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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5章 替柴荣把脉

    李中易再次站在皇宫门前,仿有隔世之感,不久前,他还是这里的座上宾。

    只可惜,由于今上病危,他从大名府出使回来,却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着,待遇可谓是一落千丈呐。

    在张德三的引领之下,李中易穿殿越宫,一直来到了柴荣的寝宫门前。

    张德三进去禀报之后,不大的工夫,符皇后从里边出来,冷冷的盯着李中易,神色颇为不善。

    李中易装没看见一般,拱着手,恭敬的说:“微臣拜见皇后娘娘。”深揖到地。

    符皇后扭摆着纤细的小腰,风姿绰约的走到李中易的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知道陛下为何召见你么?”

    李中易直起身子,揣着明白故意装糊涂,摇着头说:“臣不知。”

    符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仰起艳绝人间的美颊,说:“陛下待你不同旁人,汝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开了寝宫。

    李中易撇了撇嘴,他一直想不通,以前没有得罪过符皇后啊,为何对他如此的观感不佳?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中易迈步上台阶,在张德三的引领下,缓步走进了柴荣的寝宫。

    寝宫里,依然是帐幔密布,搞得异常神秘。李中易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目不斜视的随张德三往里走。

    沿途的带刀侍卫们,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李中易,面色阴冷,肃穆已极。

    李中易心里早就有所预料,至今没有丝毫的反迹,一直没有忤逆过柴荣的意志,自然不会太过担心自己的安慰问题。

    最危险的时候,其实已经过去了。上次,李中易见柴荣的时候,只要稍微有一句话说错了,恐怕就会变成刀下之鬼。

    如今。柴荣的人事布局基本完成,政事堂八相共商国是,枢密院从旁分担军务,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各领精锐的禁军,一切看上去皆如柴荣所愿。

    最主要的是,李中易的嫡系部队,羽林右卫已经被调离了开封城。一个手头无兵,根基甚浅的第八相。能够兴得啥风,做得什么浪?

    李中易有理由相信,柴荣的目光此时此刻,一定紧紧的盯在精锐禁军的大将们身上。

    想当年,陈桥驿兵变,赵老二黄袍加身之前,柴荣的猜忌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身上。

    权力需要制衡,精锐的部队也不可能让一个人统帅,所以。柴荣给赵老二找了个强悍的对手,韩通。

    以李中易对目前形势的观察,赵老二虽为殿帅,实际上,京城之中,军力最大最强的却是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韩通。

    韩通此人,上阵杀敌异常勇猛,对柴荣也十分忠诚,唯一的缺点,却是太过孤傲。不善于团结同僚,尤其是赵老二。

    李中易换位思考下,柴荣重用韩通的目的,不就是掌军监视赵老二等不同派系的军方大佬么?

    寝宫惊魂之后。李中易被安置到了文臣一堆,从而失去了对军方的影响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柴荣的这种安排,反而使李中易可以超脱于当前的局势,置身于事外。

    所以,基于李中易的威胁。已经降到最低的程度,正是他此次被召见的背景之一。

    沿途,转过不知道多少重帐幔,李中易终于在张德三的带领下,来到了柴荣的病榻之前。

    隔着明黄色的帐幔,李中易恭敬的行礼说:“臣李中易,叩见陛下。”

    帐幔之中,始终无人回应,李中易也沉得住气,稳稳的站定,等着柴荣的吩咐。

    “无咎,朕怕是活不长了。”柴荣的声音幽幽传来,李中易急忙劝道,“陛下春秋正盛,大唐留下的万里河山,尚未一统,您必须要保重龙体呀。”

    “咳,咳,咳……”柴荣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子,李中易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敢造次,只能小声问道,“陛下可是感觉到胸闷气促?”

    柴荣狂咳了好一会儿,这才喘着粗气说:“无咎你猜错了,朕是心口疼。”

    幸好李中易的注意力,一直十分集中,柴荣那只干枯的手,伸出帐幔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男左女右,既然柴荣递出的是左手,显然是示意李中易替他把脉。

    李中易稳稳的把住柴荣的脉门,细致入微的诊治了一番,眯起眼睛想了想,心头不由猛的一沉。

    暗暗吸了口凉气的李中易,不敢乱说话,只得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柴荣:“陛下,您可曾感觉到右臂上半截,时常酸麻,难耐?”

    过了好一会儿,柴荣才喘着粗气,说:“李卿果然不愧是当世神医。”

    李中易暗暗点头,难怪柴荣一直卧病在床,病情逐渐加重,敢情是先天性心脏病。

    先天性心室不健全,再加上柴荣脾气不好,易怒,过于纵欲,导致肾阳不张,肾阴严重亏虚。

    在李中易看来,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异常棘手的是,柴荣长期服用丹药,体内的重金属发生严重的变异性化学反应,不仅压迫住了敏感的中枢神经,导致中风半身不遂,而且已是积重难返,无力回天。

    这是李中易第一次近距离,了解到柴荣的完整身体状况,心下暗自凛然。如果,他不出手排丹毒,柴荣顶多也就剩下大半个月的阳寿。

    对于丹毒,李中易以前虽然看过一些相关的资料,只是,现代社会少有丹毒的病例,他完全没有任何把握,可以顺利的排毒出体。

    作为一名长期服务老首长身边的名医,李中易心里很清楚,其中的责任,重于泰山。

    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首长的家属以及身边的工作人员,严厉指责。

    现代社会,名医出了错,顶多也就是从此打入冷宫,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罢了。

    如今的大周国,李中易开出的药方,如果没有顺利的帮柴荣排出丹毒,反而让他速死,其中的严重后果,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宫中和首长身边一样,医生开出的任何一张处方(药方),都会被严格的记录在案,以便倒追责任人。

    给皇帝看病,不仅是药方,就连脉案,都必须详细得不能再详细,必须经得起辩证施治的深究。

    所以,住在大内深宫之中的皇帝,看似享受着最高等级的医疗待遇,其实,很多都死于不应有的非命。

    原因其实很简单,伴君如伴虎,御医们给皇帝瞧病的时候,绝大部分都采取的是异常保守的治疗方案。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至于全家倒血霉,留下大好的头颅,多享受几年美好的人生,这其实是御医们的共识。

    李中易既然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严重性,自然不会去触及有可能令他身败名裂的险境,他沉思良久,缓缓的说:“陛下,您只是太过劳累了,放宽心休养一段时日,便会康健如初。”

    医生,因为治疗方案的需要,往往需要对身患绝症的病人,说一些安慰的话,其中也包括善意的谎言。

    在李中易名医生涯之中,很多癌症患者,都需要隐瞒住真实的病情,免得他们精神崩溃,反而死得更快。

    “来人,去捉了张神仙,扔井里喂鱼。”柴荣虽然在病中,脑子却依然十分的清醒,他所下的口诏,让李中易意识到,他的谨慎从事,完全正确。

    伴君,的确如伴虎,稍有闪失,就要丢掉小命,那位以前非常得宠的张神仙,张真人,眨眼间,就要变成淹死鬼。

    “无咎,你给朕说真话,还有多久?”柴荣一阵剧烈的咳喘之后,冷不丁的将了李中易一军。

    李中易暗敢说真话呀,柴荣如果知道了他顶多只能再活半个月,天知道会做些什么?

    堂堂帝国至尊,在即将失去他曾经拥有一切的时候,求生的**,或是作恶的念头,都异常令人难以琢磨。

    “陛下,您只是身子骨偏弱一些而已,臣开一剂药方,必定有效。”李中易虚晃一枪,用生机来转移柴荣的注意力,“只是,陛下切记,绝对不可发怒。”

    先天性心室不全,最忌讳的就是情绪上的剧烈波动,在这个没有速效救心丸的时代,送命的机会高得惊人。

    有疗效,这其实是李中易玩的口舌小把戏,他开的药,肯定会让柴荣觉得比以前舒服许多,这算不算有效?

    但是,这种搞法,既不能治标,又不可能治本,只是令人感觉舒服一些罢了。

    说白了,李中易打算端出来的药方,属于抑制精神狂躁方面的短性药。其功能,一如麻沸散可以暂时止痛的效果。

    “李卿,朕知道自己的事,也不想逼迫于你。”柴荣显然不是笨蛋,此所谓人之将死,自己心里其实是最清楚的。

    李中易刚想躲闪过去,柴荣却忽然命人撩起帐幔,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之下,李中易清楚的看见,柴荣的脸颊,已经瘦得不成人形。

    “陛下……”李中易来不及多想,赶紧伏地大哭起来,哽噎着泣不成声。

    “无咎,你凑近一点。”柴荣喘着粗气,把李中易唤到龙榻的前边,断断续续的说了一段话。

    李中易闻言后,既喜且忧,心里边已经不知道是个啥滋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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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收服

    李中易开了几副,据说效果很好的排毒药,另外添了两剂温补的汤药。

    留守寝宫的御医们,按照尚药局里的规矩,对药方进行逐一的辩证。结果是,李中易所开的药方,前所未见,功效不明。

    柴荣听了御医们的禀报,却对李中易表现出了极大的信任,直接吩咐煎药。

    御医们不敢擅自做主,只得采取阳奉阴违的手段,明着答应了柴荣煎药,暗地里去派人去通知了符皇后。

    符皇后急忙赶来,背着柴荣,痛斥李中易肆意妄为,乱开药方,若是导致不测之事,他必须抵命。

    李中易一时无语,只得黯然离开皇宫,多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如果,没有柴荣的赏识和重用,李中易也没有权势显赫的今天。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柴荣的知遇之恩,李中易一直铭记于心,所以,他硬着头皮,想拉柴荣一把。

    只可惜,宫中的御医们,谁都不敢承担责任,李中易本是两世名医,自然也很理解他们的顾虑。

    小小的御医,如果不是面临生死攸关的大事,岂敢得罪当朝八相之一的李中易?

    人算不如天算,柴荣最后的一线生机,也许就此被符皇后的独断专行,彻底的葬送掉了。

    李中易亲自替柴荣把过脉后,虽然有几许怜悯之心,更多却是即将出头天的欣喜。

    柴荣,这个锐意北伐的雄主,虽然没有完成收复燕云十六的州重任,他的麾下却有文如范质,武如李中易这类顶儿尖的人才。

    评价最高统治者的标准,在李中易看来,最最重要的便是识人和用人。

    大流氓刘邦,穷和尚朱重八,都没有什么文化,却十分会用人。

    刘邦利用完了韩信。像杀鸡一样,把他给宰了。李中易绝不相信,没有刘邦的授意,吕后就敢私下里剁了韩信的脑袋。

    朱重八为了老朱家的江山永固。把一大帮子跟着他东征西讨,南杀北战的淮西英雄们,整得死去活来。

    相对于这两大流氓皇帝而言,站在柴荣的立场之上,对李中易确实算是手下留情了。

    只是。那一次的寝宫惊魂,也暴露出了柴荣对李中易,极大的猜忌心理。

    由于,符皇后的搅局,显然,意味着一个旧时代,即将结束,一个全新的时代,逐渐摆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登车之后,李中易扭头深深的看了眼宫门。长吁了口气,吩咐动身,回开封府衙。

    今天伺候起居的是芍药,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男人在床上,就如同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上,杀了个七进七出。

    云散雨收之后,芍药翻着娇俏的小白眼,呢喃道:“爷,您真猛。奴家快死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将脑袋枕在芍药的酥胸上,翘起二郎腿,惬意的说:“把腿举起来。早点替爷生个大胖小子。”

    芍药神色立时一黯,她伺候李中易的时日绝不算短了,至今却依然没有生育。

    别说芍药仅仅是个妾室,就算是李中易的正室夫人,三年无出,就可以撵出家门了。

    “爷。您待奴家,真好。”芍药虽然很有些势利,却也极聪明之人,只不过,她的小聪明,往往耍得十分拙劣。

    李中易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笑道:“你知道就好,下次,爷教你更多的花样。”

    芍药羞红着脸,小声说:“奴家任凭爷发落。”床第间事,她一向颇有学习精神,放得也很开。

    午休过后,芍药伺候着李中易,起身更衣,洗漱沐浴,套上清爽的一袭白衫。

    李中易把所有的政务都扔给了刘金山,让这位刘判官忙得脚不点地,他自己倒是过得逍遥快活,自在无比。

    刚才,体力消耗过巨,李中易在美妾的伺候下,用了两碗小米瘦肉粥,算是补充了一些能量。

    饭罢,李中易背着手,在后花园内,散步消食。芍药手里提着一只茶点盒子,远远的跟在男人的身侧,她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李中易的身上。

    柴荣即将成为过去式,未来的朝局会如何变化,嗯,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李中易绕过一棵杨树,迎面就见李安国贼笑兮兮的走过来,隔着老远,这小子就嚷嚷开了,“李叔父,多谢您出手相助,小侄没齿难忘。”

    “嗯,怎么,满意了?”李中易微微一笑,有趣的望着李安国。

    李安国涎着脸,笑嘻嘻的说:“正清老和尚,突然间,转了性子,二话不说,就许了那美貌的尼姑还俗。不仅如此,正清老和尚居然大方的不得了,还送了五百贯的盘缠。”

    李中易晒然一笑,正清老和尚如此大方,把人情做足了,还不是指望着从开封府衙这边,捞到不少的好处?

    损公肥私,往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李中易绝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正清老和尚送来的人情,他多多少少,都需要还上那么一些。

    至于还多少,那就要看李中易的心情了。

    正清老和尚希望的五万贯,李中易绝对不可能给这么多,至少减半。

    “你这小猴儿,又有何事烦我?”李中易心情不错,有心逗着李安国玩儿。

    李安国笑嘻嘻的说:“李叔父帮了这么大的忙,小侄寻思着,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表表谢意。”

    李中易眨了眨眼,逗他说:“歌姬班子都准备好了?”

    李安国装没听见的样子,陪着笑脸说:“李叔父,总得给小侄留下一点点时间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个小猴儿,又没说实话,他此来肯定有事。

    论及比耐心,就算是十个李安国,也不是李中易的对手,那是自找苦吃,也是自寻烦恼。

    李中易抬手指着方池内的鱼儿,笑道:“做人太累了,还是做鱼比较好。”

    李安国撇了撇嘴。他心想,这位便宜李叔父,莫非是在暗示,郡王府正面临巨大的危机?

    自从李琼兵败南方之后。开平郡王府的声威,立时一落千丈。

    李中易听黄景胜说起过,原本想和郡王府结亲几户官宦人家,最近都没有了下文。

    “李叔父,我祖自从南方归家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唉,小侄我也跟着遭了池鱼之灾。”李安国好一通诉苦,李中易听得很清楚,也很明白,李琼确实老了。

    俗话说得好,穷不倒志,富不颠狂,平常心最佳。

    人生在世,要经过无数的沟沟坎坎,一时的失意。只是替未来的重新崛起,打下良好的基础罢了。

    李中易在朝中,也没几个靠谱的盟友,其中,李琼的开平郡王府,算是比较得力的一家。

    基于现实,李中易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干看着郡王府没落下去。

    这么大的事情,李中易也不可能和李安国细说,他只是淡淡的说:“车到山前自然直。世上本无路,只缘人趟出。”

    李安国虽然是个超级大纨绔,却也极聪明,他马上意识到。李中易必是意有所指。

    自从,李琼在南方吃了败仗之后,开平郡王府便陷入到了愁云惨雾之中。

    就在李中易北上大名府的时候,李琼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开封府,一连数日,都没见宫里传出召见的消息。老王爷心中的失落感,大得惊人。

    要知道,在成为败军之将前,李琼从来都是宫里的座上客,有啥赏赐都是李琼占先。

    如今,李琼非但没有见着柴荣,连符皇后都懒得理他。也就是,政事堂的首相范质,把他召去兴师问罪。

    那一次面谈,李琼面对的不仅仅是范质,还有枢密院的枢相们的集体责难。场面之难堪,简直前所未见,令李琼大跌面子。

    李中易心里其实非常明白,开平郡王府虽然显得有些落魄,可是,虎死不倒威,即使是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大相国寺的尼姑肚子大一事,其实,以开平郡王府的潜在能量,真心发了狠,正清老和尚必然要低头,只是解决的时间方面,要拖些时日罢了。

    简而言之,李安国来寻求李中易的帮忙,实际上,隐含着开平郡王府对于李中易这个政治盟友的一次试探。

    李安国前日登门,李中易昨日就去了大相国寺,正清老和尚当场就给了说法,迅速把事情办妥。

    值此开平郡王府,声势大衰之际,李中易的帮衬,意义十分重大。

    今儿个,李中易从宫里回到府衙之后,特意哪儿也没有去,就是为了等李安国的再次登门。

    如今,李安国这么快就寻上了门,显然意味着,开平郡王府里当家主事的主子们,对李中易这个盟友的表现,异常满意。

    一般情况下,盟友小集团,其实都是因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

    有利则合,无利必分,坏利必击,这十二个字大致概括了政治盟友集团的内涵。

    李中易的雪中送炭,等于是告诉开平郡王府,我李小相公绝对靠得住。

    李安国看了眼俏生生立于一侧的芍药,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跟着李中易时间最久的小妾之一。

    李中易察觉到李安国的异样,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她是我信得过的女人,你有话直管说。”

    “李叔父,小侄来之前,家祖曾经特意叮嘱,从今往后,李叔父但有所命,我家上下莫敢不从。”李安国当着芍药的面,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

    李中易没料到李安国竟然如此的恭敬,没等这个小猴儿磕第二个头,赶忙拉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你这小猴儿,和我也这么外道,不怕老子踢你的屁股?”李中易瞪着眼珠子,骂得粗鄙不堪,李安国却笑得异常之灿烂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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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密盟之约(2更求月票)

    “李叔父,家祖还有一句要紧的话……”李安国一直拿眼睛睃着芍药,不肯继续往下说。

    李中易心里非常有数,芍药以前确实有个背主的污点。只是,今日已经早已不同往时,在李家的大院之中,芍药可以说是对他最忠诚的女人之一。

    小女人嘛,难免有些眼皮子浅的坏毛病。当初因为贪慕虚荣,芍药起了别样的心思,这完全可以理解。

    自从,李中易迅速崛起,狠狠的整治过后,芍药早已认清了形势,除了尚有一些后院女子惯有的小心眼之外,对李中易那是百依百顺,从不违拗。

    小女人嘛,看起来傲娇,其实呢,都愿意臣服于超级强势男人的胯下,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李中易看不惯李安国的做作,眉心猛的一挑,说:“有话直说,无话就滚吧。”

    李安国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说:“家祖说,如果李叔父,是小侄的妹婿,那该多好啊。”

    李中易起初楞了下,紧接着,恍然大悟,敢情开平老郡王也不能免俗,希望两家能够结成姻亲。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未来的新社会,但凡政治盟友之间,大多都会提及结亲一事。

    两个权势之家,如果有了血脉的纽带(外孙或是外孙女),彼此之间的信任度,要大上许多。

    实际上,在李中易看来,这种想法并不是特别的靠谱。历史上,姻亲之间互相落井下石,彼此残杀的事例,还少么?

    问题是,这个年月,除了送质子上门抵押之外,权贵们即使不太信结成亲家的实际效果,却也都愿意把这个看作是完成了结盟的仪式。

    作为政治盟友,李中易对开平郡王府的情况,还是颇为了解的。

    李琼的女儿们。全都嫁了人,而且,生下的外孙和外孙女,一大堆。

    在开平郡王府的嫡系第三代之中。就数李安国的亲妹子,李家七娘子长得最是标致动人。

    恐怕,开平郡王府定下的人选,就是这个李七娘吧?

    李中易显得颇为难,他的明定正室少夫人。周嘉敏虽然还没进门,却是婚约早定。

    最近一段时间,今上唯一的亲妹子,柴玉娘一直和李中易走得很近,李中易也有意日了她,娶她做老婆。

    嘿嘿,娶个柴家的嫡系血脉做正室老婆,对于李中易将来可能的主掌朝局,有了着不容任何低估的巨大政治意义。

    别的且不去说它,李中易若是娶了柴玉娘。眨眼间,就变成皇太子的嫡亲姑父,兼老师。

    符皇后只是柴宗训的姨母而已,柴玉娘却是柴宗训的嫡亲姑母,就血缘关系而言,柴玉娘才是皇太子的正经自家人。

    古人对于亲戚关系的理解,一向是亲姑比亲舅大。老话说得好,爷亲姑大,娘亲舅大,不是没有道理的瞎扯。

    亲叔叔。还有可能因为财产的分隔,导致兄弟,叔侄反目。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没了财产和江山上的纠缠,显然,柴宗训会对柴玉娘更亲热一些,事实也是如此。

    按照皇权运作逻辑,对于势力庞大的外戚,一直采取高度警惕的态度。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换句话说,等到柴宗训亲政之日,基于江山的稳固,自然会亲近对皇权没有多大的威胁的李姑父。

    “小猴儿啊,我已有婚约在身,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李中易不管出于什么考虑,都完全没理由让开平郡王府的嫡亲孙女儿,做他的小妾。

    李安国心里温暖了许多,李中易虽然好色,却也十分有道,并不因为开平郡王府送女上门,就满口答应下来。

    政治盟友之间,除了利益的结合之外,还有一层隐含的彼此尊重的感情因素在里边。

    “李叔父,家祖说了,身份尊贵的折家嫡女……”李安国没好意思,把平妻二字说出口。

    说起来倒也是,堂堂的郡王府嫡孙女,给人做平妻,传将出去,那可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李中易已经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弊,断然做出了决定,淡淡的说:“此等羞辱令祖之事,我李某人不能做。”

    李安国暗暗松了口气,李中易见过他那位美貌惊人的亲妹妹,居然斩钉截铁的就否定了令人屈辱的结盟提议,不愧是李琼异常看好的大热门。

    李琼兵败之后,郡王府的地位,基本上陷入到了,风雨飘摇之中。

    最近,又从宫里传出,要免去李虎天武卫都指挥使一职,由韩通的心腹爱将,取而代之。

    李琼虽然没有彻底倒下,但是,李虎一旦垮台,被闲置下来,那么,整个开平郡王府未来,必定衰败无疑。

    郡王府偌大的家业,一旦李琼撒手归去,李虎又失了兵权,整个天绝对要塌!

    身怀巨宝,却无强力后台的撑腰,其中的严重后果,李琼即使用脚去思考,也知道其中大大的不妥。

    于是,李琼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彻底倒向李中易这一边。李琼派李安国来找李中易帮忙,不过是先期的政治试探罢了。

    等到李中易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解决了大相国寺正清和尚,装势拿乔的问题之后,李琼断然下了决心,要把郡王府的未来,牢牢的和李中易绑定在一起。

    于是,嫁女,结亲,也就摆上了老郡王的桌面。和李琼相比,李虎这个纯粹的武将,更加看好李中易这个当朝第八相,拥有显赫战功的非文臣。

    李虎对于做李中易的岳父,比李琼做李中易的岳祖,更有热情。

    所以,李琼找儿子李虎商量结亲一事的时候,李虎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安国自己呢,除了有一些年轻人常有的落了面子的不自在之外,其实,如果让李中易平白降了一辈,做他的妹婿,兴趣颇大。

    说句心里话,李安国对于在高丽国有着“屠夫”称号的李某人,一直藏有深深的畏惧感。

    说来也很奇怪,以范质为首的文臣集团,从来不把李中易看作是有文化的儒帅,而是把他归入文盲武夫的丘八行列。

    偏偏,以赵匡胤、韩通为首的武将集团,也没把李中易看作是同类。因为,赵匡胤和韩通等人,从小就只喜耍枪弄棒,讲究的是功名但在马上取,瞧不起那些装腔作势的文官们。

    这么一来,李中易也就被列入到,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第三势力范畴。

    问题是,朝中的第三势力,从来都不是一个团结一致的大集团,基本就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状态。

    李中易因为韬晦的需要,一直以来,只和少数权贵,走得比较近一些。他的目的其实很清楚,就是不想给柴荣和皇家,留下他是第三势力总盟主的不良印象。

    帝王心术,最重要的一条是识人用人,其次便是朝中不许出现势力庞大的权臣,以免威胁到皇权的安危。

    李中易东征西讨,北伐完胜契丹精锐,战功眩目之极。如果,李中易又是第三势力的首脑,那么,在柴荣即将归去的时候,他即使再爱才,恐怕就不是在寝宫之中,吓唬吓唬李中易这么简单了。

    “我的大爷,家祖说了,嫁妆异常之丰厚。”由于李中易的态度很棒,李安国心里好过多了,说话也比刚才顺溜许多,屈辱感也随之淡了不少。

    李中易皱紧了眉头,归根到底,李琼对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呐。

    李琼的心思,李中易即使没有全知,也大致可以猜出九成。嫁出去的闺女,固然是泼出去的水,可是,美貌孙女的枕边风,对于郡王府的未来,其实,至关重要。

    明眼人肯定都很清楚,李中易虽然暂时蛰服于政事堂和开封府,等到今上驾崩之后,谁又敢否定,李中易的光明前程呢?

    李中易察觉到,李安国连称呼都跟着变了,显然是十分愿意,做他的大舅兄了吧?

    “你回去转告令祖,此时不必再提。”李中易没有丝毫的犹豫,开平郡王府和远在西北当军阀的折家完全不同。

    李中易如果纳了郡王府的嫡女,做平妻,京城内外的文武百官的口水,不得把他淹死?

    “我的爷,家祖说了,如果您不同意,我家虽临险境,也只愿自己一力扛下。”李安国的记性非常棒,说话的语气居然学得惟妙惟肖,神似李琼当时说话的口气和声调。

    李中易很有些蛋疼,堂堂郡王府,送闺女入宰相家做平妻,难道很光荣么?

    李安国见李中易果然如李琼所料,态度坚决的否定了郡王府的结亲提议,于是,他凑近李中易的身前,小声说道:“我的爷,只要两家结了亲,家祖说了,必助您成就一番大事。”

    “咔嚓。”李中易的耳内猛然劈下滚雷般的惊天巨响,李琼此话意味着什么,对于已是成熟政客的他来说,根本不须多想。

    咳,李中易确实也没有料到,柴荣还没死,以李琼为代表的开平郡王府,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致命想法。

    李安国没说出这话之前,李中易尚有许多辗转腾挪的余地,只可惜,天窗话被挑明之后,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应该如何抉择呢?纳小郡主做平妻,还是不纳呢,这对于已成种马的李中易来说,的确是个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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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暗战之明

    ();    李中易没有多想,断然否决了李琼提出的送孙女建议,他淡淡的说:“枕边风其实对我作用不大。你我两家,感情不同一般,完全没必要做此有辱郡王府门风之事。”

    李安国听了此话后,心里异常感激李中易的宽容和友善,不禁暗暗感慨良多。

    郡王府的七娘子,那是整个开封城内,有口皆碑的一枝花。如果不是李琼在南方战败,导致郡王府失了势,天知道有多少权贵之家,请媒婆上门提亲?

    可惜的是,世态炎凉之极。老元帅上阵,却吃了大败仗,眨眼间,便令红极一时的郡王府,跌落到异常尴尬的窘境。

    不客气的说,郡王府的逐渐没落,其实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李琼的战败,加快了衰落的速度罢了。

    李中易的断然回绝,其实是给李琼留了很大的面子,李安国虽然十分纨绔,却也不是笨蛋。

    纳妾不少的李中易,显然是个好色家伙,面对白送上门的京城一枝花——李七娘,他却经得起美色的考验,其中隐含着对郡王府十分尊重的诚意。

    李安国心里十分感激,态度也跟着越发尊敬,没错,是尊敬,而不是恭敬。

    尊敬和恭敬,别看一字之差,却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好色李中易,能够克制住唾手可得的,睡名花的机会,实在是非常之难得。

    “李叔父,小侄替家祖,替我们全族人,谢过您的恩德。”李安国判断清楚李中易的真诚,再不犹豫,直接把李琼事先准备好的预案,端上了台面。

    临来之前,李琼曾经叮嘱过李安国,如果,李中易答应纳李七娘作平妻。那就只能是暂时的靠山而已。一旦有机会了,整个开平郡王府,尚需要另寻高枝。

    好色如命的李中易,基于对盟友的尊重。否决了纳李七娘的提议,反而获得了整个开平郡王府,真正的友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说不是呢?

    芍药的耳力一直很不错。当她听见,李中易居然拒绝了京城一枝花的主动投怀送抱,危机感立时更甚以前。

    连京城一枝花,李中易都看不上,何况,芍药这个仅有八分姿色,无依无靠的婢升妾呢?

    妾其实也分很多种,大致有:婢升妾、买妾、赠妾、贵妾、良妾,其中,婢升妾的地位最低。

    买来的小妾。一般都有美貌或是床第功夫方面的要求,买家所花的银钱,通常不少,绝对比买个小丫环的开销,大得多。

    赠妾的故事,最有名的便是大词人苏轼,竟然把怀了孕的,并且和他一起共过患难的小妾王氏,送给了一位朋友。

    难怪有人常说,越是峙才傲物的人。人品越差,此话倒颇有一番道理。

    至于,贵妾,大多是没落官员之家的小娘子。没了办法,只得给人做妾。良妾,主要是指良民之家,迫于生计,把闺女送进权贵之家做妾。

    在男权至上的如今社会,比贵妾和良妾更高一级的。便是所谓的平妻。

    平妻和妾的区别,主要是:妾通买卖,平妻则不可。也就是说,如果李中易厌了芍药,并且不忌讳别人骑他曾经玩过的女人,完全可以把她给卖了。

    就在李中易拒绝李安国的时候,开平郡王府内,正闹得不可开交。

    李七娘,圆瞪怒目,决绝的说:“祖父,真要让孙女给人做妾,毋宁死。”

    李琼捋着胡须,沉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老夫?”

    李七娘毫不示弱的争辩说:“孙女的身份不同,只能被名媒正娶,从大门堂堂正正的嫁出去。”

    李虎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女儿,他叹息道:“家族十余年荣养于你,值此危急关头,你岂能不思报恩于家族?”

    李七娘一时语塞,这个时代的大家族,女儿的婚事,向来是用于利益交换的必要手段。

    李虎说的一点没错,李七娘从小含着金匙长大,生活过得异常之滋润。如今,家里遭遇大难,正是需要她出力的时候。

    可是,李七娘真的不甘心,去给李中易做妾。她出身于名门望族,岂不知,所谓的平妻,又是何等的境况?

    “刷。”李七娘突然从袖口摸出一把小剪刀,决绝的吼道,“与人做妾,毋宁死。”

    李琼既惊且喜,惊的是,他最宠爱的孙女,竟然如此的狠辣。喜的是,他最宠爱的孙女,如此的铮铮傲骨。

    李虎也唬了一大跳,当即厉声喝道:“你这是做甚?威胁汝父汝祖么?还不快快把剪刀放下?”

    “阿爷,女儿誓死不给人做妾!”李家七娘子还真是很有股子狠辣劲,说话间,锋利的剪刀尖,已经在雪白的粉颈之上,划出了浅浅的血痕。

    说来倒也是,堂堂郡王府的嫡脉小娘子,给李中易做平妻。消息只要传了出去,李七娘的闺蜜们,肯定个个都会和她绝交。

    人家可都是嫁出去,就是正室的少夫人,李七娘却是摆脱不了妾室阴影的平妻,这种姻缘坚决不能要。

    一时间,李琼和李虎心中有愧,李七娘则鼓足了死志,花厅内又没有外人在旁伺候着,竟成了一局死棋。

    就在这时,李安国从外面跑了进来,隔着老远就嚷嚷开了,“老祖宗,老祖宗,果然如您所料,李中易当场就拒绝了,嫁七娘子过去的提议。”

    李琼眼露精光,捋着胡须,仰面朝天,哈哈大笑,说:“好,好,好,好一个李无咎!”

    李虎微微一楞,他倒是没有想到,李无咎竟然放过了姿色甲京城的七娘子。

    这边厢,李云潇满是不解的小声问李中易:“爷,那位李七娘,小人可是见过不少次了,长得真俏。”

    李中易云淡风轻的一笑,说:“若是半年后,开平郡王府再提此议,吾必纳之。娇嫩的鲜花,谁人不爱?只是,时机和火候都不对罢了。再说了,一切皆未明朗之前的城下之盟,老李头,嘿嘿,只不过是试探于我而已。我若当真了,恐怕,得了美人儿的同时,也失了这个盟友。”

    李云潇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李中易竟然事先料定,李琼始终都是在试探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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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柴荣走了?

    ();    李七娘听说,李中易居然拒绝了纳她为平妻的提议,她在欢喜的同时,竟然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惆怅。

    李琼哈哈大笑数声,这李中易还真是个妙人,他只要点个头,颜冠京城的李七娘便可入怀的时候,居然选择了拒绝。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皆须有静气。不仅如此,还须审时度势,给政治盟友以紧密合作的信心。

    李中易的好色如命,满京城的权贵们,几乎尽人皆知。李琼自然也很清楚,李中易的后宅之中,姿色出众的妾室,至少超过了八名。

    谁曾想,如此好色李中易,竟然克制住了美色的吸引力,选择了尊重郡王府的声誉,在李琼看来,实属难得。

    既然,李中易如此的看重郡王府,李琼和李虎父子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阵子,彼此皆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七娘,你现在该放心了吧?老夫岂是为了一点点荣华富贵,便出卖孙女之徒?”李琼淡然一笑,“若是李无咎真动了心思,那只能说明,他压根就没有把我开平郡王府的上上下放在眼里。”

    “一个不把盟友放在眼里的李中易,我家岂能与之为伍?”李虎望着缓缓收起剪刀的李七娘,怜惜的说,“你祖父疼你,难道你父亲我,便不疼你么?”

    李七娘刚才死命抗争不公的命运,如今得偿所愿,没有成为李某人的平妻,她的心里反而有了一种没来由的失落感。

    实际上,李七娘的“手帕交”并不多,柴玉娘应该算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一个。

    平日里,柴玉娘老是在李七娘的面前,提及李中易这个人,以及他做的一些讨好女人的事情。

    李七娘听得多了,心里自然明白,柴玉娘肯定对李中易动心了。

    如果,这一次。家族打算把李七娘嫁给任何的第三者做平妻,李七娘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以死相抗。

    可是。柴玉娘很有可能做李中易正妻的前提之下,李七娘实在难以接受,以妾侍的身份,去面对昔日的手帕交,也就是所谓的闺蜜。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中易回到府中,特意走到内书房,打算检查一下赵雪娘的恢复情况。

    植皮的手术非常成功,只是,植来的皮,与其脸部原本的皮肤之间的愈合,并且逐渐无差别,这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内书房的院内,赵雪娘忐忑不安的坐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李中易眯起两眼。注意力异常集中的盯在她脸部的伤口处。

    就在赵雪娘紧张得几欲窒息之际,她忽然听见李中易的声音,“嗯,伤口恢复得不错,只是边缘有些发红,消炎药该换了。”

    “李兄,不会有什么……”赵雪娘的心头,充满了恐惧感,说话的时候,语带颤音。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你毋须紧张,只要按照换药,绝对不妨事的。”

    见赵雪娘垂着头,一言不发。李中易温和的笑道:“老天真心帮忙,气温降到很低,伤口至今一直恢复良好。即使患处偶有泛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了李中易的安慰话,赵雪娘即使想不信,也全无办法。既然选择了李中易这个神医出手。性子豪爽的赵雪娘,也只能选择继续完全信任下去。

    医生和患者之间,由于信息量的很大不对称性,患者一般情况下,处于绝对的劣势地位。

    医学之道,尤其是中药之道,博大精深,一般的郎中都很难尽窥堂奥,何况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赵雪娘呢?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至今依然十分佩服赵雪娘的魄力和勇气,她真是个敢作敢为的奇女子。

    另外,李中易对于赵普同志的暗中算计,亦是心知肚明。

    赵老二且不去说他,暗中耍阴谋,玩诡计的绝对不止赵普一人而已。

    只是,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你争我夺,李中易并不想在赵雪娘的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迹象。

    “你且安心休养一段时日,患处恢复得比预想之中,还要好。”李中易收回盯在赵雪娘脸上的视线,下意识的走远了几步。

    如今的男女大防,虽然远不如明、清时期那么苛刻,但是,李中易为了避免瓜田李下的嫌疑,依然时时刻刻都要给予赵雪娘极大的尊重。

    此时留了情,将来,不管是李中易剁了赵家兄弟的脑袋,还是赵家兄弟灭了李家的满门,那就不好收场了。

    女人,尤其是美人儿,以李中易如今的权势,想要多少没有?就在刚才,李中易就拒绝了艳色甲于京城的李七娘,做他的平妻。

    南唐后主李煜,后蜀后主孟昶,都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儿的性格。

    李中易却迥然不同,他和好色的赵老二、赵老三之间,其实有着几分惊人的相似。

    想当初,灭蜀之后,赵老二实在忍不住心头潮涌,硬是把孟昶的老婆费贵妃,抢进宫中,变成了他的禁脔,这种抢降臣之妻的搞法,确实很无耻。

    灭南唐之后,篡位上台的赵老三,对小周后垂涎欲滴,几次三番将她骗进宫中,不仅公开成其好事,更命画师临摹了好些精美的临御水彩图。

    这个做法,比之赵老二的搞法,更要无耻数倍以上。

    但是,不管是南唐的旧臣,还是后蜀的新降们,谁敢胡言乱语半句话?

    其中的道理其实很简单,胜利者即使做再卑鄙的事,也不容指责。

    李中易一直看得很清楚,一旦没了兵权,失去了江山,他的女人越漂亮,就越容易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

    归根到底,要想长期拥有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绝代美人儿,就必须依靠自身雄厚的实力。

    江湖实力论,庙堂之上,更是如此。

    退一万步说,李中易如果不是百胜名帅,拥有明里暗里令李琼动心的实力,这位李郡王又怎么可能拿他的宝贝孙女儿来试探呢?

    五日后的深夜,李中易正拥美高卧的时候,突然,窗外传来李云潇低沉的声音,“爷,爷,宫里来了使者,神态异常慌乱。”

    李中易从熟睡之中被叫醒,当他听清楚李云潇的禀报之后,脑子里当即浮上一个惊人的念头:一代雄主柴荣,终于要走了!(未完待续。)

第530章 谁敢拦我

    ();    在竹儿小娘子的伺候下,李中易沉着冷静的换上官服,然后,轻车简从的跟着来使,一起朝宫里行去。

    宫门前,双脚刚刚落地的李中易,迎面就见魏仁浦也从车上下来。

    “李相公,一向可好?”魏仁浦背着灯火,朝李中易眨了眨眼。

    李中易当即意识到,宫里应该出了大事,一般情况下,假如柴荣仅仅是病危,没必要把政事堂诸相一起叫进宫里来。

    “唉,天气转冷了啊。”李中易若有深意的递了个眼神给魏仁浦,给了个小小的暗示。

    魏仁浦在前,李中易在后,正欲上马进宫,紧跟着来的李琼叫住了他们,“魏相公、李相公,请留步。”

    因为魏仁浦资格老许多,排名又列在李中易之前,所以,李中易并未搭腔,等着这位魏相公说话。

    魏仁浦也没心情和李琼多磨牙,这个败军之帅,即使是虎死不倒威,也没有几天蹦哒的好日子了。

    “老李相公,您上了年纪,脚下慢点。”魏仁浦本是一句无心之言,盖因李琼确实已是七十高年龄。

    可是,李琼却触景生情,误会魏仁浦讽刺,开平郡王府,即将倒塌。

    李琼快步走到近前,拱了拱手说:“老夫虽老,却也一顿可食五斗米,日御三女。”

    李中易有些好笑,这个时代的权贵们,最怕别人说他们老了,总喜欢拿女人说事。

    其实呢,在后世也是大致差不多,男人都怕别人讽刺,你的关键部位不行了,那绝对是的奇耻大辱。

    魏仁浦也许是察觉到,他自己略有失言,赶忙拱着手说:“老相公,老当益壮,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琼和魏仁浦一直没啥交情。也没太在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此老径直走到一旁,既没靠近李中易。也不挨着魏仁浦,算是两不沾边。

    李中易暗暗点头,李琼虽然不是帅才,玩政治却是很有一套。值此敏感的时候,李琼无论和谁走得更近。都必定会引起皇家的注意。

    三位相公分别上马,在小内侍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崇政殿边上的偏殿。

    李中易进殿一看,范质、王溥、李筠、李谷、吴廷祚,这五位宰相,全都到了场。

    大家都没心情客套,按照各自的位次,坐到了椅子上,闷头喝茶。

    李中易可以装傻喝茶,范质毕竟是首相。他老人家坐着政事堂的头把交椅,可不能当闷嘴葫芦。

    “诸位相公,陛下刚才昏过去了。”范质暴出猛料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李中易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符皇后一直厌烦着李中易,就连李中易给陛下开药方,都不许用。

    谁曾想,这才过了几日?陛下竟然莫名其妙的昏死了过去,出气多,进气少。恐怕大行之日,也已经为时不远了。

    范质以为,符皇后终究还是政治经验,严重不足。李中易是什么人?他既是朝廷重臣。脑袋上又顶着个神医之名,若是应景的时候,有人把符皇后拒绝李中易药方的事抖露出来,那么,她的麻烦也就大了。

    李中易早就察觉到范质的眼神不对劲,不过。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这个第八个相出面说话。

    官场上,等级制度森严,即使同为宰相,也须顾忌到,年龄、资历、影响力等多种因素。

    李中易才不傻呢,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只须尽足做宰相的本分,也就足够了。

    凡事,都有高个子顶着,这话正是应到了范质的头上。

    范质毕竟是进士出身,饱读了一肚子的诗书,平生一直十分注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虚伪礼仪。

    “诸位,陛下此前已经有诏,命皇太子监国,皇后娘娘垂帘听政……”范质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过众人的神态后,他这才接着说,“陛下养病期间,曾面谕老夫,待到时机成熟之日,一定倾国之力,北伐契丹,收复燕云十六州。”

    范质说完这番话后,视线再次不经意的掠过李中易身上,他没有明说的,却是柴荣的原话:欲收燕云,必用李无咎。

    其实,柴荣虽然没了下文,范质却想到了一个典故:飞鸟尽,良弓藏!

    这么多年的君臣相得,范质对柴荣的了解,异常之深。如果,柴荣能够活到收复失地之日,虽不至于大诛功臣,但是,收缴军阀藩镇们的兵权,巩固朝廷权威,绝对是必然的措施。

    李琼虽然资格老,爵位高,可惜的是,新近在南方战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了一大截。

    李筠是典型的藩镇,新近由使相,晋升为真宰相。实际上,所谓的真宰相,也不过是名头好听一些罢了,李筠自己觉得,他在繁华的开封城内待着,远不如在自家的地盘上,那么轻松自在。

    只是,李筠也只敢私下里这么想一想罢了,柴荣没彻底躺下之前,即使借他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公开说出心里话。

    李谷和王溥,平日里就一直走得很近,值此关键时刻,这两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争取早日把范质这个独揽大权的首相,赶下台去。

    吴廷祚本是先帝重用和宠信之人,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比较偏向于,让李重进这个先帝的亲外甥,登基做皇帝。

    只可惜,先帝驾崩前,偏偏选中了今上继位,吴廷祚也没有招,只得臣服。

    李中易没敢翘起二郎腿,他正襟危坐于椅子上,上半身纹丝不动,手捧着茶盏,等着范质继续放话。

    说白了,以符皇后对范质的信赖程度,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这两个人如若事先没有协调过立场,李中易是绝对不信滴。

    就在李中易放下茶盏的同时,一个符皇后身边的小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偏殿,凑到范质的耳边,小声说了一番话。

    范质眯起两眼,仔细的听小内侍说完,这才淡淡的说:“汝且去禀知皇后娘娘,就说老夫知道了。”

    李中易发觉,偏殿内的众人,除了他之外,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范质的身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中易心里非常有数,一旦柴荣真的躺下,丧仪肯定不可能出错。

    出错的最大BUG,其实,就落实在赵家兄弟,以及五代第一阴谋家赵普的身上。

    范质没动地方,殿外却传来了韩通那粗犷的大嗓门,“滚开,我要见陛下,谁敢拦我?”(未完待续。)

第531章 遗诏

    ();    李中易听见韩通在殿外的鸹噪声,不由暗觉好笑,韩通真是个不动脑子的莽夫,难怪,当初他手握京城重兵,却被赵老二给算计到了骨里,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老话说得好,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人,从韩通和赵老二的最终结局来看,简直是一目了然。

    性格的确是决定着命运,李中易一边暗自感叹韩通的悲剧性结局,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神态安祥的喝茶。

    李中易这个第八相,可以不出头,范质这个政事堂的首相,却必须主动站出来。

    “韩通,陛下龙体不适,你如此大闹内廷,想干什么?”范质缓步踱出偏殿,冷着脸厉声喝斥韩通。

    李中易没有离开座位,范质既然独揽大权,相应的麻烦事,也就必须出面解决。

    当官要当副,副手没多大的实权,相应的,也没多大的责任,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也许是范质的积威震慑住了韩通,半盏茶的工夫,偏殿外面便没了声息。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小内侍急匆匆的赶来,颤声禀道:“范相公,诸位相公,陛下召见。”

    遗命?李中易的脑子里立时闪过这两个字,以他的从医经验,一般患者临死之前,都会有一个回光返照的过程。

    唉,在一代雄主,即将撒手人寰之际,偏殿内的诸位相公们,不由自主的暗发感叹。

    殿内的众人,全都受过柴荣的恩惠,撇开范质这个格外受宠的首相不提,王溥、李谷、魏仁浦等人,在先帝主政时期,大多只是中高级官员罢了。

    李中易这个第八相,更是柴荣亲手提拔起来的朝廷重臣,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格外的感激柴荣的知遇之恩。

    问题是。柴荣的两面性格,尤其是寝宫那天,令人惊悚的安排,让李中易更深刻的领悟到一个道理:伴君如伴虎!

    客观的说。自从追随了柴荣之后,李中易一直尽心竭力的奉献着他的绝世才华,结果换来的却是,柴荣对他的严重猜忌。

    李中易此时此刻的心情异常之复杂,一言以蔽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从柴荣对后事的布置,李中易分明感受到了深深的凉意,若要细细的探寻,可以大致看出柴荣的意图。

    李中易虽然被摆上了第八相的位置,实际上,对于朝局的影响力,异常之薄弱。

    大权尽入符皇后与范质之手,李中易被约束在了开封府衙之中,动弹不得。

    李中易跟在诸位相公的最后,一边迈步去今上的寝宫。一边心想,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啊!

    柴荣的布局很完美,可是,结果却异常出乎意料之外,由于种种原因叠加的综合性效果,柴家的江山竟让赵家天子,轻而易举的篡到了手。

    说白了,李中易不想当打第一枪的乱臣贼子,这个恶名就留给赵家兄弟去背吧,如果他们还有胆量图谋篡位。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之后,各路诸侯其实早有异志,就看谁先最先擅自称帝。结果,袁术那个傻蛋。以为汉室已亡,当了出头鸟,他最先被干掉出局。

    再说远一点,陈胜、吴广的绝地反击,打响了反抗暴秦的第一枪,最终摘了桃子的却是刘邦这个大流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中易想做的是:黄雀背后的九天雄鹰!

    这个时代的舆论控制权,一直掌握儒门弟子的手上,李中易必须予以高度重视。

    赵家天子的与士大夫共天下的那一个老俗套,李中易注定不可能去学,事实早有明证,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汉人老百姓娶个媳妇,新妇的第一夜,居然要归蒙古老爷们享用,这叫神马事啊?

    李中易进寝殿的时候,隐约听见里边传出极低的轻泣声,那声音像极了柴玉娘。

    嗯,倒也是,亲哥哥要走了,亲侄儿登基之后,对她这个亲姑母是个啥态度,还真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符皇后看柴玉娘这个小姑子,一直不怎么顺眼,两人私下里的龌龊不断。

    “陛下,相公们都到了。”符皇后哀凄的声音,把李中易走了神的意念,又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臣等恭请陛下金安。”范质率先跪倒在了地下,有了他这个表率,李中易即使不想跪,也不敢免俗。

    “诸卿,忆往昔,你我君臣相得,实在是缘分至深呐。”柴荣突然显得红光满面,说话中气十足。

    知情的人,尤其是李中易,一看见精神重新抖擞的柴荣,心说,最后的生离死别,显然快到了。

    “范卿,想当初,你我相知于桃园,痛饮美酒无数,可还记得?”柴荣居然说起了闲话。

    在场的宰相们,其实心里都有数,这大约是柴荣最后一次打出感情牌的机会了。

    范质以头触地,哽噎道:“陛下待微臣恩重如山,知遇之德,臣没齿难忘。”

    柴荣忽然哈哈一笑,说:“文素,莫要如此的儿女情长,臣民们总是山呼万岁,但是,朕何尝不知,那些不过是想讨朕喜欢罢了。”

    李中易心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即使驾鹤西行的柴荣,终于大彻大悟,知道服丹药的害处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准确的说,如果不是符皇后阻挠李中易正确施治,柴荣至少还可以多活数月。

    “惟珍,你家后院的梅花,快开了吧?”柴荣把目光聚集到了李谷的身上。

    李谷念及柴荣对他的重用,不禁触景生情,淌着热泪,颤声说:“回陛下,快开了。梅儿酒,也准备多酿几坛。”

    柴荣抚摸着龙床的扶手,笑道:“唉,可惜呀,朕恐怕再也无福尝到你家的梅儿酒了。”

    “陛下……”李谷鼻头猛的一酸,柴荣待他确实不同于一般人,因为,他是个有污点的家伙。

    当年,李谷中了进士之后,同窗托他照顾妻儿,他却照顾到了床上。

    东窗事发之后,李谷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如果不是柴荣不记前嫌,一直予以信任和重用,李谷至今恐怕还是个微末小官。

    柴荣的视线掠过李谷,落到了王溥的马脸之上,轻声叹道:“齐物,你的脾气比较急,少了些许静气,所以,朕有心让你去枢密院,多多历练一下,你不会怪朕吧?”

    此前,王溥眼看就要坐到范质的首相宝座之上,却被柴荣猛的推了一掌,贬去了枢密院。

    若说,王溥没有怨气,那才叫见鬼。只是,王溥此人,心机原本就异常之深沉,此时此刻,自然不会说出心里话。

    “陛下待臣之恩天高地厚,臣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王溥耍了个小滑头,故意把话说得比较含糊,但是,偏偏大家又都听得懂。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王溥,这家伙不愧是块老姜,说的全是柴荣最想听的内容。

    李琼的位次在李筠之前,他本以为,柴荣临崩前,怎么着也要和他说几句热乎话,谁曾想,今上居然越过了他和李筠,直接点了李中易的名,“无咎,你到朕的身边来。”

    李中易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在他的班次之前,尚有李筠、魏仁浦、李琼以及吴廷祚。

    只是,碍着柴荣亲口唤他,李中易只得硬着头皮起身,站到柴荣的龙床边上。

    “无咎,朕对不住你呀。”柴荣一时感伤,竟然流下了几滴眼泪,“玉娘求了朕许久,朕始终没有答应。今日,既是临别在即,当着众卿面,朕就成全了你们,把玉娘许你为妻。”

    “臣……”李中易做梦都没有料到,柴荣临终之前,竟然施了个天恩,把他最喜欢的亲妹妹,嫁入了逍遥郡王府做正妻。

    “唉,无咎啊,朕对不住你啊。”柴荣察觉到李中易的发呆,心里非常满意,抬手唤过哭成泪人一样的柴宗训,“我儿,快给李姑父见礼。”

    李中易就算是铁人,此时,也给感动得淌了泪,柴荣待他真心不薄啊。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符皇后忽然插话说:“皇太子地位尊贵,认亲之礼,绝对不能马虎大意。”硬扯住了要行礼的柴宗训。

    柴荣闻言后,当即拉下脸,震怒异常,可是,就在喝斥声即将出口之际,他的视线掠过年幼的柴宗训身上。

    也许是一刻钟,也许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柴荣有些颓丧的别过头去,冷冷的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分彼此呢?”

    符皇后岔话之后,李中易原本激动的心潮,陡然冷凉了下来。柴荣待他再好,却也即将撒手而去,将来垂帘主政的却是符皇后。

    再怎么说,现在的符皇后,将来的符太后,才是正儿八经的帝国新主人。李中易这个所谓的姑父,无论名分、权势还有地位,都与其相差太远,如有天壤之别。

    “无咎,那方古印,朕就赐你了。”柴荣喘了粗气,立即找到了补救的方法,用来安抚李中易。

    李中易的怀里就揣着那方柴荣的私印,这玩意确实有些威力,但是,和皇太子当众认亲比起来,其中的意味就差得很远很远。

    柴荣喝了碗参汤之后,打起精神,亲口吩咐范质,当众宣读早就准备好的遗诏。

    李中易暗暗一叹,柴荣为了保住柴家的万里江山,可谓是煞费了好一番苦心呐。

    哪有今上还未崩,就当面宣读的遗诏的道理呢?(未完待续。)

第532章 山陵崩塌

    遗诏不长,开头大致简述了一番,郭威和柴荣的丰功伟绩,然后就转入正题,其中最重要的意思便是:国家不可一日无主,若有那么个万一,则皇太子于柩前即皇帝位。

    就在这时,忽然一位雪衣女子,从殿后闯了进来,大声呼喊道:“皇兄,皇兄……”

    柴荣勉强打起精神,看着来人,面露不舍之色,柔声唤道:“玉娘子,皇兄答应你了,以后莫在怨恨于我。”

    柴玉娘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快步扑到龙床跟前,抱着柴荣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

    “玉娘,你……”符皇后见柴荣喘气都很困难,不由勃然大怒,厉声喝斥柴玉娘。

    柴玉娘仿佛没听见符皇后的暗示一般,紧紧的抱住柴荣的胳膊,泣道:“我只要皇兄好好儿的……”

    柴荣的脸色,逐渐灰暗了下去,异常吃力的抚摸着柴玉娘髻上的青丝,喘着粗气说:“帮你皇嫂照看好六哥儿。”

    柴玉娘虽然单纯,其实非常聪明,眼见着柴荣快不行了,她赶忙扭头叫唤李中易,“李无咎,你还楞着干嘛,快点过来,替我皇兄瞧病。”

    符皇后冷冷的瞪着,从后排起身的李中易,眼神里明显透露出,信不过李中易的意思。

    这个节骨眼上,李中易毫不迟疑的站到了柴玉娘的一边,既然柴玉娘已经成了他的正室娘子,自家的老婆,这胳膊肘无论如何,都会朝内拐。

    李中易快步走到龙床边,探手搭在柴荣的左腕脉上,吓,情况糟糕透顶!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李中易的一颗心,依然砰砰直跳,准确的说。柴荣的大限已至,如果不用针灸,必定活不过一刻钟。

    问题是,李中易心里明白。柴荣必定还有话,交待韩通和赵老二等一干心腹武臣。

    “快取银针来。”李中易不及多想,断然吩咐了下去。

    可是,殿内的大小内侍以及宫女们,都只当没听见似的。大家都拿眼瞅着符皇后,等待着她的指令。

    柴玉娘对李中易的信任感,那绝对是超乎寻常的强悍,她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将身边傻站着的一个内侍踢倒在地。

    “狗奴才,你莫非想害死我的皇兄不成?”伶牙俐齿的柴玉娘,张嘴就给地上的内侍扣上了根本戴不得的大帽子。

    符皇后听得很清楚,柴玉娘明着骂小内侍,实际上。她那是在指桑骂槐呢。

    “去取银针来。”符皇后毕竟不是常人,她虽然十分厌恶李中易,却也知道,李中易的一手针灸手艺,堪称独门绝活。

    符皇后发了话,有个机灵的小内侍,赶紧跑到御医们待着的隔壁偏殿,找来针盒,快步跑了回来。

    柴荣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李中易顾不得说话。直接取针在手,在柴荣的人中,以及耳后诸穴,反复的扎、揉、搓、捻。

    不大的工夫。柴荣悠然醒来,双眼空茫的看了好一阵子,瞳孔这才慢慢的聚上焦。

    “皇兄,您还有什么话,赶紧吩咐吧。”柴玉娘强忍着盈眶的热泪,急切的盯在柴荣的脸上。

    “一共三份诏书。刚才一份是给相公们的,还有一份给帅臣们,最后一份给群臣。”柴荣颤声完整的说出了他的心意,“叫帅臣们都进来吧。”

    范质接了柴荣的眼色,急忙起身,领着朝中八相,离开了寝宫,至偏殿等候。

    李中易出门的时候,迎面看见,赵匡胤、韩通、石守信等军中重将,依次排开,急匆匆的跟着内侍走上台阶。

    嗯,皇帝要见将军们,必定暗中有所嘱托,李中易为了避嫌,没敢停下脚步,直接跟着班次走人。

    就在李中易转身的一刹那间,赵匡胤那双精光闪闪的眸子,在李中易的身上,完整的绕了一圈。

    将军们已经进宫很久了,李中易并不清楚,柴荣要给武将们留下什么样的遗言。但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主少国疑,臣心浮动的大变局时代,正在徐徐拉开帷幕。

    范质确实是个难得的宰相,只可惜,此公太喜欢揽权,并不擅长分权力的蛋糕。

    符皇后此前一直是个深宫妇人,根本就没有驾驭群臣的任何经验,有可能驾驭整个帝国的前进之舵么?

    坐进偏殿之后,李中易眯起两眼,盯着手里的茶盏,心里盘算的却是,赵普会不会提前动手?

    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赵老二会在被贬出京城之后,伙同赵老三和义社十兄弟,一起篡了柴家的江山。

    现在,由于李中易的从天而降,历史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明确的前景,反而变得混沌不清。

    突然,皇帝的寝宫那边,传出震耳欲聋的哭声,范质豁的站起身子,快步朝外面跑去。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范质如此失态。

    不过也是,柴荣也许有些对不住李中易,对不住赵老二,却绝对信任范质。

    政事堂首相的高位,那可是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二号宝座,范质一坐上去,便是五年多,地位之稳固,令人发指。

    所以,柴荣的驾崩,对范质的影响其实是最大的。李中易亲眼目睹,范质掩面大哭,脚步踉跄的冲出殿门。

    惊天动地的哭声,钟鼓楼那边,一声接着一声的丧钟声,向天下人昭告了一个事实:帝国的老主人,升天了!

    柴荣登基六载,确实有大恩惠于天下人,轻徭薄赋,精兵简政,草民们不仅分得田地,更获得了珍贵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一时间,宫里宫外,响起铺天盖地的哭声,令人心下彻然。

    今上走了,走得异常之早,也肯定走得不甘心。但是,他毕竟还是登了天,无法带走半片云彩。

    陛下走了,钟鼓齐鸣,群臣也都纷纷换上丧服,慌忙出门,跪满了整个皇宫门前。

    帝国的老主人走了,新天子即将登基,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至理名言,做臣子的不可能不担心既得利益,以及未来的前程。

    偏偏,皇太子不过是几岁小娃儿罢了,他有可能坐稳父祖留下来的万里大好河山么?

    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范质见符皇后哭得死去活来,连封城的命令都没有下达,他不由心中大急,赶忙招手唤过一名内侍,厉声命他去转告符皇后,必须马上派兵,执行最严厉的封城令。

    太祖高皇帝驾崩的时候,范质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的场景,处理起来自是驾轻就熟。

    哭得昏天黑地的符皇后,听了内侍的传话之后,猛然惊醒,她的男人死了,这就意味着,整个帝国的顶梁柱,已经彻底的塌了。

    万一有野心家,想趁如今的混乱局面,浑水摸鱼,那就要出大事啊!

    符皇后抹了把泪,当即叫来范质和枢密使袁彦,吩咐说:“速传军令,调禁军封城。”

    袁彦本是陕西军阀,柴荣临终前,为了羁糜于他,故意赏了个枢密使的高位,以便就近控制。

    所以,对于柴荣的驾崩,袁彦看似哀伤,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他故意装傻的只是点头,绝不肯多说半个字。

    可惜的是,范质却是为政的老手,他当即建议说:“娘娘,似乎应该派出捧圣控鹤军与虎翼军,一起维护京城的治安?”

    符皇后虽然不懂为政之道,却也是绝对的聪明人,她被范质一点就透,立即意识到,控制京城军队,绝对不能出自任何一个武将的部下。

    难怪柴荣以前常说,异论相搅,毋使众臣们,合而谋我!

    经范质的提点,符皇后的思路大开,也更加的灵活的,当即下令说:“来人,去唤两位皇子过来。”

    范质暗暗点头,符皇后的举一反三,令他极为满意。

    柴荣走了之后,除了军队要控制好之外,便是对柴宗训即将接手的皇位,威胁最大的两位妃子的儿子。

    秦妃和惠妃,皆是南唐中主献给柴荣的绝代美貌佳人,巧合的是,她们俩仅仅差了一个月,便分别产下了一位皇子。

    略显讽刺的是,以贵妃之尊,统摄六宫的符皇后,肚子里却一直没有动静,她的膝下,只有柴宗训这一个假子。

    现任皇太子,柴宗训倒是异常乖巧,一直称符皇后为母后。实际上,嫡亲的姨母和外甥,血缘关系无论多么的近,也不可能是真正的母子。

    将来,符皇后崩后,柴宗训如果那时还在位,封诏里,绝对不可能出现,诞育今上,这四个字。

    宫里宫外,一片哭声,符皇后在范质的协助下,哭一会儿灵,便去偏殿下几份诏命,倒是两不误。

    李中易和其余诸相,全都闲得很,他们只能依次跪在柴荣的灵柩之前,放声大哭,深深的表达出对先帝的哀悼之情。

    由于地位不同,韩通和赵匡胤按照规定的班次,跪到了诸位相公的后边。

    李中易虽然没有回头,却凭直觉感受到,韩通确实哭得很伤心,撕心裂肺,哭天抢地。

    赵匡胤的哭声,却像是小猫儿,死了亲娘一般,闷闷的,活像打雷。

    其实,哭灵,真心是门技术活,李中易亲眼所见,动了真感情的宫女和内侍,有不少都哭昏了过去。

    李中易起初没有掌握到诀窍,哭得太过大声,结果,不大的工夫,便把嗓子给哭哑了!

    宰相的地位毕竟不同,好几个和李中易一样,哭坏了嗓子的相公,都被内侍们赶忙搀进了偏殿。

    至于,武臣身份的韩通和赵老二,则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一直跪在灵前,嚎啕大哭。(未完待续。)

第533章 即位

    老皇帝走了,也已经入了殓,那么,当前最大的大事是:国家不可一日无主,皇太子必须于柩前即位。

    新君即位,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首相范质赶紧张罗着,让柴宗训穿上龙袍龙靴,戴上皇帝冠。

    李中易等其余的几相,全能都闲得发毛,坐在偏殿内喝茶,然后去哭灵,又喝茶,又哭灵。

    哭灵虽然很重要,可是,却也显露出,七位相公无所事事的窘态。

    傻子都知道,如今的大权,已经彻底的掌握在了首相范质的手头。

    等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符皇后紧紧的拉着柴宗训的手,柔声叮嘱说:“六哥儿,你马上就要继承父皇的江山,乖,要沉稳一些,千万不要怕。”

    刚才,范质和符皇后商量过,秦妃和惠妃都出身于南唐,在朝内几乎没有强有力的外援,显得势单力孤。

    有鉴于此,范质倒不担心,这二妃敢于站出来挑事,嘿嘿,难道不要小命了?

    按照皇权的继承关系,从今往后,对柴宗训的皇位,威胁最大的便是,他的两个同父异母兄弟。

    以范质多年主掌政事堂的经验,无事则罢了,一旦有人想造谋反,必定会扯起先帝的两个亲儿子的大旗。

    所以,范质存了心思,暗中提醒符皇后,一定要派人盯住秦、惠二妃,尤其是两位皇子。

    符皇后得了提醒,越发的感激范质,她二话不说,立即当着范质的面,吩咐身边的心腹内侍,严密监视秦、惠二妃以及两位小皇子的一举一动。

    范质暗暗点头,符皇后,等会就是符太后了,虽然她以前没有处理过军国大事,学习能力却十分不弱。往往会举一反三,确实令人满意。

    尤其难得的是,符太后对范质,那是言听计从。配合得十分默契。

    范质满意了,坐在李中易斜对面的王溥,却是大大的不满意,简直忍无可忍。

    政事堂一共八相,哦。就只有你范质一人得力么,王溥越想越窝火。尤其是,王溥和范质当年为争夺首相之位,曾经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有着很深的旧怨。

    李中易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喝着热气腾腾的新泡茶,他陪着大家刚哭过一轮灵,现在是休息时间。

    柴荣终于走了,这就意味着。一直笼罩在李中易头上的那座大山,已经彻底的轰然倒塌。

    李中易对柴荣的感情,非常复杂,说实话,如果没有柴荣的赏识,他李某人也就没有今天的高位。

    但是,柴荣临崩之前,在寝宫玩的一出捉放曹的戏码,确实令李中易寒透了心。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柴荣暗中留下的随时可以制裁他的密诏。就藏在符皇后的身边。

    当然了,江湖实力论,庙堂同样如此。赵老二陈桥兵变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诏书。只捏着可以剁脑袋的刀把子。

    结果是,柴家的旧臣们,迫于死亡的巨大压力,一个个乖乖的跪倒在了赵老二的脚前。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万物之灵的人呢?

    现在。柴荣既然躺进了棺椁之中,李中易在哀悼的同时,感觉到,异常之轻松。

    究其原因,主要是,在大周国,也只有柴荣有能力整合起各路军阀的力量,共同对阵任何叛逆势力。

    当初,李中易选择暂时幍晦,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他若起兵造反,把中原打烂了,让汉民元气大伤,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强盛的契丹人?

    此所谓,忍得一时之气,最终,才有可能真正的扬眉吐气。

    大丈夫嘛,有所为,有所不为,端看是否有利于整个民族,以及个人的根本利益。

    在范质和符皇后的主持之下,宫里的众人忙得脚不点地,到了天亮的时候,终于万事具备,只欠皇太子灵前即位。

    范质召集诸相议事的时候,李琼因为岁数实在太大了,一会哭灵,一会枯坐,折腾得不轻,此老差点睡着了。

    “诸位相公,陛下龙驭殡天,国家不可一日无主,今天的大朝会上,皇太子殿下必须即位。”范质虽然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却显得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李中易撇了撇,难怪有人说,权力就是男人的CHUN药,一旦服下此药,常有奇效!

    枯坐了一宿之后,就连李中易这个年轻的汉子,都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范质却像没事人一样。

    由此可见,醒掌天下权,确实是男人的至爱!

    李中易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百事不抢先开口,尽量淡化存在感。

    王溥为了显示他的存在,淡淡的问范质:“敢问范相公,若是有人胆敢造次,该当如何?”

    范质抬手捋着胡须,冷冷的说:“无君无父之畜生,留之何用?”

    李中易瞥了眼范质,他心想,老范同志这话不仅仅是说的旁人,更是说给在场的相公们听的。

    如果没有政事堂相公的支持,跪在宫内外的群臣们,没人敢借机生事,这个道理谁都懂!

    当然了,也有把书给读死了的傻蛋,贸然出来闹事。不过,只要是孤例,朝廷杀之如同宰鸡一般的容易。

    此时,昏昏欲睡的李琼,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心里颇为不爽。

    在南方兵败之前,柴荣对李琼几乎是言听计从,不说百依百顺,也确实是非常重视此老的意见和看法。

    只是,随着李琼的损兵折将,大丢面子,一切特殊的优厚待遇,俱已成过眼的云烟,随风起轻去。

    这人呐,越是处于弱势的地位,心理上就越是敏感。

    此前,李琼也不是知道,范质喜欢专权,只是,在这个十分应景的时刻,他对范质的恶感,十倍于往日。

    大家都是同僚,你范质一个人独揽着大权。丝毫也不分润出来,就不怕惹来众怒?

    李琼的视线离开了范质的身上,转向李中易那边,他发现。李中易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捧着茶盏,低眉垂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仔细的观察,李琼赫然发现。李中易居然给他一种,闭目小睡的感觉。

    嗯,此子颇为沉得住气,李琼垂目细想,不禁暗感惭愧,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定性反而不如李中易这个小年轻。

    李谷见王溥碰了个硬钉子,于是,不阴不阳的说:“一切都由范相主持,我等听命便是。”

    李中易听了这话。不由瞟了眼李谷,此人之阴险之处,尤胜王溥。

    王溥只是含沙射影的攻击范质而已,李谷却想把所有被架空的相公们,都拉入战场,共同对付范质。

    仅此一点,便可见看出,李谷此人胸有韬略,比王溥的硬干,强多了!

    问题是。李谷聪明,李中易也不笨呀。先帝虽崩,可是,符太后却异常信任范质。只此一项,便可令范质凭空获得胜于五万兵马的优势。

    皇太子即使继承了大统,他这个小娃儿,依然只是个傀儡罢了,真正代表着至高皇权的是即将升任太后的符皇后。

    对于李谷的出手相助,王溥自然感激。哪怕别的相公都没吱声,他依然从旁配合着李谷说:“在下一向身子骨不大好,等忙过了这一段,倒想向太后和陛下请一段时间假,养一养身子。”

    李中易撇了撇嘴唇,难怪王溥一直被范质压得死死的,甚至被赶出了政事堂,此公玩政治的水平,有点欠档次呀。

    如今是个啥时候?不管是范质,还是符太后,都岂能容你虽然炸刺?

    李中易的反应极快,谁料,李谷的嘴巴更快,只听他说:“王相公,你乃是朝廷重臣,值此国家危急的时刻,怎可轻言养身?”

    王溥当即意识到,他失言了,慌忙抢在范质发难之前,起身说:“我就这就去先帝灵前自罚。”

    范质深深的瞥了眼李谷,心中暗暗感慨,此人今后,必是他的大敌!

    魏仁浦倒是没有多少争权的念头,他仿佛看戏一般,欣赏着陛下崩后,柴中重臣们的各自反应。

    偌大个帝国的老主驾鹤西去,新主人尚未登基,宰相们的暗斗,已经快要变成明争,魏仁浦只要略微深思一下,立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李筠一直颇为沉得住气,他心里非常有数,柴荣虽然把他安在了宰相的位置之上,其实,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开封城,再繁华,哪有李筠在自己的地盘上,那么滋润?

    李筠没心思抢范质的班,夺他的权,他如今就一个念头,早早的办完丧礼,早日回天平军去。

    吴廷祚则寻思着,李重进,这个太祖高皇帝的亲外甥,究竟还有没有夺回皇位的机会呢?

    李琼定下心神,暗中观察,殿内只有八位相公而已,可是,每个人的小心思,却各不相同。

    由此可见,失去了先帝掌控的整个帝国,权力架构立即失去了平衡,可想而知,接下来,朝廷的各大重臣集团,必有一番龙争虎斗。

    就看谁能够笑到最后了啊,李琼微微吁了口气,眯起两眼,死死的盯着李中易的一举一动。

    柴宗训原本就是先帝的嫡子,又早被封为皇太子,他的登基,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清晨,伴随着凄凉的钟鼓声,柴宗训被符皇后牵上了皇帝的御座,司礼官高声唱喝道:“……跪……兴……”

    范质亲自捧读先帝的传位遗诏,群臣们跟着行礼如仪,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君正式即位,并且当众发布了第一道诏命,“门下,百善孝为先……尊母后为慈端皇太后……”

    李中易如果不是隔得很近,差点就会听成是,慈禧皇太后,如果真是那样,那简直就太过巧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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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内斗

    新君即位,头等大事便是大赏群臣,赦免罪囚,示恩于天下人!

    柴荣登基以来,一直励精图治,内修文德,外修武功,百姓也获得了较好的休养生息的机会。最主要的是,李中易明里暗里所主持的逍遥津集市,给整个帝国带来了巨大的财税收入。

    经过,五年多的运作,逍遥津集市,每年的税收都至少增加百分之三十以上。到今年,仅仅商税一项,就给国库带来了数百万贯的额外收入。

    如今的大周国库,可谓是异常之充裕,除了三司库之外,就连宫中的左藏库,都堆满了钱帛。

    所以,为了邀买人心,符太后和范质仔细商量之后,决定大赏群臣。

    恩诏颁下之后,一时间,朝臣们皆大欢喜。李中易这个宰相,除了捞到一千贯文之外,脑袋上更多了个国公的称号。

    开国越国公,这便是李中易新晋的爵位,同时,李相公还得了一份永业收入,食实封七千户。

    相比于韩赵魏楚燕齐,这七个顶级国公,李中易所得的越国公,其实属于第二等级的国公罢了。

    越国和吴国,在春秋时,名义上都称霸过中原。实际上,即使是他们最鼎盛时的声威,也远远比不过由晋国分裂而成的韩赵魏这三国,更别提横扫过**的秦国。

    范质被封为楚国公,王溥得了个韩国公,李谷是赵国公,魏仁浦、李筠和吴廷祚,分得了其余的几个国公,算是把战国七雄的国公称号,瓜分得一干二净。

    惟独,李琼这个开平郡王,依然还是个郡王,只不过名义上稍微好听一些罢了,他的新爵位是滑阳郡王。

    值此新君登基。大赦天下之际,李琼这个当朝宰相,所获得的封赏,可谓是十分的薄了!

    在赞礼官的唱喝声中。范质领着宰相们,拜谢了新君的恩典。

    紧接着,柴宗训的两个亲弟弟,在奶嬷嬷的扶持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倒于御座之前,齐声说:“臣弟,叩见皇兄。”

    范质拈着胡须,心中感到大为安定,儒门一向推崇的所谓大义名分已定,指的就是此时此刻。

    名分既定,哪怕是亲兄弟,此后也是君臣的分际。如果,这两个皇子不知趣,想搞点什么名堂出来。转瞬之间,便可扣上叛逆的大帽子。

    此所谓,师出有名,是也!

    李中易默默的站在班次之中,别的事情,他没怎么在意,惟独,赵老二所获的爵位,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赵老二,原本就是宋州节度使。如今,朝廷更给他加上了宋国公的头衔。

    在春秋时期,宋庄公,曾经称霸一时。这个名号算是个美号,甚至比李中易的所谓越国公,都要略胜一筹。

    由此可见,符太后和范质,对赵老二的印象,还是颇为不错滴。

    帝国的老主人走了。新主人即了位,总算是从名分上,确立了柴宗训的最高统治者地位。

    至于,说是大赦天下,释放罪犯,实际上,依然有属于八不赦的重囚,无法享受到,改朝换代的幸福雨露。

    帝国有了新主人之后,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的筹办先帝的丧仪。

    按照惯例,政事堂首相范质,当仁不让的兼任了山陵使。其余诸相包括李中易在内,分任道路使,请陵使,扫陵使等职。

    在李中易看来,按照政事堂诸相的分工,虽然没有治丧委员会之名,却有其实。

    和任一时期的帝国一样,只要最高统治阶层给予了高度重视,不管多麻烦的大事,都会办得妥妥贴贴。

    平日里,善于偷奸耍滑,总是阳奉阴违的各级官吏们,在这种要命的紧要关头,谁都惟恐被推出来当作是替罪羊,他们的办事效率,简直高得惊人。

    相公各担其责之后,为了给柴荣定庙号,王溥和李谷,终于抓住机会,和范质狠狠的争辩了好几回,并且惊动了符太后。

    于是,在符太后的召唤之下,李中易又跟着班次,来到了先帝灵前的偏殿。

    符太后淡淡的问:“诸位卿家,先帝的庙号,可曾议定?”

    范质照例率先出场,拱着手回答说:“回太后娘娘的话,老臣以为,应定为世宗文皇帝。”

    殿内的相公们,除了李中易、李筠和李琼之外,皆是饱读诗书的儒门精英。

    所谓,世宗是守成令主的美号。本意是统绪自此开始,为一世之宗,含有皇族内部帝系转移之意。

    先帝柴荣,并非太祖郭威的亲儿子,他以养子之尊登基称帝之时,可不姓柴,而是姓郭。

    后来,高平之战后,郭荣御驾亲征,不仅击败了北汉和契丹人的联合进攻,更收复了数州之地,一时间威名大盛。

    高平之战不久,郭荣坐了龙椅,遂认祖归宗,改回柴姓,这也就意味着,帝系的彻底转移。

    历史上,庙号世宗的皇帝,比较著名的有:汉世宗刘彻、晋世宗司马师、后周世宗柴荣、明世宗朱厚熜、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等。

    王溥张嘴就想反驳,只可惜,符太后根本就不想听他的道理,摆着手断然做出了决定,“就依范相公所言。”

    得了,符太后都已经表了态,王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至此,柴荣的庙号,正式定为世宗,谥号为极为美誉的一个“文”字。

    从此以后,一般臣子们对柴荣的正式称呼,必须是:我世宗文皇帝。

    当然了,朝廷的重臣,尤其是政事堂的相公们,有资格简称两个字:先帝。

    封建规矩大于天,在科举的时候,大周的贡生们在提及柴荣时的用语,也必须是三抬。如果只有两抬,比如说,世宗文皇帝,嘿嘿,等着该考生的,就只能是黜落的悲剧命运了。

    庙号和谥号,都拍了板之后,接下来,就轮到了陵寝的大问题。

    本周太祖郭威临终前,钦定皇陵于新郑北郊的郭店,正式名称为嵩陵。

    柴荣的陵寝命名,范质没敢独断,特意征询了符太后的意思。

    符太后仔细的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不如就叫庆陵吧?”她虽然读过一些书,识得不少字,毕竟学问粗浅,担心出丑露乖,丢了面子。

    没等范质说话,魏仁浦突然插话说:“先帝有大恩于天下臣民,无论是官绅还是庶民,皆须牢记先帝的恩德。”居然是在大拍符太后的马屁。

    李中易有些好奇的看着魏仁浦,这位政事内有名的好好相公,肯定有所图吧?

    魏仁浦主动站出来,支持符太后的意见,哪怕是范质,也不可能再出言反对。

    于是,柴荣的陵寝,就这么定了,叫作“庆陵”。

    涉及到国丧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的议定,就连李筠都被符太后问过意见,惟独,李中易一直被晾在一旁,坐着很冷的冷板凳。

    李中易心里非常有数,符太后原本就看他不顺眼,再加上,他现在又是柴玉娘的准老公,恶感叠着恶感,态度怎么可能好呢?

    当然了,李中易对于符太后的冷落,一点都不在意。

    柴玉娘,那也是京城四姝之一,众所周知的大美人儿,又是柴荣亲口许的婚,嘿嘿,这朵鲜花,李相公算是摘定了。

    更重要的是,柴玉娘还是小皇帝的嫡亲姑母,私下里,柴宗训倒要唤李中易一声姑父。

    师傅与弟子,姑父与侄儿,宰相与皇帝,有这三重关系发挥作用,李中易将来主掌朝政的时候,凭空多了几柄坚不可摧的“利器”。

    名分这玩意,平时可能不打紧,到了关键的时刻,就会发挥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作用。

    举个比较贴切的例子:男人在外面养三儿,平日固然可以对她千宠万爱,但是,真正带出去见人的却只能是正牌子老婆。

    如今,朝臣里边,很多读书人都喜欢认死理,讲究所谓名分。

    到时候,这种说不清楚,看不明白的情绪,自然会给李中易增添不小的助力。

    一般人家死了嫡亲的长辈,讲究个守孝三年,只是,皇家不同,正式的孝期定为三个月。

    正式发丧的日子,经过礼部的讲解,皆有固定之成规,定于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由满朝文武一起,送入庆陵落葬。

    按照伴死如伴生的逻辑,柴荣生前所有用过的物品,都必须带入陵寝,这个是符太后特意加上去的要求。

    本朝太祖郭威崩后,嵩陵的布置非但没有丝毫的奢华之气,反而显得异常之寒酸。

    石兽,没有;巍峨的宫殿,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同样也没有。

    李中易虽然没有恭逢其事,却也是打心眼里尊敬郭威,怎么说呢,勤俭持国的皇帝,值得尊重。

    至于柴荣的陵寝,其实也挺寒酸的,他自从登基之后,一直没有大建陵寝,打定了主意,积蓄国力民力,一统华夏。

    只可惜,一代雄主,壮志未酬身先死,带着浓浓的不甘,去了西天极乐世界。

    一整天的折腾下来,李中易从宫里出来,登车回家的时候,两腿竟然有些不得力的感觉。

    举城带孝,家家户户都有哭声,坐在车里的李中易,轻轻的放下手里的车帘,仰面朝天,长吁了口气,一直压得他有些艰苦的那座大山,终于被老天搬走了!

    赵老二,你打算何时动手呢,这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535章 璋瓦齐全

    李中易回到家里,无意中发觉,唐蜀衣扯起小嘴,微有笑意。如果,李中易不是她的男人,几乎不可能发觉,唐蜀衣此时此刻的开心。

    先帝刚崩,新君立足未稳,唐蜀衣面露喜意,这件事情本身,就暴露出了,她的底蕴浅薄的事实。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句话一直是李中易的座右铭,并且长期遵行不悖!

    李中易并没有训斥唐蜀衣,这人呐,必须要经历过许多大场面,才有大气度!

    归根到底,唐蜀衣目前能够熟练驾驭的,不过是后宅内的一些唆使罢了。

    身为李中易最宠信的掌家小妾,唐蜀衣出去串门子的时候,权贵们没谁那么不开眼,敢把她当作普通小妾对待。

    要知道,李中易虽然在政事堂内失了实权,可他依然还是权柄甚重的开封尹。并且,三个月的孝期过后,李中易更会名正言顺的成为新君的亲姑父,响当当的当朝附马爷。

    柴家江山的第一个附马爷,真论起来,李中易其实是第一人!

    李中易在唐蜀衣的伺候之下,换上一身干爽保暖的裘衣,喝了几口热茶,这才慢条斯理的来到赵雪娘所住的内书房。

    柴荣走了,李中易除非想拜倒在赵老二的脚前,否则,他和赵家的关系,只可能越来越差。

    根本利益上的分歧,绝非赵雪娘一个女子,可以承受得起。别说李中易仅仅只是替赵雪娘动了复容手术,就算他是赵雪娘的老公,只要挡了赵家前进的步伐,照样会掉脑袋。

    李中易早知此理,不过,他依然对赵雪娘施以援手,顶着巨大的风险,替她做了整容手术。

    站在李中易的立场之上,只要他下定决心。不让弱宋的悲剧,再次重演,就必然会和赵家正面冲突。

    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铁的事实!

    赵雪娘显然已经知道了国丧。她虽然遮掩住了绝代的容貌,浑身上下却是一片缟素。

    俗话说得好,女带孝,格外俏,用在此时的赵雪娘身上。异常之贴切。

    也许是察觉到,李中易那关注的眼神,赵雪娘的俏脸,立时滚烫一片。幸好,隔着薄纱,不然的话,李中易一定会发觉,赵雪娘的粉颊,密布着红云。

    在赵雪娘短暂的人生之中,除了自家的兄长之外。唯一亲密接触过的外男,也仅有李中易一人而已。

    李中易对赵雪娘,一直彬彬有礼,关爱有加,女人的心思一向细腻,赵雪娘如何不感激呢?

    基于李、赵两家在根本利益上的冲突,李中易对赵雪娘,并没有半分旖念。

    想当初,李中易被柴荣设计,掠开封的路上。赵老二对他一直是礼遇有加,没有丝毫的怠慢。

    李中易虽已是成熟的政客,却也是讲人情的政客,他没宰了赵老三。固然对赵家有恩。

    可是,如果赵家不认为这是恩德,李中易也毫无怨言。世态炎凉,看得开了,都不是个事!

    总之,李中易欠赵家的人情。还在了赵雪娘的身上。从此以后,真刀明枪的放马过来,你死我活,彼此都应毫无怨恨之意。

    李中易按照往常的习惯,温和的问赵雪娘:“雪娘子,感觉怎么样?”摆手示意她摘下面纱,方便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

    赵雪娘温顺的坐到椅子上,李中易借着通明的灯火,凝神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她的患处。

    嗯,老天帮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赵雪娘的伤口处,虽然有些微微发红,却远没到严重感染的地步。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送佛送到西,如果帮赵雪娘复容,只走了半程,最终却失败了,这将是莫大的遗憾。

    “兄长,奴家今儿个,感觉好多了。”赵雪娘和李中易交往甚多,羞涩感大为褪色,已可正常说话交流。

    李中易点点头,说:“恢复得很快,估计再有旬日的工夫,便可痊愈。”

    “真的?”赵雪娘异常惊喜的圆瞪一双美眸,死死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李中易微微一笑,打趣说:“神医所下的结论,是不容置疑的哦。”

    赵雪娘喜不自胜,美眸中绽放出夺目的神彩,要知道,容貌绝对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她岂能不欢喜?

    李中易打定了主意,要火中取栗,阻截赵老二夺取天下的美妙前景,他对赵雪娘的态度,自然也就十分复杂。

    也许是察觉到了李中易的异常情绪,赵雪娘收起笑脸,小心翼翼的问李中易:“奴家听说,兄长要娶柴家公主为妻?”

    李中易点点头,解释说:“陛下临终前特意赐婚,为兄岂敢有违圣上的遗命?”

    赵雪娘缓缓低下螓首,下意识的问李中易:“南方的周家娘子,就这么弃了?实在是可惜了呀。”

    李中易眨了眨眼,嘿嘿,如今李煜那个二货,还没有登位做国主,依然只是周嘉敏的姊夫罢了,没啥好担心的。

    退一万步说,周嘉敏如今不过才10岁而已,远未到破瓜婚配之年。

    赵老二不出明年,便会动手篡位,李中易击破其谋,掌握了整个大周帝国的大权之后,只要提雄兵南下,以南唐诸主的懦弱无能,何愁小周后不入其怀?

    李中易,一向自诩为了有品味有收藏癖的大丈夫,岂容聘妻躺倒于他人的床上?

    赵雪娘神色有些复杂的望着李中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要变成公主的丈夫了,她的心里怎么觉得很有些失落感呢?

    李中易没有那么多的小心思,他检查过赵雪娘的患处,没发现异常情况,便想告辞离开。

    “雪娘子,多多注意休息,恢复得非常好,我有信心。”李中易不是轻易乱说话的人,他一旦把话说死了,绝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赵雪娘微微的点了点螓首,小声说:“兄长的大恩不言谢。”灯光下。俏面竟然微微泛白。

    李中易心里有事,倒没注意到赵雪娘的情绪变化,他拱了拱手,温和的说:“为兄还有点事急需处置。你早点歇息吧。”

    见李中易转身欲走,赵雪娘下意识的轻声唤他:“兄长,你……”

    可是,到了节骨眼上,赵雪娘居然忘了。应该和李中易说啥了。

    李中易的眼神带着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他是医生,赵雪娘是患者,他俩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鉴于,即将拉开帷幕的李赵之争,李中易绝对不可能和赵雪娘,有什么私情。

    哪怕,赵雪娘若天仙。也是坚决不行滴!

    李中易不是圣人,更非完人,他贪权,他好色,或曰种马,这些其实都没太大的所谓。

    老话说了,十个男人八个花心,一个是没钱花心,另一个则是没身体花心,概莫如此!

    李中易挟千年以后的历史高度。来到了大周,站得高,自然看得长远,这是他目前最大的优势。

    可问题是。李中易有着一个一般枭雄,所没有的致命缺陷:太过重视亲情。

    当然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正因为,李中易对家人和亲情的重视,柴荣才会一直对他予以包容。否则的话。如果李中易是个铁血无情的家伙,只怕是,他的脑袋早被柴荣砍了。

    事物总有两面性,李中易也知道他自己的缺点,所以,来到大周之后,一直刻意和赵家保持着,既亲且疏,似远还近的好友关系。

    唐蜀衣这个小妾,居然可以在赵家登堂入室,被赵家人当作是李家正妻看待,李中易不得不说,赵老二和杜老太君,都是非常会做人的精明人。

    李中易见赵雪娘欲言又止,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什么,他不敢多留,赶忙拱手说:“如果不是紧呀的事情,可否明日再说?我家花娘子,快要生了。”

    对于李中易刻意回避的态度,赵雪娘无话可说,人家的小妾快要生孩子了,哪有心情和她在这里,谈天说地呢?

    折赛花的预产期,确实就在这几日了,这女人十月怀胎,到了即将瓜熟蒂落的时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动。

    谁曾想,李中易离开了内书房之后,他原本的托词,竟然应验了。

    李云潇急匆匆的找到李中易,焦急的禀报说:“爷,您可算是出来了,花娘子那边,动静大了。”

    李中易也算是拥有丰富接生的名医了,他微微一笑,说:“生孩子,又不是摘黄瓜,哪有那么快?”

    自家的女人生孩子,李中易不可能不重视,该预备的手术以及消毒设备,包括现场伺候的婢女及婆子,早早的筹备齐全,单等折赛花的肚子发动。

    别的人家,女人生孩子,是严禁男人入内的。李相公家,由于李中易的强势介入,这条陋规,早就被人抛到了脑后。

    李中易大步走到产房的门口,劈头就问府州折家送来的职业稳婆,“我家娘子,情况如何?”

    那稳婆头子从西北而来,暗中奉了折从阮的密令,让她就近观察一下,李中易对折赛花的喜爱程度。

    经过数月的暗中观察,这婆子基本上确认了一个事实:李中易对折赛花,那是真心疼爱。

    不夸张的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宠到了无边无际的程度。

    实际上,能够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佘太君,抱入怀中,成为他的女人,李中易的心里,充满了缘分感。

    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男人情怀,让折赛花在李中易的心目之中,独享着一份极为特殊的感情。

    李中易进屋之后,见竹儿小娘子,面露焦急的望着他,他不由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从容的态度安抚住竹儿小娘子。

    已经躺到产床上的折赛花,见李中易的目光朝她瞄了过来,虽然已经做了许久的夫妻,她依然感觉到,粉颊火辣辣的烫。

    当晚,折赛花经过四个时辰的奋战,竟然为李中易产下了一对龙凤胎。

    李中易一时兴起,给男娃儿取乳名为:兴哥儿;至于,女娃则叫玲妞,嘿嘿,志玲的那个玲哈。(未完待续。)

第536章 家国

    折赛花头一次生产,不仅一举得男,更是十分吉祥喜庆的龙凤胎,李中易虽然已有灵哥儿和思娘子这一对小宝贝,依然高兴得手舞足蹈。

    折赛花累的快要睁不开眼睛,见李中易一手一个的抱着龙凤胎,乐得眉花眼笑,她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就折赛花的本心而言,她更喜欢女娃,不过,她更清楚,替李中易省个男孩,对于折家有多重要?

    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有家族继承权的儿子,不管在哪个家庭,都会被格外的看重,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竹儿小娘子真心替折赛花感到高兴,从今往后,她的娘子在李家的地位,必是稳如泰山。

    李中易左亲右亲,几乎同时把两个刚出生的小宝贝,给亲哭了。

    折赛花嗔怪的瞪着李中易,有气无力的说:“爷,您轻点儿。”

    李中易咧嘴傻乐了一阵子,笑眯眯的说:“兴哥儿很像我,哪儿哪儿都像,是块好料子。”

    折赛花心头甜丝丝的,丈夫喜欢她的孩子,比喜欢她,更容易让人感到满足和欣慰。

    李达和得知,折赛花产下龙凤胎之后,喜得直搓手,当即提笔写下了两个小娃儿的大名。

    老李家传到李继易这一代,都属于继字辈,所以,兴哥儿取名李继德,玲妞起名李悦琳。

    李中易知道消息后,摸着下巴,心里琢磨开了,琳和玲,其实区别不大嘛,看来,玲妞儿这个乳名没取错啊。

    如今的李家第三代,已经有了五个娃儿,老大李继易,老二灵哥儿。老三思哥儿,女儿这边,大姊思娘子,二妹玲妞儿。有男有女,算是彻底的开了枝,散了叶。

    家族人丁兴旺,预示着门庭光耀,后继有人。李达和很是知足了,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薛夫人听说是龙凤胎落地,早早就打发人过来,赏的东西,几乎堆满了折赛花的卧室。

    折御寇自从来京城后,一直就住在李家的客院内,当他听说了喜讯之后,当即凌空翻了好几个筋斗。

    不夸张的说,折赛花的一举得男,必定会让折、李家的政治和军事结盟。走向更深的一个层次。

    和折御卿不同,折御寇并不是折赛花的亲兄长,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折御寇即使心如猫挠,也只得忍着,等内院来人唤他进去。

    成年男子,禁入二门,这个可是尽人皆知的基本原则,折御寇就算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在李相公家里造次。

    好在,不大的工夫,李云潇亲自跑来客院,将折御寇请进了折赛花居住的院落。

    折御寇进门的时候。隐约还可以嗅到,一股血腥之气,嗯,是了,折赛花产下龙凤胎,身子一定亏得狠了。

    在折家的时候。折御寇和两个弟弟的关系,倒是很有些一般,惟独和折赛花十分亲近。

    长兄疼幺妹,此话是很有些道理的,更何况,折赛花是女娘,绝继承家业的可能性。她和折御寇之间,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关系自然会好。

    其实,正因为和折赛花不是亲兄妹,关系却胜于亲兄妹,折御寇这才考虑再三之后,选择了来开封,方便从旁照顾折赛花。

    李中易见折御寇来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出时间给折赛花兄妹俩,说说私房话。

    等李中易走后,折御寇满是喜悦的望着一对小外甥,满是老茧的大手,搓个没完没了,想抱又不敢抱。

    “大兄,自家的亲外甥,你不抱抱?”折赛花年纪不大,却是个超级明白人,短短的一番话,确实暖人心。

    折御寇浑身僵硬,紧张的抱起玲妞,兴哥儿的身份太过尊贵,他没敢先抱。

    折赛花发觉,折御寇咬牙切齿,紧张得满头冒热汗的样儿,不由噗哧一笑,嗔道:“大兄,是你的外甥女,不是死仇大敌。”

    折御寇呐呐的说:“我没抱过小娃儿,这不是怕摔了么?”

    折赛花飞了个白眼,心里却甜丝丝的,折御寇尚未成婚,对小娃儿的喜爱,确实发自于内心。

    “幺妹,你既然产下了小外甥,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就安心了。”折御寇一直担心,折赛花万一生不出儿子,将来还能依靠谁?

    折御寇从折家的养子,变成嫡子分家产的死敌,心里的感触自然颇多。

    在这个世界上,丈夫很多时候,都是靠不住,女人唯一的依靠,只有儿子。

    虽然,有很多子以母贵的情况,但更多的是,母以子贵。

    折赛花产下兴哥儿之后,腰杆子比起此前,至少要硬上两倍都不止。

    平妻的儿子,照例比妾生子,拥有更大的家产继承权。只要,折赛花把兴哥儿抚养成人,将来,甚至都有可能成为家主的生母。

    “幺妹,我知道他待你很好,只是,你毕竟是咱们折家的幺妹。”折御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利用这个难得时机,把话挑明了说。

    折赛花知道大兄说的是个啥意思,她凝神想了想,解释说:“先帝驾崩之后,朝局肯定会有着巨大的变化,只要我家到时候站稳了立场,小妹、兴哥儿和玲妞,在家中自然会过得很好。”

    折御寇点点头,说:“幺妹,你说得很不错。我这次临来开封之前,老祖宗发过话了,为了你,也为了咱们整个家族,我折掘家全力支持李无咎。”

    折赛花露出欣慰的笑容,娘家的实力强大,也仅仅只是一个方面。关键时刻,如果折掘家立场摇摆不定,她和两个小娃待在国公府内,处境就会异常尴尬。

    “幺妹,如今的灵州军,强盛无比,郭怀在灵州城内,轻轻的跺跺脚,整个西北的地界,都要抖三抖。”折御寇把西北那边的情况,一一如实的道来,“老祖宗说了,端看灵州军之威,咱们老折家,就应该知道,如何站稳立场。”

    “相公对赵家一直不冷不热,恐怕日后两家的关系要生变?”折赛花颇有些忧虑的问计于兄长。

    折御寇在外面闯荡多年,论及见多识广,绝对是折家第三代之中的佼佼者。他舒展开眉头,笑道:“以妹婿之精明,连老祖宗都自愧不如,你家相公保准吃不了亏。”

    “大兄,相公他马上要娶正室公主进门了,将来,我何以自处?”折赛花与李中易虽然夫妻已久,毕竟不是正室娘子,心里多少有些哀怨。

    “这个不妨事的。”折御寇仰起脸,认真的看着折赛花,“你嫁给妹婿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可曾见过,姊妹们来给你请过安?”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折赛花只是一时想拧了而已,经兄长的提醒,她当即意识到,李中易故意没让妾室们来给她请安,实际上,未雨绸缪却是正室娘子进门后,照此办理。

    只要不是每日都去伺候柴公主,折赛花心头的委屈感,也就很自然的消散了许多。

    李中易的提前安排,显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折赛花感受到了男人的体贴,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撇开折家兄妹不提,李中易此时正在书房里,和黄景胜以及王大虎坐在一起,一边吃酒,一边闲谈。

    黄景胜抿了口酒,笑道:“兄弟你娶了公主进门,这便是皇家的亲戚了,宫里那些贪财的内侍们,指定要收敛许多。”

    王大虎夹了一筷子卤顺风,笑眯眯的说:“我早就听说过,弟媳的厉害,宫里的内侍,哪个没吃过她的亏?”

    李中易暗暗有些自得,柴玉娘可是他正儿八经泡到手的,又是柴家唯一的公主,还是京城四姝之一,嗯,把这个美娇娘弄到手,绝对超值啊!

    只是,柴玉娘长期被柴荣宠着,小性儿倒是比较牛叉。据说,柴荣身边最得宠的内侍总管,都挨过她的耳光。

    这且罢了,更重要的是,柴玉娘根本就不怕符太后,她以前当着柴荣的面,摆脸色让符太后下不来台。

    这么一来,符太后即使想整李中易,难免不会担心,柴玉娘打进宫里,撕破脸皮,大干一场?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李中易娶柴玉娘进门,都是大赚而特赚的喜庆事。

    “三弟,我可听说了,这桩婚事,先帝爷以前一直没同意,是弟媳死磨硬泡,求着嫁进你家来的。”黄景胜放下酒杯,挑起大拇指,盛赞李中易,“兄弟你真是好手段呐,愚兄佩服之至。”

    王大虎咽下嘴里的白菘,乐滋滋的说:“我前儿个,刚和刘内侍提及弟媳的名讳,你猜怎么着,那个死没根儿的家伙,马上变了色,真他NND的提气啊。”

    李中易撮起几粒炸豆子,塞进嘴里,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笑道:“你们都觉得,先帝爷走了,是件好事?”

    黄景胜重重的点头,说:“不知道怎么的,先帝在日,愚兄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老是觉着,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是啊,我也有同感。”王大虎贪婪的饮尽杯中酒,也懒得擦拭嘴角边的酒渍,“如今呢,仿佛有种破茧而出,即将出头天的美妙之感。”

    李中易也有同感,毕竟,柴荣这个唯一能够钳制他施展手脚的皇帝,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人世。

    接下来的朝局,应该怎么走,李中易兄弟三人,其实早就谋划过了无数回,就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未完待续。)

第537章 动手之始

    国丧期间,禁止一切饮宴以及娱乐活动,开封府受命监管此事。

    政令之下,开封城内的夜生活,立时萧条了无数倍。

    夜半时分,除了挎着刀,打着灯笼,巡城的兵丁之外,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应该没有那么不开眼的家伙,敢在这种节骨眼上,犯政治性错误。

    可是,有人偏偏不信那个邪,居然躲在后院里,招妓饮酒,大宣淫威。

    事情也是巧合,有人私下里向巡城的铺兵,告发了此人。

    结果,事情也就随之闹大,以至于,案件摆到李中易的书桌之上时,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程度。

    李中易听了刘金山的介绍之后,简直有些啼笑皆非,告发之人,竟是犯禁之人的世仆。

    案情其实也很简单,犯事的是,淮阳伯谢昌镜。告发他的是,谢家的三代老仆刘阿七。

    这淮阳伯谢昌镜,是已故淮阳侯谢猛的长子。因为谢猛曾经立下过不小的战功,他死之后,太祖郭威是个念旧情的人,遂降封一等,让谢昌镜袭了淮阳伯一爵。

    这刘阿七也十分光棍,他交代了之所以要举发谢昌镜的理由。谢昌镜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好色,居然连谢昌镜的儿媳妇都给弄上了床,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刘阿七的儿子,被支使出去办差,结果死在了半道上,至今连尸首都没找着。

    李中易听了刘金山的禀报之后,也不禁抽了冷气,微微吱牙。咳,这位谢伯爷,倒真是生猛啊。占了刘阿七的儿媳妇不说,还很有可能暗中做了手脚,弄死了刘阿七的儿子。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李中易遇上了这种状况,也绝无可能放过这位谢伯爷。

    李中易对谢昌镜的背景很陌生。不过,刘金山这个开封通,却一语道破了天机,“东翁,谢昌镜此人,除了声色犬马之外,他的亲妹妹却被范相公家的三郎君纳为了小妾。”

    原来如此,李中易听懂了刘金山的弦外之音。如果没有范家的奥援,谢昌镜绝对不敢如此的放肆。

    嗯哼,范质的风头正盛,李中易一时找不着打击他的好方法,却不料,谢昌镜居然傻冒一般的撞上了他的枪口。

    嘿嘿,这里边,那就是大有文章可做了!

    “老刘,你觉得该如何应对?”李中易眨眼间便想到了对策,却故意询问刘金山。

    刘金山毫不迟疑的说:“抓。而且要先不动声色的把人抓到手,然后,东翁您先不审。故意把风声放出去。嘿嘿,到那个时候,自会有人寻范相公的麻烦。”

    李中易听了如此阴险的提议,不由哈哈大笑数声,随即果断的下令,“光清,你亲自带人过去,务必人脏俱获。”

    “喏。”刘金山面对范质这位首相的姻亲,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感。反而觉得,属于他表现的机会。终于到手。

    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绝佳的投名状。对刘金山来说,真心不好找!

    刘金山接了李中易递来的金批大令之后,并没有从府衙调兵出去抓人,而是带着随从,骑马找到了他的心腹干将,开封府三班皂役副都头。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在李中易和范质的斗争过程中,稍有不慎,刘金山就会变成殃及的池鱼。

    刘金山出去之后,李中易便放下了此事,很多时候,上位者并不需要精通所有的门道,他只需要给予充分的授权,放手让刘金山去办事即可。

    至于,刘金山如果把差事办砸了,李中易绝对是无论对错,全力相挺,并不存在所谓的弃车保帅一说。

    说句心里话,对于范质这种貌似强大,实际狂妄无比,且刚愎自用的书生,李中易压根就没把他放到过眼里。

    李中易敬柴荣三分,那是因为柴荣有值得他尊敬的地方,说句不客气的话,所谓的权倾一时的范首相,为整个帝国立下过任何值得一书的功劳么?

    另外,李中易一直是在实用主义者,乱世草头王,有枪的才是大爷!

    范质的权势,看起来异常显赫,其实呢,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他的手头,并无一兵半卒。

    然而,李中易虽只是第八相,却手握西北灵州数万精锐雄军,如臂使指。

    从整个局势上来说,李中易外有折家军的支持,内有,与开封城近在咫尺的羽林右卫随时应变,他对于区区一书生的范质,何俱之有?

    更重要的是,范质和符太后两人,独揽大权,吃光了肉,连骨头都不给王溥和李谷等人啃。

    要知道,挡人分润权势,那可是比杀人父母,还要遭人恨的罪大恶极之事!

    所以,只要刘金山带兵过去,把谢昌镜人脏俱获,李中易不须自己动手,就可以把范质整得灰头土脸,威风大扫。

    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任你范质诡计多端,进士老爷遇上大兵哥,嘿嘿,有理也是说不清楚滴。

    本着对柴荣的敬意,李中易哪怕很想喝酒,依然,没有破戒,只是命彩娇备上几碟瓜子点心之类的小吃,一口茶水,几粒瓜子,悠闲自在的等着刘金山那边传来捷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刘金山派心腹传回了消息,“十余名歌姬,几名儒生,几名朝廷命官,外加乐器钟鼓等物,一体擒拿归案。

    李中易听完来人的禀报,不由摸着下巴,翘起嘴角,淡淡的吩咐说:“重赏。”

    李云潇从炕桌一侧的包宝箱内,掏出五串铜钱,塞进来人的怀中,含笑领着他出了门。

    送走来人之后,李云潇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说:“爷,我已经安排人去通知王大虎了。”

    李中易背着手,一边绕室转着圈,一边含笑瞥了眼李云潇,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岁月催人成熟。

    李云潇刚跟着李中易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土得掉渣渣的乡下土猎人。如今,经过长时间的历练,李云潇已经具备了独当一面的实力,李中易的身边正缺少得用之人,他如何不喜?

    王大虎同学,一向和宫里的内侍们走得很近,宫里又是四处漏风的所在,消息传将出去,不愁王溥和李谷不知道。

    嘿嘿,另外,李筠这个大军阀,也早就看范质不顺眼了,李中易只须暗中添几把火,加点油,不怕李筠不挺身而出。(未完待续)

    ...

第539章 冷板凳

    刘金山带来的卷宗特别的多,即使他已经详细的列出了节略,李中易依然花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才把手头的公文全部批阅完毕。

    做地方官,和做宰相大不相同,地方官主要是牧民,宰相则是牧官。

    说是牧民之官,其实,绝大部分地方官,几乎很少接触到纯正的老百姓,除非是微服私访。

    从秦代以来,地方官主要是替朝廷管理,地方上的乡绅或是豪门。

    但是,防止地方独大的流官制度,和几乎固定不变的吏目制度,原本就是一对矛盾的统一体。

    更重要的是,皇权不下县的乡绅制度,让三年一轮换的流官们,基本上被吏目们架空了实权。

    因为,流官三年一换,吏目们却是本乡本土的乡亲,怎敢得罪在本地盘根错节的乡绅呢?

    其结果往往是,吏目们勾结乡绅和土豪,一起哄骗朝廷派来的流官。

    由于,科举选官,只考试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这些不通俗务的文士流官,基本上无力反击地方势力的制约,甚至被迫同流合污。

    科举制度之下,往往还是富豪或是权贵之家,才可能供得读书的子弟。真正的赤贫之家,谁有那个闲工夫,空出一个装劳力,不仅不能养家糊口,反而要多掏许多的笔墨纸砚钱呢?

    这也正是,红楼梦里,刚入官场、不懂俗务的贾雨村,被小沙弥端出的护官符,给吓住的原因之一。

    李中易对于这些弊端,了如指掌,只是,他现在没有掌握至高无上的实权,暂时隐忍罢了。

    太阳逐渐西斜的时候,右厅推官何重江来到二堂门前,请求李中易接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何某人乃是众所周知的范质门下走狗。

    何重江此时此刻,跑来求见李中易,其目的不问可知。必定是为了谢昌镜而来。

    李中易扭头问刘金山:“那谢某人招供了么?”并没有马上接见何重江。

    刘金山撇了撇嘴,说:“谢昌镜的嘴巴挺硬,不过,那十几名歌姬,全都招供了。”

    李中易点点头。吩咐说:“抽调老刑名,务必今日之内,问出口供,并亲自画押。”

    不管李中易最终和范质是否妥协,该拿到手的证据,必须及时的捏在手上。

    谢昌镜是当朝伯爵,李中易自然不可能对他动刑,否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不过,和谢昌镜一起玩乐的官员和文士。就没有那么便宜了。开封府内,多的是专门撬开罪犯嘴巴的高手,其中,就包括刘金山信得过府衙三班皂役副都头。

    李中易一向遵循一个原则,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去做,他只需要下达命令,然后平静的等结果,也就是了。

    刘金山见李中易,一直没提接见何重江的事情。心里也就明白了,李相爷这是故意摆脸,。成心要给范相公难堪。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这开封府内。大权在握的李中易,便是一条超级强悍的地头蛇。

    如果,李中易成心要硬抗下去,哪怕范质是首相,也拿他没有太多的好办法。

    更何况,李中易虽然在政事堂内没实权。只要他想说话,完全可以把整件丑事摊开来,请相公们一起理论理论。

    嘿嘿,范相公抓住大权,就舍不得放手,政事堂内的其余诸相,岂能不借此机会,替自家这一派系,大捞好处?

    刘金山站在范质的角度上,替这位首相考虑,也不得不承认,和李中易一人妥协,其难度总要胜过同时摆平七位相公。

    问题是,刘金山从李中易的反应来看,显然,并没有把范首相的信使,放在眼里。

    嘿嘿,谢昌镜在手,范质就算是再不满意,也拿李中易没招。

    啥叫投鼠忌器?范首相如今的处境,就是这个样子,进退两难,软不得,硬更难办,难呐!

    刘金山早在投奔李中易之前,就一直暗中默默的观察着李中易,李中易虽然好色,却从不缺钱花。

    在官场上,不缺钱的人,就甚少把柄可抓,此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

    另外,李中易虽然好色如命,可是,以他的身份,就算是纳一百个妾,也没敢多说半句话。

    通俗点说,只要李中易不去作死的想造反,范质基本上拿他没招!

    免去宰相之位?

    开什么玩笑?先帝遗诏钦命的政事堂八相之一,别说范质,就算是符太后,也动不得李中易分毫。

    先帝定下的身后政治格局,即使要改变,也只能等新君亲政之后,才好动手!

    当然了,事无绝对,如果符太后和范质,实在忍受不住李中易的跋扈,也许会下毒手。

    可问题是,没有确凿和光明正大的理由,随意处置了李中易,天下势必大乱,局面会乱到不可收拾。

    朝廷的禁军虽强,可是,实力强大的藩镇,也绝对不在少数。随便都可以举出好几个强藩:张永德、李重进、李筠、府州折家、麟州杨家、灵州的郭怀、滑州的杨烈、大名府的符家,等等等。

    江湖实力论,即使符太后铁了心要干掉李中易,也必须考虑几个很现实的问题:灵州郭怀和滑州杨烈,若是公开反叛,并且投靠了北汉的刘家(契丹),嘿嘿,内忧外患之下,柴家的江山,还坐得稳么?

    李中易不是手无寸铁的儒生,而是百战百胜,手握大周第一精锐铁军的名帅。仅此一点,就足以迫使符太后和范质,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何重江就在外面,刘金山和他一向不睦,所以,刘金山嘴上没说啥,实际上,却故意不提出告辞离开。

    李中易不管出于礼节,还是本心,都不可能把自己的门下赶走,却接待属于外人的何重江。

    见李中易叫彩娇摆上棋枰,刘金山暗暗有些得意,李相公是个格外护短的人,替李相公卖命,他心甘情愿。

    李中易和刘金山,一边吃茶、磕瓜子,一边下棋,何重江则口干舌燥的站在二堂门外,丢人现眼。

    开封府衙的两位老大,待在一起,来找他们办事的官吏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俗话说得好,人言更畏,何重江在李中易门前罚站的消息,仿佛插上翅膀一样,不胫而走,眨眼间,就传遍了整座开封府衙。

    李中易悠闲的拈起一只黑棋,轻轻的落在左下角的星位上,做了个劫,刘金山定神一看,居然是事关棋筋的死劫。

    刘金山的额头开始冒汗,李中易则稳坐钓鱼台,嘿嘿,这个时代的围棋,其攻防的套路,还十分有限。

    棋谱也大多老旧,李中易开局就是星小目,一下子就打了刘金山一个措手不及。

    想当年,李中易从小学开始,就入了少年宫,成为颇具有实力的少年业余棋手。

    等到李中易大学毕业的时候,棋艺已经修炼到了业余五段的水平。他的围棋水准,不敢说秒杀这个时代的国手,至少,完虐刘金山这个臭棋篓子,毫无疑问。

    何重江在外面站得腿酸脚软,冷风嗖嗖的直往衣领里面灌,都一个多时辰了,热茶没喝上一口,点心更是妄想,他何尝吃过这种苦头?

    偏偏,李中易不仅是当朝宰相,更是开封府的老大,何重江的顶头上司。

    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对随时随地可以主宰命运的李中易,何重江心里的怨气即使再大,也只得强行忍耐着,默默的站在二堂前,继续现眼。

    一盘围棋终于下完,李中易大胜了十余子,刘金山担心被继续拖着下棋,丢死人,赶忙拱手说:“东翁,学生去去就来。”

    李中易望着落荒而逃的刘金山,不由微微翘起嘴角,老刘同志一心投靠过来,既能吃苦耐劳,也确实有行政管理的才能。

    尤为难得的是,刘金山脑子转得极快,对于李中易或明或暗的示意,往往很快就可以做到心领神会。

    这么棒的好助手,上哪里去寻?

    彩娇见李中易心情很不错,就凑过来,小声说:“爷,您好几日没亲过奴家啦。”

    李中易轻舒猿臂,搂住彩娇的小蛮腰,柔声说:“先帝于我有知遇之恩,值此国丧期间,我理应替先帝尽一份心意。”

    彩娇吐了吐小香舌,俏皮的说:“奴家还以为,爷不喜欢人家了呢,唉,白白担心了好几日。”

    李中易笑道:“傻孩子,爷很喜欢你,并且希望你一直和现在一样的性格。”

    彩娇皱紧秀眉,嘟起红唇,小声说:“奴家知道自己很傻,爷就喜欢我这种傻瓜。”

    充满着天真烂漫的话语,令李中易差点笑出了声,这丫头其实说的没错。

    李中易身为男人,老李家的顶梁柱,在外面拼死打拼,不就是为了家族兴旺,国家强盛么?

    不管是那个时代,做男人的,都异常辛苦。李中易之所以,格外的宠爱彩娇,就是喜欢她那有啥说啥,没有多少算计,不遮不掩的好性格。

    李中易在外面,勾心斗角,玩得令人生腻味,回到家中,确实不想继续动脑筋,琢磨这个,琢磨那个。

    彩娇正好投了李中易的眼缘,比她的两个姊姊,要得宠无数倍。

    李中易安抚了彩娇一番,这才淡淡的吩咐说:“唤何某人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540章 玩你没商量

    何重江听说李中易终于肯见他了,情不自禁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已经在二堂门口站了足有两个时辰。

    李中易故意摆脸色,何重江已是心知肚明,而且,心中颇有些怨气。

    身为开封府有数的高官之一,何重江对于李中易不讲人情的搞法,异常难以接受。

    可问题是,李中易连何重江的靠山范质,都没有放在眼里,何况是他这个范氏的门下走狗呢。

    得罪了顶头上司,是个啥子后果,何重江这个老官僚,一清二楚。

    所以,进门见到李中易的时候,何重江憋住心头火,依然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下官何重江拜见李相公。”

    李中易等何重江一揖到地之后,这才长身而起,故意走到何重江的面前,拉住他的手,亲热的说:“元圃,我适才忙于处理积压的公务,怠慢了你,你千万莫怪。”

    何重江明知道,李中易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他心头憋着那股子邪火,却偏偏降低了一些烈度。

    以李中易的宰相之尊,别说仅仅只给了何重江一点颜色看看,就算是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何某人照样也得受着。

    此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也!

    李中易亲热的给何重江让了座,又命人上了热茶,端来了几碟点心。

    何重江饮了几口热茶,浑身上下觉得舒坦多了,对李中易的怨气,不自觉的又消散了一些。

    毕竟,何重江并未亮明是范质特使的身份,李中易身为宰相和开封尹,偶尔摆摆架子,其实也说得过去。

    要知道,范相公在政事堂内,可是连朝廷的四品重臣,都敢斥责呐。

    “元圃。尝尝这个云须酥,味道真心不错。”李中易打一棒子,赏颗糖吃的搞法,整得何重江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在李中易热情的招待之下,何重江享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待遇,他不敢违拗顶头上司的满招待,只得硬着头皮,吃了半块点心。

    李中易手捧茶盏。笑眯眯的望着何重江,仿佛刚才把何某人整得很惨之人,并不是他李无咎一样。

    一直伺候在一旁的李云潇,见了何重江强颜欢笑的尴尬模样,差点笑出了声。

    李云潇心如明镜,李中易之所以故意恶整何重江,其实是想借着这事,变相给范质施加更大的政治压力。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是范质的门下走狗呢?

    说句心里话,李云潇很早就认识何重江此人。平日里虽然没有过深的接触,却也有着点头打哈哈的交情。

    在开封府衙之中,除了李中易这个府尹,以及刘金山这个左判以外,就数何重江的靠山扎实,地位最稳。

    以前,因为柴荣还活着,李中易为了大局,故意对何重江,采取了放纵的态度。任其在开封府内独占一大块权力蛋糕。

    只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随着先帝的驾崩,范质的专权独断。逐渐惹了众怒,李中易若不想继续受气,势必会找个合适的时机,采取有利有理有节的反击行动。

    所谓的虎躯一震,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便可将满朝重臣们吓得尿裤子的想法。纯属涉世不深的学生娃,无知的幻想罢了。

    如果不是谢昌镜的犯事,实在是太巧合了,以李中易要么不动手,一击必得手,从不吃亏的性格,肯定不会在国丧期间,抢先对范质发难。

    如今,既然谢昌镜主动将把柄送到了李中易的手头,嘿嘿,他如果不好好的利用一番,就不配叫李无咎。

    据李云潇私下里的揣测,李中易恐怕是想借助于此事,要么寻求把羽林右卫调动到距离开封府更近一些的位置,要么就是远离开封府这个越卷越大的政治旋涡。

    李云潇隐约感觉到,李中易对掌控朝局,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只不过,李中易不仅只字未提,而且,仿佛是在等待谁先动一般?

    如果李中易了解到,李云潇此时的想法,恐怕会击节叫好,鼓掌惊叹吧?

    赵老二之所以能够在陈桥驿兵变成功,很大的一个原因,其实是以范质为首的文官集团,过于轻视武将勋贵集团的反击决心。

    造反,这么大的事情,仅凭赵老二一个人出手,绝无成功的希望。

    义社十兄弟,准确点说,是义社五兄弟,外加慕容延钊,帮了赵老二的大忙。

    另外,除了韩通之外的武将集团,愿意坐视赵老二成事,也是赵宋建立之初,能够逐渐稳固统治的基础之一。

    现在的形势,由于李中易的横空出世,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赵老二、赵老三以及赵普,这三个人非但不是傻瓜,反而是精明过人的超级政客。

    现实是明摆着的,如果赵老二不采取偷袭的方法,一举将范质和李中易,同时一网打尽,那么,等李中易腾出手来,召集羽林右卫和灵州军展开反扑的时候,嘿嘿,胜负实在难测。

    按照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逻辑,李中易这个百战百胜的名帅,绝对是挡在赵老二篡位道路之上,最大的一颗绊脚石。

    明眼人都知道,李中易这个军方实力派,比范质这个文臣的危害性,至少大出去十倍都不止。

    所以,李中易抓住时机,就是想先给范质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太过侵蚀李中易的权力边界。

    何重江喝了茶,尝了点心,李中易却一直和他东扯西拉,大吹进兵契丹腹地的惊险战斗故事。

    一直找不到合适切入口的何重江,有苦难言,他如果冒失的扫了李中易谈兴,范质交代的任务,还有完成的可能性么?

    结果,一路闲聊下来,何重江的肚子灌饱了茶水,却又不敢主动提出去“更衣”。

    上司没动地方,下级却说要去上厕所,这在官场之上,乃是严重失礼的不尊重行为,何重江心里直发苦,比吞了黄连还要苦十倍。

    直到,夜色渐浓之时,李中易这才装作猛醒的样子,淡淡的问何重江:“元圃,你不去办公,却来寻我,所为何事?”

    刹那间,何重江连哭出来的心思都有了,老天爷呀,不带这么玩的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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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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