胆子,擅自安排了贡院内的一些事务,这是条陈,请您过目。”刘金山有些忐忑不安,他擅自做了主,天知道李中易会怎么想?

    谁料,李中易压根就没有看刘金山递来的条陈,摆了摆手说:“能者多劳,州试的事务,就全交给你去办。”

    刘金山担心了好几天,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不由楞在了当场。

    李中易微微一笑,有些惊世骇俗的心里话,他没打算露底给刘金山。

    比如说,李中易一直有个朝思暮想的念头,那就是废除独尊儒术。只是,实力不济,火候没到,李中易不敢宣诸于口罢了。

    祖龙焚书坑儒,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此后的历代统治者,为了江山万代永固,又在儒门学说,随意的添加了许多私货。

    儒术,有精华,更有糟粕。李中易并不想,也不愿意彻底否定儒术,例如温良恭俭让的传统美德,非但不该抛弃,反而必须大力的弘扬。

    只是,只让儒生参加科举,辩证的看,显然是错误的。所以,李中易打算在科举之中,添加上自己的东西,比如说,让工科生(工匠)、精通商业的商人,都有考试做官的机会?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建立起鼓励开拓创新的全新体系,才有可能让整个民族,不至于因为固步自封,导致宋亡之后,差点被蒙古人灭种的大悲剧。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纹火煲汤,润物细无声,方为正道。

    李中易还年轻,只要度过了今上驾崩后的夺位危机,后面的路,即使异常艰难,也好走许多。

    本朝立国,满打满算,不过十年而已,武人的势力依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之所以出现政事堂的文官,可以主掌大局,只不过是各路军阀,都不愿意和柴荣硬碰,形成的短暂权力平衡格局罢了。

    赵老二篡位那么顺利,那么成功,在李中易看来。他主要是利用了,文臣屡屡欺压武将,逐渐积累下来的诸多怨气。

    没有文学素养的武夫们,打下了天下。可是,只会吟诗作词,耍笔杆子的文人,却抢去了最大的桃儿。

    这样的状况之下,再加上赵老二与兄弟们共天下的煽动和欺骗。结果,就是陈桥兵变。

    再其后,便是杯酒释兵权,赵家天子防武将,比防贼还要厉害。再然后,嘿嘿,大汉民族差点亡族。

    对于所谓的州试,李中易其实一点都不看重,只是,他如今是州试的主考官。自然不可能公开批判罢了。

    所以,刘金山自己作了主,安排人布置好了考场,李中易不仅没觉得他有所逾越,反而松了口气。

    四书五经之类的典籍,艰涩难懂,歧意颇多,李中易既不想,也没那个工夫,去深究和精研。

    “光清。我公务繁忙,读书不多,是个典型的老粗。这州试的筹事宜,就全权交给你了。”李中易丝毫不介意。把这种极其露脸的好事,交给刘金山去办。

    刘金山不禁喜出望外,儒门士林尤重科举,李中易安排他这个非科举入仕的判官,主管科举事务,没有极高的信任。绝不至于如此。

    “多谢东翁提携。”刘金山想左了,他哪里知道,李中易对于只考四书五经的科举,早就厌烦透顶,只是碍于形势,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李中易坐到炕上,当着刘金山的面,脱掉官靴,盘腿而坐。刘金山不以为辱,反以为荣,做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上司对你越随意,这就说明和你越亲近。

    与之相反,上司如果对你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实际上,那就意味着,关系冰冰,才有礼貌。

    刘金山仗着刚得了李中易的赏识,大着胆子,也脱掉了官靴,盘膝坐到李中易的对面。

    李中易接过刘金山斟的茶,品了一口,端在手心里,笑着问他:“最近发生了哪些好玩儿的事情?”

    刘金山等的就是这一问,他叹了口气说:“东翁,关起门来,在下也就毫不顾忌了。陛下快不行的消息,如今,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尽人皆知。”

    李中易点点头,宫里的太监们虽然无权,可是,主子快不行了,这些阉货失了严厉的约束,胆子亦是越来越大了,啥消息都敢乱传。

    当然了,除了阉宦之外,朝中的大臣之家,基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逻辑,担心权位有失,传出一些不好的风声,也是必然的状况。

    李中易想了想,没问市井之间都传的是什么流言,他吩咐说:“光清,你安排下去,抓几个公开造谣生事的刁民,打几板子,关进大牢,暂时不放出去。”

    刘金山虽然不是科举官,却也有着根深蒂固的官老子思想,以官为师的概念,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

    所以,对于李中易的暗示,刘金山有听,却没有懂,下意识的询问说:“东翁,您的意思是,只打几板子?”

    李中易哑然一笑,有些恍然,这年头,官府对于刁民说出听闻的“真相”,绝对不会手软。别说只打几板子,随便捏个大罪,砍掉刁民的脑袋,也是常有的事。

    就在李中易上任开封府之前,就有几个刁民,被重达几十斤的枷号,活活整死。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官府要想整治不听话的刁民,多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站在李中易的角度,他虽然不想故意把乱说话的刁民整死,却也是屁股决定脑袋,碍于范质的打招呼,必须做做样子。

    “嗯,打打屁股,告诫他们管紧嘴巴。然后呢,扔进大牢里,吃吃苦头,却不能教他们死了。让这些刁民知道知道,乱说话乱传谣言,是个神马下场,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祸从口出的道理,自古以来,就是真理,大嘴巴的人,迟早要遭雷劈!(未完待续。)

第521章 花尼

    以前的历任知开封府事,不管白天黑夜,都忙得脚不点地。本质上说,是由于集权的缘故,让这些人舍不得放权。

    李中易则暂时没心思正儿八经的办公,自从接任后,就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只做橡皮图章。

    刘金山递交上来的公文,李中易也只是粗略的看上几眼,就签字画押,予以认可。

    正因为李中易的放权,刘金山进入到了累与喜并存的状态,大权在握,责任重大的压力,迫使他必须兢兢业业的应对每一份公文。

    李中易和刘金山谈完公务之后,喝了口茶,这才淡淡的吩咐下去,“叫李安国过来吧。”

    李安国被晾在偏厅内,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早已是心浮气躁,坐不住了。

    可是,偏偏有急事要求李中易,他即使不想等,也必须要等。

    耍纨绔子弟的无赖作风?咳,李安国压根就没想过。

    李中易和别人不同,他只要给李虎递个口信过去,李安国的屁股就要被打开花。

    李安国等得很不耐烦的时候,李中易那边才传来口信,让他过去。

    “小侄安国拜见李叔父。”李安国进门后,恭恭敬敬的长揖行礼,态度异常之端正。

    李中易端起茶盏,微微一笑,说:“说吧,你这小猴儿,又犯了何事?”

    “李叔父,小侄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哪敢惹事啊。”李安国暗捧了李中易一下,意思是说,有李中易坐镇开封府衙,他就不敢惹事生非。

    切,这话骗鬼去吧,李中易信他才怪!

    “哦,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歇个回笼觉了。”李中易稳坐钓鱼台,不怕李安国不说实话。

    李安国苦着脸。看了看左右,见只有李云潇在侧,就小声说:“李叔父,实不相瞒。我一从小耍到大的弟兄,很喜欢大相国寺的一名美貌女尼姑,暗中勾搭上了。没成想,那尼姑竟然怀了孕,让庙里的人给发现了……”

    李中易起初不以为意。等明白过味来,这才意识到,在他的辖境之内,竟然出了这么一桩有伤风化的“奸案”。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此事?”李中易皱紧眉头,故意为难李安国,这么八卦好玩的事情,必须要穷根究底才行。

    李安国干笑了几声,解释说:“不敢隐瞒李叔父,小侄使了些许钱财,说服监寺暂时不要外传。这还没报到府衙来,您肯定不知道了。”

    李中易当然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追问李安国:“如此风化大案,只要报将上来,吾必严惩不怠。”

    不管是佛教、道教、西方教,但凡有尼姑、道姑、修女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出现越轨的情况。

    人伦大欲,那是天然生理反应,很多时候不受理性的控制。即使有寺(观)规的约束。也难免会出现玷污寺誉的丑陋行为,比如说,最有名的风*流女道冠,鱼玄机。就是鲜明的例子。

    李中易自己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只是,他的口味里边,并无尼姑这一项。否则的话,以他的个性,也很有可能也偷个尼姑玩玩。

    所以。在李安国嘴巴里的要命大事,李中易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若得凌云之志,必快意人生,做真小人,不当伪君子,一直是李中易的座右铭。

    “嗯,你手上还是挺有银钱的嘛?”李中易不动声色故意刺了李安国一下,暗示他的钱财,很可能来路不正。

    李安国装没听懂的样子,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涎着脸说:“李叔父,这大相国寺,隶属于您的麾下。只要您给寺里的方丈递个话过去,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不听您的吩咐?”

    李中易哑然一笑,这个小猴儿崽子,敢情啥门道都摸清楚了,这才登门求援。

    没错,大相国寺的人事大权,名义上隶属于左右街僧录司,实际上,度牒、拨款、监管等等细务,其实权都捏在李中易的手上。

    更何况,李中易还是政事堂的八相之一,他发句话出来,小小的左右街僧录,岂敢不听他的招呼?

    首相范质只是想独揽大权而已,只要李中易不胡乱插手政事堂的大事,诸如罢免僧录此类小事,范质必定会给他面子。

    李筠狠狠的发落那名倒霉的堂后官,范质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其中的权力运行逻辑,其实是相通的。

    相应的,范质虽然没有明说,李中易却也知道他的无声许诺:开封府的事情,李小相公说了算。

    真正精通权力运行机制的政客,都必须懂得,权力的运用,及其边界在何处。要知道,捞过界的行为,等于是虎口夺食,比杀人父母还招人恨。

    根据李安国的描述,此事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奸案罢了,男女之间,一个愿意花心思去勾*引,一个心甘情愿落入情网,事儿倒不大。

    只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儒门士大夫,若是知道了此事,必定是群情汹涌,喊打喊杀。

    李中易心里有了谱,却没有马上松口帮李安国消灾,转而问他:“最近我没在家中,相比有不少的有趣事儿吧?”

    李安国眨巴着小眼,想了一阵,忽然压低声音说:“不瞒叔父,我最近和虎翼军的一个弟兄一起喝花酒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儿。”故意住嘴卖了个关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安国这个小猴儿,越来越机灵了。李安国知道,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甭想糊弄住李中易,索性端出大菜来。

    据李中易对李安国的了解,这小子属于典型的满嘴跑火车,喜欢瞎胡扯的主儿。他所说的很多事情,经过事后查证,不尽不实之处颇多。

    情报工作,本来就不太可能及时拿到最直接的证据,这就需要旁证。自从,黄景胜和王大虎承担起消息网的组建工作之后,李中易最头疼不是没有消息来源,而是来源太多太杂,分析人员却不可能无限制的增加。

    当初,斯诺登背叛美帝,透露出来一个细节:同样是情报太多,分析人员永远不够用,只能外聘小斯同志这些人,进行分析整理工作。结果,由于美帝把关不细,管理不善,酿出了重大的丑闻。

    这一次,李中易倒是觉得,李安国很可能在无意中,泄露了天机。历史上的这个节骨眼上,赵老二的嫡系虎翼军中,确实出了很多事情。

    “嗯,想说便说,不想说,且家去吧。”李中易仰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是意思是告诉李安国,老子不稀罕你的那些假消息。

    如果不是大相国寺的方丈软硬不吃,不买开平郡王府小衙内的帐,李安国也不至于硬着头皮来求李中易。

    没了招的李安国,只得小声说:“据那队正说,虎翼军的训练时间,由三日一训,改为了两日一训。”

    李中易眯起眼,想了想,这个时代的军队,除了羽林右卫和灵州军之外,就算是朝廷顶顶精锐的禁军,一般情况下,也只是三日一训,十日一大操。

    至于,充当杂役的厢军,一月难得一训。

    赵老二的虎翼军,在这个时候,突然加强了训练,朝中却未传出风声,可想而知,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

    嗯,这个消息,虽然不怎么直接,却也反证了李中易此前的一个猜想:赵老二的篡位,应该是早有预谋,就等合适的时机动手。

    基于这个惊人的现实,李中易不由提高了警惕,必须加紧准备善后的事宜。

    “说吧,想让我办到什么程度?”李中易故意露了一丝想管的口风,就等着李安国拿出更多可靠的好消息。

    李安国苦笑一声,说:“不瞒李叔父,如果仅仅是媾通之事,倒也罢了,我那弟兄家中只他一子,偏生那尼姑怀上了他的孩儿,家里的长辈们都舍不得肚里的种啊。”

    李中易明白了,传承香烟事大,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的共识,不足为奇。

    “嗯,我听说,你也勾搭上了一个官家的小娘子,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李中易不动声色的施出杀手锏,从李安国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位,斜捅了一刀。

    “啊……您怎么知道的?”李安国大吃了一惊,如此隐秘的事情,李中易如何可能得知?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你叔父我,身为开封府尹,如何不掌握城内的大事小情,你觉得,我在这个位置上,能坐多久?”

    李安国长叹一声,耷拉下脑袋,哀怨的说:“唉,我只是勾搭过两回而已,谁曾想,竟然闹大了肚子,实在是倒霉透顶。只是,小侄及时的发现了,寻了一位铃医,开了去胎的药……”

    说到这里,李安国恍然大悟,很可能,毛病就出在那个江湖铃医的身上。

    “我说贤侄,偷吃不是错,只是,吃得很舒服的时候,要记得适当的擦擦嘴。”李中易见震慑住了李安国,不由翘起嘴角,又说,“你的婚事,自有令祖作主,以后必须小心一点,免得闹出大事来,你就不是屁股开花这么简单了。”

    李安国连连点头,郑重其事的说:“叔父的教诲,小侄一定牢记于心。下次再出手的时候,一定先找您开好善后之药。”

    李中易听了这么无耻的话,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安国的鼻子,骂道:不错,够无耻,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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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至少还有一更,趁司空有时间码字的时候,兄弟们多砸月票鼓励与支持,干劲可鼓不可泄啊!(未完待续。)

第522章 宫里出事了

    李安国转动着眼珠子,搜肠刮肚的想找个好理由,说服李中易出手帮忙。

    如果是别的寺庙,李安国早就带人闯进去,抢人出来了。

    问题是,大相国寺的方丈,交游异常广泛,人脉十足,不是个好惹的主。

    李安国仔细的掂量了一番,最终也只得放弃蛮干,转而求助于李中易。

    李中易对于钱财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他自己本人就是公认的大周第一富豪。

    逍遥津集市,虽然挂在黄景胜的名下,傻子都知道,那是李中易的禁脔。谁若是想火中取栗,那就要面对李小相公的狠命死咬,而且不死不休。

    这年头的大商人,若是背后没有硬扎的大靠山,很难长期经营得下去。

    李中易为了鼓励经商,暗地里也替一些良商撑腰,帮他们避免官府的压榨。

    小农经济最大的优势是,变化小,一般情况下,生产关系十分稳固。可是,一旦遭遇到天灾,小农经济的脆弱性,就彻底暴露无遗。

    商人确实逐利,可是,谁人不逐利呢?

    如果能够把商人组织起来,提高税收,让商品尽可能的流通出去,则是朝廷收税、商人获利和草民得到生机,这才是典型的三赢局面。

    如今的手工业,其实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别的且不去说它,皇家御用的汝窑瓷器,工艺水平之高,简直令人发指。

    两宋时代,尤其是南宋,仅靠海外贸易的巨大财政收入,就足以维持住半壁江山,长达百余年之久。

    李中易谋事一向深远,除了目前的山陵崩的难关之外,他考虑更多的是,怎样改革旧有体制。彻底扭转儒门子弟独霸官场的致命弊端。

    生物需要多样性,统治集团更需要多样性,此所谓新陈代谢。如果,认准极端的某个方向。一条道走到黑,绝无好结果。

    商人没有祖国,政客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有权就是爷爷,有钱便是爹,有奶那是娘。乃是人性的普遍现象,无论古今中外。

    李安国知道,李中易关注什么,虽然李中易从未明言过,但李安国硬是有这种直觉。

    当然了,李安国压根就没有想过,今上崩后,朝局很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惊人巨变。

    李安国只是以为,李中易身为开封城内最大的地头蛇,很多暗地里的情况。有掌握的需要。

    李中易既不缺权,更不差钱,李安国能够拿来交换的,也只有正经渠道得不到的内幕消息了。

    既然李中易没表态,显然,对李安国的交易条件,不甚满意。李安国咬了咬牙,小声说:“听我爹偶然说起过,宫里的天武卫,最近换防异常频繁。好多中低级将领。都被替换成了范相公的人。”

    嗯哼,这就有点意思了,李中易和颜悦色的望着李安国,等着他的下文。

    李安国明知道被李中易所压榨。却因对兄弟的大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只得一边暗骂李中易,一边接着补充说:“我听说,皇后娘娘前两日,单独召见了符国舅。”

    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动。敏感的察觉到,符皇后在这个时候,单独见她的兄长,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

    符昭信在符家的日子,其实远远谈不上好过,尤其是,他跟随李中易在高丽捞到了军功,被封了伯爵之后。

    李中易在大名府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符彦卿有意将符昭信召回大名府。

    符昭信好容易才摆脱了家里的束缚,怎肯轻易答应回家去呢?那岂不是让前功尽弃么?

    李中易和符昭信的关系,不算特别的近,准确的说,应该是介于熟人和知交之间的某种情况。

    符昭信平日里,除了在军中练兵之外,一般不太爱出门。据王大虎那边传来的消息,符昭信的后宅之中,养了一群嗓音甜美的歌姬。每每在黄昏时分,经常可以听见他家里传出丝竹之声。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符昭信明知道惹不起他大兄符昭远,索性摆出贪恋女色,沉迷于玩乐之中的假相。

    只可惜,以李中易对魏王世子符昭远的近距离观察,此人工于心计,符昭信的低水平伪装,恐怕难以骗过其兄。

    其实,人生本就是一个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便是,看谁会演,不会演?

    符家的家务事,本轮不到李中易去操心,不过,符皇后莫名其妙的对他极不友好,这就值得深究了。

    李安国发觉李中易只是喝茶微笑,始终不肯搭腔调,他心里立时明白,抛出来的筹码,还不够啊!

    就在这时,留守府内的李十七,快步从外边进来,凑到李中易的耳旁,小声说:“爷,刚才,芍药和郑氏不知道什么原因,闹将起来,郑氏哭着气跑了。”

    咳,内院之中,终于出现了糟心之事,李中易虽然不以为意,原本吊着李安国玩儿的好心情,却不翼而飞。

    “罢了。我说小猴儿啊,就凭你的那点小家底,恐怕也拿不出让我看得上眼的好玩意儿。就这么滴吧,这事儿啊,我知道了。”李中易依然没有明白承诺,李安国却喜出望外,李中易虽然比较好色,纳了不少妾室,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口唾沫,一个坑,绝对算数。

    “多谢李叔父成全之恩。”李安国聪明得很,知道李中易刚才是逗他玩儿来着。

    “好了,好了,滚吧,我还有正事待办。”李中易含笑下了逐客令,李安国笑嘻嘻的转身走到门前,忽然扭过身子说,“我在外面养了一对美貌的歌姬,不如就孝敬给叔父您吧?”

    李中易把眼一瞪,没好气的数落道:“得了吧,你养一群歌姬也挺不容易的,送给我算什么事?没的,还让外人说我,欺负晚辈,滚吧。”

    李安国喜滋滋的走了,李中易扭头问李十七:“可知所为何事?”

    李十七苦着脸说:“我……呃,好象是这么回事,您赏给彩娇小娘子的一匹蜀锦缎子,菜娇给了郑氏夫人做衣裳,也许是芍药小娘子看了觉得不太顺眼吧?”

    尽管李十七吞吞吐吐的,李中易依然听明白了,也就是后院里边,常有的争风吃醋的老讨论罢了。

    在李家大宅之中,虽然建筑物不怎么出彩,可是,包子有肉不在表面上。以李中易的权势和财力,怎么可能亏待自家的女人呢,不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出行的排场,都属于是隐藏在低调之中的无尽奢华。

    别的且不去说它,谁家的小妾,有可能一个季节,就做几十身,上等面料的精美衣裳?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不管是谁,眼睛里都必须要揉得进少许的沙子。

    李中易不打算理会后宅中的破事,他转进位于四进的内堂,吩咐人烧水,在竹儿小娘子的伺候下,美美的洗了个澡。

    以前,李中易总是帮自家的校花老婆搓背,如今,李中易享受着小老婆的温柔侍奉,不仅要搓背,更需要松骨。

    竹儿小娘子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手脚异常矫健和敏捷,力度适中,端的是开封城内松骨界的第一人!

    李中易是两世名医,对于穴位的妙用,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对竹儿小娘子的评价,算得上是权威的论断。

    沐浴过后,李中易搂着赤果果的竹儿小娘子,美美的睡了一个时辰的回笼觉。

    梳洗打扮了一番,李中易见天色尚早,叫来李云潇,吩咐说:“换上便装,咱们出去走一走。”

    李云潇早就适应了李中易喜欢暗访的习惯,负责安全保卫的随行人员,也都带了各种化装的行头。

    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以李中易贵重的身份,安全上面,稍微有点闪失,整个李家的天,肯定要塌。

    竹儿小娘子,换上侍女的打扮,为了遮掩住惊人的美貌,她故意用李中易以前配制的咬汁,将整张俏脸抹成蜡黄色。

    诸事收拾停当之后,李中易在随从们的暗中护卫之下,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开封府衙,乘坐普通的马车,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开封城内的大相国寺,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也就是公元555年,距今已有几百年的时光。

    李中易来开封,已有五年的光景,专门来逛大相国寺,这还是头一遭。究其原因,李中易即使换了张皮,依然还是个无神论者。

    以前,李中易倒是陪着领导们,去过不少的道观寺庙。他发现,越是官高位显的领导,居然越信佛或道,相信天命注定赐于了无上的权势。

    在伯乐选千里马的选拔体制之下,官运自然也存在极大的运气成分和偶然性。

    此时的大相国寺,还远不是后来乾隆登基之后,专门拨款扩建的那般宏伟壮观。

    一身青衫的李中易,随在诸多香客的人群之中,缓步朝寺内走去。

    竹儿小娘子眼尖,她发觉,李中易一边走,一边暗中欣赏着女香客的苗条身段。她不禁暗中嘟起小嘴,狠狠的瞪着她的男人,小声骂道:“色鬼转世。”

    其实,李中易绝不是饥不择食的穷汉。逛街、购物、顺带看看美女身上的好风景,只不过是他从以前带来的一种生活习惯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数骑快马从宫中奔驰而出,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开封府衙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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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老衲正清

    大相国寺,处于开封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寺庙坐落于城内中心,西临御街,南凭汴河大街,东近马道街,北接寺后街,沿边都是热闹的商铺区。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这么好的地段,如果拿来建设成熟的商业步行街,开封府的税收,肯定还要涨一大截。

    只是,李中易暂时还没掌握住大权,不敢瞎折腾。

    历代以来,凡是想搞改革的统治者,首先要做的事情,必须是集中权力。

    干点小事,阿猫阿狗都可以跳出来指手画脚,正经事绝对干不成!

    总设计师尝言:不争论,摸着石头过河,不管白猫黄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事实证明,异常务实的猫论,正确无比!

    所谓的路线,或是道路之争,其实每个国家的国情都不同,肯定会有巨大的差异!

    越是大国,越需要务实,不能走极端的道路。

    老话说得好,仓禀实,方知礼仪。通俗点讲,国民之中,以穷鬼泥腿子居多的时候,绝大部分人成天考虑的都是养家糊口,下一顿饭在哪里的问题,哪有条件去摆贵族、绅士或是金领的作派?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核心在教育。

    如今,识字的总人口,李中易粗步估计一下,不可能超过整个帝国的3%以上。

    这么多只知道种地,不识字的文盲,要求他们搞什么民煮选举,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李中易想着想着,难免就有些走神,竹儿小娘子经常伺候在他的枕边,也知道自家男人爱走神的小毛病,也就一直安静的跟在李中易的身后。

    反正,李中易去哪儿,竹儿也跟着去哪儿,身前身后还有数十名伪装成香客的侍卫。走不丢的。

    “竹娘,你有啥心愿,可以进殿去许个愿。”李中易迈步走上大雄宝殿台阶的时候,整个人回过了神。笑眯眯的望着自家的女人。

    竹儿小娘子抿了抿粉唇,小声说:“奴家不信佛。”

    李中易哑然一笑,确实是他疏忽了,在家中,他的父母。包括所有女人在内,都不信佛。

    自从晚唐以来,五代十国的君主们,大多崇尚道教。

    就算是今上柴荣,也不能免俗,送先帝的棺椁入陵寝的时候,加封了一个长长的道号。具体的,李中易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他只知道,郭威的道号。末尾有神武玄慈帝君这六个字。

    至于,进入两宋时期之后,历代的皇帝都是道教的信徒。

    李中易不吝佛,却不想亵渎了佛祖之尊,转身领着竹儿小娘子,绕到殿后。

    就在李中易打算吩咐人,去寻寺内方丈的时候,却见李云潇快步走过来,小声禀报说:“爷,咱们的人刚刚发现。郑氏露了面,就在大殿之中上香。”

    李中易微微点头,问李云潇:“丫环和婆子都在左右伺候着?”只要郑氏的身边有人,就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李云潇皱紧眉头。说:“据下边的人说,郑氏好象是孤身一人。”

    李中易凝神细想了一下,觉得郑氏也挺可怜的,丈夫不爱,儿子死了,女儿们都是人家的妾室。她在宰相府之中的身份和地位,异常之尴尬。

    “嗯,你派几个过去跟着,别闹出什么乱子。”李中易念着享用了金家三姊妹的好处,对郑氏自然也会怜惜几分。

    此时的大周,但凡重臣之家,如果没有几个可供使唤的高丽婢,那就叫作丢人。

    风气的流传,往往是从食物链最高端开始的,在上行下效的引领之下,一路传播下去,直到普通官商之家。

    郑氏虽然生了一子三女,实际上,单从外貌和长相,根本看不出,她已是三十多岁的花信美*妇。

    这女人长得过于漂亮,又是明显的高丽相貌,其实很容易招来权贵们的觊觎之心。更何况,郑氏孤身出府,李中易于情于理,都应该照应一二。

    安排人去暗中保护郑氏之后,李中易沿着大雄宝殿后面的回廊,缓步踱向方丈所在的静室那边。

    转过几座小殿,李中易刚在林荫小道上露面,就见一名面相清癯,身披金丝袈裟的老僧,当道而立,双手合什,口宣佛号,“老衲正清,见过李相公。”

    李中易暗暗有些奇怪,他此行并未穿官服,更没有表露身份,不知道怎么的,竟让寺里人看破了行藏?

    正清看出李中易的疑惑,不由合什微笑说:“鄙寺的山门迎客僧,曾经领着画师,专程至府衙前,绘出了李相公的尊容。”

    李中易一阵恍然,敢情,大相国寺内的出家人,也不能免俗,派人暗中对朝廷里的实权重臣,做了许多的准备,免得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中易当即明白了一件事,本寺的方丈,恐怕是有意为难李安国这个开平郡王府的小衙内。

    其目的不问可知,打了的小的,还愁老的不出面么?

    只要老一辈的出了面,难免要欠下相国寺一个人情,恰好正中方丈的心思。

    李中易暗暗点头,出家人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机,不去做官,实在是可惜了呀!

    “在下公务繁忙之余,过来拜一拜佛祖,有劳方丈如此的费心了。”李中易笑得很平和,却不知,他这番话彻底的暴露出了,他不懂佛教习俗的大漏洞。

    正清方丈以为李中易和今上一样,都是崇道之人,只不过入乡随俗假客套罢了,也就不以为忤的合什笑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李相公乃是有缘之人,必有所得。”

    李中易听正清这么一说,不由得想到了一则笑话,大意是:三个书生进京赶考,途中偶入一座寺庙,问道于主持。主持只是竖起一根手指头,三书生皆以为是全部都中。结果,高中的只有一名书生而已,三书生一起来找主持兴师问罪,谁料,主持却说,老衲早就料定,只中一个。

    不管是交朋结友,还是帮人排忧解难,前提都是,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而不能墨守成规。

    李中易拱着手说:“大师果然精通禅理,在下佩服之极。”很有些口不应心。

    对于李中易的突然造访,正清大致可以猜测得到,究竟所为何来。

    正清虽是佛门方丈,却对朝中的诸多秘辛,颇不陌生。眼前的这位李相公,崛起速度之快,在本朝也仅有殿帅赵匡胤可比。

    如果,李中易不是现任开封尹,正清对于他的事迹,顶多也就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听罢了。

    可惜的是,大相国寺内的诸多事务,都需要李中易的谅解和配合。头一项便是,大雄宝殿表面上看似光鲜,其实由于生了白蚁,导致包括主梁在内的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重大的安全隐患。

    信徒们虽然时有捐献,可是,对于修缮宏伟壮观的大雄宝殿来说,也仅仅是杯水车薪而已。

    修缮庙宇的资金来源,大头还需要靠开封府的拨款,至少五万贯文以上。

    李中易这个开封尹先后两次到任,却一次都没有来过大相国寺,正清即使非常想和他搭上线,也必须按捺住性子,略微端上一点首席方丈的派头。

    今日个,既然李相公兼李府尹主动上了门,不管他所为何事,正清都暗暗下定决心,必须让李中易留下一点什么。

    正清陪着李中易去静室的路上,李中易忽然含笑问道:“大师,在下听说,贵寺拥有许多寺产?”

    这是什么套路?正清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却完全没有料到,李中易居然会从寺产的要命问题上,发难。

    本朝虽然崇道,可是,对于佛寺名下的庙产,依然给出了免除赋税的特殊优惠待遇。

    庙产(寺庙)、观产(道观)以及做官的士大夫之家,由于有不交税、不纳粮的特权,导致很多有田的农民,主动把自家的地,寄挂在他们的名下,变相逃避了朝廷的征税。

    国朝之初,由于连年战乱的恶劣影响,人口急剧下降,无人耕种的良田,可以很容易的分配下去。

    等到,政权延续几十上百年之后,朝廷赖于运作税基,逐渐被掏空。可是,朝廷的支出却与日俱增,逐渐缩小的纳税范围,导致普通农民纷纷破产,最终被迫揭竿而起,开始新一轮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

    正清不动声色说:“不瞒李相公,本寺的名下虽有一些田产,不过,大多都是些荒地,几乎产不出多少粮食。”

    李中易觉得很有些好笑,正清即使要哭穷,也不至于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众所周知,大相国寺名下的田产,全是附近河边的肥沃之地,仅仅些租子,也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正清的马虎眼,李中易心里有数,不就是想从府库之中,多掏点银钱出来么?

    开封府既是大周国的都城,同时又绝对是整个世界最繁华的世界之都,无论是田税,还是商税,叠加到一块儿,数目异常之大。

    反正是公家的钱,不管是谁,都会惦记着,从中捞点好处。

    李中易此行,主要目的是想敲打一下大相国寺,借题发挥势在必行。

    否则,如此富裕的寺庙,竟然还要他掏府库的钱,去修缮一新,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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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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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静室后,李中易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嗯,室内的摆设虽然不算奢华,却处处显露出此地主人的品味。

    熏的是南方来的檀香,一个小沙弥跪坐在室内蒲团之上,一边低颂佛经,一边轻敲木鱼。

    室内并没有烧热炕,正清双手合什,恭敬李中易上座。李中易也没和他客气,雍容大方的坐到了主客位,正清则陪坐在下。

    这时,一个小沙弥捧着茶盘,缓步走进来,姿势优雅的替李中易上了茶。

    李中易觉小沙弥长得异常之清秀,不由多看了几眼,却不成想,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少年和尚,男生女相,眉眼间若隐若现的流露出别样的媚态。

    由于产生了错觉,李中易下意识的瞟向小沙弥的胸前,嗯,平得像是飞机跑道。

    再向上看,颈部的喉结非常明显,嘿嘿,确实是个男性。

    正清暗中觉,李中易一直打量着他的小徒弟,不由嘴角带笑,暗自有些得意。

    京城之中的许多达官贵人,皆有龙阳之癖,他们玩腻了美女之后,转而恋上了脔童。

    如果,李中易也有类似的嗜好,正清以为,他的小徒弟完全可以,把眼前的这位李相公,伺候得舒舒服服。

    咳,如果李中易知道了正清的龌龊念头,当场扇他几个大嘴巴都是轻的。

    竹儿小娘子早就注意到,她的男人居然盯着一个俊俏的小和尚,看上瞧下,舍不得收回视,不由暗暗跺脚,气得直翻白眼儿。

    好在。李中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否则,竹儿小娘子恨不得,咬他几口狠的。

    “李相公日理万机,宵衣旰食,难得出来散散心吧?”

    既然李中易没有开腔的意思。身为此地主人的正清,不得不主动打开话匣子,摆出拉家常的架式。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也忙,也不忙,端看心情而已。”

    正清分明品出,李中易虽然不懂佛法。用的却是佛门最擅长的模棱两可的语气,令人难以琢磨清楚。

    “本寺始建于北齐……”正清也不是急性子的老和尚,既然李中易不肯说明来意,他也陪着打太极,绕圈子。

    李中易丝毫也不急。一边安静的喝茶,一边听老和尚讲故事。说实话,李中易以前,只是听说过一点敢于大相国寺的传闻。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

    至于更多的消息。李中易就不知道了,此时听正清讲故事,倒也有趣,便放宽心怀。听他东扯西拉。

    李中易喝了数盏茶,吃了几片点心,净过手之后,缓缓起身,说:“在下公务繁忙,就不多打扰方丈了。”

    正清一下子慌乱起来,李中易的手里捏着大相国寺的命脉,他怎敢就这么让李中易走了?

    以后的银钱拨款,还要不要了?寺里急需的度牒名额,还要不要了?修缮大殿的资金,还还不要了?

    “李相公请留步。”正清心里一急,难免就露了点相,“鄙寺的大殿……”

    李中易摆手笑道:“今天只谈私事,至于,公务上的事儿,递公文进衙便可。”

    正清一听就急眼了,公事公办的话,恐怕大殿被蛀塌了,都拿不到钱啊!

    “李相公,请移步内室一叙?”正清满是期待的望着李中易,希望他能够留下来。

    李中易等的就是正清的这句话,不过,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倾向性,只是淡淡的说:“我听说,贵寺最近生了一些事情?”

    正清立即就明白过来,最近寺里,除了那个骚尼姑的肚子被搞大了,一直风平浪静。

    “李相公,您的意思是?”正清有些吃不太准,故意想试探一下李中易的真实态度。

    李中易微微一笑,神马都没说,起身领着竹儿小娘子,就往静室外面走。

    这么一下子,正清随即醒过神,若想开封府衙以后诸事配合,必须先送上投名状,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李相公请放宽心,老衲知道了。”正清不敢故意打马虎,把话说得很实。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笑道:“那就有劳方丈了。”一个老和尚罢了,他的人脉再广,也逃不出开封府衙的魔爪,不愁他不上道。

    这一趟来大相国寺,李中易和正清之间,条件都谈拢了,可是,彼此之间又都没有挑明了说。

    这就是官场中人,办事的秘诀,明明啥都谈好了,却都没有留下任何话柄。

    李中易执意要走,正清是拦不住的,他只得陪着李相公往外走。

    路上,李中易忽然看见郑氏红着眼圈,低垂着脑袋,拘束的站在道旁。

    这是怎么了?李中易的念头还没转完,就见李十七快步走过来,小声禀报说:“幸好爷安排了人跟着郑氏,不然的话,还真有可能让人给抢了去。”他抬手指向几个被绑跪在地上的人。

    李中易皱紧眉头,仔细的看了看地上的几个人,指着其中为的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冷冷的问道:“汝父何名?”

    “李相公,家父是给事中吴公。”这位衙内在挨打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得罪的是李相公家中的女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反问他:“你可知当街强抢民女,该当何罪?”

    那衙内立时傻了眼,他本以为,放低姿态,服个软,李中易就会大人不计小人过。谁曾想,李中易的态度颇为不善,根本就把他那个四品官的爹,放在眼里。

    没等这衙内反应过来,李中易已经厉声喝道:“都楞着干什么?拿回府衙,严加拷问。”

    “喏。”一直护卫在李中易身边的牙兵们,一拥而上,架起敢于在太岁头上头上动头的几个纨绔子弟,就往寺外拖去。

    李中易抬腿踱到郑氏的身旁,温和的说:“你毋须害怕和担心,我一定会护你的周全。”

    郑氏眼里含着热泪,蹲身万福,小声说:“奴家给爷惹麻烦了,实在是不应该。”

    李中易察觉到郑氏的小心翼翼,和煦的说:“我一直认为,咱们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每一天,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好么?”

    郑氏呆楞的看着李中易,好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用力的猛点头。

    李中易怜惜的看了眼郑氏,这个女人还真是命苦,丈夫不疼,长子死了,女儿都成了他的妾室,可谓是无依无靠。

    郑氏虽然没住在李中易的家中,可是,她由于寂寞,经常登门来看女儿,难免碍了芍药的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后宅中的恩恩怨怨,李中易即使门儿清,也并不想掺合进去。

    作为一家之主,外面有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耗费掉李中易的大量心神,知之为不知,方为正道。

    由于芍药的无理取闹,李中易毕竟略偏向一些自家的女人,所以,想办法另外安抚郑氏。

    “你既是一人居住,难免有些不便,不如这样,回头我便让花娇和蕊娇她们,陪你住在一块儿,可好哇?”李中易确实是一番好意,在他看来,母亲和女儿们住在一起,肯定不会太过寂寞。

    可是,郑氏非但不喜,反而淌下了眼泪,泣道:“蒙爷的恩典,奴家本应喜欢,只是,花娇和蕊娇都应该侍奉在您的尊前,不可轻离。”

    李中易看着梨花带雨,显出别样风情的郑氏,立时意识到,他想左了。

    一般来说,只有家主不喜欢的小妾,才会被落出主宅,李中易倒真是忘记了这一茬。

    “呵呵,此事易尔。彩娇也可以随时过去看你,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李中易稍微拉长了一点音调,暗示郑氏,就这么定了。

    郑氏十分清楚,李中易对彩娇的特别偏爱,既然彩娇也可以跟过去,一起陪她,哪里还有丝毫的疑虑?

    “奴家谢过爷的体谅。”郑氏打心眼里感激李中易,今天,如果不是李中易派人暗中保护她,恐怕,她的清白已污。

    李中易吩咐人找来马车,送郑氏回家,然后辞别了正清老和尚,正欲登车回府衙,却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声叫道:“李相公,李相公,请留步,请留步。”

    李中易收回抬起的右腿,定神看过去,却见柴荣身旁的近侍,张德三,纵马狂奔,笔直的赶到了近前。

    “李相公,陛下召您进宫。”张德三气喘吁吁的说明了来意。

    李中易心头立即浮上了四个字:回光返照,他不动声色的问张德三:“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

    张德三苦着脸说:“李相公,是陛下亲自传下的口诏。”

    李中易料定,这一次,柴荣的身体恐怕是真不行了,必是召他这个神医进宫,作出必要的努力。

    以前,李中易一直有些想不通,柴荣为什么会放着他这个神医不顾,却偏要另寻名医呢?

    后来,李中易逐渐意识到,柴荣恐怕是早就患上了不治的绝症,非药石所能治也。

    当然了,李中易目前也仅仅是猜测罢了,柴荣的心思,他虽然可以揣摩出九成,毕竟,还存在着很大的变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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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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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