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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38章 开封来贵客

    李中易笑问叶晓兰:“小燕儿跟着你学规矩,可曾顽皮?”

    叶晓兰抛了个迷死人的媚眼,腻声道:“奴家只施出了爷教的三成功力,便让她服服帖帖的学规矩,从不敢违命。”

    “咦。”李中易陡然来了兴致,他素知叶晓兰足智多谋,却不成想,短短的三天内,她竟把萧绰给治服了,“说来听听,她怎么老实的?”

    “那萧绰起初很不乖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让她学习洗脚捏脚之技,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嘻嘻,爷有三日没回后宅了,奴家仗着您赏的管教之权,既没打她,也没骂她,只是不许她吃饭,不许她睡觉而已。”叶晓兰大着胆子说了实话,她越说越慢,越说越胆怯,到最后,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在前世,李中易看过一个新闻,某个颇具有反侦察能力的保卫干部,只熬了五天没睡觉,就竹筒里倒豆子,招供了他杀害情妇的罪行。

    那人明知道招供必死,却依然都招了,李中易当时只是觉得惊奇,并无太多的感触。

    却不成想,叶晓兰居然靠她自己的智慧,提前想到了这么猛的招数,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提防着?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自从叶晓兰生了儿子之后,她的表现越来越积极了。一言以蔽之,如今的叶晓兰,颇有些助纣为虐的恶妾之风范。

    萧绰不想乖乖听话,叶晓兰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的把她折腾服了,这是何等了得的手段?

    “既然萧绰变乖了,那就叫她进来吧,你们俩一起侍候爷沐浴更衣。”李中易有些好奇的想看看叶晓兰的驯化成果。

    结果,萧绰被叫进浴室后,叶晓兰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她,她还真就乖乖的替男人洗头发,搓背,捏脚。

    只是,当叶晓兰本以为把男人伺候舒服了,他会留下来。却没想到,李中易领着已经被她治服的萧绰回去了。

    李中易走的时候,扭头吩咐叶晓兰:“耶律瓶交给你来管教,小燕儿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伺候着。”

    叶晓兰抑制不住的失望了,她帮着男人做恶,也没想过额外的赏赐,只要男人命她侍寝即可。

    身为名门贵女的叶晓兰,她现在只要抓住机会,就想把李中易留在她的榻上。她的目的很简单,希望多替李中易生几个儿子,而且越多越好。

    李中易心里想的却是,中途命人接了韩湘兰过来,这个安排实在是无比的正确。

    叶晓兰和韩湘兰,以后必须同时留在李中易的身边,这是他已经下定的决心。

    李中易身边的女人,尤其是太过精明强干的女人,必须扎堆存在,不能让她们落了单。

    三天的时间休养,萧绰的患处已经基本复原,李中易也没和她客气,畅快淋漓的欺负了三遍。

    雨散之后,李中易一时兴起,拿着皮尺测量出了萧绰的专有尺码:36,18,35,这实在是令人心动的傲娇身材呐。

    咳,草原上长大的未来萧太后,拥有如此雄厚的本钱,最终却便宜了李中易。

    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自得,原本应该是契丹皇帝享用的女人,他却成了第一个经手,也是最后一个经手的男人。

    历史上的萧绰,其实是个情史丰富,不甘寂寞且敢为天下先的奇女子。

    在辽景宗死后,萧绰不顾世俗的反对,公然和韩匡嗣的儿子韩德让双宿双栖,闹出了大大的绯闻。

    如今,十分吊诡的是,贪生怕死的韩匡嗣降了李中易之后,被契丹人灭族的幽州韩家,已经烟消云散。

    萧绰的那位情郎,幽蓟十六州最大的汉奸二鬼子——韩德让,早就身首异处,成了孤坟里的野鬼。

    更出奇的是,李中易还真是和幽州韩家,结下了难解之缘。

    韩德让的亲爹——韩匡嗣,献出契丹公主耶律瓶,降了李中易后,他虽然一直很不得志,终究还可以苟延残喘嘛。

    韩匡嗣的嫡亲女儿,韩德让的亲妹妹,韩湘兰,早已是李中易的枕边人。

    现在,就连死鬼韩德让历史上的旧爱——萧绰,也被李某人吃干抹尽,成了低贱的通房婢。

    从韩匡嗣开始,一直到被她出卖的耶律瓶,竟有四人与李中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缘分实在是太奇妙了!

    五天之后,安喜县附近抢来的银钱、财帛、耕牛、挽马、人口以及农具等等,被李中易都搬上了船,浩浩荡荡的运去了平卢登州。

    望着满载而去的特大船队,李中易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在安喜的收获,除了粮食和人口之外,最让李中易觉得满意的是,超过一万头的耕牛。

    契丹人是草原的主人,最不缺的便是牛、马和羊,这三样都可以随军携带,并且都可以充当军粮。

    马,尤其是良马,属于战略资源,契丹人一直禁止战马卖到南边去。

    契丹人以前不重视牛,牛在大草原上的用途,除了拖拽大型奚车之外,便剩下了吃肉。

    后来,还是韩匡嗣的父亲——韩知古,让契丹人重新身世了耕牛作用。其后,契丹人也和控制马一样,开始限制耕牛卖去南边的总数量。

    耕牛对于农耕民族的意义,被韩知古一语道破,其实是幽州韩家崛起的重大转折性事件。

    以李中易的脾气,如果知道了韩知古干的这些坏事,老汉奸的儿子,小汉奸韩匡嗣即使不死,也会被折腾得脱掉好几层皮。

    至于,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人的石敬瑭,他其实是沙陀族人,也就是和华夏格格不入的蛮夷。

    当然了,按照主旋律的大一统多民族融合史观,石敬瑭肯定算是中国人。

    实际上,契丹人不仅没把南边的大周国视作兄弟,反而屡屡兴兵南侵。并且,日常性的打草谷,简直如同黄河里的沙子,数不胜数。

    缴获的战略物资及人口,被全部送走后,李中易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的战斗部署。

    话少的杨烈,和往日一样,一直闷不吭声,等大家都说完了,他再来发言。

    和李云潇不同,廖山河是个话多的家伙,他抢在刘贺扬的前边,抱拳拱手道:“主公,末将以为,既然战略物资都送走了,咱们兵精粮足,士气正旺,不如直接去攻蓟州。只有拿下了蓟州,打开了通往幽州的门户,休哥那个老奸巨滑的蛮夷,才会被咱们牵制住。”

    李中易大感欣慰,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和熏陶,在他手下并不算拔尖的廖山河,也可以说得头头是道。

    且不说正确与否,至少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确实只有继续西进,才有可能把镇压叛军的休哥,吸引到这个方向上来。

    “主公,末将起初以为可以继续西进,可问题是,从安喜到蓟州,甚少入海的河流,万一粮道被契丹人截了,咱们全军很可能会陷入绝境。”刘贺扬又被廖山河抢了先,他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打开话匣子畅所欲言,“契丹人以骑兵部队为主,他们和党项人的作战方法大致相仿,先诱敌深入,再断粮道,最后将饿昏的我军一口吃掉。”

    自从骑兵营被扩编为骑兵厢之后,李勇,也就是颇超勇,已经有资格列席最机密的作战会议。

    扩编后,骑兵厢的总人数超过了一万,其中七千多是汉军骑,两千余是党项骑。

    原本,汉军骑只有四千,多出来的三千骑,其实是从西北灵州那边调过来的。他们化整为零,在各自军官的率领下,分为六十几个不同的队伍。或伪装成零散的渔夫,或是假扮成商队,乘渔船或是商船,沿黄河东下登州。

    在登州集合之后,换大船转运到了榆关,又从榆关登上抢运物资的海船,最终赶到了安喜城下。

    人尽其才,鞭长莫及的李中易,索性把接应灵州汉军骑到登州的全权,授予了心思缜密,办事能力极强的左子光。

    左子光果然不负重托,不仅顺利的把汉军骑接应到了登州,随船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安乐侯杜成的密使——安乐侯最信任的刘老掌柜,已经到了榆关。

    刘老掌柜主动联系上了黄景胜之后,因为兹事体大,黄景胜不敢大包大揽的独自做主,便约了左子光和王大虎秘密开会,一起商议怎么处置的问题。

    刘老掌柜说的事,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就连一向魄力十足的左子光,也犹豫不决。

    最终,黄、王和左三人,决定联合派密使乘船去高丽,禀报李中易。

    李中易思考了两天后,决定将联络安乐侯杜成的事,全权交给左子光去办。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走漏了风声,不仅安乐侯府要被族灭,李中易和黄景胜留在开封城里的家小,也必定会跟着一起完蛋。

    李中易的两个结义兄长,黄景胜和王大虎,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并不是全面型的干才。

    刘老掌柜毕竟年纪大了,架不住旅途劳顿,人还没抵达榆关,就病倒在了船上。

    如今的军议流程,已经被李中易简化了许多。参议司那边针对各种作战想定,早就制订好了六套作战方案,编号从甲号一直到己号。

    军议上,李中易掌握着最终拍板权,高级将领们的各抒己见,主要是集思广益,查遗补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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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兔急咬人

    接近两个时辰的军议,杨烈见大家都说完了,便起身拱手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休哥应该已经击败了契丹的叛军,并已赶到了蓟州。我认为,与其继续进攻蓟州,不如掉头向南,快速吃掉休哥摆在滦州的那三万契丹人,然后全力扫荡平州、望都和滦州。”

    这可真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在场的李家军重将们,都把目光投注到杨烈的身上,仿佛他是外星人一般。

    杨烈一脸坦然的说:“咱们掉头向南,以逸待劳的休哥,追还是不追?”

    李中易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杨烈所言,非常有道理。从安喜县城,挺进到蓟州城下,足足超过了三百八十里地。

    尽管李家军已经实现了全员骡马化,可是,长途奔袭近四百里地,去和以逸待劳的休哥军决战,不管怎么计算,都不怎么划算。

    李中易的本钱有限,算上被分割于西北灵州的那几万人,充其量也就十万可用之兵。

    兵力上的捉襟见肘,迫使李中易只能采取谨慎用兵的作战原则,毕竟,那是他争夺天下的资本。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用兵思想,在李中易持续不断的灌输,已经被全军将士接受。

    不到万不得已,李中易绝不会去打没把握的仗,并且,没啥好处可捞的仗,也尽量避免。

    “休哥和咱们不止打过一次交道,对我军的用兵习惯,应该算是比较了解。请问,如果休哥事先预料到咱们会去吃掉原本摆在滦州的诱饵,利用地形非常熟悉的优势,在半路设伏,我军岂不危矣?”

    宋云祥主持参议司的时候,成就斐然,令李中易非常满意。只不过,宋云祥率领第五军之后,一直没捞着立大功的机会,有善谋之美名,却无赫赫之战功。

    李中易一听宋云祥的发言,便知道宋士光在参议司待久了,养成了凡事皆须未雨绸缪的好习惯。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马光达,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花红果,一边慢腾腾的说:“以我的看法,咱们不如就待在安喜城中。等水师返回之后,咱们想东进便东进,想南下便南下,任他休哥兵马再多,也只能是处处设防,处处挨打。乡帅一直教导我等,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并且要尽可能的在局部战场上集中优势兵力。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觉得,不如越过蓟州和滦州,借水师之利,循海路到白沟逆流而上,转干河直攻幽州。我军突然兵临幽州城下,除非休哥的主力就在那里,不然的话,哪怕休哥明知道咱们想要围点打援,也不敢不回兵救援。”

    马光达的话音还未落,李中易和杨烈这师俩,不由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烈的提法,其实是一个陷阱,藏在陷阱之后,是一道以李家军和休哥军战略对峙为背景,以水师超强机动性为基础的测试题。

    所有人都表达完观点之后,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马光达的提议,居然和杨烈的事先构想,不谋而合。

    除了李中易和杨烈这两个事先知情者,以及脱颖而出的马光达之外,其余的高级将领们,对于水师的巨大军事作用,依然了解不深,潜意识中只把水师看作是运输钱粮的工具而已。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琢磨着,水师的作战意义。只要有一支强大的水师,我军又是全员骡马化,这就意味着沿河四百里的范围内,都笼罩在我军的兵锋之下。”马光达狠狠的咬了一口花红果,不顾众人都盯着他看,坦然自若的说,“乡帅一直教导咱们,打仗就是打后勤,打钱粮和辎重。我私下里算过一笔帐,也仔细问过军需房的同僚,就以咱们这次进军安喜而言,如果大军的补给全走陆路,至少还需要两万民夫以及三千辆奚车,帮着运粮食以及作战必备的军器。”

    “多了两万民夫,同时,多了至少六千匹驮马,就等于增加了五万张嘴。我以前在禁军中当芝麻小官时,朝廷禁军士卒,一日只食两顿饭,每顿食粟四升,也就是说,日食八升粟,大肚军汉更是惊人的十升,甚至是十二升。”马光达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不由得意的一笑,补充解释说,“朝廷禁军平日里从无肉食,故食量远比我军多得多。”

    “我军平时有猪肉和鸡蛋佐餐,每旬都有羊肉可以打一打牙祭。尽管,我军的训练量很大,又每日食三顿饭,普通士卒仅日食四升左右。嘿嘿,说到这里,咱们必须要感谢高丽百姓的辛苦劳作。”马光达说到这里,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哈哈,高丽百姓们还真不错,为了我大军吃得饱穿得暖,有力气打仗,他们可是节衣缩食,竭尽全力的供奉啊……”

    “嘿嘿,俺是个老粗,不会说那些俏皮话,高丽百姓都是这个……”有人高高的挑起了大拇指。

    “主公赏的高丽婢,细皮嫩肉的,摸上去手感特别美……”

    大家夸起高丽百姓来,一个个眉花眼笑,夸着夸着,有人嘴快居然带歪了楼,引来哄堂大笑。

    李家军的军议氛围,从极其严肃逐步变得异常宽松,其实就是李中易从不知兵,到成长为名帅的整个过程。

    随着带兵时间的增长,李中易越来越不在意形式主义,军议的气氛越凝重,大家越不敢畅所欲言。

    兵者,国之大事,稍微有个闪失,就是兵败身死族灭的悲剧结局。

    召开过无数次军议的李中易,有着切身的体会,讨论的气氛越是宽松,作战思想的火花碰撞越激烈,越容易产生稍纵即逝的金点子。

    李中易就怕不歪楼,往往在歪楼之后,大家顾忌更少,也更敢言。

    以前,李中易还是门诊医生时,不管是科室领导还是院领导召集开会,他从来不主动发言。就算是领导态度异常和蔼的主动问及不足之处,他也是只表功绝不揭过,打着哈哈也就敷衍过去了。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在这种领导一句话就决定你未来命运的氛围之下,李中易如果在会场上批评领导的失误,只可能是以下两种情况:喝多了,或是脑袋被门夹了!

    正因为有了以往恶劣的开会经历,李中易痛定思痛,真正做到了心胸宽广,集思广益。

    既然楼已经歪了,李中易索性宣布暂时休会,大家自由活动,或去解决生理问题,或是随意吃些点心瓜果。

    李中易不想待在主座上,让大家都感到拘束,他索性起身,慢慢的踱回二门内。

    擦了把脸,净过手,李中易抓了一只花红果,慢慢腾腾的一小口一小口吃下肚内。

    开封城内的局势,可谓是变幻莫测,李中易做梦都没有料到,符太后不过是当众扇了杜太贵妃一记大耳刮子而已,却把整个安乐侯府杜家,逼成了死敌。

    李中易认识安乐侯杜成,杜侯爷的确不是个玩政治的好材料,根本就不具备当政客的基本素质。

    安乐侯居然会派心腹来联系他李某人,李中易私心揣测,恐怕是杜太贵妃的意思吧?

    大周朝不是以所谓仁义著称的赵宋,就算是赵宋前期,在赵匡义篡位后,也先后逼死了亲弟弟赵廷美,以及亲侄儿赵德昭。

    太后掌掴太贵妃,遍观史籍,几乎无此先例,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安乐侯杜成派了心腹刘老掌柜来见李中易,李中易借口领兵在外,故意把刘老掌柜晾在了榆关,主要是李中易的心中依然存有疑问。

    难道说,杜太贵妃不担心李中易掌权之后,翻脸不认前约么?

    如果说杜太贵妃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李中易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那么,杜太贵妃又有什么手段,能够确保李中易不敢翻脸呢?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也是极其重要的关键性环节。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李中易在没有想通杜太贵妃的真实打算之前,他不会那么快就接见刘老掌柜,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刘老掌柜,领兵在外作战的理由,光明正大,无可指责和挑剔。

    类似这种要命的大事,李中易不敢和任何人商议,只能独自闷在肚内,仔细的盘算和斟酌。

    此时的李中易,心里多少有些郁闷。在他的身边,清一色的都是领军大将,却无擅长庙堂之争的国士。

    李中易的手下,不缺少能征惯战的将领,可惜的是,他身边并无得力的文士幕僚。

    哪怕是宋云祥这样久为州吏的将领,因距离政事堂的政治斗争太远,见识非常有限,无法帮助李中易出坏主意坑朝廷的相公们。

    实际上,李中易身边也有见识不凡之人,比如说,叶晓兰、韩湘兰和折赛花。

    只是,李中易未雨绸缪的防范着武曌的再次出现,并没有和身边女人们商议军国大事的坏习惯。

    如果把老部下,原任开封府左厅判官,现任楚州刺史的刘金山带在身边,李中易也不至于连个可以商量大事的文臣心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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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章 南进

    军议继续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大家一致认为,不能坐守于安喜,而应该渡过滦河,向南攻略平州和望都,同时进逼幽蓟大平原东部最大的一座城市——滦州。

    参议司拿出了第七套方案,也就是李中易和杨烈故意隐藏着的最终方案。知参议司事何大贝,对照着作战方案,做了战前说明。

    “诸位,请携带方案与各军参议司仔细的商议和斟酌一下,为时两日,由军法司及其各个分司监督执行。”

    兹事体大,参议司制订作战计划时,力求尽善尽美,惟恐留下明显的战役漏洞。

    所以,经过李中易同意后,允许各军主将把初步作战计划带回本军参议司去商议,由军法司的人全程监督,以免泄密。

    李家军的保密工作,比同时代任何一支藩镇的军队,都要周密许多倍。

    左子光在开封城里,仅仅通过给朝廷禁军输送盐、菜等物资的商人,就可以间接掌握禁军的动静。

    朝廷禁军不出动的时候,商人每月都要按旬给各个大军输送固定数量的物资。如果,朝廷禁军要出兵了,则各项物资不仅翻三倍输送,而且要得很急。

    左子光不动声色的收集了这些商人送物资的规律和数量,通过李中易所授之统计表格,反复验证之后,很容易就掌握到朝廷禁军的动向。

    历史上的晋商,为了捞取高额的暴利,勾结宣府、大同等镇的文臣武将,私下里和关外的野猪皮做生意。

    野猪皮故意给晋商们很高的价格,通过这些甘当汉奸的晋商,了解了各地驻军补充物资的数量和频率,从而彻底掌握了宣大明军的动向。

    有了这些内奸的帮助,皇太极三破宣大边墙,多尔衮两破关墙,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李中易安排左子光常驻于开封城中,利用黄景胜的大豪商身份作为掩护,将开封禁军的虚实,全都捏在了手心里。

    自从河池军兴之后,李中易手底下采购各种物资的掌柜们,清一色都是黄景胜培养出来的心腹。

    而且,为了降低采购成本,李家军的掌柜们,往往是一竿子插到底,直接从田间地头采购蔬菜或是余粮。

    既然缴获的物资、钱粮、青壮和年轻女子,都被装船运走了,整个李家军也就属于一支没有后顾之忧的轻装军队,全军又已实现了骡马化。

    试想一下,六万多精锐雄师,如同洪水一般,在幽蓟大平原上攻城略地,大肆破坏春播,将给耶律休哥带来多大的精神压力?

    军议散场后,李中易迈步回到三堂,他的屁股刚挨上胡榻,就听近侍禀报说,廖副都使求见。

    刚开完会,廖山河就跑来见他,很可能不是为了军务,而是内宅私事。

    李中易想了想,还是让廖山河进来见他。毕竟,廖山河不是真傻,而是精明过人的装憨高手。

    廖山河快步走进三堂,捶胸行过礼,小声说:“爷,有件事不大也不小,小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中易眯起两眼,看了看廖山河,淡淡的说:“你可曾问过李潇松,哪些事儿该禀报,哪些事儿该装糊涂?”

    廖山河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他哪有时间去问李云潇,既然李中易的语意不善,他干脆实话实说了吧。

    “爷,竹娘子要调女兵出门训练,因人数超过了一个都,小的未奉您的军令,不敢擅自放出府门,故……故……争辩了几句……”廖山河显得很不安,站在堂下扭扭捏捏的,仿佛身上长满了虱子一般。

    李中易一听就乐了,这个廖山河狡猾狡猾的,他明为禀报大事,实际上是来表功的。

    廖山河看着憨傻,其实比李云潇精明何止两倍以上,要不然,李中易也不会提拔他率领第三军。

    俗话说的好,兵熊只是熊一个,将熊肯定熊一窝。

    李中易观察许久后,任命的一军之主将,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只是精明的角度有所不同罢了。

    条令中明文规定,统帅所在的中军,凡是调动一个都以上的兵马,除了原有的身份腰牌之外,必须出示李中易签押的手令,由同签书军法司事以上的高级军法官监督执行。

    只是,竹娘一直率领的女兵,并未明文纳入近卫军的编制序列,受不受条令的约束,尚在模棱两可之间。

    以前,李云潇任近卫军都指挥使的时候,将竹娘手下的女兵,默认为李中易的内宅侍婢。

    李云潇身兼李家大总管之职,管辖李家内宅的侍婢,既名正言顺,又天经地义,也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然而,李中易只是委任廖山河为近卫军副都指挥使、检校都指挥使,并无老李家的后宅管理权限,这事也就弄拧了。

    李中易的中军附近,阿猫阿狗都有资格随意调动兵马,哪他还睡得着觉么?

    廖山河坚持执行条令上的调兵规定,不仅没错,必须有功,应该大大的夸奖。

    只是,竹娘调动女兵出去训练,虽无条令明文规定,却也是李中易早就吩咐过李云潇的不成文之习惯。

    廖山河跑来表功,这就提醒了李中易,老廖和李云潇的交接过程中,一定出了纰漏。

    “晓达,你做得很对。只是,你应该当时就来禀报,而不是等事过境迁之后,再来讨我的赏。”李中易似笑非笑的望着廖山河,轻描淡写的说,“你且耐心的训练好近卫军,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再放你出去独领一军。如果,你觉得近卫军不适合发挥你的所长,讲武堂那边恰好缺一个教导大兵团作战的教官,我看你的条件已经完全具备了。”

    廖山河就知道小把戏根本瞒不过李中易的眼睛,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丝毫也不害怕的拱手说:“爷,瞧您说的,军中谁不知道近卫军出身的将领,前途简直是无量。小人的脑袋又没给门夹了,岂能如此不知好歹?”

    李中易实在看不惯,廖山河的没皮没脸,他故意板着脸,沉声斥道:“以后竹娘调动女兵,无论人数多寡,皆许其自由出入,不许阻拦。”

    “这个……”廖山河眨了眨眼,还想继续逗个乐子凑个小趣儿,却迎来了李中易的痛斥,“少在我的跟前丢人现眼,赶紧滚去找李云潇,详细问清楚我身边的各种规矩。”

    廖山河挨了骂,却屁颠屁颠的走了,李中易看着廖山河得瑟的臭屁模样儿,又好气又好笑。

    众所周知,在李家军中,凡事被李中易动过粗的军官,那都被视为自己人,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获得了提拔重用。

    李中易虽然是现代人的灵魂,可是,利用特殊的信号释放出特殊信息的手段,和千年以后其实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登上副院长宝座的李中易,最信得过的心腹,一个是他的司机,另一个则亲手选拔的秘书。

    秘书是名校的文学硕士出身,虽然对李中易的知遇之恩十分感激,却不是离了李中易,就不能活了。

    和高素质的秘书比起来,李中易的司机小陈只有初中文化,以前在司机班里内,开的是通勤班车。

    如果李中易被整下台了,秘书顶多换个单位接着搞文字工作罢了。但是,司机小陈从开领导专车,再次贬回司机班,恐怕连通勤班车都没得开了。

    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思想,司机小陈不仅是司机,还是勤务员,更是包打听的百晓生,李中易用十分顺手。

    当然了,司机小陈也有爱贪小便宜的坏毛病。使用不到两年的奥迪A6,每月一小修,三月一中修,总在换零件,每年的修理费就要花掉大几万。

    另外,李中易专车的油费,也超过正常水平何止三倍?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反正李中易没捞一分钱,总不能让司机小陈白伺候领导吧?

    反正是公款修车,院长专车的修理费和油费,更是高得离谱嘛,班子成员大家都享受着特权,彼此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司机小陈没退路,李中易相对更信任他一些,有些不能外泄的秘事,还都是小陈帮着私下处理妥当的。

    同理,廖山河说的一点没错,李中易就是喜欢用人唯亲。这个亲,不是指李家的亲戚,而是比较熟悉,方便随时随地考察的身边之人。

    尼玛,不看清楚那人的脾气秉性,谁敢胡乱予以重用?万一是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呢?

    李中易的用人唯亲,体现在外的信号,便是给予特殊的待遇。比如说,骂几句啊,踢个屁股啊,或者是肆无忌惮的开个笑话啊,看似侮辱人,实际上是在广而告之:那谁谁谁,是老子的心腹!

    天地君亲师,在家从父,入伍从帅,学艺从师!

    全军队正以上的军官,都是李中易的讲武堂门生。老师不爽了,把学生揍一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无处去寻,只能受着!

    廖山河周而复始的找骂行为,其实蕴藏着极其丰富的做人道理。他在李中易跟前露脸多了,让李中易对他更加了解了,到了疾风知劲草的时节,不重用他重用谁?

    PS:还有更,司空正在奋斗中,月票不动了,有些泄气。

第941章 十恶不赦

    廖山河滚远了之后,李中易安心的批阅公文,处理手头待办的军务。

    叶晓兰则在一旁的小书案后边,提笔如飞的写着各种节略,她认真工作的神情,异常之专注。

    客观的说,叶晓兰承担的秘书职责,到目前为止,令李中易很满意。

    李中易以前要花大量的时间,去阅读和理解部下们呈报上来的各种公文,并且,在读懂了之后,还需要花心思琢磨批示的语气和内容。

    现在,文化素质远超水准之上,书法造诣几乎要爆表的叶晓兰,帮着提前过一遍公文,并另纸列明公文的主旨,李中易也就轻松了许多。

    六万精锐大军出征,算上民夫和各族的奴隶,近十万人的庞大队伍。哪怕按照万分之一的比例,李中易也需要处理十份公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参议司的各房,帮着李中易处理掉了九成八以上的军务琐事,剩下的军务公文依然在李中易的案头堆积如山。

    李中易一边提笔写批示,一边暗暗庆幸不已,多亏他抢先发明了造白纸术。不然的话,单单是公文用纸一项,就会占去军费中不小的份额。

    有段时间,范质刻意想拉拢李中易。据这位范首相所言,先帝拜他为相的时候,命人锁了翰林院,宣的却是麻纸诏书。

    诏书用麻纸,可想而知,麻纸是何等的精贵?

    在李氏白纸横空出世之前,公文大多以黄纸为主。黄纸是用黄柏汁浸染过的纸,黄柏含有小柏碱,能防虫蛀,因而备受人们推崇。

    但是,黄色逐渐被尊为象征皇权的尊色,渐渐变成了皇家专用,禁止任何官绅或百姓使用。

    绫纸和罗纸,因为成本居高不下的问题,仅用于授官、授爵或册立后妃。

    一般的公文用纸,基本使用砑光笺,而不能使用易碎的竹纸。

    如今,整个大周朝的公文,都必须采用李中易的白纸,单单采购纸张这一项收入,就让李某人赚得钵满盆满。

    如果不是李中易手握重兵,实力超群,可想而知,政事堂的相公们一定会派兵,将刀架在李中易的脖子上,让他在交出造白纸术和砍下脑袋之间,作出艰难的抉择。

    无论是混江湖,还是居庙堂,没有实力却身藏巨宝的小角色,只能任人摆布和鱼肉。

    李中易的手都写酸了,堆积如山的公文,居然还剩下一成左右没有处理完毕。

    就在李中易喝茶的时候,同知军法司事李延清,按照往日的惯例,准时来向李中易禀报军中机密。

    叶晓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十分知趣的起身,领着堂内的侍婢们,快步退向堂后。

    “爷,据小的亲自去查实,第五军左厢丙营都头罗士章,在饮酒后见色起意,趁抄家时的乱局,强行毁了安喜县大户赵家幺女的清白。罗士章在事后不仅杀人灭口,更恶劣的是,他居然强迫老部下们帮着遮掩和说谎,妄图诡称为自焚而死……罪证确凿无疑……”李延清禀报的真相,实在太过于骇人听闻,李中易竟然楞住了。

    李中易做梦都没有料到,在如此严格的条令之下,他的老部下竟敢以身试法,犯下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好,好,好,好得很,好极了……”李中易连说了五个好,李延清的心脏紧跟着颤抖了五次。

    “哈哈,真是老子的好部下。”李中易怒极反笑,笑得异常之妖异。

    李延清屏住呼吸,脑袋越垂越低,恨不得马上从主公的面前彻底消失。

    “李延清。”李中易笑了一阵子,厉声喝出李延清这三个字,李延清便知道,有人要掉脑袋了。

    “臣在,请主上训示。”李延清毫不含糊的以家臣自居,惟李中易之命是从。

    军法司最重要的职责,便是主上监督军队的眼睛和耳目,做不到这一点,军法司还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么?

    李中易只要露出想咬谁的意图,李延清一定会毫不迟疑的扑上去,咬住那人的喉咙,吸干他的血,再将那人撕成碎片。

    “李延清,你拿着我的腰牌,亲自去抓人。不管是谁,胆敢阻拦者,就地格杀!”

    李中易笑望着李延清,李延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丝毫不敢迟疑的大声道:“臣遵命。”

    “主上,臣请派杨小乙协同抓人。”李延清从未见过李中易笑得这么的狰狞,不过,就算是心里怕极了,李延清依然头脑清醒的抓住了重点。

    杨小乙是什么人?

    众所周知,李中易出现在哪里,携刀背弓的杨小乙,便必定会在左近护卫着。

    更厉害的是,唯一被允许进入李家后宅,并携带致命武器的外男,仅有杨小乙一人而已!

    李中易曾经公开笑言,他的后背完全可以放心的交给杨小乙。听话要听音,别人信不信李延清管不着,反正他这个细作头目,如果听不懂其中的内涵,同知军法司事的差事也就干到头了。

    身为同知军法司事的李延清,不仅需要绝对的忠诚,更必须听得懂主公那些含而不露的暗示,明辨其中的虚实。

    李延清对他自己的身份定位,异常之清晰,他必须是主公身边最忠诚的鹰犬。

    “区区一个都头而已,没必要让杨小乙去凑这个热闹,守忠啊,吾信得过你。”李中易看得懂李延清的心思,摆了摆手让李延清不要有顾虑,直接去抓人。

    以李延清在军中的地位,没有李中易的手令,谁都没资格碰他半根毫毛。李延清也不是怕军头们暗中阻挠,他想叫杨小乙一起去,只想让杨小乙充当李中易的眼睛,看清楚整个抓人的过程罢了。

    一言以蔽之,他李守忠不怕得罪任何人,一心只想作孤臣,作纯臣!

    李延清走后,李中易的心情也跟着坏到了极点,看谁都不顺眼。

    频繁遭遇冷眼的叶晓兰,战战兢兢的坐在小书几前,原本如同行云流水般的笔法,怎么看怎么别扭,始终不得劲。

    叶晓兰虽然不知道内幕,但她却猜得到,一定是李延清禀报了什么坏消息,让男人的心情变得糟糕透顶。

    不过,叶晓兰心里固然很不安,心里却不是特别的害怕。作为男人的枕边人,叶晓兰多少了解一些李中易的脾气,李中易也有生气的时候,但从不无故迁怒于人。

    一直以来,叶晓兰都保持着谨言慎行的好习惯,从不敢犯下大错,担心归担心,却不至于怕得写错节略。

    李中易轻易不动家法,韩湘兰上次当众吃鞭子,那是她心不在焉,居然写错了好几份公文节略。

    一个成熟的政客,必须拥有随时制怒的基本素质,李中易生气了一阵子,心绪逐渐平和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与淡定。

    林子大了之后,啥鸟都有!总兵力十万余众的李家军中,出几个害群之马,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李中易感到痛心的是,强*暴民女、杀人焚尸,并妄图恐吓部下掩盖真相的罗士章,居然是经过讲武堂数次深造学习的都头。

    从副队正到都头,一共相隔四级,即副队正、队正、副都头及都头,这其中每一次晋升,都必须进入讲武堂参加学习并顺利通过考核。

    军规条令,是每次学习的必考科目,也就是说罗士章十分熟悉军法,属于典型的明知故犯。

    知法犯法,罪加三等,这是条令里边的明文规定!

    前途远大的罗士章,胆敢以身试军法,犯下十恶不赦的深重罪孽,李中易除了痛心之外,更多的则是深刻的反省。

    李中易目不转睛的盯在砚台上,已经很久了,书案上的茶汤早已凉透。

    叶晓兰有心替男人换盏茶,却又担心搅乱了男人的思路,反而会惹火烧身。

    三堂之内的气氛,仿佛整座泰山降至头顶一般,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叶晓兰握笔的手心里,全是毛毛细汗,她掏出香帕反复擦拭了好几遍,直到确认无汗才罢休。

    然而,叶晓兰再次提笔,还没写几行字,手心里居然又冒汗了。

    无奈之下,叶晓兰轻轻的搁下手里的狼毫,猛灌了好几口凉透了的茶汤,紧张的心绪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小兰儿,过来替我捏捏腿。”李中易突然唤她,叶晓兰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李中易的冷哼声,她这才恍然大悟,大大的松了口气,哎哟喂,狂风暴雨总算是过去了。

    叶晓兰殷勤倍至的伺候着李中易,不仅替他捏了腿,而且还掐了肩膀。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神色渐缓,叶晓兰索性大着胆子,跨坐到李中易的两腿之上,腻声道:“爷,奴……奴……好想要……”

    叶晓兰早早的把人都赶了出去,又使眼色让杨小乙也走了,在这三堂机要重地,未经李中易的召唤,任何人不得擅入。

    万事具备,只欠入!

    李中易心头的火气,由震怒,到盛怒,再到稍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此时此刻的男人,就差个酣畅淋漓的泄洪口,才能最终平息雄雄的怒火,叶晓兰便主动送了上来,这是何等了得的眼色?

    如同解语花一般的美人儿,就腻在怀中,李中易如果无动于衷,简直是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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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2章 血泉

    安喜城内,大教场的点将台上。

    李中易独自坐于虎皮大椅之上,冷冷的俯视着点将台下的嫡系将领们,他们之中级别最低的也是个副队正。

    点将台前边一点,十恶不赦的罪人罗士章,背朝点将台,正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

    李延清接了李中易的眼色,随即挺身而出,大声宣读说:“经查,第五军左厢丙营都头罗士章,犯禁酒令,当罚五十军棍。”

    台上的军官们,暗暗松了口气,只罚五十军棍,显然是乡帅(灵帅)他老人家念着旧情,有心饶过罗士章。

    有些熟悉军法司办案风格的将领,却蹙紧了眉头,十分担忧的望着被军法官挟持到长条凳上的罗士章,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五十军棍,听起来仿佛是格外的开了恩,可是,见识过军法官打军棍场面的将领们,却都明白,很少有人可以撑过五十军棍以上。

    基本上,按照军法官的标准打法,吃过军棍惩罚的军官们都知道一个事实:五军棍下去,走路必一瘸一拐。

    至于,三十军棍已是皮开肉绽,四十军棍便已血肉模糊,打到五十军棍很可能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李中易亲手定下军法,虽然十分严格,却少有杀人的条令,绝大部分都是打军棍的细则。

    站军姿不正确,打五军棍,打完了继续站军姿,直到符合条令标准为止。

    军中禁私斗,胆敢违反者,如果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打二十军棍,罚俸三等,降五级调用。

    如果,因为私斗造成重伤或死亡的,其施暴者必被斩首示众!

    四名如狼似虎的军法官,将罗士章牢牢的绑在长条凳上,撸了他的裤子,挥舞着军棍,就开始打板子。

    军棍狠狠击打在肉股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噪音”,让在场的所有军官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心跳配合着击打的节奏,一起上下起伏。

    负责记数的军法官,冷着一张苦瓜脸,面无表情的呆板报数,“一、二、三……五……十……二十……”

    不大的工夫,刺目的鲜血沿着长条凳的边沿,一滴一滴的淌下来,落到地上,并迅速洇成一条血蛇,蜿蜒曲折的流向地势较低的军官堆里。

    站在前排的高级将领们,眼睁睁的望着那条“血蛇”,以令人惊恐的妖异状态,缓慢而又坚定的朝他们“爬”来。

    太狠了!

    太吓人了!

    太可怕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再去看负手立于点将台上的李中易,大家的眼神多了几分格外的凛然。

    血淋淋的场景,让高级将领们深刻的意识到,主公不仅御下宽仁,他老人家下起狠手来,毒得令人抑制不住肝颤。

    罗士章即使勉强撑过了五十军棍,屁股上的骨头都被打烂了,还有可能活得下去么?

    此时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彻底暴露出狰狞面目的铁血军法!

    负责行刑的军法官们,丝毫也没有不顾忌军中袍泽的旧谊,他们一板一眼的执行着打军棍的标准力道,一棍接着一棍,把罗士章打昏过去了。

    报数的军法官以一种令人极其厌恶的,没有任何感情成分的呆板语气,冷冰冰的报出数字,“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军棍打完后,就在众将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路之时,李延清再次站到台前,厉声宣布:“经查,第五军左厢丙营都头罗士章,犯奸*****女罪,处斩首……犯纵火焚尸罪,加罚三等……犯串联讳罪,再加罚三等……综上,处斩首,并处没收所有田产及财物,将其全家老小驱除出我军辖境。”

    一连串狠辣之极的惩罚手段,震撼了所有人,台下的将领们,个个都目瞪口呆,心旌神摇,再次领略到了军法的冷酷无情!

    当着所有军官的面,一名军法官揪住罗士章脑袋上的发髻,另一名膀阔腰圆的军法官挥舞着手里的鬼头刀,“嗨!”猛的劈下,干脆利落的砍下了罗士章的脑袋。

    方才“爬”得很慢的那条“血蛇”,眨眼间,蔓延壮大成了一条刺目戳心的“血泉”。

    “禀主公,罪官罗士章已经伏法。”李延清从部下的手上接过盛着罗士章首级的托盘,大踏步走到李中易的虎皮椅前,俯身献上托盘。

    李中易只当没看见首级的样子,他缓缓起身,负手立于虎皮交椅的前边,淡淡的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天大地大,军法最大!只要敢犯我军法,不管以前立过多大的军功,也不管追随我的资历有多老,更不须提如何的位高权重,全都一视同仁。”

    台下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于惶恐不安之中,细细的品味着李中易再次重申军法的铁血手腕。

    “都听清楚了么?”李中易没说过半句狠话,看似轻描淡写的发问,却迫使众人低垂下脑袋,齐声答道:“绝不敢触犯军法。”

    李中易不发一言的抬腿就走,把所有军官和将领们,全都撂在了火辣辣的大太阳底下,仿佛烤肉一般。

    坐到马车上的李中易,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按照现代社会的法律体系,本应一人做事一人当。

    然而,任何法律规定,都必须贴近当时的社会环境。否则的话,不仅因为无法执行导致丧失威慑力,损失更大的是,军法的严肃性会被极大的破坏。

    大周禁军中,至今执行的是七十二斩的军法,如果真按照这个来执行,所有禁军都可能被杀得一干二净。

    李中易肯定不想搞株连,但是,在这个家族利益大于国家利益的宗法社会,不搞株连的话,军法的威慑力必定会大打折扣。

    所以,李中易狠心的没收了罗士章的所有田产和财帛,并将其全部家小,包括父母、妻儿在内,全部驱出了李家军保护的范围之外。

    功名但在马上取,那是立足于李家军,并获得个人成功的基本原则!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族利益,在军法的牵引和震慑下,迫使害群之马们在干坏事的时候,必须考虑到整个家族就此沦丧的严重后果。

    从隋文帝开始,就强制推行三省六部制,这从根子上切断了门阀世家垄断权力的基础,岂能不遭嫉恨?

    然而,大隋朝最精锐的三十万府军,如果没被傻冒一般的炀帝,白白消耗于辽东战场上,试问杨玄感这个世家门阀的代言人,有胆子第一个举起反旗么?

    同理,只要李家军不垮,李中易亲手制订的军法,就无人敢公开反对!

    只施仁义,不展虎威,非名帅治军之道也!

    锋利无比的太阿剑,不被野心家倒持着反伤其主,不影响战斗力的分权治军,以及被严格执行的军法,才是根本性的保障措施!

    杀人,尤其是杀自己人,不可能是一件李中易感到愉快的事情。

    当晚,李中易出现在了滦河边浮桥工地,这里聚集了整个工兵营的将士们和近万名奴隶,负责警戒的是骑兵厢调来的三千骑兵。

    最贴身的护卫杨小乙,手里提着上了弦的五石弓,一直机警的观察着李中易四周的各种动静。

    硬要陪着过来的竹娘,右手不动声色的抚着刀柄,整个身子有意无意的遮挡住李中易的右侧。

    罪恶滔天的罗士章,死有余辜,丝毫也不值得同情。可是,李中易一直闷闷不乐,情绪十分低落。

    叶晓兰想千方设百计,狠狠的当了一把戏精,这才将男人勾去玩耍少儿不适宜的激烈活动。

    谁曾想,李中易从睡梦中醒来后,竟然一声不吭的起身出了门,径直朝着滦河边过来了。

    此时的滦河岸边,一共出现了十座浮桥的雏形,李中易暗暗点了头。

    军事常识决定了,十万多人过河,仅仅靠一座浮桥,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想当初,黄伯韬的十万精锐部队,就是因为犯了幼稚性错误,没提前在黄河上多搭建几座浮桥,被粟大将包围之后,给彻底歼灭了。

    工兵营指挥使刘士昌,在得知李中易来了之后,赶紧跑过来行礼问好。

    “主公,浮桥刚下了几根桩子而已,距离搭成还早得很。”刘士昌是个不擅长言辞的老实人,说话难免没有那么的顺耳。

    李中易忽略掉刘士昌话中有些刺耳的成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和蔼的说:“我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你去忙你的吧,我随便走走看看,转个几圈,也就回去了。”

    如果是成熟的廖山河在此地,肯定会找出各种借口,死活也不肯离开李中易的左右。

    可是,刘士昌是个技术过硬的政治白痴。李中易让刘士昌去忙浮桥的正事,他二话不说,真的拔腿就走,丝毫也不带犹豫的。

    竹娘目瞪口呆的望着刘士昌渐渐远去的背影,脱口而出:“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

    李中易原本十分郁结的心情,经刘士昌这么一闹,反而豁然开朗了许多。

    “嘿嘿,搞技术的人才,在做人方面大多有些缺心眼,必须要有包容之心,用其所长。若论耍心眼子,玩嘴皮子,十个刘士昌也不是那家伙的对手?”李中易摸着下巴,意有所指。

    竹娘懒得在李中易跟前动心眼,如果是叶晓兰在此地,她一定会作出准确的判断:李中易指的就是廖山河那个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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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搓揉(求月票)

    滦河宽约三百五十步,两千余名工兵营的工兵,领着一万余奴隶,热火朝天的进行施工。

    在这个时代架设浮桥,一般是用几十或几百只船(或木筏,竹筏,〕,代替桥墩,横排于河中,以船身做桥墩,上铺梁板做桥面。桥与河岸之间用跳板,栈桥等连接,以适应河水的涨落。舟船或者系固于由棕,麻,竹,铁制成的缆索上,或者铁锚,铜锚,石锚固定于江底以及两岸,或者索锚兼用。

    和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不同,李中易非常重视逢山开路,遇水架浮桥的工程兵。

    在李中易的亲自参与下,刘士昌经过不断的摸索和改进,最终找到了迅速架设浮桥的快速施工方法。

    夜幕下的滦河岸边,在刘士昌的指导下,奴隶们在河的两岸,把代替桥墩的六艘渔船连成一段一段的浮桥单元。

    这么安排,可以充分发挥奴隶众多的优势,让大量的施工人员在滦河岸边,即可完成船与船之间的连接,这无疑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开始仅采取在两岸固定浮桥的方法,后来因风大,在河心处加用重约百斤的浇铸铁锚,固定在河中,而不用难以取得的巨型缆索,以加快速度。

    工兵们还在江中急流的地方用木筏代替舟,以减少迎水面,降低桥身水压。木筏用大木排,数层纵横交叉组成。

    浮桥要适应滦河水位起落,必须随时可以调节,一般采用拆卸或增装船节的方法。

    由于,滦河并不算宽,奴隶人手异常充足,仅仅一夜的紧张忙碌,十座浮桥便已顺利完工。

    刘士昌特意找来几辆满载粮食的双马奚车,在每座浮桥上往返驰骋了十几次,这才派人去向李中易报讯。

    李中易接到消息后,看着面前的工兵营的小队正,不由微微翘起嘴角,情不自禁的笑了。

    一夜架好十座浮桥,这么大的功劳,换作是思维正常的人,肯定会亲自来报喜。

    伺候在一旁的廖山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刘士昌,还真是个傻蛋,他居然只派了一个小小的队正来见主公,脑子烧坏掉了吧?

    李中易仔细的问过了架设浮桥的过程之后,赏了几只花红果给小队正,打发他回去了。

    “传我的命令,大军整装待发,二个时辰后渡过滦河,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进逼平州,打耶律喊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浮桥迅速搭建完毕,李中易决定,索性提前渡过滦河,搂草打兔子,顺手牵羊,先取了平州再说。

    当初,西出榆关的时候,兵贵神速,李中易故意留着平州不取,目的是想麻痹契丹人助手滦州的大将耶律喊。

    如今,也该到了耶律喊还债的时候了。如果李中易没有记错的话,率军包围易州,制造出骇人听闻的易州屠城,其罪魁祸首,便是这个耶律喊。

    连续几日的搬运辎重物资上船,整个李家军的后勤奚车上,也早就装满了粮食等物,就等着李中易下令出发。

    这一次回师东进,李中易打破了常规,出于轮流锻炼高级将领的目的,出人意料的任命宋云祥为检校行军都部署,也就是前敌总指挥。

    由于李勇的骑兵厢实力膨胀得有些过了,李中易从他那里抽调出二千汉军骑和一千党项骑,随同近卫军一起行动。

    按照战前的部署,李中易亲自率领中军,包括抽调来的三千骑兵在内,充当整个大军的总预备队。

    经过多年的军旅生涯,李中易养成了一个非常好的习惯,不管手头的兵力多寡,总要留下一支体力充沛机动力超强的总预备队。

    滑铁卢战役,拿皇判断失误,把充当预备队的近卫军派出去之后,普鲁士军队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拿皇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不可避免的失败结局,而没有任何回天之力。

    李中易是学医的出身,属于典型的军事小白。只不过是命运的机缘巧合,逼着他从一个小小的医官,蜕变成了大军统帅。

    苦心经营的制霸本钱来之不易,李中易输不起,也不想输,持重用兵的王剪,一直是他学习的好榜样。

    拿皇在滑铁卢战役惨败的教训,李中易从来不敢或忘,并一直引以为戒。

    在滑铁卢战役之前,面对英国出钱,欧洲列强出兵的围攻局面,拿皇在正面战场上屡屡以少胜多,打得欧洲列强联军满地找牙。

    拿皇率领的法军,可谓是从胜利走向胜利,战绩异常之辉煌。也正因为如此,拿皇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做到从战略上真正重视敌人。

    拿破仑忽略了一件大事,各国的将军们在法军的洗礼之下,一批名将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并最终击败了拿皇本人。

    库图佐夫利用大纵深防御的策略,从后勤入手,贯彻坚壁清野的方针,宁可放弃首都,也不给拿皇留下半粒粮食,并最终拖垮了拿皇最精锐的部队。

    威灵顿主持的滑铁卢战役,不仅拖住了拿皇,并不断引诱其派出预备队,等布吕歇尔率领的普鲁士军队赶到后,拿皇顿时大势已去。

    如今,李中易率领下的李家军,也做到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某种意义上说,和进军俄罗斯之前的拿皇,处境大致相仿。

    李中易每每告诫他自己,今日之显赫军威,来之不易,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宁可避开强敌,也不能太过自信。

    大军分梯次出发的时候,李中易坐在二堂内批阅公文,叶晓兰照例在一旁的小书几上撰写节略。

    被调来配合近卫军作战的李勇,趁李中易放下笔喝茶的时候,涎着脸凑过来,小声说:“爷,小的琢磨着,很多被俘虏的契丹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如果弃之不用,实在太过可惜了。”

    李中易一听就秒懂了,李勇这个党项蛮夷,心眼子比谁都多,他恐怕是看出骑兵营要被一分为二的危机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盏,故意装着糊涂反问李勇。

    李勇跟随李中易的时间,着实不短了,对于主子的脾气,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有一点他看得很清楚:分权制衡一直是持之以恒的不变主题。

    杨烈既是李中易的得意门生,又是极为出色的大军副帅,李中易却利用轮换的方式,提拔宋云祥当了检校行军都部署。

    李勇记得很清楚,李中易曾经说过一句闲话,绝对不能把所有的鸡蛋,只放在一只篮子里。

    这也许不是原话,但李勇琢磨着其中的内涵,其实就是全方位的培养将才,然后优中选优。

    李中易如果知道了李勇的小心思,一定会嗤之以鼻,骂他想多了!

    将来要干的事还有很多,北边的契丹,南边的安南,西边的吐蕃,东北的女真人,那一个方向上,都需要方面之将去主持大计。

    书到用时方恨少,绝对不是李中易的习惯,他喜欢未雨绸缪,利用轮换主持行军的机会,不断的锻炼手下大将,将来才好放心的派驻于各个方向。

    至于分其兵权的思想,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而是早在河池建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雏形,只是现在的分权制衡体系,更加完善和有效罢了。

    李勇没敢说实话,他嘿嘿一笑,说:“爷,小的也就是瞎想一气,契丹人比党项人更加能征善战,只让他们当奴隶,未免太过可惜了。”

    李中易笑了,李勇这小子不愧是个心有沟壑的党项蛮子,他故意抬高契丹人,贬低党项人的悍勇,这是在变相表忠心吧?

    “向明,咱们有段日子没有闲聊过了吧?这么着,你且坐下喝杯茶,歇歇腿,等吾处理完毕手头的公文,咱们再好好的絮叨絮叨,如何?”李中易笑眯眯的望着李勇,借口找得光明正大。

    李勇明知道李中易是想晾着他,却不敢稍有不驯服的举止,慌忙捶胸行礼,颤声道:“主上的面前,哪有小人的座位?小的刚骑了好一阵子的马,屁股颠得厉害,还是先站一会的好,活络活络气血和筋骨,没有半点坏处。”

    这话说的漂亮极了,李中易一时间竟然难以找出其中的破绽,他差点笑出了声,却故意板着脸骂道:“叫你坐,你就坐,和老子啰嗦那么多,莫非是皮又痒了,欠抽不成?”

    李勇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等李中易终于批阅完毕手头的公文,命他陪着一起用膳,李勇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勉强落回了肚内。

    李中易心里非常明白,到目前为止,李勇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总体上是值得信赖的将领。

    大草原上,向来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李勇是个聪明人,值此李家军日益兴盛之时,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反叛的念头。

    用过膳后,李中易拉着李勇东扯西拉了一个时辰,把他折腾得够呛之后,末了才淡淡的说:“既然你认为契丹人是天生的骑兵战士,那我就给你一道手令。等此战过后,让你去挑选三千名契丹奴,补充进骑兵厢中,充当‘负担’,如何?”

    党项人的旧军制,各部落每二丁取一兵,是为“正军”,配备随军服杂役的“负担”一人,合称“一抄”。

    “一抄”是党项人最小的军事作战单位。等到李继迁叛宋建立西夏国后,改为两正兵共用一“负担”,同住一间帐篷,这便新的“一抄”。

    李勇闻言大喜,纳头就拜,多出三千“负担”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中易一如既往的信任他,重用他。

    PS:更晚了,还有至少一更!

第944章 休哥,终于来了

    大军连夜渡过滦河之后,偃旗息鼓,直奔滦河东岸的平州。

    李中易西出榆关之初,耶律喊曾经带兵从滦州移动到了平州,可能是想威慑李家军的侧翼。

    等到李中易拿下了安喜县城之后,据斥喉的禀报,耶律喊又缩回了滦州。

    直到,李家军东渡滦河之时,李中易尚未收到耶律喊再次向平州靠拢的战报。

    按照参议司的计划,在以众敌寡的情况,不妨和耶律喊打一场正面阵地战,以锻炼将士们和契丹人野战的能力。

    所以,不管耶律喊缩回了滦州,还是赶来救援平州,李中易都准备和他打一场硬仗!

    随着李家军的实力日益膨胀,机动力固然重要,可是,大兵团对决的能力,也是必备的战斗力。

    李中易心里有数,总有一天,他会和契丹打一场生死攸关的决战,几十万大军对垒,不可能再靠取巧获胜!

    趁着耶律喊人数少的机会,利用优势兵力,来个生死相拼,李中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看耶律喊敢不敢来了。

    按照军事常识,十万战兵、辅兵、杂役和奴隶混合在一起的大队伍,不可能只从一路进攻。

    和来时相仿,检校行军都部署宋云祥指挥全军行动,速攻平州。李中易的中军,包括近卫军和抽调来的三千汉军骑,远远的缀在大军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赶路。

    不管是什么时候,李中易的手上总有一支生力军,充当整个大军的总预备队。

    既然是总预备队,对于机动力的要求显然更高,这也是李中易从骑兵厢中抽调三千汉军骑的根本性原因。

    原本就一人有三骑的近卫军,再加上三千汉军骑的加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无论是机动力还是冲击力,都相当的可观了。

    只是,在宋云祥的强烈要求下,李中易考虑到迅速轰破城门的需要,炮营调拨给了担任主攻任务的第一军杨烈部。

    李中易身穿笨重的特制明光铠,骑在一匹彪悍的青骢马背上,他往日里惯骑的汗血宝马——血杀,则一路小跑的追着青骢马撒欢。

    青骢马是一匹四岁口的母马,时值春季,“血杀”正好到了发情期,难怪会凑上去没皮没脸的磨蹭青骢马的长脖子。

    途中第四次休息的时候,李中易接到了前方发来的最新敌情,耶律喊的三万兵马,就在平州城下扎下了大营。

    李中易在侍从的扶持下,从青骢马上下来,钻进了一直跟随在身后的指挥奚车。

    为了在行军途中也能看地图,召集将领开小会,李中易特意准备了这辆指挥奚车。

    此时的指挥奚车灯火通明,厚厚的帐幔将车窗遮掩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线都无法逸出车厢。

    奚车左侧车厢上,挂着一幅硕大的幽蓟地形图,车厢的最深处,则摆着一张缩小了比例的军用沙盘。

    李中易抄起搁在沙盘上的放大镜,凑到军用沙盘前,对照着前方发来的详细战报,一寸一寸的仔细查看了一遍。

    过了大约一刻钟,李中易放下手里的放大镜,微微翘起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当初,李中易力排众议,拍板组建了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斥喉营,很多人还真是不太理解。

    随着李家军从胜利走向胜利,规模庞大的,经过专业化标准化训练的斥喉营,其重要性,已经被军中将领们所广泛认同。

    大军出战,吃不饱肚子固然会打败仗。可是,如果没有精锐的斥喉们,把战场搞成单向透明化,敌军就很可能利用信息上的不对称,将你击败。

    夫战,庙算胜者,得算多也!

    通俗的说,所谓的庙算,必须建立在大量准确的信息之上。

    如今,拥有两千余精锐之士的斥喉,已经成了李家军全家上各级指挥官们,指挥行军作战的必备帮手。

    “不知道,宋士光打算怎么打这一场硬仗呢?”李中易喃喃自语,低头琢磨着对策。

    谁曾想,李中易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禀报声,“回爷,宋都部署派人送来了作战计划。”

    李中易猛的一挑眉峰,满意的点点头,随口吩咐道:“拿来我看。”

    宋云祥的作战方案,共分五个部分,李中易看得出来,其中的四个部分,其实是参议司早就制订好的作战预案。

    至于,最重要的作战方案,显然是根据耶律喊的最新动向,临时作出的一些变更。

    李中易仔细的分析了一遍作战计划之后,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宋云祥虽有将才,却因为天赋的缘故,作战太过讲究四平八稳面面俱到,终究不及杨烈的天纵其才。

    “来人,传我的军令,把近卫军一半的斥喉,都撒出去,必须远出百里之外。”李中易一直担心耶律喊是个诱饵,真正的威胁其实一直停在蓟州没有任何动静的休哥军。

    李中易第一次全歼契丹人四万多人的洺州之战,很可能是耶律休哥想篡位,故意使出的借刀杀人之计。

    至于,安喜城的陷落,则很有可能是,休哥的主力正在追剿契丹皇族的叛军,没顾得上增援安喜。

    这一次,李中易为了搬空安喜附近的缴获物资,足足停留了六天时间。

    以契丹精锐皮室军的脚程,六天时间足够他们,从下游渡过滦河,埋伏在平州附近。

    宋云祥的作战计划里边,已经考虑到了的休哥可能的偷袭,但李中易始终觉得,宋士光的判断,依然有着不足之处。

    李中易想了一阵子,处于谨慎考虑,果断的写了一封亲笔信,命人给杨烈送去。

    杨烈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将种,李中易必须承认,他不如杨烈。所以,出于信任和谨慎的缘故,李中易想知道,杨烈对作战计划的看法。

    可是,李中易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来杨烈的回信。不仅如此,派去给杨烈送信的亲卫,也没见及时的返回。

    事出反常,即为妖!

    李中易意识到不对劲,马上下达了一级戒备令。一时间,整个近卫军的将士们,全都换上了冲锋作战时的上等好马,整理好行军作战的队形,等待着李中易的进一步命令。

    “哼哼,好一个狡猾的李无咎!”有人在黑暗中发出冰冷的闷哼声,“传我军令,全军压上去,别的都不要管,本王只要李中易的人头。”

    耶律休哥的面前摆满了李家军斥喉的尸体,他大声发出军令之后,随着凄厉的胡茄声响起,十万重新编练的皮室军,挟着刚刚大胜叛军的锐气,如同潮水一般,匀速控马向李中易的中军压了过去。

第945章 血战到底

    当满身是血的斥喉出现在眼前之时,李中易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据斥喉禀报,耶律休哥其实早就渡过了滦河。

    李家军的斥喉一直没发现休哥军的踪迹,那是休哥太狡猾了,休哥率领十万皮室军,紧贴着燕山余脉的旧长城,悄悄避开了李家军一百五十里的斥喉侦察圈,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平州以北。

    李家军的斥喉,出动之时,一般以五至十人为一组,每个方向不止三个组,以免遭遇伏击后,没人回去报讯。

    可是,狡猾的休哥,悄悄派出十余支百人队,远远的绕着了大圈子,反而埋伏在了斥喉们退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据受伤斥喉的禀报,他们前出侦察敌情的时候,并未发现契丹人的踪迹。等前边的斥喉传来警讯时,他们这些缀在末尾的斥喉,反而遭到了契丹人的凶残围攻。

    一个精锐的契丹百人队,伏击七人的斥喉队,最终居然还逃了一个回来报讯,李中易暗暗感到庆幸不已。

    幸好,李家军斥喉们,至少是一人三马,军官们更是创纪录的一人五马。

    如果,只是一人一马,据斥喉禀报的情况,恐怕他那个方向的斥喉就要全军覆没了。

    事到如今,李中易已经全想明白了。休哥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迅速的掉了安喜县城之后,分明是以耶律喊的三万人作为诱饵,让李中易陷入到了两线作战的窘境。

    远出一百五十里的斥喉侦察,这原本是李中易引以为傲的安全距离,竟然被休哥找到了致命的漏洞,居然被休哥绕过了警戒圈。

    如果不是运气好,被拦截的斥喉最终逃了一个回来,只怕是休哥已经潜伏到二十里内,李中易才会发现敌袭。

    据硕果仅存的斥喉禀报,休哥率领的契丹人,至少超过了七万之众。

    李中易的近卫军不过一万出点头而已,算上抽调来的三千汉军骑,充其量也就14000人罢了。

    就算休哥只有七万人,那也是五倍的兵力差距,实力对比太过于悬殊了。

    以李中易的猜测,休哥既然敢来发起总攻,带来的总兵力,肯定会占据优势。

    洺州一战,李中易以大致差不多的兵力,依据地形伏击了契丹的四万大军,必定会给休哥留下异常深刻的印象。

    凡事经不起琢磨,料敌必须从宽,李中易迅速意识到,休哥消灭他的决心,异常之坚定。那么,休哥此来,很可能把幽州的精锐都带来了,那将超过十万兵马以上。

    现在的局势,变得异常的微妙和有趣。如果,李中易选择原地固守待援,就等于是把命运交到了宋云祥的手上。只有宋云祥组织大军,再迅速掉头北上,这就形成了十万对六万的决战局面。

    假如,李中易干脆带着近卫军,借着一人三马的机动力,索性向南撤,并尽可能的靠近自己的主力部队。

    那么,以休哥的见识,肯定会衔尾狂追。这么一来,实力的对比,很可能变成13万VS7万。

    问题是,耶律喊会不会不战而走,直接撤回平州城中?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李家军再强悍,也不可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先拿下平州,再掉过头来迎击休哥!反之亦是如此!

    李中易带兵已经多年,他一贯用兵谨慎,不喜欢冒险。但是,现在的局势是,他只要后退半步,整个李家军的阵线,在契丹人的夹击下,很可能会动摇。

    “妈的,要是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只有文弱的酸秀才们,才会左思右想,举棋不定!

    李中易很快下定了决心,厉声喝道:“传我的军令,抢占附近的甲156号丘陵,以丘陵为圆心,沿峦河岸边扎营,按照丙号防御方案就地布防。”

    “姚达,你率领手下的三千汉军骑,充当总预备队,给老子牢牢的钉在丘陵之上。”李中易望着老兄弟姚洪的亲弟弟,一字一吐道,“老子的安危,就全看你的了!”

    “爷,您就放心吧,人在丘陵在。”姚达满脸兴奋的抱拳拱手,朗声道,“小的一定要叫契丹人尝尝标枪的滋润。”

    姚达领着他手下的三千西北汉军骑,如同风驰电掣一般,迅速的奔向了甲156号丘陵。

    随着李中易的一声令下,近卫军参议司的参议们,人手一张丙号防御方案,对照着方案的要求,指挥着随军的辅兵、奴隶们,有条不紊的开始挖壕沟、垒胸墙、摆拒马。

    主力的近万名战兵,则按照各自防守的方位,原地坐下休息。

    李中易身边的这支近卫军,兵龄最少的士卒,也有两年以上的作战经验,他们个个都杀过人,见过血。

    副队正以上级别的军官,全都是从河池建军开始,便追随于李中易左右的老部下。

    作为一支信奉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精锐军队,在李中易下达了明确的作战方案之后,基层军官团的成员,毋须上头再招呼什么,按照平时的训练模式,各自将手下的官兵们,彻底的动员了起来。

    “老子们是近卫军,是整个李家军最精锐的兵马,山长就是在咱们的身后,除了咱们都躺下了,契丹人甭想前进半步。”

    “小的们,谁敢退后半步,老子认得你,手里的斩马刀却认不得你!”

    “大家都是老兵了,谁的手上没沾过鞑子们的鲜血?嘿嘿,大家赶了大半夜的路,累了的就躺下歇会。饿了的,就吃几口炒米,垫垫饥。”

    “咱们刀盾营的兵,刀不磨快点,砍几十颗鞑子的脑袋就卷了刃,那怎么能行?”

    统帅无能累死三军!

    但是,近卫军训练得太过有素了,李中易这个统帅,反而变成了闲人。

    此时的李中易,正坐在指挥奚车中,仔细的研究和琢磨作战方案中,是否还有漏洞。

    舆论上显示,那座丘陵,其实海拔并不高,只有大约六十米的样子。

    不过,这已经是滦河边,目前能够占据的最高的一座高地了。谁叫决战的地点,是在一马平川的幽蓟大平原之上呢?

    李中易一向是谨慎的性格,他不知道战局会发生多少变化,所以,靠着滦河扎营,有效避免了马谡因为没水喝,而失了街亭的悲剧。

    李家军的惯例,出兵在外,哪怕粮食足够吃,也不许准备好七天的口粮。

    此所谓,夫战,有备胜无备也!

    作为贴身护卫的近卫军,李中易非常了解他们,他们也非常了解李中易的脾气和个性。

    只有新兵蛋子们,才需要当主帅的,骑着马在阵前来回奔跑,鼓舞士气。

    老兵们只需要看见大纛旗,就知道李中易的方位,也根本不需要李中易跑出来露脸打气。

    淡定与慌乱,见过血和宰过鸡,久经战阵和初上阵,这就是老兵和新兵蛋子的区别!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家军中,战兵和辅兵,每人一把工兵铲,服苦役的奴隶们则由专人分发锄头和铁镐。

    划定的扎营地界内,全都是松软的泥地,锄头挖松之后,每铲都是满满的土,壕沟挖得很快。

    大战在即,挖壕其实不是目的,筑成防御骑兵冲击的胸墙和拒马阵,再将奚车顶上覆土,卸下车轮固定在土里,才是最最核心的要点。

    大地已经在颤抖,挖壕筑胸墙的行动,一直没有停止。

    有个高丽奴实在是怕极了,扔下手里的锄头,掉头就想跑。结果,他还没跑出去几步远,就被一支神臂弩射中后,被钉在了地面上。

    一群监督的刀盾手,恶虎扑羊一般,挥刀便砍下了那逃奴的狗头。

    一名刀盾兵队正,手里提着血淋淋的人头,游走于奴隶堆前。他既没有声嘶力竭的恐吓,也没有继续无故杀人,只是轻描淡写的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污血,然后把面目狰狞的人头系在腰带上而已。

    “别慌,当心锄到脚。”队正拍了拍一个高丽奴的肩膀,笑着安慰他,让他不要慌。

    然而,什长不笑还好,他以为笑得很温柔,实际上,高丽奴吓得腿肚子直转筋,还真锄到了脚。

    “你看看你,慌个啥呢?只要不当逃兵,就算是伤了脚,也有随军郎中给你治伤的。”队正二话不说,马上命令部下,将受伤者抬了出去。

    李中易得到消息后,不由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丽奴平时害怕我军的军威,老老实实的叫干啥就干啥,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要起异心,这再正常也不过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爷,小的琢磨着,等会开战了,还是按照老规矩,先把他们都五花大绑了,免得碍手碍脚的。”廖山河担心高丽奴们会在战时作乱,这个担心绝对值得肯定。

    李中易笑了笑,说:“参议司拟定的作战里面,已经有了这个内容。等防御设施建设好了大,就由军法司的人,领着宪兵营执行。胆敢不服者,一律执行战时纪律!”

    廖山河也是打老了仗的宿将了,防御战该怎么打,他脑子里一清二楚。

    “爷,小的倒觉得,战时绑了高丽奴,不见得是件好事。倒不如把他们驱赶到河边,利用运粮船为基础,配合工兵们,建造木阀和竹阀,最好能够搭建一座浮桥出来。”

    李中易略微一想,顿时觉得廖山河的这个建议,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妙不可言!

    滦河并不是什么大江大河,近卫军又是沿着滦河岸边行军,无法入海的小渔船,就被用来运输粮食。

    “好,就依你所言。”李中易从善如流的当即拍了板,廖山河的建议得到了主公的认可,乐滋滋的下去布置。

第946章 步骑对抗

    李家军只要离开营地,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带上制式拒马和简易拒马,随时防备大股骑兵的突袭。

    李中易真正的发家崛起,其实是在西北灵州,征服党项人的过程中,骑兵的冲击力给了他非常大的震撼。

    只要用兵得当,选准了出击的时间,区区一千骑就很可能给疏于防备的数万大军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李中易领着前半生积攒起来的心血,进军幽蓟大平原,如果不是随军携带大量的制式拒马和奚车,那他就是个傻缺。

    经过多年的对抗骑兵,李中易和参议司的人,渐渐摸索出了十分有效的防御大规模骑兵冲击的有效战法。

    防御圈的最外层,是挖出来的参差不齐的大坑,就像是炮弹坑一样,星落棋布的散置于阵前,却在神臂弩有效射程之内。

    李家军在西北灵州先有骑兵营,后于高丽国扩编为骑兵厢,骑兵指挥官还是地地道道的党项蛮子。

    李中易指挥骑兵的经验从无到有,他从没摸过马,到纵马奔驰如飞,哪怕不是骑军名将,也算得上是骑兵宿将。

    骑兵最重要的能力,一个是长途奔袭的机动力,更重要的是,快速冲锋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阵前挖出大小不一,杂乱无章的大坑,目的只有一个,减缓契丹人的冲锋速度。

    李中易在通盘考虑过作战计划之后,叫来一名亲信的牙将,命他带着几封李中易的亲笔信,在一个都的近卫军骑兵护送下,赶去南边给主力部队送信。

    李中易交待得很清楚,几封书信务必亲手送到宋云祥、杨烈、马光达、李云潇以及刘贺扬等军中重将的手上,不得中途交给任何人。

    安排好了一切后,李中易暂时把近卫军的指挥权交给廖山河,他本人的则骑上“血杀”,溜哒到了大营的施工场所。

    大营外围的大坑,已经挖好了,李中易转过来的时候,辅兵和高丽奴们真在挥汗如雨的摆设简易拒马阵。

    所谓简易拒马阵,其实经过了三代的改良,最新版的简易拒马阵,其实就是方便携带的长枪架。

    拒敌的时候,用榔头或是铁锤,将长枪架的底部深深打入地下,在每个孔内以45度仰角同时插入三根长枪。

    和粗木桩的大型拒马不同,这种长枪架的高度仅为六十公分左右,但胜在十分的密集。

    前后共有十七排之多的简易拒马阵前,密密麻麻仰起的长枪森林,那闪着寒光的无数个枪尖,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刺目耀眼。

    一向高傲的“血杀”,面对密集的枪尖之林,躁动的刨着左蹄,显然很有些不安。

    李中易满意的点了点头,嘿嘿,别看简易拒马阵不值钱,契丹人只要不是蒙上两眼冲锋,肯定会下意识的勒紧马缰,妄图减速或掉头。

    契丹骑兵,一旦失去了冲锋的速度,嘿嘿,在李家军的面前,根本就是待宰之羔羊。

    这时,一大群高丽奴在刀枪的监督下,将一面面红红绿绿的大旗,插到凹坑的前边。

    李中易摸着下巴,颇有些自得,这是他想出来的“毒计”。借助于旗帜的遮挡,契丹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后边的凹坑,肯定会中招。契丹人不丢下几百条人命,就白瞎了这种致命的布置,浪费了李中易的一番心血。

    这种简易拒马阵的狠毒之处,其实在于,契丹骑兵一波冲锋后,李家军可以迅速的收起残损的长枪,反复多次使用。

    而粗木桩组成的大型拒马阵,一旦被冲垮了,很难在短时间内迅速予以修复,并被再次利用。

    无论从便携性,还是实战中对骑士的威慑力,简易拒马枪阵都远远胜过巨型拒马阵。

    美中不足的是,抵御重甲骑兵,简易拒马阵显得有些单薄了。

    李中易不知道休哥有没有配备重甲骑兵,从料敌从宽考虑,也必须在简易拒马阵的后边,布置上巨型拒马阵。

    整个防御圈的最内层,拆了车轮的奚车,沿着整个营地,摆了三圈。

    奚车的侧壁,竖起了厚厚的挡箭板,厢板上插满了长枪,目的还是为了拒马!

    奚车和奚车之间的衔接部位,不仅竖起了挡箭板,而且车辕之间也架起了宽大的木板,战士们在奚车之间来回移动,根本不需要担心契丹人的弓箭射击。

    李中易对于契丹骑兵的防范,本是凡事预则立的原则,只要能够想得到的手段,统统都用上了。

    青铜炮被宋云祥借去攻平州了,李中易的营内还有几十架可拆卸的小型回回炮,也就是简易投石机。

    这些简易投石机的射程并不远,但是,用来投射已经大量生产和储运的“鸡尾酒”,将一百五十步内的契丹骑兵烧成一片火球,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前,李家军装备的是竹制的简易投石机,问题是,射程太近,受力也不均匀,最终还是被放弃了。

    简易回回炮仅为600斤而已,其各个零件,都可以被拆卸携带,两匹马拖拽着一辆中原通行的平板两轮车,即可全部装下了。

    至于“鸡尾酒”,算上特制的薄瓷瓶,总重量也不超过一斤半,只要遮盖住阵前一百五十步的范围,就可以让契丹骑兵手里的骑弓,变成废物。

    李中易骑着“血杀”,在大营里溜了一圈,他只看大家淡定的神态,就知道将士们的士气正旺。

    军心可用!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他组建近卫军的目的,原本是亲自掌握一支全军的总预备队,然后用在刀刃上。

    没成想,总预备队倒成了打头阵的急先锋,世事实在是难料啊!

    等李中易回到丘陵上时,中军的指挥体系,已经全部就位,几十名传令官们正骑在马上,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在高高的指挥车四周。

    姚达率领的三千汉军骑,是整个近卫军的总预备队,他们被分为三个方向,每个方向一千人,分由一名千骑长率领。

    由于长期驻守于西北的缘故,姚达所部骑兵的编制,和党项人几乎没啥两样。

    从十骑到百骑,再到千骑,并以千骑作为基本作战单位。

    近卫军扎下的大营,一面是滦河岸边,三面是陆地,也就是说,只需要防守三面即可,这就是尽可能的抵消契丹人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

    PS:有些卡文,写得很慢,估计明天会都想通的。

第947章 决战

    天色渐亮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并逐渐的变宽变粗。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万马奔腾的隆隆声,由小及大,最终如同雷鸣般的震耳欲聋。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微微一笑,说:“休哥终于来了。”

    漏网逃回来的斥喉,终于还是给李中易抢回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浓浓的夜色也帮了李中易的大忙。

    好运气不可能永远照顾某个人,李中易时刻提醒他自己,兵凶战危,不可不慎!

    兵者,国之大事也!

    说实话,休哥这一次的突出奇兵,李中易恐怕到死都无法忘怀。

    两军交战之时,只要稍微有个闪失,就很可能是个大悲剧:他的儿子们被宰光,他辛苦收集来的绝色妻妾们,却变成别人的榻上玩物。

    骑兵集团一个时辰奔袭上百里,那只存在于之中,即使跑死几匹马,勉强赶到了,不需要敌人去推,自己就全倒了。

    李中易和契丹人打交道的次数,已经不少了,李家军自己也有骑兵厢,对于骑兵突袭的门道,他比所有的中原将领都要清楚得多。

    李勇手下的骑兵厢,不到万不得以的紧急军务,一般都是每个时辰顶多行军二十里,然后至少休息一个时辰,让战马歇歇脚,吃点草,喂点豆子,喝点水,以充分恢复体力。

    骑兵厢,是李勇按照党项骑兵的训练标准,一手打造起来的。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面孔不同之外,不管是汉军骑,还是党项骑,几乎都像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似的。

    党项一族,人力和地盘,都比契丹人少得多。所以,为了生存和发展,同样是全民皆擅弓马的党项骑兵,相比契丹人的部落军,更加的训练有素。

    在党项人和契丹人的边境小摩擦之中,令党项人引以为自豪的是,他们一直胜多负少。

    不过,契丹人的前锋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李中易多少有些惊讶。可想而知,耶律休哥对李中易的项上人头,那是志在必得!

    “传我的军令,督促高丽奴们加快行动,时间已经不多了。”李中易扭头吩咐廖山河。

    廖山河二话不说,随即唤来站在楼梯上的传令官,塞给他一支令牌,命其去迅速传令。

    李中易此前没和耶律休哥正面交锋过,他和参议司的人,只能从料敌从宽出发,将大营内的所有木制品,全都用水浇透,再涂抹几遍泥土。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防备火攻!

    李家军的主战兵器之一,便是“魔鬼鸡尾酒”,李中易那可是放火专业户了,岂能不提防休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一万余人的营地,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高丽奴们在刀枪的威慑之下,明显加快了抹泥水防火的进度。

    当契丹前锋的将旗,在李中易的单筒望远镜里,展露无遗的时候,李家军的防御工作已经彻底完成。

    高丽奴们,又在辅兵们的监督下,被收走了锄头和铁镐等物,集体换上了榔头等浮桥的工具。

    架设浮桥,既是廖山河的金点子,又绝对符合李中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战略思想。

    契丹国太大了,一战而灭之,不过是梦中的幻想罢了。

    历史上,女真人兴起之后,在宋军的侧应下,逼迫契丹人两线作战,也花了十年的时间,才灭了契丹国。

    就这样,女真人灭辽,也很不完美。契丹国大林牙耶律大石在党项国西部的中亚地区,悍然建立了新辽国,也就是史称的西辽。

    只要没有掌握大周的最高实权,李中易就无法彻底动员,大周丰富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

    即使偶尔的以少胜多,哪怕这次侥幸干死了休哥,照样会有契丹的野心家们,冲上来填补大草原上的权力真空。

    归根到底,李中易目前掌握的实力,远远不足以支撑起,和契丹人打一场长期国战的基本资源需要。

    被休哥派来打先锋的,是他的老部下,名叫耶律小石。休哥给了耶律小石两万精锐皮室军,命他追上去,死死的盯住李中易,不放其跑了即可。

    耶律休哥交待得非常清楚,禁止私下里发起进攻,等后续的八万精锐皮室军抵达后,再发起总攻。

    耶律小石并不是休哥麾下最善战的将领,却是最听话的心腹,他从来不敢违拗休哥的命令,所以,休哥才让他打前站。

    耶律小石指挥着两万大军,赶到李家军大营外五里地时,果断的分了兵。主力的一万二千兵马,留在原地不动,其余的八千精锐骑兵,分为两部,每部四千人,由详稳率领着,分别包抄到李家军大营的另外两侧。

    李中易暗暗点头,契丹人的先锋部队赶到之后,并没有盲目的发起进攻,反而是分兵监视。

    李中易心里非常有数,契丹人的四千骑兵,并不是一支小队伍,李家军再是精锐铁军,也不可能在侧翼被威胁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消灭之。

    “爷,这次来的恐怕是契丹人的真正精锐了吧?”廖山河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扭头问李中易。

    李中易笑了,点了点头说:“休哥的老本都亮出来了,单单是前锋部队,就至少两万彪悍大汉,等主力部队来会合了,怎么着也有十万之众了。为了砍下了老子的脑袋,休哥真的急眼了,居然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钱。”

    “咱们大肆破坏了幽蓟大平原的春播,来年的燕云十六州,很多人要饿肚子了。并且,咱们还拿下了辎重要地安喜城,并大张旗鼓的搬家,简直是太欺负契丹人了。如果,换成小的是休哥,也必定跑来和您拼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廖山河就是嘴巴会来事儿,始终没忘了拍李中易的马屁,“嘿嘿,也就是雄才大略的您,才有这种捅破天的惊世大手笔呐。”

    和李中易这个统帅不同,廖山河常年在一线指挥作战,怎样有效对抗草原骑兵的方法,很多小窍门李中易都难以完全掌握,老廖同志却是门儿清。

    李中易心里还有些担忧,休哥率领的毕竟是契丹人最精锐的百战雄师——皮室军,其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廖山河却像没事人一样,不仅不慌乱,反而异常从容的笑道:“爷,咱们的营垒很有针对性,且异常之坚固,又有临河搭建的浮桥作为退路。只要弩矢和鸡尾酒不缺,别说十来万契丹人,就算是三十万,又何所惧哉?”

    廖山河的豪气干云,随即感染了李中易的情绪,李中易仰面打打了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懒洋洋的说:“契丹人的总攻,至少还需要两个时辰,我先去睡个回笼觉,由你全权指挥大军。”

    李中易敢于充分授权的作派,令廖山河格外的心暖,恶战在即的当口,试问,哪家主公,敢把身家性命完全交到部将的手中?

    PS:还是有点小卡文,毕竟这么大的决战,司空多少有些不擅长!

第948章 臣虏

    恶战在即,李中易居然钻进车厢蒙头大睡,如此的悠闲,虽不是骑马于阵前鼓劲,却比那个表面的形式化,效果好得多。

    山长就在身后!

    临战时的军纪,异常之森严,禁止任何人交头接耳。将士们虽然无法彼此说闲话,眼睛却看得见,心里也体会的到,李中易和他们一起共存亡!

    李中易钻进车厢后,拉上薄被,不大的工夫,便陷入到甜甜的梦想之中。

    接下来的肯定是一场恶战,李中易必须始终保持着充沛的体力,才能撑过此生最艰难的时刻。

    李中易想得很清楚,只要他在此地作诱饵,休哥明知道是缓兵之计,也绝对禁不住诱惑。此时此刻,一场规模空前的攻守战,难以避免。

    休哥和李中易两人,都擅长围点打援。可想而知,在平州和李中易之间,休哥必定会摆上一支精锐中的精锐部队,以牵制住李家军的主力回援。

    廖山河提出架设浮桥的金点子,可谓是万金不换,就像是宋江一般,简直太及时了!

    毕竟是战时,李中易不过是合衣睡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自动醒来。

    “叮当。”李中易抬起手臂,扯了扯垂在车边的绳索,车厢外的铜铃随即被拉响。

    “爷,您睡醒了?”车帘掀起处,叶晓兰那张异常精致的俏脸,随即露在了李中易的眼前。

    李中易招手将叶晓兰唤到身前,搂紧她的水蛇腰,轻轻的嗅着鬓间的幽香,他心中暗暗感慨不已。

    严格意义上说,叶晓兰、韩湘兰、萧绰和耶律瓶,都是他利用权势抢来的俏佳人。

    醉卧美人膝的前提是,醒掌天下权,这才是亘古不变的元规则!

    士农工商,商虽然有钱可以纳很多的美妾,但是,一旦被惹不起的权贵盯上了,下场绝对很凄惨。

    说句下作的话,李中易无论看中了哪家大富豪的美妾或是女儿,哪怕他们再不情愿,也都得乖乖的献出来。

    否则的话,真惹恼了李中易,不仅美人儿被抢,甚至要家破人亡。

    捏着刀把子的,哪怕再没文化,也是决定你命运的大爷,这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爷,萧绰说……她说,我军必败。奴家一时不忿,和她赌了一把,请爷恕奴僭越之罪。奴家说,奴若输了,立时放她回草原。她若输了嘛,必须乖乖的伺候爷沐浴、敲背、枕席……”叶晓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不是几乎零距离接触,李中易也听不清楚她的最后一个字,居然是箫。

    女人之间的争斗,尽管没有硝烟,却也是刀刀见骨啊!

    李中易此时的心情,可谓是百味杂陈,叶晓兰的作派,简直就是商纣之妲己,明皇之玉环嘛!

    叶晓兰被李中易完整的虐过,对于男人某些方面的怪癖,她自然是了如指掌。

    客观的说,叶晓兰顺着李中易毛摸,变着法子讨好的做法,很容易获得李中易更多的宠爱。

    李中易哈哈大笑了三声,捉住叶晓兰的香唇,狠狠的吻了半刻钟。

    叶晓兰真是妙人儿,她就差没挑明了说:爷当狼,奴家愿作狈,一起为奸吧!

    “小兰儿做得很好,爷不但不怪你,反而要重重的赏你。赏赐且先寄下,等爷打败了耶律休哥,让萧绰端茶递水,敲肩捏背,咱们俩慢慢儿的商议。”李中易的脸上忽然露出邪魅的笑容,“等我正面击败了休哥,耶律瓶嘛……”

    叶晓兰当即接口道:“奴一定让她洗剥干净了,等着爷的临幸。当此国势转折之际,就让耶律瓶作为您更上层楼的献牲吧。”

    临幸?李中易眼眸微微一暗,随即爽朗的大笑出声,叶晓兰的确是朵解语花,深知他的心意。

    叶晓兰虽然不通军事,却饱读诗书,深明大局。此战,只要李中易打赢了,而且是正面击败契丹的主力皮室军,等于是一雪被契丹蛮子欺凌几十年的前耻。

    露布报捷一路宣传和回开封,嘿嘿,除了朝廷或门阀权贵之外,天下寒门士子及草民归心,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中易吻别了香喷喷的叶晓兰,钻出车厢,走出去几十步,便到了指挥车前。

    叶晓兰下车后,无视于竹娘鄙视的目光,她心安理得的挺起酥胸,从容离开。她乃臣虏之女,出身已经差到了极点,此时不想方设法的固宠,等年老色衰之后,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既是后宅争宠,不说为了她自己的幸福生活,就算是为了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亲儿子——獾郎,她也必须努力搏上几搏。

    李中易登上指挥车后,廖山河抱拳拱手,详细的禀报了此前发生的所有军情。

    “你做得很漂亮,正合我意。吾方才眯瞪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契丹人经常驱使汉家百姓作肉盾,却不成想,你竟然想到了前边,并提前作了安排。”李中易眯起两眼,视线盯着远处的契丹人阵营,说的却是补漏洞的提点。

    廖山河摸着脑袋,憨憨的笑道:“小的一直惦记着封妻荫舅的好日子,怎么舍得现在就去地下侍奉先考和先妣呢?”

    李中易点点头,廖山河的亲爹和亲娘去世早,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他应该称为先考和先妣。如果,称为先父和先母,则是大不孝。

    廖山河是舅舅养大的,所以,他才将封妻荫子,改为封妻荫舅,倒也是个知道感恩的汉子。

    契丹人吃了大亏后,一定会采取步战的方式,命人负土填坑。李中易想到了这一层,廖山河却比李中易的反应更快,提前命人将防范步军进攻的三角铁蒺藜,遍洒于凹坑之后,简易拒马阵之前。

    这种三角铁蒺藜,是李中易依据物理学的原理,独自想出来的“毒招”。随手一扔,三角铁蒺藜随时随地都有个尖头朝上,对付只穿着草鞋的汉家仆从军或是皮靴底没垫钢板的契丹步军,卓有奇效!

    就在李中易和廖山河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契丹人的阵营那边,传来嘹亮的胡茄和号角之声。

    李中易根本不需要抬眼去看,只听这契丹人东施效颦的盗版《凯旋令》,便知耶律休哥率领主力皮室军,终于赶到了阵前。

    PS:已经想通了后面整个发展的剧情,只是今天要加班到很晚,担心没空码字,先更了吧。

第949章 契丹国危矣

    耶律休哥率领主力抵达之后,不仅没有马上下令进攻,反而当即派出耶律鼎,领着二万精锐皮室军,绕到李家军大营的后边去拦截援军。

    然后,休哥命令随他一起来的主力兵马,下马歇息。人吃干肉喝奶酒,马喂草加豆子喝水。

    大约一个时辰后,契丹人的主力部队,恢复了精气神,休哥这才下令,将大军分为三部。

    除了主攻的正面之外,其余两面各增加了一万兵马,用作徉攻的辅助。

    方才,大军歇息的时候,没有望远镜的休哥,催马来到两军阵前,绕着李家军的营地,转了一整圈。

    由于,距离相隔大约七百步之遥,休哥看不清楚李中易长啥样。指挥车上的李中易,却连休哥脸上的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中易一向是持重用兵的个性,却不成想,休哥手握十万精锐,竟比李中易还要更加小心谨慎。

    这些年,李中易遇见过的党项骑兵、契丹骑兵,都至少要先冲击一轮,试探一下李家军的虚实。

    耶律休哥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从从容容的排兵布阵,淡淡定定的将李家军的大营围得水泄不通。

    就仿佛李家军已是上了砧板的鱼一般,就等着休哥举起屠刀,慢慢的剐鳞剔刺,再切成生鱼片,蘸着芥末,最后美美的享用一顿大餐。

    廖山河也看出耶律休哥的志在必得,他冷冷一笑,说:“好大的胃口,也不怕磕掉了门牙?”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战略上藐视休哥,战术上却要格外的重视。”

    “传我的军令,搭建浮桥的所有木板、船只等物,均须用水浸透,抹上泥土。防火绝无小事,命军法司的人监督施工,胆敢敷衍塞责者,不需来请命了,直接就地正法。”李中易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从现在开始,执行军人连坐法。一人脱逃,除了就地处决外,全什降级……”

    “狭路相逢,勇者胜!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心慈手软,比得就是谁更狠!”李中易恶狠狠的瞟了眼正骑马远去的耶律休哥,“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懂么?”

    廖山河觑见李中易冷厉的神态,他非但不紧张,反而将略微悬起的那颗心,彻底的放进了肚内。

    狠辣,区区二字而已,却又有多少主君真正能够做到?

    值此生死存亡之秋,李中易如果是软蛋,廖山河倒真要担心他脖子上那个吃饭的家伙,还能够保存多久?

    “哼,李无咎故意竖起各色旗帜,其中必定有诈。”耶律休哥不愧是历史上著名的契丹第一名将,他厉色道,“让抓来的南蛮子们,先去试它一试。”

    李中易和廖山河的单筒望远镜中,几乎同时出现了一幕惊人的场景:大约五、六千汉人百姓,被契丹人用刀枪逼迫着,一路哭号着,蹒跚着,向李家军的阵营行来。

    “快点,该死的南蛮子……”

    “桀桀……细皮嫩肉的,何苦去送死呢,不如留下来陪着主子们乐呵乐呵……”

    “啪!”伴随着皮鞭狠毒的抽下,一名汉族老人被抽倒了地上,一名契丹人手起刀落,砍下了老人的头颅,“卑贱的南蛮子,都该死!”

    旁边的汉人百姓,却是被奴役惯了行尸走肉,大家漠然的偷眼看了看无头的老人,紧接着,慌乱的加快脚步,惟恐比同伴更先死在契丹人的屠刀之下。

    哪怕他们明知道,走得越快,距离死亡越近,依然麻木不仁的心怀侥幸:也许汉家王师,顾念同胞之情,不至于下死手?

    “狗入的。”廖山河气得两眼直冒火,铁榔头一般的大拳,狠狠的砸到指挥车的木栏杆上。

    “来人,备马!”李中易缓缓从虎皮交椅上站起身子,随着他的一声吩咐,汗血宝马“血杀”被心腹牙将牵到楼梯口。

    身穿特制明光铠的李中易,在亲信牙兵们的搀扶和顶托下,吃力的爬上“血杀”高高的鞍桥。

    耶律休哥驱使汉人百姓当炮灰,这事在一般的军阀军队里面,其实根本不算个事,直接拉弓放箭,有多少杀多少便是了。

    然而,李家军是以爱国民族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精锐铁军,将士们在持续不断的意识形态熏陶之下,爱国爱民已经成了绝对政治正确的主旋律。

    对自己人下手,将士们的思想,一时间,很难转过弯来,这就需要李中易出面把道理讲清楚了!

    李中易骑着“血杀”绕到大营的最前线,将士们的神态依然刚毅,但平空多添了几许深深的忧虑和犹豫!

    “儿郎们,卑鄙的契丹虏,利用咱们的子民当炮灰,其实是想彻底消灭咱们这支最后的抗击力量,打断咱们整个华夏民族傲立于世的脊梁骨。”李中易高高的举起右手,厉声喝道,“儿郎们,咱们是大汉族最精锐的战士,背后就是咱们的家园。哪怕退后半步,你的家园将毁成灰烬,你家娘子将成为蛮夷的玩物,你的父母和儿子将被契丹虏残忍的用马踩死,你的女儿将成为蛮夷的奴婢,你们都将成为亡国奴。”

    “也许有人喜欢当亡国奴,但是,老子只要有半口气在,就绝不答应!”李中易霍的抽出腰间的战刀,恶狠狠的凌空劈落,夹带着慑人心魂的风雷,“你们愿意做亡国奴么?”

    “老子绝不答应!”

    “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守护家园,背后都是亲人,退无可退!”

    “誓死守护家园!”

    “誓死守护家园!”

    “我军万胜!”

    “万胜……”

    “山长万岁!”

    “万岁……”

    三军的士气被迅速煽动起来,然而,山呼海啸的歪楼,却打了李中易一个措手不及!

    耶律休哥听见周军大营里传来海啸一般的呼喝万岁之声,不由猛的色变,李无咎不愧是他平生唯一的劲敌,此战若不能砍下李中易的脑袋,他的契丹国危矣!

    被驱赶来当炮灰的汉家百姓,已经进入了神臂弩的打击范围,廖山河痛苦的闭上双眼,猛的挥臂下劈,厉声传令:“敲梆,三段击,十发速射!”

    “驱逐鞑虏,不是请客吃饭,不可能那么的文质彬彬,温良恭俭……”廖山河一边默念着李中易传授的经典名言,一边面目狰狞的在心底里声嘶力竭的呐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不做恶魔,谁做恶魔?”

第950章 军令如山倒

    军令如山倒!

    抗命之人的下场绝对凄惨,除了自己被斩首之外,还要连累家人被驱出富足的安乐家园。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四十五度仰角,弦上丙位。”

    “三段击,十发速射!”

    基层军官团的军官们,纷纷拔出指挥刀,指向被驱赶而来的懦弱的自家百姓。

    “嗖嗖嗖嗖……”伴随着军令声,夹带着慑人心魄风雷的神臂弩矢,腾空而起,半空中立时暗淡无光。

    站在第一排的神臂弩手们,左手将发射过的神臂弩传给后排的袍泽,右手则接过已经上弦上矢的神臂弩。

    在严苛的标准化训练之下,他们只要抬起手臂架起神臂弩,就是四十五度仰角,几乎不差分毫!

    将士们仿佛不知道疲倦的流水线杀人机器一般,在军官们的喝令之下,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接弩,抬角,发射,递驽,再接弩。

    很快,十发速射完毕,李家军大营之外,躺满了中矢后,哀号呻吟的汉家百姓。

    更多的被胁迫者,哭着喊着,抱头鼠窜,再被纵马监督的契丹人,挥刀砍死在地上,放箭钉死在地上。

    廖山河忍无可忍的挥拳,恶狠狠的砸在木栏杆上,不顾拳上刺骨的疼痛,愤懑的大声怒吼:“真是一帮子懦夫!近千条壮汉子,宁可跪地求饶,任人屠杀,竟不敢稍有反抗,气煞我也!”

    李中易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没有主体民族国家概念的老百姓,和行尸走肉,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

    说起来实在是一种悲哀,整个华夏民族,直到抗战时期,才渐渐树立起民族国家不容外敌欺辱的正确观念!

    而唤起整个华夏民族意识觉醒的抗日战争,距离目前这个时代,将近一千年!

    “爷,都是小人的失误,安营扎寨的时候,除了临滦河的那一面,竟然没有开一座寨门。如果,有门的话……”身穿重甲的廖山河,单膝跪地,向李中易请罪。

    李中易俯下身子,右手抚在廖山河的肩上,叹息道:“起来吧,不怪你,皆我之责也。契丹人势大,我军兵力单薄,如果那个时候设置三座营门,被攻破的可能性,至少增加十倍以上。晓达不必如此自责,谁能料想得到,堂堂契丹人的摄政王,竟然采取如此卑鄙的手段呢?”

    自古以来,两国交战,胜者即代表正义,享受着征服者的为所欲为。输者,则社稷崩塌皇族被灭。遵循的是丛林法则,即弱肉强食,无关其他。

    契丹人南下打草谷,抢的是壮丁、年轻女子以及金银财帛,目的其实异常清晰,大周弱一分,则契丹强两分。

    李中易以其人之道,反制其身,并不仅仅是,将幽蓟大平原东部洗劫一空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李中易下狠手彻底破坏了幽蓟大平原的春播农业生产,来年契丹人若想不饿肚子,除了南下打草谷外,只剩下搜刮民间仅有的存粮这一条路可走。

    只要李中易不死,面对有强大水师助阵的李家军,契丹人哪怕占据着国力上的优势,竟然必须处处设防,处处被动挨打。

    耶律休哥即使想南下打草谷,又谈何容易呢?

    元气大伤的耶律休哥,被李中易肆无忌惮的大破坏给逼急了,作出狗急跳墙之举,其实再正常也不过了!

    数天下英雄,无毒不丈夫!

    李中易做了初一的狠辣,休哥还以十五的颜色,大家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连自己本族人都杀,好一个心狠手毒的李无咎呐!”耶律休哥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好几口冷气,他敏锐的意识到,此战必定异常之艰难。

    “门旗的后边,必定有诈。”休哥眼里闪过阴寒刺骨的冷芒,冷冷的下令道,“让剩下的汉人壮丁负土前进,务必捣毁门旗后边的鬼名堂。小石,你手下的巨盾兵也该露露脸了,让他们掩护着汉人的壮丁前进。”

    尽管,李家军的弓弩兵,只是将弦挂在了丙位,而不是拉力最大的丁位。但是,久经战阵的耶律休哥依然敏锐的察觉到,敌人的弓弩手们留有余地和后手。

    “唉,我军配备的多为骑弓,射程比南蛮子的步弩,大有差距。”耶律休哥重重的叹了口气。

    骑弓与步弩对射,傻瓜都知道,骑弓没有半点赢的可能性。

    大契丹国以弓马征服了苍茫的北国草原大地,然而,在和南蛮子的对抗中,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当初,如果不是石敬瑭想当皇帝,都快想疯了,主动献上了燕云十六州。单单的是攻下燕云地区的十六座州城,所带来的巨大伤亡,就足以令契丹太宗耶律德光,谈之色变。

    契丹人虽然不擅长攻城战,战刀的质量却普遍好于大周禁军,这主要是五代时期的中原战乱太过频繁。

    晚唐以降,从黄巢磨人肉当军粮,就可以看出,内战打的何等之残酷与血腥?

    所以,很多中原汉人百姓,为了躲避战乱,逃进了在契丹人保护下,长期维持和平的燕云地区,这其中就有许多铁匠。

    铁匠,属于中原朝廷绝对管制的一个工种。一般情况下,铁匠,尤其是有技术的铁匠,基本就等于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工奴。

    通俗点说,历代汉人朝廷,无一例外,全都视工匠如同蝼蚁贱民。朝廷征用铁匠的手段也异常之不人道,给的钱少到极点不说,还把铁匠们当奴隶使唤。

    以前,先帝柴荣在位之时,李中易当过一段时间的判军器监。军器监内的铁匠,一旦被征用进了军器监,就只有横着的时候,才可能离开军器监的大门。

    奇巧淫技,这四个字,道尽了历朝历代统治者,极端不重视技术工匠的悲剧性状况!

    如果,李中易没有当过判军器监,又高度重视铁匠、铜匠、船匠等工匠,单单是战刀这一项,李家军就输得脱掉了底裤。

    “狗入的。真是一帮畜牲!”

    李中易听见廖山河的再次厉声喝骂,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单筒望远镜,举到右眼前,镜头里立即出现了令人异常愤慨的一幕。

    只见,几千名汉人壮丁,个个都背着装满了泥土的麻袋,他们混杂在男女老幼之间,在契丹人刀枪的逼迫下,一步步逼近李家军的门旗之所在。

第951章 甲骑

    “狭路相逢,勇者胜!”李中易扔下这句话后,随即果断下令,“副弩手上前,主弩手退下歇息。”

    廖山河忽然插话说:“爷,请恕小的越权之罪。传令下去,三发慢射,赶他们即可。”

    李中易瞟了眼抢先发令的廖山河,他心里不由暗暗一叹,好同志啊,真的是好同志啊!

    廖山河不想让李中易承担杀本族人的恶名,异常勇敢的挺身而出,将来一旦有心思奸巧的文臣,在应景的时候,拿出来说事,他很可能被整得身败名裂。

    这是何等的忠勇之士?

    李中易心里淌过数股暖流,抬起右手,重重的拍在廖山河的肩上,语调格外柔和的说:“晓达,好样的。”

    廖山河咧嘴一笑,瓮声瓮气的说:“没有爷的提携,哪有小的今日之荣耀?爷的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小的都记着呢。”

    李中易再次抬手拍了拍廖山河的肩膀,异常认真的说:“你以赤诚待我,我绝不负你!”

    廖山河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在朝中并无任何靠山,能靠的只有李中易的信任而已。今日,廖山河替李中易挡了箭,就怕它日被人揪出来清算。

    李中易的一席话,恰好打消了廖山河的顾虑,臣忠主信,方为君臣久处之道也!

    就在李中易和廖山河短暂对话的当口,弓弩手们的调整已经就绪,一直站在最前排戒备的主弓弩手,退到了第四排的岗位上,坐下歇息。

    在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训练方针指导下,秉承简单的工作重复做的原则,李家军经过千锤百炼的摔打,已经达到了如臂使指的作战要求。

    同时代的军阀部队,没人敢在临阵之时,随意的变换队。那么做后果只有个:还没开战,自己就先乱了,必败无疑!

    唯独,李家军就敢这么干,而且干的异常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三发慢射,按照条令规定,每次发生的间隔,为十次深呼吸。

    “嗖嗖嗖……”一次整齐的乌云盖顶之后,李家军的大营外面,顿时传来呼天抢地的号啕声,痛苦的哀鸣声,令人十分不忍。

    十个呼吸之后,又一次齐射下的乌云盖顶之后,大营外面终于有人喊出了声,“左右都是个死,不如和契丹鞑子们拼了……”

    “对,拼了……”

    “拼了……”

    李中易的单筒望远镜中,原本和行尸走肉一般的炮灰民众,终于被没有活路的绝境,给逼上了不归路,奋起反抗契丹人。

    “传我军令,拆开十丈营墙,清开一条十丈的安全通路。”李中易略微犹豫了一下,终究不忍心被激起了反抗之心的民众,白白死在契丹人的屠刀之下,“弓弩甲营出列队出击,接应本族民众进来。”

    “唉,进营的壮丁,先行看押起来,以免营内自乱。”李中易很不愿意这么做,但又必须这么的冷酷无情。

    兵凶战危之下,万一进营的壮丁细作趁乱起事,整个李家军的统帅部,将面临灭顶之灾!

    廖山河聪明绝顶,他一听李中易的吩咐,当即补充说:“老人、妇孺和小娃儿们,只须派人看守即可,壮丁们则必须都绑起来,等战后经过仔细的甄别之后,再予以释放和补偿。”

    李中易心里很满意,脸上却丝毫也不显,部下就应该补充主君没有说透的意思。

    如今,耶律休哥的无耻行径,完全没有任何底线,你根本猜不出,他下一步会玩出什么鬼花样来?

    幸好有专业化训练了很久的工兵营,不然的话,仅靠前线那些没有专业工具的将士们,要想拆出已经夯筑得异常结实的十丈寨墙,肯定要多费一番周折。

    工兵营的将士们破开了营墙之后,紧接着,挪走了拒马阵,再用木板铺出一条宽约十丈的通道。

    由于木板通道的下边,垫上了木头,并未破坏三角铁蒺藜阵的完整性。

    李中易看着工兵们有条不紊的行动,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花。打仗,不仅仅是打武力,更重要的是,后勤物资充裕。以有备胜无备,多兵种协同作战,方能克敌制胜。”

    廖山河叹息着说:“不瞒您说,小的以前总认为所谓的工兵营,不过是些挖沟夫役营。现在看来,爷的眼光实在是高瞻远瞩,小的望尘莫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中易明知道廖山河的吹捧之中,多有刻意拔高之嫌,但他依然很受用。

    “晓达,别光顾着拍我的马屁了,咱们这边厢拆了营寨,开出了十丈宽的通道,契丹人肯定会紧跟着扑上来。”李中易摸着下巴,如有所思的看着廖山河。

    廖山河随即领悟了李中易的意图,当即抱拳拱手,主动请命:“爷,小的与其留在指挥车上胡说八道,不如去前边督战。”

    李中易原本就是这个意思,自然没有不允之理,他点了点头,叮嘱说:“关键是弓弩营的将士们不能手软,明白么?”

    廖山河瞬间秒懂了李中易的暗示,他重重的捶胸道:“您就放心吧,能救进来多少是多少,实在救不了的,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您不是常说么,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天,命中注定的灾祸,谁都没办法抵挡。”

    望着廖山河骑马远去的背影,李中易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便命人给姚达传下军令,命令他时刻注意豁口方向的动静,一旦发现不对劲,毋须请令,即可带领灵州汉军骑,居高临下的冲锋下去,务必堵住豁口。

    李中易收到姚达的回讯,又透过单筒望远镜,观察到姚达已经调动了大约五百人,随时准备冲下丘陵,他这才微微翘起嘴角,重新坐回到了虎皮交椅上。

    两军对阵时的大兵团作战,单筒望远镜的作用,比任何现代人预想的重要性,还要重要十倍以上。

    耶律休哥的兵马调动,刚刚开始,李中易已经透过单筒望远镜,看穿了这位契丹第一名将的阴谋。

    休哥果然是想利用李中易的同情心,借助于重甲骑兵的巨大冲击力,趁乱马踏李家军的大营。

第952章 追杀

    耶律休哥一上来,就动用了重甲骑兵,这的确有些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和轻骑兵不同,重甲骑兵固然有冲击力强悍的特色,可是,冲击的速度却比轻骑兵慢了两倍左右。

    按照常理而言,耶律休哥应该先派轻骑兵,迅速抢占缺口,再派重甲骑兵扩大突破口的范围。

    没人比李中易更理解兵凶战危的本质,处于谨慎用兵的原则,他早就防范着休哥的各种不按牌理出招的可能行为。并且,廖山河也去了前边督战。

    帅和将不同,将军们只需要考虑怎么在战场上打赢,统帅想的事情可就复杂多了。

    除了派谁去打胜仗之外,李中易更需要琢磨的是,怎样一直打胜仗?

    既然,廖山河已经去了前边,李中易也不会去干扰他的临阵指挥权。

    常凯申校长,之所以总打败仗,除了TG的地下工作厉害之外,和他喜欢越过方面之将,经常给兵团级或是军级部队直接下命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最恶劣的是,常校长甚至越过了兵团和军级指挥官,令人发指的直接指挥师、团级部队作战!

    廖山河主动去前方督战,这就避免了,李中易和他同时下令,部下们到底要听谁指挥的大问题!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李中易既是大军统帅,又是总前高官兼总指挥,廖山河则为前线总指挥。

    按照条令的明文规定,廖山河既然被派去督战,就拥有前线的绝对指挥权,附近的兵马皆归其节制。

    李中易终究还是不太习惯把他自己的命运,彻底的交到别人手里。这并不是不信任廖山河,而是在对抗草原蛮族的见识方面,李中易有着天然的,也是绝对的优势。

    在分工明确的前提下,作为总预备队使用的姚达所部灵州三千汉军骑,只归李中易一人指挥。

    这种明确职责范围的指挥体系分层结构,既赋予了廖山河前线的指挥权,又确保了全军留下后手的作战需求。

    营墙上的缺口被打开之后,为了活命而慌不择路的人们,你推我挤的涌入李家军大营之中。

    一时间,女子和老人的哭喊声,男人们的惊斥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交织成一曲夺路而逃的悲歌!

    廖山河还没追随李中易之前,就见过无数次的草民逃难,情况比眼前更惨的,可谓是比比皆是。

    他心里非常有数,不管平时多么善良的草民,真到了进则生、不进则死的地步,什么天理人伦,什么温良恭俭,通通都是不顾的。

    所以,廖山河早有准备,在放人进营之前,他已经命令部下们,架好了巨型拒马阵。除了防范契丹轻骑兵的趁虚而入之外,最主要的是,这么多人涌入大营,必须予以分流,才能把祸乱之源掐灭在萌芽状态。

    乱民涌进营后,武装到牙齿的将士们丝毫也没有客气,用密集的枪阵迎接他们。

    壮丁一律走左边,妇孺老幼则走右边,绝不允许浑水摸鱼。廖山河已经下了严令,胆敢不听吩咐,到处的乱窜壮丁,一律捅死。

    壮丁的危险性大,不及时镇压他们的乱说乱动,很容易造成不可收拾的营内混乱。

    还是那句老话,慈不掌兵,关键时候,必须做到无毒不丈夫,该狠不狠,只会害死三军!

    逃进大营的壮丁们,还没醒过神来,就被一队队官军用刀枪胁迫着,拖到一旁五花大绑。

    在拒马阵的阻隔之下,每一个逃进的壮丁,都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并由专人看管。

    崔同逃进大营后,跟随着壮丁的人群,随波逐流的往前跑。崔同从小习武,练得一身好身手,只要长枪在手,等闲的三、五人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在拒马阵中,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后,崔同的眼前豁然开朗,他刚松了口气,拒马阵的缝隙中突然伸出十支长枪,从不同的角度逼到他的身前。

    在长枪刺来的一瞬间,由于本能的驱使,崔同下意识的扭腰摆身,就想避开毒蛇一般袭来的长枪阵。

    可是,李家军的长枪正兵们,每天至少要作三千次以上的刺杀训练。

    李家军的刺杀训练,不讲究任何花架子,一切从实战出发,条令里对长枪兵的要求,只有三个字的要求:快、准、狠!

    崔同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然而在拒马阵的阻挡之下,通道仅容三人并排通行,他就算是武功天下无敌,也无法施展出百分之一的实力。

    五支长枪,分从五个方向,刺破崔同的衣衫,深深的扎入他的胸腹部。殷红的鲜血,随着枪尖的抽离,仿佛泉水一般的涌出创口。

    崔同最后的意识,定格在一个疑问之上: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刺死了么?

    “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尸身交军法司的人详查底细。”带队的都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下了军令,两名刀盾手迅速扑上去,剁下了崔同的首级,将脑袋提在手上,倒提着两条腿,很快拖离了通道。

    崔同的首级,很快被挂上了长长的木杆子,带队的都头站到长条凳上,厉声喝道:“胆敢反抗官军者,此人就是下场,本官绝对不会手软!”

    剩下的壮丁们,战战兢兢的沿着拒马阵组成的通道,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五花大绑,押去了专门划出来的壮丁营地。

    几千人涌入营中,追在他们身后的契丹人,可不会手软。当身后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之时,原本就异常慌乱,惟恐比本族人跑慢了的人们,更加恐惧了,你推我挤的拼命想躲开契丹人的追杀。

    将士们连续杀了十几个人,挂起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人头,这才将心神已乱的人们给杀怕了,乖乖的按照大军的指示,有序的跑进营中。

    廖山河心里很明白,面对夺路而逃的人群,逆向迎战契丹人,除了造成更大的混乱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在廖山河的约束下,弓弩营的将士们,紧贴着拒马阵,一字排开,默默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契丹重甲骑兵。

    契丹重甲骑兵冲锋的路上,抱头逃窜的汉人们,被杀得血流成河,哀鸿遍地。

    一名契丹重甲骑兵,肆无忌惮的将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挑在枪尖上,嘴里发出令人恶心的狼嚎。

    “狗东西,有你哭着喊爹的时候。”李中易的涵养已经很不错了,但依然被彻底的激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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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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