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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8章 太傅

    最近一段日子,南唐的司徒周宗,心情非常不错。自从,周家的嫡出大娘子周宪,嫁给了吴王李从嘉之后,周家再次与豪门订了亲。

    经过一番私下里的运作,周家的嫡次女周嘉敏,与枢密副使唐镐家的嫡次子唐明安,订下了婚约。

    按照道理来说,周嘉敏尚未及竿,周宗不需要这么早就替她订亲。

    可是,那日李从嘉来府上作客,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抚琴的周嘉敏看,连茶汤溢出滴落到了袍袖上,都不自知。

    周宗便知道,大事不妙,心里格外的慌乱。周嘉敏其实是订过亲的,对方是北边大周的第一藩镇,兵强马壮的李中易。

    只是,柴荣赐婚长公主柴玉娘给李中易之后,显然是李中易毁了婚约在先。周宗自然是另有打算了,总不能让堂堂司徒家的嫡女,予人作妾吧?

    李中易曾经派人南来传话,周嘉敏的亲事,周家不得擅专。

    因为,南唐在江淮战败之后,向大周称了臣,由中主李璟退皇帝之位,自贬为国主。从现实利益而言,周宗为了留下退步之阶,也不乐意把李中易得罪死了。他虽然没有答应李中易的非分要求,却也没替周嘉敏订亲,算是勉强捏着鼻子认了。

    只是,随着柴荣驾崩之后,大周朝廷越来越不待见李中易,想方设法的支出去,远离开封城。

    这么一来,周宗的心思也就跟着活泛起来,再加上,李从嘉对周嘉敏明显的觊觎之心,周宗索性玩了一出快刀斩乱麻,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将周嘉敏许给了唐明安。

    周宗是个心明眼亮之人,他的大女儿已经是李从嘉的正室王妃了,万一小女儿又和李从嘉有了不良的瓜葛,到头来只能给李从嘉作侧室,也就是妾。

    周家的两个嫡女,共侍一夫,还是正室和侧室的关系,这绝对不符合周氏宗族的根本利益。周宗只要一念及此,必会头皮发麻,原因其实很简单。

    妻妾之间相处,必会争宠,到时候,周家是帮着周宪收拾了周嘉敏呢,还是支持周嘉敏灭了周宪的正室威风?

    这简直是一笔糊涂帐,后果不堪设想,传出去必定是个有损家声的大笑话。

    周宗想通了这一层关系后,整夜整夜的无法安寝,不过半月的工夫,原本花白的头发,竟至于全白。

    从那时起,周宗便将周嘉敏禁了足,并暗中谋划着她的亲事。

    恰好在此时,枢密副使唐镐的夫人,看上了门第高贵且娇美似仙女的周嘉敏,托了鸿胪寺卿上门提前。

    周宗不禁喜出望外,略微装腔作势了一番之后,便答应了唐家的提亲。只是,鉴于周嘉敏今年方满十三岁而已,不说尚未及竿,连天葵都还没来,肯定不可能马上成亲。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唐家答应了周宗的要求,先订亲下聘,等周嘉敏满了十六岁,再正式成亲。

    今日个,是周宗五十三岁的散生辰,大女儿吴王妃周宪,早早的打发来人来禀了周宗,她今日要回家来替老父祝寿。

    周宗丝毫也不想让李从嘉再见到周嘉敏,有心不答应,却架不住周宪的一番思亲念恩之情,也只得勉强点了头。

    尽管,周宗很不乐意让李从嘉登门,但是,堂堂亲王亲自过府替臣下祝寿,这既是每年的惯例,也是周家难得的露脸机会。无论怎么说,周宗都没有不让李从嘉登门的道理。

    既然挡不住李从嘉登门,周宗只得想办法,让周嘉敏继续禁足,以免擦枪走火,闹出J情四射的大笑话。

    周宗的老妻早亡,此后的几十年里,他都未再娶,膝下也就两个嫡女一个庶子。他是既当爹又当娘,好容易把闺女们拉扯大了,实在是不容易啊。

    周宗正想着心事,门上来人禀报,“老太公,大姑爷和大娘子已经到了府门前。”

    贵客临门,周宗自然不敢怠慢了,收拾整理了一下衣冠,便搀着一名贴身侍婢的手,快步往正门口走去。

    等出了二门时,周宗这才有些恍然,寿宴定的是晚上,这还没到晌午呢,李从嘉便来了。

    周宗猛的停下脚步,吩咐身边的大丫环:“二娘子染了风寒,多叫几个丫鬟婆子,去那边伺候着。”

    那大丫环一下子楞住了,二娘子今日个早上还好好的,这才多大点工夫,怎么就染上了风寒呢?

    周宗见大丫环一副呆头鹅的傻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若是伺候不好,让二娘子出门吹了风,你们这些贱婢,全都打杀了。”

    那大丫环很少见周宗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半口,掉头就跑。

    安顿好了周嘉敏,周宗这才稍稍安心下来,换上一副高兴的笑颜,到大门外迎了女儿女婿进门。

    李从嘉进门之后,没看见周嘉敏露面,心里便奇了怪。只是,他这个姊夫的,怎么好意思当着老丈人的面,询问小姨妹的情况呢?

    周宪给父亲行过礼后,没见妹妹在场,别奇怪的问周宗:“幺妹呢?怎么没见她?”

    李从嘉就着周宪这一问,他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宗的回复。

    周宗没有马上回答周宪,而是捋了捋白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的余光却把李从嘉那格外关注的模样,尽收眼底。

    哼,果然是冤孽,周宗心里窝着火,不好对李从嘉撒气,便重重的叹了口气,解释说:“你幺妹染上了重风寒,怕过了病气,叫她在屋里好好的养着。”

    果然,周宗从李从嘉的脸上,找到了浓郁的失望之色,他心里头更不是个滋味了。

    混帐东西,娶了貌美如花的姊姊,居然又惦记上了天仙般的幺妹,简直是禽兽不如!

    原本,周宗对李从嘉的印象还算不错,他觉得李从嘉虽然文气重了些,毕竟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得此佳婿倒也颇有些满意。

    只是,李从嘉竟然惦记上了妻妹,其心实在是可诛!

    周宗只作没看穿李从嘉心事的样子,把二人领进了西花厅,翁婿二人一边茶叙,一边闲聊琐碎之事。

    周宪和周嘉敏,乃是一母同胞姊妹,既然妹妹病了,她本欲前去探望。无奈何,周宗借口风寒会过人的,死活不许周宪去寻妹妹。

    在这个时代,风寒可是足以要人命的重症,而且,世人皆言,风寒会传染。

    风寒,也就是现代的感冒,也确实有一定的概率传染,然而,却绝无可能通过空气传染他人。

    一家人正在闲话之时,宫里忽然派了中使来了,周宗赶紧命人准备香案接诏。

    中主李璟听说了周宗过生辰的事,念及老臣劳苦功高,索性下了诏,升周宗为太傅。

    南唐承唐朝之制,太傅属于最顶级的加衔,位列三公之一,令整个周家都格外的荣耀。

    一时间,周家大宅之中,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满宅子的人都跟着高兴,周宗冷眼旁观之下,却发现李从嘉有些心不在焉,竟然错拿了周宪的茶盏。

    周宗越发觉得恼怒,只是碍于李从嘉是当今国主最宠爱的亲儿子,根本无法发作罢了。

    因是散生辰,周宗一向又是低调的性子,除了血缘很近的宗族亲戚之外,没请一个外人来贺。

    但是,李从嘉到来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有些人不请自来,比如说,周宗的那位亲家,枢密副使唐镐。

    听说唐镐突然来贺的消息,周宗楞了半晌,紧接着意识到,他的这位亲家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于贺寿吧?

    这时,原本死活不肯走的李从嘉,突然起身告辞,“岳丈,小婿尚有功课未完成,明儿个父皇很可能查阅,就先告辞了。”

    周宗眨了眨眼,马上意识到了,李从嘉这是想要避嫌,免得给人扣上一个交通朝廷重臣的大帽子。

    身为皇子,暗中勾结朝廷重臣,哪怕是当今国主再喜欢李从嘉,也无法容忍。

    原本一直很恼火的周宗,见李从嘉如此的识趣懂大局,心头憋着火苗子,不由略微低落许多。

    李从嘉如果顺利的登上了皇位,大娘子周宪那就是皇后了,周家也就是响当当的外戚,又可保几十年富贵和融化不衰。

    站在周宗的立场之上,对于李从嘉的继承大统,自然是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

    “好,老夫送送你们。”周宗几乎是皱个眉头的工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碍,也不挽留李从嘉,直接将女儿和女婿送出了大门外。

    唐镐此来,原本是想和李从嘉暗中搭上线,以便将来在新君的面前留个好印象。

    谁曾想,周宗竟然把李从嘉送走了,一旁干站着的唐镐,急得直冒汗,却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吴王夫妇登车远去。

    等李从嘉的车队不见了踪影后,周宗含笑和唐镐打招呼,“亲家公来得真是不巧,吴王殿下和小女有要事离开,实在是失礼了。请请请,请里边上座。”

    唐镐尽管心头不悦,却也不敢得罪新任的太傅,只得拱手陪着笑脸说:“哪里,那里,是唐某思虑不周,冒昧前来,唐突了太傅。”

    “亲家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请,请,请……”周宗只当没看见扭头远眺的小动作,亲热的拉着唐镐的手,并肩进了周宅。

第909章 西进?东进?

    榆关码头上,就在众将等得心焦之时,一席青色儒衫,外披貂毛大氅的李中易,脸色阴沉的出现在了帅舰的船头。

    “学生拜见山长。”以杨烈为首的李家军大将们,纷纷恭身行礼,一揖到地。

    李中易十分不待见跪礼,所以,李家军中的将领和军官们,充其量也就是在认罪的时候,为了求得统帅的谅解,这才会下跪求饶。

    对于礼仪,不可无,也不可他过苛求,这是李中易的基本认识。

    以前,李中易还是处长的时候,上门拜访老院长时,老院长虽然也很热情的接待了,但是,亲和里面隐藏着几许高傲。

    待到,老院长退下来之后,李中易已是副院长。他再次登门之时,失去了权柄的老院长,显得格外的高兴。从不吸烟的老院长,居然从兜里掏出一盒极品好烟,客气的让李中易随便吸。

    就连一向清高的院长夫人,也居然亲自替李中易削了一只苹果,还帮他切成了八瓣,用牙签插好。

    怎么说呢,除了自己的至亲长辈之外,朋友或是上下级之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老院长前倨而后恭,不过是因两人之间的权势和地位发生了逆转罢了,退休的老院长总有需要李中易特殊照顾的地方。

    李中易一边朝跳板上走去,一边摆了摆手,吩咐下去:“罢了。都起来吧,毋须如下多礼。”

    众将直起身子后,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李中易上了马车。

    李云潇并没有马上跟着李中易进城,船上的竹娘、李七娘等小主母,需要他安排人手,护卫着进入关内的大宅。

    就在刚才,李中易接受众将叩拜之时,竹娘和李七娘等人,很守规矩的避而不出。免得骤然出现在人前,非但讨不着好,反而会惹来李家军重臣们的厌憎。

    等李中易被重臣们接走了,竹娘才笑着对李七娘说:“好妹妹,咱们走吧。”

    坐在一旁的叶晓兰,被竹娘当作了空气,心里多少有些吃味,却也不敢惹着竹娘。

    别看竹娘只生下一女,叶晓兰心里却是有数的,竹娘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格外的与众不同。

    至于李七娘嘛,叶晓兰更不敢与她相提并论了。李七娘是什么身份?她叶晓兰又是个身份?麻雀比凤凰,能比么?

    韩湘兰倒不在意竹娘只和李七娘说话,谁叫她命苦呢,本是贰臣之女,侥幸被李中易破了身子,成了枕边人,她已经知足了。

    只不过,叶晓兰生了个男娃,她膝下却只一女,想一想觉得内伤严重。

    但就算是叶晓兰产下了李家四郎,哪有如何呢?不照样被竹娘当成了透明人儿?

    韩湘兰跟随在李中易身边的日子已经不短了,男人的脾气,她岂能不知?

    李中易从不在意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要不当着他的面闹,不闹得太过于出格了,都只当没看见的。

    俗话说的好,三台女人一台戏!老李家的后宅之中,哪里有只三个侍妾呢,多少台戏,天天都在上演。

    只要李中易不在跟前,女人之间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耍小性子,无时无刻不在丰富着李家后宅的娱乐生活。

    李家父子都是举世闻名的国医圣手,叶晓兰、韩湘兰等人妾室,她们的身边又都没有懂医术的心腹,自然不可能像《甄缳传》里边那样,这个知道夹竹桃有毒,那个明白麝香可以导致滑胎。

    实际上,只要不当众大打出手,不暗中下砒霜,后宅之中的那么点破事,有啥可担心的?

    开什么玩笑?在举世第一名医的家中下毒害人,那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女人出行,远不如男人方便。诸如四季衣裳,各色首饰,胭脂口红,以及用惯了的物件,足足抬出去几十个大箱子。

    码头上,十几辆马车,一字排开,整齐的停在跳板前边。

    竹娘一向是个爽利的性子,又有武功在身,她习惯性的拿了一把带鞘的长刀,一马当先的步下跳板,走到马车旁。

    早早就从另外一艘大船下来的仆妇们,见竹娘来了,慌忙万福行礼,娇滴滴的唤道:“奴婢见竹夫人,竹夫人万福。”

    竹娘扫了眼一长溜的下人们,觉得格外的碍眼,不由扯了扯嘴角,故意没见下人们起身。男人带这么多丫鬟婆子们一起来榆关,这哪里是来打仗的,分明是春游踏青嘛。

    以前,竹娘跟着李中易南征北战,身边除了她这么一个侍婢之外,连只母蚊子都是不存在的。

    如今倒好,且不说丫鬟婆子们了,单单是妾室,便带了四位之多,实在是不像话了!

    竹娘在西北折家,名为服侍折赛花的大丫头,实则是折家娘子训练出来的私人女兵。

    折赛花从小不爱红妆爱武装,琴棋书画针线厨艺,样样都是末流。然而,论及舞枪弄棒,挽弓耍箭,就连折御勋都不是折赛花的对手。

    这时,李七娘在贴身侍婢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穿过跳板,从船上下来了。

    看着李七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竹娘的心里别提是个啥滋味。这李七娘明明是武将世家的嫡孙女,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才女,举凡风雅的事儿,样样精通,一笔梅花小簪和字帖没啥分别。

    这且罢了,李七娘竟然还练得一手好厨艺,煲出来的羊肚汤,简直令人吃掉舌头。

    要不,人家怎么有本事位列“京城四美”之一呢?

    说句心里话,竹娘倒不是吃李七娘的醋,而是替折赛花担心。

    李中易的枕边,躺着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小仙女,折赛花又被留在了开封的家中当朝廷的人质,竹娘史无前例的觉着,女人的身份太高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啊!

    这个时代的人们,门第观念,嫡庶观念,格外的被看重。比如说,出身西北折家的折赛花,就必须留在开封,而侍婢出身的竹娘,却可以一直追随在李中易的身旁。

    在竹娘安排下,李七娘、叶晓兰以及韩湘兰,各自上了车,大队伍在近卫军的护士下,浩浩荡荡的正式出发。这个时候,李中易早已经走远了。

    竹娘斜靠在扶手,喝了一盏热茶后,心里舒坦多了,她刚才对李中易的不满,其实是一种替折赛花不平的迁怒。

    随行而来的四个女子,竹娘一向以贴身近卫自居,没把她自己当作是以色侍人的妾室。

    叶晓兰和韩湘兰,虽然长得如花似玉,她们俩的本质工作,却是内书房伺候笔墨,整理公文,书写节略,有些类似于中书舍人或是翰林学士兼知制诰的味道。

    好吧,竹娘承认她自己的心乱了,深刻的感觉到了,李七娘对折赛花地位的威胁。

    自从李七娘到了开京之后,李中易就仿佛离不开她似的,除了办理正经的公务和军务之外,只要有一点空闲的时间,就会和李七娘腻在一块儿。

    撇开竹娘的胡思乱想不提,李中易在众将的簇拥下,再次步入榆关兵马总管府,心情格外的不一样。

    李中易望着描金上漆的牌匾,出了一会子神,突然吩咐下来,“海上殉难的将士们,抚恤金加三成,未成年的子女,招入少年讲武堂,食宿全免,每月发钱两贯。”

    在来的路上,杨烈等人已经得知海上沉船,死难了三百多袍泽的人间惨剧,一个个心情也都跟着不好了。

    李中易重视海运,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今天是这些袍泽运气不佳,说不准哪一天,便是他们这些人,沉入海底,喂了龙王爷。

    不过,大家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撕杀汉,海上不安稳,陆地上也可以被刀砍死,被箭射杀。总之一句话,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李家军的天,就是李中易,李中易格外开恩的抚恤遇难的将士们,在场的重将们,也都格外的领情。

    到了节堂,各自按照班次和品级坐定之后,杨烈想分散一下李中易的注意力,便主动站了出来,抱拳禀报说:“回山长,奚族大王萧天应不忿耶律休哥囚禁契丹国的睡皇,特意派人来联络咱们,欲图一起进攻耶律休哥那个逆贼。为了表示结盟的诚意,萧天应捉了契丹族的第一美人儿来,说是献给山长您。”

    自从海难发生之后,李中易的心情一直不好,既心疼遇难的将士们,又恼恨战船太小,抗沉性太差,无法抵御狂风巨浪的侵袭。

    如今,从不拍马屁的杨烈,居然凑着趣儿,想逗他高兴。李中易即使心情再不好,最得意门生的面子,终究还是要给的。

    “哦,我听说,契丹的第一美女不是那耶律瓶么?”李中易露出一丝笑意,故意反问杨烈。

    契丹公主耶律瓶,号称契丹国第一美女,她就在开京的行辕之中,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契丹第一美女呢?

    杨烈毕竟不擅长拍马屁逗趣儿,当即就给出了答案,他笑着说:“便是那契丹国群牧都林牙萧思温之三女,名唤萧绰,小名燕燕。”

    “哦,原来是她啊?竟然是她啊?”李中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杨烈说出燕燕二字,随即豁然开朗。

    萧天应献来的美人儿,竟是后来和寇准掰过手腕的,大名鼎鼎的萧太后啊,嘿嘿,还真是捡着宝了!

    “嗯,萧天应怎么说?”李中易不是没见过绝代美人儿的急色汉,既然萧天应那个老色鬼,甘愿把萧燕燕送来,那么所图必定不小。

    杨烈笑眯眯的说:“萧天应打算起兵扫平契丹国东京道内的休哥死党,想让咱们自榆关东进,配合奚人的攻势,将契丹国东京道留守,也是休哥的心腹耶律上平,一举灭掉。”

    李中易的政治斗争经验,何等丰富,他一听了萧天应的要求,便笑了,摸着下巴说:“萧天应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名为伐休哥那个逆贼,实际上,他是想当契丹王吧?嗯哼,不对,萧天应势力不够,恐怕暂时没那么大的胃口,恐怕是想占了东京道的地盘,重建奚国吧?”

    “诚如山长所料,那萧天应恐怕做的就是这个美梦。”杨烈抚掌微笑,极为认同李中易的分析。

    在一旁没吱声的刘贺扬,见李中易的脸色比刚下船的时候好多了,他便大着胆子主动站出来,抱拳禀道:“回山长,以学生之见,恐怕还要防备着萧天应和休哥演戏,明为抽调,实则合而谋我。”

    李中易听了刘贺扬的话,不由频频点头,夸赞刘贺扬:“的确是老成谋国之言,洪光不错,很不错。”

    论领兵打仗的才能,刘贺扬远不如杨烈,但是,耍心眼子的话,他绝对有一手。

    如今的李家军,其实名将的作用,已经比河池乡军时代,弱化了许多。

    整个大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武器精良,斥喉营的力量又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

    不客气的说,大军出征在外,哪怕是想中埋伏,也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难事。

    当然了,上帝是公平的,兴一利,必有一弊。

    李家军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除了杨烈这个军事天才之外,其余的重将,大多擅长按部就班的指挥战斗,大兵团的临机指挥能力,明显弱于同时代的知名军阀藩镇。

    一支军队的传统个性,和其缔造者的个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李中易的政治经验,异常丰富,见识也不凡,然而,他打的胜仗,大多是按部就班的呆仗。

    两军对垒时,哪怕李中易的临阵反应比敌帅慢半拍,因为基层军官团的素质高得惊人,旗鼓金号等联络方式又十分先进,导致部队的调动如臂使指。

    往往,敌帅先于李中易找到攻击弱点,却被后知后知觉的李中易赶到了前头,反而被杀得大败。

    俗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统帅无能累死三军!

    问题是,李家军的将领们,除了杨烈这个怪胎之外,大多数都是标准化训练下的产物,习惯的就是按部就班的打仗,打无趣味的胜仗。

    准确的说,李家军在李中易的直接指挥下,玩不出太多的新奇花样。简而言之,打赢必胜的仗,能赢的仗,到目前也都赢了;不能赢的仗,也不会掉入伏击的陷阱,逃得出敌人的围攻。

    一向和刘贺扬不对付的廖山河,见老刘得了彩头,便坐不住了,他也主动站出来,拱手说:“禀山长,我军与其替萧天应作嫁衣,不如按照原计划倾巢西进。毕竟,咱们志在中原,不把休哥那个逆贼打疼了,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朝咱们捅刀子。”

    李中易随即笑了,此次大军倾巢北上榆关,按照参议司的原定计划,本来就是要西进。

    时值春播之季,这个时候,李家军突然西进,幽州以东的平原上,肯定无法及时播种。

    燕云十六州,地处北京燕山这一线,一年也就一种一收而已。春播无法下种子,到了秋收的时候儿,哪有粮食可打?

    有句名言生动的描述了没有粮食的严重后果: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廖山河那个憨货都得了口彩,马光达自然不愿居后,他也起身拱手说:“山长,不管那萧天应是怎么想的,其实,有切断契丹东西通道的榆关在手,选择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我军手里。萧天应真借势也好,假结盟也罢,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事儿,只要,他不和休哥那个逆贼合而攻我,便完全不足惧也。”

    “以学生的浅见,不如假作答应萧天应的结盟请求,也伪装成出兵东进的样子。只等萧天应高举讨逆的义旗,咱们便缩回榆关,然后全力西进,打乱幽州的春播。”宋云祥的一席话,让李中易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这家伙不愧是积年老吏出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剑封喉。

    杨烈见李中易的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知道该他表态了,便道:“先东后西。”

    不管是在军营中,还是在李中易的家里,杨烈一向话少。他平日里也没啥娱乐活动,唯一的爱好就是炒一碟子花生米,泡一壶好茶,再将地图摊开在桌子上,或是蹲到沙盘旁边,仔细的琢磨敌我形势。

    更多的时候,杨烈喜欢跟着斥喉营一起出去,对照着舆图,实地考察左近的地形。

    自从,李中易以剽窃者的身份,“发明”了等高线的原理之后,原本横平竖直的舆图,顿时变得生动立体起来。

    杨烈得等高线,如得稀世珍宝一般,以往看不太懂的某些军史战例,瞬间鲜活无数倍。杨烈原本就天纵其才的军事指挥能力,如同老虎插上翅膀一般,进步的速度可谓一日千里。

    别说这个时代领兵打仗,就算是二十世纪有飞机坦克助阵的现代战争,精密地图,都是必不可少的制胜工具。

    杨烈只说了四个字,但已经足够了,李中易知道,他这是赞同了宋云祥的想法。

    李中易随即笑道:“那就先这么定了。不过,得来太过轻易的东西,没人会珍惜,先晾着萧天应派来的使者,反正咱们拒雄关而守,兵粮皆足,比萧天应更耗得起。”

    计议停当之后,李中易转身退入二堂内,回到以往所居的上房。

    这时,竹娘已经把后宅的女人都安顿好了,李七娘就住在上房的左厢,右厢原本就是李中易的内书房。

    李中易先去看了李七娘,见她脸色红润,也已经用过膳了,便放心的去了内书房。

    自从海难发生之后,李中易的情绪一直不佳,榆关这边又积压了不少的公文,必须及时的处理干净,免得影响军政事务的正常运转。

    右厢门前,八名佩剑的侍婢,一字排开,十分警惕的盯着院内的一举一动。

    再往里走,到了内书房门前时,又有八名佩剑的侍婢,按照不同的站位,把守着机要秘地的门户。

    “爷,万福。”侍婢们的行礼声,惊动了正在里间紧张忙碌着的叶晓兰和韩湘兰。

    李中易刚进屋,就见叶晓兰和韩湘兰已经稳稳的站在各自的书桌前,蹲身道:“贱妾拜见主人,爷万福。”

    室内的光线非常好,居高临下的李中易,不经意的发觉,韩湘兰的胸口处,隐约出现了一圈白色的湿痕,却不自知。

    李中易略微一想,随即明白了,韩湘兰产下女儿后,正值哺乳期,补品又一直没断过,嘿嘿,奶*水过足了啊!

    侧头再看叶晓兰,胸前虽然也是鼓鼓囊囊,却没有**溢出的现象,看样子,身体恢复得很好。

    “免了。”李中易摇了摇脑袋,驱散了心头刚泛起的邪念,缓步踱进里间,坐到他专属的书桌前,磨墨提笔办公。

    处理过几份公文之后,李中易不由皱紧了眉头,韩湘兰溢出汁水失了体面,倒是小事,怎么字都写差了?

    实际上,幽家韩家的门第,不知道比幽州叶家,高出去多少。韩湘兰所受到的家族教育,也比叶家正规、专业得多。

    别的且不说,单单是韩湘兰的那一笔簪花小楷,就颇有书法大师的气度。叶晓兰的字也很不错,但和韩湘兰相比,依然稍逊几筹。

    字如其人,确有不妥贴之误,比如说,大奸臣秦桧的字,就非常漂亮,但人品却极差。

    但是,通过潦草的字迹,李中易却看得出来,韩湘兰的心乱了。

    叶晓兰顺利产子,韩湘兰却只得一女,有比较就有差别。有了差别,心态就要失衡。

    韩湘兰的心病,李中易知之甚详,不过,他从不是因私废公的性子。

    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之后,李中易停下手里的笔,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盏,惬意的一口饮尽。

    李中易嚼了几口嘴里的茶叶,随即提高声调,吩咐下去:“去把韩氏叫来见我。”

    韩湘兰有些恍惚的步入内间,蹲下身子行过礼后,却没等来免礼的吩咐,她随即意识到,情况不妙呀。

    “啪。”李中易把几份写错了字的节略,重重的摔在书桌上,厉声喝道,“看看你做的好事。”错字的地方,他都用蓝笔圈了出来。

    韩湘兰拿起节略,等看清楚了那些异常荒谬的错处,不由吓得肝颤。

    她原本就怕极了李中易,哪经得起雷霆震怒,两腿一软,竟然坐倒在地上,死活爬不起来。

    李中易本想拍桌子,大骂一通,不经意的发觉,韩湘兰胸前的湿痕,竟然比方才更大了一圈。

    “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不知羞耻,老子还要脸呢。”李中易一口气没缓过来,猛的拍了桌子,厉声斥道,“如此重要的公文,也管写错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成日里,只想着野男人呢。”

    韩湘兰从未见过李中易发这么大的火,原本就绷得很紧的那根心弦,瞬间断了,瘫痪在地上,也不敢为她自己辩解。

    李中易的脾气,韩湘兰还是知之甚详的,犯了错,你爽快的认了,顶多挨顿罚,也不会有秋后算帐的事。

    如果,错了还要硬拗,甚至是虚言狡辩,杖毙都是轻的!

    “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拿家法狠狠的抽十鞭。”

    军国大事上,李中易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哪怕韩湘兰是他的女人,又是他女儿的生母,也照揍不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几乎是眨个眼的工夫,韩湘兰便被四名佩剑的侍婢拖了出去,硬摁在长条凳上,同时用布条堵死了她的嘴。

    有人请来了李中易专门收拾内宅女子的家法,那是一根特制的藤条,行刑的侍婢也没扒了韩湘兰的裙子,她挥舞着手里的竹条,照着臀部,狠狠的抽下。

    “一,二,三……六……八……十……”有专人报数,不多不少,恰好十鞭子,便停了手。

    李中易的家法,轻易不会动用,可是,一旦动用了,就必须让犯错之人,长长记性,免得自误,最终掉了脑袋。

    治军,治国,治家,皆有法度,过罚,不罚,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才,数到七的时候,韩湘兰已经被揍昏了过去。等鞭数罚够之后,众婢七手八脚的将她抬入卧房。

    有人按照规矩,拿来了伤药,命一直伺候在韩湘兰身边的丫头,帮着上药,免得留了疤痕,惹李中易厌弃。

    别人家犯错误的人,挨了揍后,还需要找人去郎中来治伤。老李家的后宅,则完全不必请郎中了,李中易就是名医圣手,他配制的云南白药,治疗外伤的效果杠杠的,只要手不乱抓,不会留疤。

    叶晓兰起初颇有些幸灾乐祸,死敌贱婢韩氏,被揍得好惨,没事偷着乐吧。

    等事过境迁,叶晓兰闹明白了,李中易为何勃然大怒,她不禁也吓了一跳,写的节略,不仅自己工整清晰,必定是检查了再检查,直到确定无误,才敢呈给李中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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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 燕燕

    尽管的地位日益增高,权柄越来越重,但是,这么些年以来,李中易却极少发脾气。

    在李府下人们的眼里,李中易是个好性子的家主,只要不是犯了家规,没谁会平白无故的挨打受骂。

    李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仆人、奴婢或是粗使婆子们,都吃得饱穿得暖,月例亦极为丰厚。

    别的且不去说它,单单是竹娘身边的红装女兵们,就深有体会的认为:在楚国公府上,她们活得更有尊严!

    女兵,在这个男极尊女至卑的时代,其实是个畸形且尴尬的存在。

    李中易非但不歧视女兵,反而比折赛花更重视女兵,他身边最贴身的侍卫,几乎全是竹娘亲手训练出来的女兵。除了,特许带刀携弓入内宅的杨小乙之外。

    折赛花身边的女兵,也安排了各自的等级,以方便临阵时的顺利指挥,但那都是私下里的授受,上不得正式的官面。

    在李家军的条例之中,关于女兵的地位问题,专门有一章作出了明确的规定:临阵杀敌,论功授官阶及薪俸。

    虽然,到目前为止,女兵之中还无人被授予官职。开什么玩笑,贴身保护李中易的女兵都上战场了,除非是外围的近卫军都死绝了!

    但是,在军规森严的军中,只要有了条例上的明文规定,也就意味着,女兵们个个都有出人头地的希望。

    从隋朝开始,科举出仕,给了全天下的寒门士子们,一个相对公平竞争作官的机会。同理,李家军中的女兵们,也都有了盼头。

    这人呐,最怕的就是没有了盼头!

    竹娘得知李中易勃然大怒,居然打了韩湘兰之后,不由眨了眨眼,苦思苦想了一番,却始终想不起来,李中易上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即使暂时还不知道详情,以竹娘对李中易脾气的了解,她琢磨着,八成是最近神思有些恍惚的韩湘兰犯了错,然后撞上了李中易的枪口,被迁怒了。

    自从,沉船海难事件发生之后,李中易的情绪就异常低落。尽管,李中易一直没说什么,但竹娘心里明白,男人心里憋着火却发泄不出来,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了。

    如今,韩湘兰挨了打,竹娘反而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还是发泄出来了,好极,妙极!

    至于,倒了血霉的韩湘兰,竹娘其实一点都不同情她。不就是,叶晓兰生了个有资格继承家业的男娃,而韩湘兰却生的是个只能像水一样泼出去的女儿么,至于成日里胡思乱想么?

    这韩湘兰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钻进牛角尖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竹娘以前只是个纯粹的女将,随在李中易身边这么久了,她也多少明白了些政治上的事儿。

    到目前为止,李中易也没超过三十而立的岁数,可谓是春秋鼎盛。李中易的身子骨好不好,他身边的女人们,个个都很清楚,竹娘自然也不例外。

    竹娘侍寝的时候,一夜被欺负两三回,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若是男人性起了,五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只是男人比较惜身,极少那么放纵自己罢了。

    李中易领兵出外的时候,后宅那些琐碎的事务,照例由竹娘统管。竹娘虽然不怎么待见韩湘兰,毕竟同为李中易的女人,彼此互称姊妹的关系,竹娘倒也不好装聋作哑。

    不过,竹娘也没在韩湘兰挨打后的第一时间上门去探望。女儿家的面子薄,韩湘兰更是个好面子的幽州权宦贵女,竹娘若是去得太早,当面撞破了韩湘兰凄苦倒霉的惨样,好心的探视反而容易变作是驴肝肺。

    在后宅之中,与其做了好事反而遭恨,不如索性装糊涂,这是竹娘自己的深刻体会!

    “娘子,爷去了西院那边。”贴身侍婢香莲刚从外边回来,就向竹娘禀报了李中易的动向。

    西院?是了,那里正是关押萧绰的所在,李中易只怕是想看一看所谓的契丹第一美人儿,究竟是个啥样子吧?

    竹娘蹙紧眉头,细细的想了一阵子,忽然笑道:“咱们的那位爷,不是个急色的。”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一直于征途中掌家的竹娘却是心中有数,容貌犹胜折赛花何止数筹的李七娘,虽然经常侍寝,却依然是个黄花大闺女,至今尚未破身。

    香莲嘟起红唇,犹豫了片刻,终究仗着和竹娘情分不同一般,小声嘀咕说:“娘子,爷不去看望一下韩娘子也就罢了,来此地的第一日,怎么能不歇在您这儿呢?”

    竹娘哑然一笑,小丫头香莲这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呢,忠心着实可嘉。

    只是,男人虽然一直宠着竹娘,却毕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男人,有些事儿啊,没法子去争,只当没看见也就是了。

    “小蹄子,你还真长大了,居然知道替我争男人了。”竹娘似笑非笑的望着香莲,清冽的眸光中蕴藏着几许冷意。

    原本还欲再劝的香莲,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吓得闭紧了小嘴,再不敢多嘴多舌。

    李中易确实去了西院,只因西院内,关着大名鼎鼎的少女时代的萧太后,也就是萧绰,小名燕燕。

    在辽史上,结束契丹内乱,并且带领契丹国走向中兴的萧太后,其历史地位直逼大唐的武则天。

    传说中,貌美如花,却又心恨手毒、阴险狡诈似千年妖狐的萧太后,居然被奚王萧天应拱手送给到了榆关,这完全出乎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李中易踏入西院门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一直缠绕在心头谜底,也终于有了答案:他的好色之名,竟然远播至东京道的奚族,不仅传入了萧天应的耳内,并且起到了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

    既然未来的萧太后是个厉害的狠角色,李中易觉得太早见面,反而容易落了下乘。

    于是,西院左厢门前的四名佩剑侍婢,被李中易抬手招到身前。

    李中易低声嘱咐了一阵子,四名佩剑侍婢不约而同的粉颊飘红,羞涩难当的不敢抬头看他。

    “先饿她三天,只是不断了食水即可。”李中易迈步朝外面走去,忽然想起一事,扭头又叮嘱了一番,“毋使自杀。”

    人,其实挺耐饿的。三天不吃饭,也不过是身体异常虚弱罢了,并不至于饿死人。

    但是,如果三天不喝水,体质较差的女性、老人或是小孩子,则会因身体严重缺水,导致虚脱而亡。

    随着李中易的一声令下,云集于榆关的李家大军,获得了宝贵的三天休假时间。

    大军从海上北进,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是,晕船的毕竟不在少数。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这弓弦绷得太紧了,绝非好事。

    劳逸结合,才是正道理!

    大军可以休息,可是,参议司的参议们以及李中易这个主帅,却是无法得闲,忙得连轴转。

    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下来,参议司已经站稳了军令指挥系统的枢纽位置,获得了众将们的一致认可。

    屋外阳光明媚,室内寂静无声,李中易单手托在腮下,斜歪在书桌上,闭目养神。他一直琢磨着,作为军政枢纽的枢密院和兵部,是不是也应该换个名目,闪亮的登场了呢?

    如今的李家军中,军政事务其实并无具体的部门主管,其权力被镇抚、军法以及军事主官这三方所分隔管辖。

    在块块的这个部分,军政系统运转得还算是比较良好,大批寒门出身的中低级军官,被从基层提拔了上来。

    可是,在李家军的中枢系统内部,却没有专门负责军政事务的主官及其部门。这主要是李中易长期待在军营之中,从高级军官开始,到都头一级的基层军官,情况大多掌握于心,不至于被蒙蔽了去。

    可是,随着兵马越来越多,李中易如果继续事必躬亲下去,迟早会被累死。

    这么一来,负责考察中下级军官的专责部门,就越来越被提上议事日程。

    受限于地位的束缚,李家军的军政部门显然不可能被称作枢密院,或是兵部。

    李中易想到这里,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总政,他盯着这两个字看了许久,忽然笑了,随即提笔将总政二字涂成墨团,再也看不清楚。

    还是叫镇抚司吧,李中易放下笔的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名字叫什么,其实还真没所谓,关键是考核任用中下级军官的职掌必须明确。

    李中易刚端起茶盏,小饮了半口,就听门外传来通禀的女声,“回爷,西院来人禀道,那位萧娘子饿晕了过去。”

    嗯哼,刚好三天,就饿晕了,看来那位未来的萧太后,哪怕有万丈火气,也总该降了一些吧?

    李中易随即把西院的女管事叫了来,嘱咐了几句,命她熬那种稀得竖不起筷子的粥,略微加点盐和肉末,喂给萧绰吃。

    “一日只喂一顿,每顿一小碗。”李中易摸着下巴,将目光投向窗外,目光深邃已极。

    嘿嘿,萧燕燕童鞋,饿得脑袋发昏,反应不再灵活自如,看你还如何狡计百出?

第911章 西出榆关

    榆关的三更天,半空中月亮姑娘露出半弯的微笑,苍茫大地遍洒银色的光芒。

    关墙之上,近卫军的将士们,或持弓弩,或拿刀盾,将李中易牢牢的护卫在内圈之中,惟恐稍有差池。

    李中易扭头想看看关墙上的情况,却被厚实的人墙阻隔了视线,他固然心中略有不满,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近卫军,干的就是保护统帅的活计,这是他们的职责,李中易又是个很守规矩的人,自然不好说啥。

    实际上,按照众将集议添补的近卫军规,李中易这个统帅如果失陷于敌阵,近卫军全体当斩。

    这个规定,其实从阵前失将,牙兵全斩的军法之中衍生出来的条令。而且,仅仅针对近卫军有效,并不是放之全军皆准的原则。

    俗话说得好,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但是,这句话放在李家军的头上,却并不完全适用。

    和当今的任何一支军队相比,拥有强大到变态的基层军官团的李家军,其军事指挥体系颇具有打不垮的跨时代特色。

    具体而言,不管是平时还是战时,李家军各部根据训令,都有完整的接替指挥权的顺序。

    一般来说,军事主官如果出现了意外,经镇抚使和驻营军法使的确认之后,专门负责指挥作战的副都指挥使,可立即接过指挥权。

    子时正,参议司检校副都指挥使杨无双,顺着台阶爬上关墙,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禀报说:“主公,都准备妥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就开始行动吧。”那副风清云淡的样子,仿佛大军出发只是出关去踏青一般。

    杨无双猛的精神一振,抱拳拱了拱手,轻声道,“自晚唐以降,契丹人肆意欺辱我大汉子民的坏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李中易似笑非笑的望着杨无双,沉吟片刻之后,随即吩咐说:“传我的话,先拿下蓟州者,不吝万户侯之赏。”

    蓟州,即安禄山造反之时的渔阳,也就是后世天津市下辖的蓟州区。蓟州,距离契丹国最最精华的首善之地——南京析津府,不过区区二百余里之遥。

    就军事上而言,只要李家军拿下了蓟州,就等于是彻底打开了通向南京析津府的门户,整个契丹国的南京道,必定震动惊恐无比。

    万户侯?杨无双不禁心头猛的一热,恨不得当场申请独领一军,马踏蓟州。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杨无双的脑子特别灵活,他借着轻声吟诗的机会,表达出想领军上阵撕杀的愿望。

    李中易明明听懂了,却装起了糊涂,在他的心目中,参议司的工作,其实远超临阵指挥撕杀。

    见李中易没吱声,杨无双慑于统帅的积威,没敢强求,只得捏着鼻子,快步走下关墙。

    伴随着短促有力的军令声,榆关那两扇厚重的关门,在几十个强壮军汉的推动之下,缓缓打开。由于事先在门轴处上足了油脂,城墙上的李中易,尽管一直注意倾听,却只是听见轻微的嘎吱声。

    嗯哼,准备工作异常充分,李中易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投注到出关的大路之上。

    原本应该招展的旌旗悄悄的卷起,将士们嘴里衔着木枝,他们胯下的战马,马蹄上裹着厚厚的麻布,刀鞘的铁环上也包着麻布,避免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根据参议司事先制定的行动计划,为了避免在月色下的头盔反光,索性也都包上了麻布。

    自从占领了高丽国之后,在李中易的横征暴敛之下,辎重物资的极为充裕。别的且不去说它,原本因为铁器不足而无法全面配齐的工兵铲,如今早已是全员人手一柄。

    此次出兵,作战杀敌倒在其次,主要的战役目标,其实是破坏幽州以东地区的春播下种。

    这种时候,工兵铲可就派上了大用场,数万精锐大军及数万各族奴隶辅兵们一齐挥铲,不消几天便可将一州之地的春播田亩,全部挖掘殆尽。

    当然了,除了破坏南京道内各地的春播之外,榆关左近州县的粮仓,也是李家军此次倾巢出关的重要目标。

    整修以前的榆关,关门狭窄,门洞内仅容五人并排通行而已。如今的榆关城门,并行五辆马车都绰绰有余,这就极大的加快了李家军的出关速度。

    关墙前边,宽约两丈的壕沟上,早有工兵营的将士们搭好了跳板。将士们刚刚离开城门洞,就按照既定的行军路线,向左右各自散开,并快速通过厚实的跳板,滚滚向西开拔。

    在大军行进方向的两翼,由骑兵营的将士们列阵守护着,这也是李中易多年用兵惟谨慎的惯例。

    在李家军出兵之前,往四周的百里外放出精锐斥喉,早就是条令中明定的规矩。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军行进的过程中,最容易遇上契丹轻骑兵的突然袭击。所以,一直驻扎在城外,反打契丹人草谷的骑兵营,便义不容辞的担当起了,替掩护全军行动的重任。

    有了骑兵营在两翼的掩护,在中路行进的大军,便有临敌列阵的时间。不客气的说,只要李家军列好作战阵形,那就基本上在立于不败之地。

    历史上的汉军和草原蛮族作战,只要汉军有时间摆开阵形,蛮子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敢舍命去硬攻,而只能采取断粮道、轻骑袭扰这些所谓的狼群战术。

    那个永远无法封侯的李广,以五千人对抗数万匈奴骑兵的围攻,在绝对的兵力劣势之下,直到弓弩射完,方才战败被俘。

    如今的李家军,无论是战斗经验、武器装备,还是组织纪律性,或是基层军官团的精干程度,都远远胜于李广所率领的郡县兵。

    兵法有云,夫战,以正胜,以奇合!

    李中易的用兵原则,极为持重,宁可不胜,也绝不能轻举妄动。这一点,倒是和秦末名将王剪十分相似。

    想当初,秦国伐楚的时候,脑袋发热的赢政,起初信了嘴上无毛的李信,只派出二十万秦军便想灭楚,竟被项燕杀得大败亏输。

    最终,赢政放下身段,主动上门,诚恳的请出王剪,授兵马六十万。王剪也不负秦王的重托,领着倾国之兵,步步为营,稳打稳扎,最终灭了强盛一时的楚国。

    六十万秦军攻击四十万楚军,并且没有给楚军的主帅项燕,任何可以侥幸的机会,这就叫作堂堂之师,以绝对的实力取胜。

    六万大军出榆关,队首已经在十里之外,负责押阵的近卫军先锋,却连城门洞都还没走出。

    按照惯例,参议司以及辎重营、炮营、工匠营等辅助军种,都随李中易的中军一起行动,由近卫军负责守护。

    直到太阳悬于半空之时,原地休息已久的近卫军才接到了开拔的命令,大家纷纷起身,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列队出城。

    “爷,您站一宿了,不如回马车里歇息片刻?”李云潇担心李中易身体吃不消,壮着胆子凑过去小声提建议。

    李中易见近卫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出了城,便点了点头,在亲卫牙兵们的簇拥下,迈步走下城墙。

    城墙边的台阶下,十余辆高大宽敞的四轮马车,一字排开,显得气势非凡。

    李中易走到四轮马车旁,并没有马上踩着长条木凳上车,而是停下脚步,轻轻的拍了拍粗大的车辕。

    四轮马车,其实在开封城中的某些商户那里,很早就使用了,并不算特别稀罕的事情。当然了,开封城里的四轮马车,大多数情况下其实是用牛拖拽的,并且没有前轮转向的悬挂轮轴系统。

    由于爱好问题,李中易曾经仔细的研究过《清明上河图》,图内就有四轮马车的清晰记载。

    然而,无法转向的四轮马车,仅仅只能在街道宽阔的开封城内短途直线运输,只要离开了开封城,便会寸步难行。

    身为政事堂相公之一的李中易,当然知道四轮马车无法在普及的原因。核心是,除了勤修驰道的秦汉两朝之外,历代的皇朝都不怎么重视修路的问题。

    要想富先修路的理念,除了李中易明白之外,再无人知晓其中的逻辑。

    另外,即使朝廷心血来潮的修了官道,也不会去注意养护的问题,以至于,道路始终出于残破不堪的状态。

    晴天倒也勉强。只要下了雨,泥泞的道路上,别说四轮马车了,就算是独轮车,也很容易被坑洼所困。

    此次西出榆关,沿途皆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道路状况远胜于中原地区。

    李中易现在并不缺马,比两轮马车更加宽敞和舒适的四轮马车,由着四匹甚至八匹良马拖拽着,既保证了行军的速度,人也舒服许多,何乐而不为?

    至于四轮马车的转向系统问题,其实呢,在有轮轴的基础上是很容易实现的,只需要将前轮的悬挂改为一个大圆盘即可。

    将车辕与车身衔接的部分与前轮悬挂结合,使得马匹转向的时候前轮的悬挂也跟随整体转向。由于,车轮中滚轴的作用,前后车轮能够自动自行调节各轮的速度差。这种悬挂方式无法做过小角度的转向,无法做速度过快的急转向,且对前轮的悬挂和整个传动体系的结构强度要求较高。

    不过,拥有转向系统的四轮马车研发制造成功的背后,隐藏的是高丽工匠奴隶们的血和泪。

第912章 伐安喜

    待主力大部队出城之后,李中易这才在近卫军们的簇拥下,迈开步子,缓缓走下台阶。

    李云潇见李中易径直越过了前四辆马车,脚步停在了第五辆四轮马车的前边,他心底里一片透亮:别看主公嘴上啥都没说,只怕是一直惦记着那位契丹第一美人儿吧?

    此次出征,除了身兼牙内指挥使的竹娘之外,李中易也就带了萧绰和叶晓兰二女一起上路。

    很多事情,尤其是涉及到李中易的内帏秘事,那可是半个字也泄露不得的!

    李中易曾经教导过李云潇,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知之为不知,善之善者也!

    这么多年下来,李云潇一直牢记着李中易的教诲,守口如瓶的道理,也从不敢或忘!

    身为近卫军都指挥的李云潇,他自然心知肚明,萧绰和叶晓兰就待在眼前这辆马车的里边。

    李中易略微一想,正欲迈步往后走,却被正好撩帘的叶晓兰娇声叫住,“爷,有开京的急报……”

    在李云潇的搀扶之下,李中易踩着长条木凳,登上车辕。只见,门帘开处,竟是叶晓兰那如花的笑颜。

    宽大的车厢顶部及四角,吊着十几盏白蜡灯笼,晃眼间给人一种50白炽灯当头照的感觉。

    李中易下意识的眯了眯眼,这才搭着叶晓兰的小手,钻进了车厢之中。

    适应了车厢内的光线之后,李中易这才发觉,车厢正中的书几右侧的烛架之上,赫然点着八支如婴儿手臂一般粗的蜡烛。

    李中易盘腿坐到书案后,似笑非笑的望着叶晓兰,叶晓兰随即猜到了男人的心思,便撒着娇说,“奴家怕光线太暗伤了眼,平日里绝不敢如此的奢费。”

    长期从事案牍工作的人,这时代又没有电灯,难免会因为光线不足,严重影响视力。

    李中易理解的点了点头,扭头望向车外,高声吩咐启程之后,便低下头拿起搁在书几上的节略,仔细的看了两遍,这才抬头吩咐叶晓兰,“回信给朴万羊,令其务必保障我大军的军粮及草料。假如,实在是供给不上之时,可便宜行事。”

    叶晓兰低下螓首,乖顺的回道:“是。奴这便拟敕札于朴万羊,命其督催粮草。”

    所谓的允许朴万羊便宜行事,不过是抢劫高丽各地大户人家的代名词罢了,叶晓兰对此知之甚详。

    叶晓兰的座车,尽管锦缛铺得很厚,依然颠簸得厉害,李中易不管换什么姿势,都很难坐得舒服。

    “哎,弹簧啊,弹簧,愁死个人!”李中易心心念的弹簧,因为炼钢技术的落后,迟迟无法制造出堪用的合格品,实在是令人颇觉遗憾。

    弹簧的质量不过关,太过脆弱,经不起反复拉伸的摧残,又没有橡胶可用。

    李中易苦思苦想之后,终于想到了古罗马人曾经用过的好办法:座车底部被分为两部分,底盘部分连接车轴,整个车厢则用牛皮托起,吊在车顶的数根横梁之上。

    这么一来,李中易的座车虽然还远不如汽车的悬挂系统那么舒服,但也分分钟秒杀掉了同时代的马车。

    李中易接过叶晓兰递来的茶盏,凑到唇边小饮了一口,瞥眼间,便见嘴上堵着帕子的萧绰,形容憔悴的平躺在车厢左侧的角落里,她的身上裹着锦被,弓起的两腿呈现出夸张的M型。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很显然,叶晓兰察觉到了他想熬鹰的心思,将萧绰就这么光着身子,摆着既有的造型,带上了马车。

    对于萧绰的处置,李中易的心里早有成算,彼乃异族未来之皇太后,不可与汉女同日而言。

    待取了蓟州城之后,李中易便要强摘了萧绰的红丸,作为汉军北伐的献祭。

    北伐燕云,区区四字而已,却是晚唐以降,汉人不可承受之重。

    自从契丹人雄踞于幽州之后,直到明朝徐达收复元大都,整个燕云地区脱离汉人朝廷统治的时间,长达四百余年之久,实在是一大憾事。

    李中易此次西出榆关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震慑幽云地区的汉人官僚及门阀,二是牵制耶律休哥,使其无法倾全力平息契丹皇族们的武力反抗。

    契丹国的东京道,毕竟不是腹心之地,只要耶律休哥腾出手来了,大可慢慢的收拾趁势而起的奚王。

    李中易比谁都清楚,耶律休哥敢于丢弃东京道和西京道,甚至连上京道都可以不要,唯独物产极其丰厚,人口繁茂的南京道,却是万万不敢舍弃的膏腴之地。

    兵法有云:攻其必救,所以,李中易来了!

    李中易尽起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安喜城,也就是刘备曾经当过县尉的那个安喜县。

    安喜县位于榆关西北部,紧挨着残破的旧长城,安喜的南边有三座城市沿着滦河一字排开,即:平州、望都和滦州。

    至于营州嘛,李家军第一次西出榆关的时候,已经将营州城中的大户人家,抢得一干二净,已经没啥甜头可捞,李中易自然对其不屑一顾。

    当时,李家军的实力还不足以进取蓟州,威慑南京析津府,只能选择拿距离榆关最近的营州开刀。

    有多大的实力办多大的事,超级务实一直是李中易的长处,想争夺天下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满嘴仁义的道德表。

    李中易打的算盘,其实是个阳谋。拿下安喜县之后,如果耶律休哥不派主力来反击,他就率军渡过滦河,直攻蓟州。

    蓟州,是燕云十六州中,除了幽州之外,最大的一座城市。蓟州也就是唐末之渔阳,安禄山那小子起兵叛唐的根据地。

    拥有二十余万人口的蓟州,与只有四万人的营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李中易一旦拿下此地,不仅一夜之间可以吃饱,而且南京析津府必定陷入到恐慌之中。

    到那个时候,耶律休哥即使不想被牵制主力,也必须出兵反击李中易胆大包天的进攻。

    李中易眯起两眼,想到得意之处,不禁伸出罪恶的爪子,探索进锦被之中,掠过萧绰那光滑如同绸缎般的嫩肌,玉兔随即被擒。

    今天之前,李中易没有碰过萧绰的半根小手指。他只是命人,堵住萧绰的嘴,用绸带缚住她的手脚,既不许她说话,又令其无法自尽,也就罢了。

    又被饿了两天一夜的萧绰,恨恨的瞪着大肆轻薄的李中易,凤目之中几欲喷火,却又无可奈何。

    一天只喝了一小碗稀粥的萧绰,早就饿得筋软骨酥浑身乏力,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反抗李中易的袭扰?

    李中易究竟想干嘛?萧绰一直没彻底想明白。不过,每天都赤着身子,被捆绑成羞耻的姿势,萧绰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她迟早被李中易吃干抹净。

    问题是,萧绰的嘴一直被帕子堵得严严实实的,哪怕她再是狡计多端,却无法鼓动如簧之舌,这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心眼多,嘴伶俐,这是契丹人对萧绰公认的评价,如今,因为嘴巴被堵,萧绰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翻翻白眼。

    李中易惬意的游山玩水,触手之处感觉棒极了,他必须承认,萧绰的身体本钱,远超他的所有妻妾。

    身体的本钱,其实和饮食习惯密不可分!

    天天吃牛羊肉,喝牛羊奶的萧绰,不仅个头超过了175CM,而且,李中易惊讶的发觉,他竟然只擒下了大半只玉兔。

    这是何等的了得?

    叶晓兰早就发觉,裹着萧绰的锦被内动静不小,却只当没看见似的。男人苦心积虑的折腾萧绰,不就是为了熬垮萧绰的精神支柱,水到渠成的将其吃干抹净么?

    男人沾花惹草,本该是正妻管的事儿,叶晓兰这个妾室,又岂敢多嘴多舌?

    再说了,叶晓兰怕极了李中易这个大魔鬼。想当初,她便是被男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其中的痛与乐,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李中易很是骚扰了一阵,就在萧绰以为她即将失身的时候,他却突然收了手,并替她将锦被裹紧。

    “来人,请白行过来议事。”李中易饮了盏茶,慢条斯理的吩咐车窗外的近卫。

    不大的工夫,李中易的大弟子杨烈杨白行拍马来到车旁,恭敬的禀道:“学生白行拜见恩师。”

    李中易微微一笑,扬声把杨烈叫进了车厢里,师徒二人隔着书几,相对而坐。

    叶晓兰知道杨烈在李中易心目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她不等李中易吩咐下来,便主动奉了茶。

    眼前的二人的关系,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师徒关系,叶晓兰想了想并没有主动回避,而是缩在了车厢的一角,尽量不引人注目。

    “都准备好了吧?”李中易手捧茶盏,笑问杨烈。

    杨烈拱了拱手,言简意赅的说:“您曾经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李中易点了点头,笑道:“你办事我放心。行军大总管还是你。”按照李家军的条令,行军大总管即前敌总指挥。

    杨烈没有丝毫的推诿,直接拱手道:“喏。”按照以往的经历,每逢生死存亡大战之际,李中易都会充分授权给杨烈,命其指挥全军作战。

    李中易是当之无愧的战略大师,不仅善治军,更善理政,美中不足的是,大兵团作战的临阵捕捉战机,比杨烈颇有不如。

    好在,李中易颇有自知之明,让专业人士去做专业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座右铭!

第913章 火炮亮相

    大军西出榆关之后,在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之上,全军骡马化的优势立即体现无遗,行军的速度快得惊人。

    正午时分,留在队尾押阵的近卫军,距离榆关西门,已经远出八十余里。

    在军政、军令、军法及后勤,四权分离的前提下,李中易向来舍得放权。既然委任杨烈为行军大总管,他索性领着近卫军留在整支大军的末尾,免得让杨烈觉得碍手碍脚,事事向他请示汇报,那反而不美。

    在叶晓兰看来,杨烈的领军作战能力,远远胜于李中易这个主君,这就有些类似于刘邦与韩信了。

    刘邦将兵不过十万,韩信却是多多益善,不怕兵多,就怕兵少,也就是李中易经常挂在嘴边的大兵团指挥作战能力。

    叶晓兰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句脍炙人口的名言,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韩信死得很惨,吕后将他骗进长乐宫,命甲士用乱枪将其戳死。韩信临终前惨然泪下,高呼曰:悔不听蒯通之言!

    唐太宗尝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叶晓兰出身于幽州名门叶家,自幼即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她的学问不见得比当世大儒差多少。

    无论书法还是见识,叶晓兰都远胜于竹娘等一干妾室。哪怕是,将门世家的李七娘、折赛花,和叶晓兰相比,亦多有不如。

    当然了,出身于幽州第一世家韩家的韩湘兰,秉承不外传的家学渊源,倒是叶晓兰生平最大的劲敌之一。

    作为李中易的内书房书记官,叶晓兰所掌握的情报资料,远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在巧妙的军权制衡体系之下,李中易对于李家军拥有的是无可争辩的绝对掌控力。队正以上的军官,必须进入李中易自任山长的讲武堂学习深造,且学成结业之后,必蒙李中易的召见。

    全军将弁皆吾之门生也,这是李中易喝多了酒不经意间说漏的话,却被叶晓兰听了个正着。

    更重要的是,营级以上的军队调动,必须由参议司出军令,李中易签押加密,军法司监督执行,这便从根源上堵住了领军大将犯上作乱的空隙。

    叶晓兰越琢磨,越觉得李中易设计的军事体系,实在是精巧无比,妙不可言,这也是他敢充分授权杨烈指挥大军的底气所在。

    帅将之间的关系明确,权责底线也划分的异常清晰,李中易只需要下一个军令,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解除杨烈的兵权,将来还有必要杀之去祸么?

    大军进入广阔的滦河平原之后,分三路迅速展开,李中易领着近卫军则悠闲自在的吊在全军的末尾。

    受制于道路以及后勤补给的局限性,这个时代的行军作战,必须要分兵。

    所谓分进合击,指的就是分头行军,集中作战,然而,这个时代的分兵,分容易,再想集中起来,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远的且不去说它,李广就是因为迷了路,导致没有按时到达指定作战地点,被迫自杀谢罪。

    不过,李家军拥有举世无双的舆图房,这便给行军作战带来了数之不尽的好处和便利。

    自从,李中易占领了榆关以来,舆图房所属测绘营的专业人士,便跟随着精锐的斥喉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幽州以东地区。

    舆图倒是好制,可是,李延清暗中主持的拉拢燕云汉族门阀的工作,却进展异常之缓慢。

    整个燕云十六州内,仅有区区几家很小的庶族门阀,暗中与李中易勾勾搭搭。其目的却只是想利用榆关锁死南京道和东京道之间商路的机会,趁机大发横财罢了,而绝无心向汉室之心。

    李中易其实很理解这种尴尬的局面,自从沙陀族石敬瑭献出燕云十六州以来,至今已近三十年。

    客观的说,契丹人施行的北南面官制度,采取的汉官治汉的策略,很好的笼络住了燕云地区的汉族知识分子。

    在这个民族主义不彰的时代,对于读书人而言,只要不堵死他们做官的晋升之阶,其实谁当皇帝,根本就是没所谓的事情。

    后金入主中原后,以东林党人为首的汉族知识分子们,纷纷降了野猪皮,这些人所图的不过是保住家财和官位权势罢了。

    至于,南京道辖下的汉军官兵,他们平日里享受着高官和厚禄,又极其畏惧于契丹人的鼎盛军威,竟无一人敢向李中易靠拢。

    李中易压根就不介意南京道的汉人官僚和将领们是否心向汉室朝廷,成固可喜,从此有了内应。不成,亦无忧虑,彼辈既然效忠于契丹人,那就各凭刀枪说话吧!

    于是,在进军安喜之前,李中易给各级将领下了一道秘密手令:举凡契丹境内之官绅大户,或是巨商豪贾,一体抄家,所擒之男女俱贬为奴或婢。

    在手令之中,李中易格外强调了一点:胆敢抗拒天朝王师者,诛其全族男丁,女性全部充作官姬!

    长途行军,确实非常辛苦,李中易索性钻入萧绰的被中,搂着前凸后翘的俏佳人,美美的睡个回笼觉。

    不大的工夫,李中易睡熟了,异常之香甜。萧绰却因胸前压着沉沉的脑袋,呼吸逐渐不畅。更尴尬的是,李中易的一只爪子,竟然搭在她的大腿内侧。

    天地良心,萧绰想狠狠的斩断那只可恶的爪子,却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腿又被绸带捆缚成M型,只能气得眼眶泛红泪如泉涌,丝毫也奈何不得李中易。

    就在李中易梦见周公和他下棋的时候,突然听见惊天动地的铜炮轰鸣声,他霍然惊醒,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很快,李云潇拍马赶到马车前,凑到窗前,小声禀道:“爷,我近卫军途径一处坞堡,其主人拒绝开门出降,小的本欲试试铜炮破门的威力,却不成想竟然打偏了。”

    李中易立时来了精神,随即吩咐李云潇:“把炮营的五门铜炮都架到堡门前三百步处,等我亲去指挥发炮。”

    “喏。”李云潇接令之后,拍马跑去调动炮队,李中易则在叶晓兰的服侍下,整理了一番衣冠,这才下车骑上“血杀”,在贴身牙兵牙将们的簇拥下,顺着李云潇的足迹,赶了过去。

    等李中易赶到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这座坞堡规模着实不小,墙高大约五丈,堡前的护堡沟宽达一丈,深约一丈。

    堡墙之上站满了持刀拿枪的堡丁,显然是打着以武拒入的心思。地面上散布各处的箭矢,李中易一看便知,堡内养了至少过百的弓箭手。

    嗯哼,难怪有胆子不听大军的号令,敢情是个扎手的硬刺猥。

    只是,李中易心下颇觉奇怪,如此大的一座坞堡,他怎么没有在舆图上见过?

    舆图房的人,跟着参议司一起行进,和中军的杨烈在一起,李中易一边派人去询问舆图房,一边摸着下巴盯着坞堡正门。

    整个坞堡早被近卫军的将士们,围得水泄不通,堡门前,五门青铜炮一字排开。

    李中易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青铜炮的角度调得过高,稍微不留神,就会飞过堡墙,砸进堡内。

    从青铜炮的制造,一直到火力实验,李中易全程参与到其中,他自然明白,眼前的这座坞堡,恰好是在进攻安喜之前,一次十分有意义的实战轰击尝试。

    “炮营全体注意,现在听我指挥。刀盾手上前,掩护火炮手,所有火炮一律向前推进到距离堡门一百步处。”

    既然是实战练兵,李中易索性采取给大炮上刺刀的战术,将火炮推进到堡门的近处,采取接近于直瞄的策略,先轰上几炮再看看效果如何?

    就在刀盾手们护着火炮前进的当口,堡墙上忽然传来咋呼声,“放箭,快快放箭……”

    “嗖嗖嗖……”密集的箭雨瓢泼射下,钻入刀盾手们高举的盾牌之上,发出咄咄的刺耳之声。

    李中易颇感意外,他接过随从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堡墙之上的动静,很快发现,这一面堡墙上至少集中了一百多名弓箭手。

    “潇松,此堡的主人太过嚣张了,把神臂弩手们派上前,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汉族的军威。”李中易明显抱着灵猫戏鼠的态度,想要洗刷一番。

    李云潇却没有戏耍的心情,一本正经的调动兵马,将李中易先护得严严实实,等腾出手来,再命神臂弩手们在火炮后面列阵。

    李中易若是因为轻敌有个三长两短,李云潇全身的皮子,都不够杨烈等人剥的。

    “三段击,连发九弩!”李云潇一上来就使出了狠招,目的只有一个,彻底压制住堡墙上的弓箭手。

    只因,李中易的身影随着火炮的向前移动,慢慢走进了坞堡上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云潇压根就承受不起阵前失帅的惨痛结果。

    李中易也不是没脑袋的傻大胆,他敢进入到敌人的弓箭射程以内,必有仰仗。近卫军的盾牌手们,都接受过类似罗马人乌龟阵的训练,只要李中易不自己作死,安全方面无须多虑。

    “从左到右,依次开炮,连射三发。”李中易在乌龟型盾牌的护卫下,指挥着炮营的官兵们摆开了阵势和角度,然后就下达了青铜火炮第一次走上实战的命令。

第914章 天赐神兵

    炮营的人员编制,在整个李家军中,都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

    一门炮便是一个队,计有队正一名,正瞄手一名,辅瞄手两名,正装药手三名,辅装药手三名,正、辅装弹手各三名,点火手三名。除此之外,便是驭马、拖炮、架炮的军卒。

    李中易之所以把编制搞得这么大,主要是因为,炮营迟早会扩编的。宁可训练有素的炮兵等火炮制造到位,也绝不允许火炮造出来了,却没人操作。

    更重要的是,青铜前膛炮从清膛、装药,乃至点火发射的过程,太过复杂繁琐,稍微有个闪失,便会炮毁人亡。

    编制大有编制大的好处,人多好办事,每个炮组都有三套备用人员,哪怕是出现了意外,只要种子队伍还在,损失也不至于不可挽回。

    甲炮组的队正贾仁和接到命令后,当即按照发炮的流程,按部就班的执行。

    “瞄手就位。”伴随着刚劲有力的口令声,正瞄手领着他手下的六名军卒,根据实际操作过无数次的经验,将火炮前后左右挪动调整了一番角度和位置。

    “清膛手上前清膛。”等正瞄手高高的举起左臂后,贾仁和再次下达了命令。

    清膛手,快步跑到膛口,操起特制的拖把,塞进炮口一插到底,依照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反复刷洗了五遍内膛,这才站到一旁,举起左臂大声禀报说:“清膛完毕。”

    贾仁和随即下令:“第一装药伍出列。正装药手装药,辅装药手复核。”

    “喏。”第一装药组的正装药手,抱着绸缎包好的定装药,快步奔到炮口处,将绸包塞进炮膛内。

    辅装药手,手里提着特制的软木塞杆,十分用力的将药包顶到炮膛内的最底部。

    “装弹手,上弹。”

    正装弹手快步上前,将正好楔合炮膛的圆形木板,小心翼翼的塞进炮膛底部。这么做的好处很大,主要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借助火*药爆炸所产生的动能,可以最大限度的增加弹丸射出炮膛的初速度。

    等辅装弹手将实心的铁弹丸塞进炮膛后,辅装药手再次走到炮口处,用木塞杆将实心炮弹紧紧的压在炮膛底部的圆形木板上。

    “装引信。”随着贾仁和按部就班的命令声,引信手走到青铜炮的后部,将特制的中空木管插入引火口,中空管内装的是用糖汁凝结成柱状的颗粒药。

    引信手抽出中空木管后,掏出兜里的帕子,裹在右手上,将颗粒药引信向下按实,然后退到了一旁。

    “点火。”贾仁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炮弹发射后的真实威力,是不是能够轰破堡门?

    从下令开炮,到炮弹出膛,李中易其实只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但他觉得,整个过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等待的时间竟是那么的漫长。

    “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重约三斤的实心铁弹丸,夹带着惊天动地的风雷,悍然出膛,砸向坞堡的正门。

    “咚……”

    整个炮组的人,包括李中易和刀盾手们在内,都被笼罩在了白色的烟雾之中,他们只听见巨大的响声,却看不清楚战果如何。

    还未等烟雾散尽,乙炮组的火炮发出了怒吼之声,然后是丙炮组的大炮也响了。接着,丁炮组和戊炮组的两门青铜炮,依次开火。

    这时,恰好一阵轻风拂过炮营的阵地,烟雾随即被吹散,手举单筒望远镜的李中易,定神一看,他发现,原本站满堡丁们的堡墙上,竟然空空如也,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借着炮营将士继续装弹的空隙,李中易利用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一番。尼玛,堡门竟然完好无损,五枚实心铁弹全都砸在了堡墙上。

    实心铁弹在堡墙上砸出的五个大坑,据李中易的观察,弹着点仅有现代寻常人家的洗脸盆大小而已。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李中易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由此看来,火炮发展之路,任重而道远,必须经过持之以恒的反复研究和实验,才有可能最终搞出炮闩。

    有了炮闩,才有可能造出后膛炮;有了后膛炮,才有可能研究出可以精确轰击的线膛炮,乃至于炮口制退器。

    另外,李中易考虑得更多的是,前膛炮的瞄准射击问题。单就仅有的五门青铜炮而言,若想打得相对准,十分依赖于主瞄手的经验。

    一百步外,瞄准堡门射击,竟然五炮皆空,可想而知,经验主义的不靠谱。

    神臂弩有望山辅助瞄准系统,火炮靠什么才可以更加精确的瞄准呢,李中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开炮!”

    “开炮!”

    “……”

    再次装填完毕,并调整了炮口角度的五门青铜炮,再军官的指挥下,一门接着一门,将仇恨的实心弹丸砸向堡门。

    刺鼻熏眼的烟雾,弥漫于炮营阵地,李中易禁不住老泪纵横,鼻涕乱淌。

    李中易从怀中掏出帕子,狠揪了几把鼻子,撸了好几管鼻涕,这才勉强可以睁开眼睛。

    单筒望远镜中,原本看上去很扎实的堡门,居然被轰出了三个大洞。镜头穿过大洞,却见一大堆面如土色,两腿发抖的堡丁。镜头略微移动了一下,就见,堡丁们的四周,遍地都是乱扔的刀枪及弓箭。

    发射十炮,便轰开了看似坚固的堡门,李中易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妹,这才是火炮应有的威力啊!

    “换辅炮组上去接着轰,轰三炮后,再换主炮组,依此类推,直到我下令停止为止。”李中易不想浪费掉进攻安喜之前的最佳练兵时机,既然药和丸都异常之充足,索性让炮营的将士们借助于实战的环境,把训练场上的花架子,变成贴合实战的战斗力。

    李中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交到身旁牙将的手中,便转过身子,朝着叶晓兰的马车这边走去。

    李云潇大大的松了口气,李中易走了,他也就可以安心了,随即下令说:“派出是十支骑兵都,看住此堡四周五里内的树林、坟地等隐秘的场所,以防堡内敌人利用暗道逃脱。”

    “喏。”骑兵甲指挥的指挥使,接了军令之后,带着他的部下们,散布到了坞堡四周。

    李中易迈着四方步,惬意的往回走,不经意间,却见马车的窗帘已经掀起,两张精致俏美的脸庞,同时出现在窗口。

    叶晓兰神采奕奕的望着李中易,美眸之中,异彩纷呈。她的男人虽然于床第间,有许多变态的举止,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此乃颠扑不破的硬道理!

    俗语有云,高门嫁女,低户娶媳。

    这个时代的男婚女嫁,一向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儿家最终的好归属,不就是找个有权势地位、有无数银钱,可以拉拔娘家人,又给你极大安全感的夫君么?

    此时,叶晓兰心房,已经整个的被无比强势的李中易占得没有丝毫空隙。说句心里话,男人狠狠折腾她之初,确实颇有些屈辱不堪之感。

    可是,时日一久,替李中易生有一子的叶晓兰,身心俱已熟透,反倒觉得男人花样百出的床上运动,实是妙趣横生,令人既羞涩又期盼。

    想到极度羞人之处,叶晓兰不禁轻咬红唇,眼眸之中湿意盎然。

    被叶晓兰强迫着在窗口露面的萧绰,却是花容失色,眼底里满是惊骇的恐惧。

    方才,李中易指挥炮营的官兵,轰击坞堡的全过程,尽收于萧绰的眼底。

    此前,萧绰做梦都没有料到,如此坚固的坞堡,竟然经受不起“青铜怪物”的十记轰击,几乎在眨眼间,堡门便被轰得一团稀烂,这,这实在是实在太可怕了!

    李中易缓步走到车窗前,叶晓兰一时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脱口而出,“爷,您是奴心目中最大的大英雄。”

    “回头扎营的时候,把自己洗剥干净了,让爷好好的疼疼你。”李中易那可是花丛浪子,仅从女人火辣辣的眼神,便知道她十分的欠收拾了。

    “喏。”叶晓兰一想起李中易折腾人的那些妙曼手段,不由夹紧了双腿,眼波儿媚艳之极。

    李中易登车之后,叶晓兰早觑出他的不良心思,便不动声色的避到一旁,把男人让到了萧绰的旁边。

    “我说小燕子啊,也不知道那幽州的城门,经得几下炮轰?”李中易得意洋洋的左手揽住萧绰的细腰,右手探入裹住萧绰身子的锦被,顺手擒下一只玉兔。

    天地良心,萧绰很想说话,只要有说话的机会,她便可以鼓动巧舌,寻求自救之途。可问题是,李中易压根就没有想取下塞在她小嘴里的帕子,急得她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中易忽然翘起嘴角,吩咐叶晓兰:“取水来,呃,把锦襦都换了。”

    叶晓兰望着仿佛蒸熟的美人虾一般的萧绰,唇角间不由扯出一丝苦笑,作为过来人,她深深的明白,只要是落入她家男人手心里的女人,就绝对逃不过花样百出的五指山。

第915章 抄堡

    “轰……”

    “轰……”

    “轰……”

    已经残缺不全的堡门,在五门青铜炮的连续轰击之下,已经烂成了渣渣,堡门由此彻底洞开。

    “回爷,青铜炮管烫得厉害,必须等降温后,方能继续轰击。”炮营指挥使李五十,拍马赶到车前,大声向李中易禀报了最新的情况。

    李中易眯起两眼,仔细的琢磨了一番,这才抬头问李五十:“以前试炮的时候,发射几发弹丸,炮管才会发烫发红?”

    “回爷,一般是八炮左右,就要歇大约一刻钟,炮管方会渐渐冷却下来。”李五十毫不迟疑的回答,令李中易非常满意。

    李中易递了只洗净的花红果给李五十,笑着说:“此果还算有点甜味,赏你了。”

    李五十接过花红果,乐滋滋的笑道:“爷,小的仔细计算过,如果将发射时间缩短到三分之一寸香内,顶多五炮,炮管便会发红,不堪再射。”

    由于没有记时的钟表,李中易苦思冥想之后,索性用小灯笼内避风的燃香速度来代替。军用的燃香,标准长度为5寸,三分之一寸燃香,换算过来,也就是大约三分钟的时间。

    “好,很好,好极了!干得漂亮!回头啊,等拿下了蓟州,其汉官大户人家的美貌家眷,随你挑两个作妾。”李中易摸着下巴,满意的笑容不可抑制的绽放出来,显得异常之高兴。

    炮兵那可是典型的专业技术兵种,李五十身为炮营的指挥使,能够随时随地琢磨技术改进问题,他李某人岂能不喜上眉梢?

    “五十,你说说看,今天轰堡的实战和平日里的轰击训练,有何不同?”李中易咬了口花红果,隔着车窗笑眯眯的问李五十。

    李五十低下头,仔细的想了想,这才肃容禀报说:“不瞒您说,小的觉得主要是发射的过程,太过于复杂和繁琐。临阵之时,我炮营的官兵,嘴上说不慌,实际上,心里大多忐忑不安,从瞄准到上弹的整个过程中,都有人手忙脚乱,动作走偏。如果不是小的给辅助炮组下死命令,采取人盯人的办法一直盯着大家,并刻意放慢了发射的时间,险些酿成大祸。”

    李中易频频点头,这李五十追随在他的身边,时日已经不短了。平日里,李中易便看出李五十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才,这才委以炮营指挥使的重任。

    却不成想,李五十做事精细的程度,竟比李中易想象中的上限,更要精细数倍,好,好得很!

    “嗯,五十啊,机会难得,索性集中五门青铜,轰击固定的堡墙位置,吾倒要看看,究竟需要多少炮,才可能破墙?”李中易命杨烈为行军大总管之后,可谓是无责一身轻,既然闲着,索性利用实战的场景,进一步实验火炮的真实性能,以做到心中有数。

    至于坞堡内的堡丁们,会不会展开反击,那是李云潇需要考虑的问题。李中易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要管,那他就不需要睡觉了,一天十二时辰全都会浪费在军令的上传和下达之中。

    三国时期,诸葛亮为何会被早早的累死?不就是不敢放权,连打十军棍的破事,都要诸葛孔明亲自批准么?

    诸葛亮太过于揽权的作派,李中易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孔明管的事越多,越说明这家伙揽权过度,舍不得分散权势,蜀国也就无法培养出独当一面的后起大将。

    那句老话叫啥来着?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这在明面上说的是蜀国无顶级人才的尴尬,站在李中易如今的高度去看,其实蕴藏着批判孔明专权不愿意放手去培养人才的内涵。

    孔明,代表的是荆襄士族门阀的利益,蜀中寒门庶族精英,也就很难有出头之日,这才是蜀国必败的根源。

    当然了,曹魏政权的衰败,也和曹丕经验不足,中了陈群的阴招有关。代表士族门阀利益的陈群,用心险恶的改变了曹孟德唯才是举的用人原则,变成了臭名昭著的“九品中正制”。

    从此之后,曹魏乃至两晋政权之下,寒门庶族的上升之路,被彻底堵死!

    所谓治乱循环,土地兼并只是豪门官绅及巨室过于贪婪的结果,核心是,既得利益的门阀阶层垄断权力,寒门不出贵子,天下就该大乱了!

    黄巾张角,食人黄巢、闯贼自成,西贼献忠,邪恶秀全,都是想出头,却无正经的出头之路,在野心的驱使下,悍然起兵。

    李中易现在要做的事情,绝不仅仅是统一中原,以及驱除契虏这么简单。

    只要现存的治乱循环根基不被打破,门阀官绅这些蠹虫阶层的专权就不可避免,闯贼自成、邪恶秀全这种狗东西,必定会时不时的冒出头来祸害人间。

    “轰……轰……轰……”五门青铜炮周而复始的轰击着堡墙,李中易举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轰击的战果。

    以前,炮组也轰击过夯筑的单面墙,次数还不少。但是,训练场上的轰击,怎么可能比得过实战呢?

    “轰……”李中易捕捉到一个细节,丙炮组刚开始的落点,距离指定墙面颇远,现在,居然越来越接近大坑的中心部位。

    “嗯哼,妙极了。”李中易心中一得意,便轻声唱了起来,“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干洒热血,写春秋……”

    这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选段,也是李中易最喜欢的一段唱腔,不过,平日他从没当众吟唱过,今日个实在是心情舒畅无比,不由自主的便抒发了出来。

    “爷,您唱的真好听,奴家可从来没听过。”叶晓兰仗着生了儿子,胆子也变大了不少,她见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索性凑个趣儿,讨了男人的欢心。

    李中易哈哈一笑,却没搭理叶晓兰,单手挟持着萧绰的细腰,让她的身子摆正在车窗前,将单筒望远镜凑到她的眼前,指向被青铜大炮轰得千创百孔的堡墙。

    萧绰起初有些眼晕,什么都看不清楚,等李中易的手不晃了,角度也摆对了,她这才发觉,原本整齐厚实的堡墙之上,竟然被轰出了数个骇人听闻的大坑。

    呀,这是什么怪物?萧绰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目瞪口呆的盯在堡墙的大坑之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之极,再也无法集中精力想要自救。

    李中易等的就是这一刻,草原民族的子民,不论男女,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家伙,她们哪里懂得什么仁义道德?

    和草原民族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李中易深切的认识到,不管是契丹人也好,还是奚人也罢,都严格遵从于丛林法则,向以强者为尊!

    趁你病,要你命,才是草原上通行的硬道理。

    李中易并不想杀了萧绰,如此美艳玲珑的未来萧太后,如果被彻底征服,匍匐于李中易的脚前,他的男人自尊心必定会获得极大的满足。

    花花轿子要人抬,赫赫的武功需要垫脚石,李中易是人,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

    战争的红利,不外乎以下几种:绝代美人儿,土地,权势,人口、财富,以及显赫的名声!

    李中易颇有些自得,火炮的出现,等于是给李家军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从此以后,再坚固的城墙也都会被虐成渣渣。

    不仅如此,在西方世界被吹捧得很厉害的棱堡,在李家军的鼎盛兵锋之下,也必定会被轰击成翔。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一直有个殖民海外之梦。造出飞剪船,架上大炮,等到海外利益源源不断的输入中原,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导致的治乱恶性循环,显然就会被缓解许多。

    就在萧绰心乱如麻的时候,李中易忽然收了右手的单筒望远镜,放下车帘,顺手将她翻了个身,迫使她趴跪于锦襦之上。

    “兰儿,取毛笔来。”李中易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叶晓兰起初没明白男人的用意,等到她看清楚毛笔的真实用途之后,不由捂住红唇,差点惊叫出声。

    叶晓兰瞬间被染红了俏颊,她连儿子都生了,身心也早已熟透,不由自主的夹紧了两腿,恨不得把脑袋钻入车厢底盘下面去。

    马车外面,连绵不断的隆隆炮声,原本有些吵闹,如今反而成了助兴的最佳伴奏曲。

    李中易把叶晓兰吃干抹尽之后,这才收了一直舞动不停的毛笔,耳中隐隐听着萧绰的哭泣之声,他不由露出惬意的笑意,这可是契丹人未来的太后啊,爽!

    在叶晓兰的服侍下,李中易洗过手,整理了衣冠,逍遥自在的钻出车厢,神清气爽的站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背着手,踱了两步,抬头却见李云潇站在百米之外,便招手将他唤道身前,笑眯眯的问他:“堡墙轰垮了?”

    “回爷,一共发了三十炮,瞄手终于找到了集中轰击一处的诀窍,您看那边,已经坍塌了。”李云潇转身指着堡墙,笑得合不拢嘴。

    李中易点点头,又问李云潇:“可有发现堡外的暗道?”

    李云潇嘿嘿一笑,禀道:“您真是料敌如神,距此堡六里外的一片树林里,果有暗道出口。包括此堡的主人,以及家眷们,一体成擒,没有逃掉一个。”

    “哈哈,传我的军令,骑军原地休整戒备,步军攻入堡内,务必抄得一干二净。”李中易摆了摆手,按照往常的惯例,开始抄家进行时。

第916章 抄家进行时

    李家军不仅仅是一支军纪严明,战斗力超强的铁军,更是一支从抄家菜鸟,走向抄家老手的挖宝军。

    通过无数次的抄家行动,李中易掌握了一个规律,在没有钱庄和银行的这个时代,各地的土财主们,都喜欢把铜钱、金银以及珍宝玉器之类的值钱稀罕物件,藏于夹墙或是地下。

    针对土财主们这种藏钱的特性,李家军的标准配置除了工兵铲和空心竹棍之外,还有辅兵手里的铁钎、锄头,以及大力士们提着的大铁锤等物。

    千万别小看了锄头或是大铁锤,在没有青铜火炮之前,这可是抄家或是巷战的法宝之一。在攻破了城池,开始打巷战的时候,通常情况下,一把铁钎、一柄锄头或是一柄大铁锤所起的作用,很可能胜于刀枪或是弓箭。

    有了铁钎、锄头或是大铁锤的帮忙,在巷战之时,哪怕敌军封锁了街道,李家军的将士们也可以通过穿墙打洞,迂回包抄到敌军的身后,然后突然发起进攻。

    如今,有了青铜火炮之后,李家军在城市里打巷战,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不太会吃大亏了。

    想当初,巴黎人民纷纷起义,反对督政府的残暴统治。擅长使用火炮的拿破仑,指挥炮兵部队在街巷之中架起火炮,将起义民众筑起的街垒,轰成了渣渣。

    在李中易绝不浪费的思想影响之下,李云潇也早已经成了一位抄家高手,他不慌不忙的指挥着第一厢甲营的官兵们,首先占领坞堡的前后门以及堡墙。

    李云潇心里非常清楚,只要堡门及堡墙牢牢的掌握在李家军的手里,堡内的人就是瓮中之鳖,堡内的粮食、铜钱、玉帛和金银,也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大军涌入坞堡之后,按照李云潇下达的命令,沿着堡墙一路展开,彻底的控制住堡墙。然后,甲营的官兵们,在坞堡的前后二门四周,架起了三道硕大的拒马阵,以防止堡丁们狗急跳墙,趁乱冲杀了出去。

    待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李云潇正欲下令乙营的官兵们,冲进堡内去彻底消灭堡内的残余敌人。

    就在这时,堡墙之上忽然传来了甲营弟兄们的欢呼声,李云潇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一阵,不由笑了。敢情是堡内的敌人察觉到暗道被堵,堡墙及堡门已经被占,完全不可能逃出生天,只得无奈的缴械投降了。

    “第一厢乙营听我命令,长枪手控制街面,刀盾手及弓弩手进屋搜索残余的敌军。”李云潇傲然端坐于马上,下达了军令,“大家都听好了,只把喘气的活口都抓出屋子,五花大绑后推出堡外,交骑兵营就近看押。”

    接着,李云潇又命令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倒地的所谓死尸,都必须补上一刀,或用枪戳几下,以免害了自己的性命,都听明白了么?”

    “喏。”乙营的官兵们齐声听令,终于再次轮到他们主持抄家了,一个个摩拳擦掌,两眼只放绿光。

    军规森严,一切缴获要归公,这是铁律中的铁律,无论是谁,胆敢在抄家过程中,私藏敌财,面临的都将是最严厉的惩处。

    而且,参与抄家的兵马,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某支部队,而是以营为单位,大家轮流上阵。行动结束后,参与抄家的兄弟们,还需要写出总结报告,彼此交流学习,增加经验,互相进步。

    乙营的将士们从前门冲入后,沿途遇上的敌军俘虏们,全都反剪着双手绑得结结实实,由长枪兵们押着出了后门,交给正虎视眈眈盯着堡门的骑军兄弟们。

    李中易的马车驶到堡门前时,恰好看见一队被俘虏的堡丁,被长枪兵们押着从堡内出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这些俘虏被反捆的胳膊上,让人用粗麻绳串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又似糖串葫芦一般,谁都甭想跑掉。

    “嗯哼,抄的家抄出了崭新的高度呐。”李中易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俘虏们,心中却暗暗感慨不已。

    卖油翁一勺就是一两油,不多不少,正好合适,看起来手艺不错,实际上,不过是日积月累操作下来的手熟而已。

    李中易没想到,他的部下们居然无师自通,想出了简单却十分有效的防止脱逃的好手段。

    “放开我,放开我,我有大事禀报李相公,我有机密大事需要马上禀报李相公……”

    就在李中易怡然自得之际,不远处的人堆里,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李中易扭头看去,却见,距离堡墙不远处的空地上,近卫军的官兵们正用刀枪,逼迫俘虏的堡丁们,挖了好几个刚具雏形的大坑。

    让俘虏们挖坑,一则节约将士们的体力,一则不及时处理堡丁的尸体,很容易传染疫病。

    李中易是学医的出身,或多或少有些洁癖,脑子里始终绷紧着传染病的那根猛弦,丝毫也不敢放松。

    如果是别的军阀队伍,堡丁的尸体基本上没人管的,任其暴晒果露。这其实是大战之后,必有大疫的根源之一。

    另一个根源,则是大水灾之后,无人及时处理尸体,这个就更可怕了,河流以及附近的地下水肯定会被污染。

    幸好这是李家军,乱喊乱叫的那个人并没有被当场斩杀,带队的军官命人跑去禀报了李云潇。

    没等李中易派人去问,李云潇亲自赶过来,小声禀报说:“爷,有个堡内的汉人军官,以为咱们挖坑是要将他们的俘虏全部活埋了,便惊慌失措的喊叫起来,他自称是蓟州汉官名门崔家的嫡子。”

    “崔家?”李中易皱紧眉头,一时也想不起来,蓟州何时有个崔家?

    不过,这区区小事,难不倒李中易,叶晓兰不就是幽州名门叶家的嫡女么,找她来一问便知。

    李中易招手唤了叶晓兰的马车驶到身旁,隔着车窗问她:“兰儿,你可知蓟州有个崔姓的名门大户?”

    叶晓兰拧紧秀眉,思考了好一阵子,方才有些不确定的答道:“爷,奴家曾经听家父说过,蓟州有清河崔姓的一个庶宗分枝,至于具体的情况,奴家也不太清楚了。”

    李中易听了叶晓兰的介绍,便猜出了部分的真相,所谓的蓟州崔姓,显然在契丹人的马蹄下,混得并不如意,至少没有出过南京道的高官。

    “嘿嘿,既然是个玷污祖宗的怕死鬼,我就不见他了。”李中易心思电转,便有了鬼主意,他扭头叮嘱李云潇,“命人先赏杀一顿杀威棒,打熄了他的歪心思之后,再细细的审问详情。”

    “爷,那个姓崔的既然自称是蓟州名门,有无放其归去,暗中做内应献城的可能?”

    在李中易这么些年的训练和磨砺之下,李云潇的脑子灵光了不少,只是眨个眼的工夫,他便想出了一条妙计。

    这边厢,负责抄家的第一厢乙营的将士们,已经控制住了全堡的街道,主力三个都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杀进了堡主府。

    此时的堡主府内,可谓兵荒马乱,慌作一团。甲都的都头赵小乙,迎面就见一名男仆手里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埋头朝外面跑。

    那名男仆见李家军杀了进来,怪叫一声,掉头就重新朝府内逃去。

    赵小乙冷冷的一笑,快速摘下背上的三石弓,搭箭就射,没有丝毫的犹豫。羽箭夹带着风雷的啸声,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扎入逃跑男仆的大腿,那小子惨叫一声,随即倒地不起。

    旁边的队正看得异常真切,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赞叹道:“赵都头,您不愧是灵帅他老人家亲自褒奖过的神射手!”

    赵小乙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吩咐队正:“拿下那小子,押着他带路,很可能有大收获。”

    队正也是抄家老手,他随即笑道:“都头明鉴,下官这就拿了他去挖赃。”

    按照乙营指挥老廖的军令,乙营的五都兵马之中,两个都负责冲杀进府,剩下的三个都则包围府内外各处要道,勿使逃脱一人。

    赵小乙领着本都的主力,一路冲杀进堡主府的最深处,沿途之上,倒是抓了不少乱跑乱窜的婢女和男仆,却再没遇见任何抵抗。

    赵小乙仔细的一琢磨,随即明白过来,青铜火炮轰击堡墙和堡门的时候,着实不短了,至少有一个时辰。

    堡主本人,以及堡主的家眷们,利用暗道想逃掉,却都被早就埋伏好的骑兵营一网打尽了,眼看覆没在即,只有傻子才会聚众反抗。

    乙营指挥老廖,并没有杀进府里去,他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布置兵马将堡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等腾出手来后,老廖随即命手下人,在府门前架起了拒马阵。

    作为李家军的中级将领,老廖在讲武堂受训的时候,被李中易耳提面命的教导过一个基本道理:作战形势瞬息万变,军中无小事,切不可因大意失了荆州。

    堡门和堡墙都被拿下了,骑兵营已经封死了暗道,堡主府的残余人员,哪怕是插翅也难逃罗网,赵小乙只需要谨慎的布置好防务,便不可能出现李山长曾经举过的例子:八十岁老母,倒崩了孩儿。

    话糙理不糙,小心驶得万年船,办事谨慎才不至于犯下大错,毁掉来之不易的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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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下毒手

    李中易听了李云潇的建议,不由笑了,抬手拍了拍李云潇的肩膀,感叹道:“自河池军兴以来,潇松进步颇多,再过个十年八载的,吾必不如你。”

    李云潇听了李中易的打趣之言,不由一阵恶寒,低下头闷闷的说:“小的这点子本事,全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您还不知道小的能吃几碗干饭?”

    李中易哈哈一笑,又拍了拍李云潇的肩膀,叹道:“吾之赵子龙,已长成参天大树矣。”

    笑罢之后,李中易心里却是一阵落寞,难怪古有云,上位者最孤独!

    随着李家军的实力不断膨胀,李中易的威望日隆,已经很少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真话,发牢骚了,包括李云潇在内。

    旁人且不去说它,李云潇成长得很快,却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与此相应的是,李中易用李云潇也越来越顺手了。很多时候,李中易根本毋须发话,一个眼神瞟过去,李云潇便知道该怎么去做。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不成!

    李中易其实也很能够理解李云潇的难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人不懂?

    只不过,李中易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很难找出一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是个滋味。

    也许是察觉到了李中易的情绪有异,李云潇心里猛的打了个突,果断决定岔开话题,拱着手说:“爷,您觉着如何?”

    李中易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单看在此处建坞堡,便知所谓的青河崔一脉,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蓟州是座大城,沟深墙高,粮草齐备,又建有瓮城,即使有姓崔的做内应,只怕是反误了卿卿的性命。”

    李云潇猛一拍大腿,怪声叫道:“如果不是您一语道破天机,小的只怕是依然执迷不悟。”

    李中易暗暗叹了口气,李云潇这小子已经学会了恰到好处的拍马屁,拍得很有水准,他究竟是应该高兴呢,还是该担忧呢?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只要李云潇一如既往的忠诚,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不替任何人遮掩,李中易也懒得过多计较。

    换位思考一下,李中易对柴荣又何尝不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呢?

    “潇松啊,你吩咐下去,一定要注意搜索墙壁内的夹缝。咱们二入开京的时候,有人居然躲在外墙的夹层里边,想要暗算老子……”李中易随便找了个由头,借题发挥的敲打李云潇。

    李云潇当即吓得变了颜色,赶忙低下脑袋,惶恐不安的解释说:“爷,自从那次险恶酿成大祸之后,小的足有半个月没睡好觉,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全是那刺客的模样。”

    李中易暗暗点头,李云潇虽然被吓住了,却没傻拉巴几的跪地求饶。如果,李云潇真的跪地请罪,李中易绝对会起疑心。

    军中的大将之中,就数李云潇待在李中易身边的时间最久,他不仅是近卫军的都指挥使,更是李家大宅的大总管。

    李中易和李云潇之间,既有主慈仆忠之旧谊,又有君臣相得之乐。如果,李云潇因为害怕惹祸,而自外于李中易,李中易显然不会好受。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其实是相辅相成的。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人做了对不起朋友的坏事,心思难免会重,聚会难免会尽可能的少。

    “主公,臣不该心思过重,有些话都不敢和您说……”李云潇只要一想到李中易险些被刺,本该重重的治罪,却轻轻的放过了他,心里的感激之情,不由迅速漫过了心房堤坝,“不过,臣身处嫌疑之地,不得不谨言慎行。您曾经教导过臣,少说空话,多办实事。臣请辞内宅总管之职,恳请主公您务必允准。”

    随着李中易儿子数量的不断增多,李云潇心头的那根紧张之弦,终于绷不住了。

    提刀上马,冲锋陷阵,甚至替李中易挡枪掩箭,李云潇都无所畏惧。可是,随着老李家的少主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世,并渐渐长大,李云潇真的怕了。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李云潇怕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必然会出现的世子之争。

    “潇松啊,相信我,将来若有那么一天,事前必会替你及你的家族寻一条光明正道。”李中易重重的一掌,拍在李云潇的肩头,他们俩名为君臣主仆,实际上情同手足。

    只要李云潇一直忠心耿耿,又遵纪守法,李中易完全不介意,将来立世子之前,提前替李云潇谋划一番必要的出路。

    “爷……”一直没跪的李云潇,实在忍不住,跪伏于李中易的脚边,放声嚎啕大哭。

    李中易见守在不远处的侍从们,纷纷看了过来,他不由抬腿踢了踢李云潇的屁股,没好气骂道:“瞧你那副怂样,赶紧给老子滚蛋,有多远滚多远,瞧见你就五心烦躁。”

    李云潇慌忙爬起身子,抬起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满心欢喜的掉头就跑。

    李中易眼瞅着李云潇的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却在感叹不已,忠心耿耿的李云潇一直都在,可是,亲密无间什么话都敢说的李潇松,从此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来了!

    李云潇亲自带人,在堡内折腾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这才拍马出堡,恭请李中易入住堡主府内。

    这时,李中易已经和竹娘说了好一会子闲话,从东家长,到西家短,仿佛长舌妇一般,无所不谈,还都是琐碎的生活小事。

    李中易的妻妾之中,论感激之情,李七娘当仁不让。论征服的成就感,非叶晓兰和韩湘兰莫属。

    但是,若问李中易和谁在一起最自在,什么话都可以说,必是竹娘无疑。

    竹娘虽是折赛花的侍婢出身,大户里的弯弯绕绕她都懂,但是,在李中易的面前,她从来没有替折家说过半句好话。

    俗话说得好,无欲则刚,李中易也是个怪胎,偏偏喜欢直来直去,且从无私心的竹娘。

    现代人,很可能骂李中易是一匹厚颜无耻的种马,而且是超级大种马。

    可是,在这后周的时代,以李中易的权势和地位,仅有区区数妾而已,非但不是显摆,反而失了他当朝相公兼头号大军阀的声威。

    别说李中易了,就算是比他穷一万倍的赵匡胤的身边,已有十八个妾室。

    至于,淮南节度使,使相李重进,更是有妾五十多名。

    对于藩镇们而言,身边的女人多,并不仅仅是好色那么简单,更主要的是,符合身份的排场需要。

    李云潇只看杨小乙守在竹娘的车前,便知道李中易和她在一起,便下马走到车窗前,小声禀道:“爷,这是姓崔的供状,请您过目。”

    李中易知道李云潇是个精细之人,等闲的书信不可能拿到他跟前来现眼,便伸手接过供状,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由笑出了声,“这位崔瑰仁兄为了活命,还真敢吹牛啊。嘿嘿,你把姓崔的提来这里,老子要亲自审审他。”

    “喏。”

    不大的工夫,早有准备的李云潇领着几名亲卫牙兵,将那位崔瑰老兄推推搡搡的弄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跪下。”李云潇沉声喝斥崔瑰,令其大礼参拜。李家军中没有下跪这么一说,但这并不意味着,当了汉奸的崔瑰有不跪的资格。

    “小人崔瑰,拜见李相公。”

    实际上,崔瑰没等李云潇把话说完,已经乖乖的双膝跪地,重重的叩了九个的响头,额上已然见血。

    李中易撇了撇嘴,古往今来的汉奸都是一个鸟样,没抓住他吧,欺负老百姓一套一套的,花样百变,心狠手毒。

    可是,汉奸一旦就擒,软骨头病立时发作,瞧崔瑰那副恭顺之极的模样,比跪拜他的自家亲爹还要虔诚无数倍。

    “来人,取纸笔来。”李中易扬声吩咐之后,当场命崔瑰写出清河崔氏以及蓟州崔氏的家谱详情。

    “慢慢的写,仔细的写,认真的写,若有一字作伪,吾也懒得将你千刀万剐,索性车裂算了。”李中易出其不意的让崔瑰默写家谱,实在是大出于崔瑰的意料之外。

    崔瑰眨了眨眼,眼珠子转动间,顿时来了主意,他故作为难的样子,小声抽泣道:“小人幼年之时,曾因淘气爬到大树之上,不慎跌下,脑子有点不太灵光,记忆力差极了。”

    “哦?”李中易差点笑喷了,尼玛,这不是和起点穿越里,主角亮相的台词几乎一模一样么?

    李中易也眨了眨眼,忽然问崔瑰:“手机打不通了?”他有些怀疑崔瑰是另一个穿越者,故意冷不丁的试探一下。

    一直盯着崔瑰两眼的李中易,只看到了满满的疑惑,并没有发现情绪的丝毫波动。

    李中易自嘲的笑了,看来,他想太多了,崔瑰只是个货真价实的投靠了契丹人的汉奸罢了。

    “既然脑子不灵光了,留你何用?”李中易翻脸比翻书还快,“拖下去,砍下首级,拿来我看。”

    崔瑰有办法找到内应也好,纯属骗人也罢,从李中易怀疑他也是穿越者的那一刻起,崔瑰已经算是死人了。

    “啊……”牙兵们不由分说的将崔瑰堵上嘴,拖到一旁,手起刀落,砍下首级后,用托盘装了捧到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仔细的看了好几眼,这才吩咐人,把首级拿去大坑那边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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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 恐吓

    李中易坐到堡主府内的正堂之后,随即命人将俘获的堡主及其家眷们,都领来让他看一看。

    竹娘见李中易没有下令卸了行李安置下来,便知道,大军很可能会连夜出动。于是,随行的马车沿着堡主府的后门一字排开,保持着随时随地可以出动的姿态。

    充当马夫的牙兵们,也都没闲着,他们在竹娘的指挥下,将已经有些疲惫的驮马换下,牵到一旁喂水喂草料。

    俗话说的好,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实际上,若想驮马或战马不掉膘,在精细草料之中,必须不定时的加上营养成分十分丰富的豆子。

    如今的李家军,既有西北河套的马源地在手,又有缴获来的契丹马和高丽马,全军已经实现了骡马化。

    大军出动在外,每名官兵都随身带着十日的口粮。如今的行军口粮,品种丰富了许多,早不是当年只有烙饼和盐巴的尴尬局面。

    炒米,烙饼,腌牛肉,熏羊排,上好的青盐,腌萝卜条,腌白菘,双份的水葫芦等诸物齐备,琳琅满目,洋洋大观。

    自从,河池建军之后,李中易一直高度重视大军的机动作战能力,日行百里已经是最基本的作战要求。

    这个时代,哪怕是精锐的后周朝廷禁军,一天顶多也就前进五十里而已。

    这是为什么呢?

    学医出身的李中易,很容易就可以给出答案,那就是饮食及营养结构的偏差,导致士兵们的体质普遍偏弱,个头普遍矮小。

    说白了,就是脸上刺字的士兵们,普遍吃得很差,成年累月难得吃上几片肉,而且一日只吃两顿饭。

    普通士兵们日常的饭食也不可能顿顿吃小米,基本上是各种杂粮混杂着野菜,勉强可以填饱肚子而已,佐餐的也就是腌萝卜条了。

    试问,吃得不好,身体素质有可能普遍很棒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然而,李家军却和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都大不相同。

    李中易有西北和高丽在手,又经常抢劫榆关附近的奚人、契丹人的部落,牛羊猪马这些牲畜,压根就不缺,将士们每天都可以喝上熬得很浓的牛肉、羊肉和猪肉汤。

    由于日常的训练十分严格,二十里全副武装的越野,乃是家常便饭。将士们消耗的体力,显然十分巨大。

    按照李中易的要求,大军一日吃三餐,每天必须碗里有肉或骨头可啃。就这么日积月累的下来,李家军将士们的身体素质,普遍都棒棒哒!

    至于,大军所需要的蔬菜及瓜果,嘿嘿,高丽现任执政朴万羊的口号是:宁可饿死十个高丽人,也绝对不能断了一名天朝将士的供给。

    原本,李家军的将士们,脚上穿的大多是草鞋。由于牲畜的不断增多,皮子的来源有了保障,皮靴的问题也就很自然的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李家军的监督下,几百名高丽皮匠领着近万名高丽的俘虏和妇人,采取流水线作业,没日没夜的赶制皮靴。如今,整个李家军的正兵已是每人一双厚底高帮皮靴。

    擅长运动战的部队,脚上没有一双好鞋子,那怎么可以呢?

    由于部下们的运动量非常之大,很容易损坏鞋子,李中易特意作出了要求,大军用的皮靴,除了胶粘之外,还必须沿着靴帮上几道麻线。

    魔鬼都隐藏于细节之中,李家军至今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靠的可不仅仅是将士们的勇武。

    打仗的基础,钱粮、兵器、士气、辅助器械、精确的舆图等等,缺一不可!

    堡主府的正堂之上,李中易稳稳的居中而坐,竹娘右手握紧长枪,左手轻抚刀柄,英姿飒爽的立于男人的身侧。

    台阶的右侧,打横摆着一张书几,叶晓兰手持墨笔,跪坐于书几前。叶晓兰是李中易的内书房书记官,举凡舞文弄墨的勾当,都是她的分内之事。

    杨小乙的左手提着上了弦的六石弓,右手食中二指拈着三支破甲锥,若无其事的游荡于堂内的木柱暗影之间。

    李中易端起案几上的一盏热茶,小饮了一口,随口吩咐下去:“先将堡主的女儿们带来上来,让我瞧瞧。”

    叶晓兰不用去看竹娘,就知道,竹娘如今的脸色一定很难看。竹娘虽说仅为妾室,可是,李中易这么些年不是东征就是西讨,少有安稳待在开封家中的时候,

    武艺超群的竹娘,一直陪伴在李中易身边,她和李中易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的所有女人都多得多。

    李中易和竹娘,虽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却胜似夫妻,这既是叶晓兰的看法,也是韩湘兰的看法。

    就在叶晓兰以为竹娘会生气的时候,竹娘其实一片心平气和,再怎么胜似夫妻,终究不是正经的夫妻。

    男人的妻,只能是柴家公主。就连所谓的平妻折赛花,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妄称为李中易之妻,更何况竹娘这个出身侍婢的妾室呢?

    不管堂内的女人们是怎么想的,李中易想见堡主的女儿们,并无半分色心。

    契丹国的第一美人儿,未来的萧太后,就躺在后探的榻上。只要李中易可以,随时随地都可以摘了她的红丸,破了她的花苞。

    很快,堡主的五个女儿,被押进了堂内。只是,她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瑟瑟发抖的低着脑袋,李中易根本看不清楚她们的长相。

    “把头都抬起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容貌。”李中易只是瞟了眼叶晓兰,叶晓兰便心领神会的成了男人的传声筒。

    也许是因为怕极了,也许是担心被看清楚容貌,反而会惹来大麻烦,堡主的五个女儿,竟无一人敢于抬头。

    不等李中易发话,叶晓兰放下手中的毛笔,冷冷的说:“既然你们都不想抬头,那就全部送进军营里去,好好的伺候那些军汉们吧。”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心中暗自得意,叶晓兰从不驯,到格外的顺从,再到主动替他充当帮手,嘿嘿,当初熬鹰的心思,还真没白费!

    叶晓兰的虚言恐吓,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在场的堡主女儿们,哪怕是再傻,也都知道,被送进军营之中伺候那些粗鄙不堪的军汉,意味着什么。

    几个女孩儿,尽管带有几分羞怯,却都争先恐后的抬起了头。

    李中易定神一看,五位小娘子的脸上的都是尘土,一时间,只能大致看出身材,实在卡不出长相。

    叶晓兰再次接到李中易的眼神,她当即命人取来水盆和帕子,让佩剑侍婢们帮着几位小娘子把头脸洗得一干二净。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了,李中易终于看清楚了,五位小娘子之中,只有一位小娘子算得上是上上之姿,其余的小娘子仿佛比丑大会一般,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

    “这个留下,其余的都带下去,仔细的盘问,录了口供后,拿来我看。”李中易也懒得多费口舌,只把最漂亮的那个小娘子留下了,剩下的都远远的打发了出去。

    等闲人都走干净了,李中易从胡床上缓缓起身,迈着四方步,踱到留下的这位小娘子面前。

    “你的姊妹们,长相都不如你。”李中易盯着脑袋几乎低入裙内的小娘子,笑眯眯的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的阿耶一定会替你寻一门上好的亲事吧?”

    “嗯,你不想说话,这无关紧要。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一定会让你原封不动的回到你娘亲身边去的。”李中易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比最锋利的刀子,更加狠毒,“如果,你不乐意和我合作,那好,我手下有一帮子身材魁梧的党项人,他们一定会把你伺候得很舒服的,关于这一点,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定……”

    能够在契丹人的眼皮子底下,建起规模如此之大的坞堡,如果说,堡主不是汉奸,李中易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李中易先见堡主的女儿们,其实,他已经怀疑,堡主很可能利用联姻的关系,取得了南京道契丹人的谅解。

    尤其是在见了眼前这位小娘子的美貌之后,李中易更加坚定了,他最初的判断。

    至于,面前的小娘子叫什么名字,李中易其实压根就不在意,那不过是个符号罢了,重要的是,通过小娘子的嘴,知道藏在她背后的契丹权贵罢了。

    以李中易的经验,在如今这个没有丰富反细作经验的时代,从小娘子的嘴里得到他想要的资料,绝对比她爹那里,要容易得多。

    所谓仁不理政,慈不将兵,无毒不丈夫!

    李中易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但是,汉奸之女如果不思悔改,反而虚言欺骗,他并不介意手毒一把,将她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死了都不干净。

    也许是慑于李中易的狠毒手段,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堡主家的情况,便大白于李中易的眼前。

    正如李中易所料,此地的堡主,姓刘本正,不仅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而且是蓟州有名的大商人。

    最漂亮的那位小娘子,名唤刘滟,她被刘本正许给了契丹南京道兵马副都总管耶律寒底自为妾。

    耶律寒底利用职权,将修建的军堡,变成了刘家的私堡。此处私堡主要是用来做各种见不得人的走私生意,诸如食盐、铁器等等违禁之物。

    只是,李中易颇有些疑惑,刘本正哪来的这么胆子,敢在李家军西进的路上修建坞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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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引蛇出洞

    大军在坞堡内休息了两个时辰,李中易便下令,连夜赶路,尽快与杨烈率领的主力部队会合。

    途中休息的时候,李中易接到了斥喉的禀报,盘踞于滦州的契丹三万兵马,朝平州方向出动了。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驻守滦州的契丹人,显然是打着截断李家军归路的鬼主意。

    旁人也许不清楚李家军的战斗力,曾经亲自率军南下打草谷的耶律休哥,又岂能不知?

    洺州一战,一万名精锐的皮室军,以及三万余名宫分军,中了李中易的埋伏,被围而全歼。

    那一仗,乃是自晚唐以降,中原汉人军队在契丹人的作战中,斩获最大的一次。可谓是,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更重要的是,打出了懦弱汉人们的民族志气。

    从那以后,耶律休哥便明白了李家军的厉害,再也不敢轻视李中易。

    等李中易拿下了榆关之后,耶律休哥惊讶的发现,小小的一个榆关,竟然成了分隔南京道和东京道联系的咽喉要害。

    因为地形的缘故,从榆关以西,一直到幽州,便是一马平川的幽蓟平原,根本无险可守。

    身为宿将的耶律休哥,自然是一眼看破李中易的险恶用心,可是,看破了不等于有办法克制。

    如果,耶律休哥派十万以上的重兵驻扎于榆关之前,确实有可能限制住李家军的西进。

    一开始,耶律休哥还真派了大将领重兵去防守榆关。然而,令人头疼的是,契丹人的军纪原本就差,皇族们又在背后搞鬼。结果是,没等来李家军的进攻,自己人倒逃了四万多。

    这四万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契丹皇族反抗耶律休哥的骨干力量,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耶律休哥心里明白得很,李中易还远远没有能力毁灭大契丹国,攘外必先安内,才是正确的战略原则。

    然而就在上京道的战斗,节节胜利之时,奚王领着东京道的各族人民,闹了起来。

    李中易更是借着这个大好时机,悍然领军西进,拿不得下蓟州,他其实压根就不怎么在意。重要的是,牵制住耶律休哥的主力部队,让契丹人的内战打得越长越好。

    耶律休哥派驻于滦州的大将,名叫耶律喊,他既是皮室军中的大将,又是休哥的心腹。

    更重要的是,耶律喊是个心眼子很多的家伙,休哥给他的任务十分简单:死守滦州,李中易出兵西进时,不需要出兵拦截,等休哥的主力和李中易展开对峙之后,耶律喊趁机断掉李家军的粮道。

    休哥那是和南蛮子们打老了仗的宿将,又是契丹第一名将,和汉人军队作战时,勇猛冲锋乃是下下策。诱敌深入,然后断其粮道,饿垮其军,方为上上策。

    另外,休哥很喜欢玩围点打援的战术,这也是汉人最害怕的一种的打法。

    由于畏惧于休哥的围点打援,在己方的城池被围后,救还是不去救呢,这的确成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柴荣在世的时候,休哥还算是比较收敛。等柴荣驾崩之后,李中易又被冷落在了高丽,于是,白沟河以南的汉人花花世界,也就成了契丹人打草谷的最佳场所。

    镇守大名府的魏王符彦卿,虽然素有勇武之名,可是,此公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而且将略也颇有不足,从来不敢领兵和契丹军正面交锋。

    客观的说,休哥的谋算极深,策略也完全正确。但是,休哥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耶律喊轻敌了,他并没有把李家军真正的放在眼里。

    这其实也难怪耶律喊没把李家军当回事,这么些年以来,南蛮子军队的战斗力,几乎就是一触即溃的代名词,有啥可担心的?

    另外,耶律喊率领的五万人马之中,足有两万精锐的皮室军。皮室军,这三个字,在大契丹国中,意味着精锐中的精锐,勇士中的勇士。

    如果,耶律喊坐拥五万精锐,真的让李中易纵横驰骋于整个幽蓟平原,那他还有何颜面敢自称是一代名将?

    耶律喊早就被李家军的精锐斥喉们盯死了,他这边趁夜动了兵马,一个时辰之后,两人配备八骑的斥喉,已经把消息传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仔细的询问了耶律喊的动静之后,不由猛灌了好几口凉茶,抹了把唇角的水渍,惬意的说:“老子等的就是耶律喊。”

    整个榆关以西,皆是大平原,根本无险可守。休哥心里非常清楚,李中易可不是懦弱无能的南蛮子,把数万兵马摆在榆关的面前,就等于是把一块大肥肉,送到了李中易的嘴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狠狠的咬上致命的一口。

    耶律休哥变相放弃了营州,命耶律喊驻守于滦州,居中策应平州、望都和安喜,的确是一招妙棋。

    即使安喜丢了,休哥也觉得没所谓,只要耶律喊的五万兵马待在李中易的后方,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盘踞于滦州的耶律喊,就像是一条黑曼巴蛇一般,死死遏住了李中易西出榆关的咽喉。

    不过,令耶律休哥做梦都没有料到的是,李中易居然不怕粮道被断,悍然采取蛙跳战术,统帅大军直击安喜。

    安喜一旦失守,蓟州东部的门户顿时大开。要知道,幽蓟平原的核心产粮区,便是蓟州以东直到滦河的广阔区域。

    这一带水网密集,土地肥沃,哪怕是最原始的刀耕火种,也有着不错的收成。

    李中易此次西进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破坏掉安喜以西,蓟州以东地区的春播。至于能否拿下蓟州,只能是随机应变,并不是此行的战略要点。

    耶律喊遏住了李家军西进的咽喉,李中易率军进攻安喜,威逼蓟州,也是攻其必救。

    真让李中易彻底破坏了幽蓟平原的春播,来年,契丹人吃什么?这个时代的契丹人,尚没有常平仓的概念。要等到北宋建立后,契丹人才会有样学样的建起常平仓,以备饥荒灾年之需。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契丹人可以抢劫南京道汉人的粮食,让他们自己吃得饱肚子。那么,没了活路的治下汉人,肯定会被迫揭竿而起。

    客观的说,耶律喊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这才不顾耶律休哥的严令,主动离开滦州,向北边的平州靠拢。

    尽管耶律喊比较轻视李家军的战斗力,但他对休哥的眼光,还是颇为信任的。所以,耶律喊没有冒失的分兵,而是将带出滦州的四万精锐大军,都拢在了一块儿,哪怕走慢点,也不至于被李中易分而歼灭。

    在一望无际的幽蓟大平原之上,压根就没有适合设伏的地点。耶律喊的两万皮室军,外加两万宫分军,全都是一人双骑的骑军。

    这么多契丹人聚集在一起,李中易根本没办法将其合围,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正面对战。

    为了提防李家军可能的夜袭,耶律喊这次从滦州出来,带了不少的奚车。契丹人不擅长挖沟建寨的毛病,耶律喊也是知道的,他打算晚上宿营的时候,就把奚车摆在营地的外围,用以阻挡可能的骑兵突击。

    可问题是,耶律喊疏忽了一件大事:李中易的手上,掌握着大量的“鸡尾酒”。

    如今,李中易又有了青铜炮这种攻城略堡的大杀器,无论是趁夜偷袭宿营的耶律喊,还是偷袭囤粮重地——滦州,都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去把杨无双叫来。”李中易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不过,具体的执行环节,却需要参议司的细细谋划。

    夫战,庙算胜者,得算多也!

    此次出兵,李中易把参议司一分为二,何大贝跟着杨烈的主力部队行动,杨无双领着他的人,则一直伴随在李中易的左右。

    “山长,滦州的契丹人,全是精锐骑兵。据斥喉们的细查,那位耶律喊并非是浪得虚名之人,以学生之见,不如趁夜取了滦州。”杨无双一听说耶律喊动了,当即把主意打到了滦州的头上。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道:“耶律喊的确颇有几把刷子,他故意大张旗鼓的领兵北上,恐怕是想诱我去攻打滦州吧?”

    杨无双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掏出参议司一直修改完善之中的滦州方略,双手捧到李中易的面前。

    西出榆关前,李中易就已经看过了参议司制定的滦州方略,杨无双只怕又有了新的计划吧?

    李中易带着疑惑看完了整个方略,不禁满意的点着头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难怪有人给你起了个小诸葛的绰号啊……”

    “山长,功劳可不是我一人的,参议司的上百位同僚,大家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方能拿出此等上佳的攻取方略。”杨无双和杨烈不同,他是个典型的话唠,尤其是在李中易的面前,他的话就更多了。

    “嗯,就按照你所拟定的方略执行。”李中易略微停顿了下,终究有些担心兵力过少,补充说,“再派人去把李勇手下的骑兵,调一半过来,让他这个擅长劫道的家伙,去骚扰宿营的耶律喊,再合适也不过了。”

    杨无双秒懂李中易的心思,随着西北的战马源源不断的供应到军中,擅长马上作战的汉军将士越来越多。

    李勇手下有三千多党项骑兵,这些人终究还是太多了。如果不动声色的削弱到一千五左右,汉蕃骑兵的比例拉大到5:1左右,就算李勇再有野心,也翻不了天。

第920章 群策群力

    “参议司马上制订新的作战计划,并标定各部作战舆图,限一个时辰内制作完毕。”

    自从有了功能不断完善,并且人员不断壮大的参议司之后,只需要条令制定到位,李中易这个大军统帅再不需要被繁琐的事务,缠得脱不开身了。

    参议司的新编制异常之庞大,几乎无所不包,其辖下有:作战房、军器房、舆图房、军需房、炮军房、联络房、夷虏房、外藩房、军法房等十几个房。

    其中,最重要的是作战房,负责制订及驻军作战计划,经统帅批准后,向全军下达作战命令。

    目前的作战房,设主官为郎中一名,员外郎三名。因作战房至关重要的职能,暂时由同知参议司事杨无双兼任郎中之职。

    与此同时,为了监督参议司的工作,确保军事机密不外泄,李中易派遣同知军法司事的李浩东,出任同知参议司事,分管军法房、夷虏房及外藩房的事务。

    军法房,名义上负责军法事务,实际上,承担的是总参军事情报局的职能。

    李浩东在外面的名声不彰,实际上,不仅资历甚老,而且脑子特别灵活,具有从事秘密战线事务的天赋。

    从李中易河池建军开始,李浩东便是乡帅牙兵队的什长,这么多年下来,他积功升至同知军法司事。

    军法司,负责监督整个李家军的一举一动,确保军令上传下达的畅通无阻,属于重点对内的专职情报机构。

    军法司的主官,一正二副,主官——知军法司事,便是暂时被派去开封公干的左子光,左将明。

    另一位同知军法司事李延清,做事非常认真,甚至达到了苛刻的程度,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多少搞情报的天赋。所以,李中易便安排李延清,监督和鉴别军令的真伪,掌握部队的任何动向。

    至于李浩东,李中易知人善任,用其所长,让他收集整理赵匡胤、韩通、李重进、张永德、耶律休哥、契丹皇族以及奚王的动静。

    这些都是军事方面的安排,至于朝堂内部,尤其是政事堂的举措,自有李中易的盟友,同为托孤相公的李琼协助收集并通报给李中易。

    客观的说,李中易在军事情报方面的收集能力,可谓是成就斐然。

    然而,在庙堂之上,由于李中易不受士大夫文官集团的待见,屡屡被骂作铜臭子,消息来源也就异常的狭窄,消息的时效性总是慢好几拍。

    说白了,在掌握朝政大权的四品以上高级文官里面,李中易可用的也就李琼一人而已,可想而知的尴尬和艰难。

    不过,李中易并不在意文官集团对他的歧视态度,兵强马壮者为皇帝,这才是亘古不变的元规则。

    只会耍嘴皮子的秀才造反,别说三年无成,就算是一亿年也无法获得成功。

    闯贼自成攻破北京城后,满京城的皇亲国戚及文臣们,都在锋利的屠刀之下,乖乖的举手投降了。

    可笑的是,文臣官僚集团,料到了初一,却没料到闯贼自成会秋后算帐。他们不舍得借给崇祯的钱财,以及美貌的家眷,转眼间,都成了闯贼自成的囊中之物,实在是可叹呐。

    如今,李中易面临的也是大致相仿的局面。既然,文官集团瞧不起他这个铜臭子,坚决不肯和他合作,那么,将来也别怪李中易悍然挖掉他们垄断权力和财富的根基。

    就在杨无双紧张制订新作战计划的同时,沿途监视耶律喊的斥喉们,源源不断的赶来禀报耶律喊那边的最新情况。

    这个时候,就看出硕大奚车的好处了。李中易既不需要下车,亦毋须扎下大帐篷,直接坐在车厢内,便可以指挥大军作战。

    舆图房制作的南京道全图,横摊在李中易的脚边,他手上拿的则是安喜附近的地理详图。

    最新的战报和两幅舆图,彼此对照了一番之后,李中易不由翘起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耶律喊选的宿营地,既远离了河岸边的低凹处,又避开了容易火攻的一大片树林,而是以一座无名大土丘为圆心,将奚车挡在营地的最外围,不愧是休哥手下的宿将。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作战,耶律喊的设营方式,可谓是十分的稳妥,几乎没啥毛病。

    然而,行军打仗,除了将士们的勇武之外,地形地貌的特殊性,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战争的胜负。

    根据安喜附近详细舆图的显示,由于耶律喊的大营,距离河岸大约有五里远。

    说句心里话,耶律喊不在河边扎营,非常符合常规的用兵之道,避免了上游蓄水攻之的隐患。

    可问题是,李家军手上掌握着大量的“鸡尾酒”,展开夜袭的时候,只需要从三面包抄放火,只留出靠滦河的这一面,则耶律喊的兵马很可能被全歼。

    无论在何时何地,李中易一直强调,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比夺取敌人的城池,重要得多。

    所以,杨无双主张偷袭滦州的想法,被李中易放在了下个一阶段再予以考虑,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聚歼耶律喊所部的精锐兵马。

    “中和啊,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我军作战,毋须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只要歼灭了耶律喊,滦州就如同赤果果的美人儿一般,任由咱们摆布了。请注意,我说的是打一场歼灭战,而不是击溃战,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李中易下定了决心,杨无双自然遵从不悖。

    两军对垒,除了势力的对抗之外,还有心态上的较量。耶律喊以前没有和李家军正面交锋过,只知己却不知彼,还没开战便已输了三成。

    李家军的斥喉营,足有一千五百人之多,他们都是优中选优的最精锐之士,无论是弓马骑射,还是武器装备,包括彼此之间协同作战的默契程度,都远胜于军纪不严、斥喉数量不足的契丹人。

    设伏截杀敌方斥喉,乃是李家军斥喉们的必修课。论及,斥喉们遮蔽战场情势的能力,李家军胜了何止一筹?

    更重要的是,舆图房提前勘测校正的详图,已经细化到了某口井在哪里的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中易打的是一场半透明战役。

    李中易有自知之明,临阵指挥,他不如杨烈,也许还有耶律休哥。可是,由于保命的谨慎个性,李中易有本事把战场的情况,变成敌明我暗的态势。

    专业人做专业事,杨无双领着参议们,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拿出了全新的作战方案。

    当李中易看见参议司的人抬着沙盘过来的时候,不由摸着下巴笑了,这还没开战呢,整个战区的情况,便已是了如指掌。

    “主公,经过斥喉们的反复确认,参议司以为,咱们应该佯装继续进攻安喜县的虚假态势。如果有可能,索性把安喜县城拿下。这么一来,耶律喊一定以为咱们是在冒进,从而放心大胆的去截断咱们的粮道,堵死咱们回军榆关的归路……”杨无双指着沙盘上的滦州,一本正经的说,“我军汇合之后,大可利用机动力强悍的优势,掉过头袭取滦州。这么一来,便可以调动耶律喊回援滦州,以彼围点打援之道,还彼之身。”

    李中易仔细的琢磨了一番,觉得杨无双分析得很不错,耶律喊刚出滦州,警惕性一定很高。

    不如,暂时离耶律喊远一点,既可以大肆破坏幽蓟平原的春播,又可以麻痹耶律喊,可谓是一举两得。

    “好,就这么办了。”李中易的想法虽然被参议们集体否决了,但他依然由衷的高兴,这才叫作是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嘛。

    众人计长,一人计短,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身为凡人的李中易呢?

    “中和啊,我相信,名将的时代,即将过去了。”李中易笑眯眯的望着杨无双,他当初组建参议司的目的,就是想把战争的行为,纳入到计划和可控制的范畴里边,如今看来,越来越强大的参议司,并没有让他失望。

    “指挥权交给李云潇,我累了半宿,该去睡觉了。”李中易的打了个哈欠,满意的瞥了眼杨无双,以及一帮子参议,扭头吩咐竹娘,“参议司的同仁们都熬得很辛苦,你吩咐厨师做一顿丰盛的夜宵,替我好好的款待款待他们。”

    行军途中,李中易和众人一样,都是相同食物的一日三餐,没有任何特殊性可言。

    不过,李中易身为大军统帅,熬夜商议军情,已成家常便饭。至于参议司就更不用说了,值班人员几乎天天熬夜。所以,中军帐内负责宵夜的灶上,夜里绝对不允许熄火,总有花色不同的吃食招待大家。

    不过,大家平日里吃的夜宵,翻过来倒过去,也就那么几样而已。现在,李中易亲口吩咐了下来,显然今夜大家都有了沾光的机会,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一时间,大家都无声的笑了,跟在杨无双的身后,各自散去。

    一直在旁边没吱声的竹娘,忽然说:“爷,奴家刚才暗中发现,参议们的笑容,完全发自内心。”

    李中易点点头,部下们的正确建议,被上司及时的采纳,比待遇上的迅速提升,更令人感到心情愉快。

    带兵的时间越长,李中易的胆子就越小,做事也就越谨慎。他的本钱有限,稍微有个不闪失,便是灭顶之灾。

    也正因为如此,李中易并不是刚愎自用的主君,非常听得进去部下们的意见。这么一来二去,集思广益,畅所欲言的氛围,慢慢的也就在李家军中固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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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1章 惊涛骇浪

    李中易这次出兵,带了好几千辆奚车,这些奚车除了装载军器、各族随军奴隶及粮草之外,尚有一千多辆空车。

    这些空车,如今都掌握在近卫军的手上。李中易吩咐连夜出发,追赶杨烈率领的主力大部队,一千多辆空车恰好派上了用场。

    近卫军的将士们把马匹拴在车辕上,人员全都带着武器坐进奚车之中,一边歇息一边赶路,既节省了体力,又不耽误赶路,这可是真正的一举两得。

    经过大约三个半时辰的追赶,中途换了两次驮马,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中易和杨烈胜利会师。

    李中易和众将们刚见面,杨烈便递来一份报告,他接过报告大致的翻了翻,发现是一份释奴的请示。

    “这才刚出兵,就有高丽奴隶立下了大功,实在是没有料到啊。由此可见,只要是给了出路,让他们有了希望,哪怕是异族人,也会乐意效忠于我。”李中易摸了摸下巴,高高的翘起嘴角,一看就知道心情很棒。

    杨烈一向话少,扭头看了眼同知军法司事李延清,李延清随即会意,主动站出来,一边捶胸行礼,一边禀报详情:“爷,按照您签署的《释奴条令》,我军所俘的各族奴隶只要安心随军服十年辅役,便可释为部曲。部曲服役十年,即可释为良家子……”

    李中易瞥了眼板着个脸,仿佛每人欠他八百万贯的李延清,故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没好气的数落道:“李延清,我还没老糊涂,不需要这么详细的背条令。赶紧的,有话快说,老子还没吃早膳呢。”

    “喏。”李延清嘴上答应得很好,汇报的语速却没有丝毫的加快,“经查,二次开京战役所俘之高丽奴李二旦,于取水的途中发现树林里潜伏的契丹细作五名,其主动协助斥喉营将那五名细作一体擒杀,并身负重伤。按《释奴条令》第五项第八款之规定,特请示如下:一、释高丽奴李二旦为良家子,补为辅军营伍长;二、赏铜钱一贯;三、赐皮甲一副,请主公示下。”

    好样的高丽奴!李中易心中大为满意,点了点头,含笑从贴身近侍的手上接过一支鹅毛笔,沾着墨汁在报告书上签了个“可”字。

    李延清接过已经批准的报告,却没马上走开,一直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略微一想,随即明白过来,顺手拿起挂在玉犀腰带上的紫金小印,在报告上盖了章,李延清这才收了报告,退回到人群之中。

    奴隶们的劳动积极性之所以不高,主要是一日为奴,终身难脱奴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生活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希望,就剩下苟延残喘,行尸走肉。

    李中易非常清楚,只要给了希望,哪怕释奴的比例其实微不足道,只要奴隶们有了盼头,就不至于偷懒磨洋工,甚至铤尔走险。

    千斤市骨的诱惑,明晃晃的写在了《释奴条令》之中,就等着那些想摆脱悲惨命运的奴隶上勾。

    李中易不屑于骗人,《释奴条令》里明文列出,每年的释奴比例最多不超过奴隶总数的千分之一。

    先立功者,先被释放,按照立功的时间顺序,依此排队等候,释放奴隶的名额满了即截止。当然了,类似李二旦这样的立大功者,享有可以插队的优先权。

    剩下的立功奴隶,除非是立下了奇功,可由李中易亲自签发释奴书,其余的人也只能等来年再重新计算释放的比例名额。

    有竞争,才有进步!

    幸福感,其实都是对比出来!

    试想,一起当奴隶的高丽同胞,还在辛苦的搬砖挖土的时候,李二旦这种立功者,却可以喝着肉汤,躺在帐篷里数赏钱,彼此之间的待遇,何其远哉?

    想当年,倭军侵华的时候,充当二鬼子的高丽士兵,不仅对真正的鬼子俯首贴耳,而且比真鬼子们还要坏十倍都不止。

    以李中易的奸商个性,他既然知道了高丽棒子们深入骨髓的奴性,如果不加以充分的利用,那简直就是不可想象之事。

    于是,代表李家军极大善意的《释奴条令》,由李中易亲自执笔,参议们集体讨论修改之后,以一种极其“文明”的方式炮制出炉,并在高丽奴中广泛传播。

    今天出了一个李二旦,李中易当即兑现了厚赏之后,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涌现出成百上千的李二旦。

    等近卫军草草的吃罢早餐之后,整个李家军分三路展开,呈扇形扑向正在春播的幽蓟大平原。

    在近卫军的簇拥下,李中易当着众人的面,一马当先的拍马冲在最前面。快冲到田间地头时,李中易拨马对准已经播下种子的田垅,纵马加速冲了过去。

    汗血宝马“血杀”儿,欢快的奋起四蹄之处,已经播撒进田垅里的种子,混杂在尘土之中,随即被卷到了半空中,随风四散。

    近卫军的绝大部分军官和士兵,都是穷苦的农民出身,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统帅,如此肆无忌惮的糟蹋种田,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有些格外热爱土地的农家子,不由痛苦的闭上双眼,情不自禁的扭过头去,不忍直视如此罪恶滔天的毁田行径。

    李中易已经在田垅里,纵马反复破坏了好几轮,却没见部下们跟着冲过来。他起初有些不解,转瞬间明白过来,不由暗自苦笑。

    天朝的子民,无论官绅、商人、工匠、农民,还是流浪汉,只要兜里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除了攒钱娶媳妇养儿子外,头等大事就是买田当地主。

    买些好田当作哑巴儿子的观念,经过几千年的流传,根本不需要谁去宣传,早已经深入人心。

    李中易飞马奔回到将士们的阵前,高高的举起手臂,厉声喝道:“你们这帮蠢货,也不睁开狗眼仔细的看一看,认真的想一想,那边是你们的田么?不,那边田里长出来的粮食,绝大部分都被拿去献给了契丹人。契丹人吃饱喝足之后,带上刀枪,骑上骏马,杀到南边去抢咱们的粮食,烧咱们的房子,夺咱们的妻女……”

    “他们吃饱了,咱们就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儿孙满堂,咱们就是妻离子散;他们难离故土,咱们却被迫背井离乡,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大家都想做亡国奴么?”

    李中易本可以直接命令大家,跟随他一起冲毁农田,但是,与其生硬的逼迫大家去执行,不如激起将士们的血勇之气,让大家深刻的理解到,让敌人吃饱就是对自己不仁的硬道理!

    “誓死不做亡国奴,杀光契丹狗贼……”伴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声,根本不再需要李中易做什么动员,千军万马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倾泻直下,在刚刚播下种子的农田里,卷起了惊涛骇浪。

第922章 吃大户

    六万多名正兵,外加三万多辅兵及劳役奴隶,接近十万人,如同蝗虫一般,将沿途经过的春播良田,践踏成了烂泥潭。

    不仅如此,沿途所经过的村庄之中,大户人家的存粮全都被抢得一干二净,颗粒不剩。

    按照一切缴获要归公的铁律,抢自大户人家的粮食,全都必须交给参议司军需房登记造册,然后再由李中易根据各军的实际需要,分批次予以拨付。

    被掳来的大户人家的家眷,分为两种情况,年老色衰的女子,都会被贬入女奴营,从事浆洗或缝缝补补的劳作。

    大户人家未出嫁的女儿,一般情况下,李中易都会把她们集中到近卫军中来,由叶晓兰负责约束管理。

    叶晓兰起初会错了意,以为李中易是想从她们之中,挑选出格外美貌的女子,充当后宅的侍婢或是通房大丫鬟。

    这是叶晓兰的第一个可以独自作主的正经差事,她自然不敢马虎大意,经过层层筛选,最终从俘虏的数百位女子之中,挑出五名出身名门大户又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未嫁女子。

    趁着宿营的时候,李中易出去巡视营地的机会,叶晓兰把这些女子都召集到了跟前,打算好好的教一教规矩。

    “你们都是有罪之人。”叶晓兰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痛骂,“你们的祖上本为大汉子民,却甘心认贼作父,曲膝侍奉鞑虏。如今,天朝上国李相公,率战无不胜之大汉雄师,北击契虏,救民于水火。汝等不忠不孝的卑贱之下女,理当存有替父祖赎罪之孝心,都明白么?”

    叶晓兰的一席话,看似义正词严,其实,她故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她其实也出身于汉奸之家。

    只不过,和面前的这些汉奸之女比起来,叶晓兰早早的被李中易收用了,并且,产下了李中易的儿子。

    母以子贵,叶晓兰如今的心态,和当初还没生儿子的时候,有如天壤之别。至少,她已经不担心李中易拿她赏给别人,或是不问青红皂白便被打杀了。

    叶晓兰心里很清楚,将来她年老色衰之时,哪怕李中易再嫌弃她,只要她坐得正行得端,不犯下无可饶恕的大错,单单看亲儿子的面子,李中易也不会把她怎么着,顶多冷落一些而已。

    这个时代的真正有见识的大户人家,不分南北,都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

    撇开家族的男性从小就必须接受良好的教育不说,目光长远的大世家,都会精心挑选并培养家族内有很大利用价值的女子。

    品貌上佳自然是必要条件,不过,诸如琴棋书画、政治眼光等附加值很高的技能,也是必不可少的。其中,最核心的是,这些精选出来的大家闺秀,从小就被灌输了娘家好,你才会过得更好的生存哲学。

    通俗而言,高门嫁女的终极目的,是想通过彼此之间的联姻关系,为低门户家族捞取更多更大的好处和利益。

    叶晓兰的出身,比在场的美貌佳人们,要高得多,也只韩湘兰的家世略低一筹罢了。

    大户名门的做法,叶晓兰可谓是了如指掌,洞若观火。所以,她挑选出来的俏佳人,不仅各具特色,而且无一例外,全是经过家族多年精心栽培的“豪门贡品”。

    和同类人说话,叶晓兰丝毫也不觉得累,反而有种格外的优越感。面前的五位绝色女子,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叶晓兰完全了然。

    养育她们的家族,已经轰然崩溃,家族中的长辈们,转眼间归为卑微入尘埃之中的奴隶。

    唯一拯救家族的机遇,就摆在她们的面前,只有乖乖的听话,伺候好了破家的恶魔李中易,才有可能扭转悲惨的家族命运。

    所以,站在叶晓兰面前的这些女子,一个个乖顺如绵羊,惟恐惹恼了决定她们未来命运的叶夫人。

    “都去车厢里边,把衣裙脱了,趴到锦襦之上。”叶晓兰不想故意为难她们,这是驯化教育的第一课,也是再次筛选的重点。

    如果,她们中间有人心怀不满,利用贴身服侍李中易的机会,做出什么事来。哪怕叶晓兰是李中易女人,并且生了儿子,也必定是百死莫赎的凄惨结局。

    李中易根本就不知道叶晓兰背着他做了什么,他和往常一样,漫步于军营之中。

    客观的说,李中易前半生的功业,都和军营以及军队有关。

    自从河池建军以来,李中易的军事实力越打越强,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大。

    此次,西出榆关,除了破坏幽蓟大平原的春播之外,更重要的战略目的,其实是给契丹人的内战添砖加瓦,从侧翼牵制住耶律休哥的主力,令其不敢轻易南下。

    然后,李中易会掉转枪口,利用水师的机动性,回师平卢,并在哪里扎下根来。

    朝廷的封赏里边,有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命,那便是平卢节度使。平卢节度的辖区,包括青、莱、密、登、齐、淄这六州之地。通俗的说,也就是山东省的整个东部地区,都是李中易的地盘。

    其中,平卢节度最西边的一个州——齐州(济南),距离东京开封府,不过区区7百余里地而已。

    以李家军如今全军骡马化下的机动能力,只需要顶多四天,便可以杀到开封城下。

    实际上,李中易能够得到平卢节度的地盘,完全是朝廷失了算,让他白捡的便宜。

    朝廷本想试探一下李中易,让他主动拒绝如此华丽的封赏,谁曾想,李中易毫不迟疑的就把平卢节度那块宝地,一口吞进了肚内。

    原因其实并不复杂,但凡有点现代地理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水师从山东登莱二州出发,东可以控遏高丽,北可以增援孤悬于外的榆关。

    如果可以的话,李中易宁可不要另外的四州之地,登州和莱州却是势在必得的咽喉要害。

    另外,登州和莱州距离黄河入海口处的滨州,可谓是近在咫尺,地理上的条件优越极了。

    一旦朝廷的情势有了惊人的变化,李家的水师战船可以迅速载运兵马,逆黄河而上,直捣开封城下。

    将士们正在吃饭,李中易心里有事,没有什么胃口,也就没有凑到人堆里去,随便找人聊天了。

    不经意间,李中易缓步踱到了打饭菜的所在,抬眼看见有些大肚汉,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饭后,又来排队打饭菜。

    李中易瞥见大肚汉们手里拿着的硕大粗碗,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当初决定,让将士们自己随身携带粗瓷碗及筷子,看似事情不大,实际上,大大的减轻了后勤的压力。

    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如果,几万只碗,几万双筷子,都让伙夫营拖运,光奚车就需要至少两百辆以上。

    现在,伙夫营只需要拖运备用的碗筷即可,十几辆奚车便宜装载完毕。

    瓷碗,哪怕再粗再厚,行军打仗的时候,难免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出现不小的损耗。

    李中易盯着一名士兵手里的粗碗,看得全神贯注,他心里暗暗感叹不已,如果有不锈钢的饭盒,那就非常的省事了。

    李云潇的公务可谓是繁忙,既要负责近卫军的事宜,又要打理李中易后宅内的那些破事,实在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陪在李中易的身旁。

    好在,李中易也非常理解李云潇的难处。如今,陪在李中易身边,贴身伺候着的是同知军法司事李延清。

    分管军法的副主官,充当大军统帅的随员,不仅名正言顺,而且李中易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李延清也可以当场予以纠正。

    正军纪,严军法,纠军容,本就是李延清职责范围内,理所当然该管的事务,谁敢说半个不字?还要不要脑袋了?

    “守忠,你跟着我快八年了吧?”李中易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问李延清。

    李延清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回爷,准确的说,应该是七年九个月零三天。”

    李中易仰面朝天,喃喃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眨眼的工夫,八年即将过去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守忠你至今尚未娶妻?”李中易一向不太爱管部下们的生活私事,不过,李延清跟了他这么久,一直勤慎当差,从未出过大的差错,又是身边的近臣,他或多或少也应该关心一下。

    李延清笑了笑,低声说:“爷,小的结亲,必须您允准才行。”

    李中易秒懂了,李延清从事的是极其秘密的工作,他的枕边人必须绝对稳妥可靠。否则,稍微有个闪失,就可能出大事。

    “这次西征,破了不少汉官之家,女营里边有不少大户人家美貌小娘子,回头你去求一下晓娘,让她帮你挑两个入眼的。”李中易摆手制止了李延清可能的推拒,不容质疑的说,“和这些小娘子和开封那边的豪门没有丝毫的瓜葛,守忠你大可放心享用,为奴为妾都随你的心思。”

    “那小的就不客气了,谢过爷的恩典。”李中易这么贴心的关怀,李延清心下极为感动,面上却丝毫未显激动之色。

    没办法,李延清天生一副黝黑的冷面孔,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不如不笑。

    李中易这个文官中的另类,武臣中的后辈,在朝廷中的处境,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随着实力的不断膨胀,军功的不断积累,李中易手下的大将们,个个都封了侯。

    让这些侯爷们,去娶小门小户的小娘子,渐渐的也就不怎么合适了。

    但是,如果让这些统兵大将,都娶的是开封城内的勋贵或是世家之贵女,那就更不合适了。

    李中易如果只想夺取天下,过一把至尊的瘾,手下大将们娶谁不娶谁,还真没所谓。

    可问题是,李中易的志向绝不仅仅是统一华夏故土这么简单,历朝历代都无法打破的治乱循环规律,必须在他的手上终结。

    这么一来,李中易手下的大将们,就很不适合与既得利益阶层捆绑在一起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现在的李家军中,除了早早成婚生子的刘贺扬和李云潇之外,其余的重将们都尚未娶妻。

    实际上,李中易的心腹重将们,虽然嘴上没说啥,心里却都非常通透:如蒙主公赐婚,那绝对是极其荣耀和光彩的美事,必定会对未来前程有着加分的作用。

    李中易对于军队及兵权的重视,别说是心腹大将们,随便找个普通士兵出来,也都知道一个硬道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幽蓟地区的汉官很多,对于不肯合作的世家豪门,那没有话说,只能破其家,掳其女。

    破家的幽蓟大户之女,嫁给李中易的手下大将为妻或是作妾,这就和明朝的皇后大多出自低级官僚之家一样的道理,终明之世,从未有过外戚之祸。

    等李中易逛完了大营,回到中军大帐,主动迎出帐外的叶晓兰,故意没说她私下里培训佳丽的勾当,只是笑颜如花的替李中易宽衣解带,换上家常的儒衫。

    李中易惬意的席地而坐,猛灌了两口摊凉的茶水,笑眯眯的望着叶晓兰说:“李守忠的年纪不小了,你回头帮他挑两个大户之女,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叶晓兰眨了眨美眸,听李中易这么一说,她忽然间意识到,她领会错了李中易的意图。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如将错就错。

    叶晓兰拿定了主意后,一边亲昵的挽住李中易的右臂,一边小声提建议:“爷,跟在您身边的侍婢们,年纪也慢慢的大了,就算您再舍不得她们,这女子啊,总是要嫁人的。”

    李中易想了想,觉得叶晓兰说的很有道理,他的身边有很多超过了二十岁,甚至是二十五岁的婢女。

    这些婢女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竹娘按照西北折家的方法,亲手训练出来的佩剑侍婢。

    以前,李中易总觉得女子成亲过早,身体尚未发育完成,恐有难产之祸。

    “嗯,你提醒得很对,回头啊,你去和竹娘商议一下,军中的官兵随便她们挑。只要她们看对了眼,有合适的结亲对象,每人至少陪嫁妆一千贯,这些钱都该我来出。”李中易向来厚待身边人,既然送了陪嫁的妆奁,与其抠抠索索的心疼那三瓜两枣,不如索性大方一些。

    叶晓兰看懂了李中易的心思,她不由暗暗挑起大拇指,她的男人既得了好名声,又通过贴身侍婢这层特殊的主仆关系,顺带着拉拢了她们的夫婿,可谓是一举两得,实在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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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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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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