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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03章 秘谋变局

    过得两日,韩湘兰惊讶的发现,彩娇那两个原本不受宠的姊姊,居然也被接来了开京,而且还是藏在下人的车内,秘密进的府。

    李中易不管有事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待在书房里边,他身旁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身为书房首席侍婢的韩湘兰。

    韩湘兰经过仔细的观察,她好奇的发现,李中易每日午休的时候,总要唤来花娇陪在枕席之间,大加挞伐。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变成了蕊娇和彩娇侍奉枕席,韩湘兰一时间很有些想不明白。

    在韩湘兰看来,李中易的身边固然有着很多美人儿,可是,他的召寝一直很有规律和节制,从未像如今这样,白天犁了肥田后,晚上还要接着玩一龙二凤的游戏,长此以往身体可怎么吃得消呢?

    韩湘兰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便趁李中易刚批阅完毕公文,借着奉茶的机会,小声提醒说:“爷,奴婢听说高丽参泡茶喝,可以提神醒脑?”

    李中易的一听就秒懂了,韩湘兰这是拐弯抹角的提醒他,日日斩伐,很伤身子骨。

    “小兰儿啊,你信不信,只要爷愿意,夜御十女都不成问题?”李中易探手将韩湘兰搂进怀中,托到腿上,在她的翘臀上用力捏了一把,“真要说起来,爷的女人之中,倒是你最具异禀,这都十余日了,依然那么紧。唉,你个小妖精,不把爷吸干,那是誓不罢休啊。”

    “爷……您得了便宜,还笑话奴婢……奴婢不依……”韩湘兰羞得满面飘红,死死搂紧李中易的脖颈大肆撒娇。

    这么些时日以来,韩湘兰已经发现,李中易对她的身体十分感兴趣,她的心里不由暗自有些得意。

    李中易在浴桶中替韩湘兰破瓜的那晚,一连要了她五次,而且次次都异常的艰难。如果,韩湘兰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想去找叶晓兰的示威,她根本无法下床。

    “爷,请恕奴婢抖胆,您的身子骨儿可金贵着呢……”韩湘兰一边小心翼翼的劝说,一边提心吊胆的观察着李中易的脸色,惟恐触及李中易的逆鳞。

    男人嘛,最怕的就是连自家的女人都说他不行,必须要补肾!

    李中易露出邪魅的笑容,双臂略微用了点力,就把韩湘兰摆到了适合进攻的位置。

    “小兰儿啊,你忘记了一件大事,你家男人我,那可是绝代的名医呢,你呀,又欠收拾了吧……”李中易颇费了一番周折和力气,这才彻底的占领了韩湘兰。

    “我说小兰儿啊,你家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的功夫?”

    沐浴更衣过后,李中易搂着韩湘兰说闲话,一时好奇,便想探知究竟。

    韩湘兰羞涩难当,本来打死都不肯说的,架不住李中易咄咄逼人的好奇心,只得磕磕绊绊的小声说:“奴婢的外家有一种祖传的功法……呃……只传嫡女……由娘亲传授给了奴婢……娘亲曾经说过……增加闺房之乐……令夫君喜欢的时间更久一些……”声如蚊呐。

    李中易暗暗点头,幽州韩家不愧是百年旺族,连这种床第间事,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积累。

    令夫君喜欢的时间更久一些,对于韩湘兰的这个回答,李中易颇为满意。既是他的女人,不管有多聪明,床第间私语的时候,必须讲真,绝不能玩假。

    显然,韩湘兰已经逐步了解和适应了李中易的脾气,私下里说的全是真心话,不敢有半句虚言,嘿嘿,这就对了嘛!

    “嗯,乖一点,接着修炼神功,可不许断喽。嘿嘿,爷倒是挺喜欢这种久攻不入的味儿……”李中易意外捡到了宝物,对韩湘兰的喜爱比起此前,又多了几分。

    韩湘兰能够说啥?她只得强忍着浓浓的羞意,从瑶鼻中闷闷的哼哼了一声,表达出了服从之意。

    对于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聪明女人,从李中易的内心深处而言,终究是喜欢的。

    李中易的女人之中,就算是异常娇憨的彩娇,除了心直口快不擅作伪的率真个性之外,本质上,她依然是个聪明过人的女人。

    在李中易的身边,围绕着各色各样的聪明女人,他不如意的地方,只需要略微的点拨或是小小的暗示一下,剩下的就再不需要操心了。

    嘿嘿,这种日子才算是过得比较舒心和滋润!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又涉及到李中易创下的偌大基业,后宅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在所难免会,李中易在理解的同时,却异常忌讳她们闹得太过火。

    “小兰儿,你觉得那几个高丽国备选的仕女,如何?”李中易故意问得很宽泛,就是想考察一下韩湘兰对他心思的把握程度。

    韩湘兰在李中易的怀里拱出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卧姿,撒过娇后,这才小声说:“回爷的话,以奴婢的粗浅见识,那几个高丽仕女之中,别的倒还罢了,唯独有一女好象并不甘心被选中。”

    李中易陡然来了兴趣,韩湘兰固然心眼子颇多,识人方面却经过了幽州韩家最正统的训练,即使有所偏差,也不至于太过荒谬。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不甘心?”

    李中易察觉到,韩湘兰尽管异常乖顺的窝在他的怀中,两条修长的大白腿却始终搭在他的腿上,显然是想最大限度的延长精华留存于体内的时间,其尽快受孕的心思不问可知。

    韩湘兰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完整的梳理个人感受,这才脆声说:“爷,奴婢借着您的名头,命她们展示斟酒及饮酒的才能,别人都很乖顺听话,让干什么就做什么。唯独有个仕女,屡次趁旁人不注意,就借着擦嘴的机会,把喝进去的酒液吐到了手帕子上面。”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的确没有看走眼,韩湘兰属于那种稍微给点机会,就会崭露才华的女人,不仅绝顶的聪明并且心思异常细腻。

    “嗯,小兰儿啊,你越来越惹人疼爱了……”李中易露出满意的笑容,顺手勾起她的那对大白长腿,帮她摆了个更容易留下种子的姿势。

    韩湘兰那是多聪明的女子,她随即意识到,她的那点小心思,尽在李中易的掌握之中,小脸顿时吓得没了血色。

    “嗯,既是如此,高丽的新王妃便定了,就是那个偷奸耍滑不想喝醉的仕女了。”李中易故意装作没发现韩湘兰胆寒变色的窘样,不停气的吩咐说,“你忙完了书房里的归档,就亲自去盯紧了那个仕女,到了用膳的时候,就想办法把她灌醉喽。嗯,书桌右边的书匣里有个小瓷瓶,里边是我配的醉仙散,你把它倒几滴出来,掺进状元红里边,无色无味,神不知鬼不觉,明白么?”

    韩湘兰原本一直忐忑不安,听了李中易的吩咐,这才渐渐的放宽了心,她乖顺的答:“奴婢遵命。”

    李中易近距离观察之下,察觉到韩湘兰犹言于止的踌躇,遂鼓励她:“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不管对错,爷都不会怪罪于你。”

    “爷,据奴婢最近在书房内整理档案所知,高丽国选王妃,皆有一整套验身的制度,以确保王室血脉的纯正……”韩湘兰惟恐惹恼了李中易,话没说完就先把双眼闭上了,等着挨罚。

    李中易微微一楞,紧接着,他马上意识到,韩湘兰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大部分想法,并且敢于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这也就意味着,由于长时间的近距离相处,韩湘兰已经掌握了李中易喜欢听真话,不怕逆耳之言的怪脾气。

    哎呀呀,怀中的女人不得了呀,从细微之处,便可猜到他的真实想法。

    李中易暗暗有些得意,他的运气很不错,如此精明绝顶且美貌异常的女人,早早的被圈进了他的金丝笼中,令她插翅难逃,只得乖乖的臣服于他的身下。

    “嗯,我原本就打算把全盘计划交给你去办,既然你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那就听我的安排吧……”李中易仔细的叮嘱了一番,直到韩湘兰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思之后,方才独自起身,“你方才累惨了,且多躺一会子,不必伺候更衣了。”

    韩湘兰尽管已经彻底了解了李中易的心思,却因一时间无法接受太过震撼的冲击,一时间,竟然傻傻的仰躺于榻上,浑然忘了回话。

    李中易洗漱更衣之后,坐回到书桌前,刚拿起一份军事报告,就听见窗外忽然传来的贴身女侍卫的禀报声,“爷,从榆关赶来开京的杨小乙及楚雄等人,已经在府门前候令,李大总管派人来请您示下。”

    “哦,咱们的英雄来了啊,传我的话,大开中门,摆出全副仪仗,本帅要以国士之礼,亲去迎接。”李中易向来重视战功卓著的虎将,尤其是,类似杨小乙这种浑身是胆的顶级豪杰,他必会格外的敬重。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整个天使行辕立即行动起来,各色仪仗迅速的从二门一字排开,一直延伸到大门口处。

    杨小乙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土包子,当即既痴且傻,楞楞的发呆。

    楚雄却一直是杨烈的心腹爱将,他一看眼前宏大的迎接阵式,随即意识到,山长李中易这个李家军的大家长,显然是格外的看重杨小乙的到来。

    “傻小子,你真是有福之人呐,我远远不如你也!”楚雄刚刚冲杨小乙发出大大的感慨,就听见由远及近的传呼声,“山长驾到!”

第804章 再世操莽

    在楚雄的嘱咐之下,杨小乙和他并肩站在行辕大门的右侧,并拢两腿,昂首挺胸,仿佛标枪一般戳在了地面上。

    摆开阵势的近卫军将士们,一个个目不斜视的排列着横看似刀、竖看为剑的队列,纹丝不动的等待着最高统帅的到来。

    在森严军规的约束下,没人敢做任何小动作,但是,浑身上下处处都透露出剽悍血勇之气的杨小乙,依然吸引了近卫军将士们的部分注意力。

    李家军和同时代的任何军阀军队都迥然不同,在场的人中,凡是副队正以上的军官,无一例外,一律毕业于讲武堂,都是李中易的学生。

    除此之外,包括什长在内的近卫军士兵们,至少都是三年以上的老兵,不仅必须参加过十次以上的战斗,其中还要包括两次大战。

    在这帮子虎狼之辈的眼里,身子挺拔的杨小乙,仿佛一把出鞘的宝刃,锋芒异常之夺目耀眼。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山长驾到!全体立正,敬礼。”伴随着李云潇低沉的口令声中,一身戎装的李中易快步出现在大门口。

    在讲武堂的时候,楚雄的战略和后勤科目教官便是李中易,通过长达半年的授课,他对李中易自然不可能陌生。

    杨小乙则不同了,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李家军的传奇统帅,心里异常紧张,手心立即出汗,浑身上下怎么都不太自在。

    李中易自然认识军中的虎将楚雄,他略微一瞥,便发现了尽管毕恭毕敬,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的杨小乙。

    “哈哈,这便是咱们的大英雄杨小乙兄弟?”李中易走到杨小乙的跟前,仔细的端详之下,越看越喜欢,不由抬手轻轻的捶了捶他的前胸,“嗯,壮实得很。”

    在李中易的面前,即使是胆大包天的楚雄,也不敢插嘴,他急得直想跺脚,暗中冲着杨小乙频使眼色。

    只可惜,杨小乙就像是榆木疙瘩一般,死活不开窍,只是楞楞的瞪着李中易,彻底的哑了火。

    楚雄急得嗓子直冒烟,却也对杨小乙无可奈何,可是,就在这时,李中易忽然高声喝道:“全体都有,听我口令……”

    “立正,向咱们的大英雄杨小乙,致敬!”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霍地抽出腰间的长刀,“敬礼!”并拢双腿率先撇刀为礼。

    “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云潇和楚雄在内,全都傻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李中易,他们大张着的嘴巴里,足以塞入两只大苹果。

    李中易不仅是李家军的缔造者,更领着将士们从胜利走向胜利,至今未尝一败。毫不夸张的说,李中易在众将士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亦主亦师,拥有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

    可是,如此高高在上的铁血统帅,竟然史无前例的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军官撇刀敬礼,给予众人的巨大冲击一时间竟令人无法接受。

    李云潇最先反应过来,眼见冷了场,他赶忙抽出佩刀,有样学样的立正,撇刀,扯起嗓子喝道:“敬礼!”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军官们纷纷撇刀行礼,士兵们则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长枪,向着杨小乙行注目礼。

    杨小乙那经历过这种场面呐,他被唬得连连摆手,语无伦次的说:“这……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李中易收刀回鞘,笑眯眯的拍了拍杨小乙的肩膀,夸道:“好小子,身板够结实啊,老资使出吃奶的劲头,推都推不动,哈哈……够威够猛……”

    可怜的杨小乙,虽然智勇双全、战功卓著,却那曾见识过反差如此巨大的李式标准作派,楞是给整得懵头转向,晕晕乎乎。

    楚雄是李中易的学生,他倒是很清楚李山长的脾气和秉性,怎么说呢,一言以蔽之:鱼龙百变,虎威十足,匪气也不遑多让!

    气氛既然缓和了下来,楚雄便壮着胆子,暗中捅了捅杨小乙的腰眼,小声提醒说:“还楞着做甚,赶紧给山长行礼呀!”

    这家伙就是傻小子一个,被李中易的格外礼遇给彻底的震蒙了,居然连基本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

    “小……小的杨小乙,拜见都指挥使!”在楚雄的再三提点之下,杨小乙终于醒过了神,重重的捶胸,向李中易庄重行礼。

    楚雄差点气吐了血,杨小乙这个大笨蛋,简直是个混球。楚雄一直担心杨小乙嘴拙,在临来开京的船上,他反反复复的教育杨小乙,试图让他了解并掌握拜见李中易的各种称呼和礼仪。

    谁曾想,原本杨小乙已经掌握的基本礼节,真到了关键时刻,依然出了个大大的洋相。

    李中易微微一笑,都指挥使啊,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称呼他了,偶尔听一听,倒也有些怀旧之感。

    “小乙兄弟远道而来,还没吃中饭吧?”李中易亲热的拉着杨小乙的手臂,信马由缰的和他拉家常。

    杨小乙羞赧的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答:“从吃过早饭起,就一直被楚指挥硬逼着练习那些怎么也搞不明白的礼仪,中饭倒不曾吃过。”

    楚雄差点气炸了肺,如果不是军规森严,他早就抬腿将臭小子杨小乙一脚踢飞出去。

    李中易哑然一笑,站在他面前的杨小乙,还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呢,好,很好,好极了!

    “说来也巧,厨下早已备好酒菜,正好替咱们的大英雄接风洗尘。来来来,这便随我一同入席,咱们喝个痛快,一醉方休。”李中易无视于众人诧异之极的眼神,笑眯眯的拉着杨小乙,领着他一路朝着二门那边走去。

    天使行辕的二门里,除了李中易一个男人之外,全是女眷以及侍婢,门禁可谓异常之森严。

    李家军大大小小的军官们,只要稍微有点地位的,全都知道一个铁律:未奉李中易的召唤,胆敢擅入二门者,一律格杀勿论!

    李中易刚走出去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把眼巴巴望着他们背影的楚雄招到了身前,满是歉意的说:“唉,年纪大了,记性也变坏了,差点把咱们的‘大军之眼’给忘在了脑后,实在是该打。”

    楚雄虽然是李中易在讲武堂内的学生,可是,此前从来没有机会,踏入二门半步。

    获得统帅陪酒吃饭的资格,那绝对是楚雄此前想都不敢想,并且梦寐以求的无上荣光,却不成想,如今沾了杨小乙的光,倒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这令他如何不喜?

    如果,李翠萱就在现场,她一定会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并且感慨万千:盖世之人杰,重生之操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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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厚赐

    李中易领着杨小乙和楚雄二人,直接穿过二门,径直去了西花厅。

    西花厅,是李中易正式用餐的所在,旁边便是小厨房,不仅上菜快,而且人多了也坐得开。

    李云潇非常了解李中易的脾气,既然主公没唤其余的众将,显然是不想让杨小乙和楚雄二人太过拘束。

    如今的李云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没过世面的土包子,他心里明白得很,参加饮宴的人越多,地位越低的人便越尴尬。

    因为啥呢?抬眼望去,全是高官显爵,一举一动全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令人坐立不安,十分忐忑。

    “诸位,大家都散了吧,山长他老人家打算单独请客。”李云潇是近卫军的顶头上司,他发了话,门前列好的仪仗也就跟着散了。

    “松公,哪两个小军官是啥来头?山长竟然如此的高看他们?”有人心里多少有些吃醋,就揣着心思打听杨小乙和楚雄的底细。

    李云潇的嘴巴多紧呐,他故意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主公突然下令开中门迎接,我哪里知道这么许多?”

    “松公,您过谦了。”那人明白李云潇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打死也不会说,只得熄了探底的心。

    天气尚冷,李中易的午餐和晚餐一般都吃火锅,涮涮羊肉,来一些时令的配菜,吃得既简单又实惠。

    自从铜制的火锅被李中易整出来之后,原本饭量不大的彩娇,胃口大开,她一顿至少可以吃一斤羊肉,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怀孕中的叶晓兰对羊肉不太感冒,却喜欢就着羊肉的鲜汤,涮蔬菜吃,尤其爱吃涮白菘。

    李中易换了身便装后,拉着杨小乙坐到桌边,楚雄很自觉的坐到了杨小乙的对面,两人环绕着主位的李山长。

    “小乙兄弟,到了我这里,就和到自己家一样的随意,不要拘束。如今呐,是吃饭喝酒的时辰,咱们不谈军务,不谈正事,只需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便可。”

    尽管,李中易再三鼓励杨小乙放松一些,可是,杨小乙始终低垂着脑袋,连话都不会说了。

    李中易也没强迫杨小乙放弃拘束,也无法强迫,他率先举起酒杯,神情突然一肃,异常庄重的对杨小乙说:“我这辈子最喜欢血勇的英雄豪杰,来,让我们为国战勇士,满饮此杯。”

    杨小乙被唬得不轻,慌忙起身的时候,居然碰翻了一碟切成薄片的羊肉卷,“当啷……”清脆刺耳的碟子摔碎声,在西花厅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小的,小的……”杨小乙自知犯了大错,窘到了极致,脑子里一片浆糊,不仅语无伦次,而且原本黝黑的脸庞涨得黑中带红,红中带紫。

    李中易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区区一碟小菜而已,和小乙杀敌无数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来来来,坐下,都坐下,咱们接着喝酒。”

    到此时为止,李中易算是看出来了,杨小乙的确是条淳朴的汉子。

    在李家军中,跟随李中易起家的大大小小的将领们,基本上都是淳朴的穷苦人家出身。

    从实际相处的经验来看,李中易心里十分清楚,类似杨小乙这种天性淳朴的汉子,你越尊重他,爱护他,重用他,他就越会掏心窝子对你忠诚不二。

    李中易也不想让杨小乙太过拘束和尴尬,他索性借口室内太热,直接脱了外套,就穿着一袭内衣,光着半条膀子,和楚雄以及杨小乙拼酒。

    楚雄的酒量尚可,杨小乙这个酒界的菜鸟,可就遭了罪,菜还没过五味,便被灌得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

    就在楚雄头晕目眩之际,李中易轻轻一击掌,就见进来了两名佩刀的美貌侍婢,垂首敛目眉,毕恭毕敬的站到了桌前。

    “将咱们的大英雄扶至西厢房安置,吩咐厨下备好醒酒汤,另熬一锅鱼片羊羹粥,我平日里爱吃的窝窝头、面饼、葱饼之类的吃食皆须置备妥当。”两名美婢扶起醉得不醒人事的杨小乙正欲起身,李中易忽然叫住了她们,“哦,对了,再榨一瓮花红果汁,喂他喝下去,那个最醒酒。”

    杨烈是个闷嘴葫芦,非作战的时候话极少,在军中也几乎也啥朋友,酒量却极好。楚雄既是前锋斥喉营的指挥使,又深得杨烈的赏识,他倒是偶尔有机会陪着杨烈小酌几杯。

    日积月累之下,对于李中易的为人及喜好,楚雄也就渐渐的有些大致的轮廓,此前,李山长的后宅,还从未留过任何一个外男的宿。

    啧啧啧,楚雄做梦都没有料到,杨小乙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入了统帅的法眼,未来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啊!

    李中易看出楚雄掩饰不住的一丝失落感,他不由微微翘起嘴角,杨烈曾经私下里对他评价过楚雄:楚雄此人聪明绝顶、敢打敢拼,却稍显浮躁,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还需要磨练。

    这一次的主角,原本是杨小乙。只不过,在杨烈的建议下,李中易决定给楚雄一次机会,暂时把他留在身边,近距离观察一下。

    鉴于楚雄无意中流露出的一丝艳羡的情绪,李中易临时决定加码,他扬声吩咐下去,“告诉竹娘,就从她那里挑两个经过训练的高丽女婢,让她们以后贴身伺候小乙兄弟的生活起居。”

    楚雄的眼珠子都瞪圆了,李大帅一出手,就赏了两个高丽女婢给杨小乙,这实在是有点刺激人呐!

    且不说,一名年轻貌美的高丽女婢在开封的市价已经超过一千贯文,单单李山长亲自赏女婢的这份荣耀,整个李家军至今也就区区数人而已!

    等杨小乙被扶出门外后,李中易笑望着楚雄,摆了摆手说:“吾知道你的酒量甚好,今日个机会难得,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楚雄原本饱受打击的小心肝,总算是获得了不小的安慰,至少,统帅他老人家的心里边,有他楚某人的一席之地。

    “来,满饮了此杯?”李中易掂起酒杯,却见楚雄站在桌子边发楞。

    杨烈没有说错,眼前的这位楚雄虽然是一名优秀的前锋战士,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政客,的确还需要磨练!

    “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斟酒?”李中易故意提高声调,看似训斥的口吻却让楚雄心下一阵大喜。

第806章 误会

    经过十几次蒸馏的精酿“女儿红”,尽管入口绵和,后劲却异常之大。

    经过几轮的推杯换盏之后,楚雄被彻底的干趴,不由自主的滑到了酒桌下边。

    李中易撂下手里的酒杯,微微翘起嘴角,招呼婢女们进来,将楚雄抬去和杨小乙的做邻居。

    大军作战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外,准确的战报信息,往往可以决定战役的成败。

    早在蜀周之战时,李中易屡屡凭借着先进的斥喉制度,躲过了赵匡胤无数次志在必得的追杀和伏击。

    李中易在重赏杨小乙的同时,并没有太过于忽略绰号为“鹰眼”的斥喉营指挥使楚雄,其中的深层次原因,绝不仅仅是杨烈的鼎力推荐。

    玉不不琢不成器,楚雄此来李中易的身边,并不是让他来享福的,而是来受夹磨滴,这是杨烈和李中易的共识。

    等送走了楚雄,李中易趁着酒兴向后院行去。高丽的降官们为了讨好李中易,挖空心思的想打听他的喜好,以便投其所好。

    李云潇被缠得不耐烦了,随口说了句,相帅喜欢游泳。

    也真是难为了高丽的这些降官们,他们集思广益,硬是在短时间内,拿出了和现代恒温游泳池差不多的建造方案。

    李中易向来不爱管后院的琐事,李云潇琢磨着李中易喜欢泡澡的习惯,干脆就自己作了主,让高丽的工匠们进宅子按图施工,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高丽人打仗不行,拍马屁倒是非常厉害,整个工程从挖土方到灶房的供热水管路建好,总共才花了十天时间而已。

    建成后的第二天,李云潇就把李中易领去畅游了一番。果然,李中易跳进蒸汽腾腾的池中,一边欢快的自由泳,一边对李云潇的办事能力赞不绝口。

    李中易虽然没有喝得大醉,却也有些微熏,他穿过几座由佩刀侍婢把守的宅门,踱到被称为“玉泉”的游泳池门前。

    门前站了一大堆侍婢,李中易刚一露面,一众美婢赶忙蹲身行礼,伴随着裙袂摆动的细微声响,沁人心脾的香风一阵阵扑鼻直入。

    随着李中易的权势日重,地位益隆,老李家后宅的规矩,也越来越严。

    早在李中易只是破虏军都监的时候,家中的仆婢们见了李中易,大多齐声拜见,场面颇是热闹。

    等到李中易成为托孤八相之一后,被人尊重的新鲜感早就过去了,反而有些厌烦人多鸹噪。

    为首的一名佩刀侍婢,一边行礼,一边含笑娇俏的小声说:“婢子翠绿,问爷安。”

    李中易冲翠绿摆了摆手,翠绿当即会意,冲众婢呶了呶小嘴,大家随即踮起脚尖,蹑手蹑足的都退到了廊下两侧。

    李中易满意的点了点头,竹娘不愧是出身于西北豪门的美妾,如今的老李家早已不是当初的暴发户之家。

    在竹娘的悉心打理之下,即使是行军作战途中的李家后院,仆婢们的一言一行,皆处处体现出了宰辅之家的大气和森严的规矩。

    李中易进入雾气腾腾的“游泳池”后,三下五除二,几下就将身上的衣衫全都脱了个精光大吉。

    雾汽缭绕之下,李中易的视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微微摇了摇头,高丽国的木材都不要钱呢,可劲的烧。

    原本是理想中的恒温游泳池,变成了超大型的土耳其浴室,李中易带着一丝遗憾,光着脚摸到池沿,掬起几捧池中的热水,浇在身上。

    这时,池中的远端,不时传来彩娇咯咯的娇笑声。显然,大冷的冬天时节,能够泡在温暖的池水之中戏耍,她格外的开心。

    此地是后宅主人们专用的游泳池,又在二门之内,除了李中易及其几个美妾之外,旁人绝无享用的资格。

    李中易略微适应了水温之后,扶着池沿轻巧的滑入池中,他展开四肢,用最擅长的蛙泳姿势,在池中畅快的游来游去,好不惬意!

    两个来回之后,李中易翻过身子,用最省力的仰泳姿势,快活的戏水。

    突然,李中易听见了彩娇的娇叫声,“我在这里,快来捉我呀……”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这孩子还真是有些调皮,仿佛永远长不大一般,格外的惹人怜爱。

    有三天没欺负这孩子了吧?李中易被热水泡的很舒坦,又喝了不少酒,想狠狠收拾彩娇的心思,眨眼间,再也压制不住了。

    李中易辨明彩娇的方向,憋足了一口长气,一猛子扎进水中,朝着他的爱妾那边,快速的游了过去。

    客观的说,这座游泳池的建造过程中,由于李云潇的歪打正着,其规模大致有两座标准游泳池的格局。

    整个游泳池,长约75米,宽约42米左右,居然能够在十天内完工。除了三班倒的赶进度之外,监工们手里的皮鞭以及军棍,可想而知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由于以前从事医生的职业关系,李中易一直十分注重养生之道,又经过多年的军伍生涯的打熬,身体素质自然是杠杠滴。

    李中易快速的划动双臂,奋力的蹬水,憋足的那口长气顶多只放了七分之一,他的左手便触及到了彩娇粉嫩的长腿。

    “嘿嘿……”李中易闷闷的笑了,原本被挑起的情绪益发高涨,他捞住彩娇的脚踝,猛的用力一拉,电光石火间,便将喜欢的美妾整个的拖入了水中。

    猝不及防的彩娇,陡然间被拖入水中,当即便呛了一大口水,整个人彻底的被吓懵了!

    李中易恶作剧得逞,心中不由一阵大悦,就连大腿被彩娇蹬了一脚,也浑然没放在心上,刚揽住她的纤腰,随即如同救命的稻草一般,被她搂得死紧。

    作为游泳池的常客,李中易心知肚明,池水的最深处,不过一米五左右,淹不死人的。

    趁着彩娇搂紧他的脖子,扑腾着想钻出水面换气的时机,李中易轻而易举的分开了她的两腿。

    得偿所愿的李中易,心里满意极了,他抱紧怀中女人的硕臀,将她托出水面换气。他可舍不得让自家的女人,呛太多的水,那就太没意思了。

    谁料,李中易的脑袋刚露出水面,陡然听见泳池另一头传来彩娇的叫唤声,“娘亲,你躲哪里去了?”

    “咔嚓!”巨大的震撼仿佛惊天闷雷一般,瞬间击中了李中易的的心坎,怀中被深入的竟然不是彩娇,这个可怕的事实,令他简直难以置信。

    怀中的女人好不容易脱离水下,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那边的彩娇赶忙的急切的询问:“娘亲,你怎么了,没事吧?”

    李中易原本喝了不少酒,可是一身冷汗出过之后,酒意顿时被惊得抛出九宵云外。

    李中易毕竟是花丛老手,短暂的震撼过后,左手随即捂住怀中女人的嘴巴,惟恐她暴露了可能有损他声望的隐私。

    彩娇及几个美妾或美婢的身体,李中易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经过一番身体检查后,他极其无奈的长出了一口闷气。

    “郑氏?”李中易凑到怀中女人的耳旁,刻意压低声音,惟恐惊动了彩娇。

    “嗯……”怀中女人嘴巴被捂得很紧,细如蚊呐的哼哼声,彻底让李中易明白了一件事:他喝多了该死的酒,居然在无意中搞了孪生三姊妹的娘亲,那位年过三旬却依然艳美不可方物的郑氏。

    郑氏毕竟是高丽国的名门贵妇,平日里便是掌家主母,无论是管家理事,或是与亲朋好友及各大高丽豪门之间的礼尚往来,可谓是样样精通。

    尽管被水呛得头晕眼花,郑氏却知道眼下处境的尴尬和厉害,她的脑子里乱极了,就这么软绵绵的伏在李中易的怀中,吓得大气都不敢多出半口,连委屈的哭泣都忘记了。

    “娘亲,你怎么了?”彩娇的声音越来越近,李中易就算是再好色,也不想让自己的爱妾亲眼目睹,她的母亲被她的男人在水中搞了,“赶紧告诉她,你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呛了口水,现在想歇会。”

    郑氏如今已经是心乱如麻,脑子里依然严重发懵,她得了李中易的指点,赶忙照方抓药,想把彩娇敷衍回去。

    可是,彩娇却非常担心郑氏,固执的淌着水缓缓摸过来,想看个究竟。

    郑氏急得直冒冷汗,吓得小心肝几欲蹦出心房,然而,就在这时,她惊恐的察觉到,李中易依然和她紧紧的黏在一起。

    池子原本就不小,彩娇不会游泳,而且水性极差,李中易毕竟不是脸皮极厚的下流货色,确实也不好意思出面喝阻彩娇的靠近。

    那么做,除了暴露他和郑氏的奸情之外,没有半点好处。

    就在郑氏急哭之际,李中易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他凑到郑氏的耳旁,小声叮嘱说:“你告诉彩娇,玩捉迷藏的游戏,大家都不许出声,她如果捉住了你,就做好吃的泡菜,好好的犒劳犒劳她。”

    李中易对于彩娇的脾气和习性,自然是了如指掌,这孩子玩性极大,被关在后宅之中,以她的身份,只能承受着寂寞孤独,难以找个可以平等游戏的玩伴。

    果然,郑氏把编造的理由端出来之后,彩娇隔着浓浓的雾汽,乐滋滋的嚷道:“娘亲,你千万躲好喔,别让我轻易的捉到。”此话出口后,彩娇那边再无声息,显然是想偷偷的摸过来,捉住郑氏。

    李中易搂住郑氏的纤腰,借着浓雾的掩护,悄悄的挪动到了远离彩娇的对岸。

    在捉迷藏的过程中,脑子里乱极了的郑氏,不仅被李中易欺负得够呛,同时也享受到了,很久没有过的别样刺激。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句经典名言,落到此时的李中易头上,完全恰如其分。

    既然已经偷了郑氏的身子,可谓是覆水难收,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关系。

    李中易也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他绝不是假仙之辈,索性将艳美的郑氏吃干抹净,偷得酣畅淋漓,也偷出了新的境界。

第807章 霸道的男人

    李中易吃饱享足之后,亲了亲郑氏的香唇,小声说:“我不能久待,免得被彩娇知道了,反而不美。”

    既惊且怕的郑氏,只觉得她自己的脑水完全不够用了,不就是泡个澡么,眨眼间便出了这么多的变故,一时间剪不断理还乱。

    李中易察觉到郑氏依然晕乎乎的,脸颊仿佛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红得异常的娇媚动人。

    鉴于确实无法久留,李中易小声叮嘱郑氏:“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任何男人碰你,懂么?”

    郑氏尽管依然十分迷糊,却也分辨得十分清楚,李中易那句懂么,意味深长,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郑氏芳心之中充斥着复杂的甜蜜感,事到如今,她真的只有认命,彻底的听从李中易的摆布。

    如今的整个高丽国,都已经匍匐于李家军的铁蹄之下,由着李中易的性子,可以为所欲为。

    金家三姊妹越得宠,金家才会越荣耀,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郑氏不可能不明白的。

    由于金子南的无能,导致丢掉了高丽国后,不仅赋闲在家,而且一直在高丽国内的政敌们大肆攻击,整个金家显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显赫,眨眼间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不论是金子南想要的保住性命,甚至是将来的东山再起,还是金家三姊妹的后宅固宠,全都要靠着李中易的宠信和扶持。

    尤其是,彩娇借助于李中易的偏宠,若能一举得男,那对于整个金家而言,可谓是意义深远。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金子南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过郑氏的房中,这老东西一直和美妾美婢们厮混在一起。

    老话说得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还要坐地吸下土。

    年仅三旬的郑氏,她这一汪肥沃的良田,许久无人耕耘,也实在是荒芜得太久了!

    “爷,奴家…以后……”郑氏发觉李中易要走,赶忙搂紧了他的脖子,哀求着得了她身子的男人,给个比较靠谱的的说法。

    李中易微微一笑,顺手在郑氏的隆臀上狠狠的捏了一把,这才笑眯眯的小声说:“我若有闲了,自会派人以花娇的名义去贵府传信。”

    郑氏当即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花娇虽然是三姊妹之首,却远远不及彩娇的得宠,几乎完全失去了离开后宅的权力。以花娇之名,寻机幽会,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李中易临走的时候,紧贴着郑氏的嫩颊,有意问她:“舒服么?”郑氏的秀颊顿时涨得通红,烫得心慌。

    “娘亲,我抓住你了,嘻嘻。”就在郑氏既羞且怯,心不在焉的当口,彩娇突然跑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把一直无比心虚的郑氏吓得滑落池中,连呛了好几口水。

    李中易当晚歇在了内书房里,韩湘兰原本以为会给折腾得够呛,却没有想到,李中易真的喝得太多了,只是安静的搂着她沉沉入睡。

    直到第二日晌午,大醉的杨小乙这才缓缓醒来,在高丽侍婢的伺候下,他刚吃过饭,就见楚雄来了。

    楚雄瞥了眼饭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不由轻声一叹,说:“我说小乙兄弟啊,你们老杨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山长竟然如此的器重于你。”

    杨小乙本来就是个闷嘴葫芦,他只当没有听见楚雄的俏皮话,一直沉默不语。

    楚雄见状不禁微微一笑,说:“山长刚才交待下来,你调入近卫军,归李云潇节制。”顺手将军令搁在了桌上,轻轻的推到杨小乙的面前。

    杨小乙霍的站起身子,“啪。”两腿并拢,立正捶胸,表示接受新的军令。

    楚雄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前的这小子作战异常勇猛,十分惹人喜爱,却偏偏和杨帅一样,都是天生的话少。

    李家军中,只有杨烈才有资格被称为帅,其余的诸将顶多也就是方面之将而已。

    溯及渊源,主要是李中易对杨烈的绝对信任,经常命其代行帅权。这么日积月累的下来,杨烈的次帅地位,算是在军中树立了起来。

    张永德来得比预想中的要快得多,李中易这边刚刚部署完毕,江华岛那边便传来了张永德的消息。

    周道中面露凶光,悄无声息的做了个下劈的动作,那意思显然是想趁张永德还没登岸的机会,将天使团在海上整个的作掉。

    李中易微微一笑,撩起眼皮,淡淡的说:“朝廷里的很多人,恐怕都希望我这么做吧?”

    “末将愚钝,请恩相教诲。”周道中把姿态摆得很正,毕恭毕敬的请求李中易指点。

    李中易仰起下巴,微微翘起嘴角,说:“吾统帅大军在外,朝廷诸公一定坐卧不宁,故意放出风来,说是张抱一此来高丽对吾十分不利,恐怕是想先借刀杀人,再图一石二鸟啊。”

    周道中起初没想明白,仔细的琢磨了一番之后,这才恍然大悟,猛一拍脑袋,惊叫道:“末将明白了,一定会好生保护张抱一的安全。”

    李中易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说:“张抱一是当朝附马爷,虽然兵权早早被先帝削去,可无论是资历还是官爵,都堪称是朝廷重臣。中平啊,只要张抱一的船队进入高丽的海境,务必护其周全,千万不可疏忽大意,明白么?”

    “喏!”周道中挺直腰杆,站起笔直,郑重其事的捶胸行礼,“请恩相放宽心,张抱一的安全,末将一力承担。如若有失,末将愿提头来见。”

    李中易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周道中陆战不行,却精通水战,他又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既然当面把话说满了,必是真有把握。

    就在周道中告辞离开,刚走到门边之时,李中易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把他叫了回去。

    “以水师的实力,海贼们不足为虑,不过,海上气候变幻莫测,中平啊,你使人多找沿岸的渔夫,尽可能的收集这个季节的海况。”李中易想到的是,元军征倭国时,突遇见飓风导致远征失败的悲剧,所以对周道中不厌其烦的再三叮嘱。

    周道中追随李中易的时日颇为不短,在他的印象之中,哪怕是面对十倍以上的敌军,李相公一直都是泰然处之。

    如今,李中易对张永德的安全问题,竟然如此的再三嘱咐,由不得周道中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务求做到尽善尽美。

    等周道中走后,李中易处理完毕手头的公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嘱咐韩湘兰:“换上商人侍婢的服饰,我带你一起出去逛逛。”

    韩湘兰满心欢喜的蹲身行礼,娇声说:“爷,您待奴奴真好,都快闷死了。”

    李中易哑然一笑,他其实是想出去看看市情而已,却被韩湘兰误作要带她去逛街。

    既然女人有了美丽的误会,李中易也懒得说破,就让她多感动一阵子吧。

    李中易发话想出去逛街不久,李云潇便主动找上了门,十分担忧的说:“爷,外面的高丽乱党并未全部清除,您的安全可能无法保障,您看……”

    说实话,李中易很理解李云潇的心情和担忧,不过,他的决定不容改变。

    “我身上穿着软甲,只要不暴露出真实的身份,无大碍的。”李中易此话一出口,李云潇便意识到,主公心意已定。

    “那我去准备了。”李云潇刚转过身子,忽然扭头恳求李中易,“请给小的必要的准备时间。”

    李中易原本不想答应,可是架不住李云潇固执的眼神,只得无奈的摆了摆手说:“给你一个时辰,如果还不够,那就没办法了。”

    李云潇暗暗松了口气,一个时辰并不充裕,但也让他有了调动人手,参与暗中保护李中易安全的余地。

    此地是开京,大周的商人云集,李中易扮成普通的商人混迹于其中,只要不被识破身份,短时间倒也无虞。

    李云潇走后,韩湘兰找出事先制好的商人麻布服饰,笑颜如花的伺候着李中易换上。

    韩湘兰捧着的那面月宫镜,镜面打磨得十分光滑,影像却模糊不清,这让李中易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早知道要来五代十国,就应该多看一些诸如制造玻璃之类黑科技的文献嘛。

    天然水晶的数量异常之稀少,仅有的一些材料,也都被拿去制造单筒望远镜,以至于,李中易的家中至今使用的依然是铜镜。

    “去,打盆清水来,把镜子搁水里头。”李中易很无奈,略微想了想,也只想了个勉强对付的折衷办法。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早早的升起,光线还算是明亮,等韩湘兰收拾妥当,李中易的凑到水盆上方,定神一看,不禁莞尔一笑。

    韩湘兰见状,赶忙问李中易:“爷,有何不妥?”心下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李中易抬手勾住韩湘兰精致的下巴,笑眯眯的打趣道:“皮肤太白了,年纪也太轻,就这么走出去,只会让高丽人误会你家爷是女扮男装。”

    这个时代,把男人比作女子,简直是莫大侮辱。韩湘兰明知道李中易和她玩笑,却禁不住吓得俏面发白,芳心一阵乱跳。

第808章 发明家

    闲时逗美婢,其实也是人生一大乐趣,李中易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韩湘兰摁在书桌上,眼看着大戏即将展开,门外忽然传来婢女的禀报声,“爷,您要的那些小物件,高丽织工坊已经赶工完毕,使人送了来。”

    李中易多少有些扫兴,不过,听说是他定做的小物件到了,不由翘起嘴角,一边松开韩湘兰,一边笑眯眯的说:“小兰儿啊,选日子不如撞日子,还真是赶巧了。”

    韩湘兰一头雾水,李中易却不在理她,径直吩咐婢女们,把那些小物件都捧进来。

    高丽织工坊,其职责类似于大周的宫廷织造局,专门替宫中的贵人服务。

    和天下所有垄断型的服务机构类似,高丽织工坊那可是有名的肥缺,据说,他们替高丽大王造一件王袍,其成本甚至比大周的龙袍还要贵几倍。

    李中易彻底打断了高丽人的脊梁之后,偶尔借用一下高丽织工坊,帮他干点私活。那织工坊的主事,非但不为耻,反而欢喜的差点蹦上屋顶。

    既然是征服者李中易交下来的差事,高丽织工坊的上上下下,岂敢不尽兴的把事儿办好?

    李中易望着堆积如山的床榻,很有些啼笑皆非,尼玛,他只定做了三套而已,现在看来十套都不止。

    套数多了好几倍也就罢了,就连布料的材质,也选的是上上等的高丽绸和高丽缎,面料摸上去确实柔滑无比。

    “爷,这些都是何物?”韩湘兰仗着刚把李中易伺候舒坦了,大着胆子凑过来,勾起一件异常古怪的衣物,十分疑惑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的瞥见春葱般的玉指间,竟是一件绸制的T字裤,不禁心头微微一动。

    “小兰儿,这些衣物原本就是按照你的尺寸让人定做,来吧,爷一件件的帮你穿上。”李中易不由分说的将韩湘兰摁在了榻上,七手八脚的将她剥成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大白羊。

    韩湘兰早就是李中易的人了,各种李中易喜好的变态花样,也大多尝了一遍,尽管十分的羞怯,却也只得闭紧一双美眸,任由李中易摆布。

    李中易摸着下巴,眯起两眼,仔仔细细的欣赏了一遍韩湘兰的打扮,只见,这美妞儿的上身罩着镂空雕花黑绸文胸,腿上紧裹着黑色的网眼丝袜,堪堪遮掩住要害的T字裤,他的心里满意极了,大赞高丽织工坊真会办事。

    “兰儿乖,把眼睛睁开,穿上这个走几步给爷看看。”李中易指着榻前的一双特制高跟鞋,异常温柔的诱哄韩湘兰就范。

    韩湘兰哪里斗得过李中易,只得无奈的坐在榻上,伸出一双大白长嫩腿,任由李中易帮她穿上了大约两吋的高跟鞋。

    “乖兰儿,别怕,先站起来,扶着我的手,慢慢的走几步给爷瞅瞅。”李中易揽住韩湘兰那没有半分赘肉的蛇腰,不断的鼓励她勇敢的走起来。

    “哎呀……”一直只穿锈花鞋的韩湘兰哪里识得高跟鞋的厉害,刚迈出去一步,便崴了脚,一头栽进李中易的怀中。

    幸好李中易早有防备,左臂一直紧紧的揽着韩湘兰的细腰,帮她卸去大部分坠力。

    李中易的医术绝对不是吹嘘出来,他将雪雪呼痛的韩湘兰扶到榻上坐下,取来特配的红花油,反反复复的替她搓揉踝关节。

    韩湘兰其实崴得并不厉害,只不过,她非常享受李中易极其难得的服务,故意闭紧双眼,一个劲的喊疼。

    李中易原本给韩湘兰骗过了,以为她是真疼,及至后来,李中易揉通了筋脉,她反而叫得更急。

    意识到被韩湘兰耍了的李中易,故意也懒得吱声,洗干净双手上的红花油后,走到榻旁促不及防的架起韩湘兰的一双大白腿……

    毫不夸张的说,韩湘兰这身镂空文胸、腿罩黑网丝以及极窄T字裤的打扮,激发了李中易昂扬的斗志,他格外的有干劲。

    以至于,两个时辰后,李云潇来寻李中易的时候,却被书房门前的佩刀美婢挡了驾,“大总管,爷现在不见客,您请回吧。”

    李云潇何等知趣?尽管佩刀美婢面无表情的拦住了去路,没有给出任何暗示,他却马上意识到,主公恐怕是在和韩湘兰进行少儿不宜的游戏。

    只是,李云潇颇有些不解,韩湘兰原本就是通房大丫头,平日里也没办法离开二门外,想什么时候享受都可以的,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屋外的李云潇悻悻的走了,屋里的李中易惬意的枕在韩湘兰的黑网丝大白腿上,笑眯眯的说:“小兰儿啊,爷就喜欢这个调调儿,如果你练熟了高跟鞋,爷必有重赏。”

    李中易故意卖了个关子,韩湘兰却是绝顶聪明的女子,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叶晓兰不仅被抬为妾室,更怀上了李中易的“龙种”,再加上,叶晓兰一直以来对韩湘兰的敌视,这一切都给依然只是卑微通房身份的韩湘兰,施加了极大的精神压力,完全没有安全感。

    “爷,奴奴一定勤加练习,哪怕把脚崴断了,也要穿好这什么鞋,行走自如。”韩湘兰惦记着早日抬妾,免得多受叶晓兰的冤枉气,她的决心之大,仅仅从果毅的眼神便知分晓。

    “哈哈,那就接着走几步给爷瞧瞧?”李中易斜睨着瘫在榻上的韩湘兰,眼神之中满是期待和鼓励。

    “爷,奴奴的腰算死了,呃……”韩湘兰刚才被折腾得直翻白眼,连气都喘不过来,确实体力不支,可是,当她察觉到李中易的失望情绪,不由得咬碎了银牙,霍的从榻上爬起。

    “爷,您看这……”韩湘兰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她显然已经察觉到,李中易不仅仅是想看她穿上高跟鞋练习走路,恐怕更希望她把刚才的打扮,重新来一遍吧?

    李中易瞅见榻上散落的破黑网袜,以及被扯断了T字裤,不由露出邪魅的笑容,和聪明的女人待在一块儿,他很可能多活十几年呐。

    既然韩湘兰已经猜穿了李中易的心思,他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高丽织工坊制作的衣物有多余的,便去取来帮着韩湘兰穿戴整齐。

    “对,对,对,就是这么走,好看极了。”经过李中易的一番悉心教诲之后,机灵透顶的韩湘兰已经可以扶着男人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迈出几脚标准的猫步。

    李中易心下大乐,勾起韩湘兰尖俏的下巴,噙住她的香唇,狠狠的亲了好几口,“亲亲小兰儿,宝贝小心肝,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么个调调儿,老子爱死你了。”

    韩湘兰一向以为李中易是个极端睿智而又霸道的君王,在李中易的威压之下,她已经被虐得找不着北了。

    也正因为如此,李中易今日的陡然失态,给了韩湘兰极大的震撼,令她整个人都被格外的恩宠整得懵头转向。

    李中易确实很兴奋,他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也是现代人的审美观,所以,面对久违了的镂空文胸、黑网袜以及特别勾人的T字裤时,心底里甚至呐喊开了,“这才是老子喜欢的样儿。”

    尤其是,当肤白貌美的韩湘兰,扭摆着小腰肢,迈开正宗猫步的婀娜美姿,李中易的心情一言以蔽之:喜不自胜。

    韩湘兰尽管不明白,李中易见了她如今的这身打扮,为何频频失态的真正原因,但她却至少清楚了一点,也许答案就藏在她的男人刚才无意冒出的两个陌生字眼“XING感”之中吧?

    原本要出去逛街的一主一婢,非但没逛成街,反而在房中厮混了许久,这完全不符合李中易一向的作风。

    整个后宅的中心人物稍微有点变故,就格外的惹人注目,怀孕中的叶晓兰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叶晓兰虽在养胎之中,却也是韩湘兰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兼且是半个主母,所以,她的召唤,韩湘兰不敢明着硬顶,只得乖乖的过来拜见。

    “我说韩婢啊,我承认,你比我长得美,身段也好,嗓子也异常之出众,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总不能仗着好模样儿,成日里耍弄狐手段吧?”叶晓兰掂起茶盏,饮了一口经过多层麻布过滤的白开水,不怀好意的盯在韩湘兰娇俏无比的脸蛋之上,显然是想借题发挥,兴师问罪。

    韩湘兰毕恭毕敬的站在叶晓兰的面前,暗自腹诽不已,这几日她每天躲在房中,练习穿高跟鞋行走的技巧,腰酸腿疼的已经很难受了,还要来这里受叶晓兰的夹磨,真是晦气之极!

    “回叶夫人的话,婢子只不过是帮着主子整理了一些重要的文档罢了,可不敢利用狐媚干坏事。”韩湘兰嘴上说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的作派却暴露出了一个真相:她正得宠!

    叶晓兰心里明白,韩湘兰故意这么说,显然是仗着书房的规矩异常严厉,佩刀侍婢以及婢女们,嘴巴都死紧,没人敢泄露李中易的隐私。

    “听说你腿脚有些不便,免得旁人说我这半个主子虐待下女,就先歇息几日,等养好了,再去侍奉主子不迟。”叶晓兰完全没有和韩湘兰商量的意思。

    “奴婢遵命。”韩湘兰答应得异常干脆,令叶晓兰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错觉,莫非这个贱婢有意挖坑引她往下跳么?

第809章 省亲

    李中易先一天晚上歇在竹娘的房中,第二日吃过早膳后,见韩湘兰没在书房里伺候着,便有些奇怪,唤人来问,这才知道敢情是叶晓兰罚了韩婢。

    俗话说的好,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李中易身为一个大家族的正经主人,涉及到枕边女人的事情,即使看得很清楚,也懒得过多的去理会。

    以李中易的精明,他略微一想,便知韩湘兰在和叶晓兰暗中斗法。

    最近这些日子,李中易公务之余,都要让韩湘兰在书房之中,穿上高跟鞋走几圈猫步。

    以韩湘兰的冰雪聪明,绝对知道李中易确实喜欢看她走猫步,然而却故意没有事先知会。

    另一边厢,叶晓兰尽管怀着身孕,醋劲却越来越大,恐怕是看不惯叶晓兰躲在房中和男主人厮混吧?

    以书房消息密不透风的现状,李中易即使用脚趾头去思考,也完全可以理解,他和韩湘兰在房中干了些啥,叶晓兰半多不知内幕。

    这么一来,聪明过人的韩湘兰,她故意瞒着李中易的心思,令人回味无穷!

    咳,三个女人一台戏,书房双兰争奇斗艳,倒也成了特殊的一景!

    后宅的事情,就让女人们自己去解决吧,李中易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唤了彩娇过来伺候着。

    在李中易身边的女人,除了不问世事的彩娇之外,其余诸女对李中易的感情,远没有她们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粹。

    这也是彩娇一直宠信不衰的根本性原因!

    “爷,奴家想娘亲了。”彩娇进门后,直接扑入李中易的怀抱,搂紧他的脖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截了当的提出了她的要求。

    李中易眯起两眼,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上现出郑氏那前凸后翘、火辣辣的妖娆身段,不由心头猛的一热,以郑氏知情识趣的默契配合,若是将三姊妹和她一起摆到榻上,那将是何等的美妙光景呢?

    “爷,您有没有听奴家说话嘛,可不许走神。”彩娇察觉到了李中易的心不在焉,却也没往深处想,她做梦都可能料不到,郑氏竟然和李中易暗通了款曲。

    李中易翘起嘴角,微微一笑,说:“既是如此,那便派人去请令堂便是。”

    彩娇搂紧李中易的脖颈,笑逐颜开,乐滋滋的差点快要蹦起来,接二连三的献上香吻,“爷,您待奴家真好。”

    李中易暗暗惭愧不已,他心说,好,确实是好,好到了母女共侍一男的地步,貌似多少有点尴尬啊!

    没办法,李中易怀着愧疚之心,揽住彩娇好一阵亲热之后,这才发了话,命人去通知金家,就说午后彩娇要回府省亲。

    李中易史无前例的恩赏,金子南接到讯息之后,起初呆楞了好一阵子,紧接着,大喜过望。

    金子南也知道,花娇和蕊娇其实并不受宠,他的前程完全寄托在了彩娇的枕边风上头。

    如今,彩娇竟然如此的受宠,金子南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里挺美。

    金子南欣喜异常的主动来寻郑氏,两人刚一见面,他便满脸堆笑的说:“咱们家幺娘子实在是了得,居然求得了天朝上国李恩相的大恩惠,说是要回府来母女团聚,啧啧啧,这实在我金家天大的喜事呀。”

    郑氏听说彩娇要回家省亲,自然开心异常,随即便想到了那个冤家挥汗如雨,勇猛冲击的矫健身影。

    金子南见郑氏一直低头不语,以为郑氏嫉恨他的格外冷落,便想拉住老妻的手,好生安抚几句。

    可惜的是,金子南做梦都没有料到,他脑袋上的帽子,已是绿的闪光发亮。

    这些年一直独守空闺的郑氏,早就把金子南这条白眼狼彻底的抛在了九宵云外,她的心房如今彻底被李中易的身影撑得满满当当,正自低头回味池中被狠整的野趣。

    “不许碰我。”郑氏的手刚被金子南触及,她陡然惊醒,几乎是下意识的猛一甩手臂,眨眼间,便将金子南的脏手拍开。

    金子南诧异之极,难以置信的瞪着郑氏,眼前的老妻以前对他的态度虽然也很冷淡,却绝不至于当面大扫他的颜面。

    “你……”金子南心头火起,竖起右手食指对郑氏指指点点,正欲破口大骂,却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大事,赶忙换上一副笑脸,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平日里,彩娇只和郑氏亲近,对他颇多怨言和指责,金子南这个当爹的自然心知肚明。

    别的且不去说它,就冲着彩娇在李中易那里格外有宠,金子南就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恼了郑氏。

    “贤妻,你莫要恼我,以前的种种全是为夫的不是……”金子南为了东山再起重归显赫之门,又是说好话,又是鞠躬作揖,把姿态放得异常之低,算是正式对郑氏服了软。

    郑氏心里暗暗冷笑不已,金子南现在才知道错了,只可惜彻底的晚了,绿帽子也注定要接着戴下去了。

    李中易那颇具有独占性的变相警告,郑氏绝对不敢当作是儿戏,她的身子既已被李中易占了去,便再不可能容许任何男人碰她,哪怕是正牌子的男主人金子南也绝对不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的布置下去,风风光光的迎接咱们家幺娘子归府省亲?”

    这么多年的夫妻,孩子都生了四个,郑氏对金子南的心思可谓是纤毫毕现,洞若观火。

    所以,郑氏一张嘴便恰好命中了金子南的命门。天大地大,恢复往日的显赫权势,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别的事儿对金子南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是是,娘子教训得是,我这下去安排,张灯结彩,务必让咱们的幺娘子风风光光的进府省亲。”金子南被郑氏这么一提醒,倒把刚才的异样状况彻底的抛在了脑后。

    郑氏默然瞅着金子南兴冲冲跑出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撇嘴冷笑,她的爹娘当初也是瞎了眼,怎么就把她嫁给了这么一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呢?

    彩娇儿即将归家省亲,他会不会来?若是他来了,又该如何呢?郑氏此时的心情,正应了张爱玲的那句名言,被李中易狂野的喂饱之后,她的心房之中竟然全是那冤家的身影,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男人。

第810章 倾国之士

    无休止的大雪铺天盖地,山川起伏之间,狂风卷起千堆雪,暴雪裹着万丈风,在大唐国的山河之间掀起阵阵狂飙。

    就在这天寒地冻,风雪漫天的时刻,却有一支骑兵队,沿着冰封的官道艰难地前行。

    骑兵队的正中间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他骑在一匹宝马之上,大约有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大红貂裘,外套一件皮斗篷。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眉锋紧锁,两撇胡须下的红润嘴唇带着傲视苍天的冷竣。

    他是李弘诚,南唐中主李璟的第三子,初封兴国公,显德元年改封为汉王。

    随着中主李璟的身子骨越来越差,继嗣的大问题十分急迫的摆上了台面。

    由于,李璟一直特别的偏爱六子李从嘉,所以一直派驻镇守海州的李弘诚,便被特诏勒令回京城江宁。

    护卫在李弘诚周围的有一百多人,由五品的副都指挥使张永怀率领,他们都隶属于大唐的禁军之一,控鹤军。

    他们的马后大约十里处,还跟着一大群禁军的官兵,约摸有五百多人的样子。

    这一行马队自从离开海州城(今连云港市)后,尽管一直拼命赶路,然而天气实在是恶劣之极,中途,他们在一座规模不大的客栈前停住了马。

    张永怀举起右手命令队伍停了下来,自己驱马跑到后边去向青年男子禀报说:“禀汉王,咱们今天是不是在此地就宿?”

    李弘诚微微点头,也不说话,轻轻一跃就下到地面,护在周围的官兵慌忙跟着翻身下马,警惕地注视着汉王的一举一动。

    汉王仰起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大雪,迈开步子向客栈走去,他一动,周围的人马上紧张地跟着移动,空气中隐藏着一丝淡淡的杀机。

    早有禁军的人提前进入客栈清场,李弘诚走进客栈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张永怀紧跟几步,站到了他的身后。

    客栈的大掌柜端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放到桌子上,倒了一杯献到李弘诚面前。

    张永怀把抓住掌柜的手,抢过茶杯迫近掌柜的嘴边,眼看着掌柜的完全喝下,他才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捧到李弘诚的手边,恭敬地说:“汉王,您请喝茶。”

    李弘诚接过热茶品了一口,叫道:“味道不错。”连喝了两杯才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汉王瞅了眼张永怀,语气平和地说:“老张,陪我坐会。”

    张永怀躬身施礼道:“汉王面前哪有小人的座,小人只求服侍好汉王您,就心满意足了。”

    李弘诚冷哼说:“是吗?你伺候我可真够小心仔细的嘛。”张永怀偷眼瞟了一下汉王,立刻被他那慑人心魄的眼神给镇住,吓得他赶紧侧身坐在了汉王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多话。

    身为中主的第三子,李弘诚又带兵在外多年,颇具威严。

    平素威风凛凛的控鹤军,见了他都象是老鼠见了天敌似的,怕得要命。他的身份贵崇无比,不是一般的公侯勋戚能与之相比的。

    就在一个月前,李弘诚与大周作战,打了个小胜仗,朝廷本该褒奖。

    没想到中主李璟竟然会下诏将他紧急招回京城江宁,并将所属的兵马交给新任的海州兵马大总管高桂方管辖。

    李弘诚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父皇已经驾崩了?他不敢再往下多想,热茶喝了一杯又一杯。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争执的声响,李弘诚闲闷无聊,索性站起身走到门前。

    控鹤军的一名小军官手持战刀,拦住一位骑着毛驴的年轻人,不让他进客栈,年轻人穿一袭棉布袍,长相十分普通,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相清秀的少年。

    李弘诚心说,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连威镇天下的控鹤军都不怕?他看了看张永怀,张永怀也觉得奇怪,哪里来的草民,简直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位年轻人完全无视面前挥舞着的钢刀,不卑不亢地说:“这位将爷,鄙人是这所客栈的东家,请让我进去好么?”

    小军官厉声喝道:“哪怕你是政事堂的相公,今天也不能进去,快滚。”那位年轻人刚要说话,他身后的少年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的客栈,哪有不让主人回自己家的道理?”

    小军官大怒,如果不是张永怀严令不得无故生事,他肯定一刀劈了面前这个白痴,因为气愤,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那位年轻人迎着钢刀往前缓缓行进,小军官实在忍不住,大喝一声,就欲一刀劈死这个不知道死活的贼杀才。

    李弘诚适时制止,吩咐道:“不得无礼,让他进来,人家是这里的主人。”

    年轻人带着少年不紧不慢地越过怒目而视的官兵们,来到李弘诚的面前,他拱拱手道:“这位仁兄,麻烦让我进去行么?”

    李弘诚觉着他的眼神清澈可以见底,朗若晨星,令人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

    李弘诚也拱拱手说:“你是这座客栈的东家,当然可以自由出入,请。”挥手示意他进去,年轻人也没客气,负手走入客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步上二楼,进了一间屋子。

    客栈内外站满了控鹤军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上楼进房,众人都傻了眼,张永怀摇摇头,天知道从哪里钻出这么一个楞头青。

    李弘诚招招手,让大掌柜过来,大掌柜赶紧一路小跑凑到李弘诚面前,他恭敬地垂首问李弘诚:“小人刘三,请问您有何吩咐?”李弘诚暗道,这位大掌柜倒也颇有些眼力。

    李弘诚悄悄问他:“刘三,你家东主怎么称呼?”

    掌柜的连忙介绍道:“我家东主姓高,名清尘。”

    李弘诚问:“高东主今年多大年纪?”

    刘三回答道:“今年刚满24岁。”他多嘴道:“尚未娶亲。”

    李弘诚微微一笑,说“可有功名?”

    刘三见面前的贵人和蔼可亲,也就忘记了心中的恐惧,介绍说:“我家东主年仅弱冠便高中进士……”

    李弘诚十分奇怪地打断道:“既然中了进士,就应该做官才对啊?”

    刘三压低声音说:“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东主心高气傲得很,誓言不中状元,绝不作官,所以就回乡开了这家客栈。”

    刘三这么一说,李弘诚倒真的想起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那年正值中主李璟的圣诞,他批准礼部的奏折,当年开了恩科取士。结果,听说有个姓高的鄂州才子中了进士,却不想作官,私自离京返乡。

    李璟大怒,准备杀了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却被当时恰好在身旁的李弘诚劝止了。

    李弘诚没想到,在他落难的时候,居然在这处穷乡僻壤遇到了这个楞种,一时间好奇之心大盛,他举步上楼,想会一会这位放着清流贵官不做,却来做客栈老板的高清尘。

    李弘诚刚一抬脚,悠扬的琴音适时传入耳内,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仔细聆听。良久,音落,他长吐一口气,憋在胸中许久的那口闷恶之感竟然消失一空。

    李弘诚走到房前刚想叩问,门却自己开了,那位书童模样的少年出来说:“汉王殿下请进,我家先生恭候多时了。”

    李弘诚步入房间,发现高清尘懒散地斜靠在一张书桌后面,张永怀想跟着进去,李弘诚冷声吩咐他:“你去安排你的人吃饭休息,这里不需要你。”

    张永怀心有不甘地说:“陛下命小人务必保障您的安全……”李弘诚一瞪眼,低沉地说:“父皇不会是让你监视本王的吧?”

    李璟的诏书里只是解除了李弘诚的兵权,让张永怀保护着安全回京。

    李弘诚毕竟是李璟的亲儿子,俗话说,疏不间亲,李弘诚回京后一旦和李璟达成了谅解,那他张永怀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张永怀又想起了吴王李从嘉(李煜)的交代,他左右为难,挣扎着不想离开,李弘诚干脆顺手把门带上,将他关在了门外。

    李弘诚走到高清尘的身边,尽管屋内生着几盆炭火温暖如春,但他发现高清尘的面容很有些憔悴,紧闭着双眼,满头都是细碎的汗珠,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高清尘忽然睁开眼睛,无力地说:“汉王殿下请坐,我休息下便没事了,老毛病了。”李弘诚坐在高清尘的身边。

    高清尘喘了几口气,面色缓和了许多,他吩咐道:“小武,你守在这里,我有话要和汉王说。”他带着李弘诚来到一排书架之后,轻轻一跺脚,书架悄无声息地开了。

    李弘诚好奇地打量着密室,室内光线很足,一张书桌贴墙而放,几把椅子散落在四周,最里面是一张小床,密室内最大的特点就是,到处都是书。

    高清尘平和地说:“我喜欢清静,这里是我读书的地方,让汉王见笑了。”李弘诚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高清尘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咽下之后,长嘘了一口气,笑着说:“汉王当年救了清尘一命,本以为此恩今生难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大恩人。”

    李弘诚摆摆手道:“当初我也并非是刻意想救你,今天在这里遇到你,我倒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盯在高清尘的脸上。

    高清尘淡然道:“草民与汉王在这里相会,并非偶然,我一听说汉王大捷的消息,就赶紧做了些准备,果然就见着了汉王殿下。”

    李弘诚心神狂震,莫非这个姓高的早就算到了他会落难,并且预备好了在这个小客栈等他,那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高清尘微微一笑道:“汉王不必多虑,高某并无恶意。”李弘诚心头一动,默不作声,想听他说些什么。

    高青尘叹息一声:“汉王之勇武世间少见,但正因为如此,汉王打的胜仗越多,就越会受到猜忌。古话说的好,功高震主啊。”一语点出了李弘诚一路上郁闷寡欢的心病。

    一个念头在李弘诚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马上站起身,一揖到地,恭声求道:“请先生给世勤指条明路。”

    高青尘长叹一声道:“陛下急着解除你的兵权,又派这么多人押送你回京,汉王此次回京恐怕凶多吉少啊。”李弘诚大惊,他急忙求道:“请先生救我。”

    高清尘见李弘诚有些慌张,于是安慰他道:“我如没有办法救你,也不会在此地等你了,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李弘诚六神无主的看着他。

    高清尘抚了一把頦下短须,眼神一凝,字斟句酌,说:“以陛下护短之心,必是有人肆意诬陷,否则绝不至于这样对待你。当今朝廷上共有六股势力共享权力,首屈一指的就是您六弟吴王殿下……”李弘诚连连点头称是。

    高清尘轻叹一声说:“本来是一个平衡的局面,可是随着汉王你的声望与军功日隆,大有凌驾于其他诸皇子之上的势头,你又是除了吴王之外,第一个封王的皇子,手里还掌握着不下五万精兵,那就有人要天天睡不着觉了。”

    李弘诚深深低下头,好半天才说:“的确如此。”

    “所以您此去京都,轻则被贬为庶人,重则性命堪忧。”李弘诚浑身一抖,大叫一声:“请先生救我。”

    高清尘赶紧扶起他,温声宽慰道:“汉王请放宽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只不过需要韬光养晦罢了。”李弘诚信心大增。

    高清尘分析道:“想必这次汉王回京是无法与王府中人暗通消息的,看来陛下对你的猜疑之心很重。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汉王至今对所犯何事,还有所不知吧?”李弘诚黯然道:“是啊。”

    高清尘颔首道:“首先,我们需要弄清楚这次陛下发怒的真正原因;其次,汉王您要安排得力的人广泛联络平时交好的大臣们为你说情……”顿了下,接着说:“其三,您回京后,若是陛下在朝会上召见你,你必须把一切指责都承担起来,不管罪名有多大。”

    高清尘完全不理李弘诚怪异的眼神,继续说:“若是陛下私下召见你,你必须嚎啕大哭,越惨越好,你都记下了?”

    李弘诚诧异地问他:“这样就行了?”高青尘呵呵一笑:“等弄清楚了事情的原由,我会代你拟一份奏章,你照样抄下来就好,切记,要抄得一字不漏。”

    李弘诚有个天大的疑问,他问道:“我怎么才能和府中的人联络上呢?”

    “嗯,这话问得好,汉王你只需要拿出一个您府上关键人士认得的随身信物,同时写个手谕,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在下来安排好了。”高清尘十分随意地说。

    李弘诚想了好一会,从腰间摘下那块随身玉佩,小心翼翼地交到高清尘的手中,慎重地说:“见佩如见我,持佩人甚至可以调动王府中的护军……”

    高清尘挥手拦住他,说:“这些我不需要知道,只要王府的人认识那就好。另外,去汉王府找哪位?”

    李弘诚仔细思索了一遍,说:“就找王府长史王成安好,千万别去找王妃。”高清尘有些异样地看着李弘诚,他脸色一红,低下头不语。

    两人商量完毕,高清尘领着李弘诚出了密室,他把李弘诚的玉佩和手谕交给小武,吩咐道:“你和我先离开此地,然后你带着这两样东西去京师汉王府找长史王成安。”

    小武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问道:“先生,我走后,您的安全谁来负责?”高清尘苦笑一声,道:“我一个草民,谁会来加害于我。”

    小武冷哼一声,阴冷地说:“外面这些狗东西会放过先生您?”小武化手为刀,做了个劈下的手势。

    高清尘沉喝道:“我教你学武,难道是让你去滥杀无辜的么?”小武倔强地抗声道:“小武不知道谁无辜,谁有辜,只知道谁若是危险到先生的安全,就必须坚决予以格杀,先生不和小武一起走,小武就杀光外面那些鹰犬,然后自裁。”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壮哉!

    高清尘苦笑着对李弘诚说:“都是我惯坏了这小子,汉王殿下千万别介意。”李弘诚肃然起敬,凛然道:“小武真勇士也。”

    小武猛地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额头血流如注,他大哭道:“若非先生拯救小武于水火之中,小武至今生不如死。先生教小武绝世武学,小武方有今日之小成就。先生稍有闪失,小武纵然倾尽三江之水,百死莫赎。”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坚强如李弘诚者,情不自禁地感佩落泪。

    高清尘早已热泪盈眶,他扶起小武,和声道:“那你就带着我一起去京师吧。”小武大喜,搂住先生的身躯又喊又叫。

    李弘诚目送小武背着高清尘,钻进了一个暗道,等暗道恢复如常时,两人皆不见了踪影。

    李弘诚傻站了半晌,方回过神,暗自叹道,我府中谁是这样的死士?他摇着头,从房中走出,张永怀持刀象木桩一样立在门口,一副尽众尽职的架式。

    第二日,李弘诚居然病倒了,满嘴胡话高烧不退,张永怀无奈之下之得一边让人报告朝廷,一边派人抓来城里的所有郎中,为汉王瞧病。

    这一来一去,耽误了不止五日。直到第六日,李弘诚才稍有好转,外面的暴风雪也暂时停止肆虐。张永怀征用了一辆马车,载着李弘诚朝京城那边赶去。

    高清尘坐在玉兰山之颠,面前放着一张古琴,小武肃立在他身后,两人远远地看着李弘诚的马车在控鹤军的保护下向前疾驰。

    高清尘悠闲地一笑,惬意地说:“我现在是无债一身轻啊。”小武兴高采烈地接道:“先生,从此我们就悠游于山林之间,饱览大好河山,闲云野鹤,快何如哉!”师徒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弘诚耳中忽然钻入一曲凯旋令,那曲调洋溢着无尽的喜悦,音符畅快地跳跃着,欢呼着,渐渐地伦音消失于山野之中,他感慨无限地悄悄撩起轿帘眺望远山,晴空万里无云,漫山遍野充斥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高清尘问小武:“咱们的计划进行得怎样了?”小武双手抱胸,自信地说:“一切都在先生的掌握之中,计划开展得很顺利。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拥有五十家客栈,十家古玩铺子,一百多家粮铺,还收养了五百多名无家可归的孤儿,正在加紧训练。”

    高清尘望了眼苍天,寂寞地说:“乱世将临,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要是太平盛世多好啊。”小武傲然道:“以先生之能,得天下如探囊取物,咱们现在是退而求其次,维持自保而已,小武可不想被人随意鱼肉。”

    小武踌躇了好半天,说:“先生,小龙做的事情有些超出了先生的计划……”小武既然开口,索性都抖了出来,他说:“小龙还开了不下三十家青楼艳舫……”高青尘手一颤,差点把面前的古琴打翻在地。

    高清尘面沉如铁,凝重地说:“那些场合收集情报固然上佳,但也太有些凉薄,女孩儿们岂不受苦?”

    小武替小龙解释道:“受先生教导熏陶多年,小龙不可能那么下作,他开办的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艺馆,他请了人教那些女孩子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种效果绝对比真妓楼要强上百倍,何况那些女孩子们要想从良,小龙没有不答应的。”

    高清尘冷哼道:“别做伤天害理之事就好,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小武轻笑一声道:“我们哪敢啊,先生不是常常教导我们,非常之人须行非常之事,不可拘泥不化,要说啊,先生该表扬小龙才对呢。”高清尘笑骂道:“都是我惯坏了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小武只是笑。

    李弘诚的骑队已经走远,刘三带着几位伙计颠颠地爬上山坡,刘三单膝跪地道:“主人,奴才回来了。”高清尘眉尖一挑,正欲发作,刘三嘻皮笑脸地禀报说:“主人,那些留下来想杀我们灭口的鹰爪孙都被摆平了。

    高清尘痛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先生,我不是你主人,以后不许再称奴才。”刘三哼唧唧地说:“主人,这可是你亲口答应过的事情,不许反悔。”

    小武插嘴道:“先生,那天您神游天外的时候,刘三给您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叫了声‘主人请慢用’,您答应着依然继续想您的心事……”高清尘猛然想起了那档子事,他当年收留刘三的时候,做了个承诺,看来真让刘三找着空子给算计了,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高清尘站起身,负手立在山颠,遥望北方,一袭青布棉袍迎风而动,一派飘逸出群的宗师气度。小武看着先生的背影出神,他心想,先生身负经天纬地之雄才,却一心只想游荡于山野之间,真是屈才了!

    刘三悄悄走到小武身边,凑到耳旁,压低声音说:“主人那些恶毒的亲戚们,都被控鹤军的人杀光了。”小武轻轻摆手,刻意低声道:“这样也好,此事是先生心中永远的痛,但他碍于同宗一脉不让我们下手,被你借了控鹤军的手来个一劳永逸,我看没什么不好的。”

    刘三嘿嘿一笑道:“你小武也别太清高了,主子为人随和。虽说,那些亲戚们把主子嫡亲的姐姐卖入青楼,并在数九寒天把年幼的主子赶出家门,你以为主子就不会为他们报仇?”

    小武敲了敲刘三的脑袋,低骂道:“就数你能,你这位当年威震大唐的‘屠夫’现在改吃素了?”刘三黑脸一红。

    高青尘缓缓走到他们身边,说:“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小武抢着说:“我们在商量跟着先生去哪里玩呢?”高清尘淡然道:“天下间任我遨游,大好河山处处都是我所向往的。”

    高山峡谷间充斥着荡气回肠的吟诵:“幽意无断绝,此去随所偶。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

    高清尘躺在马车里打盹,炭火烧得很旺,车内温暖舒适,小武在靠窗一侧盘膝而坐闭目养神。马车经过特殊改装,车内垫着厚厚的棉褥,棉褥之上是一张巨大的白老虎皮,车壁四周也被绵软之物扎得严实,所以高青尘睡得很香,完全没有颠簸之苦。

    刘三跨坐在车辕上,不时挥舞着长鞭,驱动骏马前行,几名客栈的伙计则骑马跟在车后,随时听候先生的吩咐。

    沿途不时有人通报消息,高青尘人在车中,却可知天下事。

    高清尘一惯用人不疑,充分放权给小龙去运作相关产业。小龙与高清尘一则师徒,一则职责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他经营的产业不断发展壮大,以至于开创了今日之大好局面。

    雪花缤纷,厚厚地覆盖住大地,点缀得远近一片晶莹银白,宛如没有一丝污垢的世外桃源。

    这里是楚州近郊,马车疾驰而过,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已经越过城门,城中宽阔的街道上,显得热闹非凡。

    马车穿过人群,稳稳当当地停在挂着黑底金字招牌的如家客栈门前,高清尘适时醒来,他伸了个懒腰,吩咐道:“别惊动本地的管事,徒增麻烦。”刘三答应一声,从车前拿出一张木凳,放到车旁。

    高清尘踩着木凳下到地面,一阵北风呼啸而过,他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这天气真他奶奶的贼冷。

    两名店小二一看贵客临门,恭谨地上前打招呼,“客官,请问住店?”

    小武抬头仔细一打量,口上说道:“伙计,可有清静的上房。”一个店小二连声应着有,哈着腰向内肃客。

    三人落店后,同住后院两明一暗的三间精舍之中,高清尘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倒也十分清雅幽静,他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小龙派在此地的管事,竟然是个高雅之士,抽空倒要与之聊聊。”

    小武将身上背着的包裹取下,闻言道:“小龙可是先生您亲传的弟子,他用的人肯定不会错。”

    刘三活动了下筋骨,一摸嘴唇上乱七八糟的胡须,大声嚷道:“主子,我要去洗澡了,这几天臀不离辕,酸痛得要命。”说着话,连声招呼店小二,自行洗澡去了。

    高清尘望着刘三的彪悍的背影,淡然一笑,信口说:“这个刘三,口口声声必称奴才,这世间哪有主子还没洗澡,奴才倒先去享受的道理?”

    小武嘿嘿一笑,说:“我就喜欢他这种无遮无拦的豪爽性格,先生不也一样么?”高清尘一阵哑然失笑。

    师徒二人正在说笑,忽然听见外面传了争吵喧哗的声音,接着传来几下清脆的皮肉交击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哇哇大叫,人声益发鼎沸。

    高青尘若无其事的坐下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身子向后一靠,随手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小武正好站在窗边,他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这时,一个如金铁交击般的声音传了进来:“兀那直娘贼,老子也就是穿得破烂了一点,为啥不准你家爷爷进来住店?”

    小武浑身寒毛一竖,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警惕之色溢于脸表。

    高清尘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也是一抖,他放下书,苦笑道:“来了位高手。”小武沉静地说:“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只要是行家就肯定知道,来人是个内家高手。”

    高清尘轻轻一笑,淡然说:“那我们就出去看看热闹,顺便见识下这位高手。”他向小武一招手,率先缓缓向门外踱去。

    小武无奈,身形一纵,护着先生往外走,不敢有丝毫大意。

    高清尘慢步行了出来,他目光一闪之下,心中不由得一动。

    大厅中围满了人,正中间是一位衣着破烂怪异的老头,四周站了不少店内的伙计,再往外是来看热闹的住客,大门外还躺着一名哼哼呼疼的伙计。

    这时,一位掌柜模样的长袍男子拨开人群往里走,他喝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店小二飞快地跑过来,响亮地答道:“掌柜的明鉴,这位老人家强行住店,还不给钱,小三子和他理论,不想却被踢出门去。”那小二一副伶牙利齿,一句话就把事情的经过讲得十分明白。”

    三掌柜转身冲那老头拱拱手说:“这位老丈请了,我是本店的掌柜,小店招待不周,请您多多见谅。不过,本店在全国有不少分店,也算小有名气,本店的伙计即使犯错,也自有店规来处罚,不需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吧?”他说起来不卑不亢,却又暗示出了如家客栈的实力,言行可圈可点。

    那老头轻蔑地说:“莫说管教个把小伙计,就是你们总号的大管事刘三见了我老人家,也要叩头下跪……”

    那掌柜的大怒,实在忍不住了,马上发作,他把手一挥,周围的伙计齐声应道:“请掌柜的吩咐。”他把手一放,那些伙计纷纷手持木棍,十分有层次地包围了那个老头,行动起来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高清尘暗暗摇头,这些伙计简直就是按照兵法来训练的,小龙究竟想要干什么?高清尘有些犯迷糊,小武则在一旁暗暗窃笑。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刘三一头雾水地从长廊之中冲出,大吼一声:“都给老子住手。”刘三刚才从洗澡间出来,发现高清尘和小武都没在房内,外面又很吵闹,他赶紧追了出来。

    那掌柜的在总号受训时见过刘三,他赶紧恭身行礼道:“属下张得彪见过大管事。”那些伙计们也跟着拜见刘大管事。

    刘三没看他们,他转过头去看那个惹事的老头,这一看不打紧,“噗通”一声,刘三跪在地上搂住老头的双腿,号啕大哭,叫道:“师叔啊,您可想死刘三了,呜呜……”

    张得彪傻了眼,他身后的伙计也蒙了,边上看热闹的客人也都跟着晕了,高清尘看了一幕活喜剧,心说,一件坏事居然变成了好事。

    高清尘带着小武悄悄离开。

    刘三的师叔叫墨勇,当年纵横黑白两道,为人亦正亦邪。

    刘三引导着师叔往里走去,他把这些年来的经历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勇,尤其是险些被控鹤军迫害至死这段往事,很让墨勇惊心动魄,他赞道:“三儿,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恩怨分明,你这个主子看来很有些本事。”

    刘三得意地笑道:“我这个主子看起来很精明,其实有些事情还真容易犯迷糊,我和小武就经常骗得他一楞一楞的。”

    墨勇毕竟是老江湖,他一听就明白了,在刘三头上猛敲了一击,骂道:“这样的奇才会被你们骗倒?作梦吧你们,人家那是知之为不知是知也。”刘三猛然惊醒,仔细一想,恍然大悟,他叹息一声道:“主子是不愿意对身边的人动心机,才故意给我们骗的。”

    墨勇点点头,感叹着说:“看来你这位先生真是有血有肉有仁有义的奇男子。”刘三暗道,不是才怪。

    高清尘迎面而立,双手抱拳,问候道:“清尘恭候您大驾光临。”墨勇笑呵呵地说:“鄙师侄有劳高先生照应,勇感激莫名。”

    高清尘淡然一笑道:“您说哪里话来,刘三和我相交于患难之间,情同手足。”刘三眼眶一红,偷偷抹了抹双眼。

    高清尘和墨勇相谈甚欢,高清尘得知墨勇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天下追杀之时,他诚挚地邀请道:“墨老前辈,若不嫌弃的话,就和清尘一起畅游山河,您也可以和刘三朝夕相处,大家聚在一起,岂不快活?”

    刘三哀求道:“师叔,您老人家也一把年纪了,三儿实在不放心您一个人独自在外游荡,何况三儿的师傅早逝,这世上除了主子就剩下您一个亲人了,就让三儿为您尽点孝心嘛。”

    墨勇从刘三嘴里知道,高清尘虽然生性淡泊,但手下的潜势力却着实可观,一阵暖流从他心中淌过,别的人避他惟恐不及,高清尘却执意邀请他留下,这份深情厚意,令墨勇这老江湖深有感触。

    墨勇点点头,慨然道:“那以后可就要讨扰老弟了。”

    知道了总号大管事就住在本店,如家客栈所有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干活。

    不大的工夫,张德彪带着六个人来到房内,其中一人看见高清尘,他忽地跪下,大叫道:“小的燕云天拜见先生,祝先生身体康泰。”高清尘仔细看了看,却不认识这人。

    燕云天笑着解释道:“凡是总号派出的高级管事人员,龙少东家都要指着先生的画像,教我们记牢了,免得慢待了先生。”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清尘暗骂道,小龙真是多事,回头倒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和燕云天一起来的人都纷纷上前参拜,弄得高清尘哭笑不得,好不烦恼。小武比较注意燕云天,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一刻不离。

    高清尘打发他们走了后,刚想和墨勇畅谈一番,张德彪带人送来本地最有名的酒楼“福兴斋”的一大桌上等席面。

    高清尘一想,也别驳了他们的面子,于是借花献佛,请墨勇坐了首席。高清尘酒量很浅,只饮了一小盅,脸色就通红一片。刘三暗自感激,他跟随先生七、八年来,从未见他陪客人喝过酒,今天算是天大的破例。

    吃完了饭,是高清尘散步的时间,他身体不好,做不了大运动量的活动,只能坚持散步来强身健体。

    刘三带着墨勇到他的房间,叔侄俩很多年没见,有许多话要说。

    墨勇问他:“三儿,你们的实力有多大?”刘三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深不可测。主子的为人不喜欢吵闹,但小龙却是个很有思想的天才。我们明里是正经的商号,其实是个极其庞大的秘密组织。组织里分工明确,有负责经商的,有收集情报的,有负责惩戒的,有专门走上层路线拉拢达官显贵的……”墨勇瞪大了眼睛,傻看着刘三。

    刘三骄傲地说:“要说我们的实力,人才济济富可敌国大致不会错。”

    墨勇震惊异常,他怪叫道:“我的乖乖,那高清尘若是想造反,那岂不是很方便了?”

    刘三叹息一声,说:“可惜啊,主子他心胸开阔,只钟情于山水之间,不想理这些红尘俗事,我们的实力也基本用在自保上面了。”他又补充道:“其实有些事情,主子他也不想明白。”刘三的话给墨勇的震撼,大得让他承受不了。

    刘三继续说:“不仅大唐有咱们的根基,连北边的大周,我们也都渗透了过去。”墨勇惊讶道:“小龙究竟想干什么?”

    刘三回道:“小龙是未雨绸缪,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小龙本来是大周国最大的富商江家的独生子,因为他父亲得罪了朝廷的显贵,落得个家破人亡,小龙也被阉割了送入王府做了太监。唉,江家从此绝后了!因为长相清秀,他又被王府世子强收为**,先生偶然中把他救出,教他读书识字,小龙身残志坚,从此奋发向上,终于有了今日之成就。”

    墨勇长叹一声,说:“高清尘真奇人也!”他眼中一亮,满是钦佩崇拜之色。

    高清尘散着步,他叹息一声道:“小武啊,小龙也实在有些好强,与整个大周为敌,谈何容易?”小武紧跟在五步以内。

    小武仰起头,骄傲地说:“先生不是常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小龙其实早已抛开了个人破家毁身之恨,他知道先生您为人宽厚,但身负旷世之略,难免不会遭人忌恨。小龙曾经说过,先生纵不想害人,也需防备有人要害先生,所以他在为先生储备一支绝对控制在手中的强大力量,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视咱们的实力。”

    小武猛地加快脚步,有意无意地挡在高清尘身前,眼中利芒一闪而过,他注视着不远处的屋檐下,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吧?”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刁钻的羽箭,目标直指高清尘,风驰电掣般袭来。

    小武不及多想,反手把高先生拉入廊柱的后边,勉强躲过了对方志在必得的一击。

    就在生死一线牵的危急关头,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勇士从墙外登上屋顶,每组都是十个人。他们排列的顺序很有讲究,三名盾牌手在最前面掩护,紧随其后的是两名手持钩枪的长枪手和一名手持狼牙棒的力士,再其后是两名长刀手,中间的则是两名长弓手。

    潜伏在暗处的神箭手明显感觉到在他的四周布满了陷阱,只要他靠近射击,高清尘必死无疑,但他也肯定会暴露方位,同归于尽将是他的宿命。

    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神箭手终于选择了妥协,他相信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高清尘飞到天边。他悄悄收弓,身子往下缩,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迅速从尚未合拢的包围圈的缝隙之间,溜之大吉。

    两名不知道死活的杀手奋勇当先,小武的钢刀如霹雳狂斩,势不可挡的风雷飞泻而入,洒飞出漫天血雨,猛烈飞腾的刀光令人望之胆落。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然结束,大家所看到的景象,是两名杀手被大卸八块,血肉散飞了一地。

    小武的血刀指向惊惧止步的二十几名杀手:“你们,时辰到了,斩尽杀绝,杀……”滴着血的钢刀如电闪似雷鸣,死神的镰刀开始收割生命。

    杀手们的无头尸体,手脚居然还在抽搐,最厉害的顶尖杀手已经不成人形,剩下的人怎经受得起死亡之神的打击?

    剩余的几十个杀手,向天井两端狂奔,急如丧家之犬,胆都快被吓破了。其中逃的最快的机灵鬼,手刚摸到墙头,身上就插满了复仇的利箭。

    小武在他们后面狂追,快得令人目眩,有如鬼魅幻影,他喊一声“杀”,便劈破一人的脑袋,越尸而进,再喊一声“杀!”血刀又劈裂了一个,杀手们任由他像斩瓜切菜般大杀特杀,好惨!

    前面是绝路,后面是狂追的死神,杀手们无路可走,纷纷扔下武器,高举双手投降。

    “小武,住手!”高清尘适时从昏厥中醒来。

    “你很幸运。”小武止住身形,恶毒地吼道,刀光在一名杀手的头顶撤回,那杀手恐惧地瘫软在地,只有高清尘才能制止已经发狂的杀神小武。

    见机早脱身快的那位神箭手,手脚冰凉的抓住树干,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使他的手心一直沁汗,若非死命抓住树枝,只怕已从树上摔了下来。

    好半天,他才缓过劲来,不高的大树他要靠手脚并用才能爬下。他的双脚刚落地,一侧传来阴冷尖细的嗓音:“我龙腾云在江宁等你,反被你来了个声东击西,真是好手段啊,嘿嘿,险些令我铸成大错,佩服啊,真是精彩啊!”鼓掌声清脆悦耳。

    神箭手身形一滞,暗暗叫苦,刚逃离血腥地狱,又一头闯进魔鬼的手心,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如此,就该迅速溜走才对。

    “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唯独没有后悔药!”龙腾云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一袭青衫,面白无须,脸色却红润得吓人。

    神箭手毕竟久经血与火的考验,他把胸脯一挺,傲然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你不过是个阉狗罢了。”顺势疾风般拉开弓,搭上箭,瞄准目标。

    龙腾云笑吟吟地站在丈外,毫不动怒地说:“真不愧是控鹤军主的弟子。”神箭手心向下沉,手掌大量冒汗。龙腾云那种笑本来很和善,虽则令人感到莫测高深,但在她眼中看来,这种笑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切感,相反地可怕极了,那是灵猫戏鼠的阴笑,豺狼对利爪前小羔羊的馋笑。

    箭终于离弦,费尽心血苦练的绝世神箭才是他唯一的依靠,这一箭疾如逸星流光,迅雷不及眼耳,龙腾云必定在劫难逃。这一刻,神箭手的自信又回到了身边。

    神箭手发现龙腾云居然站在原地没有反映过来,距离太近箭已及体,龙腾云晃了晃身子,一头栽倒在地。神箭手大喜过望,他扑过去一把提起龙腾云,嘴里骂道:“活该你倒霉。”

    同一瞬间,他发现龙腾云裂嘴一笑,心中大骇正想补上一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脑后挨了重重的一锤,眨眼间短刀坠地,形势急转直下,羔羊已入狼口。

    神箭手不服输地骂道:“使阴谋诡计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子放开我,我们光明正大的决斗……”他的咽喉已经被龙腾云紧紧扣住,大手缓缓发力,象抓鹅一样,颈被往上提,整个身子缓缓上扬,直至脚尖点地,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连咬舌自尽都成了痴心妄想。

    龙腾云阴阴一笑,笑容满面地说:“我要口供。”神箭手嘎声骂道:“你个狗……贼,快……快放开我。”

    龙腾云大手一撕,“哧啦”一声,神箭手的上身劲装被全部扯烂,露出了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丰满的酥胸迎风傲立,格外耀眼夺目。

    神箭手被打回女子的原形,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龙腾云稍稍一缓,又继续手放到她的裤腰处,作势欲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姑娘大惊失色,一脸哀求之色,却没硬挺着不招供,龙腾云毫无顾忌地拉下她的裤子,只剩余勉强遮住要害部位的肚兜,雪白的玉肤裸露在外,泛起层层凸起的小颗粒。

    龙腾云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你的底细我大部分都很清楚,在我眼中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你是我的俘虏,我根本不在乎你招供不招供。”

    “呸!你休想从本姑娘这里得到任何情报。”

    “哟,哟,哟,真看你不出啊,让你看看我的手段。”龙腾云掏出腰间的绳索,牢牢捆住这位姑娘的双手,将她吊在大树之上。

    龙腾云在树下地说:“我若是把你交给那些被你无辜屠杀之人的家属,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姑娘脸色大变,粉面铁青一片,依然不愿意屈服地叫道:“你杀了我吧!”

    “唉呀,我可不想做沾满鲜血的凶手,也真是的,天寒地冻的,你这么一位光着身子的美人儿,估计还可以坚持不少时间吧?”姑娘浑身一抖,真实的感觉到天气格外寒冷,冻得椎心刺骨。

    龙腾云及时地说:“你完全可以嚼舌自尽,不过呢,我会把你的裸体挂在京城最高的城楼上,任千万人观赏,你家里人一定很喜欢欣赏你这副绝妙的体态吧?”一语打消了箭手姑娘自尽的决心。

    龙腾云悠闲地说:“我有的是时间,不怕等,也不怕拖,哦,要不等会我多叫上几个人来陪你聊天?”

    “我……我姓谢,叫谢……玉……香……”姑娘终于崩溃了。

    “乖,这就对了,继续,我等着你扯谎。”龙腾云心中暗喜,脸上却一丝不露。

    “我是控鹤军四阁主的大弟子,专门负责执行特殊任务……”龙腾云只是细心地听,绝不插嘴。

    谢玉香招供完毕,龙腾云忽然冒出一句:“你是哪位大臣的女儿?你若不说,前面所有招供作废哦!”谢玉香一呆,苦涩地说:“我是兵部员外郎谢章龙的独生女。”龙腾云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把谢玉香从树上放下来,挟住她往客栈方向疾驰。

    龙腾云不敢带着衣衫破碎的谢玉香去见高清尘,他让人把俘虏关了起来,然后马不停蹄地去见先生。

    高清尘被搀扶着斜靠在榻上,面色苍白,浑身乏力。

    龙腾云见先生如此憔悴的模样,心头一酸,泪就下来了,他跪倒在床边,大哭道:“都是我不孝,竟让先生身蹈险境,真是百死莫赎。”

    高清尘吃力地伸手抚在小龙的头上,喘息道:“我恐不久于人世,为了那些无辜的客人及小武,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龙腾云大恸,他呼喊道:“不,不要,先生您学究天人,精通医术,您一定不会死的,呜,呜,呜,呜……”

    高清尘安慰他说:“傻孩子,正是因为我精通医道,才自知命不久矣。我现在只是担心,我死之后,你和小武会胡来。”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克制住小龙和小武的人,除他之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是不行的。

    泪眼已经朦胧,龙腾云抬起头,抱住高清尘叫道:“先生,我不要你死,我刚收集到了一本奇书,我想天命会有转机的,先生您看。”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古老书卷。高清尘敷衍他说:“好好,我现在就看,想办法不死。”

    龙腾云连连点头,满是期待地盯着高清尘,他庄重起誓道:“先生,您若有不幸,我和小武必定杀光月影阁的人为您殉葬,灭了唐国,再灭周国然后我们再自杀。”

    高清尘苦涩之极,博古通今的恩师却单单漏算了一条,老天并没有给他强健的体魄,九**外加莫名其妙的暗疾,自始至终都在折磨着他,吞噬着他的生命。

    高清尘很清晰的感觉到,他再也拖不过明年。高清尘多少有些遗憾,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胸怀百万甲兵的他呢,淡泊红尘俗世,实在是无奈之举。

    高清尘突然发现皮卷中提到了九**三个字,他急忙全神贯注地阅读手里的古卷。龙腾云眼看着先生在那里胡思乱想却没有丝毫办法,此时却见先生重视起手里的古卷,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付出了数百位勇士的鲜血,换来的这本古卷,是先生唯一的希望了。

    高清尘手不释卷地一路认真读了下去,他发现卷中所提的观点简直是匪夷所思,他也曾经研究过这方面的医道,但觉得十分虚无缥缈,最终还是放弃了研究。

    没想到,古卷上的观点实有异曲同工之效,曲径其实可以通幽。高清尘反反复复研究了数遍,终于发现核心问题是要先找到具有一阳脉的绝色女子作鼎炉,这样一来他至少可以活到三十岁;然后再逐步收集二阳脉,以至九阳脉的女子,那么按照理论上来说,他就至少可以活到八十岁。

    人海茫茫,要发现这么多巧合,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十万倍,高清尘先一喜,后一呆,颓然地靠进枕头,没路了,天命该绝。

    龙腾云一直盯着先生,他插嘴道:“其实,龙儿已经带回了一只上好的鼎炉。”

    高清尘眼前一亮,异彩连闪,急问道:“在哪里?”

    “被关在了客栈里。”龙腾云心情一松,只要先生自己有求生的欲望,那就万事可为,自己也就没有白费心机。

    当小武见到谢玉香时,他马上不干了,怒道:“这不是险些害了先生的家伙么,老子要宰了她祭奠那些无辜的亡灵。”

    小武从谢玉香的眼神里认出她就是那个神箭手。龙腾云阴沉地说:“你要想先生早亡,那就宰了她吧。”小武一呆,一头雾水地傻站在那里。

    龙腾云悠悠地说:“小武,凡是被我发现的绝色女子,我都会不管什么伦理道德地去脱光她,你不是曾经以为我十分变态么?那好,现在我就告诉你原因,”

    龙腾云顿了下,继续说:“那是因为我要找到符合要求的鼎炉,有了鼎炉,先生才可能长寿。”小武恍然大悟,大挑拇指,赞道:“有你的,我服了你。”

    谢玉香被绳索结实地绑在梁柱上,衣不遮体,面色灰败,耷拉着螓首,萎顿之极。

    龙腾云故意先折磨她,从精神到肉体都要将她征服,让她完全听命于己。其实龙腾云十分紧张,万一这个姑娘刚烈不屈,那还真不好办了,绝色女子到处都是,但符合要求的鼎炉则是亿金难求。现在龙腾云有十成十的把握,让她往东走,她绝不敢往北行。

    龙腾云一看见她,就亲切地说:“唉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快快松绑,找几个女仆来服伺小娘子洗漱更衣。

    谢玉香已经走投无路,该说不该说的,她都说了,现在是有家不能归,即使回到师门,等待她的也只能是严酷的惩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平日里干的就是这些事情,很知道内情。

    借着空档,龙腾云和小武详细计划了一番,力求每个步骤都完美无缺,毕竟先生的身体十分馁弱,经不得风波。

    门帘一掀,艳光四射,让人不由目光一亮,就是屋内通明的灯火,黯然无光,从里屋出来的人儿,竟是一位美如西子,貌似天仙的绝色少女!

    这位绝色少女高挽三丫髻,乌如墨染,上插飞天玉凤,鬓缀翡翠珠花,身穿碧绿罗衫,外罩银白狐裘,腰系一条金丝鸾带,生得黛眉凤目,琼鼻樱口,绽唇一笑,露出一线洁白如玉的贝齿。她那张瓜子形的嫩白面庞,红润可爱,吹弹可破,未言不笑就有一对令人陶醉的梨窝!尤其是,一双迷人的秋水,眼波流转之际,令人心旷神怡,娇媚不可方物。

    龙腾云对女人具有先天性免疫力,在他的眼里女人都一样,无论美丑都只是个符号罢了。小武则看傻了,如果不是记忆力绝好,他简直认不出眼前的绝美人儿竟然是那个谢玉香。

    龙腾云冰冷地说:“我会考虑把你的父母兄弟都接出来,当然就看你的表现了。”谢玉香明眸里马上闪出艳丽的光芒,她一字一顿地说:“当真?”

    龙腾云傲气地哼道:“我龙腾云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说过的每句话都肯定会兑现。”谢玉香一想,根据控鹤军的情报,也的确如此。

    谢玉香只能选择信任龙腾云,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还有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这是她作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值得为之付出一切。

    龙腾云冲小武使了个眼色,小武马上转身快速离开。

    小武来到先生的房间,找个理由支开了负责保护的铁卫和铜卫,他发现先生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小武屏住呼吸,点起销魂香,凑到先生的鼻前,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武的手指开始在先生身上的各个穴位敲击起来,帮助先生活动筋骨。

    万事具备之时,小武的额头已见汗,他发出暗号,龙腾云赶紧带着谢玉香进来,小武退了出去,小龙早就调集了身边的精锐,房前屋后全部布置妥当。

    龙腾云站在屋内没走,谢玉香横了他一眼,怒道:“你还不走,难道要看我和你的先生**?”龙腾云面无表情地,哼道:“少废话,快点宽衣,你身上哪个部位我没看过?”谢玉香大羞,背过身去扭扭捏捏地脱衣服。

    龙腾云不耐烦地喝道:“别耽误时间,难道要我帮你脱么?”不大的工夫,屋内一片雪亮了,完全压制住了通明的灯火,谢玉香羞涩的裸身站在床边,龙腾云教的步骤她早忘得一干二净。

    龙腾云无法,只得抱起她的身子轻轻放到床上,然后教她道:“现在可以帮先生宽衣了。”谢玉香颤抖着双手,闭着眼睛帮睡梦中的高清尘解带,好不容易才解除束缚。

    龙腾云警惕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所幸她没有任何异常,也记忆起龙腾云交代的步骤,开始按部就班地执行。

    渐渐地,谢玉香开始情动,龙腾云配置的销魂散绝非凡品。她搂住高清尘温暖的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龙腾云配合着按在高清尘的醒神穴上,高清尘逐渐也有了些许感觉。

    还是处子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行房,除非出嫁之前,她母亲才会蜻蜓点水般的指导一些相关知识。

    谢玉香不知所措,龙腾云只得亲自动手,提起她的身子,搁到先生的身上。

    龙腾云的手段果然惊人,在度过了最初的艰难之后,谢玉香本就是一身媚骨,也不由渐渐放开心怀。

    晨曦一寸一寸地驱赶着室内的黑暗,高清尘从酣梦中醒来,朦胧中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鼻中扑面而来的是一缕女儿家所独有的体香,中人欲醉,紧接着,他感觉到一条粉嫩的玉腿亲昵地勾缠在他的腰部,臂弯里枕着一个女人。

    大惊之下,高清尘急忙侧头看去,我的老天,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枕在他的臂弯里的居然是一位明艳无比的绝色少女,美眸微闭,秀颊上挂着残余的泪痕。

    这异样的风姿,他何曾见过?

    我这是怎么了,高清尘大叫一声:“小武,小武……”小武象箭一样直接射到床前,慌急地问道:“先生,怎么了?”

    高清尘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雍容气度,一副土包子模样,他颤抖着手指着还在熟睡之中的谢玉香,情绪不稳定的问道:“这是谁?”

    小武心情一松,朗声回答道:“这是小龙给您找来的鼎炉。”什么?高清尘回过了神,他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仔细一思索,马上就全明白了。没有小武的配合,小龙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弟子们的一片纯孝之心,他能忍心责备他们么?他高清尘有些清高,但绝非伪君子,随遇而安是他的处事原则。

    高清尘只问了一句话:“这位女子是自愿的么?”小武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高清尘放心了,又问了句大失水准的话:“我要娶她么?”很显然他在这方面还属于菜鸟级别。

    小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龙此时满面笑容地步入室内,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不过是先生您身边的女奴罢了。”

    高清尘楞楞地盯着小龙,龙腾云看出了先生的困惑,他进一步解释道:“就是任您支使,随您享用的奴隶。”

    高清尘一拍脑袋,傻问道:“她会同意?”龙腾云冷哼一声,说:“她的罪孽实在深重,必须为奴方能赎罪。”

    高清尘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仔细想一想。”把他们支走后,高清尘暗笑,真是丢人,这么简单的问题却要让弟子想办法帮他解决,看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不大的工夫,初尝滋味的谢玉香从梦中醒来,她瞧见眼前羞死人的景象,马上羞答答的把螓首藏进高清尘的怀中,小脸不停的挨擦着他的胸膛,双手却紧紧的抱着高清尘不算雄壮的身躯。

    怜由心生,高清尘缓缓伸手抚摸着顺滑乌黑的秀发,极其自然地把毫无反抗能力的美人抱在了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天然的女儿家香气,却不言语。怀中的女人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一惊,不过一瞬间后便变得柔软如泥,舒适地靠进有力的怀抱中,他说:“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她娇柔的点点头没作声。

    高清尘的身体一天天地好起来,虽然不能修炼拳脚,但体魄却开始强健,脸色逐渐红润,腰不酸腿不疼,可以徒步远行近十里路,这在原来是不可以想象的事情。

    谢玉香已经适应了快乐的女奴生活,龙腾云果然没有骗她,她的父母兄弟们都被接了出来,尽管暂时还不能享受天伦之乐,但她已经十分满足。

    谢玉香觉得高先生清高但不死板僵化,说话风趣且文雅,学识渊博而不卖弄,性格沉稳且善解人意,她感觉到越来越离不开高清尘。

    自从谢玉香带领的暗杀组合全军覆灭后,高清尘十分清楚,目前仅仅是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平静,敌人在调动更强的力量。

    这日,高清尘找来小龙、小武、刘三、墨勇、金银铜铁四卫首领,身边最亲近的人们都明显感受到先生身上除了原有的睿智之外,增加了一份很强的进取心。

    小龙最善于捕捉高清尘的心思,先生原来始终没有亲自主持组织内的活动,是他认为生命极其短暂,他要遍览大好河山,读了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不愿意浪费哪怕一点点时间去处理俗务。

    现在,先生的身体状况大为好转,以他的性格,腾出手来后,必定不会坐视不利的局面继续发展。

    高清尘靠在躺椅上,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轻笑着说:“以你之才干,绝不可能考虑不到月影阁的优势,你在逼我出山啊,龙儿。”

    龙腾云沉稳地说:“小龙能做多大的事情,还有些自知之明,以我的能力再想往下发展,确实力有不逮。”

    高清尘猛叩了几下,微笑道:“是我耽误了你的大事,如果你没有分心为我四处找宝,月影阁何至于崛起至斯。”龙腾云肃然道:“先生,龙儿略尽孝心是理所当然。月影阁崛起也非一日,集数十年之积累,如今已经羽翼丰满。我们现在只能算是中隐隐于市,一旦月影阁扶持的李从嘉完全掌握了大唐的最高权力,我们的生存空间不会大。”

    高清尘完全明白小龙的意思,师徒之间不需要把话全部说白,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们默契很深。

    高清尘沉吟道:“苦无明主。”小龙叹息一声道:“伴君如伴虎,若是选错了对象,只怕比月影阁更难处理。”师徒相视一笑,龙腾云又说:“汉王怎样?”

    高清尘坦然自若地说:“若说汉王的军方势力应该大有可为,但我只看品性,而不看实力。”小龙接道:“是啊,狡兔死走狗就烹了!不过,我们似乎可以观察下汉王?”

    高清尘顿了顿,说:“是要观察,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我们还是需要有所准备,几个皇子的行径,都在我们考察之列。”小龙完全明白了先生的意思。

    龙腾云按照高清尘的意图,把已经暴露在月影阁视线之中的大德昌及时关闭,各地的分号在同一时间把所有的人员和资金转移到暗处,店面也都以低价转让给别的商家。

    前后只相差一天,朝廷派来查封大德昌的控鹤军特使带着全副武装的兵马,杀气腾腾地扑了个空。龙腾云听到这个消息,淡然一笑,对小武说:“那些傻瓜们岂能与先生相提并论?”小武深以为然。

    高清尘带着一行人,十分悠闲地乘船往京城而去。高清尘从谢玉香口中得知,其实安排暗杀高清尘是谢玉香的自作主张,月影阁的高层并不知道详情。

    谢玉香羞赧地说:“当时,我奉阁主命令准备下手攻击龙腾云所在的总号,但是我忽然发现总号里没有一名女性,仔细分析了各种情报后,我基本确定那是个天大的陷阱,所以我临时改变计划,转道去攻击分号。”

    她低下头,垂泪道:“我以为当时客栈里住的都是你们的人,所以下了格杀令,没想到误杀了许多无辜的客人,我真是该死。”

    高清尘轻轻抚摸着她的乌发,爱怜地说:“你确实错得很厉害,不过,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谢玉香仰脸问道:“先生,您不怪我么?”

    高清尘肃然道:“因为你的加入,使我们赢得了宝贵的部署时间。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一个强者主宰一切的世界。我虽不主张滥杀无辜,但我也不会假仁假义,因为我也无权代天行道。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这个世界上草菅人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即使想管,却手中无权又怎么可能管得过来?”

    高清尘含蓄地说:“乱世即将来临,为了更多的百姓不至无辜失去他们的生命,我想大家都会原谅你的。玉娘,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创一种崭新的体制,使千千万万老百姓不会无辜被杀。”

    谢玉香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盯着高清尘,斩钉截铁地说:“玉娘誓死追随先生,将功赎罪!”高清尘紧紧地把她搂入怀中。

    高清尘在心中呐喊着:“我有抱负,很想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大事业。我是人,不是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维护天下的苍生?”

    谢玉香是赋予他时间和生命的大恩人,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高清尘都有充足的理由谅解她。在谢玉香的心目中,高清尘并非表面道貌岸然实为衣冠禽兽的假道学,而是胸怀天下的真正男子汉。

    小武看得很清楚,谢玉香在背叛了师门,并且成了高清尘的女人之后,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死心塌地的跟随在高清尘的左右。

    高清尘乘坐的是三层客货两用船,底层是货舱,中间是大通铺客舱,上面是分割成许多单间的高级客舱。由于载着货物,所以船体很大,吃水很深,行驶在运河上十分平稳,一般的风浪根本威胁不了这艘重达500料的大船。

第811章 鱼龙变幻

    高清尘带着谢玉香住一间,金卫和铁卫的房间一左一右紧贴着他们,小武则住在正对面,高清尘的安全得到了严密的保护。

    龙腾云带着刘三和墨勇,来到秘密基地,负责训练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同时重组快速情报传递体系。这些年经商,使龙腾云积累了不少资金,足够养活一支一万人的大军,撤退的仅仅是暴露在外的大德昌商业系统,隐藏起来的资金已经转移到其他的商业机构。

    高清尘靠窗而坐,谢玉香捧酒壶立在一旁,不时替他斟酒。

    高清尘把酒吟道:“江南好……”举杯一饮而尽。

    谢玉香正待斟酒,“好词。”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书生站起身击掌道,他缓缓靠近,拱手道:“这位仁兄真是文采飞扬,才思敏捷,小弟佩服之极。”

    高清尘有些微熏地说:“好说,好说,在下一时性起,让兄台见笑了。”小武看出来人是名高手,却没有一丝杀气,不动声色地放那年轻人过来。

    年轻人微笑着说:“在下,金陵李清,请教仁兄高姓大名?”

    “在下池州高清尘,李兄请坐。”

    李清与高清尘对面而坐,他轻摇折扇,斜睨着美艳不可方物的谢玉香,调侃道:“兄台好福气啊,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大美人做侍婢?”

    高清尘略带醉意地看了眼手足无措的谢玉香,淡然道:“这是鄙人新纳的小妾,此次带她四处走走。”

    谢玉香闻言大喜欲狂,她本是毫无名份的奴仆,如今先生亲口承认她的妾侍身份,说明先生心中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又怎能不喜?

    李清有些遗憾地说:“携带如花美眷游山玩水,兄台艳福不浅啊。”高清尘脸色一变,忽然有些伤感的叹息道:“可惜啊,这种好日子不会很长了。”

    李清惊讶地问:“兄台何以发此感慨?”

    高清尘饮了一杯酒,夹起一块红烧扬子鲤,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直到将鱼块完全咽入肚中,才说:“乱世将临,我等小民连性命都要不保,哪里还有闲工夫四处游玩?”

    李清默然良久,定了定神,说:“我大唐自开国以来,除了太祖皇帝之外,唯有当今陛下击灭闽国,降服南楚,开拓出了万里山河,威加海内外,何忧之有”

    高清尘酒意上涌,狂妄地说:“北边大周的柴皇帝,御驾亲征淮南。此战,柴荣败吾国数十万雄兵,夺取了江淮诸州,迫吾皇称臣,何威之有?”

    李清顿时无语,一连几杯酒下肚,白嫩的面部隐现红晕,宛如女子似的。

    高清尘酒量很浅,一小半壶酒就让他有些找不着北。李清的酒量明显高于他,两壶酒喝下去一点事都没有,只是面色更红了些。

    “况且,柴荣崩后,周国又出名相李无咎,此子东征高丽,收地三千里,北征契丹从无败绩,我大唐实在是前途堪忧呐。”

    李清忽然拉住高清尘的手,恳切地说:“先生可有破解的良策?”

    高清尘没有注意到,抓住他的那只手嫩滑异常,他醉意盎然地说:“在劫难逃……”

    李清失态地尖声喝道:“你胡说……”

    高清尘勉强支撑着惺忪的醉眼,嘟囔道:“除非陛下……”声音越来越小,他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李清不断地推耸着高清尘的身子,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快点说啊……”

    与李清同来的两名更加年轻的少年,见他喝多了,快步走过来扶持着他回房间休息。

    第二日晌午,高清尘刚踏入别致的花厅,李清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多时了,李清拱手道:“感谢先生的美酒款待,今日就让鄙人作东如何?”高清尘洒脱地道了谢,走过去和他同桌。

    李清今天看起来有些特别,整个人精神百倍,本来就十分清秀的面容,显得格外的卓而不群。

    在英姿飒爽的美书生曲意逢迎之下,高清尘明知道有些夸张,但还是禁不住渐渐有些喜欢李清。

    李清自幼博览群书,爱好十分广泛,但他总喜欢把话题带回到当今的朝局及天下大势,而高清尘则更喜欢畅谈《史记》中的英雄人物,两个人你来我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李清问高清尘:“先生,不知道你对本朝的几位皇子是什么看法?”两眼殷切地盯在高清尘脸上,高清尘微笑道:“都是人中之龙。”

    李清继续问他:“那先生觉得吴王如何?”高清尘笑而不答,李清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听说,当今的汉王很有古贤王之风,不知道先生……”

    高清尘拗不过他,回道:“汉王虽贤,但锋芒毕露,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真是可惜啊……”李清瞪大了眼睛生怕漏了半个字。

    高清尘小饮一口酒,接着说:“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宫帏之事变幻无常,骨肉相残的惨剧,史书上比比皆是,汉王恐怕最难获取大位。”

    李清不服地说:“汉王独自领军驻守海州,屡破北边的周军,陛下亲封他为汉王。”

    高清尘摆摆手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的都对,就一样不对,汉王殿下武略盖世无双,但政治头脑实在是太简单了,足以致命的错误不少啊,哦,咱们说这些干什么呢,来喝酒……”

    无论李清怎样转移话题,高清尘只是含笑不语,李清一时负气,拂袖而去。

    次日清晨,小武目送李清主仆弃船登岸,李清坐在马上,回首注视着客船,好半天之后,才拍马而去。

    谢玉香神秘地凑到高清尘耳边,悄声说:“先生,那位李清十分迷恋您呢。”

    高清尘打趣道:“玉娘啊,你读了这么多书,居然用词不当啊,应该说是佩服吧?”玉娘一时语塞,敢情精明睿智的先生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她转念一想,干脆就不说破,等先生自己去发掘。

    客船靠上了京师的码头,高清尘不急不躁,坐在那里喝茶,直到整艘船的客人都走光了,他才招呼一声:“上岸。”

    大唐之都江宁城内,一片繁花似锦,这里有巍峨的宫殿,繁华宽敞的街道,热闹的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的多国客商川流不息,这一切都映衬出当代第一富国正值盛世。

    高清尘这是第二次来到大唐国都,两次来京心情截然不同,他登上早就安排好的牛车,谢玉香小鸟依人地靠在身边,小武等人跟在牛车后向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一品香”行去。

    一品香,是高清尘名下的产业,他是大东家。

    高大东家出场的排场搞得像模像样,京城里的关联商家都由东家亲自出面致贺,“一品香”的三楼被包了场,雅间里坐满了京师的名流富商。

    高清尘站起身,刚刚举起酒杯,忽然发现李清坐在京师最大的布商万财的身旁,正含笑看着他。高清尘略一沉吟,欣然敬酒道:“感谢各位东家亲临捧场,清尘不胜感激,聊备薄酒不成敬意,来,来,来,干了此杯。”众人纷纷举杯。

    高清尘又说:“此次鄙号在京师开设分号,以后还要仰仗各位东家的大力支持,清尘先干为敬。”众人又跟着干了一杯。

    酒过三巡,高清尘开始轮桌敬酒,走到万财这桌时,李清忽然说:“在坐的诸位可能还不知道吧?高东家不仅经商发财,而且更是位进士老爷,李清敬进士老爷一杯。”一时间,举座哗然。

    大唐以农业为立国之本,按照士农工商的顺序来排定社会地位,商人的地位最低,尽管有钱,但却一直被排除在社会主流之外,中了进士依然经商的事迹,大家都闻所未闻。

    高清尘苦笑着摸摸鼻子,他也没有想到李清居然会从这方面来发难,看来李清和汉王的关系非同一般。

    万财马上诧异地说:“要不是李公子说出来,我万某还真不知道居然能和进士贵人在一起喝酒,我万财真是受宠若惊,我先喝了这杯,不,拿碗来……”

    高清尘硬着头皮陪万财喝了一碗,接下来是一碗接一碗,高清尘醉眼朦胧的仿佛看到李清捂嘴偷笑的得意嘴脸,与李清交往的全过程走马灯似的旋过,他轰然醉倒进小武的怀中。

    高清尘被李清搞了个突然袭击,结果是喜忧参半。他敢断言,第二日整个京师的消息灵通人士都会知道他又回来了,必将成为朝野人士关注的焦点。另一方面,李清等于是免费帮他做了宣传,意想不到的扩大了他的知名度。

    高清尘的原计划就是高调入京,亲自趟一趟这汪浑水,近距离观察各位皇子的表现。

    当晚,高清尘就接到了汉王的请帖,他掂了掂手里的请帖,问玉娘:“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玉娘以为先生没必要去。”高清尘面色一展,又问:“为何?”

    “玉娘觉得先生此次进京就是为了现场观察诸位皇子的品性及为人,若是这么早就去汉王府赴宴,恐怕违背了先生您的初衷吧?”高清尘激赏地看着她,默许她继续说。

    谢玉香又说:“但是如果不去的话,恐怕汉王会不痛快,误会咱们和别的皇子联系上了,那就很麻烦了。”

    高清尘微微一笑,问金卫道:“来下请帖的一共有几个人?”金卫答道:“两人。”

    “哦……”高清尘正在思索之际,就听门外传来汉王李弘诚的声音:“让我进去,我要见先生。”铁卫把他拦在门外不让进。

    这个汉王很会钻空子,他预计到高清尘要推辞邀请,索性扮成了下人跟着混了进来。

    高清尘赶忙迎了出去,李弘诚一见他,马上一揖到地,连声道谢:“先生请受勤一拜。勤受先生的指点,才没有身败名裂,必须当面致谢才是正理。”高清尘赶紧避到一旁,跪地叩首道:“草民乃一介布衣,怎敢受汉王殿下如此大礼,请汉王殿下责罚。”

    李弘诚扶起高清尘,黯然道:“先生待勤何其苛刻也,肯定是勤有什么事情做错了,还请先生教诲一二才是。”高清尘看出了汉王的诚意,但他却不可能马上做出决定。

    高清尘敷衍道:“汉王殿下功高盖世,为国为民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会做错呢。”李弘诚百般邀请,高清尘多方推脱,最终李弘诚带着万千遗憾离去。

    玉娘一脸正经地说:“先生,我看这个汉王还是蛮有诚意的嘛。”

    高清尘轻轻点头道:“他是很有诚意,但是现在火候不到,我若轻易地答应了他,刚开始可能言听计从,以后恐怕就十分难说了。”

    高清尘重新回到京城这件事情成了首都有心家里茶后饭余的谈资。

    吴王李从嘉坐在书案后,问亲信谋士王府长史张良佐佐:“这个人早前不想作官,如今却又自己跑了回来,你怎么看?”

    张良佐思索了片刻,回答说:“我看恐怕是这个人静极思动了。如果他和某位皇子有瓜葛,断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进京。但反过来说,若此人真有猫腻的话,那倒是位杰出的人才,殿下倒可以考虑收服之,为我所用。”

    李从嘉默不作声仔细思索,张良佐又说:“当今陛下春秋鼎盛,殿下您必须要有十二分的耐心,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大事必坏。”

    李从嘉摆了摆手,说:“有时候啊,我还真想只做个亲王,过几天轻松自由的生活,享受一下荣华富贵。”

    张良佐叹息一声道:“可惜啊,您身为陛下认定了的储君,也是身不由己啊。自有史以来,历朝历代的储君或是曾经做过太子的人,只有两条路,一是成功继位大权独揽,二是身败名裂身首异处。您千万别有这种做安乐贤王的想法,否则我们这些多年来追随您左右的臣子们,离灭门抄家之祸不远了。”

    李从嘉的心里话,发泄完了,也就过去了。稍微缓和了下神色,他又问张良佐:“据你提供的情报来看,这个高清尘倒是经商有道啊?”

    张良佐点点头说:“据调查,这个姓高的少说也有上千万贯的家产,莫非您想取……”

    李从嘉阴狠一笑,说:“记住,许以官位让他自愿为我所用,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让那几个知道了,就麻烦了。”张良佐挑起大拇指,赞道:“殿下英明。”

    汉王李弘诚郁闷无比地在书房里直转圈,他烦躁地嚷道:“他既然帮了我,为何又不肯帮到底?”旁边坐满了心腹谋士,却没有一人能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李清从书房外走了进来,他说:“三哥不必多虑,此人将来必定会为我所用。”李弘诚诧异地问道:“你难道掌握了什么消息?”

    李清摇摇头说:“我只知道,这个人虽然机谋善变,但其唯一的弱点是知恩图报。王兄,你想想看,当初你不过是随口一言救了他一条命,他就敢冲进如狼似虎的控鹤军包围圈中,使三哥你最终化险为夷?”

    李清浅笑道:“自古以来,才华横溢的士大夫都以主君折节相交为荣,引为知遇之恩,我想的话,这个高清尘肯定也不会例外。”

    李弘诚猛然哈哈大笑道:“还是清儿说的对。”他转念一想,皱眉道:“不过,如今我手中无兵无权,怎么可能有帮助他的机会?”

    李清淡然道:“三哥不必着急,方今天下正乱,东有吴越、西有蜀国、北有柴周、西北则是刘汉,再北还有契丹国,以三哥你的文韬武略,还怕没有掌权的哪一天么?一个字,等!”

    李弘诚大笑三声,喜道:“有清妹相助,胜过百万雄兵,真是女中诸葛……那个亮。”

    李清忽然幽怨地瞅了瞅李弘诚,叹息道:“据我看来,那个姓高的才学胜我何止十倍百倍,可惜啊,是块木头。”李弘诚不知所云地盯着李清的脸上。

    张良佐亲自出马找到了一品香,指名要见高大东家,前台掌柜的见他气宇不凡,不敢怠慢,马上吩咐人去后厅通报。

    宾主落座后,开始闲谈。

    高清尘问道:“贵客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张良佐打着哈哈说:“见教不敢当,只是来为东主贺喜的。”

    “喜从何来?”高清尘苦笑道:“鄙号自开张以来生意惨淡之极,高某愁都愁死了。”

    张良佐捋了捋长须,笑道:“高东主当年冒着杀头的危险也不愿意为朝廷效力,现如今却带着千万家产来京经商,如果没有有力人士照应的话,高东主不仅身家难保,恐怕连性命都堪忧吧?”

    高清尘打蛇顺杆上,感叹道:“可惜啊,高某一个穷书生气,到那里去找值得依赖的靠山呢?”

    张良佐见高清尘很识味,不由得开心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某乃是当今吴王府长史。”

    “哦,原来是张长史,高某失礼了。”高清尘装作大惊失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良佐被高清尘隐晦地戴了顶高帽子,心里舒坦之下,说出了真心话,他说:“吴王殿下深得当今陛下的信赖,地位稳固,陛下百年之后,吴王殿下顺利接掌皇位完全不成问题,如此巨大的靠山,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高清尘摇着头说:“张长史有所不知,五皇子楚王殿下也对高某说过相类似的话。”张良佐一惊,他居然会来晚了,看来皇子们的活动能力实在是强。

    张良佐作为提出这个建议的负责人,他无法后退,否则在吴王心目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他许愿道:“王府司马的官位相信楚王是给不出的吧?”言下之意那是个很大的官职。

    高清尘淡淡一笑道:“楚王殿下却答应的是别驾。”张良佐一时语塞,他万没有想到楚王为了这个有官不做的怪物居然开出了这么高的价码。

    张良佐心一横,许诺道:“既然楚王都这么重视东主,那么相信吴王殿下也不会吝惜,这样吧,王府主簿怎么样?这已经充分表明了吴王殿下的诚意了,高东主千万不要辜负了吴王殿下的一片苦心才好哦。”说到后来已经声色俱厉,威胁的意味十分浓厚。

    高清尘不慌不忙地说:“可是汉王殿下许给在下的却是王府都参军事。”张良佐气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是招贤纳士,分明是市井商贩买卖大白菜的行径。

    张良佐追随吴王李从嘉多年,才不过是从四品的长史,他的职权范围只能到此为止,再要往上走,就必须由吴王亲口同意。

    张良佐实在忍不住厉声喝道:“难道说,各位皇子都给你封官许愿了不成?”高清尘微微点点头,感叹道:“当今陛下真是圣明,诸位皇子,个个都是贤王,实在是难得啊。”

    张良佐无法,只得警告他说:“在我下次来之前,你不许答应别的皇子,否则小心你的狗头。”高清尘慌张地说:“草民哪敢啊,诸位王爷个个位高权重,得罪其中之一就已经有死无生,我怎敢冒犯吴王殿下的虎威呢?”

    高清尘送张良佐出门上牛车,张良佐隔着老远就看见楚王府的护卫统领秦天带着礼物来拜访高清尘,两人用眼光默默交锋之后,一进一出,正好印证了高清尘所言不虚。

    接到张良佐的回报,李从嘉狠声道:“想不到几位兄弟的手脚如此之快,嘿嘿,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休想拿到手。”

    张良佐为了掩饰自己的疏忽,赶紧劝止道:“殿下,这么多的王爷都在关注那个姓高的,我们若是下手强夺,只怕会出大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李从嘉想想也是,如果在几个兄弟没有注意之前,先下手为强,则万事大吉。

    现在的难题是,几位野心勃勃的兄弟们都在下手,他若是来硬的,只怕会激化本就已经白热化的皇位争夺战,反而有利于野心家们浑水摸鱼。

    就在李从嘉和张良佐紧锣密鼓商议对策之时,王府护卫拿着高清尘的一封信进来,张良佐拆开信一看,大喜道:“殿下,那个姓高的送来了价值十万贯的商铺地契。”

    正在为钱发愁的李从嘉接过地契仔细地看了好几遍,确认是货真价实的汇通票,大喜过望,他连声说:“这个姓高的还算是懂事,省得我去对付他了。”

    张良佐为了表功,附和道:“殿下,他这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我看这个姓高的肯定还有不少钱,如果我们……”

    李从嘉开心地说:“什么这官那官,都不过是个虚衔罢了,你去问问他的想法,回头咱们照办就是。”

    张良佐暗自埋怨李从嘉,他跟随吴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现在也才不过是个从四品官,看殿下的意思,即使是二品的太子少傅都有可能给那个姓高的。

    内侍省都知魏新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地契,他靠在侍姬丰满的胸脯上直发楞。一顿饭的工夫,方才抬起头,盯着一旁伺候着的干儿子魏好古,问道:“这个姓高的做事可大出咱家的预料,一般人孝敬咱家都是因为犯了事,他倒好,咱也没拘他,却先送了这十万贯的铺子来,你说奇怪不奇怪?”尖利难听的公鸭嗓音透出一副大权在握,主宰苍生的威严。

    魏好古献媚道:“想必是这个姓高的久闻干爹您的威名,想让干爹您收他做义子吧?”

    魏新摇头道:“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三条腿的蛤蟆却是稀罕之物。咱家看啊,这个姓高的所求的绝非易事。不过,这个人情咱家倒是领了。小古子……”

    “小的在,请干爹您吩咐。”魏好古满脸堆笑地单膝跪地。

    “传话下去,给高清尘见咱一次的机会。”

    “喏。小的这就派人传信过去。”魏好古跪地膝行,倒退着从房中爬了出来。

    皇子们虽然都在争夺皇位,但谁都不会去巴结魏新,饱读诗书的士大夫们,也没人看得起阉宦魏新,更不屑和他交往。

    魏新特殊照顾高清尘的消息,转眼间传遍了朝野,朝中正直大臣为之侧目,各位皇子都在猜疑,这个姓高的究竟想做什么?

    汉王李弘诚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身边的王府左史贾真:“我请他来做王府的长史他不来,却跑去惹那个阉人,到底是何居心?”

    贾真长考良久,说:“高清尘此人,下官仅凭直觉,以为绝非小人,但观他为人处事,却又别拘一格。据我们在各个王府的细作回报,几位皇子包括吴王都打算保举他作官,现在连魏阉也对他另眼相看,真可谓长袖善舞了。”

    李清呷了口极品碧螺春,忽然冒出一句话,他说:“我和他在客栈聊过,觉得此人非一般人可比,综合他进京后的表现给我的感觉,象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但我却始终捉摸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

    贾真凝重地说:“下官有个感觉,此人精通阴谋诡计,若是与我们为敌的话,恐怕……”李清接过来说:“恐怕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是吧?”贾真默然不语。

    李清说:“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干脆别考虑了,我们只需要以静制动就行,我始终认为此人对我们没有恶意。三哥,我觉得我们应该默默地关注事态的发展,在他最需要我们的时候,给予全力支持。”

    贾真不以为然地说:“公主殿下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吧?这么一个朝秦暮楚之人,我们怎么可以相信呢?殿下,下官觉得此人对于我们的威胁大于任何人。”李弘诚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意见截然相反,让他着实无法做出决断。

    中主李璟非常奇怪,只要涉及到人事任免问题,他的几个儿子都争执不下,这次却一齐同意任用高清尘,他很相信儿子们的眼光,这么一个众人都说好的人,应该很不错。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招来魏新问话,魏新也是赞不绝口,什么国之栋梁都说出了口。

    中主李璟还不放心,就在清秋殿亲自召见高清尘。

    中主李璟问:“当初你高中进士为何却要弃官不做?如今却有这么多王公大臣在朕跟前保举,你有何德何能?”

    高清尘跪答:“臣深悔当初的莽撞之举,幸运的是,臣遇到了吾皇这样的盛世明君,所以臣还能活着回来为朝廷效力。臣翻然悔悟,觉得当初之举真是无君无父罪该万死,于是将这些年经商所得的大部都捐给朝廷充作‘边饷’,以赎前罪,可能是大臣们体谅臣对君父一片孝心,为君父分了忧解了劳,所以才推荐臣的吧?”

    中主李璟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魏新,魏新点点头,帝心大悦,赞道:“难得你一片忠孝之心,那么你能胜任哪种职司?”

    高清尘本想说去户部,但转念一想,口中说道:“吾皇圣明烛照明查秋毫,自有圣裁,臣只管为朝廷尽忠办差就是了。”

    中主李璟又问:“朝廷这些年对抗北边的柴周,却负多胜少,卿怎么看?”

    高清尘答道:“吾皇的战略战术都是十分正确与及时的,但是统兵大将却没有严格按照执行,所以才导致耗师糜饷,徒劳无益。以往汉王掌兵御边之时,只知道一味的武剿,却没有仔细领会吾皇的宽容仁义剿抚并用之心,所以导致边患始终不绝。”

    “哦,满朝的文武大臣只有汉王没有举荐你,你竟敢携恨报复,在背后诋毁于他?来呀,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中主李璟震怒道。

    左右的控鹤军快步冲过来,将高清尘五花大绑,推搡着要拉出门外打死,高清尘却一言不发,任人拉了出去。

    中主李璟十分奇怪,一般的人都会大喊冤枉,这个高清尘却十分独特,他看了眼魏新,魏新正在思索解救之策,一见眼色马上会意,赶紧跟了出去。

    魏新制止住正欲动手的控鹤军,问高清尘:“陛下要打死你,你怎么不辩解?”高清尘高声回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吾皇乃圣明之主,想来臣必有取死之道。”

    魏新低声叹息道:“咱家服侍陛下几十年,却没想到你比咱家更了解陛下的心思,你小子等着吧,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高清尘恭敬地低声说:“全仗您的栽培,清尘绝不敢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高清尘的声音很大,坐在殿内的中主李璟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体谅君父的难处就是最大程度的尽忠。

    第二天,中主李璟颁诏,封高清尘为枢密承旨。这官级别不高,才正六品,但实权很重。

    南唐重文轻武,枢密承旨负责武将的选拔任用,授衔、封赠、荫袭等要务也归其管辖,可见权柄之重。

    同日中午,高清尘在差不多的时间内接到了八张请帖,分别是吴王李从嘉、汉王李弘诚等诸位皇子所下,都邀请他今晚至王府赴宴。

    高清尘手里捏着请帖,问道:“玉娘,你觉得我该去赴谁的宴?”谢玉香抿嘴笑道:“先生真是坏死了,您明明早就做了决定,却来难为玉娘,真是该……该打屁股。”

    “呵呵,我的玉娘越来越聪明了,你说说看,我会去参加谁的宴会?”高清尘搂住谢玉香的纤腰问道。

    谢玉香不假思索地说:“先生赴谁的宴都十分不妥,都会得罪大多数皇子,魏新其实和陛下是一体的,是陛下制约诸位皇子的有力工具。那么不如在‘一品香’回请魏新,方为上策。”高清尘哈哈一笑,双手在玉娘的腰腹之间肆意活动,逗得玉娘娇喘连连。

    吴王李从嘉愤怒地甩出手里的茶盏,骂道:“真是他奶奶的不识抬举,孤请他吃饭是看得起他,他倒好却去请魏阉赴宴,简直是目无本王,罪该万死。”

    刚从外地办差回宫的王府主簿王单安慰他说:“这种行径不过是小人得志的嘴脸罢了,何况他也没有去参与其他任何一位皇子的宴会,臣以为如此处理正是此人聪明之处。”

    王单提醒李从嘉,一定要注意高清尘所表露出来的中立姿态,在老谋深算的王单看来,只要不加入到其余皇子的阵营,就应该是李从降笼络的对象。

    王单点出了问题的实质,他说:“殿下,如今难办的是,凡是殿下您想办到的事情,总有人拖后腿。何况目前这个高清尘官居枢密承旨之要职,手握军方将领的升迁大权,而我们正好就缺少具有军方背景的人才……”

    李从嘉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他马上接受王单的建议,指示张良佐必须进一步笼络住高清尘。

    那几个同样愤怒的皇子,见李从嘉都对高清尘忍让三分,也都不想作出亲痛仇快的事情,转而继续拉拢高清尘。

    高清尘看似十分危险的走钢丝行为,却换来了更大利益,这种高超的机变能力,让有心人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个有心人就是李翠清。

    李翠清越来越佩服高清尘的谋略高明,那天陛下要杀他,李翠清就在宫中,但也只能看着干瞪眼,没有丝毫办法。千钧一发之时,高清尘不但没死反而受到了重用。

    这么多皇子设宴邀请高清尘参加,他却去请魏新吃饭,摆明了他只忠心于陛下,不和皇子们深交的态度。即使以中主李璟多疑善变的性格,高清尘也已经获得了初步的信任。

    贾真对李弘诚说:“这个高清尘不是大奸就是大忠之人,精明到如此程度,我远远不如他。”李弘诚仰望着天,悲观地叹道:“父皇终于还是容不下我,他让高清尘去负责选拔武将,分明是要在军方内部掺沙子挖墙脚。我看啊,不出几年,军方的高级将领都会不认得我这个汉王了。”

    李翠清笑道:“高清尘要抓军权,就让他去抓,我们只需要抓住他就行了。”

    贾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建议道:“这个姓高的身边那个姬妾真是国色天香,看样子他应该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家伙,我们……”他看了眼李翠清。

    李弘诚马上会意,他走到李翠清的身边,柔声道:“你三哥现在什么都没有,清妹你是我的女中诸葛,三哥也只能靠你想办法来留下高清尘了。”

    李翠清本就冰雪聪明,她马上听出了李弘诚的言外之意,秀脸一红,低头哼道:“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官罢了,我乃是堂堂的大唐公主,凭他也配?”

    李弘诚知道妹妹已经喜欢上奸诈狡猾的高清尘,故意打趣道:“以他高超的拍马屁本事,我敢断言不出三五年必然封侯拜相。到那个时候,肯定和清妹你相配了吧?”李翠清白皙的面庞如同红布一般,大发娇嗔道:“三哥,你就会欺负人家。”

    高清尘坐在家中,张良佐就喜气洋洋地上了门,他亲密地拉住高清尘的手,神秘地说:“你知道我今天带了什么礼物来?”高清尘说:“不知。”

    张良佐笑呵呵地说:“你猜猜看?”高清尘还是说不知道,张良佐也不再逗他,双手击掌道:“都进来吧。”

    从门外进来了四位蒙面女郎,一般高矮,一样的窈窕,同样的服饰,连蒙面的纱巾都是同花色的苏绸。

    高清尘不解地问张良佐:“张大人这是何意?”张良佐暧昧地一笑,说:“殿下知道你尚未娶妻,怕你公务繁忙,夜间无人服伺,特命我送来四位绝色女子侍候高兄你啊。”

    高清尘打了个哈哈,笑道:“多谢殿下的美意,那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张公代我向殿下致意,就说下官敬谢殿下的厚爱。”

    张良佐本来想好了一肚子的话准备应付高清尘拒绝收礼,却没想到他居然也不推辞就收下了,张良佐眨着眼睛盯着他看。

    高清尘凑到张良佐的身边说:“张公若有兴趣,下官转送你两名?”张良佐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殿下对你的一翻心意,鄙人可不敢夺人之美,何况这四名绝色女子必须要一同服侍,才更显得殿下对你的器重。”

    张良佐色迷迷地小声说:“高公晚上一试便知,嘿嘿,张某告辞。”高清尘要留他吃饭,张良佐急着回去复命,推脱再三,兴致勃勃地走了。

    高清尘笑吟吟地看了看眼前四位蒙面女子,吩咐她们把蒙面巾去掉,室内顿时一亮,如入花丛。这四位美女长得如花似玉,娇媚无伦,真是少有的人间的尤物。

    如此美艳娇娃,仅得其一,已堪称绝世艳福,同时得了四位,那岂不是艳福无边?

    高清尘淡淡一笑,吩咐道:“玉娘,这几位娘子以后就负责服侍你,我去看书了。”谢玉香的脸色略有些不正常,直到高清尘把这几位美人交给她来负责,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气。

    高清尘第一天到枢密院当差,就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高清尘报到的时候,枢密使和副使都去参加朝会了,无人带他去本司与属官见面,于是他就在衙门内乱转。

    转到签押房时,他听见里面有一群人在争吵,于是走过去看看热闹。他轻轻推开门,签押房里站满了人,都围在一幅很大的军事地图四周,一名武官,口沫四溅地大声嚷道:“这仗要是老子带兵,肯定擒了贼周的扬州大都督回来,一个也不让漏网……”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说得兴起,手舞足蹈地指着地图,说明何处埋伏、何处佯攻、何处阻截、何处突击,并一一详细解释,说得头头是道。

    高清尘悄悄混进人群,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没人注意来了个外人。还没待那名武官把话说完,一旁早就不耐烦的一名高级军官跳出来喝道:“当世第一战神汉王殿下亲自指挥的经典战役,竟被你说得一无是处,你是何居心?”

    那武官正色道:“苟名高,你少给老子扣大帽子,俺是老粗不吃这一套。老子不过是根据当时的战争形式,经过仔细研究之后,作了些补充罢了,打仗嘛,应该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才是。”

    苟名高怒道:“赵勇,别以为就数你能,这场海州战役老子就亲身参与了。当时的状况是……”

    赵勇也火了,他暴跳着吼道:“当年,老子在楚王殿下的率领下,深入闽国腹地数百里,斩大将无数,擒大小官员六十余名,当时楚王殿下的兵力才多少?才两万精兵啊,比汉王的少了两倍都不止。请问汉王生擒了多少贼周的王爷?”

    苟名高震怒道:“闽国的那些一打就逃的土鸡瓦狗,怎么可能和精锐的柴周铁骑相提并论?要是你去打扬州,肯定被人家生擒才对。”

    赵勇伸手指向苟名高喝道:“楚王现下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战神。”

    苟名高轻蔑地说:“楚王殿下不被周军俘虏了去就算不错了。”赵勇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拔刀而出,苟名高也毫不示弱地抽刀相向。

    就在剑拔弩张生死一决的关键时刻,高清尘大喝道:“杀人者死,伤人者抵罪。”众人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赵勇和苟名高也是一楞。

    高清尘分开人群,走到如同斗鸡般的二人之间,小武沉喝一声:“新任枢密承旨高公在此,还不快快参拜?”

    直到此时,所有人这才看清楚,来人身著枢密承旨的官服,正是中低级武将们的顶头上司。

    官场等级制度十分森严,藐视上级可是重罪,轻则贬为庶民,重则发配三千里戍边,现场的人都是枢密承旨的属官,大家赶紧参见高清尘。

    赵勇和苟名高虽然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却没有参见顶头上司,两人满脸怒气地互不相让。

    高清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小武搬过一张椅子,他缓步走过去坐了下来,沉声喝道:“在场的各位都是本官的属下么?”

    他这一问十分厉害,既可以辨明众人的身份,又可以借势立威。

    众人都应喏道:“卑职等都是高公的属下。”

    高清尘指着苟赵二人问道:“你们两人恐怕不是的吧?”苟名高毕竟年长些,知道官场的规矩,他赶紧回答道:“卑职原是汉王帐下指挥使,现受大人节制。”

    赵勇也不是傻子,连忙禀道:“卑职原是楚王帐下副指挥使,现受大人节制。”

    南唐重文抑武,别说是小小的指挥使,就算是统领上万兵马的都指挥使见了枢密院的堂官都得下拜。

    枢密承旨是枢密院中的司官之首,其实权连枢密副使都比不过。

    高清尘威严地扫视着现场的所有人,喝道:“你等身为朝廷军枢之臣,竟然坐视莽夫火拼,该当何罪?”这句话问得实在是很重,等同于变相把现场的所有人都纳入到打击的范围。

    苟名高和赵勇听不懂高清尘说的什么意思,但其余的僚属都明白,这个问题稍一不慎,就会掉入陷阱,没有人敢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

    高清尘语气稍稍和缓了些,训斥道:“你们这些人啊,就会考虑自身的安危,唉,要是万一在咱们司里出了人命案,你们这些看热闹的,发配三千里都是轻的?”此话是诛心之论。

    聪明的堂下官洪涛马上接道:“谢高公教诲,卑职一定铭记在心。”众人都跟着附和。

    高清尘微微叹息道:“汉王、楚王都是朝廷的柱石,有他们在,周边诸国绝不敢轻侮我大唐,你二人还不掌嘴谢罪?”他指着苟名高和赵勇斥道。

    苟名高心想,不可以因为一时冲动而给汉王殿下惹下大祸,他率先动手打他自己的耳光,赵勇的心思和他差不多,清脆的耳光声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高清尘站起身摇了摇头,快步往外走。所有人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高大人,大家都很清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连带着楚王和汉王都会被卷入进去,会在朝廷中掀起轩然大波,后果不堪设想。

    高清尘毫不费事地就把一场巨大的灾难掐灭于萌芽状态,显出了高超的处事手段,中主李璟得到魏新的秘报后,只说了两个字,能臣。

    高清尘上任之后,与顶头上司枢密使刘统欣关系搞得很好,与两位副使相处也十分融洽,凡是上司安排的公事,高清尘都及时给予解决。

    一晃眼,就到了三年一度的文武官员考核升迁降调的时候,这是枢密院最忙的时候,也是令武将们提心吊胆的关键时期。考核为卓异则升官发财,评价为不合格则会丢官失权。

    高清尘所处的位置,必然决定他的一举一动都具有极强的敏感性。做决策的当然是枢密使和副使。但是核心问题在于,不管是枢密使也好,副使也罢,都必须根据高清尘提交的考核文书来决定武官们的升迁任免,这是朝廷的体制所规定的。

    枢密使刘统欣最近压力很大,已经很多天没睡个囫囵觉,几乎所有想向军方伸手的皇子都或明或暗的给他打招呼,实在是头痛得很。

    刘统欣是天祚元年进士,做官多年,是个官油子,所有找他的皇子他都答应了下来。但是他也事先把话说明白了,他必须按照高清尘的报告来定,只要是在报告里的人,他一定给予周全。

    于是,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高清尘的身上,高清尘召集司里的堂下官洪涛,主事钱清等人开会商议考核的流程。

    高清尘说:“洪公,你在咱们司里的时间最久,不知考核武官是怎样的一个章程?”

    洪涛赶紧站起身回答说:“回高公的话,咱们这些小虾米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汉王和楚王手下的那些将军们,咱们都是听从两位王爷的意见,别的武官们咱们也都听从枢使的安排,至于控鹤军也轮不到咱们来考察。”他说得很直白,意思也表明得十分清楚,所谓的考核不过是走个过场。

    钱清插话道:“下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吴王殿下曾经说过,军队需要做些变革,不要搞成那个啥,那就不好了。”他搬出了李从降这尊大佛。

    高清尘很清楚,钱清应该是吴王李从嘉的人,肩负着帮助吴王掌握军权的重任。

    高清尘问剩下的几个人:“你们的意见是?”

    负责授爵的堂下官周恩信站起身说:“下官觉得应该萧归曹随,有例援例,不容我等有所更张。”

    其余的人也纷纷表明了他们的态度,高清尘合计了下,赞同改革和赞同保留原制的人数正好相等,矛盾又集中到了他自己身上。

    大家都神情紧张地盯着高清尘,毕竟他才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他若偏向哪方,则天平必将倾斜。

    高清尘感觉到现场的气氛十分压抑,他忽然一笑道:“本官不过只是个芝麻小官,改不改制,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得向枢使汇报,请他写份奏章,一切由陛下来裁决。”

    就这样,皮球又被踢到了刘统欣那里。刘统欣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他问道:“高某,你的意见是?”高清尘暗骂道:“真是他爷爷的老滑头。”上司问话,他不敢不答。

    高清尘垂首道:“下官初来乍到,不懂考核的规矩,还请大人教诲。”

    刘统欣抚须道:“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你来枢密院这段时间,本使待你如何?”高清尘面露感激的神色说:“刘公对下官关怀备至。”

    刘统欣一推长须,说:“好,那我们今天就不谈公事,聊聊私谊。你就把你的个人观点亮出来好了,老夫一定替你保密。”高清尘心说,信你才怪,他站起身表态道:“下官唯高公马首是瞻,绝不违拗。”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刘统欣不动声色的说:“看来老夫只有上折子请陛下亲自来定夺了?”高清尘凑近他耳边,说:“为高公计,此法最佳。”刘统欣看着他没说话。

    高清尘索性把话挑明一点说:“大人,下官只不过是因为机遇才坐在了目前这个位置上。高公您则不同,您是靠真本事,一步一个脚印,是陛下从最基层逐渐提拔上来的能臣,很不容易。再说了,满朝文武都知道,咱们枢密院是您在当家作主,下官不过是只小蚂蚁,没人会注意。”

    刘统欣听懂了他的意思,无论他怎么做,都会得罪那些大人物,一个不慎,身家性命就难保周全。

    刘统欣心中觉得害怕,但他觉得也不能放过眼前的小滑头,他继续逼问道:“我自会有所决断,你的意思也必须给我讲清楚,不然我怎么好给陛下上奏折?”将了高清尘一军。

    高清尘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不慌不忙地说:“大人,下官的意思是,咱们还是需要做些变革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刘统欣死死盯着他,生怕漏了一个字。

    高清尘抑扬顿挫地说:“咱们不如来个随机掣签的新制度,大人您看呢?”刘统欣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真是奸滑似鬼,老夫服了你了,好,我就这么禀报陛下。”高清尘退出房门时,神秘的一笑。

    过了几天,魏新遣人来,只告诉高清尘两个字,圣怒。

    高清尘待来人走后,独自关进书房,奋笔疾书,他要给陛下写奏折。按照朝廷制度,枢密院的官员有权直接给陛下递奏折。

    高清尘已经完全揣摩出陛下的意图,中主李璟之所以在考核之前派他到枢密院任职,就是要考验他是否真的忠于朝廷。

    高清尘迟迟不表明真实态度,就是为了让陛下知道他有所分寸,而非胆小怕事。

    中主李璟聚精会神地看高清尘这篇十分特殊的奏折,“强军乃立国之本,吾皇自登基以来,海内咸服,但四夷依然未彻底清除,仍有大忧。如今军中将官派系林立,长此以往将导致军令不出皇城,吾皇不可不察……”

    高清尘认为应该改变考察将军们的办法。由皇子或统兵大将举荐制,改为朝廷开武举科考试,此其一。

    其二是,改变边关统兵大将一把抓的制度,由朝廷派文官做监军,保障朝廷军令的畅通执行。

    其三则是取消六军副使的高位,拆分为八位都指挥使控制军队。

    中主李璟反反复复地把这篇奏折仔细看了不下十遍,猛一拍龙案,大叫道:“忠臣。交九卿公议!”按照奏折所说的军制改革后,军权将统一由陛下本人亲自掌握,他就不需要害怕任何人反叛。

    一折震京华,高清尘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整个京师上上下下都议论纷纷。

    贾真对汉王说:“初一看,这种改革对您十分不利。但臣细细研究之后,发现,陛下最猜疑的就是您。功高震主绝非好事,现在军队由陛下亲自掌握后,反而把咱们这一盘死棋给走活了,陛下再不会猜忌您,您退一步则海阔天空了,反而可能在朝中出任要职,这个高清尘实际是在帮您解套。”汉王大喜。

    李翠清则从中嗅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她觉得高清尘这是一石三鸟之计,一方面摆脱了吴王对于军权的渴望,另一方面则避免了直接得罪其余的皇子,再一方面获得了父皇的宠信,真的是极不简单的人物。

    吴王李从嘉虽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他的两位军权最重的弟弟失去了最重要的砝码,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胜利。现在的政局是他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只等老皇一死,他这个储君就要登基做皇帝了。

    魏新有意无意地把中主李璟的意图向外散布,六部九卿的官僚们都心知道肚明,陛下要收军权了,所以满朝文武无一人反对。

    中主李璟顺水推舟地下诏批准了高清尘的奏折,他一举破解了隐忧,完全掌握了朝廷的军政大权,成为开国太祖以来大权独揽的第一帝。

    于是,高清尘升官了,他被任命为枢密院都承旨,这是新设立的从三品官职,领导着五十余名堂下官和书记官。

    高清尘的实权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尽管无权参与决策,但绝对属于消息灵通人士。凡是朝廷重大的军政要务,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高清尘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由一名白衣一晃而成为朝廷的新贵,王公大臣们无不为之侧目。

    这天,高清尘坐着牛车刚回到府中,就听随从进来报告说,楚王殿下驾到。

    高清尘一惊,早前他等了楚王好多天,始终不见人影,如今却又来了,看来楚王手下能人的确很多。

    楚王李元章,年方二十七,身材修长,一张威风的国字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是位标准的美男子。

    李元章紧紧握住高清尘的手,真诚地说:“我来晚了,劳先生久等。”高清尘微微一笑,李元章也笑了,高人说话点到为止。

    宾主落座后,高清尘诚挚地说:“清尘做事有些鲁莽,还请楚王殿下多多包涵。”他深深一揖。

    李元章慌忙扶起高清尘,嗔怪道:“你我神交已久,虽见面不多,但元章却十分感激先生。若是没有先生把元章救出是非之地,恐怕就离大祸不远了。”

    高清尘不敢顺着李元章的话意往下说,那里有陷阱,他说:“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明察秋毫,殿下贵为皇子,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何谈大祸不远?”避开了陷阱不说,又把皮球踢回给了楚王。

    李元章忽然叹息道:“常人说是悔教夫婿觅封侯,我是后悔生在帝王家啊,先生肯定理解元章的苦衷。”

    高清尘不敢接他这个话,赶紧说:“家中正好有产自西域的‘玉花春’一坛,下官马上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我们边喝边聊如何?”李元章点点头。

    不大的工夫,酒菜上齐,李元章举着酒杯说:“元章此来,第一为感谢先生的义举,令我顿时轻松了百倍,其二嘛,我看先生尚未成婚,特来作媒,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高清尘心中“格登”一下,举着酒杯的手略微有些晃动,他万没有想到楚王竟然会亲自来给他作媒,这可绝非一般的小事,楚王是来摊牌的。楚王已经发出了浓烈的信号,成则宾主皆大欢喜,高清尘抱得美人归,败则楚王已经礼待了他,后兵将会接踵而至。

    高清尘楞神的时间十分短暂,但还是被楚王李元章给看了出来,李元章手一抖,一杯玉花春下肚,他夹起一块糖醋鲤鱼,漫不经心地说:“先生收下了吴王的四位绝色美女大享艳福,难道元章就不能够替先生作媒?”将军的意味十分浓厚。

    高清尘心思如电闪,马上应道:“清尘曾经誓言,不破贼周誓不罢休,所以只娶了房小妾。”

    李元章心中暗赞他的首席谋士方雍,方雍早就算准了高清尘一会推脱,所以连步骤都已安排妥当。

    李元章喝了口酒,随口说道:“元章知道先生乃是纯忠之人,不过元章更知道先生是忠心耿耿之国士。”话刚出口,高清尘心知不妙,赶紧封嘴道:“楚王殿下,来,来,来,为了陛下万寿无疆,我们干了此杯。”楚王无奈,只得陪他干了一杯。

    楚王刚放下酒杯,正要说话,高清尘抢先道:“为了庄贵妃她老人家凤体康泰,我们再干一杯。”两人一连干了不下十余杯。

    高清尘装醉,趴倒在桌上之时,楚王开腔了,他说:“很多人都想要了你的小命。”高清尘一凛,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说下去。

    李元章叹了口气道:“似先生你这般聪明绝顶之人,当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吧?先生升官也太快了,却没有后台,一旦在陛下面前稍有失宠,则大祸必然临头。”

    高清尘只能继续装醉,楚王感叹道:“不错,换谁都会有这种想法,我也不例外。元章不才,愿与先生结成兄弟之盟,永不背叛,此心天日可表。”楚王一步一步丝丝入扣地往前进攻。

    楚王锲而不舍地劝说道:“不管先生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时,必须为陛下尽忠。明日有人会奏请父皇赐婚,女方是政事堂右相沈桂彬的女儿,也就是才色冠京师的沈玉玲小娘子。元章完全是一片赤诚之心,言尽于此,望先生好自为之。”真是一着狠棋。

    京师中多少王公贵族的子弟都梦寐以求的想娶沈玉玲为妻而不可得,楚王却将这位才色俱佳的绝色美女推入他的怀中,简直就是把他放到火山口,与谋杀他没有什么两样。

    更加严重的是,由楚王作的媒,别的皇子包括吴王在内,就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已经投靠了楚王。如此一来,他苦心经营的中立姿态,将荡然无存,除了依附楚王外,别无出路。能想出如此恶毒的釜底抽薪之计的人,绝对是阴险毒辣惯于算计的阴谋家。

    怎么办?

    高清尘把自己关进书房,仔细思考对策,当晚就睡在了书房里,没象往常一样搂着玉娘**。

    第二日早朝时分,政事探右相沈桂彬第一个出列,奏请陛下赐婚。

    没成想吴王的心腹重臣大理寺卿江别园却抢先打岔道:“陛下,臣听说沈大人的千金非状元郎不嫁,这个誓言相信在座的各位大人都应该听说过吧?”吴王一系的官员连声附和。

    中主李璟有趣地看着身边两位重臣,象孩子般地吹胡子瞪眼睛,活象一对斗鸡。

    接下来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了,礼部尚书马如龙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高清尘对朝廷一片忠心耿耿,是国之栋梁,且是少年才子,所以臣认为应当问问他本人的意思才是正理。”高清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马如龙别过头去没看他。

    中主李璟没问高清尘本人的意思,他笑着垂询道:“诸卿有何高见啊。”刚才没有抓住机会说话的各个派系马上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居然异想天开地提出请陛下将公主下嫁给高清尘。

    中主李璟心中一动,转而却大发雷霆,震怒道:“你们这些朝廷重臣居然讨论一个三品小官的婚姻大事,在朝堂之上吵闹不休,成何体统?”中主李璟借题发挥,把所有参与争论的大臣都处以罚俸半年的惩罚,各打了五十大板。

    朝堂上的赐婚事件,使中主李璟警觉到,朝中的党争并未因为军权的收拢而有所改观,反而愈演愈烈。

    高清尘那天晚上,派人去和张良佐联系,恳请吴王李从嘉向陛下求赐婚。结果一下子打乱了楚王安排的步骤,既暂时消除了楚王的的威胁,又向陛下表明了他的为难处境。高清尘绝对自信,陛下肯定会从中看出他的忠心。

    但这么处理也有副作用,那就是多疑的中主李璟肯定会怀疑他勾结皇子,他必须找个借口离开京师的这个是非之地。

    李翠清最近经常去找高清尘吟诗对词,李翠清一天不见高清尘就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两人的关系融洽之极。

    聪明绝顶的高清尘始终没有怀疑李翠清是个女子,甚至是名货真价实的公主。李翠清也不说破。

    这日,轮到高清尘休沐一日,李翠清登门邀请他去郊外踏青。

    为了避开旁人的耳目,高清尘和李翠清共乘一辆马车,只带着小武和金卫,几个人从天策门出城,直奔西山而去。

    峰峦嵯峨,中有怪石嶙峋,石径曲幽。石树参天,绿荫匝地,自然景观壮丽,具有“粗莽唐突”的特色,千姿百态,各擅其妙。有状若石台的棋盘石,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飞来石,有的如大山平地拔起,有的似猛虎蹲伏路旁。最奇特的是吏隐洞系由三块巨石互相支撑而成,而姚翁岩则是在一块如山的巨石一侧突然凹陷天然形成的一处洞穴。

    泉甘历来为世人所称道。人们利用优质的乳泉水,酿制成了不少甘美的琼浆,取名“罗汉果露”,甘冽爽口。每值盛夏,乳泉边备有竹筒,供过往行人取水畅饮,舀一筒子泉水,慢慢啜饮,诚是一大乐事,被誉为西山一绝。

    由“一步登天”往上攀登,可见八字石悬崖峭壁险路之间,一桥飞架,状若彩虹,又叫虹桥。登临桥上。俯视山下,宛若置身云端。桥旁有涓涓细流自崖壁间流出,汇成一眼清泉,它与乳泉其实同出一源。

    由听松轩向北沿石级而下,便到濂溪,旧名鲶鱼溪。濂溪长年流水淙淙,溪水依山势下跌,若逢雨后山泉陡长,银流飞泻,远望如白练高挂,又似绿海腾烟。

    高清尘与李翠清边走边聊,谈得兴起,浑然忘记了体力是否足够,他率先登上龙亭。龙亭耸立于会仙峡之下的悬崖绝壁上,为两层六角亭。檐脊上饰以六龙,翘首欲飞,气势不凡,这里是西山的最高处。

    高清尘面对如此美景,神采飞扬地说:“大好山河任我畅游!清弟啊,其实为兄我只想做一名有点小钱的富翁,带着娇妻美妾,云游四海,多么舒畅啊。”

    李翠清看着高清尘秀逸出群的背影直发楞,心神有些不集中,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高清尘忽然伸手握住李翠清的小手,柔声说:“到时候,清弟可想与为兄一道饱览美景?”李翠清面有异色,她低下头,细声说:“当然愿意了。”

    高清尘突然狂放地搂在李翠清肩头,揽住她一同观赏这奇妙的佳景,李翠清有些不自然,她想推开高清尘,却又舍不得推他,两人依偎在了一处。就在这一瞬间,李翠清发下重誓,哪怕这个高清尘是个魔鬼,她也要与他生死不离。

    高丽国都开京城中,金家这边大张旗鼓的张罗着迎接征服者李中易的到来,隔壁左右全是高丽国的权贵之家,他们纷纷侧目而视,暗自猜测金家有了啥大喜之事?

    自从,金子南丢了权柄之后,人们纷纷猜测,老金同志即使不死,也不可能再被李中易重用。

    今日之前,金子南确实显出了颓势,李中易直接把他当作了空气,这么一来,高丽的官场上风向陡然一变,人人视金子南为瘟神,避之惟恐不及。

    老金落寞了不少时日,金家突然大操大办,应该有喜事吧?

    就在左邻右舍猜测不定之时,整条巷子内涌入大批武装到牙齿的近卫军官兵,将金家围得水泄不通。

    一直恭立于门前的金子南见了此情此景,不禁喜上眉梢,看这显赫的阵势,八成是李恩相亲自驾临啊!

    等到车驾到门口时,只有彩娇笑嘻嘻的下车,金子南心里别提有多失望了。

    同样失望的还有郑氏,她原本以位有机会和那个坏冤家见上一面,谁曾想,来的只是彩娇一人。

    “乖女,那个……”金子南十分急切的想问李中易的消息,话到了嘴边发觉彩娇面色不善,只得干咽回了喉内。

    彩娇把金子南彻底当作了空气,她刚下车草草的行了礼,没等金子南假意问候一番,就像一阵风似的飘进了内宅,急着去见郑氏,婢女们手里捧着琳琅满目的礼品,紧紧的跟随在她的身后。

    “彩儿,你比前儿个见着,又白嫩了几分,李相公府上的膳食,还真是滋养美人儿啊。”郑氏掩饰住失望的情绪,拉住彩娇的小手,笑吟吟的打趣她。

    彩娇一头扎进郑氏的怀中,扭摆着小蛮腰,撒了好一阵子娇,这才抱住郑氏的脖子,小声说:“爷本来要陪我一起过来的,谁知道,临出门的时候,爷被李大总管给截了回去,说是有重要军情。”

    郑氏心中有愧,她一边温柔的抚摸着彩娇的香背,一边夸赞她:“李相帅的军务大事,咱们妇道人家千万不可过问,你做得很好。”

    彩娇凑到郑氏的耳旁,笑嘻嘻的说:“爷答应过我,等事务处理完毕,如若得了闲,便过来接我回府。”

    郑氏的眼皮子猛的连跳了数下,方才满心的失落感,眨眼间,变成了浓浓的期待感。

    高门嫁女的弊端是,女儿在婆家的地位不高,经常容易受气。当然了,凡事有利也有弊,好处也是异常明显的,宰相门房七品官,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看主人是谁吧?

    彩娇尽管只是李中易的妾室之一,可李大相公那是高丽国的征服者,大周政事堂的宰相之一。别说可以被随意蹂躏的高官僚集团,就算是在整个大周,惹得起李中易的权贵屈指可数。

    母女连心,彩娇又一直是她的心头肉,郑氏自然知道自家闺女的喜好,所以,后院用膳的时候,摆了一大桌子彩娇爱吃的菜。

    说实话,和博大精深的大周饮食文化和质量比起来,高丽国的膳食水平,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粗鄙不堪!

    金子南臣服于李中易脚下,主动献上了孪生三姊妹,由于彩娇格外有宠的缘故,老李家琳琅满目的膳食菜谱逐渐流入金家,令整个金家艳羡不已,一直努力仿效,以此为荣,绝不以为耻。

第812章 破绽

    彩娇给郑氏带来了一大堆礼物,吃的糕饼点心,穿的绫罗绸缎,用的精美器皿,可谓是样样俱全,令人眼花缭乱。

    “彩儿,你搬这么多东西回娘家,不怕旁人说闲话么?”郑氏担心彩娇得罪了以竹娘为首的李家一干妾室。

    彩娇嘟起红唇,摇晃着螓首,笑嘻嘻的说:“只要爷乐意赏我,管那么许多呢?”

    郑氏好一阵唉声叹气,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投缘二字,全都是命啊。花娇和蕊娇也是她的女儿,这两个女儿可比彩娇这个憨货精明十倍都不止。

    可是,令郑氏做梦都没有料到的是,她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彩娇,反而得了李中易的眼缘,倍受李大相公的宠爱。

    与此相反,擅长替家族打算的花娇和蕊娇则被冷落于深宅之中,随着年龄的日益增长,一旦年老色衰了,她们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

    客观的说,郑氏一直偏疼彩娇几分,只因她从来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利益,真是个傻乎乎的小娘子。

    “娘亲,您尝尝这个。”彩娇从点心盒里拿出李中易新发明的环饼,掰开一根硬塞入郑氏的嘴里。

    郑氏惊疑不定的细细咀嚼嘴里的环饼,仔细品味之下,竟是从未品过的美味,“彩儿,此为何物?”

    “娘亲,这是爷改良过的环饼,好象又唤作是馓子,用糯粉和面扭作环状,放进油锅里炸,香脆可口,好吃之极,是我最爱吃的零嘴儿。”彩娇的樱桃小嘴里塞满了环饼,大肆吹捧李中易的学识渊博,“爷曾经提起过,好象是在中原的什么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这种环饼,当时叫寒具,还是寒食来着,唉,我已经记不清了。”

    彩娇是个小糊涂蛋,郑氏却心中有数,李中易恐怕是为了逗彩娇开心,用了心思折腾出来的零嘴吧?

    郑氏的猜测虽然没有全对,但也部分点破了真相,李中易搞出馓子的目的,主要是他自己嘴馋,另外也是想让妻妾们跟着享享口福。

    在以官为师的当下,以李中易的征服者身份,老李家随便折腾出来的新鲜玩意,都极有可能被整个高丽国的官民们所仿效。

    整个高丽国把心思都用在吃喝玩乐之上,嘿嘿,对天朝上国的文化,只会更加的崇拜和仰慕,此所谓软实力是也!

    李中易征服了高丽国之后,李家军有计划有步骤的以各种名目,抄没了无数高丽国达官贵人们的田产、银钱、房宅以及漂亮的女子。

    按照李中易的既有规划,中原地区将来肯定必须抑制土地兼并。然而,土地就是财源,就是养老的哑巴儿子,这种观念早已深入汉人的骨髓,李家军的众多将校也不例外。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未雨绸缪一向是李中易的强项,他提前留下了高丽国的大片肥沃良田,就是想将来封赏功臣的时候,赐下高丽国的土地。

    这种搞法,等于是用高丽国民的血肉,来滋养大周的权贵们,有百利而无一弊,。

    一则抑制了大周本国的土地兼并,缓和了阶级矛盾;二则,把权贵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海外殖民地的抢夺之上,为将来的大航海殖民时代,提前做好了扎实的铺垫。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李中易却是心知肚明的,越南南部地区不仅有闻名中外的占城稻,适合农业种植的良田不仅多如牛毛,更可以一年三熟。

    太平时期,人口不断增加,权贵们的土地兼并却也与日俱增。人多地少,**吃不饱饭,导致王朝周期率的死循环,一直是农业时代中国的治乱癌症。

    李中易是人不是神,短期内,他也没办法改变土地是命根子,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显然,移民周边并且开拓良田,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金子南被彩娇晾才外面,他很想理直气壮的抽彩娇几耳光,骂她连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惜的是,借金子南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只得打掉牙齿和血一起咽下肚内。

    不仅如此,金子南也没作多久的心理建设,便涎着脸想闯进郑氏所在的西跨院,主动来寻彩娇。

    没办法,且不说能否东山再起,单单是保住小命,金子南就需要通过彩娇求得李中易的谅解。

    然而,金子南还没靠近院门,便被两名佩刀的侍婢给拦在了门外,“请自重,未奉彩夫人召唤,任何人不得入内。”为首的一名侍婢根本没把金子南放在眼里,冷冰冰的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金子南心里明白得很,面前的这两名佩刀侍婢,其实是李中易的人,只不过派来保护彩娇而已。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说金子南惹不起佩刀侍婢,就算是李中易身边养着的中华田园犬,他照样惹不起,必须得供着。

    “彩儿啊,你阿耶我如今,可让旁人给欺负惨了。”金子南摆出一副哭丧模样,故意扯起喉咙在院门外大喊大叫,明显是想在彩娇的跟前装惨,以求博得同情。

    “彩儿,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昨儿个刚纳了个美妾,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郑氏没好气的叮嘱彩娇,让她不要理会金子南的胡搅蛮缠。

    彩娇却像没事人一般,笑嘻嘻的说:“娘亲,他的事我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听见似的,更不可能说给爷听。爷曾经说过,就喜欢我这种憨吃哈睡,无忧无虑的小猪婆。”

    “咦,滋润,娘亲,您也学会了爷的口头禅?”彩娇虽然不通世事,却不代表她不聪明,只是某些方面的“情商”,比她的两个姊姊要低无数倍罢了。

    郑氏无意中说漏了嘴,却被彩娇点破,她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强作笑颜,急忙掩饰道:“整个开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都在学你的那位爷的作派,我也是听人说的,觉得新鲜也就记住了。你是知道的,我的记性一向不算太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咦,不对啊……”彩娇的突然惊叫,吓得郑氏差点捏不住手里的环饼,眼皮子一阵狂跳,以为被亲生女儿看出了J情的破绽。

第813章 露馅

    “旁的权贵之家,但凡宅内有点风吹草动,便闹得满城风雨。我家规矩森严,家中的消息谁敢外泄,一律乱棍打死,扔乱坟岗去喂野犬。”彩娇歪着脑袋,满是狐疑的瞪着郑氏。

    郑氏的小心肝怦怦直跳,鬓间隐然渗出毛细汗,暗暗叫苦不迭,她一时没来得及细想,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大事给忘在了脑后。

    “彩儿,我是上次去见的时候,听你的那位爷亲口说的。咳咳,来,快看看你给为娘还带了哪些精美的吃食?”郑氏毕竟是掌家贵妇多年,比小糊涂蛋的的彩娇不知道精明多少倍,就在她被逼迫到墙角之时,居然天降神来之笔,情急之下将责任一股脑的推到了罪魁祸首李中易的头上。

    郑氏还真没冤枉了李中易,滋润这句口头禅,是两人在游泳池中鏖战正酣之时,李中易亲口俯在她的耳旁说出来的。

    只不过,李中易当时的原话是问郑氏:舒服了吧?爷的功夫比老金如何?

    李中易不仅偷了别人家的老婆,更厚颜无耻的比较男人之间的功夫如何,郑氏当时既羞惭,又窝心,恨不得一口咬死李中易这个天生的坏胚子。

    彩娇做梦都料不到,郑氏和李中易之间竟然有了J情,眨个眼的工夫,她的注意力便给郑氏带偏了,“娘亲,你上次在池子里落下的手帕,我命人洗干净带回来了。”

    郑氏望着彩娇手里的丝帕,不禁俏面飘红,这块帕子其实是她的贴身之物。李中易把她欺负饱了之后,顺手抓过这帕子替她擦拭下身,更要命的是,竟然不知道给扔哪里去了。

    谁曾想,这种不宜再用的帕子,竟然被彩娇找到了,还给带到郑氏的面前,这叫她情何以堪呢?

    “娘亲,这帕子是我亲手洗的,还特意熏的龙涎香。”彩娇补充的一席话,令郑氏简直快要无地自容,羞惭交加,原本雪白如玉的粉颊仿佛煮熟了的小龙虾一般,红得格外的妖异。

    彩娇说得异常高兴,浑然没有注意到郑氏的异状,郑氏急中生智,故意把头一低,狂咳了十几下,脸色憋得通红,装得倒也挺像那么回事。

    “娘亲,你怎么了?”彩娇被唬得不轻,一边窜过去轻轻的拍打着郑氏的背脊,一边急忙唤人取水来。

    郑氏故意喘了口粗气,唉声叹气道:“唉,咳……咳……刚才像是中了邪似的,仿佛有鬼掐住脖子一样……唉……”

    彩娇急得快哭了,连声唤道:“传赵先生来,快点传赵先生来瞧病。”有女婢得了指令,快步走出屋子,去外面唤随行的李中易的老学生,老李家的专属郎中赵得一。

    在没有西医的如今,李中易尽管医术高明,却也没法子给他自己把脉瞧病,家庭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

    赵得一原本是开封一家药铺的抓药学徒,这家伙是个医痴,他的一身瞧病本事几乎全是暗中偷师学来的。

    药铺里只要来了病人,赵得一就会竖起耳朵听师傅讲述脉相以及辩证病理,以一字不敢漏。等到师傅开药方,赵得一负责抓药的时候,便仗着记忆力超群把方子背下来,待闭店之后再反复的琢磨。

    李中易第一次受命征高丽的时候,没有靠山的赵得一,被衙门里的小吏纳入名册,给强行征入了破虏军中。

    也是巧合,赵得一给一个军官瞧病的时候,让暗访军营的李中易碰见了。赵得一这个实战经验丰富,却缺少系统中医知识培训的野路子郎中,从此入了李中易的法眼。

    这么一来二去的,赵得一跟着李中易学了一肚子的实用医术,并获得了李中易的信任,夸赞其是无师自通的良医。

    这次,彩娇回家省亲,赵得一正好闲着没事做,就跟了过来。因为,李中易叮嘱过他,彩娇是容易受孕的体质,必须多注意点饮食和冷暖。

    赵得一见侍婢气喘吁吁的跑来唤他,以为是彩娇出了大事,唬得寒毛直竖,急忙问那侍婢:“别急,调匀了呼吸再说不迟。”

    侍婢喘匀了气,这才解释说:“是郑氏咳得厉害,彩夫人唤你去瞧瞧。”

    赵得一听说不是彩娇的事,不由长出了口气,稳住心神,镇定自若的说:“前头带路。”

    到了内室后,赵得一仔细的观察过郑氏的的脸色,问了最近的饮食以及起居状况,把过脉后,这才起身恭敬的回禀彩娇:“回彩夫人,以小人粗浅的医术,抖胆妄言,请您莫怪。由令堂体质偏弱,孤阴不生,胸气郁结。然脉相由涩转滑,调和有方,大善!”

    郑氏出身于名门望族之家,自幼饱读汉人的典籍,她自然听得懂赵得一那些晦涩难懂的掉古文,下意识的望向彩娇,心下惊恐万状。

    中医里面的调和,指的是阴阳调和,一般情况下,如果赵得一没有特殊的说明,专指房事。

    赵得一并不知道郑氏已经很久没有被金子南碰过了,竟然隐晦的鼓励郑氏多多行房,以便调和阴阳,驱散郁结之气,十分有利于健康。

    别人不太清楚,彩娇却是知道的,金子南已经很久没有夜宿于郑氏的房中。

    男主人没有碰过女主人,女主人却调和了阴阳,这不明摆着暴露了郑氏私下里有J情么?

    郑氏在心里边把赵得一这个莽撞的混蛋骂翻了,小腿肚子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直转筋,惟恐被彩娇瞧出了破绽,那还有何面目见人?

    幸好,彩娇是个不喜欢读汉书的小美妞,对于赵得一不好明说的掉书文,她听了,但完全没懂。

    “赵先生,我娘亲没有大碍吧?”彩娇是个直性子,听不懂的,干脆就不去多想了,直接问赵得一答案。

    “无碍的,注意不要受凉即可。”赵得一满是深意的眼神扫过郑氏,这让原本心里藏有大鬼的郑氏,心虚无比,惊得透心凉。

    彩娇不满的摆了摆手,说:“尽是没用的废话,下去吧。等爷来了,我去求他给娘亲瞧瞧。”

    赵得一满头雾水的被彩娇赶走了,郑氏大觉安心,暗暗庆幸不已,当初没少数落彩娇的不读书,今日一看,却是不幸中之大幸。

    一段小插曲过后,彩娇叽叽喳喳的拉着郑氏说话,郑氏则有些心不在焉,既期盼着尽快见着李中易,又担心李中易真来了,她很可能的失态,矛盾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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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包袱

    彩娇拿出带来的果子和点心,接二连三的塞进郑氏的小嘴里,郑氏吃一样赞一样,仿佛此前她去见彩娇的时候,从未尝过一般。

    在金家三姊妹之中,因为彩娇的性格异常之天真烂漫,郑氏难免要偏疼她一些。

    正因为母女之间的感情极好,郑氏一直有愧于心,惟恐被彩娇发现了她和李中易那见不得光的J情。

    怎么说呢,如果李中易不是彩娇的男人,郑氏远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心理包袱!

    在郑氏促不及防的情况,由于美丽的误会,被李中易给偷了身子。郑氏那片荒芜了许久的肥田,陡然被天降甘霖彻彻底底的滋润了一番之后,她惟恐被彩娇察觉了J情,却又难以抑制的幻想着,下一次会不会更美?

    借着三个孪生闺女都是李中易枕边人的巨大威势,金子南此前在高丽国内可谓是呼风唤雨,权势熏天。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被李中易粗暴的占了身子,郑氏即使偶然失了身,也绝不敢期待有下一次。

    别看金子南在高丽国内无人敢惹,这老东西到了李中易的面前,简直比摇尾求宠的家犬,还要乖顺十倍。

    比金子南强势一万倍的李中易,不仅把金子南变成了绿帽公,而且,“不许任何男人再碰你。”他这霸气十足的宣誓,给了郑氏无限的遐想空间。

    很多时候,女人只要踏出了关键性的那一步,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第N次,直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刻。

    这也就是明知道后患无穷,很多出轨的男男女女,却像是中了毒一般,怎么都抑制不住继续偷下去的期盼。

    “娘亲……”彩娇欢快的说了好半晌,郑氏一直哼哼哈哈的,根本就无法好好儿的说话了,彩娇发了小性子,抬手就拍在了郑氏的背上。

    神不守舍的郑氏猛然间受了惊吓,小手一抖,原本捏在手里的点心,竟然当着彩娇的面,掉落到了地上。

    “娘亲,想什么呢?点心屑都掉你身上了。”彩娇再次察觉到了郑氏的心不在焉,不禁扯起大发娇嗔。

    “唉,昨晚没睡好,老是走神。”郑氏羞惭难当,谎话却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当时,郑氏的失身其实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只是,一旦洪水溃坝,她就再也无法回头,只要一闭眼,便难以抑制的想念李中易那勇猛的身影。

    如果是精明过人的花娇或是蕊娇在场,倒有几分可能性,察觉到郑氏的频频失态,内中必有隐情。只可惜,彩娇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她还真信了郑氏的话,便拉着郑氏的胳膊,笑嘻嘻的说:“娘亲,你很久没搂着我睡觉了,要不……”

    郑氏被触动柔肠,随即驱散心中泛滥成灾的旖念,挽住彩娇的手臂,母女二人并肩进了卧室。

    被挡了驾的金子南,如同五猫挠心一般,急得在院子外边只转圈。

    金子南暗暗后悔不迭,早知道有今日之辱,前几日就不应该纳新妾,寒了郑氏的心。

    想当初,郑氏是开京城中有名的一枝花,金子南将她娶进门后,倒也恩爱了几年。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令郑氏产下一子三女,尤其是三个女儿居然是罕见的孪生三姊妹。

    只不过,男人大多是喜新厌旧的生物,经历过七年之痒后,依旧貌美如花肥沃多汁的郑氏,渐渐被金子南所厌弃。

    美貌年轻的妾室,一个接着一个被纳入金家,令人眼花缭乱。结果是,金子南享受了艳福,和郑氏的关系却日益冷淡,发展到如今已是相敬如冰。

    原本,在女人地位异常低下的高丽国中,郑氏即使是金家主母的身份,也只能干看着金子南快活逍遥,哪怕她打翻了几百坛子醋,也只能含泪洗面,彻底的无可奈何。

    然而,整个高丽国匍匐于李家军的铁蹄之下后,整个形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彩娇三姊妹被献给了李中易后,金子南原本寄予厚望的长女和次女,一直被李中易冷落在一旁。反倒是,金子南很不喜欢的“大傻子”彩娇,竟然成了在李中易面前可以说得上话的宠妾。

    金子南一直以为,靠着彩娇的枕边风,他才得到了高丽国的最高实权。事实并不是如此,李中易绝不是听枕边风的窝囊废,他的主要考量其实是:利用金子南是李家美妾之父的特殊身份,让金子南帮着吸血的权威性不容任何人置疑。

    谁知,眨眼间楼塌了,由于金子南的无能,导致高丽国的王党复辟,咸鱼翻了身。

    等金子南跌落谷底,回过头来再想讨好郑氏,试图借着彩娇的裙带关系,重新获得李中易的信任,却为时已晚!

    尤其是,李中易将错就错,索性向郑氏霸道的宣布了她的所有权后,郑氏对金子南连面子上的敷衍都懒得去做了。

    就在金子南抓耳挠腮,不得其门而入之时,门房上的仆人慌慌张张的跑来禀报,天朝上国李相公的车驾,已经到了府门前。

    金子南心头一阵狂喜,赶紧凑到院门口处,扯起喉咙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彩儿,彩儿,李相公到了,快些出来迎接……”

    李中易本想骑马过来,李云潇死活不同意,硬拽着马缰,不许他走。

    “爷,现在已经不是您一个人吃了全家都饱的时候了,您万一有个闪失,咱们李家军上上下下十余万将士,那就等于是没了爹的孤儿一样,只能任人宰割。”李云潇一席话,把李中易给气乐了,他斜睨着李云潇,没好气的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大加痛斥,“老资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呢,实话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无论离了谁,太阳照样要从东边升起西边落。”

    李云潇那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活不肯放李中易骑马出门,李中易偏偏还就知道这小子忠诚不二,没办法下狠手整治他。

    最终,李中易实在拗不过倔牛一般的李云潇,只得无奈的乘车过来。

    “罪臣金某,叩见恩相。”金子南甫一见面,便五体投地,匍匐于李中易的脚前。

    李中易只当金子南是空气一般,大摇大摆的进了戒备森严的金府,将满面流涕的金子南,彻底的晾在了一旁。5610

第815章 折腾

    “贱妾拜见恩相!”

    “贱妾拜见夫君。”

    彩娇和郑氏母女俩,低眉顺目的蹲身敛衽,规规矩矩的行了万福礼,拜服于道旁。

    李中易背着双手,缓步踱到彩娇的身前,抬手勾住她的精致的下颌,笑眯眯的说:“今儿个怎么如此的守礼?可是又闯祸了?”

    “回夫君的话,夫君赏金面,允贱妾回娘家探亲,贱妾安敢惹祸。”彩娇尽管天真烂漫,可也是名门闺秀,她打小就跟着郑氏学规矩,场面上的礼仪可谓是分毫不差,万福礼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李中易微微一笑,眼前这个洋娃娃一般精致的天真女孩,自从被摘了红丸之后,比以前略微懂事了一些。

    上帝是公平的,给予你某项天赋,必会同时施加某些缺陷,此所谓月有阴晴圆缺,自古难全。

    李中易勾住彩娇的小手,笑问道:“玩得可尽兴?”言外之意是玩够了的话,就该回家了。

    一直小心翼翼伺候于一旁的金子南,瞬间脸色大变,如果今天不能留下李中易,好好的招待一番,那些惯于世态炎凉跟红顶多,狗眼看人低的前同僚们会怎么看他?

    然而,以李中易征服者的威势,就算是借金子南八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逾越规矩的随意抢话,那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更何况,败家之奴臣,岂有颜面可言?

    由于金子南的无能,导致高丽国的王党复辟,他现在也就是一条丧家之犬,项上人头能否保得住,还要看李中易的心情,安敢造次?

    金子南急得直冒冷汗,却无计可施,只得频频冲彩娇使眼色,希望她能够留下李中易。

    谁曾想,彩娇竟然把金子南这个亲爹当成了空气一般,直接予以无视。她乖顺的依偎进男人的臂弯里,仰起精致的俏脸,腻声腻气的撒娇:“爷,奴奴满身都是臭汗,想要您陪着玩水来着。哦,对了,娘亲在这座阴森的大宅子里住着,都快要闷出病来了,爷……您看……”

    李中易起初也没多想,只是笑吟吟的欣赏着彩娇惯有的摇尾撒娇小伎俩,可是,彩娇明显有想带走郑氏的意思,他不由望向了一直低头不语的多汁妇人。

    郑氏尽管心里千肯万愿,却苦于身份卑微,既因心虚而不敢正眼去看李中易,又碍于森严的规矩而不能主动插话,她急得手心直冒汗。

    李中易居高临下的俯视之下,赫然发觉,郑氏手心里捏着的裙袂一角,差点给她掰碎揉烂。

    “嗯哼,有点意思哈。”李中易心里暗暗有些得意,以他的地位和权势,何等美貌的女子不可得?

    如果仅仅凭借威势,强迫郑氏屈服于床榻之间,身服而心不服,李中易很可能味同嚼蜡一般的失了兴致。

    如今,郑氏被李中易偷过一次之后,连芳心都偏向了他这一侧,显然还想被偷第二次,这就让李中易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李中易如今所居住的行辕,虽然戒备森严安全无虞,可弊端也异常之明显:后院之中,美妾成群,美婢众多,可谓是人多眼杂,绝难偷得没有丝毫痕迹可循。

    尽管李中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是,他也是一军之主,国之柱石的当朝宰相,个人形象事关重大,多多少少必须注意。

    李大相公如今的心态,完全是既要偷得愉悦,又不能让人轻易的发觉,否则就失了那股子令人憧憬的味儿。

    就在李中易再三斟酌,郑氏心急如焚之际,金子南实在忍不住跳了出来,他毕恭毕敬的跪到李中易的面前,战战兢兢的哀求道:“恩相,罪臣准备了一桌小小的席面,别的倒也罢了,有一味泡菜是罪臣亲手所治,应该还算可以一尝吧……”语带颤音。

    李中易差点笑出声,金子南还真把泡菜当成是高丽国的国宝了,其眼皮子之浅,由此可见一斑。

    由于,李中易先后远征高丽两次,对于高丽国的所谓美味佳肴,倒也有些了解。

    本质上,高丽国由于地狭人稀物产不丰,其饮食习惯大致和倭国相仿:几味泡菜、一小碟煮得稀巴烂的鹿肉、两块腌鱼干,加上一小碗白米饭,就算是极其隆重的待客盛宴了。

    这尼玛和天朝上国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哪有丝毫的可比性呢?

    就算是大周国还不流行使用榨出来的植物油炒菜,那些蒸的、煮的、煎的、烩的、烤的美食,也对所谓的高丽美食拥有无可争辩的秒杀力。

    所以,李中易宁愿吃随军伙夫们做的大锅菜,也不乐意去品尝所谓的高丽豪门盛宴。道理其实很简单的,所谓的泡菜宴,不仅难吃,而且异常之寒酸。

    李中易瞥了眼郑氏,发觉她虽然一直低头不语,手里的丝帕却完全揉进了掌心,手背上青筋直冒。

    “让你太破费了不好吧?”李中易有意思留下,却故意找借口为难金子南。

    金子南听出有转机,赶忙重重的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欢天喜地的说:“不破费,不破费,您肯赏光饮宴,已是罪臣全家老小莫大的荣幸。”

    李中易瞥见郑氏一直在暗中偷窥他,他的心思略微一动,便故意扬声问金子南:“你们全家老小真的都欢迎我么?”

    金子南哪肯放弃东山再起的唯一良机,不仅频频叩首,甚至挤出几滴悲催的泪珠,抽抽噎噎着说:“只求您留下吃杯酒。”

    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他暗暗感叹不已,棒子国民都擅长演戏,竟然是因为遗传的基因比较好啊。

    在李中易看来,此时此刻的金子南,其演技比后世的棒子大明星们,更胜了何止数筹?

    “好吧……”李中易故意拖长了声调,将金子南的小心肝折腾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才缓缓的说,“汝亲自下厨,整治一席好酒菜来。”

    “哎呀呀,多谢恩相赏脸,罪臣这便下厨,一定竭尽全力,让您吃得舒心。”金子南喜出望外,把脑袋都磕出血了,都浑然不在意。

    “爷,金家的菜品,都只那个味儿,奴奴早就吃腻了。”彩娇领路的时候,返身向李中易大发牢骚。

    李中易却没理她,只是瞟向郑氏,却见这位肥美多汁的美妇,白皙如玉的耳根子红得发艳,几欲滴血。

    PS:书友们节日快乐!

第816章 用心良苦

    彩娇除了礼仪之外,别的方面几乎等同于一个小糊涂蛋,她也没问金子南的意思,径直把李中易领进了郑氏所住的偏院。

    金子南心里明白,以彩娇现在的李家宠妾的身份,别说他这辈子对她无可奈何,就算是下辈子依然没有凌驾于她之上的任何可能性。

    客观的说,金子南要想继续在高丽国内呼风唤雨,就算彩娇不帮他,也绝对不能让这个泼出去的败家闺女在李中易面前说他的半句坏话。

    从今往后,金子南对彩娇只能当作菩萨一般的惟命是从,哪怕是她养的宠物犬,也必须得高高的供着。

    郑氏明明看见了金子南频频使来的眼色,却故作不知,她只顾着和彩娇说话,把这座大宅的男主人整个的当成了空气。

    金子南气得快要吐血,却拿郑氏没有丝毫办法,这一切都是李中易造成的,可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惹李大相公不开心。

    李中易在金家众人殷勤的陪同下,笑眯眯的进了郑氏日常起居的小院子,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心里便大致有了谱。

    郑氏住的是偏院,而不是大宅女主人应该主持中馈的正院,这就意味着她和金子南的关系非常糟糕。

    李中易瞥了眼郑氏,郑氏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般,恰好回眸看他,结果是,这一对有了J情的男女,竟然不约而同的读懂了对方的心思:支开彩娇!

    金子南本想跟进偏院,以便凑到李中易跟前把他的准备说出来,讨了李中易的欢心。

    别的且不去说,这金子南拍马屁还是有两手绝活的,鉴于李中易十分好色的嗜好,他特意在私下里又替李中易准备了几位精挑细选的白嫩绝色美娇娘。

    只不过,碍着彩娇是他的亲生闺女,金子南不敢冒失的将美人儿献给李中易。若是因此惹怒了彩娇,岂不是要鸡飞蛋打,作茧自缚?

    可是,守在院门口的红妆佩刀侍婢,却抬手将金子南拦阻在了院门外边,“请自重,未奉爷的召唤,任何人胆敢擅自越过此线,格杀勿论。”

    “刷啦!”那名佩刀侍婢异常熟练的抽刀出鞘,沿着脚尖前边半尺之地,划了一条深深的阎王线。

    金子南哪敢触及类似的高压红线,他连连摆着手说:“我这就去厨下,我这就去厨下……”掉头就走,不敢稍有停留。

    一路之上,戒备森严自不必说。可是,令金子南做梦都没有料到的是,当他走到厨房门前之时,赫然发觉,他家的厨房下人包括厨师在内,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全都不见了踪影,替而代之的是陌生人。

    “金公,我家主人身子骨金贵得很,容不得半点闪失,请您随我沐浴更衣后,再下厨灶整治酒菜。”把守在厨房门前的一名侍卫明面上很客气,骨子里透露出的意思,却令金子南不寒而栗。

    所谓的沐浴更衣,其实是彻底搜身的一种变相说法罢了,防备他起了歹念暗中下毒。

    金子南跟着那名侍卫进了一间厢房,却见房中早备好了崭新的衣衫鞋袜等物,显然,他穿进来的这套行头,只能被扔在此地了。

    李中易步入郑氏的院子后,并没有马上进正屋,而是沿着墙根闲逛。金子南不在,金家的大管家没资格陪同,郑氏这个当家的主母,只得“勉为其难”的紧随其后,随时随地备询。

    突然,李中易停下脚步,指着一株金刚绣线菊,有些好奇的问彩娇:“此菊不是说离开了金刚山无法存活么?”

    彩娇远不如她的两个姊姊读的书多,一时间,她竟然被李中易问得呆住了。

    郑氏知道其中的道理,她本想帮彩娇解困,免得她尴尬难堪。可是,郑氏眨了眨眼,心中豁然开朗,顿生一计。

    “我房中有本菊经,你等下借着更衣的籍口,去找那书仔细看看,免得被你的那位爷给问倒了,丢我的人。”郑氏趁着李中易不忍目睹彩娇难堪故意走到一片竹子前边的机会,悄悄的拉住彩娇的小手,寻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想把她支开。

    彩娇在家里被郑氏偏疼,跟了李中易后,又被男人宠得厉害,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格。

    “爷,奴奴那个啥了……”彩娇故意捂住小腹装出内急的模样,她做梦都没有料到,郑氏其实是找借口想把她支开。

    李中易微微一笑,摆手说:“去吧,回头陪爷吃酒。”彩娇得了吩咐,急匆匆的飘远。

    由于身边的侍卫不少,李中易知道很难把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们一股脑的赶走,他便留了个心眼,每到一地便刻意留下几名侍卫,令他们严密把守要道。

    由于金子南落魄前的身份是高丽国的宰相,他的府第占地极广,哪怕是郑氏所住的偏院,面积也很是不小。

    等李中易驻足于一片假山之前时,他身边的侍卫仅剩下李云潇一人而已。对于李云潇,李中易也没啥可隐瞒的,不过,他依然没有说穿,只是平静的望着李云潇。

    李云潇起初没有起疑心,但是,李中易前所未闻的插手侍卫的安置,他这才觉得迥然有异。

    等到了假山这边,李云潇被李中易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及至瞥见郑氏红云密布的粉颊,李云潇瞬间秒懂,赶忙扯理由找台阶下梯子,“爷,您的安全绝无小事,小的必须去沿途检查一番。”这是他最后的试探。

    李中易微微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李云潇如果还不懂事,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蠢蛋了。

    望着李云潇狼狈窜走的背影,李中易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谁能料想得到呢,几年前还是个傻大黑粗的勇猛汉子,如今已经修炼成了精?

    “爷……”郑氏听见枯枝被踩响的动静,下意识的仰起一直低着头,还没看清楚李中易的表情,便被他拦腰抱起,裹挟进了假山之间的山洞之中。

    李云潇其实没敢走远,等李中易搂着郑氏进入山洞,他又蹑手蹑足的摸了回来,潜伏在山洞的外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哟嗬,此地竟然寝具碳盆齐备,也不枉你引我来此的一番心意。”

    “爷,您千万别误会,此地即便是冬日亦阳光充足,是奴家日常喜欢独处看书的地方……”

    “真是看书的地方?那我先走了。”

    “爷,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偷心贼……哎哟……奴……奴家看书……您整死奴家吧……”

第817章 巧会

    在侍卫们三人盯一人的严密看守之下,金子南战战兢兢的做出了那道他敢夸口的泡菜,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道泡菜刚离开厨房小灶不久,就被一名侍卫倒进了养了不少鱼的人工湖内。.更新最快

    开什么玩笑?阿猫阿狗做的食物,哪怕是被金子南亲口试过毒的泡菜,也绝无可能送到李中易的嘴边。

    李家军如今羽翼渐丰,早已不是当年弱小的破虏军。随着力量的不断增强,李家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官们,也就有了各自的既得利益。

    军官团的成员们,都是李中易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们的眼里也只有李山长。大家跟着李山长浴血奋战,打下了偌大一片基业,李中易稍微有个闪失,又没有成年的少主人可以扶保,明眼人心里都一清二楚:那就是大厦必倾的结局。

    李家军的管理训练体系是李中易一手打造出来的,不夸张的说,这是一种极其严密的体制。

    这种军事体系就仿佛是一台精密的数控机床一般,每个基层的军官和士兵都在各自的岗位,充分发挥着镙丝钉的作用。

    然而,这种体系也并非看上去的那么完美无缺,数控机床最核心的数控系统李中易本人,一旦被人作掉了,或是暴病身亡,李家军顿时失去了指引方向的大脑。

    道理其实很简单,李中易的建军思想,除了组织严密、军纪冷酷、训练有素之外,另一个最核心的东西便是权力制衡:勿使兵权集于任何一员大将之手。

    别看杨烈被抬举到了副帅的地位上,那是在李中易给予充分授权的状态下,其余诸将才有可能听命于他。否则的话,大家都各领一军,谁怕谁呢?

    在李中易没有明确继承人之前,他的生命安全绝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而关系到了整个军官团的根本利益。

    所以,金子南这个高丽叛臣所做的食物,即使没毒,又如何可能端到李中易的面前呢?

    金子南费心劳神的替李中易整治美食,李中易却在山洞里的石榻上,狠狠的慰劳这座大宅子的女主人,老金的叛臣做得可真有滋味呐!

    老话说得好,只有累坏的耕牛,没有犁坏的良田!

    如果不是李中易及时用手帕堵住了郑氏的小嘴,她那歇斯底里的欢叫声,极有可能惊动整座大宅里的所有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收雨散之时,李中易顺手将黏物抹到郑氏的唇上,没好气的骂道:“尼玛,你的手帕,我的手帕,还有你的衬裙都用光了,看你等会子怎么出去见人?”

    “啪!”李中易挥舞着巴掌,狠狠的抽在郑氏的隆臀之上,那雪白的肌肤之上,立时显出红痕异常醒目的手印,“尼玛,天知道你被饿了多久?五年?还是十年?”

    郑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揍过,她闷闷的哼哼出声,下意识的夹紧双腿,想往榻里缩。

    然而,精明过人的李中易依然发现了异状,不由气乐了,轻声斥骂道:“老资还从未见过你这种水汪汪的妖妇,尼玛,迟早死在你的肚皮上。”

    “爷,奴奴乐意被您整……整死……”郑氏这是第二次和李中易偷欢,冰雪聪明的她,总归还是掌握了一些李中易于床第之间的某些习性。

    李中易心头大乐,既骚且浪的郑氏,比刚被摘了红丸不久,显得还很稚嫩的彩娇,更胜了好几筹。

    在李中易原来的世界里,流行着一句俚语: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如嫂子!

    经历过郑氏的水漫金山一般的绝艳风情之后,李中易对于这句俚语深以为然,养妾真不如偷嫂!

    “李潇松,速寻几件女子的内衣物来。”

    石榻上已经黏腻得没法子坐人,李中易就知道李云潇那个憨货不会走远,索性扬声唤他去办善后事宜。

    李云潇听了好半晌的壁角,却又不敢走远,憋得实在难受之极。听见李中易的召唤,他也没应声,赶忙招手叫来持弩警戒的心腹侍卫,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不大的工夫,那名心腹侍卫领来了随行的韩湘兰。韩湘兰一见了李云潇立时警觉起来,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和李中易相关。

    李云潇摸着鼻子,小声对韩湘兰说了经过,让她帮着拿衣物过来给郑氏换上。

    韩湘兰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的男人竟然连准岳母都给搞上了床,这……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李云潇心中有数,如果没有李中易身边的女人帮衬着打圆场,纸是肯定包不住火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李云潇面临的绝对是两难境地,若想让李中易和郑氏偷得神不知鬼不觉,那就只能安排侍卫们远离。

    然而,侍卫们不在现场,万一有个闪失,李云潇百死莫赎!

    所以,李云潇思来想去,决定把帮着李中易处理书房绝密文档资料的韩湘兰拖下水。

    韩湘兰不仅能够接触到李家军最核心的机密文件,更重要的是,她早就是李中易的女人,并且仅仅只是通房侍婢的身份。

    以后,李中易想和郑氏幽会,只要有韩湘兰在侧打掩护,哪怕贴身侍卫们听见了动静,也不会往郑氏身上瞎想,而只会认为是韩湘兰深得李大帅的欢心。

    毕竟,在过去的日子里,韩湘兰被李中易在书房里狠狠收拾的大动静,守卫在附近的贴身侍卫们,谁人心中没数?

    以李中易的权势和地位,享用几个美人儿,简直就和人必须吃饭睡觉一般的稀松平常,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

    “找你来帮忙,是我觉得你一向稳妥可靠。此事涉及到爷的令誉和威望,如若走漏了风声……”李云潇素知韩湘兰精明过人,俗话说的好,响鼓不须重捶,和聪明人打交道点到为止即可。

    韩湘兰经历过最初的震撼教育之后,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怎么说呢,李中易这个冤家最喜欢变着花样折腾她。

    说句不客气的话,韩湘兰这个原本的名门闺秀,在还没破瓜之前,就被李中易花样翻新的各类招式,整得彻底丧失了固有的傲娇,驯服成了摇尾求宠的恭顺通房婢。

    “大总管,您叫奴婢过来,除了协助妥善安置之外,不仅仅是威胁和恐吓吧?”韩湘兰那可是一点就透的女人,除了在李中易这个恶魔面前乖得像只小绵羊一般,她绝无可能被李云潇吓得不敢提条件。

    “我只能这么说,在爷心情上佳的时候,一定帮你美言几句。至于你能不能被顺利的抬为妾室,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李云潇追随在李中易的身旁这么多年,早已修炼出了一身辗转腾挪的真本事,韩湘兰既然知道了绝不可外传的隐秘,还有可能拖得开干系么?

    “唉,大总管,您还有啥料不到的?”韩湘兰其实也没指望太多,只要李云潇愿意承她这次人情,那就足够满意了,“奴家一向体虚,穿得比较多,却不料,竟然还派上了大用场。”

    韩湘兰比谁都明白,李云潇那可是李中易嫡系中的心腹,心腹中最嫡系的重臣之一,就算她是李中易的女人,也根本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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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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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