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逍遥侯TXT下载逍遥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逍遥侯全文阅读

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0章 取幽州

    大雨之中,李家军的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沿着太行山的余脉,蜿蜒而行。

    沿途之上,李中易不断的接到哨探的禀报,说是耶律休哥到了大名府。

    宋云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感慨道:“灵帅,末将算是彻底明白了您曾经教诲过的那句话,用兵确实须谨慎呐。”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你记住了,事物反常,即为妖,必须多长个心眼,才能在这个乱世,活得更久一些。”

    宋云祥频频点头说:“我们参议司虽然制订了乙计划,不过,还是颇有些不足。下次,一定计划得更周密,更严谨,不留一丝破绽。”

    李中易翘起嘴角,宋云祥虽然精明强干,毕竟还是没有在一线带兵打过仗,经验方面略显欠缺。

    等这一仗打完之后,李中易打算将宋云祥和杨烈对调一下,以便彼此之间,取长补短。

    拥有了数万匹战马的李家军,就如同添了羽翼的老虎一般,进军的速度异常之快。

    不过,李中易还是嫌速度慢了,果断的下令:“扔掉坛坛罐罐,除了武器之外,只需要带上毡衣和口粮、饮水,全部轻装前进。”

    李云潇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各种宝贝,仿佛扔垃圾一般,丢弃于道旁,不由心疼的抱怨说:“唉,多好的东西啊,拿钱都买不到的,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李中易闷闷的一哼,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区区一点破烂玩意,就亮瞎了你的狗眼?”

    “爷,咱们从朝廷那里拿点东西,不容易啊。”李云潇深深的觉得,以符太后和范质为首的朝廷,待他们李家军颇为不公。

    “嘿嘿,等拿下了雄州或是霸州,你就知道了,咱们如今扔掉的破烂玩意儿,根本不值一提。”李中易仰面朝天,抬手捧了把雨水,冷冷的一笑,“耶律休哥一定会在半道上截杀我们的,哼,等着瞧好吧。”

    李云潇不解的问李中易:“爷,您怎么就知道,耶律休哥想算计咱们?”

    李中易轻声笑道:“我和耶律休哥之间,那可是,人有害虎心,虎有吃人意,一拍即合!”

    竹娘见李中易的心情很好,便笑嘻嘻的说:“耶律休哥那老贼肯定是头恶虎。”

    李中易有趣的瞥了眼自家的女人,哈哈一笑,说:“管他是狼还是虎,你的爷,我李某人,那可是最棒的猎人。”

    竹娘轻声啐道:“哼,爷是猎人,那奴家便是专治不服的猎户娘子。”凑到李中易耳边说的这话,声音细若蚊呐。

    李中易老脸微微一红,于床第间,身心被他彻底开发出来的竹娘,现在显然已经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摆平的弱旅了。

    随着被李中易教育的时间日久,竹娘也渐渐的抛弃了羞涩的表象,愿意在私下里,主动和李中易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夫妻之乐,除了真军之外,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享受。

    对于竹娘的惊人变化,李中易暗暗窃喜不已,他始终惦记着,啥时候,若是能把折赛花和竹娘摆到一块儿,任他轻怜蜜爱,那就更爽了!

    一日后,李家军到达了,洺州以北的邢州,也就是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

    晚上宿营的时候,杨烈来找李中易,李中易和自己的爱徒,也没啥可客气的,地面上就铺了一张凉席,两人相对而坐。

    “老师,学生以为,咱们进攻雄州和霸州的目标,既然已经暴露在了耶律休哥的面前,不如改弦更张,寻求更大的战果?”杨烈显然是有备而来,字斟句酌的侃侃而谈。

    李中易微笑着摆了摆手,说:“你是想劝我去打幽州吧?”

    杨烈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的说:“学生琢磨着,既然耶律休哥北返了,那么,雄州和霸州的物资很可能都被转运去了幽州。与其跟着耶律休哥的思路转,不如,狠狠的干一票更大的买卖。”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你小子,连我都敢骗,真是该打屁股。哼哼,打幽州是假,半路伏击契丹人运往幽州的辎重队伍,才是你的目的所在吧?”

    杨烈摇了摇头,说:“刚才,确实如您所料,我觉得打雄州和霸州,危险性极大,不如中途****一票。现在,经您的提点,学生反而觉得,咱们颇有机会拿下幽州。”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参议司的消息吧?没错,契丹人上次输给了我之后,花了很大的工夫,利用幽州的工匠和船夫,打造了一支较大的船队。实话告诉你吧,这支船队,就在幽州以东的三岔口。”

    “嘿嘿,知我者,老师也。”杨烈说完这话,就闭紧了嘴巴,死死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你呀你呀,恐怕也已经知道了,我提前命人征集漳水的船只吧?”李中易望着眼巴巴的杨烈,笑而不语。

    杨烈贼兮兮的神秘一笑,涎着脸说:“学生请求打头阵,别的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李中易满意的看了眼杨烈,这小子越来越猴儿精了,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像是闻着了血腥味的猎犬一般,猛扑了上来,想吃独食。

    “滚粗,老子都还没想好呢。”李中易不想太宠杨烈,没好气的狠狠的瞪着他。

    杨烈却不肯挪窝,死皮赖脸的说:“老师,我的爷,我的活祖宗,先登幽州之功,您就赏给小人吧?”

    李中易斜睨着杨烈,冷冷的质问他:“你知道幽州有多少驻军么?”

    杨烈一听此话,立时来了精神,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摊开在手心里,小声念道:“城内驻军三万,都是契丹人,其中骑兵一万,步军两万余。幽州城内,计有汉民二十万,工匠大约一万五千人……”

    李中易一看杨烈这个架式,就知道,他必定是做足了功课,成心想来抢占先机。

    幽州,那可是契丹人控制之下的最大,也是最繁华的一座城市。

    这且罢了,自从石敬瑭,将幽州献给了契丹人之后,这里便成了契丹人强盛之源头。

    说句十分丢脸的话,幽州的冶铁工艺,其实已经超过了李中易到来之前的大周三司胄案。

    更重要的是,幽云十六州治下的三百余万汉民,提供了足够契丹全族食用的粮食。

    契丹人立国,早于大周,疆域异常之辽阔,又有幽云十六州提供丰富的人力和物资基础,相对于中原政权来说,其实契丹人更像是史家所言的正统王朝。

    “白行,你可知道,若是拿下了幽州,朝廷又会如何看待于我?”李中易不是天生的大军事家,却是世间少有的成熟政客,在他看来,军事永远都只是政治的延伸而已。

    杨烈故作无辜,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李中易,反问道:“您立下如此奇功,朝廷正该加官晋爵才是。”

    李中易哈哈一笑,抬手指着杨烈的鼻子,怒道:“白行,你还想瞒着我到何时?”

    杨烈耷拉下脑袋,小声嘟囔道:“就知道瞒不过您的眼睛和耳目,唉,左将明昨晚就到了我那里。”

    李中易冷冷一笑,闷哼道:“这个左将明最喜欢装神弄鬼,他明知道瞒不过我,却又故意露出破绽,嘿嘿,这不是成心给老子添堵么?你去,把他唤来,老子要踢烂他的屁股蛋子。”

    这时,帐外传来左子光爽朗的笑声,“老师,学生给您老人家送屁股蛋子来也!”

    “给老子滚进来……”李中易没好气的怒吼出声,可是,撩来帐门进来的左子光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到李中易的面前,躬身行礼,“学生不请自来,任打任罚,可有一条却必须和您老,好好儿的说道说道。”

    李中易没有搭理贼笑个没完的左子光,他抬手接过竹娘递来的茶盏,扭头看向杨烈,淡淡的问他:“这么说来,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

    左子光却抢在杨烈之前,拍着胸脯说:“老师,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和白行无关。”

    李中易斜睨着左子光,冷冷的说:“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何资格替白行担保?”

    “老师,大道理您都明白,学生就不多说废话了。”左子光挺直腰杆,大声说,“您一直教诲我们,手里有枪,说话要客气,得理且饶人。试问,得胜回了开封之后,若是有人要动摇咱们家的根本呢?”

    李中易暗暗觉得好笑,左子光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居然借用的是他的原话。

    这句话其实不是李中易的原创,而是美利坚的前总统罗斯福,原意是:说话要和气,但手里要有大棒!

    话糙理不糙,左子光所说的道理,李中易何尝不明白呢?

    韩信怎么死的?霍光全族怎么被灭的?如果说这些史实比较远,那么,满清初期的鳌拜,可谓是冤得不能再冤了。

    皇权之下,无父子,无兄弟,亦无夫妻,更何况,对于大周柴家天子来说,李中易不过是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罢了。

    “取下幽州之后,抢人、抢宝贝、抢资源、抢粮食的活计,就都交给你了。”杨烈猜测得一点没错,李中易暗中征集船只,目的就是想沿漳水直下渤海湾岸边,然后先取了契丹人建立的船队,再去拿下幽州。

    道理是明摆着的,耶律休哥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雄州和霸州的所谓资源,不过是个诱饵和陷阱罢了!(~^~)

第631章 难堪

    抛弃掉了一切累赘之后,李家军借助于契丹好马的帮忙,其前进的步伐,比此前更快了不止一倍。

    身披毡衣的折从阮,望着同样穿着毡衣,背着背囊,肩扛长枪的李家军将士们,暗暗点头不已:平日里有了准备,战时才可能机动灵活至极。

    在折从阮看来,李中易的基本军事素养,比之从小就浸**于军事的折家儿郎,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特别出众。

    可是,李中易一手创立的军事训练体系,后勤保障体系,以及作战参议体系,外加精锐的哨探的体系,却确保了李家军从胜利走向胜利。

    和党项人,以及契丹人打过无数次仗的折从阮,他心里很明白,契丹人或是党项人,最大的优势有两条:其一是巨大的机动力优势,其二是毋须依靠后方长途转运的后勤优势。

    李家军拥有了大量的契丹好马之后,契丹人显然已经失去了机动力方面的绝对优势,这就必然导致一个结果:李家军的行踪很难让契丹人及时捕捉到。

    另外,据折从阮的近距离观察,李家军即使是在国境内的正常行军,也必定会提前预备好七天左右的烙饼。

    这就确保了,李家军在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行军过程中吃饭难的弱点,可以更方便的与契丹人周旋。

    除此之外,李家军中层出不穷的新式“大杀器”,令折从阮不仅大开眼界,更暗暗心惊不已。

    不到两万人的李家军,其战力已经如此的强悍,如果扩大到了十万人,谁可敌?

    时至今日,折从阮有理由相信,任何一支契丹人的精锐兵马,都很难在阵地战中,占到李中易的便宜。

    以往的诸多战例,其实也证明了折从阮的判断,中原政权的军队,之所以屡屡败于契丹人,大多数的情况是因为粮道或是水源被断。

    短暂停留于大陆泽这座小湖泊的时候,由于,哨探营临时征集的船只,并不足以装载所有兵马,李中易断然拍板,民壮们上船,战兵们骑马沿着北岸前进。

    折从阮再一次从李中易的身上,发现了和常人显著的不同之处,按照史书上的说法,李中易的这种行为,其实充分体现了民为贵的孟子思想。

    面对折从阮的问题,李中易只是淡淡的说:“民壮并无丝毫的战斗力,与其让他们在陆地上,面对不可测的契丹骑兵进攻,不如将他们搁到船上,免得给大军添乱。”

    原来如此,折从阮抬手拍了拍脑门子,好一个狡猾的李无咎,此举可谓是既有面子,又得了里子。

    折从阮耳内听着民壮们欢天喜地的谢恩声,心里想的却是,上苍一定要保佑他的外孙儿,平平安安。

    左子光和杨烈并辔而行,他挥舞着手里的马鞭,笑嘻嘻的说:“老师不愧是收买人心的绝顶大家,你看看这些人,嘿嘿,正好是咱们家扩充兵马的后备军呐。”

    杨烈一边叹息,一边摇着头,说:“你呀,你呀,老师就是偏心眼,不舍得狠狠的惩罚你,让你继续在这里信口开河。”

    左子光眉心一挑,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凑到杨烈的耳旁,小声嘀咕说:“老师他老人家若是收拾了我,谁来替咱们家去抢各种宝贝呀?”

    杨烈闻言后,不禁苦笑了一声,左子光在带兵方面,确实少了天赋,充其量也就胜任一军指挥使。

    可是,论及耍阴谋诡计,玩鬼心眼子,下手之狠辣,杨烈自问,他赶不上左子光的半只脚。

    杨烈和左子光,这一正一邪,两个徒弟结合起来,恰好构成了李中易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面向。

    慈不能掌兵,暴不能抚民,其实就是阐释了外圣内王的逻辑:法、儒两道交替运用,一直是历代统治者的法宝。

    李中易从不认为他是所谓的伟大政治家,他不过是个有血有肉,既有些理想,又残留着特权意识的成熟型政客而已。

    小到一个团体,大到整个国家,都不能一根筋,必须根据不同的局势,采取相应的对策。

    理想主义,在以丛林法则为基础的世界里,和空想、狂妄、疯子,其实没什么两样!

    杨烈会打仗,左子光会弄鬼,正好是一对绝配,他们都是李中易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民壮们纷纷登船之后,将原本就泥泞狭窄的道路,给让了出来,骑马前进的李家军,变得更加的灵活机动。

    实际上,被契丹人俘虏的这些民壮,大多都擅长骑马。只不过,他们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指挥调度起来,难度颇大。让他们骑马,不仅无益,反而拖慢了整个大军的进度。

    这么一来,李家军乘马在漳水的北岸疾驰而行,民壮们在纤夫的协助下,乘船溯河而上,齐头并进,速度异常之迅速。

    这么大的队伍,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逃过沿途所有契丹哨探的耳目,李中易有理由相信,耶律休哥肯定会得到消息的,就看时间的早晚了。

    大军行经冀州、深州,一路抵达了北运河中部的沧州。沧州刺史田隆,和李筠是亲家,李中易和李筠没啥交情,所以,他没打算和田隆应酬,只是利用原地休息的空档,安排辎重营的人,进城补充一些盐巴。

    大军过境,地动山摇,田隆接报后,当即命人紧闭四门,并召集官军和民壮上城戒备。

    随后不久,李家军辎重营副指挥使,李响领着手下人,赶到了沧州城下,通过吊索将李中易用过印的手札,递进了城去。

    李中易领兵北进之时,范质既担心他指挥不动沿途的兵马,从而耽误了抗击契丹人的正事,又怕李中易借机壮大了实力,所以,诏书上只给了李中易节制河北诸州禁军的兵权,没留下让李中易插手地方政务或驻地州郡兵的权力。

    河北诸州的驻屯禁军,无论是兵饷还是调度的权力,都牢牢的握在朝廷的手上,而且山头林立,短期内,范质并不担心他们会跟着李中易走。

    与此相反,范质非常担心能征善战的李中易,获得了地方政务权。须知,兵权一旦和地盘结合在了一起,那便是妥妥的藩镇。

    鉴于诡异的诏书并未授权李中易处理庶政之权,这就使得地方官们,谁都有资格不鸟的李中易的手札。

    田隆是李均的亲家,靠山十分之硬扎,所以,接了李中易的手札之后,他随手就扔到了书案上,冷冷的说:“想吃盐?成啊,大管家,你带人抬五十斤上等的好盐,送到李相公军中,就说我田某人犒劳官军的,不收钱。”

    大管家面露难色的拱手说:“家主,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小人听说,那李中易不是个好惹之人。”

    田隆瞪着双眼,怒道:“有何不妥,我吩咐的事,难道还需要汝个匹夫的同意么?”

    得了,大管家吓得大气不敢出,赶紧跑出去,领了盐巴,从城楼上用吊筐,送到了李响的手上。

    李响费了番工夫,这才搞明白,敢情田隆是有心刁难他们,故意给李中易一个难堪。

    以前,李响到各地筹集物资的时候,地方官们虽然不很热情,面子上却过得去,所需要的物资打个七八折,还都能给。

    没想到,沧州的田横竟然吃了熊心豹胆,欺负到了李中易的头上,可把李响给气坏了。

    李响尽管很生气,却也不敢妄动,他迅速派人,把沧州城下的遭遇,禀报给李中易。

    李中易闻讯后,当即笑出了声,扭头吩咐宋云祥:“拟一份调动沧州禁军的军令,命他们一个时辰内,整顿好兵马,随我北击匈奴。”

    宋云祥一边落笔如飞,一边频频摇头,叹息道:“见过愚蠢的,却没有见过此等奇葩啊。”

    奇葩,也是从李中易嘴里曝出的新词之一,宋云祥了解到其中的内涵之后,迅速的将其挂在嘴边。

    宋云祥草拟完公文,交给李中易用印的时候,李中易发现,宋云祥很会办事,抬头用的是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头衔,而舍弃了政事堂相公的身份。

    符太后和范质,一致担心李中易既有强军在手,又捞到了实际控制的地盘,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实。

    宋云祥故意只突出了李中易是北进大军统帅的身份,将来即使官司打到东京城内,李中易也占着大道理。

    “士光你不愧是刀笔吏出身,这句话写得很好,好极了。”李中易微微一笑,轻声念道,“军法无情,切毋自误。”

    宋云祥手书的军令,有意识的抛开了沧州刺史田隆,而直接下达给了驻沧州的禁军兵马都总管赵横。

    以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身份,李中易有资格,名正言顺的使唤赵横。如果赵横不听军令,李中易哪怕就地斩了赵横的脑袋,朝廷也无话可说。

    十万火急的军令,被李响通过吊篮递进沧州城之后,田隆立即傻了眼。

    田隆万万没有料到,李中易丝毫都没有顾及,他是李筠亲家的特殊身份,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竟然要把赵横所属的禁军调离沧州城。(未完待续。)

第632章 太坏了!

    调赵横的公文发出之后,李中易没有丝毫的停留,再次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折从阮好奇的问李中易:“你不打算看田隆哭爹喊娘的求饶?”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释说:“岳祖,田隆并不归我节制,他就算赶来求饶,我也不敢受啊。”

    折从阮被李中易挤眉弄眼的怪相,逗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笑过了之后,折从阮这才感慨的说:“想必是田隆想给朝廷留下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印象,方便将来捞取更大的好处吧?”

    李中易哼哼道:“区区田隆,安敢捋我的虎须,如果我所料不差,必定是李筠的授意。”

    自从柴荣驾崩之后,由于符太后和范质并未真正掌握住朝中的兵权,其统治基础其实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幼主登基,太后监国,群雄实力犹存,在这种局面之下,脑后有反骨的李筠,岂能无动于衷?

    只可惜,李筠打错了主意,李中易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既然田隆先故意刁难,那么,李中易完全不介意,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如果是承平时期,李中易调走了赵横,倒也罢了,田隆不会太过担心安全问题。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契丹人,万一,赵横被调走了,契丹人来个大兵压境,田隆的身家性命,岂不危矣?

    折从阮摇头叹息道:“世上竟然如此愚蠢的官员,唉,难怪会被契丹人一直欺负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岳祖饱读史书,肯定知道何不食肉糜的典故吧?”

    折从阮刚笑了几声,忽然间,脸色变得凝重,叹道:“穷可能十几世,富却不及三代,无咎啊,我家的小崽子们,打小锦衣玉食,完全不知民间疾苦。等老夫百年之后,你可一定要帮我严加管教,但凡是败家子,一律逐出门户,不许姓折。”

    李中易心里暗暗苦笑不已,折从阮明面上像是在托付大事,实际上,是把折家的重担,一股脑的撂到了他的肩头。

    折老狐狸啊,狡猾得很呀,李中易懒得计较折从阮的小心眼,他们两家既然是政治军事联盟,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即使李中易想要推托,也难以抵挡得住折赛花及一对儿女的温情攻势。

    大军继续络绎于途,李中易骑在“血杀”背上,登高远眺,却见,运河之上的船帆,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头。

    “士光,你觉得,耶律休哥会在哪里设下埋伏?”李中易扭头看一直跟在身旁的宋云祥。

    宋云祥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他有些奇怪的说:“按照道理来说,在雄州或是霸州附近,趁咱们全力攻城之时,借机从背后偷袭,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我军的哨探放出去百余里,一直都没有契丹主力的下落,其中必定有诈。”宋云祥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疑问。

    李中易点点头说:“我军徉走沧州,显然是告诉耶律休哥,我李某人正在打着霸州的主意。”

    宋云祥上次吃过亏之后,考虑问题也随之更加的稳妥,他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后,说:“如若耶律休哥看破了我军打算偷袭幽州,他会如何排兵布阵呢?”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等田隆把沧州的渔船都送到了我的手上,嘿嘿,才是耶律休哥最头疼的时候。”

    宋云祥微微一楞,等他想明白李中易话里的内涵后,不由击掌笑道:“是了,是了,我军一旦乘船入了海,嘿嘿,耶律休哥无论想防哪里,都必定是漏洞百出。”

    李中易翘起嘴角,一边眺望着北边的天空,一边暗自有些得意。想当初,第一次鸦片战争之时,拥兵过百万的满清,为何就打不过区区万余人的英军呢?

    除了火炮、火绳枪之外,英军当时最大的法宝,是掌握着一支高机动力、高进攻性的庞大舰队,这其实就和李中易如今的处境,大致相仿。

    李中易手下的羽林右卫,拥有厉害的远程近打击武器,攻击力超群,此其一。

    另外,李中易在北进幽州的沿途,大肆征集各地的渔船和商船,充当运输工具,这就确保了水上的高机动力。

    按照李中易的推断,耶律休哥合兵一处之后,大致拥有五万五千多骑兵部队,而李家军才区区不到两万人,实力相差悬殊。

    可是,这只是典型的冷兵器陆战思维而已,在李中易看来,这种想法已经落后于时代。

    所谓的时代,自然是李中易所认识和定义的时代,他可以毫不谦虚的说:凡是背离了他的作战思想的老观念,都应该被扔进垃圾堆里去。

    有了船的李家军,更是如虎添翼,哪怕耶律休哥的兵马,再多出一倍,李中易也不会太过在意。

    沿途的船只,大多被李中易征集一空,即使有少量的漏网之船,对于不擅使舟的契丹人来说,并无实际性的作用。

    宋云祥忽然轻笑出声,说:“我军有船以后,耶律休哥想必一定会十分头疼吧?”

    李云潇觉得有趣,大着胆子插话说:“雄州和霸州都在拒马河畔,另外,我军还可以趁势出海,再来一次爷所说的所谓大闹榆关以西。”

    李中易点点头,分析说:“我之所以要搞船,其实还是为了掩护想取幽州的战役目标。耶律休哥虽是名将,绝不可小觑,但是,他毕竟是草原上的旱鸭子,完全不通水战,更不懂海战的要领,这就给了咱们极大的腾挪空间。”

    宋云祥频频点头说:“灵帅所言极是,我军正如您所言的,处于内线作战,后勤补给毋须太过多虑,又有各种船只的帮助,只要不是一头扎进耶律休哥的埋伏圈内,已经稳立于不败之境。”

    李中易正欲说话,却见报讯的牙兵,拍马赶到近前,禀报了一个消息:田隆和赵横联袂前来求见。

    “他们不会是空手来的吧?”李云潇跟在李中易的日子越久,就越沾染上了为士大夫所不屑的逐利思想。

    宋云祥笑眯眯的摇头,摆着手说:“既然已经服了软,我谅田隆也不敢空手而来。”

    “爷,不如让我先去会一会这位田刺史?”李云潇摩拳擦掌的想要出马,打算狠狠的宰一宰田隆。

    李中易没好气的瞪着李云潇,数落道:“跟了我这么久了,居然还不通官场的礼数?”

    李云潇一头雾水的望着李中易,宋云祥见状,就笑着对他说:“你的重要性,我家军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可是,你对外的身份,毕竟是灵帅身边的牙将。那田隆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四品重臣,派你去接见他,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有碍于灵帅的名声。”

    李中易翘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宋云祥的解释,显然颇合他的胃口。

    堂堂政事堂相公,河北道行军大总管,大周第一强军的缔造者,若是在被肆意冒犯了虎威之后,李中易还可以吞得下去,岂不是向大家发出了,他很好欺负的错误信号?

    李中易吩咐说:“先不见田隆,去把赵横唤来,本帅有话问他。”

    宋云祥以前就是灵州的士曹判司,非常清楚怎么曲折整人,趁机捞好处的要领。

    官府中人,若想捞好处,只需随便扣一个通匪的名目,便可以上下其手,将没靠山却又家境富裕的富户,治得倾家荡产。

    李中易只见赵横,明摆着是给田隆一个下马威,以便施加足够的压力,让沧州府库或是的大户们,出更多的血。

    赵横见到李中易之后,当即跪倒在地上,行了堂参大礼,恭敬的说:“末将赵横,拜见李帅。”

    李中易瞟了眼赵横,见他年纪也不算大,不过四十出点头的岁数,便漫不经心的吩咐说:“吾知你接到军令的时间尚短,来不及马上整顿兵马,如此,便给你半日的时间,集结好兵马之后,便领兵前来与吾会合,且去准备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面对的是政事堂诸相之一的顶头上司呢,赵横只得硬着头皮,抱拳拱手说:“末将谨遵李帅钧命。”

    李中易见赵横磨蹭着不肯走,知他想私下里做出勾兑,或是讨好之举。

    鉴于田隆的不合作,李中易成心要立威,自然不可能给赵横好脸色看,他冷冷的摆了摆手,轻声斥道:“还不快去赶紧集结兵马,莫非等本帅备好了上等的席面,汝才肯从命不成?”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赵横吓得不轻,慌忙行礼之后,掉头就往外跑。

    赶跑了赵横之后,李中易吩咐一声:“咱们也出发上路。”一马当先的朝“血杀”那边走去。

    竹娘有些诧异的追上去,问李中易:“爷,您不等那个姓田的刺史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等他干嘛?爷一直觉得行军速度太慢了,没办法飞到幽州城下呢。”

    等李中易上马之后,他见竹娘依然一脸的懵懂,便笑道:“姓田的求爷办事,还不许爷拿拿架子,摆摆谱儿?”

    竹娘立时明白过来,这才羞红着俏脸,跟着翻身上马,守护在李中易的身侧。

    “士光,你留下来和田隆慢慢的周旋,别的都好说,始终咬死了调动赵横的事,就是不松口。”李中易忍住笑意,继续吩咐道,“除非,田隆愿意把沧州所有的大小船只都给本帅弄来。剩下的条件,你就看着办吧,银钱啊,绢帛啊,美人儿啊,该怎么勒索,就怎么勒索,绝对不要手软。”

    李中易吩咐完之后,却无意中瞥见竹娘紧绷着粉腮,气鼓鼓的瞪着他。

    “娘子,你家夫君我就算是再好色,也不至于看上那些乡野村姑滴。”李中易故意逗竹娘说话,“杨烈那混小子,一直不肯成亲,眼看着他年纪不小了,总得纳几个妾室,替杨家续上香火吧?”

    竹娘其实心里也明白,以李中易的眼光,等闲的女子,确实难入他的法眼。只是,女人天生爱吃醋的个性,让竹娘始终有些气难平。

    “哼,家里的女人,已经不少了啊。”竹娘赌着一口闷气,故意扭过头去,不看李中易。

    李中易和竹娘相处的日子越久,就越觉得这个小老婆的直爽性格,非常对他的胃口。

    “娘子,且莫生气了,为夫其实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了。”李中易对于自家女人的脾气,自是了如指掌,说起鬼话来,甜如蜜。

    “啐,奴家可不敢信你的鬼话。”竹娘伺候在李中易的身边日子早已不短了,那怕李中易说他戒酒,竹娘都敢信,唯独戒色这一条,她完全没有信心。

    李中易知道竹娘一时意难平,也就没再招惹,他骑在“血杀”的背上,一路小跑着,巡视自家队伍行军的状态。

    宋云祥获得了李中易授权之后,晃晃悠悠的来见田隆,田隆原本已经等得异常心焦,此时见了身穿高级武官军服的宋云祥,就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赶紧拱手说:“沧州刺史田隆,这厢有礼了。”

    嘿嘿,宋云祥差点笑出了声,堂堂朝廷四品大员的田刺史,眨眼间变得如此的礼贤下士,这世道可真奇妙呐!

    “末将羽林右卫参议司检校都指挥使宋云祥,拜见田刺史。”宋云祥十分客气的和田隆见了礼,笑容可掬,别提多亲热,“不知道田刺史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了。”

    田隆被李中易晾在外面已经很久了,他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李中易生气了,故意给他颜色看看。

    说实话,如果不是兵荒马乱,正值用兵之际,田隆以李筠亲家的扎实身份,绝不会死皮赖脸的跑来求李中易高抬贵手。

    可惜的是,契丹人就在附近不远处活动,天知道啥时候,就围上来,打破城池,要了他的老命?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是田隆如今面临的真实局面。

    田隆不会指挥打仗,做官却是把好手,欺上瞒下,推三阻四的官场那一条把戏,他样样精通。

    他明知道宋云祥是来替李中易刁难自己的,却也只能含恨在心,打掉牙齿和血一起吞下肚里去。

    “不瞒宋都指挥使,本官知道李大帅途径本州,特意备下了几杯薄酒,想替李大帅接接风,洗洗尘。”田隆见宋云祥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他也心知,区区官场套话,不可能打动人心,便拱着手说,“另备有肥羊100头,铜钱三万贯,上好的青盐500斤,粮食五万斤……”

    宋云祥一边听田隆开出的条件,一边暗觉好笑,区区一点破烂玩意,就抵得过轻慢当朝相公之罪么?

    “唉呀呀,田刺史您真是太客气了,末将先替我家李大帅多谢您老人家了。”

    宋云祥以前当灵州士曹判司的时候,可没少吃少占,衙门里头嘴巴上说得光明正大,实际上欲壑难填的索取手法,他可是样样精通。

    田隆本就是个贪婪的地方官,他见宋云祥收了礼,原本异常紧张的情绪,不禁大为放松。

    官场上,自有不可告人的运行潜规则。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只要宋云祥收了礼单,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田隆带着鄙视的心态,装作亲热的样子,问宋云祥:“不知李相公可有功夫接见下官?”

    宋云祥见田隆改了对李中易的称谓,便知道,他是成心想套近乎,突出文官的身份,有时的忽略掉,李中易调动赵横的大帅军令。

    “契丹人就在十几里以外,转眼间即到,我家大帅率军迎敌去了。”宋云祥端出睁开眼睛说瞎话的老衙门功夫,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却又隐隐留下了一丝破绽,让田隆自己去琢磨。

    田隆却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沧守周边是个啥情况,他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也大致心中有点数。

    可是,明知道宋云祥说的是瞎话,田隆一时间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戳穿他的谎言。

    更麻烦的是,田隆还真不敢把话挑明了,万一把李中易得罪死了,把赵横的兵马彻底调离沧州,那就真心只能等着倒大霉了!

    大周朝虽然没有丢城砍脑袋的铁律,田隆还有李筠这个朝里的奥援,可是,到处都是契丹人的情况之下,他就算是想逃走,也找不出一块真正安全的地方呐。

    这才是,田隆心里隐藏着的,最大的顾虑!

    宋云祥无视于眼珠子乱转,肯定又在憋坏招的田隆,他故意大声提醒说:“这里很不安全,随时都可能有契丹人杀过来,田刺史,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回城去吧。”

    “呃……这个……”田隆的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就听宋云祥又说,“哦,对了,刚才李大帅率军迎敌之前,一再叮嘱末将,务必督促赵总管,尽快提兵出城增援大军主力。”

    田隆被宋云祥噎得半死,绕来绕去,还是没饶过去,看样子,李中易是狠下一条心,硬是借题发挥,想把他送进鬼门关。

    “宋将军,可否屏退左右,下官有紧急军情,需要单独禀报给李大帅。”田隆暗中扯了扯宋云祥的衣袖,动作极其麻利的,将一只小小的锦匣塞进了他的袖口。

    宋云祥以前经常这么收苦主的黑钱,他自然心里明白,田隆暗中送的不是珠宝,便是地契。

    “我家李大帅说了,军情异常紧急,赵总管的兵马,必须马上出城。”

    宋云祥居然在收下了礼物之后,又狠狠的捅出了黑刀子,气得田隆直想当面骂娘,可是,他却没那个胆子。(未完待续。)

第633章 狠敲

    田隆气得浑身直抖,可是,却真心不敢当场和宋云祥翻脸,他只得厚起脸皮,陪着笑颜,频频拱手,小声说:“兄弟我这里有几位能歌善舞的小娘子,您指挥大军作战之余,身心疲乏之时,那个啥……”

    宋云祥暗暗觉得好笑,这应该算是美人计吧,不过,与其把美人儿留给田隆这个糟老头子去作践,不如笑纳下来,回头分给立下大军功的年轻参议军官们。~頂點小說,

    李中易从没标榜他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救世主,一大帮子农民、猎户出身的军官团,提着脑袋跟着他李某人卖命,个个都是活雷锋么?

    人性本私!除了民族大义之外,还需要精神和物资基础的激励,在赏罚分明的前提之下,李家军的将士们才可能万众一心,绝对服从李中易的指挥。

    宋云祥和李中易朝夕相处,自然饱受熏陶,他毫不客气的就收下了田隆主动送来的美丽舞女。

    “既是如此,那末将就却之不恭了。”宋云祥故意装出色迷迷的丘八模样,田隆不仅看在眼里,更从心里颇觉不屑。

    田隆心里暗暗骂道,不开眼的贼子,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收了他养了很久的舞女,迟早要连本带利拿回来的。

    宋云祥察觉到田隆的脸色,有瞬间不善,他心里自然明白,田隆的怨气。

    不过,正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宋云祥丝毫也不担心,田隆敢和他翻脸,这么多年官府生涯混下来,他看得非常清楚,越是有权有势的老政客,就越惜命,就越不敢乱来。

    李中易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宋云祥记忆犹新:穿草鞋的泥腿子们,就剩下脑袋了,还怕穿官靴的么?

    既然田隆服了软,宋云祥顺势趁热打铁,淡淡的提醒说:“不瞒田刺史,我们这些当部下的分了美人儿,若是让李相公得知了,恐怕脑袋要搬家啊。”

    贼配军,死贼囚,贼王八,田隆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宋云祥早就被他砍了不下百余次脑袋!

    宋云祥的潜台词,说得其实很清楚,他们当部下的都收了美女,身为统帅的李中易不可能收纳档次更低的美女吧?

    田隆心里比谁都明白,宋云祥这个贼鸟厮,显然是想榨干了他的家底呐!

    不过,田隆心里有本明帐,送几个美女,就能解决眼前的危局,其实还是很划算的。

    “不谷家中尚有一个养女,长得如花似玉,且……”田隆故作神秘的走到宋云祥的耳旁,小声补充说,“尚是未经过人事的处子呐。”

    宋云祥一听此话,心里立即门儿清,田隆算是把压箱底的美女资源,也给拿了出来。

    田隆见宋云祥的视线,频频瞧向帐外,他当即领悟过来:姓宋的是个好色鬼,这是想马上见到美人儿呐。

    “来人,传我的话,把七位小娘子,和我那乖女儿,以及身契都一起带来。”田隆的心在滴血,他被逼无奈之下,只得松了口。

    宋云祥暗暗冷笑不已,却不慌不忙的叫人上了茶,陪着田隆谈天说地,气氛也渐渐的好转了许多。

    等八位美女都被送来,让宋云祥过了目,并且收下了身契之后,他这才满意的挥起大手,命人将美女们带下去好生安顿。

    田隆见宋云祥的心情很不错,以为事情有了重大的转机,便凑到宋云祥的身旁,小声说:“在下尚备有五万贯……”

    宋云祥本以为看穿了宋云祥贪财好色的本质,索性下了重本,想要一次性解决问题。

    没成想,宋云祥学着李中易玩人时候的样子,端起茶盏,笑眯眯的说:“大军还缺不少的铁匠、船夫、纤夫……”

    田隆心里那叫一个窝火,他强忍住几乎要爆棚的怒火,试探着问宋云祥:“那……犒军的银钱……”

    宋云祥撇了撇嘴,说:“李相公只吩咐下来,需要铁匠、船夫和工匠。”

    田隆听明白了,却再也不敢相信谎言连篇的宋云祥,随即板着脸说:“我要拜见李相公。”

    宋云祥暗暗冷笑不已,从李大帅,到李相公,这个曾经异常骄横的田隆,终于低下了高贵的脑袋。

    “我家大帅正领兵与契丹人血战,恐怕没工夫见您啊。”宋云祥的话说得很客气,其实牢牢的关紧了大门,不给田隆丝毫缝隙可钻。

    田隆如今的处境,那可真应了一句老话:秀才遇上兵,天大的理,也没处讲理!

    恼羞成怒的田隆,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先前已经下足了本钱,如今这么一退,彻底的撕破了脸,等于是鸡飞蛋打,损失惨重,严重的亏了老本。

    田隆猛吸了好几口气,攥紧铁拳,捏了又捏,忍不下去,还必须强行咽下这口恶气,他闷闷的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换上笑脸,恳求宋云祥:“麻烦您帮着想想办法,通融通融,指点一下,下官该怎么做,才有机会见到李相公?”

    宋云祥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茶盏,慢条斯理的说:“大军还缺五万石粮食……”

    “你……”田隆差点没忍住,就要拍案而起,可是,他的反应极快,城里颇有几个富户很早就被他打入了送钱过少的另册,只是以前一直没找到好时机下手罢了。

    现在,李中易的大军就在城外,田隆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趁势抄了那几个大户的家。

    那几个城中大户的家底,田隆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别说五万石军粮,就算是二十万石,也很有可能低估了。

    只不过,田隆对于狡诈善变的宋云祥,实在没有半分信任感,他望着老宋同志,一字一吐的问他:“您到底要多少好处?”

    宋云祥看田隆这架式,也不想真的逼狗跳墙,就一本正经的说:“别无它求!”

    田隆再三打量着宋云祥,即使不太相信他的话,却也没有丝毫好办法,只得告辞离开,回城去筹集粮食、工匠和船夫。

    李中易得到宋云祥禀报的消息之后,不由微微一笑,说:“吾早知士光之能。”

    宋云祥得了李中易的夸奖,却没有丝毫的得色,反而有些担忧的提醒说:“爷,臣下有一事不明。”

    爷,和臣下,同时出自于宋云祥之口,李中易立即意识到,宋云祥这是以老李家的家臣自居的鲜明表态。

    “你是担心我过早的得罪了李筠吧?”李中易撇了撇嘴唇,讥讽道,“李筠其蠢无比,不足为虑!”

    宋云祥眨了眨眼,他赫然从李中易的身上,发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霸气!(未完待续。)

第634章 狠辣

    领兵对抗契丹人,田隆不仅一窍不通,用现代的话来说,连嘴炮都不会!

    可是,对于怎么从老百姓或是富户那里顺利的抢钱、捞物资以及抢女人,田隆那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效率极高!

    为了更好的迷惑住耶律休哥,李中易故意放慢了进军的脚步,他本人领着牙兵营,留在了运河岸边。

    李中易坐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中,宋云祥陪着他一起喝茶闲聊,竹娘却嘟着粉红的小嘴,眼神不善的瞄着帐内一侧,莺莺燕燕的八位小美女。

    这田隆人品很差,可是看女人的眼光,却是令人吃惊的高品味。

    别的且不去说它,单单田隆献来的那位养女,****比折赛花的还大一圈,腰比费媚娘更细两分,粉臀翘得耸起老高,绝对是打排球的顶尖好材料。

    此女的容貌,虽然略逊于上述诸女,可是架不住综合素质过硬,有如春兰秋菊一般,各擅胜场。

    李中易很早就察觉到了竹娘的情绪,颇有些不对劲,咳,女人的小心眼病,又犯了!

    不过,李中易懒得说破,免得面子薄的竹娘,恼羞成怒,那就不美了!

    “你们都是新来的奴婢?”竹娘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眼神死死的盯着最美貌的那位美婢,“你叫什么名字?”

    田隆的养女从容的蹲身敛衽,不卑不亢的回答说:“回娘子的话,奴家名唤田兰,是田刺史的养女,不是田家的奴婢。”

    竹娘微微一楞,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田兰,此女长得如此的妖娆,竟是田隆的养女,事情好象有些棘手了。

    李中易惊讶于田兰的不俗谈吐,忍不住瞟了她一眼,至于对她的安排,他另有打算。

    “把她们都领下去吧。”李中易摆了摆手,示意竹娘把人都带出去。

    耶律休哥肯定就躲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如今可不是赏花品月的季节。

    竹娘见李中易对田兰没有特别的表示,她的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冷声喝道:“都跟我来。”

    等众女都走了后,李中易问李云潇:“你命人照顾好这个田兰,等竹娘仔细的调教过后,送去京城二爷那里。”

    李云潇眨了眨眼,小声问李中易:“爷,是送给二爷作妾?”

    李中易微微一笑,点点头,解释说:“你二爷不好女色,至今尚未成亲,又没个后代接续香火,将来年老体衰了,总还是缺点什么。”

    李云潇心领神会的笑道:“您送给二爷的美人儿已经不少了,可是他一个都没碰过,这次的田兰,长得如花似玉,估计有可能让二爷动心吧。”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想当初,你黄大爷,王二爷不顾生死,硬要跟着我一起去开封,冒了多大的风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老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李云潇点着头,郑重其事的说:“爷,大爷和二爷,那可都是义薄云天的好男儿,小的敬重之极。”

    李中易微笑着点头,问李云潇:“和大虎兄的坐怀不乱比起来,我是不是太过好色了?”

    原本是调侃的戏言,谁曾想,李云潇却摇着头说:“您曾经说过,阅尽天下名花,实乃平生一大幸事,小的颇以为然。”

    李中易有趣的望着李云潇,这小子跟着他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居然学得如此的油嘴滑舌。

    “潇松,黑娃也快十三岁了吧?”李中易端起茶盏,笑眯眯的望着李云潇。

    李云潇很不理解,聊得好好滴,怎么话锋一转,扯到了他的独子——黑娃的身上了?

    “多谢爷的挂念,黑娃今年虚岁十四了。”李云潇一想起儿子虎头虎脑的憨样儿,打心眼里的就觉得欣慰。

    李云潇翘起嘴角,淡淡的说:“黑娃他娘亲吃了不少苦,既孝敬老人,又抚养黑娃,确实不易。不过,毕竟黑娃他娘已经去了,你不可能总这么苦熬着吧?”

    李云潇叹了口气说:“您常常教诲小的,糟糠之妻不可忘,小的只要一想起黑娃他娘,这心里啊,就难受。”

    李中易点点头,劝道:“你岁数也不算小了,又是常年征战在外,身上的伤多。你即使不打算续弦,总要纳个妾室,方便贴身伺候着吧?”

    见李云潇还想婉拒,李中易摆了摆手,果断的说:“田隆送来的七个妞儿,无论身段,还是样貌都堪称一流,你就随便挑一个,带在身边。既然你不想纳妾,就先充作侍婢吧。”

    李云潇见李中易的态度,异常之坚决,只得拱了拱手,说:“小的谢过爷的厚赏。”

    强行摁着李云潇这头倔牛喝了水,李中易心情甚好,乐滋滋的说:“潇松啊,有花堪折,只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即使想折娇花,也只能干淌口水喽。”

    李云潇成日里大鱼大肉吃着,一年四季从未断过打熬筋,他又是老猎户出身,就这么干熬着不近女色,李中易都替他心疼。

    李中易是名医出身,他自然很清楚,阴阳调和的重要性。李云潇若是熬的时间过长,导致精神压力过大,出现心理疾病,李中易的损失可就大了!

    至于,李云潇想不想续弦,李中易也懒得管这种纯粹的家务事。他和李云潇之间的感情,已经不需要用任何虚伪的形式来巩固。

    也许是性命攸关的大问题,田隆异常积极的筹措到了李云潇开出的各种条件。不仅如此,单单送来的粮食,就超过了八万石。

    负责接收的宋云祥,笑眯眯的望着,运送辎重的车队,源源不断的从城里赶来。

    这个田隆,就是不知趣,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宋云祥装作十分客气的样子,拱了拱手对田隆说:“多谢使君的厚赠,下官一定将使君的美意转达给我家相公。”

    田隆抄了好几家大富户,这些送来的东西,不过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罢了,还把污水泼到了李中易的头上,这就叫作一箭三雕之策。

    借由支援大军的名头,田隆非但没有亏钱,反而大有盈余,他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田隆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养女——田兰,原本其实是想拿来讨好李筠的,如今却被送给了李中易。

    要说田隆心里不窝火,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却找到了报复的途径。他田某人虽然斗不过李中易,却可借由此事,挑唆脾气暴躁的的李筠,出手整治李中易这个混蛋。

    宋云祥那可是“老衙门”了,自从他逼迫着田隆要了不少东西之后,就等着田隆去搜刮地皮。

    如今,宋云祥默默的观察了一番田隆的表情,此人装得一脸苦色,实际上并不怎么焦急,显然,这位田刺史已经在城中得了逞。

    既然田隆已经上了套,宋云祥决定再推他一把,于是笑眯眯的拱手说:“田公真乃朝廷之柱石,国家之栋梁,下官佩服之极。不过,大军出来和契丹人血拼,保家卫国,将士们却至今未领一文钱粮,这个……很影响士气呐……”

    田隆心里异常愤怒,可是人在屋檐下,只得敢怒不敢言,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稍微缓过点劲儿,冷冷的反驳宋云祥:“朝廷禁军例由朝廷办法钱粮,田某乃是地方官,不敢与闻军国大事。”

    宋云祥等的就是这种托词,他拉下脸来,沉声道:“将士们很久没有看见过钱的影子了,须知,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官军没了士气,还怎么打胜仗?所以,抽调贵城的驻军,势在必行。”

    田隆气得脸色发青,敢情,此前他全都是白忙活了,浑身直抖,他很想宰了眼前这个可恶的混蛋!

    宋云祥冷眼旁观,这位田刺史的腓红官袍的下摆,仿佛大石头砸进了湖心一般,涟漪不断。

    形势比人强呐!

    田隆的心里非常不甘,可是,即使忍无可忍,也必须再忍,谁叫契丹人就在附近的不远处呢?

    “吾必须要见李相公。”田隆真心怒了,他被宋云祥折腾得怒发冲冠,必须要找李中易要个说法。

    宋云祥没理会田隆,该到手的基本上都拿到手了,至于田隆的命运,其实早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

    田隆被宋云祥冷脸晾在了当场,想生气不敢,想走又不甘,可谓是进退两难!

    李中易负手立于大帐之前,望着田隆征集来的大量民船,不由微微一笑,说:“这个姓田的,保境安民一样不会,搜刮地皮,倒是把好手。”

    竹娘侧身护在李中易的右边,这里四外都是开阔地,人多手杂,很容易发生不测的状况。

    “爷,那个美娘子已经安顿好了,保准会养得白白嫩嫩,掐得出水来。”竹娘站好了保护的位置之后,开始向李中易发泄她的不满。

    李中易品出竹娘的语气里,酸味十足,他不由莞尔一笑,认真的解释说:“田兰要被送去你黄二爷那里,必须招待好了,不能让客人受了丝毫的委屈。”

    竹娘简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欢喜的问李中易:“爷,您说的是真的?”

    李中易哈哈一笑,趁左右无人注意之机,握紧竹娘的小手,用力的捏了捏,戏谑道:“爷最喜欢你的腰劲,嘿嘿,夹得死牛啊……”(未完待续。)

第635章 扫荡

    李中易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响当当的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正儿八经的政事堂八相之一,区区一个四品的刺史,用眼皮子夹一下,就算是非常看得起了。

    既然,田隆踊跃申请吃罚酒,那么,只须宋云祥出面即可将其整治得死去活来,李中易这个当朝相公,完全没有自降身份的道理。

    辎重筹集齐全,装船运走之后,李中易领着牙兵营,缀在大部队的身后,沿运河继续北上。

    沧州以北,便是乾宁军,即今沧州市青县。著名的漳水,正是流经乾宁军,汇入渤海湾。

    沿途之上,大小商船或是民船,全都被李家军征集一空。按照李中易的说法,炸就是所谓的,不给耶律休哥留下只船寸板。

    黄水洋入海口的岸边,李中易站在官船的二楼,默默的注视着正络绎不绝登船的物资和民夫。

    大军登船,绝对不是过家家的儿戏,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一天两夜,方才整顿完毕。

    李中易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耶律休哥始终没有赶来和他决战,这里边肯定藏有猫腻。

    不过,李中易原本就不想在沧州境内,和耶律休哥决战。

    道理是明摆着的,寇可来中原,王师官军亦可往寇境,有来有往,才算是正常的战略态势。

    李中易从舱事的窗边,坐回到舒适的帅椅上,刚端起茶盏,就听见楼梯声咚咚作响。

    “禀报大帅,南边五十里处,发现契丹人的骑兵大部队。”哨探终于传来了契丹人露面的消息。

    李中易微微一笑,断然下令说:“起航,目标霸州!”一旁的宋云祥含笑拱手,转身下楼去传令。

    浩浩荡荡的庞大船队,在轻风微拂的黄水洋上,一眼望不到头,气势颇为恢宏。

    美中不足的是,李中易带领的船队,并不是大周的制式水师,而是鱼龙混杂的各色商船和民船。

    这种内河的小船,最大也不过两百石而已,很难经得起深海的滔天巨浪。

    所以,李中易特意叮嘱宋云祥,船队之中,大船靠外,小船靠内,一律贴着海岸线3里左右航行,一旦有事,就向岸边靠拢,以免造成元军进攻倭国的天灾性悲剧。

    等船队全部离岸启航之后,“爷,契丹人来了。”竹娘的小声提醒,让李中易重新走回到窗边,手举单筒望远镜,极目远眺。

    好家伙,不远处的岸边,烟尘滚滚,号角之声频传,马蹄的隆隆如同闷雷一般。

    由于对手是耶律休哥,李中易断然下令:“尽量将船划出海去,远离岸边。”

    乌合之众的船队,远远不如大周的水师那么的训练有素,划船的过程中自然是洋相百出。

    幸好,今日海上风平浪静,没有大浪,否则,只怕是要翻不少船。

    李中易的帅船,则留在离岸一里多远的海面上,并未马上跟随大船队北进。

    和耶律休哥交手有一段日子了,李中易至今还没见过其人的真面目,实在是有些好奇心作祟。

    可是,李中易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一位红脸大汉,此人头戴一顶金盔,身罩阴色亮面明光铠,他的身后,耸立着一杆大纛旗,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金边黑字:辽!

    李中易见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辽,心中不由略有感触,契丹人非常聪明,称辽而不称契丹。

    其实,在中国的历史上,契丹国也是最早实行一国两制的大帝国,其政治智慧不容小觑。

    军事上,契丹人对大周来说,一直占据着绝对的进攻优势。

    撇开契丹国如今带甲百万的战争潜力不说,自幽州南下,基本上都是一马平川,地利优势极其适合马背上的契丹民族。

    “该死的汉奸石敬瑭。”李中易骂过之后,收了单筒望远镜,吩咐说:“走吧,追上大队伍。”

    借着李云潇出去传令的机会,竹娘走到李中易的跟前,一边接过他手里的望远镜,一边好奇的小声问他:“爷,奴家还以为您要和耶律休哥说几句话呢,怎么这就走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看得见耶律休哥的相貌,他却看不清楚我的长相,这就叫作技术上的代差,嘿嘿。我和他之间,迟早要见面的,也许在幽州城下,或许是霸州城内,现在完全不用急。”

    歪歪扭扭的庞大船队,浩浩荡荡的沿着黄水洋的岸边,络绎不绝的向北驶去。

    “可恶的南蛮子!”右皮室军详稳耶律阿蛮,恶狠狠的将手里的马鞭,扔了出去。

    耶律休哥冷冷望着耶律阿蛮,如果不是这家伙手下的皮室军,撒出去之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再也收不回来了,又何至于晚到了两日呢?

    皮室军固然是大契丹国最精锐的御帐亲军,训练极其严格,战斗力亦是超凡脱俗,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贪财好色。

    作战时极为勇猛的皮室军,打起“草谷”,也是一群异常贪婪的恶狼,不抢够好东西,绝对不肯收兵。

    “阿蛮,如若上京有事,你提头来见?”耶律休哥平日里一直笼络着耶律阿蛮,视其为心腹,可是,李中易乘船北进,后果实在太严重了,他不得不提前打好预防针。

    “枢使,您过虑了,就凭区区不过数万南蛮子军队,就敢去滋扰上京?”耶律阿蛮完全没把耶律休哥的话,当作一回事。

    自从南下以来,皮室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威震南蛮子,他耶律阿蛮何怕之有?

    耶律休哥望着狂妄自大的老部下,忍不住提醒说:“咱们的中路军,近四万无敌的草原勇士,可全都被李中易那个南蛮子,杀得片甲没留。”

    “该死的南蛮子!”耶律阿蛮虽然一向骄横无比,可是,面对战绩辉煌的耶律休哥,他毕竟底气不足。

    更何况,耶律休哥一直待他很不错,他纵兵四处“打草谷”,耶律休哥也仅仅是罚了两百头羊而已,并没有真的把他怎么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耶律阿蛮虽然是个莽夫,却也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所以,在被耶律休哥警告之后,他低低的嘟囔了几句,也就闭上了嘴巴。

    “好厉害的李中易啊!”耶律休哥忍了又忍,终于发出了无奈的感慨。

    耶律休哥轻兵南下,其实打的就是牵制李中易,逼迫其南下,然后聚而歼之的主意。

    由于,大周朝廷内部畏惧契丹人鼎盛军威的权贵,大有人在,所以,耶律休哥时常可以接收到各种内幕消息。

    可是,李中易却是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开封城内,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居然抽冷子全歼了耶律休哥安排在洺州一线的中路军。

    尽管,耶律休哥有心利用李中易消耗这些三心二意的家伙,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料到,李中易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动作异常之生猛。

    正因为,李中易吃掉了契丹人的中路军,耶律休哥这才被迫北归,寻求和李中易决战。

    毕竟,耶律休哥只带了一万多精锐的皮室军而已,袭扰开封城绰绰有余。若想破城而入,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呼!”耶律休哥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面对滑不溜手的李中易,他头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黄水洋,那是在陆地上称雄的草原勇士们,最最畏惧的神秘所在,李中易近在咫尺,可是耶律休哥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个南蛮子统帅再次杀向契丹人的腹地。

    耶律休哥不可能记错,上一次,李中易破了榆关以东的几座城池,竟然还把耶律瓶公主给虏去了南边,惹得一向懒理政务的睡皇,勃然大怒,竟无故杀了好几位大臣。

    如若,再次让李中易在契丹国的东部地区,搅起血海腥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中易的船队浩浩荡荡的北进,不过,因为都是民船和商船,并不是专用的大海船,航行的速度比大周的水师,要慢上许多。

    途中,翻了十几艘小渔船之后,李中易痛下决心,命人用跳板和铁链,将两艘渔船固定在一起,组成了双船体的稳定结构,从而增加了小渔船的抗波性。

    想当年,曹阿瞒就是在赤壁之战中,用的这一招。只可惜,被一把大火烧灭了统一全国的雄心。

    现在,契丹人对于李中易的庞大船队,只能望洋兴叹,而无可奈何,李中易放心得很!

    李中易计算得很清楚,契丹人在损失了中路军接近四万精锐之后,其实已经丧失了继续南进的强大动能。

    这么一来,耶律休哥就只能被李中易牵着鼻子走了,而无法给大周制造更大的麻烦!

    “禀报大帅,前锋营发现了一艘形迹可疑的商船,该船看见大军船队,就一直往外海驶去,怎么喊话都不肯听,于是就追了上去,逮了回来。”哨探营派来的使者,向李中易报告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哦,把人都带来见我。”李中易挑起眉锋,冷冷的吩咐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636章 动怒

    不大的工夫,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就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李中易的面前,低头跪在舱室的地面上。

    李中易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人,此人虽然身穿一袭普通的麻衣,可是,皮肤很白,还蓄了长指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上人。

    这么一个人上人,居然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周、辽交战的最前沿来,而且还是乘船过海北上,显然其中必定有诈。

    既然有诈,李中易有的是办法让眼前的中年人开口,此去幽州长路漫漫,正好拿来解解闷儿。

    “汝唤何名?哪里人?做何等营生?”李中易冷冷的问中年人,顺手接过竹娘递来的茶盏,小饮了一口。

    “回上官的话,小人姓王,名章成,字妙高,乃是齐州人氏,平日里以贩卖麻布为业。”这个叫王章成的中年人,倒没有显得特别的害怕,一五一十的做了回答。

    “嗯,妙高,这个表字,取得好哇。”李中易冷冷一笑,还没开始拷问,这破绽就自己露了出来。

    在大周,凡是和他打过交道的大商人,就没有一个敢取字的,以免有辱斯文。反而,南唐来的豪商,为了附庸国主喜好文学的风雅,几乎都有表字。

    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商人的地位,每况愈下。在大周,虽然还没到明清时期的不许商人三代以内参加科举的程度,但是穿着打扮、家宅院落以及待人接物,自有其严格的律例限制。

    虽然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朝廷并未明文禁止商人取表字的权力,可是,官府一直有着不成文的潜规则:商人可以闷声发财,却绝不能冒充斯文的读书人。

    在大周,穷人家的孩子,哪来的表字?父母本就是文盲,给孩子们取个名字都要死掉无数脑细胞,一般都是按照甲乙丙丁一路排序下来,比如说,王小甲,燕小乙等等。

    仅仅从王章成说漏了嘴的表字,李中易已经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商人。

    这位王章成,既非商人,又细皮嫩肉的不可能是种田的农民,其身份几乎可以断定:只可能是权贵家豢养的文人清客。

    傻子都知道,派现任大周的官员北上去和契丹人勾勾搭搭,其风险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换句话说,稍微有点政治智慧的人,都会竭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所以,李中易料定,此人必是不经常在人多的地方露面的权贵之家的心腹门客。

    “妙高先生,你此来北地,所贩麻布多少匹?获利几许?”李中易轻轻的抿了口茶汤,悠闲的耍着王章成玩儿。

    王章成低着头,小声说:“小人不懂经济之道,全是老管家代办。”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此人倒是乖觉,也许知道他自己不是商人,索性一问三不知,想装二世祖蒙混过关。

    嘿嘿,门都没有!李中易淡淡的吩咐说:“来人,去提王妙高的大管家,用大刑好生伺候着,把他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

    “喏。”牙兵下去传令,李中易手里捧着茶盏,缓步踱到窗边,懒得再理会王章成。

    王章成听明白了李中易的吩咐之后,脸色立时大变,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李云潇默默的欣赏着王章成的脸色变化,他心里暗暗好笑,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要乘船北上,遇见官军的船队就想溜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呢?

    “我说姓王的,你现在都招供了,我家相公或许还可以保你全家无忧。”李云潇在李中易的熏陶之下,早就锻炼成了审讯高手,“如果你要死硬到底,嘿嘿,我家相公一纸手谕,便可让官府捉了你全家,把你家的娘子啊,闺女啊,都卖入青楼,任千人骑,万人跨。”

    李中易负手立于窗边,表面上看,他的神情如常。可是,竹娘却察觉到,她的夫君此时的心情,其实很糟糕。

    此前,竹娘名义上只是折赛花的贴身大丫环,实际上,却被折家人赋予了陪嫁侍妾或通房的职能。

    在这个时代的门阀之家,嫡系闺女出嫁,若是没有几个陪嫁的滕妾,其实是一件非常丢人且失礼的大事件。

    所以,竹娘在折赛花身边,接受了比较正统的家族教育,她虽然不太精通政治,却也明白,李中易在前方对抗势力强大的契丹人,后方却有人捅黑刀,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呢?

    李中易心潮一直起伏不定,胸中的怒火,熊熊的燃烧着:为了权势争权夺利,那是自然规律,无论对手出多损的招,他都可以理解。

    但是,为了个人或是某个小集团的私利,竟然置国家和民族的根本利益于不顾,这简直是无耻之极!

    谁知,李云潇的恶语吓唬,并未击倒王章成,他以头触地,干啕着喊冤:“小人真是正经的商人,请太尉明查。”

    李中易略微一琢磨,随即明白了,王章成的家属,必是处于幕后操纵者的保护范围之内,他这才会如此的有峙无恐。

    “来人,把民族败类王章成拖出去,阉了!”李中易越想越窝火,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断然作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残酷决定。

    “喏。”李云潇大手一挥,两名精壮无比的牙兵,当即上前将王章成架起来,倒着往舱室外面拖去,就像是老鹰夹住了小鸡崽一般。

    出乎意料之外,这王章成尽管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冤,却始终不肯松口求饶。

    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动,吩咐说:“将此贼拖入底舱,仔细的搜查全身,不许漏了丝毫。”

    “喏。”李云潇猜到了李中易的真实想法,他二话不说,直接拎起王章成的后领,拽去了漆黑潮湿的底舱。

    “爷,奴家替您按按摩吧。”竹娘乖巧的挪到李中易的身后,伸出一双嫩臂,将他环抱在了香喷喷的怀中。

    如此善解人意的佳人,夫复何求?

    李中易反手将竹娘搂进怀中,温柔的说:“放心吧,我只是一时动了火气,绝不会盲目冲动的。”(未完待续。)

第637章 内奸

        王章成被提进底舱之后,李云潇命人点起二十余支蜡烛,蜡烛光将整个底舱照得亮如白昼。

    这且罢了,李云潇唤来曾任开封府忤作的李二十一,让他好好儿的搜一搜,这个姓王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鬼?

    燕九,开封府最有名的老忤作,经验异常之丰富。李中易当开封知府的时候,有意识的让李二十一跟着燕九,学习怎样准确的查验伤情。

    除了压箱底的独门绝技之外,燕九对李二十一还算不错,几乎做到了倾囊相授。

    实际上,李中易虽然不是法医,却也明白很多查验尸体的各种方法,私下里也都传授给了李二十一。

    这么一来,李二十一也就成了当之无愧的刑案专家,李云潇不找他,又去找谁?

    李二十一,这家伙熟门熟路的,一上来就把王章成剥得一干二净。

    李云潇原本以为,这个王章成只不过是个细作而已,谁成想,王章成的胸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狰狞的狼头。

    “嘿嘿,契丹狗?”李云潇错愕了一瞬间之后,心头一阵狂喜:勾结契丹的罪名只要坐实了,远在开封城的幕后主使者,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二十一,却比李云潇还要冷静,他一看见硕大的狼头,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只手帕子,同时掐住王章成的两腮,将手帕子硬塞了他的嘴里。

    李云潇微微一楞,接着反应过来,挑起大拇指赞道:“老二十一,真有你的,干得漂亮,实在是漂亮极了。”

    契丹人,尤其是契丹的军事贵族们,为了炫耀显赫的武功,全都十分乐意在胸前纹出硕大的狼头。

    契丹一族,掌握军权的基本都是耶律家,或是萧家的子弟。基于这种判断,李云潇马上意识到:这个冒牌货,所谓的王章成,很有可能是契丹的贵族子弟。

    “嘿嘿,老二十一啊,咱们的运气不错,逮着了一条大鱼。”李云潇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盯着“王章成”,怪笑道,“难怪这小子宁可被阉,也不肯招供呢。”

    李二十一,仿佛没听见李云潇的怪笑声,他一直冷冷的注视着被堵住嘴巴的王章成。

    王章成虽然表面上,没显出害怕的神态,但是,李二十一依然从他那急促的**之中,看出了破绽。

    “老七兄,麻烦你命人,摆船靠岸,去陆上抓几条毒蛇回来。”李二十一心中微微一动,扭头看着李云潇,郑重其事的提出了特殊的要求。

    李云潇眼珠子转了转,他以前跟着李中易拿下榆关之后,曾经在契丹人的俘虏营里,混过一段时间。

    正因为这段经历,让李云潇知道了一件趣事:契丹人不怕虎狼,却异常怕毒蛇!

    “王章成”的脸色,猛的一变,变了又变,最终变成了死灰色,他的嘴里堵着麻布帕子,呜呜之声不断。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去做,一直是李中易用人的原则,李云潇也跟着学了个七成左右。

    李云潇自然不会因为“王章成”的恐惧,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这个异族的细作,他命人抬来一把长条凳,然后把王章成仰面朝天,死死的绑在了凳上。

    “兄弟,毒蛇来之前,先上一道开胃的菜。”李云潇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左手撩起“王章成”的衣袍下摆,将匕首搁到了他的小丁丁之上,刷刷几下便将卷曲的毛发削去了一大片。

    “我姓耶律,名广……”假货王章成终于架不住被阉割的恐惧,颤声开始招供。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李中易的书案上,多了一份耶律广的供状,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一叠稿纸。

    供状上,一连串的权贵人名,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竹娘原本担心李中易会勃然大怒,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中易只是默默的反复看了三遍稿纸上的人名,竟是一脸的云淡风清。

    就在竹娘担心李中易气坏了身子的时候,李中易居然扶案而起,淡淡的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有些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竹娘担心的目光之下,李中易掏出专属的密码本,伏案奋笔疾书,一连写了八封亲笔密信。

    “老十五,你亲自去趟西北,务必把我的亲笔手谕,交给郭怀,命他按计而行。”李中易本已经把密令递到了李十五的手上,也许是觉得事关重大,慎重的再次叮嘱,“你就近上岸,带一个都的哨探营去灵州,哪怕再大的困难,也必须把我的手书,交到郭怀的手上。”

    李十五拍着胸脯,郑重其事的说:“爷,您就放心吧,哪怕我爬,也要爬到灵州。”

    李中易点点头,拍了拍李十五的肩膀,说:“去吧,路上小心点。”

    李十五拿着调兵的令牌,急匆匆的走了,李中易负手立于舱窗的跟前,默默的注视着爱将的背影。

    天也该变了!李中易默默的告诫自己,有些人和事,不可以继续包容下去,尤其是卖国求荣的无耻之人!

    送密信的心腹纷纷派出去之后,大军船队继续兼程北上,直奔榆关而去。

    自从上次拿下了榆关了之后,榆关周围的地形和地貌,尽在参议司的掌握之中,并且制出了精确的舆图。

    李中易再一次打榆关的主意,目的其实就一个:调虎离山!

    榆关扼守着东北出华北平原的咽喉要道,此地的交通一旦断绝,契丹人必定大为震动!

    无论是榆关以东,还是以西,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地区,极为适合契丹勇士们,发挥他们马背上的长处。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掌握了许多战马,从天津附近登陆之后,一夜即可直扑幽州城下。

    幽州城里,不仅有大量的汉人官僚,更有领先于中原地区的铁器工匠群体。

    以李中易目前的实力,即使偷袭拿下了幽州,也不可能长久的占据着,所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幽州的汉人工匠们,统统带回南方去。

    领兵打仗多年的李中易,早已经不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从技术源头上,掐断契丹人的科技之路,才是他的核心目标。

    五日之后的一个深夜,李中易率领的船队,悄悄的出现在了榆关以南的海面上。

    ps:抱歉哈,最近临时被抽去了工作组,无法码字,实在对不住各位兄弟了,明天起正常更新了!(未完待续。)

第638章 忠犬

    已经整装齐全的李中易,负手站在船窗边上,默默的注视着先头部队,悄无声息的登岸。

    哨探们早就乘快船抵达了岸边,并且,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四下里撒了开去。

    李中易的用兵逻辑,一直是战略上大胆,战术上谨慎再谨慎,小心更小心。本钱毕竟还是太少,一旦掉入陷阱之中,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惨剧。

    驶得万年船,方为自保之道,不仅李中易一直牢牢谨记,他的老部下们,个个都学到了精髓。

    李家军的将士们,以都为单位,依次上岸后,背朝大海,立即整队列阵。前排的将士们,竖起盾阵,后排的袍泽们,挽弓暂不搭箭。

    专业的工程兵们,在阵前撒满了拖着长链的三角铁蒺藜,防备契丹人的突然袭击。

    上岸的人,大约超过三千,已经列成了密密麻麻的刺猥阵,李中易的中军动了。

    李中易下船之后,身兼牙内都指挥使的李云潇,指挥着中军牙兵营,陆续上岸。

    借着明亮的月光,李中易走到部下们的阵列之前,无意中瞥见一个老熟人,就含笑走到那人的身前,抬手捶在他的胸前,笑眯眯的问道:“陈二蛋,老子听说了,自从你娶了个美貌的娘子之后,一有假期就猫回家中,不出门了,可有此事?”

    已是营指挥的陈二蛋,捶胸行礼后,咧嘴一笑,朗声回答说:“回乡帅,末将不怕人家说闲话,就是心疼我家娘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陈二蛋的肩膀,调侃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二蛋兄弟啊,悠着点呀。”

    原来是兄弟之间的调侃之词,谁料,陈二蛋竟然憨厚的笑道:“不累,一点不累。”

    如果不是身在战场,李中易差点笑出声,站在陈二蛋身旁的袍泽们,一个个憋得老脸通红,异常难受。

    这个陈二蛋,打仗异常勇猛,而且善于动脑子,一步步从底层的士兵,提拔到了今日的营指挥。

    李中易忍住笑,暗暗摇头,上帝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陈二蛋是天生的军人,情感方面却是个呆瓜。

    随着大部队源源不断的上岸,滩头的局面彻底稳定住了,紧接着,战马被一匹匹的拉下船。

    颇超勇手下的党项勇士们,这还是头一遭飘洋过海,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晕船,吐得天昏地暗。

    好在,有李中易这个医道大宗师在身边,他开的汤药十分对症,经过四日的休整,颇超勇他们的体力大致恢复得差不多了。

    “爷,小的听说,契丹人的大草原之上,很多部落都参与过南下打草谷,他们族里的长老们,不仅很富裕,而且,牛壮羊肥。”颇超勇涎着脸,小意的出着馊主意。

    李中易笑了笑,反问颇超勇:“以前抢习惯了,手痒了是吧?”

    颇超勇点头哈腰的,陪着小心说:“爷,小的手下的弟兄们,在开封城内可是一直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现在既然到了大草原上,如果不驰骋一番,好男儿的血性恐怕就会憋没了。”

    李中易含笑看了眼颇超勇,这小子的话里有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建议,绝不是没脑子的抢劫犯。

    上次,李中易拿下榆关的经过,显然被颇超勇仔细的研究过。破城之后,守城并不需要党项人的骑兵部队,而且,把骑兵部队关在城中,单单马料就是一项不小的开支。

    契丹人不事生产,粮食靠幽州境内的汉民供应,马料则由各族的奴隶供应。

    李中易点点头,问颇超勇:“还有呢?不会就是想去反打草谷吧?”

    颇超勇咧嘴一笑,拍着胸脯说:“爷,不是小的夸口,您破城入关之后,小的敢用脑袋担保,不让一兵一卒逃出生天。”

    李中易笑了,颇超勇这小子,越来越精明了,他虽然没有正经的进入讲武堂学习深造,却有带兵打仗的天赋。

    其实,反过来想一想,也就可以理解了。党项一族,也是马背上的民族,颇超勇是颇超家族的后起之秀,打小就接受着长辈们的战争理念熏陶,用中原的话来说,也算是将门世家之后。

    如果说,李中易击败了拓拔家,征服了党项一族之后,仅仅只是让颇超勇口服的话。那么,李家军正面击败契丹铁骑的显赫兵威,迫使颇超勇必须彻底的猛醒。

    颇超勇越来越清醒的认识到,在李中易的带领之下,李家军的兴盛未来,完全可以预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李中易还活着,虎威震慑之下,颇超勇就算是战神转世,也得趴下充当咬人的猛犬。

    李中易是何许人也,岂能不知道,颇超勇这是变相表达忠心呢?

    颇超勇主动提出,去契丹国的大草原上抢劫各个部落的财富,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和契丹人的彻底决裂。

    以后,颇超勇和契丹人,必定是死仇大敌,再无转寰的余地。

    此次北进,李中易的战略目标,原本就是调虎离山——幽州,颇超勇的提议,恰好符合这个战役目的。

    李中易心里其实已经允了,但是,他并不想让颇超勇太过欢快,所以,吩咐说:“先把榆关城外清扫干净了,咱们再说别的。”

    “嗯,就这么定了。”李中易察觉到颇超勇的不甘心,干脆把话说死,暂时断了他的念想。

    “喏。”颇超勇十分了解李中易的脾气,既然李相公作出了决定,哪怕是一万头牛,也不可能拉回。

    至今为止,颇超勇还从未看见过,在李中易的身上,有收回成命的先例。

    李家军的习惯,一向是:未拍板之前,畅所欲言,集思广益。

    一旦,李中易下了决心,任何异议都只能保留在肚子里,哪怕再想不通,也必须坚决执行。

    在李家军中,抗命,意味着什么,傻瓜都知道的,颇超勇这个异族将领,绝无坏了铁律的胆子。

    大军集结完毕之后,李中易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大部队,直扑以前曾经拿下过的榆关城下。

    一时间,人潮涌动,滚滚想北,却没有丝毫的零乱和嘈杂之声。(未完待续。)

第639章 天雷轰顶

    大约凌晨三更天的时候,李中易亲自率领前锋营,悄悄的摸到了榆关的山脚下。

    哨探营都监王中豹,此时,早已等候在了山脚下树丛中。

    王中豹发现李中易他们来,急忙从树丛中钻了出来,和中军牙兵对上暗号和口令后,立即被领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爷,弟兄们都埋伏在了城墙下面,大家动作十分利索,契丹人丝毫没有察觉。”王中豹小声禀报说,“只是,城墙上的契丹人,比上次咱们来取关的时候,多了数倍,应该是吸取了教训。”

    李中易点点头,问王中豹:“木架子都搭建好了?”

    夜色之中,王中豹的脸色有些模糊不清,只听他笑嘻嘻的说:“爷,早搭好了,神不知鬼不觉。”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王中豹是王大虎的嫡亲侄儿,论辈份,应该管李中易叫叔父。

    可是,王中豹很自觉,只要在军中,一律跟着李云潇,唤李中易为爷。

    “潇松,让小的们,把礼物抬出来,送给契丹人吧。”李中易扭头吩咐一直待命的李云潇。

    李云潇嘿嘿一笑,抱拳拱手说:“爷,您就瞧好吧,准保让契丹人以为天神下凡,遭了雷劈。

    李中易微微一笑,默默的注视着,李云潇领着十几个精壮的牙兵,手提肩扛的把一具用绳索捆绑得异常严实的硕大棺木,轻盈的抬上山去。

    众人撇开上山的大路,手拉肩顶,拖着棺木沿小路,慢慢的往上送。

    李中易跟在众人的身后,既兴趣,又得意的望着他的杰作——整个棺木都盛满了特制的黑*火*药。

    一身甲胄的竹娘,不满的盯着在李中易的身上,她的这位郎君,偌大的强军统帅,居然置身于险地。

    李中易起初没太在意,等他发现,竹娘好几次有意无意间,挡在他的身前,他的心中不禁暖潮涌动。

    多好的小老婆呐,既可以暖床,还能提杀挽弓杀敌,更重要的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守护着他的安全。

    李中易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英姿飒爽的******,一边默默的爬山,一边倒有些走神。

    话说,竹娘跟在他身边的日子,已经不短,这肚子里肿么就始终没有动静呢?

    李中易本身就是大宗师级的国医,经他多次诊断,竹娘的身体状况,棒得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竹娘的宝田经过辛勤的耕耘之后,却始终没见反应,实在是世事难料啊!

    竹娘的眼神极好,原本有意识的护在李中易身前的她,突然察觉一只充满了热度的熟悉的爪子,抚摸上了她的蛇腰。

    嗯,竹娘闷哼一声,没好气的迅速拉开李中易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俯身凑到李中易的耳旁,刻意压低声音,说:“爷,这都到节骨眼上了,您别乱来行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家的小老婆工作起来的认真劲头,简直可爱得要命。

    按照以往的主将轮换惯例,此次攻城战,由李中易授于廖山河全权指挥。李中易本人则只负责指挥架设棺木,做好轰开城门楼的技术指导工作。

    夜色之中的榆关城墙之上,契丹的守卫们五人一组,他们全都举着火把,时不时的绕着城墙巡逻。

    就在棺木即将拖上墙基的时候,突然,一名契丹守卫将火把从城墙上,扔到了地面上,并俯身探出垛口,仔细的观察着火光映射下的情况。

    领头的李云潇一边伏低身子,一边朝回面打手势,大家不约而同的跟着伏进了草丛之中。

    李中易还没完全趴下,一阵成**性的体香,便扑入他的鼻端,紧接着,竹娘绵软的身子,已经覆盖到了他的背上。

    这小老婆,真他娘的惹人疼呐,李中易晃了晃,果断抛开心中的私心杂念,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墙上的动静。

    那名契丹守卫,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过了一会子,便探回身子,骂骂咧咧的说:“鬼影子都没一个。”

    李中易心中大定,将视线挪到棺木之上,临上山之前,他命人用树枝和杂草,将棺木遮得密不透风,显然起到了应有的伪装效果。

    伪装术,是李中易传授给哨探营,以及亲信的中军牙兵营的独门绝技。

    现代人基本都懂的戴草环,背树枝,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具有划时代的特殊意义。

    特种作战的理念,是契丹人绝对不懂的天书,可以任由李中易挥洒自如。

    趁着契丹人离去的短暂间隙,装满天雷的棺木,被几十双强壮有力的大手和肩膀,抬进了榆关的城门洞内。

    真正的考验正式开始,由于无法点起火把照明,如果不是李中易考虑周全,大家就只能摸黑作业。

    这个时候,李中易提前考虑并训练的预案之一,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借着提前搭好的木架子,牙兵们展开随身携带的特制软猪皮黑毡布,被悄悄的展开,从城门洞顶部,一直遮掩下来,恰好阻挡了光线的外泄。

    这时,一名牙兵一直藏在怀中的小灯笼,被捧了出来,十几支蜡烛随之被点燃,将施工现场照得通明一片。

    站在木架子上牙兵们,异常小心谨慎的仔细,双手捧着黑毡布,死死的贴合在城门洞的顶端。

    木架子下边的牙兵,则密密麻麻的站成一排,用双脚死死的踩定黑毡布的下部。

    经过仔细的检查之后,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扬起下巴,示意李云潇继续作业。

    明亮的光线帮助之下,硕大的棺木被架上了木架子,棺身紧贴着的城门,棺盖顶上了城门洞的顶部。

    初步作业完毕后,李中易吩咐熄掉火把和蜡烛,指挥着抬棺的牙兵们,鱼贯退出了城门洞。

    接下来,中军牙兵营的官兵们,发挥蚂蚁搬家的精神,将早早盛好泥土的麻布袋子,扛进城门洞内,塞进木架子下面的空隙之中。

    人多就是力量大,当天色渐渐发白的时候,提前搭好的木架子,以及被摆正位置的棺木,全都被装满泥土的麻布袋子,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从棺木中提前挖好的小孔之中,牵出的导*火*线,被李云潇小心翼翼的拉了出来。

    李中易正想上前,亲手点燃导*火*线,谁料,竹娘却死命的拽住了他的胳膊。

    李中易挣了两下,楞是没挣脱,他心里明白,竹娘护主的倔毛病又犯了。

    得了,李中易也知道,他的做法不对头,既然竹娘坚决不肯,他也没必要继续硬撑着,就把包在黑毡布中的小灯笼,递到了李云潇的手上,转身轻手轻脚的往城门洞外摸去。

    由于城墙上的契丹警惕心极高,城门洞内的牙兵们,分了五个波次,才全部安全的撤退到了榆关城下的草丛之中。

    李云潇则不慌不忙的提起脚边的猛火油罐,启封后,掏出毛刷,将早就浸透了油脂的导火线,里里外外,又仔细的抹了一边油猛火油。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李云潇牵着导火线,缓缓的释放到了城门洞口处。

    在李中易密切的注视之下,李云潇将手伸进黑毡布中的小灯笼,手指戳破了灯笼纸之后,将导火线塞了进去。

    “滋滋滋……”李云潇听见导火线被点燃的声响之后,便将导火线搁在事先准备好的空位置上,猫着腰蹑手蹑足的摸出了城门洞。

    等李云潇重新见到李中易的时候,埋伏在城门洞附近的大部队,已经全体向两翼撤出去好几百米。

    这是李中易的特殊命令!

    此前,李中易也配置过棺弹,按照同样的施工方法,曾经轰烂过山洞。

    只是,当时李中易只是带着实验的目的,棺弹的分量远没有今日这么多,这么大。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李中易把苦心培养的心腹牙兵,撒出去老远,此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也!

    李中易见到了李云潇时,原本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内。

    原本,李中易还想和李云潇说几句悄悄话,可是,竹娘一直拽着他的胳膊,奋力的将他往侧面拖。

    李中易只得冲着李云潇苦笑一声,任由竹娘将他拽离了现场,李云潇那可是老猎人了,眼神极佳,他偷着笑猫着腰,护在李中易的身侧,几个人一起伏进了草丛,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萧绰做了个恶梦,在梦里,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将她扑倒在地上,咬住喉咙,连皮带肉吃得一干二净。

    萧绰被吓坏了,惊叫着从榻上滚到了地下,整个娇软的身躯,砸到了贴身侍女的头上。

    “小娘子,您怎么了?”贴身侍女惊恐的起身,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的望着萧绰。

    直觉告诉萧绰,巨大的危机即将来临,可是,她一时间又判断不清楚,危机究竟来自何方?

    到目前为止,萧绰所经历的最大危机,便是上一次,她随着父亲萧思温,去女真人的巡视之时,途中路过迁州。

    那一次,真是好悬,南蛮子李中易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轻兵深入契丹国境,袭取了迁州城。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巧合,现在的萧绰只怕已经被李中易虏到床边,成为一名卑贱的侍寝婢女。

    “你赶快去禀报阿耶,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萧绰赤着双脚,站在地毯之上,断然吩咐侍女去找萧思温。

    ps:今晚还有补的一更,大约凌晨更新!(未完待续。)

第640章 雷戕

    “这个幺娘子啊,真是老夫的大魔星呐……”萧思温睡得正香,却被萧绰粗暴的砸门声,惊扰了他的好梦。

    “什么?你是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幽州?”萧思温早被最小的也是最宠爱的女儿,给闹得很有些习惯,草草的披上一件大氅,便亲自开门,将萧绰迎进了他的卧室。

    榻内的被子里边,明显的凸起了一道妙曼的弧线。枕上,洒落着几许女人来不及遮掩的黑丝。

    可是,萧绰却只当没看见一般,抓住萧思温的右手,重复着无理的要求,“阿耶,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求求您了。”

    萧思温喘了口粗气,略显苦涩的说:“乖女,过几日便是南院大王的生辰,咱们作为被邀请来的客人,岂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辞离去?”

    望着已经被宠坏了的幺女儿,萧思温既觉得恼火,又舍不得说重话,十分头疼呐!

    萧绰也自知理亏,她此次和萧思温远道赶来幽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参加南院大王耶律强的生日庆典。

    在石敬瑭献出幽云十六州之前,其实,契丹国的大贵族们,并无过生辰的习俗。

    可是,随着国内承平日久,幽州汉人官僚们玩的很多新鲜把戏,对于以前只知道贪财、好色和砍人的契丹贵族们来说,显然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这便是华夏汉文化,最厉害的同化之力!

    历史上的汉族政权,三番五次被草原蛮族所攻灭,可是,过不多久,汉族官僚那种崇尚奢华的生活方式,便深深吸引住蛮族的权贵们。

    这种现象,既可以叫作同化,其实也可以说是文化腐蚀,其后果是,导致蛮族统治阶层渐渐的失去了,当初茹毛饮血的勇猛斗志。

    南院大王耶律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契丹太宗耶律德光名义上的养子,实际是个汉人俗称孽种的私生子。

    耶律德光率领王工大臣离开上京,开始冬捺钵,一次偶然的机会,勾搭上了年轻貌美的楚王妃。

    当时,楚王正领兵南下打草谷,倒给了耶律德光和楚王妃,无数次花前月下,肆意**的好机会。

    鉴于楚王兵雄势大,耶律德光也不好直接把楚王妃抢到手上,结果便是楚王稀里糊涂的成了耶律强的所谓亲爹。

    契丹睡皇登基之后,十分看重耶律强的实力和支持,便慷慨的封之为南院大王。

    契丹太祖阿保机立国后,将五院部和六院部分为北大王院和南大王院,都属于北面官系。

    南、北两个大王院,名义上并驾齐驱,实际上,北院大院的地位和实权,均高于南院大王。

    自从出了韩匡嗣这个叛臣之后,契丹睡皇就安排耶律强这个南院大王常驻幽州,其实有着就近监视汉人官僚之意。

    类似耶律强这么重要的实权大王,以萧思温目前的权势和地位,完全得罪不起。

    所以,萧思温想了又想,决定不能由着萧绰的性子来,拉下脸色,沉声道:“幺娘子,为父必须严肃的告诉你,咱们整个家族加在一起,也得罪不起南大王。”

    萧绰嘟着小嘴,本想继续撒娇,却不料萧思温却断然下了逐客令,“快回去歇息吧,不得再胡闹。”

    萧思温见萧绰赖着不想走,索性把话挑明了,“得罪了南大王,我们全家都得死!”

    既然萧思温态度异常坚决,萧绰终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她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继续纠缠下去,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李中易蹲在草丛里,等着天雷释放巨大的威力,却始终没听见棺雷爆响。

    可是,李云潇一向办事极为稳妥,李中易完全没理由怀疑自己最心腹的家臣。

    并且,既然已经点燃了导*火*线,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只能是耐心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渐渐逐渐变白,遥远的地平线那边,隐隐泛起屡屡红光。

    李云潇首先吃不住劲了,他凑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请示:“爷,要不我再去看看?”

    李中易重重的摇了摇头,果决的说:“我信得过你的办事能力,现在,很有可能是引线过长的缘故,耐心的等待吧。”

    就在这时,李中易突然听见城楼上传来契丹人惊恐的怪叫声,“南蛮子的骑兵,南蛮子的骑兵,快敲锣,快敲锣……”

    嘿嘿,人算不如天算,一直埋伏在榆关两侧的党项骑兵,终于还是暴露在了契丹人的眼皮子底下。

    “当当当当……”城墙上的警锣声,终于急促的敲响,很快,李中易便听见粗重杂乱的脚步声,从城里传了出来。

    嗯,契丹人的反应倒是蛮迅速啊,李中易依然不慌不忙的蹲在草丛中,纹丝不动。

    不大的工夫,城墙上挤满了提刀拿弓的契丹人,李中易侧耳倾听了一阵,他发现,四周的将士们,除了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之外,别无杂音。

    临危不乱,无惧生死,嗯,这才是我李中易一手训练出来的铁军,他不禁有些暗暗的小得意。

    “快,快看呐,山脚下的草丛里藏有南蛮子……”随着一名契丹士兵的惊叫声,李家军的战术意图,彻底的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一直护在李中易右侧的竹娘,眨动着美丽的大眼睛,十分好奇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她惊讶的发现,她的夫君嘴角竟然噙着一丝微笑,神态之中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和恬淡。

    李中易察觉到一丝异样,扭头看去,却见竹娘正目不转睛的盯在他的身上,仿佛正仔细研究一尊神像一般。

    “潇松办事靠谱。”李中易轻轻的捏了捏竹娘的玉手,小声解释了他的信心来源。

    这时,城墙上的契丹人乱作一团,有人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拉弓就打算放箭。

    “都蹲下,举盾。”李云潇的军令声,适时传入李中易的耳中,他不禁微微一笑。

    一名水准之上的合格将领,并不可能只靠训练,就可以培养出来。

    严格的战略战术科班训练,只是尽可能减少作战失误的必要基础之一,最核心的还是,明察秋毫的敏锐观察力,以及正确形势的综合判断力。

    没谁天生就是超凡脱俗的将星,李中易也不例外!

    所以,在非战略决战性质的战役时,李中易有意识的授予心腹大将全权,充分发挥他们指挥作战的潜力。

    杨烈是如此,刘贺扬同样如此,至于,李云潇也是少不了的磨练。

    竹娘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中易的身上,她听见响亮的铜哨声后,当即长身而起,顺手抓过就搁在手边的大盾,将李中易整个遮挡了进去。

    由于,李家军已经退出去很远,契丹人射出的弓箭,大多坠落到较远的草丛里

    “叮叮叮……”有些力气大的契丹人,从城楼上射下来的乱箭,扎到了李家军将士们举起的大盾上,发出沉闷的叮咚响声。

    契丹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李家军虽然已经退到了安全区域,可是,李中易却不想打肿脸,学习萧达凛那种直冒傻气的所谓英雄气概。

    李中易也举起一柄大盾,拉着竹娘,两人头挨头,肩并肩,安稳的蹲在盾后,坐等奇迹的出现。

    很快,城上契丹人射出的乱箭,变成了有组织的齐射,李中易刹那间就明白过来,契丹人的高级指挥官,应该到了现场。

    “哈哈,南蛮子竟然还敢再来,奉大将军令,务必割下他们的脑袋当尿壶!”城上突然传出数十名契丹人猖狂的呼喊声。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他心中自然有数,这种无聊的示威,其实是嚷嚷给他听的。

    对于完全无意义的苍蝇嗡嗡之声,李中易充耳不闻,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就在弓箭如同雨点般落下之际,李云潇的自信心,甚至已经开始动摇:难道说,导火线真的半途熄灭了不成?

    就在李云潇开始胡思乱想的当口,突然,整个榆关的上空,地动山摇的炸雷声,陡然迸发。

    “轰隆……”雷神的惩罚终于降临,李中易只觉得整座山都在颤抖,摇摇欲坠,脚底一阵摇晃,发麻。

    尽管隔开了老远的距离,李中易依然被震得两眼冒金星,两耳间嗡嗡作响。

    抬望眼,李中易赫然看见,原本雄伟壮观、坚不可摧的榆关城门楼,被炸成了齑粉,紧接着,被整个的掀到了半空之中。

    高大的城墙,瞬间坍塌,随即被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大气浪,撕扯成了零乱的碎石,肆无忌惮的抛洒上了天。

    “哇……”竹娘大张着樱桃小嘴,瞠目结舌的呆望着眼前惊心动魄的,魔鬼地狱一般的末日景象。

    无数只血肉模糊的残臂和断手,被甩上渐渐大白的天空,极少数砸进了李家军的盾阵。

    契丹人那令人惊悚的惨叫声,仿佛被恶魔掐断了喉咙一般,嘎然而止。

    “咚……”一具无头残尸,恰好砸到了李云潇举的盾上,巨大的冲击力,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李中易既兴奋,又觉得刺激的望着被天雷重重惩罚的榆关,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过之后,烟尘滚滚上扬。

    这时,李中易的眼前豁然开朗,原本高高耸立的榆关城墙,仿佛被仙人凭空削去了一般,那里仅余残垣断壁的一大片空地。

    李中易扭头看向了身后,那边是廖山河所处的方位,他默默的催促道:“老廖啊,是时候下令发起总攻了。”

    就在李中易的念头,还未转完之际,李家军独有的嘹亮的冲锋铜号,骤然响起,“滴滴哒滴哒……”

    ps:码到凌晨三点,终于又补上了三千字,困死了,睡觉。(未完待续。)

第641章 军心

        嘹亮的军号声中,“轰轰轰轰……”蹄声如雷,“哟嗬嗬……”以颇超勇手下的千人党项骑兵为先导,踩着死神的脚步,风卷残云般杀进了烟尘滚滚的榆关断墙之中。

    李中易负手而立,竹娘右手持盾,左手提刀,完整的遮住了她家夫君的要害部位。

    “我的个乖乖呀……”随着一阵狂风突然卷过,一条宽约一百多米的城墙缺口,彻底的暴露在了李云潇的眼前,他瞪大了一双牛眼,情不自禁的发出惊叹的感慨声。

    李中易听了李云潇的感叹,不由微微翘起嘴角,又此神器在手,从此天下间再无任何一座坚城可守。

    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棺雷,必定会终结,以善守著称的一切名将,或是名将之花。

    在威力惊人的棺雷面前,固城死守或是固守待援的作战方案,将变成令人讥讽的笑谈。

    那个硕大的棺木里,装的黑火药,远远超过了爆破所需的当量,李中易对此心知肚明。

    和以往的实验不同,此次爆*破作业,李中易有意识的改进了装填的模式。

    黑*火*药的致命弊端是,如果量少,则威力严重不足,相当于放了个好看的烟花一般。

    不仅如此,由于爆破原理上的先天缺陷,棺雷四周的空间必须是密闭的,而且密封性越好,效果越佳。

    这一次,装药的量,虽然远大于往日实验的规模,更重要的是,装满泥土的麻袋起到良好密封效果。

    早在蜀国的时候,李中易就利用黑*火*药,装过神,弄过鬼,其使用的经验也日益丰富。

    城墙虽然只被炸烂了百米左右的豁口,可是,墙上的契丹守军们,彻底炸丢了魂,吓破了胆,他们鬼哭狼嚎的扔掉手里的兵刃,抱头鼠窜,亡命奔逃。

    这个时候,颇超勇手下的党项骑兵们,利用速度上的优势,整个千人队全都扑进了城中。

    李中易亲眼目睹,大约千余人的党项骑兵,眨个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端墙残垣的里边。他背着手,淡淡的一笑,颇超勇这个党项蛮子倒是精明。

    昨晚,李中易部署好作战计划之后,颇超勇主动提出,利用船只的便利性,载着他的大队骑兵绕过榆关,埋伏到榆关以西的丘陵之中,以便将夺路而逃的契丹高官们,一网打尽。

    以李中易对颇超勇的了解,他相信提前打好了埋伏,布下了致命陷阱的这个党项族的精英,很可能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大收获。

    李家军的将士们,在廖山河统筹指挥之下,按部就班的杀进了城墙坍塌的榆关。

    李中易接过竹娘递来的水囊,仰脖狂饮一气,勉强压住了饿意。昨晚虽然吃得很饱,毕竟累了一宿,肚子难免会饿。

    在大庭广众之下,李中易一向十分注重个人形象,以身作则,一视同仁,早已成了深入骨髓的良好习惯。

    将士们都在用命杀敌,李中易这个当主帅的,独自享用早餐,问题虽然不大,总归有些观感不佳。

    自从军兴以来,平日里的官兵平等,不搞明面上的特殊化,其实一直是李中易所倡导的基本建军原则。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相对平等,而无绝对平等。比如说,李中易搂着小老婆,在马车之中亲热,这是因为四周严密保护的侍卫,全是他培养的心腹中的亲信,无虞泄密出去。

    只要是正常人,都具有两面性,李中易作为食物链条上的最高一级,享受一些特权,也是理所当然的现象。

    用李云潇的话说,万千重担系于爷的身上,保持心情愉快,脑子清醒,比什么都重要。

    李中易一想到这句大马屁话,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这个潇松,当大管家的日子久了,人也变得比以前圆滑许多倍。

    城内的清剿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李中易干脆掉头下山,找了个荫凉树荫底下立起小帐。

    在帐内,李中易吃了几块点心,饮了几口茶,倒头便睡。

    竹娘退出帐外,和李云潇并肩站在帐门口,跟在李中易身边的日子越久,她就觉得越看不懂她的男人。

    以李中易显赫的武功和战绩,绝对称得上是大周第一名帅,他居于第二,绝对没人敢僭称第一。

    令竹娘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李中易的作派,和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名将,都迥然不同。

    怎么说呢,以竹娘丰富的作战经验,她也只是觉得,李中易除了舍得放权的优点之外,总有一种和战场环境格格不入的悠闲。

    竹娘的直觉非常敏锐,李中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不仅有了偌大的基业,老婆、小老婆、儿女们都一大堆。

    可是,在李中易的内心深处,始终有着一种潜意识:以千年之后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默默的审视着这个时代。

    由于契丹人都被天雷的惩罚,给吓破了魂,他们你追我赶,只恨比自家同族的袍泽跑得慢。

    随即,李家军打扫城内战场的任务,区区一个多时辰,便顺利结束,令人难以想象。

    榆关已被李家军的铁蹄牢牢的踩在脚下,李中易睡得很香,直到开早饭的哨声响起,他这才缓缓醒来。

    李中易没有在帐内吃小灶,他捧着碗筷,迈开大步,沿着尚未清理干净的关前大路,往城里走去。

    对于李中易擅长作秀的习惯,竹娘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回。她起初不甚理解,等到后来,她发现,李家军的袍泽们无论官兵,都拿李中易当作自家父兄看待,别提多亲热。

    隐隐约约之中,竹娘仿佛摸到了一座宝库的大门,却依然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李云潇望着李中易厚实的背影,他心里却十分明白,虽然李家军的将士们,在军营之中都必须读书识字。

    可是,这些人原本都是穷鬼的老底子,却怎么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洗刷得一干二净。

    穷措大,贼军汉,这是整个大周社会,对军人普遍的看法。

    平时不在一口大锅里搅马勺,有好处只知道自己独占,到了关键时候,谁愿意豁出命来,替你血战到底?

    李云潇是从底层起家的高级将领,他自然清楚,普通士兵们的所思所想,李中易和蔼可亲的良好形象,早就深深的印在了大家的心窝里。

    城内的街道上,依然血迹斑斑,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道路两侧的商铺,门板大多残缺不全,李中易在一间铺子门前停下脚步,只见,铺内的桌子无一例外,全都歪七斜八,零乱不堪。

    李中易的视线,投向铺内的深处,只见,遍地的碎瓷片,散乱的浸泡在散发出恶臭的血水之中,几具契丹人的尸体,横倒在其中。

    唉,这就是战争,而且是异族之间的国战,李中易明知道会很惨烈,却绝无稍有容情的可能性。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战争更不是经过美化的戏剧,在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中,谁手软,就意味着自取灭亡。

    别看竹娘年纪不大,她可是跟着折赛花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巾帼英雄,死在她刀下或是箭下的敌人,至少过百。

    见惯了生死的女英雄,对于血腥的场景,从开始的呕吐,到如今的杀人不眨眼,已经彻底的麻木了。

    李中易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在沿途警戒的官兵们那异常崇敬的目光注视之下,步入原本属于契丹驻军的大教场之中。

    教场的一侧,摆满了几百口大锅,李中易走近一看,锅里既有热气腾腾插筷子不倒的黏粥,更有香喷喷的烙饼,佐餐的菜竟是一大锅一大锅的烩羊肉和烩牛肉,以及略带辣味的腌萝卜条。

    嗯,这伙食,真心不错了,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提溜着碗筷,随意的走到一个队列的末尾,排队吃早饭。

    轻而易举的便取得了空前的战果,李中易此时此刻在官兵们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

    就在竹娘排到李中易身后之际,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我李家军……”

    “威武……威武……”

    “万胜……万胜……”

    眨眼间,整个大营的上空,响起了震耳欲聋,令人血脉贲张的欢呼声,呐喊声,以及筷子敲打碗沿的叮叮声,交织成了一曲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欢歌笑语。

    此时,已经吃过早饭,正聚在一角闲聊的刘贺扬等人,亲眼目睹,并参与到自发性质的称颂队伍之中。

    欢呼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夹杂着敲击碗沿的清脆之声,在刘贺扬的切身感受,仿佛《秦王破阵乐》一般的悦耳动听,美妙极了。

    刘贺扬抬手指着,手持军棍却默默旁观的“宪兵”们,感慨的对廖山河说:“万众一心,无坚不摧。”

    廖山河仰起下巴,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刘贺扬,怪声怪调的问他:“老刘,你倒底想说啥?”

    刘贺扬打了个哈哈,笑道:“老廖啊,我是说今儿个的天气,可真好啊。”

    廖山河心里暗暗骂道:“狡猾如狐的刘某人,你的那点子小心思,瞒得过别人,难道还瞒得我老廖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642章 将心异动

        廖山河心里门儿清,刘贺扬其实是故意试探他对某些大事的态度,可是,这种捅破天的大事,谁敢随随便便的胡言乱语?

    实际上,随着李中易的实力和威名,不断扩大之际,他手下重将们的心思,都渐渐的活泛开来。

    自从,秦末的陈胜和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之后,但凡手头有些实力的武将或是权臣,大多都有一个美妙的皇帝梦。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水涨船更高,话糙理不糙!

    自从正面击败了契丹铁骑之后,刘贺扬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犹豫,被彻底的清扫一空。

    跟着朝气蓬勃的李家军,追随在李中易的左右,封侯拜相,将不再是虚幻的梦想,而是真真切切,可望又可及的现实。

    如今的大周,主少国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掌兵的范质,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首相而已。

    之所以选择廖山河进行试探,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廖山河和刘贺扬都是朝廷殿前司的禁军出身,李中易组建羽林右卫的时候,被柴荣下令调入他的军中。

    想当初,这廖山河原本是第二军的副都指挥使,因为公开顶撞了符昭信,就被贬为监军营的指挥。

    如果不是李中易的赏识,以及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宽广胸怀,得罪了正牌子国舅爷的廖山河,其官运恐怕只能是一路黑到底了。

    同样的履历,同样的出身背景,刘贺扬天然对廖山河有种亲近感,而且,他熟知廖山河的禀性。

    廖山河在禁军和李家军里的口碑是出了名的好,此人从不多嘴多舌,更别提说人家的闲话。

    基于此,怀着不可告人目的的刘贺扬,想拿话绕廖山河。

    谁料,廖山河反将了刘贺扬一军,刘贺扬自然不会现在就直抒胸襟,那就太过于被动了。

    不过,廖山河尽管没有给出半点暗示,刘贺扬却察觉到,廖山河的心里,很可能也有一些想法,只是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此时的李中易,并不知道他手下的两员重将,已经暗中交过一次火。他左手端着粥碗,右手抓住两张烙饼,就蹲在将士们的中间,一边啃饼喝粥,一边信口和大家拉家常。

    “城墙被轰塌了,万一契丹大军来攻,如何守住?”李中易咽下一口羊肉,笑眯眯的提出疑问。

    “大帅,小人方才……”一个红脸的什长,抱拳拱手,刚想说话,就被李中易摆手制止了,“我视你如同手足,你怎可自称小人呢?把称呼改了,就直接说我方才如何如何……明白么?”

    那什长原本就泛红的国字脸,更是红中涨紫,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中易起身走过去,蹲到什长的身旁,将碗放到地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说吧,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不怕说错,就怕不说。”

    远处的廖山河,因为眼神极佳,对于李中易和什长交流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唉,我家大帅,真的是没话说。”廖山河情不自禁的感慨声,勾起了刘贺扬的情绪,他重重吐了口浊气,跟着叹道,“跟着灵帅干一辈子,我此生无憾矣!”

    不论古今,在很多人的眼里,除了父母双亲的生养之恩外,便是知遇提携之恩,最重!

    这边厢,红脸什长在李中易的眼神鼓励下,壮着胆子说:“小……呃……我的祖上是烧窑制瓦的御用工匠,我知道怎么烧制三合土,只须三日便可彻底干透,枪尖都扎不进去。”

    李中易眼前一亮,还真没想到啊,他的手下能人辈出呢。

    久居于高位的李中易,自然很清楚,皇家的三合土,除了修筑宫殿的地基之外,经常用于修建皇陵地宫。

    李中易经常看ccav的探索发现频道,节目里面,经常讲述皇陵地宫的修建,必须要用黏性极强的三合土,主要目的是隔绝空气,可以起到极棒防腐功效。

    实际上,李中易也没打算,将榆关被轰塌的城墙,重新恢复成原状。

    契丹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擅长骑射,却不习攻关夺城之法。只要把炸开的豁口,重新堆起来,粘牢即可。

    李中易原本打算,采用铁筋水泥混凝的办法,快速将城墙大致堆建起来。

    在天气比较炎热的如今,按照李中易的设想,只须两三日的暴晒,便可干透。

    契丹人就算是反应再快,从得知消息,再到调遣重兵,远不止三日的工夫。

    如今,这红脸什长既然掌握了三合土的制作工艺,李中易自是满心欢喜,修复城墙的工作,又多了一重保障。

    李中易笑着问红脸什长:“你叫啥名字?哪里人氏?”

    “回大帅的话,小……我叫刘士昌,灵州人……”红脸什长渐渐说话顺溜起来,详细的介绍了他的家世。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他去了灵州干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打党项贵族的土豪,分他们的田地以及牧场。

    这刘士昌显然是李中易执行新政的受益者,所以,才愿意死心踏地的跟着打遍中原和蛮地。

    吃罢早饭之后,李中易断然作出决定,委任刘士昌为修复城墙的工程总监督,全权负责相关的事宜。

    刘贺扬见廖山河伸长了脑袋,一直朝那边看,便频频摇头叹息,跺着脚说:“如此的不拘一格用人才,我李家军岂能不兴?”

    李家军的字眼从刘贺扬的嘴里说了出来,廖山河自然明白其中的所指,他重重的点头说:“依我看啊,咱们的相帅班师之日,便是封王之时。”

    刘贺扬微微一笑,廖山河尽管十分谨慎,却依然露了个小尾巴出来,咳,同道中人啊!

    布置了修复城墙的任务之后,李中易在众将的簇拥之下,缓缓的朝契丹人的将军府走去。

    故地重游,着实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李中易走到将军府的台阶下,抬头望向曾经熟悉的这座府邸。

    只见屋檐下的宽大匾额之上,扎满了乱入的弓箭,明白无误的告诉大家,此地曾有激烈的战斗。

    李中易欣赏了一下残破的将军府大门,抬腿迈步拾级而上,缓步踱进府内。

    左右的厢房,显然都被大火烧过,焦黑的门窗之上,依然冒着黑色的水汽,刺鼻的焦糊味扑鼻直入。

    李中易扭头望着众将,笑道:“旧地重游,诸位有何感想啊?”

    杨烈刚刚张嘴巴,却见刘贺扬抢先拱手说:“如若水师归于我李家帐下,又有天雷相助,契丹人危矣!”

    李中易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琢磨,刘贺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却是我李家的大事,他想干嘛?

    杨烈暗暗觉得好笑,如果大周的水师隶属于李中易管辖,何止是契丹人危矣?

    廖山河也没料到,刘贺扬竟然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提出我李家的概念。

    如此明显的彻底站队,以李中易的政治智慧,岂能不知道?

    可是,时机未到啊,李中易背着手,笑而不语,既没有斥责刘贺扬,也没有表扬他的立场,只当耳旁风一般,浑如未听见。

    这时,杨烈站了出来,他掸了掸袍襟,拱手说:“榆关深处契丹人的腹地,却被我军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易夺之,则战略胜势已成。如若,在下是契丹之睡皇,必定寝食难安。”

    李中易含笑望着杨烈,眼前这个得意的门生,俨然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所论皆有高屋建瓴之气概。

    “目前,唯一可虑的是,我家的兵力,被强行划分为西北灵朔,以及中原方寸之地。”杨咧忽然叹了口气,接着说,“老师常常教诲我等,堡垒永远是从内部被攻破,实在是可叹,可惜呐。”

    李中易有意无意的扫视了一圈四周,除了参议司的宋云祥面色如常之外,其余诸将的脸色大多有异。

    时机未到,不可妄动,李中易担心有人说出更可怕的事实,抢先划下了底线,“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想当初,我不过是先帝的阶下之囚而已。先帝不咎寄往,待我恩宠有加,屡屡拔擢重用,方有今日。”

    杨烈最知李中易的心意,他当即拱手说:“我等一定奋死效命,驱除鞑虏,收复燕云诸州,重现汉唐盛世,还我大汉子民朗朗乾坤!”

    能够长期跟在李中易身旁的重将,绝对没有糊涂人,大家纷纷跟在杨咧的身后,大发特发了一番宏大的誓言。

    李中易此时表面上虽然一直带着笑意,心里却一片凛然: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令人感到惊悚的旧典故,却一直挥之不去。

    对于大周帝国的未来走向,李中易心里大致有了方向,只不过,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罢了。

    多年混迹于古今官场的丰富经验,告诉李中易,越是烈火烹油的鼎盛,反而越应该持之以恒的低调。

    趁着余韵将散却未彻底散去的当口,李中易转过身子,迈开大步,故意撇开众将,朝着曾经霸占过的将军府正堂那边走去。

    李中易在正堂坐定之后,命人给众将上了茶点,大家围坐成一堆,收拾起私心和杂念,商议下一步的作战方略。(未完待续。)

第643章 艺术的抢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廖山河的眼前猛的一亮,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说:“如果将此老贼捉来,嘿嘿,这可是契丹人的国丈啊。”

    李中易换了个盘腿的姿势,笑眯眯的望着他的心腹爱将们,今天的所谓商讨,实际上只是一场大战过后,众人调剂心情的闲侃打屁聊天吹牛的聚餐会罢了。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军人也是人,也需要张驰有道的调节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的个人情绪,这弓弦绷得太紧,迟早有断掉的一天。

    和这个时代的所有旧军队都不同,李家军的作战模式,实际上是以计划为主,随机应变为辅。

    按照李中易的说法,战争虽然千变万化,可是,依然有其内在的规律。

    在行军路上遇敌的可能性,也不过是如下几种情况罢了,例如:水淹、骑兵突袭、四面埋伏,火攻。

    其中,水淹又可以分为:决堤,蓄积山泉,区区几个花样而已。

    在李中易的指导之下,宋云祥率领参议司的同仁们,详细的列明了必要的注意事项,经过广泛讨论之后,纳入战术手册之中,每个军官人手一册。

    老话说得好,功夫在诗外!

    部队在途中遇敌,只要军官们严格按照战术手册的要求,作好提前的侦察工作,完全可以避开可能的埋伏或是陷阱。

    至于,具体到两军正面对决的战役指挥,这个就没办法按照手册上的要求,教条性的机械执行了。

    所以,李中易亲手编写的《战役指挥原则》,开篇就强调了孙子兵法所言的,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临阵之时,务必冷静分析,随机应变的重要性。

    失街亭丢了性命的马谡,在李家军中尽人皆知,这匹傻马一直被李中易当作军事教条主义的负面典型,给批判得体无完肤。

    更重要的是,哪怕兵力再少,一军之将也必须留下一支始终保持旺盛战斗力的战役预备队。

    李中易的教导,对于几年还是土包子的将军们来说,等于是打开了一扇通向名将之路的大门。

    其实,李中易并不指望手下的将领们,个个都是全能的名将,只需要都在专业级水准之上,不会轻易犯幼稚性的错误,他也就满足了。

    讲武堂的设立,其战略意义,远远超过李中易目前所有的武功和战绩。职业军校对于李中易的意义,就好像是黄埔军校之于蒋校长,延安抗大之于毛太祖,无论怎么强调其战略性,都不显夸张。

    与李中易正规化的建军思路相对应的是,这个时代的带兵大将,要么是在实战中自己摸索经验,要么是将门世家的子弟,从小就接受着良好的家族教育。

    不过,即使是将门世家教育子弟,也远远不如李中易这么的专业化、细致化、系统化。

    李中易以前当副院长的时候,采取的管理方法,其实就是尽量把90%的重复性事务,纳入到规范化的体系之中,他只负责拍板决策剩余的不可控的偶然性的10%。

    有组织的“打草谷”,其实是个细活,其中,情报的收集工作,至关重要。

    大老远的跑过去,结果,那里却是穷人窝,这就是不可容忍的极大浪费。

    就在大家聊得兴起的时候,牙兵来报:“颇超勇求见。”

    李中易闻言后,轻声笑道:“他埋伏在榆关以西,拖延了好几个时辰才回来,想必收获一定颇丰吧?”

    刘贺扬放下手里的茶盏,笑眯眯的说:“别是,又给咱们家大帅抢了一位契丹公主回来吧?”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刘贺扬开了个好头之后,廖山河摸着下巴,表情暧*昧的说:“我是个大老粗,说错了大帅您也别介意啊,照我的粗鄙想法,是不是也让俺尝尝契丹女人,究竟是个啥滋味?”

    咳,刘贺扬瞪圆了一双牛眼,死死的盯在廖山河的脸上,此前,还从无人敢向李中易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恐怕是欠收拾了吧?

    杨烈不好色,为人十分正派,不过,他倒是非常了解廖山河,这个人粗心细的家伙,是个有名的花花浪子。

    就在众人等着看廖山河笑话的时候,李中易发话了,他轻声咳了一声,淡淡的说:“军法不容情,谁敢用强,杀无赦!但是,我大军北进以来,军费开销巨大,等到集中发卖的时候,晓达你完全可以掏钱,买来作通房婢女嘛。”

    “唉呀呀……”廖山河原本只是想作个试探,却不料,李中易竟然真开了个口子。

    按照军法,一切战场缴获,皆须归公。无论是谁,胆敢私藏财货女人,必是死罪!

    如今,李中易仿效契丹人对待所抢汉族女奴的搞法,玩出集中发卖的把戏,眨眼间,让将军们看到了欺负契丹女人的希望。

    实际上,李中易心里也很清楚,不管是将军们,还是普通士兵,在军营或是征战途中,过的都是苦行僧式的禁欲生活。

    当初,毛太祖也考虑到实际状况,定下了“二五八团”的硬指标,以解决老军官们的实际需求。

    李中易如今所处的时代不同,不可能机械的照搬,但他不可能打开纵容部下们,随意烧杀抢掠的恶魔之门。

    另外,李中易还担心乱来的话,很容易染上花柳之病。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染上了花柳病,即使李中易掌握了替代的中医疗法,也不敢确保治好每个患者。

    “爷,小的捞着了一条大鱼!”这时,颇超勇兴奋的从外面跑进大堂,频频搓手,喜形于色。(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644章 裂土封疆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颇超勇抬起袖口,抹了把嘴角的茶渍,把捞到“大鱼”的经过,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李中易一边听,一边心想,这个颇超勇看上去比较粗放,实际心细如发。

    颇超勇带着北上的党项骑兵,一共三千余人,上次和契丹人正面决战之时,伤亡惨重,损失了大约五分之一的兵力。

    可是,原本应该军心溃散,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党项骑兵们,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这个时代的旧式军队,对于战损的承受力,远不如近、现代的国家军队那么高。只要损失超过总兵力的百分之五,大部分旧式军队的战斗意志,就会严重下降,十分低落。

    一旦,伤亡接近或是超过了10%,即使柴荣苦心训练出来的大周精锐禁军,也很难逃过总体崩溃的厄运,除了奇迹发生,例如高平之战。

    一般来说,极富有游牧气息的契丹人,一向只擅长打顺风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掉转马头亡命奔逃的契丹人,对于伤亡的承受力,更是远逊于大周朝廷禁军。

    以李中易和契丹人作战的丰富经验,他认为,大约3%的损失,便是契丹人有无战斗意志的分界线。

    然而,李中易一手建立的李家军,临阵军法之严苛,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奋死前进,尚有获得战功,升官发财,做人上人的好机会!

    胆敢后退者,十死无生,不仅如此,还要株连整个家族一起跟着倒霉!

    临阵之时,李家军的儿郎们,会怎么选择,其实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颇超勇率领一千余人,在榆关以西,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心,借助于设下的两道埋伏,不仅将榆关的契丹守军一网打尽,更捉了南京宰相府左平章政事的一对独生子女,也算是立了奇功一件。

    听完颇超勇的完整汇报之后,刘贺扬抢先嚷道:“相帅,向明立此大功,必须重赏啊!”

    廖山河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也跟着叫道:“是啊,是啊,应该重重有赏。”

    杨烈掸了掸袍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刘洪光和廖晓达,实在是其心颇不可测呢,嘿嘿,区区算计岂能瞒得过李中易的眼睛?

    一念及此。杨烈微微转动了下脑袋,把目光投在了李中易的脸上,聚精会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中易接过竹娘续过水的茶盏,淡淡的一笑,只顾低头喝茶,竟一言不发。

    刘贺扬也知道不能急,不过,李中易的沉默,或多或少,让他有些失望。

    廖山河熟悉李中易的禀性,他刚才不过是跟着起起哄,想从侧面试探一下李中易的心意罢了,原本就没做太大的指望。

    宋云祥装作研究舆图的样子,目不转睛,极其认真,可是,他一直竖起耳朵,默默的关注着形势的发展。

    第二军都指挥使马光达,则死死的盯在手里的茶盏之上,如果不是竹娘一直注意他的动静,根本不可能就发现,马光达抚在茶盖上的手指,竟微微颤动着。

    杨烈偷眼看了看四周,他察觉到,颇超勇虽然的神态如常,可是,从他那一直转动的眼珠子,杨烈隐约察觉到,这个党项蛮子应该有些失落感,更多的则是期待。

    整个将军府的大堂之上,一时间,竟鸦雀无声,连竹娘踮起脚尖走路的沙沙声,都清晰可辨。

    李中易饮尽一盏茶之后,轻轻的将茶盏放在面前的地毯之上,抬眼看便见他的手下重将们,神情各异,心态失衡的怪现象。

    “咳,”李中易故意干咳了一嗓子,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吩咐宋云祥:“士光,你拟一道手谕,向明立此大功,赏食邑三百户,牧场嘛,就在灵州党项族野牛部牧场内任选方圆水草肥美之地吧。”

    “多谢爷的厚赏!”颇超勇就算是再精明,也毕竟是拥有草原民族情节的党项人,他大喜过望,纳头便拜,俯首称谢。

    “这……这个……”在场的刘廖等人,起初面面相觑,紧接着,有脑子转得快的,例如杨烈者,立时明白了李中易的意图。

    宋云祥一边拱手接命,一边暗暗叫好,李中易这一封赏,等于是打了个擦边球,变相打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朝廷规矩。

    马光达琢磨着,李中易暂时可能没有反叛朝廷之心,却至少留下了裂土封疆的无限遐想。

    杨烈对于李中易的表态,丝毫不以为奇,取天下者,除了师出有名之外,莫不需要借势。

    顺攻逆守,皆须顺势而为,火候未到便强行出手,身死族灭的概率,大得惊人!

    宋云祥暗暗松了口气,就目前来看,李中易的态度,至少是把灵州视为李家的私有领地来看待,否则,哪来的封赏食邑这么一说?

    答案揭晓之后,刘贺扬有些不怀好意的瞟了眼颇超勇,李相帅只说赏三百户的牧场,却没有限制死可选的范围,他倒希望颇超勇发扬草原民族的贪婪本性,吃饱了撑死。

    和别人都不同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左子光却有迥然不同的看法,李中易以前的赏功,一般都是银钱宅子或是绢帛之类值钱的东西。

    这一次,李中易第一次赏了颇超勇三百户的食邑,恰是小娘子上花轿,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左子光摸着下巴,心中暗暗一阵窃喜,裂土封王算个球,他一直以来的期待,是想做天子门生!

    ps:今天想重新鼓足干劲,试点下能否万字更新,厚着脸求几张月票鼓励下吧,多谢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110/ 第一时间欣赏逍遥侯最新章节! 作者:大司空所写的《逍遥侯》为转载作品,逍遥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逍遥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逍遥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逍遥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