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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53章 烤肉

    契丹人的重甲骑兵已经明显提速冲锋,并即将进入神臂弩的射击范围,营外尚有千余老幼妇孺,步履蹒跚的逃来。

    有些实在跑不动的妇人和老人,绝望的瘫倒在地上,利用两只手仅存的力量,竭尽全力的朝生的希望爬。

    转瞬间,他们就被契丹人的铁甲骑兵们,给踩成了肉泥,生的希望被彻底断绝。

    嘴巴上宣传再多,也不如这一刻的惨痛现实,更能教育李家军的将士们。

    廖山河听见四周传来诡异的磨牙声,他不由暗暗点头,主公说的对,言传不如身教,身教不如亲身经历。

    将士们被契丹人残暴的恶劣行径,彻底的激怒了,廖山河身侧原本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变成了重喘之声不绝于耳的愤怒海洋。

    军心可用,廖山河暗暗点头,异族的血腥杀戮,不仅没有恐吓住大家,反而激起了同仇敌忾。

    开墙放人进来,其实是一步险棋。但是,契丹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屠杀大汉的子民,将李家军将士们彻底的激怒了。

    被李中易持续熏陶大汉主义思想的李家军,必须冒这个风险,否则,队伍以后就很难带了!

    最后三百多名老幼妇孺们,全都倒在了契丹人的铁蹄之下,为首的契丹重甲骑详稳耶律花模,挥舞着手里的钢刀,指向没被堵死的营墙缺口,歇斯底里的嚎叫道:“杀进去,把汉狗南蛮子,都剁成肉酱……”

    耶律花模一马当先,催动胯下神俊异常的大宛马,仿佛一阵风似的,扑向了缺口处。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负责前线指挥的廖山河,却始终没有发出放箭的命令。

    李家军弓弩营的将士们,都是清一色的老兵,他们之中加入最晚的,也在三年前。

    军人的天职是:绝对的服从!

    未奉军令,不得擅长出击的条令,已经深入到李家军每位将士的骨髓之中。哪怕是契丹人已经冲到了鼻尖前,只要没有上官的命令,将士们宁可被撞死,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李中易的单筒望远镜里,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将士们,脸上毫无惧色,仿佛对方穷凶极恶的契丹人,只是轻风拂过的空气罢了。

    弩已上弦,矢在轨中,李中易看得很仔细,将士们握紧弩臂的大手,刚劲有力,连高高凸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辨。

    “爷,廖山河怎么还不下令发射?”一直侍立于侧的竹娘,早已将她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男人就在身边,她实在抑制不住担心,小声问出了口。

    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微微一笑,解释说:“契丹人就算是再富裕,重甲骑兵死一个,重甲就少一套,尤其是马铠。我军神臂弩的最佳破重甲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只有区区一百步而已,也就是我此前告诉过你的,仅为一百五十米左右。老廖久经战阵,自然知道这一点,他显然是想给契丹人的重甲骑兵大大的教训,一个沉重到做噩梦的致命打击。”

    为了避免计量单位的混乱,李家军最新的计算距离的单位,一直采取历代通行的“步”,一步约为1.536米。

    米,这种全新的丈量单位,并未在李家军中普通施行。这只是李中易无意中说笑时,漏给妾室们的一个全新概念罢了。

    当时,李中易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竹娘倒记住了。

    李家军中的弓弩营,一般配备两种箭支,一种是对付轻型骑步军的雕翎箭,一种是特制箭头的破甲箭。

    雕翎其实就是大周禁军通用的羽箭,十分常见,不值一提。破甲箭的箭头,是用百炼精钢铸造而成,经过反复的测试,一百步内可破李中易所穿的特造明光铠。

    这一拨足有五千重甲骑兵的冲锋,在进入三百步的距离后,明显加速了。一时间烟尘滚滚,蹄声如雷,气势汹汹,声威惊天!

    “摆上拒马阵,洒满铁蒺藜,把奚车拖回原位……”

    当契丹人越过五百步的参照线之后,廖山河放下单筒望远镜,果断发出了一连串的军令。

    李家军此前从未和重甲骑兵交锋过,出于慎重考虑,廖山河把防御工事重新垒起来,势在必行!

    耶律花模瞪着越来越近的李家军大营,露了残忍的狞笑,他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歇斯底里的发出野兽的嚎叫:“杀进去,杀进去,宰光南蛮子,抢他们的金银财宝……”

    实际上,万马奔腾之中,就算是近在咫尺的亲牙,也听不清楚耶律花模嚎叫的内容。

    但是,重甲骑兵们一直在耶律花模的手下训练战斗,彼此之间的默契,让部下们下意识也跟着嚎叫起来。

    “剁光南蛮子……”

    “抢小娘子……”

    “抢钱……”

    各种野兽般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五花八门,曾经战无不胜的契丹重甲铁骑们,士气如虹,斗志昂扬!

    契丹人的重甲骑兵部队,是皮室军中的一个重要军种,也确实有值得骄傲的本钱。在此战之前,他们一直保持着全胜的战绩,无一败仗。

    耶律花模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很有些奇怪,李中易明知道大契丹国铁骑的威势,怎么还敢拆了营墙,放那些更加低贱的南蛮子入营呢?

    因为是耶律休哥心腹中心腹,耶律花模比一般人更知道内情,就在那些被驱赶来当炮灰的南蛮子之中,藏有不少的大契丹细作。

    耶律休哥算透了一切,李中易放人进营,细作们必定会引发内乱,最终导致李中易的败亡。

    如果,李中易不放人进营,细作们只是一招闲棋而已,哪怕他们都被马蹄踩成了肉泥,也没啥可惜的。

    狡诈的南蛮子死一个,就少一个祸害,反正,耶律休哥留有动摇南蛮子军心的致命后手。

    耶律花模摆开锋矢阵形,仿佛脱了弦的利箭一般,狠狠的扑入神臂弩的打击范围内。

    廖山河的两眼不离单筒望远镜,沉着冷静的下令:“弓弩营预备射击,四十五度角,五段击。每十发的间隔,换前排为后排,敌人不死光,不许停止射击。命令炮营准备发射,上鸡尾酒弹,告诉他们,尽可能的把契丹狗贼们放近些,再发射鸡尾酒。今儿个,咱们是烧炙厨子,契丹狗就是架子上的兽肉。”

    “喏。”身旁的传令官们大声复叙了廖山河的命令,然后拍马四下里去传令。

第954章 悔不该来

    不过眨个眼的工夫,耶律花模面前的缺口,突然被一片花花绿绿的门旗所遮挡。

    和轻骑兵不同,重甲骑兵在纵马奔驰的时候,由于身上重铠的束缚,几乎无法拉弓放箭。

    耶律花模心里有些犯嘀咕,只是,重甲骑兵部队一旦全面提速之后,就再不能整体转向,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李家军摆下的门旗越来越近,契丹人却没遭到弓箭的打击,耶律花模心里猛的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耶律花模此前和周军打过无数次交道,颇知道周军的底细。雄州和霸州的南蛮子军队,在面对契丹铁骑冲锋的时候,往往由于害怕,隔着老远就开始放箭,而此时契丹铁骑尚未进入弓弩的射程之内。

    可是,耶律花模的鼻尖都快挨上门旗了,李家军那边竟然还没弓箭射出,实在是诡异之极!

    就在耶律花模还没转过念头之际,站在前线指挥车上的廖山河,猛的挥下右臂,厉声喝道:“弓弩营,射!”

    伴随着廖山河的命令,李家军的营地的上空,骤然响起嘹亮的铜号声,“滴滴滴哒滴哒……”

    “咻咻咻……”耶律花模刚听见密集的弦响声,就见眼前陡然一暗,密集的弩矢仿佛泼水一般,劈头盖脸的砸进契丹重甲骑兵的阵营。

    “啊……”

    “呃……”

    “哇……”

    如今近距离的神臂弩射击,就连李中易的那身特制明光铠都吃不消,何况是大批量装备的所谓重甲呢?

    契丹的勇士们,瞬间倒下了一大片,护在耶律花模身前的亲牙们,仿佛被刀削过的豆腐一样,硬生生被切掉了好几层!

    耶律花模下意识的俯下身子,他原本以为箭雨之间总会有比较长的间隔,只要熬过这呀波打击,损失不会太大的。

    谁曾想,南蛮子大营中射出的弩矢,仿佛山洪爆发一般,浩浩荡荡,势不可当,永不停歇!

    重甲骑兵的充分速度不快,但胜在铁甲和马铠厉害,一般的羽箭即使能够刺破铁甲或马铠,也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是,李家军用的都是百炼精钢锻造的三棱破甲箭,箭头处不仅带弯钩,还和三棱军刺一样,挖出了三道深深的血槽。

    这种歹毒的破甲箭,只要扎入胸腹之中,必定会勾住肠子。以契丹人贫瘠的外科创伤知识,只能眼睁睁看着伤者的魂魄飞往木叶山,去拜见契丹人的祖神!

    耶律花模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听见身边凄惨的叫声,便知道不妙,赶紧操起挂在鞍上的小盾,遮挡在身前,想要避开李家军的弩矢打击。

    然而,小盾实在是太小了,耶律花模最心腹的亲牙,一个不留神,便被冷箭射中眼窝,寒着寒芒的矢头,扎穿后脑的颅骨,戳破铁盔,暴露在了耶律花模的眼前。

    还没等耶律花模反应过来,亲牙已经掉落马下,被自家的重甲铁骑踩成了肉泥。

    别说是重甲骑兵部队,就算是轻骑兵冲锋,只要失误掉下马去,必定会被踩得不成人形。

    事到临头,耶律花模比谁都清楚,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朝前冲了。

    花花绿绿的门旗,在无数柄契丹长刀的砍劈之下,轰然倒塌,耶律花模的眼前,赫然是宽约十丈豁口。

    耶律花模的精神陡然一振,终于要见真章了,然而,下一刻,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只见,豁口处摆着大腿般粗细的尖木桩。

    一排排被削尖的木桩,参差不齐的直指马腹,耶律花模心下大骇,就这种直接撞上去,骏马必死,人必飞上半空,也是个死。

    事到如今,耶律花模即使想投降求饶,也来不及了,他只要被顶落马下,必定被无数只马蹄,踩得稀巴烂。

    “加速,加速……”耶律花模把眼一闭,狠狠的夹紧马腹,横下一条心朝巨型拒马阵冲锋了过去。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眼镜,点了点头,叹道:“国力鼎盛时期的契丹铁骑,确实名不虚传呐。明知道必死,却有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死士精神。”

    “只可惜,他们遇上了战无不胜的您?”叶晓兰的无理插话,惹来竹娘的凶狠的冷眼。

    方才,叶晓兰借着给男人拿饼递水的工夫,死活赖着不肯离开男人的身边,竹娘就已经很有意见了。

    “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爷正在指挥作战么?耽误了军机大事,你就算有八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竹娘毫不客气的训斥,叶晓兰又急又气,差点就掉了眼泪。

    竹娘清楚的看见,叶晓兰迅速掏出丝帕抹了把眼眶,尽管眼圈有点泛红,终究还是没哭出来。

    “好一个急智过人的浪蹄子。”竹娘眼睁睁的看着叶晓兰生下儿子后,在李中易身边留连的时间,也跟跟着越来越长了,真等她成了气候,折赛花将来何以自处?

    “军国大事,你一个女流之辈也敢掺合?还不速速退下?”李中易很不喜欢,也极不希望后宅的女人掺合军务大事,尽管叶晓兰是他叫来送吃食的,但也不能就这么惯着她,必须给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下去自领家法,鞭五下。”

    “爷……”叶晓兰这下子真被吓哭了,李中易亲手制作的家法,她虽然还没尝过滋味,却见识过韩湘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惨不忍睹。

    “叉下去!”李中易头也没回,冷然吩咐了下去。

    佩剑侍女们早就看叶晓兰不顺眼了,得了主人的亲口之命,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毫不客气的架起叶晓兰的两只粉臂,简单粗暴的拖下了指挥车。

    这边厢,耶律花模连人带马,一起往下沉去,他当即意识到,中计了,上当了,狡猾的南蛮子居然在的门旗的后边,挖了足以致命的深坑。

    “轰……”后掉入陷阱的重甲骑士连同重铠骏马,势不可当的砸到耶律花模的身上。

    耶律花模眼前猛的一黑,巨大的痛楚随即将他撕裂,最后的意识定格于凄惨的叹息:“悔不该来!”

    廖山河才不管耶律花模是在后悔,还是在叹息,当第一波契丹重甲骑兵掉入陷坑之后,他果断的劈下右手。

    一直用单筒望远镜盯着廖山河右手的炮营传令官,随即大声喝道:“廖都使有令,按照原定计划,发射鸡尾酒。”

    “呼!呼!呼!”早就待命的击发手,挥舞着手里的大铁锤,狠狠的砸在机括上边,随即几十只瓶口插着点燃了信香的鸡尾酒瓶,腾空而起,几乎眨个眼的工夫,便落到了契丹重甲铁骑的阵中。

    “啊……”

    “着火了……”

    “火……火……”

    “哎呀,我的手也烧起来了……”

    “天呐,怎么扑不灭……”

    “救命啊……”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契丹人,转眼间,便被魔鬼鸡尾酒点燃,简直就像是人形蜡烛一般。

    堆积进陷坑里的契丹人,鬼哭狼嚎着想要爬出火海,可是,手刚挨上坑沿,就被自己的同伴抱住大腿,又给拖了下去。

    “哼,这是魔鬼的惩罚!”李中易放下单筒望远镜,冷酷无情的说,“从此以后,我要叫契丹人看见咱们,就两腿发软,提不起刀,拉不开弦,催不动马!”

第955章 既生李,何生吾?

    草原狼不怕人,却怕火!

    一般的火,只要横下一条心,不顾灼烧的疼痛,用力拍打几下,倒也可以扑灭。

    然而,契丹重甲骑兵身上的火,不仅无法及时的扑灭,反而连手也烧着了。

    掉坑里的契丹重甲骑兵,逃无可逃,没被摔死的,都被烧得哭爹喊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己变成雄雄燃烧的火球。

    没掉坑里的契丹人,拼命想拨马掉头逃走,却被后面刹不住冲势的自家人,给撞进了火堆。

    拥挤成一团的契丹人,你推我挤之下,被挨个点燃,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可怜的骏马,眼睁睁的被自己的主人,给坑了。它们原本漂亮的鬃毛,在主人已经着火的手掌抓挠拍打之下,转眼间被烧得毛焦火辣。

    即使战马都被蒙着眼,但是,魔火一旦点燃了鬃毛,就再也无法被扑灭。

    鬃毛上燃起的大火,很快蔓延到了马耳之上,灼烧的剧烈疼痛,简直是硬逼着战马受惊。

    身披重铠的战马惊了,立即四处乱窜,身穿重甲的契丹人随即被掀下了马背,被乱蹄踩成肉酱!

    “传令弓弩营,四十五度角不变,丁位射击,未奉军令,不许停!”

    在最前沿指挥的廖山河,迅速抓住战机,命令弓弩手们发挥最大的射程,尽可能的杀伤契丹人的宝贝重甲骑兵!

    中军指挥车上的李中易,不由频频点头,廖山河不愧是久经杀场的宿将,阵前的观察力异常敏锐,指挥措施十分得当,可圈可点!

    李中易斜靠进虎皮交椅里,翘起不文雅的二郎腿,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大势定矣!

    除非被泥土全面覆盖,否则无法被扑灭的鸡尾酒,确实是这个时代的天顶星级大杀器!

    契丹人的重甲骑兵部队,被鸡尾酒烧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悔恨不该来!

    前面掉坑里的契丹人明明已经被烧成了火人,可是,后边的重甲骑兵们还在拼命加速冲刺,悲剧已经无法避免!

    契丹人最精锐的部队,方才还气势汹汹,打算恃强凌弱,如今却是,你撞我倒,你推我挤,只想着夺路而逃。

    契丹人的重甲和马铠根本抵挡不住触之即燃的魔火,他们就像是被点了天灯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烧成了火球。

    一时间,李家军营墙的十丈缺口附近,完全变成了人间地狱!

    弓弩营的将士们,一直没有接到停射的军令,弩手们一共排成五排,第一排的袍泽们射出五矢后,便自觉的侧身后退,将位置让给第二排的袍泽,依此类推。

    神臂弩固然威力巨大,却也有着致命的弱点,上一次满弦所消耗的体力非常之大,上弦的速度也比一般的弓慢了几倍,导致射速慢了几倍。

    经过反复的摸索训练,五段击的战法,最适合神臂弩。辅兵们坐在地上负责拉弦,第一排的弩手听令发射,第二至第五排的将士们,坐在地上休息并负责递送上好弦和矢的神臂弩,如此周而复始。

    这么干的好处是很明显的,五排弩手们都可以利用退后休息的空隙,恢复体力,以备再战!

    真到了战斗白热化的时候,第二到五排的弩手们,也要和辅兵们一起拉弦上矢,打击的速度并不比硬弓慢。

    美中不足的是,神臂弩营需要比弓手多几倍的人力,才能维持住高射速。凡事有利有弊,神臂弩的惊人威力和射程,完全值得配备多几倍的资源。

    七百步之外的耶律休哥,眼睁睁的看着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心血,也是纵横草原的法宝,被南蛮子使出的妖术,给烧得哭爹喊娘,惨不忍睹。

    所有跟在休哥身后的契丹大将,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李中易莫非是上苍派来惩罚契丹人的巫妖?

    “唉,李无咎背水扎营,无法截断其水源啊。”休哥长叹一声,他充分的意识到了一件事,硬攻李中易的大营,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此前,休哥听说过州之战,契丹四万人被全歼的消息。他虽然也很震惊,但心里其实明白的,那支兵马是皇族的死忠,是他故意送到李中易嘴边,想要驱虎虎吞狼的阴谋而已。

    然而,那一战后,竟无一人逃出李中易的魔爪,实在是历代战史上,最诡异的一战。

    也正因为如此,休哥听说的消息,全是来源无法证实的小道消息,这就导致了严重的后果:休哥自以为得计,盲目的派出了重甲骑兵上阵。

    原本,休哥是想先声夺人,举利用重甲骑兵的巨大冲击力,一击破开李家军的外寨墙。

    谁曾想,李中易竟然手握秘密大杀器,将草原上所向披靡的重甲骑兵,烧成了烤肉,实在是太惨了!

    耶律休哥此时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百味杂陈,复杂难当,原本的意气风发,再怎么掩饰,在手下眼里,也都是消沉。

    “摄政王,这仗没法子打了,不如撤兵吧?”亲牙详稳耶律抚看出休哥的犹豫,随即凑到主子的面前,小声提出了建议。

    休哥环视四周,见左右的大将们,个个面现惧色,他便知道,这仗确实没办法打下去了!

    可问题是,不趁李中易落单的时候,将他杀了,将来的后患绝对无穷!

    然而,在魔火的威胁下,即使灭了李中易,跟着休哥前来的十万精锐,又能剩下多少呢?

    睡皇虽然被休哥牢牢的掌握在了手心里,可是,契丹国的皇族们如同烧不尽的野草一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像是附骨之蛆一般,始终牵制着休哥南进伐周的脚步。

    就在休哥即将下决心之时,一名满身鲜血的斥喉突然拍马赶来,禀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派去阻挡李家军主力的两万精锐骑兵,被李中易的门生杨烈击败,李家军的主力正在全速赶来的途中,预计两个时辰后,就会抵达战场!

    “哇……”休哥急怒攻心之下,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竟不顾血染战甲,仰天厉声长嚎,“既生李,何生吾?”

    “摄政王,摄政王……”耶律休哥轰然栽下马去,幸好被亲牙拦腰抱住。

    “此时不宜决战……亲牙垫后,其余诸部逐次撤退……”耶律休哥陷入昏迷之前,竟然还来得及下达了总撤退令。

第956章 万岁

    契丹人仿佛潮水一般的撤退,廖山河满意的点点头,率先振臂高呼:“万胜!万胜!”

    森严的军令之下,将士们哪怕再想欢呼,也只得乖乖的闭紧嘴巴,否则的话,脑袋要搬家!

    廖山河开了头,将士们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跟着欢呼:“万胜!万胜!”

    李中易明明听见了将士们的山呼声,却只是翘起嘴角,微微一笑而已。打了胜仗还不许发泄一下,那种条令未免太过机械和僵化了吧?

    廖山河没有下令追击,李中易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整个大营里,目前只有三千真正的汉军骑,其余的不过是骑术有些进步的纯正步军罢了!

    契丹人是主动撤退,而不是被全面击溃,这其中的差别,李中易懂,廖山河也很清楚。

    如果李中易知道了,耶律休哥已经吐血坠马,并陷入昏迷之中,绝对会提兵追上去。到那个时候,李中易不敢说全歼皮室军,至少也要咬下几口肥肉。

    只可惜,信息的不对称,兵力上的差距过大,让一向用兵谨慎的李中易,错失了绝佳的良机!

    “爷,您真打算不追?”竹娘忍不住小声问李中易。

    李中易的女人之中,除了不顾闺誉主动投怀的李七娘之外,还就是竹娘特别有宠。如果换作是韩湘兰等诸女,敢在他跟前妄言军国大事,一顿家法抽小屁屁,肯定是免不了的。

    “追上去,只有三种结果,咬下一块肉来,穷寇反咬咱们一口,朝廷更加忌惮于我。你觉得应该怎么选?”李中易拉过竹娘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笑眯眯的说,“经此一战,我军以少胜多,心理上的优势已经建立。更何况,以我六万之军,想要彻底灭了的契丹国,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竹娘追随在男人身边的时日,是李中易所有女人中最长的一个,她瞬间秒懂了男人的心思,便笑嘻嘻的说:“你不会是想集合主力之后,从后边掩杀过去,接着抢人抢钱抢铁器吧?”

    李中易哈哈一笑,顺手搂住竹娘的细腰,翘起嘴角说:“知我者,小竹儿也!”

    “哼,小竹儿在开京等着没良心的爹去抱她。”男人格外的偏疼,令竹娘心里甜丝丝的,如饮蜜水一般。

    就在夫妻俩私下里调笑之际,大营之中突然传来海啸一般的呼喊声,“万岁,万岁……”

    李中易的脸色猛的一变,霍的站起身,厉声喝道:“李延清,你带人去把廖山河拿来。”

    李家军的军规异常之森严,如果没有廖山河领头,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乱喊乱叫?

    “爷……”竹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想劝李中易熄怒,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敢在男人盛盛之下,触及绝对的逆鳞。

    军国大事,非李中易的特许,后宅妇人严禁插手,这可是在家法上写得清楚明白的铁律!

    “喏。”李延清心里咯噔一下,廖山河显然要倒霉了,但嘴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斩钉截铁的接了命令。

    可是,李延清刚走下指挥车,又听见李中易的声音,“算了,那小子早就指望着水涨船更高。”

    李延清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很久没见主上发这么大的脾气了,真要是现在就把廖山河拿了来,老廖即使不死,也要狠狠的脱掉几层皮。

    实际上,李延清虽然从未和廖山河沟通过,但是,拥立李中易登上皇位的心思,却是少有的众志一心。

    李延清一直清晰的记得李中易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人往高处走,谁朝低处流!

    在李家军中,军法司的耳目消息灵通之极,许多事情根本就瞒不过李延清。

    别的且不去说它,单单是各军的都指挥使及镇抚使们,就都是一样的想法:主公当皇帝,大家封侯拜将,何其快哉?

    廖山河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未知的惩罚,然而,直到李中易消失在中军帐内,也没见军法司的人来捉他。

    嘿嘿,俺老廖又赌对了一把,廖山河一边抹着额上的冷汗,一边暗自得意,这也就是打了大胜仗,他才敢壮着胆子试探一下。

    换作平时,就算是借廖山河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莽撞!

    李中易回到后帐,迎面就见萧绰低着螓首迎上来,她规规矩矩的蹲身行礼,“恭喜爷大获全胜!”

    “还疼么?”虽然被廖山河搅活了一下,李中易的心情总体还是很不错的,他抬手勾住萧绰那精致的下巴。

    眼前的美娇娘被狠狠破了瓜之后,眉眼间少了几丝清纯,却多了好几分勾人的媚态。

    萧绰暗暗翻了个白眼,男人丝毫也不怜惜她的初经人事,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戳,能不疼么?

    不过,萧绰在见识过李中易辣手摧花的厉害手段之后,她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已是残花败柳的她,除非趁现在李中易刚沾上身子,还有几分贪恋鲜嫩之时,赶紧时间生个男娃出来,否则的话,将来必被打入冷宫!

    在饱读汉书的萧思温培养下,萧绰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被灌输着“凤仪天下”的远大志向!

    实际上,萧思温的三个女儿,从小都接受的是以“凤仪天下”为基准的特殊教育。

    只可惜,萧绰的大姊萧胡辇的运气不佳,被契丹国睡皇的亲弟弟太平王耶律罨撒葛看上了,早早的成了太平王妃!

    萧绰的二姊的运气更差,因为萧思温犯了大错,险些丢了命,多亏了耶律贤的弟弟赵王耶律喜隐出手相救,便将其许给了耶律喜隐为妻。

    至于萧绰,被奚王送给李中易之前,她其实已经和契丹睡皇的亲侄儿耶律贤订了亲。萧思温看人一向极准,耶律贤胸怀大志,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然而,耶律贤爱极了美貌过人又饱读诗书的萧绰,偏要在立业之后,才亲自上门迎娶萧绰,给她一个大大的名分。

    实际上,如果不是李中易这个怪胎出来搅局,让耶律休哥抓住了机会篡夺了大权。在不久之后,耶律贤就会伙同萧思温等人起兵谋反,顺利的干掉睡皇,并登上皇位。

    耶律贤,便是赫赫有名的短命鬼——辽景宗,正是他的充分信任,让萧绰成了垂帘听政的“萧太后”。

    阴差阳错之下,订过亲的萧绰,已经成了李中易的榻上玩物。并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萧绰也只可能是李中易的禁脔。

    方才,帐外南蛮子军队的欢呼声,让饱读汉书的萧绰,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一万多南蛮子军队,竟然正面击败了十万精锐皮室军。

    请原谅萧绰,她还没有彻底扭转歧视汉人的优越感,潜意识里依然视所有汉人为南蛮子。

    此时的萧绰,既然震撼于李家军的强悍,又颇有些委屈之感,可谓是心不甘情不愿!

    如同九天飞凤般傲娇的萧绰,竟然被李中易强行破了身,本国军队又被李中易以少胜多,她的心理上难免存在巨大的落差。

    客观的说,萧绰目前的精神状态,用四个字可以精确概括:精神分裂!

    李中易明明看见了萧绰暗中翻白眼的小动作,却故作不知,未来威震天下的萧太后,如果这么轻易的就臣服于他的脚下,那反而不正常了。

    “爷乏了,伺候更衣。”李中易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使唤着萧绰,和因为爱慕而主动来投的李七娘不同,萧绰只是他的战利品而已,目前的身份也仅仅是侍婢。

    萧绰悄悄翻了个白眼,却装作欢喜的样子,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替男人宽衣解带。

    李中易换好衣裳后,顺手将萧绰抱坐在腿上,上下其手的逗她玩儿。男人的心里暗暗有些得意,历史上格外有名的女强人,却如同乖顺的小猫一般,依偎在他的怀中。

    萧绰明明被李中易掐疼了,却故作欢颜的搂紧男人的脖子,腻声道:“爷,奴家好喜欢。”

    李中易差点笑出了声,好一只狡猾过人的美人狐,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便是了!

    既然小狐狸精想耍心眼子骗人,李中易也就毫不客气的将她撂倒在了榻上,酣畅淋漓的吃干抹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瘫软在榻上的萧绰被两名佩剑的侍婢唤醒,正朦朦胧胧之际,一碗乌黑的药汁被端到了她的面前。

    萧绰顿时被彻底惊醒,情不自禁的颤声道:“我没生病,不需要喝药。”

    一名红衣侍婢冷笑道:“这是避子汤。爷吩咐过了,必须盯着你喝下,过一个时辰后,我们姊妹俩再回去复命。”

    萧绰挣扎着死活不肯喝下避子汤,两名佩剑的侍婢也没客气,捏住鼻子掐住下颌,硬是将整碗避子汤灌进了她的腹中。

    不多不少,刚好一个时辰,两名万恶的帮凶侍婢终于走了,萧绰禁不住悲从心头起,伏在榻上,低低的啜泣。

    很显然,李中易只想尝鲜,却不打算留下种子给萧绰。从小就接受皇后教育的萧绰,心底里一片冰冷,原来,她在李中易的心目中,不过是个随时随地可以丢弃的玩物罢了。

    李中易在萧绰身上痛快的享受了胜利的喜悦之后,此时正高坐于中军大帐的帅椅之上,和凯旋归来的杨烈等诸将,欢聚一堂!

第957章 主上

    “恭喜主上,贺喜主上……”

    李中易在一片赞颂之中,多少有些飘飘然,他摆了摆手,故作正经的说:“都坐下吧,上茶,上瓜果点心。”

    没有赏酒喝,大家或多或少有些失望,李中易只当没看见似的,端起茶盏,轻啜小饮。

    行军作战途中禁酒领异常严格,谁喝谁掉脑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马光达自从出征以来,就没沾过酒,趁着大胜之时,他壮着胆子起身拱手道:“山长,我军大胜十万皮室军,军心大大的可用,不如赏大家一杯酒喝,助助兴,如何?”

    李中易冷冷的瞥了眼马光达,马光达心知不妙,赶紧把头一低,规规矩矩的装驼鸟。

    在场的重将们,全是明白人:此战过后,第二次北伐也就接近尾声了。

    接下来,最大的大事,其实只一件:主上做皇帝!

    一旦主上登上皇位,君臣之间的分际森严,恐怕再无人敢像现在这样,可以和李中易随随便便的说话了。

    下边的重将们,异口同声的喊出了主上二字,李中易根本不需要多想,这帮家伙必是私下里交流后,统一的口径。

    从主公,到主上,别看仅仅一字之差,其中的内涵却是天差地别。

    按照朝廷规矩,对于在位的皇帝,无论在史书上,还是群臣私下里,皆称为:今上。

    主上,就是暗喻今上之意,也即意味着,大家都想力拱李中易坐上天下至尊的宝座!

    李中易自有他的一套想法,也不可能公然和老部下们商议这种犯忌讳的事情,装傻也就成了必然。

    主上没吱声,也没出言驳斥众人,心思活泛如廖山河者,马上就领悟了其中的奥妙:机密大事可做,却不可说。

    方才,李中易狠狠欺负萧绰,并拥美高卧之时,李延清的军法司已经清点了战斗结果。

    见李中易微微晗首,李延清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册,挺身而出,朗声念道:“契丹十万皮室军攻我中军大营,却惨败逃窜,我军战果辉煌,计:斩首三千三百五十六级,缴获马铠三千五百二十套;重甲,全是明光铠,共有三千四百二十九套。残破的铠和甲,共计五百三十八套……”

    李中易摸着下巴,高高的翘起嘴角,此战的收获,简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巨大!

    有了这些装备,只要在全军的汉军骑中,精挑细选出几千条壮实的汉子,李家军拥有重甲骑的日子,已经不远矣!

    把重甲骑当作是总预备队的一部分使用,在两军激战的关键时刻,突然放出去冲击敌人的阵线,显然可以取得出其不意的奇效。

    这就意味着,李家军在争霸天下之时,又多了一个大杀器!

    苦心孤诣的耶律休哥,费尽心血栽培出来的重甲骑,在李家军的营地前,被斩首了大半,嘿嘿,天知道会如何心疼?

    等李中易掌握了大周的最高实权之后,完全可以利用权势和地位,将重甲骑扩编为5000-10000人的大编制。

    有了这个做本钱,即使不依托营寨,李家军也可以和契丹国的骑兵部队,正面决战,一较高下!

    如今,李中易在蓟东平原各处搜集来的高头骏马,何止三千余匹?

    哪怕现在没有重甲骑,实际上,战马众多的李家军已经可以在野战时,全面碾压赵老二、韩通、李重进等人的兵马。

    赵老二和韩通的部队,也都有神臂弩,只是射程、矢头和威力,乃至于战法,都要逊色于李家军许多倍。

    只须三千轻骑兵切断粮道,然后昼夜不停的骚扰他们,嘿嘿,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折腾得崩溃!

    战略形势一片大好,也难怪军中的重将们,心气格外的激动和旺盛!

    李延清介绍了近卫军的战况后,又拿起一本厚册子,当众宣读了杨烈率领诸军,击败阻截契丹人的战果。

    李中易眯起两眼,惬意的饮了口茶汤,杨烈就是他的韩信,也是定海神针。

    杨烈率领五万步骑混编的精锐兵马,对付两万负责阻截的契丹轻骑兵,实际上,还未开战就已经锁定了胜局。

    杨烈并未对溃败的契丹轻骑兵赶尽杀绝,只因为,按照李中易的密令,杨烈需要率领主力尽快回援,形成对休哥的夹击之势,或许有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休哥得知杨烈率部已经破围而来,竟然不顾重甲骑的巨大损失,断然下令全军撤退,这多少有些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再怎么说,休哥也有八万精锐的皮室军在手,就这么不战而走,难道不怕动摇契丹人的军心么?

    “胜利的战果,且放到一旁,我现在很想骂娘。”李中易突然摆手打断了李延清的叙功,厉声喝道,“耶律休哥连续袭杀我军好几批突前侦察的斥喉,快要攻到鼻子底下了,我才知情。哼,我这个大军主帅,竟然被迫充当吸引休哥的诱饵,这还了得?”

    李中易的突然发威,在场的众人全都面露惭色,他们深深的垂下头去,不敢和主上对视。

    “我一向用兵谨慎持重,却没想到,险些栽在了最得意的斥喉营上头,教训惨重之极。”李中易的勃然大怒,并不是借题发挥,而是有的放矢。

    斥喉营的作战条令,是李中易亲手修订的,并召集参议司的人,经过了不下五次的修订。

    客观的说,只要严格按照条令执行,绝不至于出现敌人悄悄的逼近,尚不知道的险情。

    在场的众人,也都心里明白,一定是斥喉营的人,滋生了轻敌的思想,有意或无意识的违反了条令,这才造成了主帅居然被围的严重后果。

    幸好运气不错,唯一逃出来的斥喉,不顾身负不治之伤,及时赶回报讯。否则的话,没有丝毫提防的近卫军,很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尽管有奚车和拒马阵作为阻挡骑兵的设施,但是,肯定无法从容的选择临水扎营。

    马谡失街亭,明面上的理由是占山扎营,被魏军切断了水源,根子是纸上谈兵的嘴炮误军。

    大军防守,如是没取水的水源,耶律休哥很可能派出五万精锐的皮室军,前去阻截杨烈等人的援军。

    这么一来,近卫军即使最后逃脱了厄运,不死也要脱好几层皮,这也难怪李中易勃然震怒,突然发难!

    “免去楚雄斥喉营指挥使之职,贬三级戴罪立功。”李中易毫不迟疑杀猴给鸡看,众人不禁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斥喉营,名为营,其实享受的是军一级的待遇,指挥使楚雄的地位,约等于一军之都指挥使。

    同军级的指挥使,说免就免了,丝毫也不拖泥带水,这已经不是杀鸡给猴看,而是杀鸡用了牛刀,其中的警告意味,即使是傻子都辨别的很清楚。

第958章 命运的抉择

    在李家军中,将领被免职,看似很严厉,实际上,只要一有机会,马上就可以起复,重新获得重用。

    然而,贬三级的戴罪立功,却是实实在在的严惩了。这和李家军中的叙功晋升体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李家军中,每晋升一级官职,都需要获得相应的军功,再进入讲武堂学习深造,经公平公开的考核之后,才能出任检校官。

    检校官,有一至两年的试用期,经复核合格之后,才能出任正式主官。

    楚雄被连贬三级,本官也由指挥使,直接降为斥喉营的指挥。他若想重新爬回斥喉营指挥使的位置,就必须按部就班的从指挥晋升为虞候,再从虞候晋升为副指挥使,最后才到指挥使,最少也需要熬五年以上的资历。

    如今李家军的形势,不是小好,更不是中好,而是一片大好!

    正面硬杠十万皮室军,并战而胜之,这可以自晚唐以降,汉军北伐取得的最辉煌的战果,没有之一!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也许两年或三载之后,李中易就已经坐上了皇位。那么,楚雄今日极其惨痛的被贬,等于是从军功授爵的起跑线上,就已经输掉了底裤!

    原本喜气洋洋的大帐之中,气氛陡然急转直下,方才还笑逐颜开的重将们,一个个噤而寒蝉,再也不敢乱说乱嚷了。

    李中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每逢大事有静气,一直是他的座右铭。也就是说,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疏忽大意,以免酿成无可挽回的灾难!

    有个大人物,从西北入驻北平的时候,曾经感慨万千的说:不做李自成!

    李自成在内奸的策应下,没费多少力气便攻破了北京城,不仅灭掉了大明朝,更建立了大顺朝。

    如果不是李自成太过于得意忘形了,鼠目寸光的采取了错误的战略,已经归顺的吴三桂,也不至于卖祖求荣,丧心病狂的引野猪皮入关。

    从此以后,大汉子民匍匐于野蛮愚昧的异族统治之下,长达二百余年之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年代,汉人即使想做野猪皮的奴才的奴才,也都不够格!

    赏罚分明,一直是李中易遵循的驭下准则,从来没有落空过,信誉杠杠的!

    既然狠罚了楚雄,那么,对于正面击败两万契丹轻骑兵的众将,就该重赏了!

    “此次西出榆关,受到最严厉制裁的汉奸之家,颇多年轻貌美,且尚未婚配的小娘子。副都指挥使以上的将军们,索性每人分两名,不过,吾有个小小的要求,只许作侍妾或侍婢,不能宠妾灭妻。”李中易着重强调不许宠妾灭妻,核心根源在于,提前警告手下的重将,不能忘本。

    “谨遵主上教诲!”重将们喜气洋洋的捶胸唱喏,有美人儿可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非常长脸的喜事。

    “另外,大军在幽蓟平原上缴获了不少的银钱,我初步的想法是,副都指挥使以上级的军官,每人分一万贯钱,以作将来在开封城中安家之用。”李中易出手十分大方,既赏了美人儿,又赏了一大笔巨款。

    一时间,大帐之中欢声雷动,称颂主上仁德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欢天喜地的老部下们,他心里想的却是:财散人聚,财聚人散,果然是至理名言!

    流氓出身的刘邦,屡战屡败,却屡屡能够绝地逢生,东山再起。除了慧眼识人之外,更重要的是,刘邦擅长分利给部下们!

    与之相反,贵族出身的项羽,峙才傲物,优柔寡断,手底下真正得用的谋臣不过范增一人而已。因为,项羽本人的军事才能,实在是强悍过人。在他的帐下,能够独当一面的武将,因为利益无法满足,要么被杀,要么去投靠了刘邦。

    其中,最有名的将星,莫过于被刘邦夫妻俩唱双簧,给宰了的韩信!

    打仗,打得就是后勤,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根据地。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军阀或是藩镇,如果没有根据地,也就是地盘,提供足以自立的银钱、粮食、军需物资,迟早是覆灭的结局。

    李中易一直信奉一个硬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西汉建立之后,为啥萧何被记为头功?大明朝建立之后,没有多少军功的李善长,同样也被记为首功,这是为何?

    这说明,刘邦和朱重八都是明白人呐!

    他们俩虽然说不出打仗靠后勤的大道理,但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规律,却是最硬的硬道理!

    耶律休哥的中途退场,看似弱了契丹人的威风,本质上,契丹人并未伤及元气,总体实力依然强于李家军很多倍,这就等于是给李中易出了一个战略性的选择难题。

    继续西进幽州,还是,回中原收拾残局?这的确是个要命的大问题!

    李中易打仗可能不如杨烈,但是,大是大非的战略问题,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休哥的算盘打得很精,不管李中易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最终都逃不过一个终极宿命:李中易争霸中原的关键时刻,耶律休哥必会领兵南下。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中易重重的惩罚了斥喉营的楚雄,道理其实异常清楚:打得起仗靠后勤,能打胜仗则靠准确及时的信息传递!

    这一次,李中易被耶律休哥突然从后面捅上致命一刀,如果不是运气上佳,说不准就要翻船。

    “咳,奉主上之命,参议司提前草拟了几个攻略方案,现在下发给诸位细读。兹事体大,还请诸位袍泽尽可能的畅所欲言。”同知参议司事、兼作战房郎中的杨无双,在接了李中易的眼色之后,随即挺身而出。

    在场的人心里都非常清楚,下一步作战打击方向的决策,真正是决定李家军前途和命运的抉择!

    进入正式议事的环节后,大家全都肃容以待,没谁敢马虎大意,或是掉以轻心。

    这一次军议,一共进行了四个多时辰,等李中易回到后帐,夜色早已笼罩了整座大营。

第959章 霹雳菩萨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家军的将士们已经吃过早膳,在各级军官的约束下,雄纠纠气昂昂的向南开拔。

    昨日的军议上,大家形成了统一的意见。将军们一致认为,全体大军先沿着滦河南进,将已经被耶律休哥当作是弃子的平州、滦州和望都这三城,一股脑的吃进肚里去。

    此所谓,天予弗取,形同暴殄天物!

    参议司的算盘打得很精,望都是座小县城,人口不过几千户而已,属于搂草打兔子的性质。

    平州和滦州,皆为幽蓟平原东部的大城。平州大约有一万余户,七万余人口。至于滦州,更是榆关以西至滦河以东的第一大州城,整个州境内只怕超过了三十万人口。

    自从石敬瑭跪着献出燕云十六州以来,整个幽蓟大平原上的草民们,至今已经享受了长达三十余年的和平安定的生活。

    在这个时代,普通草民成婚生子的时间,普遍比较早。

    大周的小娘子,如果到了17岁还没出嫁,已经算是老姑娘了,肯定会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流言飞语四起。

    三十余年,这已经是两代人的繁衍生息,时间已经不算短了,民心基本稳定。

    幽蓟大平原的汉民们,匍匐于契丹人的铁蹄之下,必须承担各种苛捐杂税。但是,相对于战乱持续不断的中原地区,他们的生活要安定许多倍。至少,他们在交完正常的皇粮国税之后,还是颇有些盈余的。

    宁为太平犬,不作乱离人!

    只要没有战乱,哪怕贪官污吏们盘剥得厉害,老百姓靠着勤劳的双手,总能想办法活得下去,并略有积蓄!

    客观的说,和平了几十年的滦州,比中原大地上的许多州城,更要繁华富庶得多!

    大军横扫了幽蓟大平原东部之后,抢来的粮食、金银、珠宝、珍贵文物、铁器、农具、耕牛、战马等物资,已经堆满了水师的船舱。

    如今的李家军,客观的说,地盘也不算小了。别的都不缺,就缺人口,缺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在这个时代,真正把人口,尤其是成年壮丁和年轻女子,当作最重要战略资源的大人物,非李中易莫属!

    此次南下平州、滦州和望都,李中易定的战略目标,是把同族的汉民,尽可能的迁移到平卢节度辖境内。

    有恒产者,斯有恒心!

    然而,正因为需要迁移的汉民,大多是有产者,无形之中给南迁的移民决策,增添极大的困难:大家都不乐意背井离乡,更别提南下去中原了。

    李中易的态度异常坚决,不管软磨也好,硬泡也罢,甚至是亮刀子直接恐吓,凡是行军途中遇见的汉民,无一例外,都必须登船南下平卢。

    除了不惜杀人的强硬态度之外,李中易也给出了大大的胡萝卜:凡是南下的移民,男丁每人分得八十亩地,成年女子分五十亩地,不论男女均可单独立户,且每户可分两头耕牛。

    不仅如此,李中易给出了承诺,在农忙的时候,平卢驻军有义务协助春播秋收。

    于是,在李家军南下的途中,出现了奇异的一景:凡是李家军经过的村庄集镇,全都被洗劫一空,别说是大活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活脱脱蝗虫过境一般的大三光。

    这个时候,近万辆宽大的奚车,派上了大用场。车内,以家庭为单位,挤满了被掳掠来的汉民。

    李中易的座车,原本就是特制的奚车,底盘的减震也已经换成了层层迭迭的百炼钢片,其舒适度和此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李中易,正斜靠在车窗前,注视着道旁扶老携幼,蹒跚着迆逦而行的移民,久久不愿挪开视线。

    这些被强迫上路的移民,大多是淳朴的农民,他们尚未学会充分掩饰真实情绪的虚伪。

    李中易的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愤愤不平的逆反情绪,更多的则是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以及麻木不仁的随波逐流。

    一旁侍候着的李七娘,看出男人的心情不太好,便大着胆子劝道:“咎郎,虽说是故土难离,可是您也没有亏待了他们,不仅分了田地和耕牛,更免了三年的钱粮,可谓是仁至义尽。”

    原本被留在榆关的李七娘,耍蛮来硬的,楞是挤上了从海路来送信的快船,于昨日赶来和李中易相会。

    李中易反手握住李七娘的滑腻细嫩的小手,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无毒不丈夫,说易行难呐!他们都是咱们同族的兄弟,人心都是肉长的,吾岂能不怜惜?然而,如果继续放任他们留在契丹国境内,从国战的本质而言,就等于是资敌。我强行带他们南下,契丹国的土地就要荒芜一大片,粮食就收得少,过冬的日子就难熬,战马、耕牛就要死一大片。此所谓,敌弱一分,则我强两分!”

    李七娘依偎进男人的怀中,喃喃道:“咎郎,妾以为,您做得对。岂不闻,不施霹雳手段,何显菩萨心肠?燕云十六州沦丧于蛮夷之手,长达三十余年,已历二代人的异族统治,小民们难免渐渐的遗忘故国。契丹人的力量越弱,您就越容易统一中原,进而驱逐鞑虏,恢复昔日汉唐盛世的无上荣光。您早一日结束战乱和藩镇割据,老百姓也就早一天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这才是最大的菩萨心肠。”

    真乃吾之解语花也!

    李中易原本多少有些郁结的心绪,在李七娘的悉心开导之下,眨眼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他情不自禁的搂紧自家的女人,捉住樱红一点的朱唇,痛吻不休。

    一直缩在车厢角落里煮茶的韩湘兰,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正经模样,心里却是一阵自怨自艾:李七娘真是好命,她不要脸面的主动投怀送抱,不仅没让男人厌弃,反而捞到了难以想象的盛宠!

    “呀……”韩湘兰一不留神,手里的茶盏歪了一半竟然不觉,滚烫的茶汤顺着盏沿淌到她的手上,茶盏当即被扔了,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韩湘兰含着热泪,疼得椎心刺骨,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她那原本晶莹细腻的嫩肤,被烫得皮开肉绽,狰狞可怖,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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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0章 分赏

    李中易没有深究韩湘兰的烫手原因,他仔细的帮自家女人抹上医用酒精及烫伤药后,又悉心的帮她包扎了被烫得血肉模糊的左手。

    韩湘兰看着男人忙碌着疗伤的专注眼神,她的心头不由猛的一酸,老天待她何其不公,竟然以臣虏之女的面目出现在男人的身边?

    臣虏之女,单单这一个致命的缺陷,便足以令韩湘兰多奋斗至少二十年,也许还不止。

    李中易忙活完了之后,安慰韩湘兰:“我配制的烫伤药膏,卓有奇效。只要不沾水,痒的时候不乱挠,五日内即可收口,二十日内绝对痊愈。”

    韩湘兰强忍着钻心的剧痛,细声细气的说:“都是妾太不小心了,扫了爷的兴致,实在是该打。”

    李中易暗暗一叹,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说韩湘兰才好?

    李七娘也是出身极为高贵的贵女,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豪门大户必有的以家族利益为重的权衡利弊和看破人情世故。

    然而,李七娘在他的面前却从不作伪,想到啥就说啥。李七娘越是如此的纯真,李中易的心里就越放不下她,难免要偏疼好几分。

    反观韩湘兰,哪怕已是女娃她娘,她的小心机依然无处不在,令李中易心里总有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腻味感。

    男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心理感受。比如说,在折赛花和竹娘之间,李中易明显偏疼性子爽利的竹娘一些,尽管她的出身很低。

    很多事情,光靠嘴巴去教,其实是教不会的,必须有个刻骨铭心的记忆,才会懂得男人真正需要什么。

    李中易克制住说教韩湘兰的冲动,和李七娘打了个招呼,便钻出车厢,骑上“血杀”,和往常一样的到处走走看看。

    由于是两世为人,李中易以前又是中级官僚,对于官场上那些上传下达过程中的“肠梗阻”现象,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也正因为深深的了解官场积弊,除非特别需要,李中易宁愿单独召见某位将领面谈,也不乐意搞出“文山会海”的官样文章。

    事实证明,决策失误不仅是最高决策人的问题,更是决策机制的问题,当高层利益与底层利益分离时,疯狂蠢行在所难免。

    最鲜明的例子便是,大明朝的灭亡!

    大明朝面对中原流寇和满洲野猪皮的双重威胁,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两线作战的战略性困局!

    当时,朝中的明眼人都知道,攘外必须安内,必须要和关外的野猪皮暂时休兵,等消灭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之后,再集中国力去收拾野猪皮。

    然而,人人都知道的正确战略选择,却无人敢公开提出和关外的野猪皮议和。

    最奇葩的是,原本就是崇祯帝私下里授意陈新甲和野猪皮联络,却在东窗事发之后,把陈新甲推出去当替死鬼。

    也就是从那以后,朝中大臣们再也不敢全心全意的帮崇祯出主意想办法,面对国难之时,有钱也不肯捐献了。

    此所谓,有亡国之君,必有投降之臣!

    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信息的上传下达,终究还是要靠制度和公文来处理,也就是所谓的文件治国。

    以公文治国,也是没有办法的无奈选择。哪怕是最快的插了鸡毛的军情急脚递,一昼夜之间,顶多也就跑600里而已,也就是300公里。

    如今的大周,尚未将南唐、后蜀以及北汉纳入到版图之中,但就算是这样,南北的最长距离也有一千一百多公里。

    基于现实条件的限制,李中易为了避免拍脑袋决策,除了通过秘密机关的报告之外,也只能选择勤快的下基层,及时掌握一线的实际情况,从而对官僚体系形成必要的牵制和威慑。

    任何一个掌握着权力的衙门或是军事机构,不管规章制度多么的严密,都难以抑制其为了本部门的利益,利用制度无法尽善尽美的空隙,不断扩权以及扩钱的冲动。

    官字两张口,一张欺上,一张压下,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历代王朝的初期,由于皇帝本人,包括帝国的第二代继承人在内,大多见识过蚁民被逼急了,揭杆起义所产生的巨大破坏力,基本都会采取缓和阶级矛盾的轻徭薄赋政策。

    然而,老话说的好,富不及三代,贵不过五世!

    等到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第三代帝国继承人登位之后,已经完全不了解蚁民的苦痛根源,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不接地气。

    一个不接地气的皇帝,十分容易被身边信任的重臣所蒙蔽,也就难免会昏招迭出。最终,整个帝国逐渐滑入兴衰周期死循环,而无法自拔!

    骑在“血杀”背上的李中易,在大批亲牙的簇拥下,信步由缰的漫步于南下的兵马身侧。

    士气如虹的数万精锐铁军,枪樱胜血,铁甲森森,如同滚滚洪流一般,势不可当的朝南开进,这令驻马于小山坡上的李中易,不由百感交集。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李中易一时兴起,高声吟出霸气十足的绝妙佳句,“俱往矣,数天下英雄,还看今朝!”

    一直追随在左右的李延清,一边心动神摇,一边颇有些奇怪,原本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怎么改成了天下英雄呢?

    过了一会儿,前边传来短暂休息的军令,将士们让出大路,沿着两侧的土坎,各自坐在下休息。

    李中易索性下了马,缓步走入将士们的队列之中,蹲到了一群新兵堆里。

    “佐餐的菜肴,可还合口味?”李中易望着脸都吓白了的新兵蛋子,知道他太过于紧张了,便笑眯眯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啊,老子每天都吃腌萝卜,没有沾过半点荤腥,娘的,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那新兵依然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仿佛李中易是头吃人的猛虎一般。

    经验丰富的李中易,丝毫也不以为意,接着笑眯眯的逗他:“看你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见了契丹狗,没给吓得尿了裤子吧?”

    “呼哧……老子杀了三个契丹狗……”新兵猛的抬头,瓮声瓮气的发泄他的不满情绪,仿佛一头犟牛一般。

    李中易被新兵憨厚老实的模样给逗乐了,满不在乎他爆出的粗口,随即笑道:“好样的,这个军功可着实不小了哇,一百五十亩地到手。”

    旁边的都头看出李中易的心情很棒,索性凑着趣说:“不瞒山长您说,别看这小子是闷嘴葫芦,打起仗来却是个拼命五郎,异常之勇敢。此次会战后,他已经被提拔为伍长,分得两百亩地,以及一名安喜城中汉奸家之婢女。”

    “好,很好,老子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真汉子。”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这才多久,就分了两百亩地了?啧啧,再打几次大胜仗,老子的那点小家底,岂不都要分给你小子了?”

    “哈哈哈哈……”

    “分他娘的……”

第961章 何为门阀?

    李中易现在越来越喜欢和爽利直率的军汉们待在一起,也越来越腻烦没完没了的内外争斗,那些糟心事实在太让人疲累了。

    “守忠,你说说看,为什么人心要那么的不知足呢?”李中易望着气势磅礴的滚滚铁流,信口问李延清。

    李延清心里明白,距离回朝的时间越近,主上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就越多。这人呐,常年累月的劳心费神,难免会生出厌烦之感。

    “爷,您曾经说过,人往高处走,水朝低处流。”李延清的身份非常特殊,谨言慎行已经成了深入骨髓的条件反射,借着李中易说过的话来回答他的问题,再没有比这个更不犯忌讳的了。

    李中易点点头,微微一叹:“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呐。如今,吾最担忧的是:犬子败家。”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了开封城中,也不知道几个儿子被他们的娘亲,娇惯成什么样子了?

    借李延清八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接这种敏感之极的话头,他低垂着脑袋,只当没听见似的。

    手握重权,又身处嫌疑之地,李延清哪怕再受宠信,也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李中易曾经教导过的两句话,李延清至今不敢或忘,其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其二,天子家事,外臣安敢置喙?

    “爷,请恕下臣抖胆……”李延清咬了咬牙,重重的捶胸行礼,一字一吐的说,“下臣以为,军中重将应该不定期的换防,方为长治久安之道。”

    李中易有些讶异的望着李延清,把他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守忠,守忠,守得住忠诚,果然是一片赤胆忠心。”

    李延清见李中易冲他招手,便夹紧马腹朝李中易那边凑了凑,李中易拉住他的右手,轻轻的拍了拍,意味深长的说:“只须记住守忠,旁的事毋须担忧。”

    “主上,下臣只知忠于您,而不知其他。”李延清目光炯炯的望着李中易,眼神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李中易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一叹,李延清不同于旁人,将来如何安置他,倒要多费一番苦功夫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李中易信得过李延清,但是,老李家的下一代家主,绝对不会宠信李延清,不找借口宰了他,已经是万分的仁慈。

    归根到底,李延清身处军法司的机要之地,实权太重,知道的内幕也太多了。离了主上的信重,李延清不仅权位不保,甚至连小命都十分堪忧。

    李中易在大军之中,走一走,看一看,过不多时,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发散了许多。

    “禀主上,平州之敌已经仓惶逃出城去,骑军营李都使奉杨大总管之命,一路追击了下去。”

    前方斥喉来禀报的消息,令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平州的契丹守军主将倒也是个聪明人!

    明知道打不过还要硬拼,除非是影响全局安危的要地,否则便是没脑子的傻X。

    “看来今晚可以在平州吃大户了。”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契丹人望风而逃,再怎么说,也是极壮军威的美事。

    吃大户的活计,一向由军法司主持,除了左子光外,再没人比李延清更熟悉其中的门道了!

    “爷,咱们暂时无法在幽蓟地区久留,与其将各种物品留下来资敌,不如索性都抄个一干二净,连人口带牲畜,外加金银细软,一股脑的都带回平卢去。”李延清其实是没话找话说,纯粹的凑趣儿。

    试问,军法司主持的吃大户行动,哪一次不是挖地三尺,敲骨吸髓呢?

    李中易哈哈一笑,李守忠真是个妙人儿,这小子平日里除了办理公务之外,从来不和任何人私下里有交往。

    哪怕是河池一起从军的老战友,其婚丧嫁娶,李守忠也一概不予理会。

    据李中易所知道的情况,就算是在军法司内,除了几个一直追随的心腹之外,李守忠从未营私结党,搞出一手遮天的把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情商如此高,又如此忠诚的李守忠,李中易怎么舍得让他将来没个好下场呢?

    大军行进了大约三个时辰,李延清拿着一份插着鸡毛的信函,跑来见李中易。

    李中易拆信一看,不由马上笑了,他摸着下巴说:“守忠啊,咱们的露布报捷,还没到开封呢,已经有朝廷重臣主动向咱们靠拢了。”

    李延清虽然没看过信函,可是,根据左子光定期通过军法司的通信渠道,向军中发来机密信件的频率,他大致可以猜到,必是喜讯连连!

    “爷,您曾经教导过大家,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了这个节骨上了,还,没人看得懂时局,那也活该被天下大势所抛弃。”

    李延清的一席话,惹得李中易轻笑连连,心下大慰: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工夫呐!

    这么些年来,李中易一直采取军政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培养方针,讲武堂实际上应该称为:军政学堂。

    “守忠啊,你还是太老实了,这些世世代代作官的家族,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绕得你晕头转向。”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就说这位大理司卿吧,他虽然向我靠拢了,可是,他的嫡亲兄长却是范相公的心腹之一。”

    “爷,这不是两面下注,两面得便宜么?”李延清恍然大悟,愤愤不平的发泄他的不满情绪。

    李中易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举凡传承超过三世以上的大家族,大多都会作出此等政治安排,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守忠啊,我以前讲过隋末的门阀们,两面下注的故事,你还记得吧?”李中易笑眯眯的望着李延清,信口考较他一番。

    李延清凝神想了一阵子,忽然嗓音低沉的说:“您说过,一拨门阀子弟跟着杨广去征辽东的高句丽,一拨人起兵追随杨玄感和李密。”

    “守忠,你听好了,门阀世家们都必须牢牢的看好喽,不能稍有懈怠。”李中易面色沉凝的叮嘱李延清,“治乱循环的根苗,就在于世家门阀的势大难制,还有权贵们的贪念无法抑制!”

    李延清的心头猛的一凛,主上他老人家还没得着江山,就已经惦记着要收拾门阀世家了,破家灭门,人头滚滚,完全可以预料。

第962章 败类

    当近卫军的大部队抵达平州的时候,展现在李中易面前的是,大队大队的逃难民众。

    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和牛车,排成一望无际的长龙,在武装到牙齿的大军监视之下,鱼贯往城中驶入。

    李中易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虽然平州百姓们面现惶恐之色,整个回城的秩序,却有条不紊,纹丝不乱。

    当然了,这种表面上的井然有序,其实是在李家军的铁蹄威慑之下,才可能顺利完成!

    契丹人的军队都弃城而逃了,留在平州的百姓,尤其是一向依附于契丹人的富户巨室,岂有不仓惶奔逃之理?

    然而,李家军却是一支全员骡马化的军队,不管是行军还是追击的速度,都远超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大周军队。

    所以,逃出平州的富户和草民们,绝大部分都被李家军给拦截了回来。

    “爷,平州可不比安喜,咱们家这次要发一笔大横财了呀。”李七娘巧笑倩兮的望着李中易,吃吃的笑着,无伤风雅的小玩笑,可谓是妙语连珠。

    李中易摸着下巴,学着李七娘的样儿,吃吃的笑道:“咱们家能吃饭的嘴巴太多了,区区小钱,岂能喂得饱?”

    李七娘伏到李中易的怀中,吃吃笑道:“咱们家不怕大肚汉。实在不行,奴家也跟着您去抢契丹人的粮食?”

    李中易勾住李七娘的小手,一边轻轻的抚摸着,一边哈哈笑道:“你的正经事,还是多帮我生几个大胖小子吧。等他们都长大成人了,我会派他们去抢契丹人的战马、奴隶、美人和牛羊。”

    “爷……”李七娘拖长声调,腻在李中易的怀中,嗲声嗲气的扭摆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一旁伺候端茶递水的萧绰,如同百猫挠心一般,恨不得一把抓破李七娘那张异常狐媚的俏脸。

    想她萧绰,乃是契丹国的名门贵女,连最有希望登上大宝的耶律贤,都对她异常尊重,不敢稍有怠慢。

    然而,可恶的李中易,不仅把萧绰吃干抹尽,甚至把她贬入了尘埃之中,让她整日里和侍婢们作伴,实在是无礼至极!

    萧绰被李中易折腾得够呛,时间一长,她也大致看明白了男人的心思。她越是怀着小心思,就越会惹来无穷无尽的折腾,一应待遇也是卑贱不入流。

    接受完整的皇后教育的萧绰,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在男人的后院之中,宠爱之类的东西,其实无法长久,关键是要生儿子。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才是男人后宅的硬道理,别的都只是短暂的过眼云烟罢了。

    可问题是,李中易只想享受美色的鲜嫩可口,却不想留种。萧绰只要一想起这个窝心事,情不自禁的沮丧无比,黯然神伤。

    直觉告诉李七娘,一直沉默寡言的萧绰,就像是一条美丽的毒蛇一般,你稍有不注意,便会趁机扑上来狠狠的咬上致命的一口。

    李七娘和李中易独处的时候,很不乐意身旁还潜伏着一条毒蛇,那实在是非常的扫兴。

    只是,女性的敏锐感性认识,让李七娘隐约察觉到,李中易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去折腾萧绰,显然萧绰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并非是可有可无那么简单。

    “渴了。”李七娘有心试探一下萧绰在男人心目中的真实地位,故意把萧绰当成奴婢一般的使唤。

    萧绰异常震惊的望着李七娘,在她的印象中,李七娘一直是个温柔娴静,且与世无争的性子。

    李七娘冷不丁的变了脸,萧绰一时难以适应,竟然呆在了车厢的角落里,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皮又痒了?”

    李中易的帮腔,成了压垮萧绰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强行忍住欲哭无泪的沮丧,手忙脚乱的斟了茶,并膝行递到李七娘的手边。

    李七娘接过茶盏,一小口一口的啜饮着,却没正眼看萧绰。她就算是再大度,也不希望男人的心里,藏着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李中易和李七娘几乎朝夕相处,整日腻在一块儿,从未见过她吃醋的模样。现在,见了李七娘史无前例的故意为难萧绰,李中易心里也就越发的舒坦了。

    自家的女人,就是要把男人装在心里边,并且是唯一的身影,这才像话嘛!

    李七娘却从男人的小动作里边,秒懂了一个事实:男人的心思,其实是想彻底征服萧绰!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七娘反而长长的松了口气,男人对萧绰只是征服欲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李中易刚想吻上李七娘的发丝,却听见车厢传来李延清的禀报声,“爷,平州城中有汉民大户竟敢召集家奴对抗我大军,杨总管已经下令族诛。”

    “嗯,我知道了。”

    李中易叹了口气,心情瞬间没那么美好了,面沉似水。唉,大家都是同族的汉人,有些人却执迷不悟,居然想替契丹人效死力,不杀光这些败类,何以震慑群小?

    男人的心情很糟糕,如果李七娘没在身侧,萧绰倒有胆子凑过去宽慰一下。

    可问题是,李七娘就在萧绰的眼皮底下,探出玉臂,将李中易的胳膊揽进芬芳四溢的怀中。

    “爷,区区几只臭虫而已,杀光他们也就是了,何须多虑?”李七娘将螓首搁在李中易的肩头,忽然小声说,“奴家先出去散散心?”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李七娘是想给机会他,让他狠狠的挞伐萧绰一番,以解胸中的烦闷。

    “嘿嘿,我还没有那么的急色。”李中易捏住李七娘精致的下颌,刻意压低声音说,“我倒是想把你连皮带骨的吃下去。”

    李七娘吃吃的笑着,男人好多次快要忍不住破关直入的时候,却偏偏克制住了欲念,这种别样的尊重,格外的暖人心。

    一旁的萧绰,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的魔爪,探入了李七娘的怀中,她却只敢把头垂得更低。

    谁叫她在男人的心目中,没地位呢?

    李中易的马车驶过城门的时候,透过掀起的窗帘,萧绰赫然看见,城门口上,挂满了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人头。

    血腥之气,无可抑制的飘入车厢之中,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说:“杀一个不怕,就杀一百个,杀一千个,杀一万个,等到杀破了胆,也就重新认识自己是汉族同胞了。”

第963章 杀汉奸

    入住平州总管府之后,李中易搂着李七娘,美美的泡了个鸳鸯浴。

    原本负责搓背捏肩、拿巾洗头的萧绰,被嫌她碍眼的李七娘,赶出去十八丈远,只能暗自神伤。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李中易换上一身干爽的月白色儒衫,坐进李七娘的西厢房中,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李七娘的粉颊上残红犹存,眼波之中,水光粼粼,妖娆的媚态毕现。

    李中易察觉到李七娘的眼神,躲躲闪闪,始终愿和他对视。他不禁抿唇一笑,就在方才,如果不是他毅力过人,李七娘险些就从黄花处子,被破身而迈入女人的行列之中。

    在李中易的心目中,李七娘的分量,就仿佛是秋收时的麦穗一般,沉甸甸的很是不轻。

    和萧绰这个异族贵女不同,李七娘一旦被破瓜之后,李中易绝无可能让她喝避子汤。

    李中易曾经亲手对李七娘承诺过,一定要给她一个风光大嫁的仪式,然而,总不能让李七娘挺着个大肚子,或是手牵数娃进门吧?

    别的且不去说它,李中易真这么干了,李七娘以及滑阳郡王李琼的那张老脸,将来要往哪里搁?

    李七娘心里甜蜜之极,刚她眼看要被破身了,好色如命的男人居然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说明啥,其实是,不言而喻的情分厚重。李七娘的芳心之中,仿佛是喝了蜜水一般,很甜很甜。

    “回主上,有附蛮之汉民大户不死心,非要在族诛之前求见您。杨总管命小人禀报主上,可否令其死得心服口服?”

    就在李中易和李七娘郎情妾意,眉来眼去之际,杨烈忽然派人来求见李中易,禀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李中易淡淡的说:“没必要见了,你给杨总管回个话,就说我说的,对于贼心不改的汉奸之家,有多少杀多少。既然他们已经不把自己当汉人了,咱们还有必要和他们客气么?”

    “喏。”来人刚转身要走,李中易又吩咐说,“在吾的印象中,杨白行应该不是心慈手软的家伙啊。”

    来人显然听懂了李中易话里隐藏着的浓浓杀机,赶忙捶胸行礼,毕恭毕敬的说:“小人一定把主上您的意思,完整的转达给杨总管。”

    “嗯,去吧。”李中易摆了摆手,无意中看见站在门边的萧绰,显出心不在焉的模样。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对萧绰这种野心勃勃的女子,你越是将她摆在距离权势核心很近的位置,让她看得见权势却始终摸不着,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武曌的第一个男人是李世民,她明明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却绞尽脑汁的勾引李世民的儿子李治。

    客观的说,武曌顶着乱伦的坏名声,先后服侍李世民父子俩,图的可不就是掌握天下么?

    李中易也是人,也有怪脾气,萧绰越是想要的东西,他偏不给,急也要急死她。

    吃罢晚膳后,李中易和李七娘说了会家常话,便独自在后花园中散步。

    已经被调入亲卫牙楚雄,不远不近的缀在李中易的身侧,时刻警惕四周的状况。

    和杨小乙一样,楚雄也被赐予了携刀背弓,贴身护卫的特权。

    李中易的身边,除了特许的极个别人心腹之外,一律禁止携带兵器。以前,除了杨小乙之外,就连李云潇都没有带刀护卫的资格。

    如今,楚雄从斥喉营指挥使,被连降三级,贬为主上的贴身亲卫。

    平时和楚雄不和的某些将领,顶多也就是嘴巴上嘲讽几句而已,没谁真的以为,楚雄从此以后再无出头之日。

    立了功要重赏,犯了错要按条令的规定惩罚,一向是李中易带兵原则,至今还从未破过规矩。

    赏罚不公,赏罚不明,长此以往,军队还有战斗力和凝聚力么?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次斥喉营损失惨重,主要是休哥以有心算无心,趁虚打了楚雄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再怎么粉饰,始终无法掩盖一个事实:曾经引以为傲的斥喉条令,在楚雄掌握时期,出现了重大的漏洞,让契丹人抓住了空子。

    随着李家军的日益发展壮大,李中易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凡事亲力亲为。所以,条令的修改和完善,更多的时候,要靠一线的将领组织本营或本军的各个部门,集思广益,提出增加、修改或删除的报告。

    因为斥喉营的极端重要性,李中易给了楚雄一个特权,只要觉得有修改的必要,随时提交报告,李中易随时批准。

    李中易现在是响当当的大周柱石,令契丹人铩羽的一代名帅,他岂能不知,大军之眼如果出了问题,转瞬间便是全军覆没的悲剧?

    楚雄的心里只有遗憾和悔恨,却没有丝毫的怨恨,在李家军中,主上身边的带刀亲卫,全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亲信中的亲信,只要放了外任必是一营或一军之主将。

    在楚雄的身后,萧绰愁眉苦脸的提着硕大的食盒,跟着男人的脚步,吃力的亦步亦趋。

    随着势力的膨胀,刀把子也越来越硬,李中易的日常生活习惯,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改变。

    如今的李中易,饭后略微休息半个小时后,必须要散步消食,哪怕是在军营之中。

    李中易原本就是顶级名医,对于养身之道,知之甚详。很多马拉松运动员,因为长期大强度的跑步,膝盖大多磨损严重,年轻的时候扛得住,等人到中年之后,就是长期无法治愈的终身痛楚。

    李中易的习惯是,慢走一千步,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歇歇腿,喝口热茶,再慢走一千步。

    就在萧绰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猛的一黑,险些撞上虎背熊腰的楚雄。

    楚雄呶了呶嘴,眼神异常严厉的盯着萧绰,萧绰顺着楚雄眼色看过去,李中易已经悠闲的坐到了道旁的一块大石上。

    萧绰暗暗腹诽不已,臭南蛮子,侥幸胜了一场而已,偏偏喜欢摆谱,把她这个名门贵女但作低贱的丫头使唤。

    和杨小乙不同,楚雄是个心细如发的家伙,不然的话,也不会获得李中易的赏识,委以斥喉营指挥使的重任。

    见萧绰偷偷抿唇的小动作,楚雄当即提高了警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第964章 伴食相公

    李中易坐在大石上,心里琢磨的却是李琼的来信。自从,李七娘私奔来投李中易之后,李琼对李中易的态度,反而越发的恭敬。

    按照盟友间的默契,李琼一直和李中易暗中互通书信,这也让李中易对朝廷的动态,有着不浅的了解。

    李琼就算是再被人讥笑为伴食相公,终究还是先帝托孤的政事堂相公之一,关于朝堂内的重大消息,比左子光快得多。

    以前,李琼的信中,时常自称老夫,如今一律变成了老朽。老夫和老朽,别看仅仅一字之差,却充分说明了李琼久处政坛的过人精明。

    江湖实力论,庙堂更是看实力!

    由于李琼和李中易的私下交流十分频繁,李琼对于李家军的现状,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清楚个五六成。

    如果是以前,李琼还可以端一端盟友的架子,免得被李中易看轻了。

    然而,从李七娘私奔去投李中易的那一刻起,李琼和李中易就已经算是一家人了。

    李琼已经算是高高寿了,他的爵位也已至郡王,除了家族的兴旺发达之外,他可以说是别无所图。

    换句话说,只要李七娘一直得宠,不愁生不出儿子来。将来,子以母贵,就大有希望接掌老李家偌大的基业。

    虽然还有柴玉娘这个梗,但李琼并没有太在意。他和李中易的结盟,其实是建立在彼可取而代之的基础之上。

    为子孙后代计,也为滑阳郡王府的始终屹立不倒,李琼干脆利落的舍弃了虚无缥缈的所谓岳祖的架子。

    李中易觉得李琼多虑了,但终究还是心里比较妥贴的,人在庙堂上混,最怕的就是倚老卖老!

    既然是亲戚,论家族辈份,李琼是李中易的岳祖。但是,论公谊,李中易和李琼又是同殿为臣,地位相当,但实权和实力就是天壤之别了!

    如果李琼始终端着岳祖的架子,李中易的老爹李达和,将何以自处?

    所以说,人在社会,情商比智商,至少重要一百倍!

    李中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一旁伺候着的萧绰,站得两腿发软,却不敢吱声。

    单单的站着伺候男人,萧绰倒也可以忍受,可问题是,她手中尚提着死沉死沉的食盒。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李家主人们使用的食盒,绝对禁止搁到地上,那是对主子们的大不敬!

    楚雄明明看见萧绰的玉额上,冒出了一滴滴小汗珠,却只当是空气一般。

    他的职责只有一条:绝对确保主上的安全,别的事,尤其是主上的内宅之事,绝不是他该过问的。

    “回爷,七娘夫人命奴婢禀您知晓,彩娇夫人和金夫人已经进了府内,请您示下。”一名佩剑婢女跑来禀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李中易微微皱紧眉头,韩湘兰和叶晓兰是他的内书房记室,带着一起出征,可谓是名正言顺。

    李七娘不打招呼就坐船来了,其实隐藏和共赴国难的内涵,李中易倒也舍不得责怪她。

    只是,彩娇和郑氏,尤其是郑氏,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呢?

    佩剑侍婢见李中易面色不善,不禁大大的佩服李七娘的预见性,她赶忙蹲身行礼,小声禀道:“彩娇夫人怀上了身孕,在开京城请了不少郎中瞧病,这都一百多天了,却始终不见好,吃啥吐啥,日益消瘦。金夫人一时担忧过度,便领着彩娇夫人来了,想请您亲自给个保胎的妙方。”

    李中易面色稍霁,这个时代的人,非常看重子嗣的问题。郑氏鼓动彩娇来求医,虽然很不合规矩,倒也很可以理解。

    彩娇违反家规,私自跑来相会,应该抽五记藤条。只是,彩娇怀了身孕,显然只能把帐先记着了。

    李中易如今的子嗣已经不算少了,照顾自家女人保胎、产子等一应事宜,他早就做到了心总有数。

    萧绰望着起身继续散步的李中易,心里不由颇有些奇怪,她舅父的正妻怀孕的时候,不仅乐得合不拢嘴,差点蹦上了胡床。

    这男人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呢?莫非是个天性冷血的家伙?

    李中易散完步,才踱去了李七娘那里。郑氏和彩娇,听说男人来了,赶忙起身行礼。

    肚子尚未显怀的彩娇,被李七娘一把拉住了,李七娘埋怨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为了子嗣的安全,又何必在意那些俗礼呢?咎郎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憨傻天真的彩娇让李七娘给拉住了,没人拦阻的郑氏,一边蹲身行礼,一边心头大凛,李七娘敢做这么出格的事,显然正得盛宠。

    李中易进门后,连正眼都看一下郑氏这个始作俑者,迈步走到彩娇的身旁,笑着问她:“一直很难受?”

    仗着男人的娇惯,彩娇其实也不怎么害怕李中易,她撅起红唇,嘟囔道:“爷,小东西在肚子里一直闹腾奴家,吃不香,睡不好,难受死了,实在是没辙了,才来找您瞧瞧。”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就喜欢彩娇的率真纯朴,她若是装腔作势的耍心眼子,反而会失去宠爱。

    “来,让爷替你把把脉。”李中易坐到李七娘的位置上,顺手取来小饭几下的脉枕,垫在彩娇的右腕下,细细的替她把脉。

    看过舌苔,问过饮食,李中易心里有了谱,随即笑道:“不碍事的,初孕百日内的正常反应罢了,毋须大惊小怪。”

    李中易命人取来纸笔,随手开了个药方,命侍女去照方抓药煎药。

    “平时多用山楂泡水喝,不要老待在屋子里,要多出去走走转转,免得憋出病来。”李中易拉着彩娇的小手,温柔的叮嘱她,让一旁的郑氏艳羡不已。

    原本,偷了亲生女儿的男人,郑氏的心里颇有些羞愧感,觉得无法面对正受宠的彩娇。

    被李中易不断花样翻新的折腾之后,郑氏已是食髓知味,几日不和男人欢好一番,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

    说起来,这也怪金子南长期冷落郑氏,导致肥沃的良田彻底荒芜。

    三十多岁,正当花信之年的郑氏,她在泳池中被李中易简单粗暴的错入之后,就如同久旱的荒地遭遇甘霖一般,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在郑氏体内压抑了很久的地火,被天雷在瞬间勾动,恋奸情热便在所难免了!

    这一次,彩娇的北上,其实就是郑氏暗中鼓动的。她倒不是没有考虑过危险,不过,陷入情网中的女人,智商基本都是负数,她盲目相信李家军的战无不胜,崇拜李中易的强大气魄,自动忽略了其中的危险。

    对于彩娇的性格,李中易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当然很清楚,自家女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北上,肯定是郑氏唆使的。

    郑氏毕竟是彩娇的生母,李中易如果此时公开申斥或是惩罚她,怀着身孕的彩娇情绪上难免会有波动。

    “咎郎,彩娇妹妹远道而来,又是双身子的人了,不如让她先沐浴更衣,歇个晌吧?”李七娘见彩娇没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子,便主动出面帮她解围。

    李中易一直宠着彩娇,见她都快当娘了,心里的怜惜更是增多了好几分,便笑着吩咐说:“先下去歇着吧,晚膳我过去陪你吃。”

    “真的?”彩娇一扫颓废之色,惊喜的抬头问李中易。

    李中易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我啥时候骗过你?”

    彩娇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往外走,郑氏偷眼看了看李中易,见男人并没有留她的意思,只得悻悻的随着彩娇,一起出了西厢房。

    等彩娇她们走了后,李七娘似笑非笑的说:“方才,奴家看见郑氏一个劲偷瞧您,奴家琢磨着,只怕是她们家出了什么事吧?”

    李中易早就修炼到了喜怒不形于颜色的境界,不管李七娘是真的察觉到了J情的蛛丝马迹,还是假作试探,都不可能从他的神态上看出破绽。

    李中易摸着下巴,装作凝神细想的样子,沉吟片刻,这才慢腾腾的说:“金家的事,还是不管为妙。”

    李七娘只是有些奇怪,郑氏为何总是偷看李中易呢,随口这么一说罢了,倒不是真的察觉到了她家男人和郑氏之间的J情。

    只是,令李中易没有料到的是,一直伺候在角落里的萧绰,却隐约看出了些什么。

    这主要是要怪郑氏,她频频偷窥李中易后,尽管低垂下头,眼波儿却媚得几欲滴水,粉颊泛起诡异的氤红,让心细如发的萧绰,瞧出了毛病。

    萧绰虽然是已经汉化了拔里氏,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契丹人,契丹一族的女人,向来没有所谓的贞洁观念。

    按照契丹人的传统习俗,有尊贵的客人来作客,家中的女儿要挑出最漂亮的一个或两个,陪吃陪喝陪寝。

    部族之间的战争,战胜的一方,不仅会心安理得的接收战败方的妻妾,甚至连敌人老婆肚子里揣着的野种小包子,都视如己出,拥有族长或长老的继承权。

    郑氏肯定有问题!

    萧绰低着头,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异,她不禁扭头去看李中易。

    然而,李中易并没有去看萧绰,他起身对李七娘说:“我去外面转一转,晚膳就在彩娇那边吃了。”

    就在萧绰犹豫着,不想跟出去的时候,已经走到门边的李中易,没好气的斥道:“还楞着干什么?伺候爷去更衣。”

    萧绰一时气苦,一直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她,竟然有一天会被南蛮子呼来喝去,却又不敢稍有驯服的表现,只能憋出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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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 马踏开封

    “手太重了。”李中易微合双眼,惬意的躺在浴桶里,萧绰时重时轻的搓背手法,令他多少有些不满。

    萧绰翻了个白眼,她以前哪里做过捏腿搓背这么下贱的活计,浴桶里的男人真难伺候。

    等李中易美美的泡过澡,换上便装之后,他却没有带萧绰出门,而是命人唤来韩湘兰,由她伺候着,上车出了门。

    韩湘兰刚挨过家法不久,隆臀上的鞭痕尚未完全消散,正是小心翼翼伺候男人的时候,李中易的叫来伺候着,图的就是个乖顺和清净。

    车还没动,韩湘兰忽然小声说:“爷,奴家想吃烤肉了。”

    李中易微微眯起两眼,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韩湘兰的小心思。

    到目前为止,知道李中易和郑氏有J情的人,除了韩湘兰之外,便只有杨小乙这个贴身带刀侍卫。

    现在,杨小乙被调去斥喉营就任指挥使,韩湘兰便成了李中易身边唯一的知情者。

    韩湘兰还处于被狠罚的余波未平时期,却主动提及烤肉,嘿嘿,郑氏的绝活,可不就是烤肉么?

    李中易明白了韩湘兰的小九九之后,不由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韩家人个顶个的都聪明绝顶。

    只是,由于韩匡嗣的贪生怕死,将整个幽州韩家带入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的惨境,就剩下了韩湘兰这唯一的女儿。

    “我听说,汝父纳了好几房妾室,整日耕耘不辍,唉,这又是何苦呢?”李中易不想让韩湘兰太过得意,有意提及令整个韩家蒙羞的往事,免得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韩湘兰心头猛的一凛,她原本以为男人是想和郑氏暗中幽会,利用她当挡箭牌而已。

    却不成想,李中易不仅没领情,反而出手重重的打了脸。

    韩湘兰赶紧跪到李中易的脚边,恭顺的说:“回爷,家父已经完全失了往日的志气,只求当个富家翁,安度晚年即可。”

    李中易见韩湘兰蔫了,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女人嘛,就是不能惯着,否则,上房揭瓦的事都干得出来。

    就在韩湘兰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听见李中易的吩咐:“那就吃烤肉好了。”

    韩湘兰心中一阵大喜,她虽然被男人吓得不轻,但毕竟猜对了男人的心思不是?

    李中易曾经在欢好后,半真半假的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小笑话,韩湘兰却听进去了。

    既然摸着了男人的心思,韩湘兰也没问李中易,直接命人去叫郑氏的贴身侍婢小青,让小青带上烤肉的炉子,乘车跟着一起走。

    李中易暗暗点头,韩湘兰在内书房里锻炼了这些日子,办事也越来越越稳妥了。

    如果,偷偷摸摸的叫走郑氏,李七娘得知消息后,多半会有所猜疑。

    现在,韩湘兰光明正大的叫来小青,还带着烤肉的设备,一般人谁会想象得到,小青的主子竟然和李中易有私情?

    也许是巧合,派去叫小青的人刚回来不到半刻钟,小青便带着烤肉的炉子,乘车赶了过来。

    小青过来拜见的时候,李中易只是哼哼了两声并没看她,然而,随小青一起来的马车,车帘却微微的动了几下,露出一条几不可察的缝隙。

    李中易当即笑了,郑氏果然是个明白人,哪怕事先没有通过消息,郑氏却偏偏猜到了其中的内涵。

    韩湘兰低垂着眼帘,谁都没看,她心里却在暗暗叹息,男人身边的女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临出门之前,李中易忽然想起了什么,命人把萧绰叫来,带着她一起出门。

    放下车帘的一瞬间,李中易瞥见韩湘兰的粉颊之上,露出诡异的红晕,他不由撇唇轻笑道:“小东西,又想歪了?”

    “哪有?”韩湘兰的俏面越来越红,压根就不敢看向男人,心里却在嘀咕,男人还真会享受艳福,两个伺候着还不满意,竟然想玩四人行。

    李中易知道韩湘兰又想歪了,也懒得点破她的小心思,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萧绰而已,并无四人行的打算。

    毕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萧太后,如果就这么被驯服了,未免也太过于名不副实了吧?

    韩湘兰是个嘴巴极紧的女人,李中易和郑氏有J情,已经不只一日,却连丝毫风声都没有漏出去,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韩湘兰依然会守口如瓶。

    傻子都知道,和男人共享同一个小秘密,无形之中增加的印象分,完全不可估量!

    李中易乘车绕着整个平州转了一整圈,随处可见女人被挤掉的绣鞋,以及散落一地的出行包袱。

    有些大宅门前,斑斑的血痕尚未来得及清洗干净,空气中散溢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这就是残酷的战争!

    和安喜县不同,由于契丹驻军不战而逃,平州城内,除了某些大户人家聚众反抗,而被严厉的制裁之外,并没有经历血与火的残酷战斗。

    街面上的乱,只是城中的秩序被短暂破坏罢了,等李家军彻底的控制住了局面,各家各户也就是损失了一些浮财等身外之物罢了,家庭的元气,骨子里并无大碍。

    萧绰想探头看外面的情况,却被韩湘兰死死的扯住袖口,韩湘兰凛冽逼人的眼神,分明是在提醒萧绰,若敢轻举妄动,小心屁股开花。

    “爷,您的头发乱了,奴替您梳一梳?”萧绰摸不准李中易的脾气,心里边只怵他,却是丝毫也没韩湘兰放在眼里。

    李中易虽然没看见二女之间的斗法,哪怕只用脚去思考,也猜得出来,一定是韩湘兰和萧绰这两个强悍的女子,暗中过招,想借他这尊大佛,给对方颜色看。

    既然萧绰耍心眼子,想借佛镇场子,那么,李中易也就不介意,让她付出一点代价了。

    “坐过来一点,难道爷是吃人的老虎?”李中易勾了勾手指,把萧绰唤到身前,横摆在腿上。

    “取水来,净手。”萧绰的一双藕臂死死的揽住李中易的脖颈,不断扭摆着小腰肢,明确发出求欢信号,李中易却只当没看见一般,楞是把她搁在了半山腰。

    韩湘兰冷冷的瞥了眼萧绰,她心里极为快意,哼,小浪蹄子,敢在爷的面前面前玩手段,又挨收拾了吧?

    李中易净过手后,把萧绰撂在了一边,却将韩湘兰抱入怀中,玩起了****的戏码。

    萧绰被男人彻底勾起了火焰,上下不得,却被韩湘兰摘了桃子,可谓是难受之极。她心里实在憋的慌,便暗中伸手,在韩湘兰的隆臀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喔……”韩湘兰的呼疼声,听在萧绰的耳内,却像是胜利者炫耀的呐喊。

    萧绰是典型的草原贵女,虽然已经汉化了不少,骨子却是草原上的饮食习惯。

    自从,萧绰成了李中易的女人之后,李家后宅的牛羊肉,就数萧绰吃得最多。

    肉食多的人,无论男女,其身体各个方面的发育,都比吃粮食、青菜为主的汉人,要早熟很多。

    身体熟透了的萧绰,在被李中易摘了初瓜之后,食髓知味。她那方面的需求异常之旺盛,一旦被勾动了火焰,就如同百猫挠心一般,很难忍得住。

    李中易既没打萧绰,也没骂她,却在最关键地方,故意撂下她,这种无言的折腾,比杀了萧绰还难受。

    最令萧绰嫉妒的是,韩湘兰完整的接收了精华,男人却没逼她喝避子汤。

    太,太欺负人了!

    李中易明明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却只当没听见一般,萧绰是一匹尚未完全驯服的烈性母马,必须施展出真实的手段,软硬兼施的整治她,将来才会真正的服贴和恭顺。

    在城外吃烤肉的时候,李中易挥手把亲牙们都赶到了四周去警戒。打扮得很普通的郑氏,瞅准了时机,便悄悄从马车里爬出来,一头扎进了李中易的临时帐篷内。

    萧绰睁大了一双凤目,仿佛见了鬼似的,目瞪口呆的瞅着郑氏,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扑入李中易的怀中。

    “爷,可想死奴家了。”郑氏抱紧李中易的脖子,又是亲又是抱的,再也不肯撒手。

    萧绰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自家的男人竟然玩出了母女通吃的戏码。

    韩湘兰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萧绰顿时秒懂了,这个浪蹄子一定早就知情了!

    香喷喷的郑氏纵体入怀,李中易的心情格外愉悦,他暗暗自嘲,也许真是那个老规律在起作用吧。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抢不如抢不着,只能干瞪眼!

    李中易狠狠收拾郑氏的时候,韩湘兰也没闲着,她帮着好色男人打起了下手。

    一直犹豫不决的萧绰,在韩湘兰毫不掩饰的刺激之下,索性把眼一闭,也跟着挑进了大坑。

    三个女人各怀鬼胎,互相竞争着扯后腿,唯一得利的,却是李中易,李大官人!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李中易美滋滋的枕在萧绰那像磨盘一般的圆臀上,就着有些暗的光线,聚精会神的研究起左子光紧急送来的密信。

    读罢机密书信之后,李中易霍的站起身,吩咐说:“回城,开封城中要出大事了!”

第966章 小皇帝病了

    李中易刚回到开京,就接到了朝廷的诏书,命其即刻返京述职。

    朝廷派送诏书的天使,是符太后的心腹,内侍省副都知孟遥。孟遥本是宫里一名极其普通的宦官,因为能说会道,善于解决宫里的诸多难题,获得了当时还是符贵妃的青睐,从平步青云,逐渐登上了宫里第一人的显赫地位。

    符太后派头号心腹来宣诏,这意味着什么,别说李中易这个老政客了,就算是郑氏这个妇道人家,都知道朝廷八成是要对李中易下手了。

    一般来说,给李中易这样的托孤相公传诏,朝廷都需要按照惯例派出正副使。

    这次来的正使是孟遥,副使却是李中易的老部下,前开封府左厅判官、现任同判司农寺事的刘金山。

    李中易接了诏书之后,摆手请孟遥坐上座,孟遥连连摆手说:“李相公的面前,哪有下官的座位?”

    “孟公乃是太后娘娘身边十分信赖的重臣,代表的是太后娘娘的体面,请上座。”李中易给足了孟遥面子,频频相邀。

    孟遥执意不肯坐上座,宾主双方推拒了好几个来回,李中易这才坐到了主位,孟遥和刘金山依次相陪。

    “孟公,陛下的龙体可还康泰?”李中易一边吩咐上茶,一边处于礼貌性质的先问候了符太后的凤体,再问候小皇帝的身子骨。

    孟遥叹了口气,说:“不瞒李相公您知晓,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陛下的龙体就一直欠安。太后娘娘急得吃不香睡不着,头发都白了好些……”

    李中易不露痕迹的瞥了眼刘金山,见刘金山微微点头,他心里有了底:李琼和左子光传来的消息,已经被证实。

    小皇帝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

    李中易从前还是帝师的时候,曾经替小皇帝诊治过,病根其实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先天性冠心病。

    如果,符太后信任李中易,一直留李中易在开封城中,李中易倒有七分把握,可以有效缓解小皇帝的冠心病。

    先天性冠心病是无法彻底根治的顽疾,但是,只要药方对症,绝对可以有效的控制住病情,使其不发作。

    这个时代的中医技术,对心脏方面的大问题,几乎是束手无策的。冠心病或是心肌梗塞的发作,来得太突然,死亡率极高。

    李中易以前伺候老首长的时候,和国内最著名的几位国医圣手,专门辩证过中药治疗冠心病的验方,并得出了结论:益气升降丸,和硝酸甘油及绞股蓝胶囊有着大致相仿的功效。

    只可惜,符太后垂帘之后,一直视李中易为眼中钉,肉中刺,把他赶得远远的,惟恐留在开封会变天。

    这么一来,小皇帝的病情,也就随之愈来愈重了。

    历史上,赵老二篡了位之后,小皇帝只活到20岁,就去世了。

    按照李中易的估计,既可能是赵老二在坐稳了江山后,暗中派人下的毒手。也可能是,小皇帝突发心绞痛,未能及时获得诊治,导致英年早夭。

    但是,李中易很有些奇怪,不管怎么说,十岁小皇帝的病情,应该不至于恶化到孟遥说的这种程度。

    嘿嘿,其中必定有诈!

    据李中易的判断,柴宗训的病情可能会恶化一些,但暂时还不至于失控,这个饮食习惯大有关系了。

    在老李家的后宅之中,有资格吃羊肉的屈指可数,也就是李达和夫妻,李中易的亲弟弟和亲妹妹,再就是他的妻妾们和子女们了。

    李中易还仅仅是个宰相罢了,皇家的规矩更大,小皇帝每餐必食羊肉。

    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烹饪技术的落后,又没有高压锅,羊肉最鲜嫩的部分,其实是肥肉居多的部位,而不是很难嚼得动的腿部瘦肉。

    冠心病患者,绝对的禁忌是大油大腻之物,小皇帝偏偏每天都吃羊的肥腻部分,心血管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大。

    “李相公,陛下龙体欠佳,还望相公您早日回朝,以解社稷倾颓之危……”孟遥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恨不得他马上应允才好。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孟遥只提让他先回开封,却没说李家军的安排问题,其中若是没有猫腻,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杯酒释兵权?或是,先调虎离山,再满门抄斩?

    “孟公远道而来,一路鞍马劳顿,实在是辛苦了。”李中易端起手里的茶盏,嘴上显得很客气,实际上并没有把孟遥这个阉竖放在眼里,“某已经备好酒宴。”

    人在庙堂之上,就必须按照各自的立场,作出自己的政治选择,也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李中易就算是对孟遥再亲热,也完全没有球用,孟遥只可能坚决执行符太后的意思:将李中易孤身骗回开封。

    数万精锐之极的百战雄师在外,就算是符太后没经验,急着对李中易下毒手,理智到冷酷的范质也不会由着她乱来的。

    孟遥心里急着完成符太后特别交待的任务,但是,宣过诏后,他肩上的天使之责便算是卸了下来,其地位远低于李中易这个政事堂相公。

    官场上,等级制度规矩森严,宰相之尊礼绝百僚,岂是孟遥区区一个内侍省副都知,可以撼动的?

    “多谢李相公体恤,下官替朝廷办差,本是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孟遥说着冠冕堂皇的废话,想要推脱李中易的宴请。

    李中易摆了摆手说:“孟公毋须过于自谦,某家素知太后娘娘亦对孟公颇有倚重。”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

    俗话说的好,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孟遥在开封城里再有威风,也架不住李中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拖出去,斩了!

    李中易一直谈笑风生,可是,孟遥却如坐针砧,坐立不安。

    最终,孟遥还是拗不过李中易的威压,在接风洗尘的宴席上,被李家军中的重将们的轮流敬酒,给灌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

    李中易命人把孟遥抬出去之后,这才走过去拉住刘金山的手,亲热的说:“光清公,有些时日未曾见到你了,家里人都还好吧?”

    刘金山长揖到地,叹息道:“家中一切安好,只是,愚晚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中易扫了眼四周,见都是自己人,便拉住刘金山的右臂,笑道:“你我之间相交于寒微之时,情分不比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东翁提兵北伐,屡败契丹蛮子,可谓是威震华夏。”刘金山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李中易一直冲他点头,这才接着解释说,“只不过,民间固然好评如潮,庙堂之上却是物议汹汹,暗潮涌动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就凭他如今显赫的战绩,就算是先帝柴荣也颇有不如。朝廷里的文臣集团一向瞧不上他这个铜臭子,岂能不党同伐异,群起而攻?

    “光清啊,不妨事的。”李中易感慨的一笑,“只要袍泽们始终跟着我走,谅他们也不过耍一耍嘴皮子罢了,能奈我何?”

    “东翁,难道您忘了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的旧事么?”刘金山一本正经的劝说李中易,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导致阴沟里翻船。

    刘金山以前属于文臣集团里面的低级官僚,有了李中易老部下的这层渊源,如果他不紧紧的抱着李中易的大腿,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了。

    李中易微微一楞,随即会意,刘金山的身家性命,全都系于他的身上,大树底下好乘凉。如果,李中易垮了台,刘金山绝对没有好下场。

    不管是哪朝哪代,庙堂之上的原则,向来都是趋炎附势,落井下石。

    锦上添花的多如牛毛,雪中送炭的则极为罕见!

    由于担心李中易因为轻敌,而大意失了广阔的前程,刘金山冒着极大的风险,哪怕触怒了李中易,也要铁嘴直谏。

    在场的心腹重将们,原本也没把刘金山当回事,现在见他不顾个人的荣辱,冒着极大的风险,发出特殊的提醒,大家的观感顿时发生了惊人的大逆转。

    不管怎么说,刘金山身为文官,却敢直言劝谏,已是极为难得!

    大将军何进被宦官们骗进宫里,区区几个人提刀,便砍下了他的脑袋,从此,正式拉开了东汉灭亡的大幕。

    这个典故,李中易在讲武堂内授课的时候,曾经反复多次提及,在场的将军们就没有不知道的。

    李中易摆了摆手,笑道:“何进名为大将军,实际上,真正捏着兵权的是各大门阀,以及宦官们。光清啊,你看看在场的各位袍泽们,哪一个对我不是忠心耿耿?”

    在场的将军们个个都喜笑颜开,被主上夸赞忠诚,再没有比这更光彩的事儿了。

    刘金山品出李中易话里的潜台词,只要李家军跟着李中易走,朝廷哪怕再想对李中易下毒手,也必须投鼠忌器,而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能够屡屡击败契丹人的铁军,如果被逼急了,无论是选出继任者举旗造反,还是转投契丹人,或者是被朝中的某个藩镇收编了,对于朝廷而言,不仅替他人作了嫁衣,更是塌天大祸临头了。

第967章 跋扈之极

    大醉之后的孟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脑袋仿佛裂开一般,疼得钻心刺骨。

    “酒是好酒,可惜,难以尽兴啊。”孟遥起身后,坐在榻边喃喃自语。

    一直伺候孟遥的贴身小太监杨玄,赶紧凑过去,涎着脸说:“干爹,醒酒汤已经备好了。”

    “没用的东西,昨日个,某家教人灌得半死,你也不知道挺身挡一挡?”孟遥怒瞪着杨玄,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数落。

    杨玄心里委屈的要死,也憋得难受,尼玛,李中易李大相公亲自宴请天使的场合,他一个没品级的小太监,有资格插嘴么?敢插话么?

    “干爹,昨儿个那么大的场合,小的哪怕是醉死了,也心甘情愿,可是,没资格上前呀。”杨玄伺候孟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知道,孟遥不过是拿他撒撒气,借题发挥一下罢了。

    还真让杨玄猜了个正着,孟遥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杨玄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李中易同席推杯换盏?

    “小玄子,你说说看,李相公……”孟遥故意只说了的半截话,其余的就看杨玄的领悟力了。

    “回干爹,小的以为,李相公恐怕不会就这么乖乖的……”杨玄是个机灵鬼,他刻意凑到孟遥的耳旁,小声嘀咕说,“小的站得很远,几乎很难听得清楚李相公说些啥。不过,小的琢磨着,换作是正常人,恐怕会带兵……”

    孟遥明白了,杨玄担心的是,李中易剁了他们的脑袋,索性提兵渡海,直攻开封!

    “唉,谁说不是这么个理呢。”孟遥说话向来喜欢含而不露,杨玄跟了他许久,久经话术的锻炼,自然可以领悟他的真实意思。

    杨玄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外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干爹,您只须把人顺顺当当的请进开封,就是大功一件。”

    孟遥心中猛的一动,杨玄说的其实一点没错,他不过是个残了身子的宦寺而已,肩上的责任不需要背负得太重。

    在宫里,孟遥固然可以横着走路,但是,李中易若是被逼急了,随便找个借口剁了他的项上人头,太后娘娘即使有心相助,奈何鞭长莫及呀。

    孟遥还有个想法,却不敢和任何透露半点风声,哪怕太后娘娘就在眼前,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也绝不可能替他出这个头,顶多事后发句话:厚葬。

    “唉,太后娘娘也难呐,郡主一直不省心……”孟遥刻意避开了李中易这敏感的话题,依然只是半截话。

    杨玄当即了悟,他陪着笑脸说:“茵郡主太过淘气了,竟敢私奔,还让人给送回了京城,这叫什么事嘛?呃……现在总算是好了,亲事已经订下,就等着送她出门嫁人,太后娘娘也可以少操一份心了。”

    孟遥点点头,却没搭腔,符茵茵不顾太后娘娘的体面,居然敢逃婚,简直无法无天了。

    然而,更可恨的是,李中易居然派人将符茵茵,又送回了开封城。

    孟遥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太后娘娘怒不可遏的动了粗,居然当着他的面掌掴了符茵茵。

    在孟遥的印象之中,太后娘娘哪怕是再生气,也顶多是轻描淡写的吩咐一句:掌嘴。

    太后娘娘当着外人的面,狂扇自家亲妹妹的耳光,孟遥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见到。可想而知,太后娘娘已经震怒到了极点。

    “小玄子啊,你干爹我的这趟差事,棘手得很呐。”孟遥默默的在肚子里发了个牢骚,强自振作起精神,“伺候洗漱更衣。”

    等孟遥吃罢早膳,跑去求见李中易的时候,却吃了个闭门羹,亲将楚雄告诉孟遥,高丽国内出现了密集的叛乱行为,李中易连夜带兵去镇压了。

    孟遥心头猛的一凛,他昨晚的被灌醉,莫是李中易这个铜臭子早有预谋不成?

    楚雄说的借口,杨玄也听得一清二楚,他马上意识到,自家干爹这趟差事,很可能要办砸,而且是砸了大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孟遥本想闹腾起来,可是,四周全是军汉,就连负责看门的楚雄,也不过是个八品小武官的服色。

    孟遥背负着圣命而来,和小小的武官起了冲突,哪怕闹赢了,其实也是输,不值当啊!

    回到天使行辕后,孟遥越想越不对劲,索性去找刘金山,谁曾想,刘金山竟然被李中易带着一起走了。

    你妹,领大军在外的藩镇,居然把朝廷派来宣诏的副使给带走了,却留下了正使,说轻点这都算目无朝廷的飞扬跋扈。

    李中易呀,铜臭子,郎中子,你好大的胆子?

    孟遥身处虎穴之中,自然不敢声张,只是默默的在心里,替李中易狠狠的记上了一笔大大的黑帐。

    开京城西,郑氏的宅子里,李中易和刘金山相对而坐,席面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

    “光清公,你我有些时日没见了,来,满饮此杯。”李中易高高的举起酒盏,刘金山双手捧杯,眼含热泪,“东翁如此待某,某嘴笨,也说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就看某的行动吧。”

    刘金山是李中易的老部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紧紧抱着李中易的大腿,算是朝中有名的铜臭党人。

    李中易不避嫌疑,将刘金山请到了郑氏所居的外宅之中,等于是把绝对不可告人的私情,彻底的曝光于刘金山的面前。

    刘金山放下筷子,偷偷抹了把眼眶,老靠山待他还真不薄啊!

    站在一旁捧壶敬的韩湘兰,近在咫尺,她自然看见了刘金山抹眼泪的小动作。

    韩湘兰心里明白得很,李中易这是要和刘金山共享不为外人所知的天大秘密,真正的拿他当心腹中的心腹看待。

    堪称神来之笔的手段,邀买人心的效果顶呱呱,偏偏,身为文臣的刘金山,还就吃这一套。

    士为知己则死!

    唉,强占了她身子的男人,把人心都算计透了,简直是可怕到了极点!

    换位思考一下,韩湘兰如果处在刘金山的位置上,也必定会感念知遇之恩,而甘愿意效死!

    韩湘兰的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整个泰山笼罩着小小的心房一般,闷得喘不过气来。

    李中易非常了解刘金山的性格,他又是个格外念旧之人,既是老部下,又一直追随在他的左右,不如敞开胸怀,和刘金山共享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俗话说的好,一起扛过枪,一起蹲过牢,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脏,这是人生四大铁杆关系!

    也许是在军伍之中厮混的时日过久,李中易不仅习惯了武将们的直爽,也不希望他手下的文臣们,尽整妖蛾子。

    彼此的真实想法,需要猜来猜去,那也太没意思了!

    可是,文臣们偏偏喜欢把简单的事情的复杂化,明明是利益之争,偏要上升到忠奸的道德高度上,互相攻击,互相抹黑。

    党同伐异,这玩意从古至今,就没有消停过。

    李中易也从不奢望,他手下的重臣们,真的会不分派系和山头,大家团结一致。

    凡事,都需要有个度。李中易塞给刘金山一个惊天大秘密的同时,也列出了一份至关重要的考卷,题目是:守口如瓶,还是泄露**,任选其一!

    不管韩湘兰怎么看刘金山,刘金山自己心里都是美滋滋的,暖洋洋的气息,沁入心田之间。

    泄露机密?那是作死,刘金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保守好上不可告天,下不可告妻和子的绝大机密。

    “郑夫人,下官敬您一杯,感谢如此盛情的款待。”刘金山手捧酒盏,对郑氏的态度,比对李中易更要恭谨两分。

    郑氏如坠云雾之中,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想明白李中易究竟要闹哪样?

    只是,既然李中易领了她在刘金山的跟前露面,可谓是赏了天大的颜面,她就必须要兜着,绝对不可以当众出丑。

    “刘公,您太客气了,奴家不擅烹饪,仓促之间只能略备些薄酒和小菜罢了,当不得谢。”郑氏毕竟做过多年的当家主母,为人处事的待客之道,倒也娴熟,不至于失礼。

    “光清,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这许多繁文缛节?”李中易摆了摆手,让互相敬酒的郑氏和刘金山都坐下,末了嘱咐韩湘兰,“站乏了吧?喏,给你留着位置呢。”

    韩湘兰原本以为要一直站着伺候,却不成想,男人体贴的指着他身旁的锦凳,让她也坐下。

    只是,依然伺候在侧的萧绰,却像是空气一般,被李中易彻底的遗忘在了角落里。

    宾主双方重新入了座后,刘金山打开了话匣子,他拱着手说:“不瞒恩相您说,朝廷之中,为了您立下的不赏之功,可谓是议论纷纷……”

    李中易只是听,却不插话,由着刘金山把话说完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按照刘金山的说法,文臣们主张削去李中易兵权的一派,完全占据了上风。但是,还没人敢公然提出,宰了李中易,以永除后患。

    李中易点点头,以他如今的军威,大军尚掌握在手上,只要是明白人都不敢贸然造次。

    “光清呐,那你觉得,我是应该跟着孟遥一起回去呢,还是班师回朝?”李中易此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的高度关注,萧绰更是目不转睛的盯在男人的脸上,秋波绕来绕去,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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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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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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