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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68章 要住鸾仪宫

    李中易和刘金山谈了许久,等把他送走后,整个人也显得疲惫不堪。

    韩湘兰快步走到男人的身后,轻轻的替他揉肩掐背,可谓是温柔体贴入微。

    李中易一边享受着女人的服务,一边心想,在他的女人之中,韩湘兰算是既有家世,又放得下架子的一个。

    叶晓兰也有些家族底蕴,但是,和韩湘兰比起来,眼界就要窄很多了。

    彩娇已经生了一个女儿,这又揣上了李中易的种,却依然是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性子。

    李中易在彩娇那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也乐意和她多待在一块儿。

    折赛花呢,主要是家族的包袱太重了,她嘴上从来不说,骨子里却一直在替折家谋发展。

    柴玉娘和李中易,那才是真正的恋爱,两人的地位也大致相当。正所谓门当户对,功利的思想不可能没有,但会淡上许多。

    李中易觉得亏欠最多的女人,一个是费媚娘,一个是李七娘。

    费媚娘不需要多说了,娃都替李中易生了一对,不仅至今无法见光,连名分都无法给,唉,实在是欠她太多了。

    李七娘不顾闺誉,不计较滑阳郡王府的名誉,主动从开封跑来开京,一头扎进李中易的怀中。

    这份破釜沉舟求真爱的深厚情感,在李中易的心目中,显得格外的沉甸甸。

    俗话说,英雄爱美人,美人爱英雄!

    李中易对李七娘的格外宠爱,别说旁人了,就算是永远都无法进李家门的郑氏,都有些吃味。

    在场的韩湘兰、萧绰和郑氏,除了名分上的不同,都有个共同点:三个女人一起侍奉过同一个男人。

    四人行都玩耍了个遍,谁都没资格,指责对方更下贱,要怪只能怪男人太会享受了!

    李中易喜欢泡澡游泳,郑氏的这所外宅内,自然也修了恒温的泳池。李中易喝了点酒,心里又有事,索性领着几个女人一起跳进了泳池。

    萧绰虽然是草原女郎,却饱读书汉书,破瓜时日尚短,还没到食髓知味的程度。即使被李中易搂进了怀中,萧绰依然很有些放不开,手和脚不知道往搁。

    韩湘兰受限于出身汉奸之家的大不幸,为了将来的儿子打算,她也必须讨得男人的欢心,侍奉起来就格外的卖力。

    郑氏也知道她注定无法见光,又正值三十如狼的年岁,对她而言及时行乐,抓住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韩湘兰慢了半拍,被郑氏占得先机,坐到男人的腿上,熟练的扮演****。

    最倒霉的是萧绰,眼看着男人到了紧要关头,最终却让韩湘兰完整的得了种子。

    萧绰心里其实也明白,郑氏即使怀上了男人的种,也必须堕掉腹中的胎儿。

    韩湘兰此前已经替李中易产下一女,再替男人生几个男娃女娃,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唯独萧绰自己,男人不给她下种,或是欢好后逼着她喝下避子汤,这就是很严重的警告和暗示。

    李中易是人不是神,他的身体虽然很棒,可是,应付正打着饥荒的郑氏,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

    连御三女,说起来很爽,其实在正常情况下,精力方面很难吃得消。

    黄金右手,在最关键的时刻,帮着李中易摆平了韩湘兰和萧绰,撑住了男人的雄风不倒!

    韩湘兰一直帮着内书房的节略事宜,她自然明白,如今的情势,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

    男人却偏偏没有丝毫着急上火的迹象,居然有心思厮混于女人堆里,究竟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呢,还是没看清楚形势?

    韩湘兰否定了后一个的可能性,以她对男人的了解,私下里一定在策划着巨大的阴谋。

    也许是看出韩湘兰有心事,李中易忽然笑着说:“小兰儿啊,爷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很大很大的大棋。若是成了,那就啥都不必多说了。若是爷输了,嘿嘿,没有哪个男人会放过你这么美貌的小娘子。”

    韩湘兰明明知道男人是在调侃她,芳心却依然不可抑制的一阵狂跳,这话的味道有些不对头啊。

    “爷,瞧您说的,奴家在您的眼里,就是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么?”韩湘兰拉过李中易的大手,罩在她的胸前,斩钉截铁的说,“您曾经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奴家却坚信,我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不朽的功业。”

    “爷,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奴家要住鸾仪宫。”韩湘兰的一席话,倒把李中易给逗乐了。

    李中易抚摸着韩湘兰的粉颊,心里暗暗感慨不已,怀中的女人实在是精明得可怕。

    鸾仪宫,是什么地方?

    身为当朝相公的李中易,他比谁都清楚,鸾仪宫其实是大符皇后,封后之前,临时居住的宫殿。

    韩湘兰借着李中易的调侃,拐弯抹角的狠狠捧了把男人,她都可以成为宫妃,李中易又是个啥地位?

    瘫在榻上的郑氏,她虽然一直没吱声,心里却明白,韩湘兰野心极大,恐怕是想当皇后吧?

    自家知道自家事,彩娇是个啥性子,没谁比郑氏更清楚。别人且不去说她,郑氏就知道一点,她的女儿彩娇,绝无可能登上皇后的宝座。

    如果,郑氏没有和韩湘兰同榻共侍李中易的经历,其实对她来说,谁将来当皇后,和她都没半毛钱的关系。

    但是,正因为这段丑事的反复出现,一旦韩湘兰得了势,郑氏肯定头一个要倒霉,接下来,她的三个女儿包括彩娇在内,一个都跑不掉。

    绝对不能让韩湘兰这饿贱婢得逞,郑氏暗暗下定了决心!

    萧绰的锐气,早被李中易搓磨得差不多了,她现在压根就没想过当皇后这回事了。

    摆在萧绰眼前的难关,她就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呢?

    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萧绰都看得出来韩湘兰的野心,更何况是诡计多端的男人呢?

    从小就接受着皇后式教育的萧绰,眼界自然和韩湘兰大不相同:很多时候,你越是急于求成,越容易变成鸡飞蛋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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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城内,赵府。

    “禀家主,大娘子她……”赵府的大管家赵小三,战战兢兢的站到赵匡胤的面前,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囫囵话。

    “说吧,雪娘她究竟如何了?”赵匡胤镇定自若的安抚赵小三,鼓励他把话说完整。

    赵小三是赵老幺的儿子,早在赵弘殷还活着的时候,赵老幺一直就是实权颇重的大管家。

    赵老幺年纪渐渐大了,腿脚也不怎么灵便了,赵匡胤就让赵小三接了他的位置,继任赵府的大管家。

    父子同任一职,这原本是大宅门里的大忌讳,可是,谁叫赵家的老太君杜氏,最信任的就是赵老幺呢?

    作主子的喜欢谁就用谁,说不行就是不行,行也不行。爱乌及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不服不行!

    “大娘子她……她又吃得很少了……”赵小三迟疑着,总算是把意思说了个大概。

    赵匡胤一听就明白了,他最亲的妹妹又闹绝食了,唉,这都十八岁了,还一直不乐意成亲嫁人,实在是令人异常的头疼啊。

    按照大周的律法,女子年满十四,只要来了初葵,便可说亲嫁人。

    与此同时,律法上还规定,年满十七的女子,如果尚未嫁人,便须交纳双倍的人头税。

    赵雪娘已经年满十八岁,正快速的朝着十九岁的天坎迈进,赵家人上至杜老太君,下到普通仆妇,谁不替她发愁?

    赵匡胤是何许人也?他自然明白,亲妹妹的心病所在,可问题是,堂堂殿帅的嫡亲妹妹,如果成了旁人的小妾,咳,还要脸不要脸了?

    据赵匡胤私下里得知的消息,最近范质和韩通走得非常近,恐怕是在商量,如何对李无咎下手吧?

    李中易北伐契丹的过程中,连续两次派人露布报捷,朝中的重臣们,表面上显得很开心,并大肆吹捧。

    实际上,据赵匡胤所知道的内幕,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只要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不仅不高兴,甚至在密谋倒李。

    赵匡胤当殿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文臣和武将,反对某位大臣!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按照常理而言,李中易的前程应该已经完了,需要考虑的是:身家性命,可保住乎?

    然而,赵匡胤看问题的角度,却和一般的文臣不同。他原本就是带兵之人,也和契丹人拼死作过战,对契丹人的情况,知之甚详。

    契丹精锐皮室军的战斗力如何,朝中的重将里边,赵匡胤如果屈居第二,谁敢自居第一?

    “三郎还没回来?”赵匡胤抬眼望向赵小三,赵小三敢忙恭身禀道,“一直没接到消息。”

    唉,赵匡胤不由叹了口气,赵雪娘的事其实可以缓一缓,不需要马上去处理。然而,赵匡义自从离家出走后,一直杳无音信,实在是令人忐忑不安呐。

    “走,去雪娘那边。”赵匡胤心里藏着事,说话间,差点被旁边的锦凳绊倒。

    赵小三担忧的望着赵匡胤,他侍奉赵二郎已经不下十余年了,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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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 重臣私心

    王溥最近新纳了一房美妾,别看才十五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不仅如此,这位美妾身怀异禀,好象是练过什么秘法,身子格外的紧致。

    王溥每次提枪上马,都有一种别样新奇的感受,屡屡欲罢不能,并乐此不疲倦。

    李谷上门的时候,王溥正和美妾腻在榻上,舍不得离开温柔乡。

    王溥有个新宠的事,李谷不仅知之甚详,而且,还是他从中穿针引线,做的红娘。

    李谷坐在西花厅内,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没见王溥的身影。

    唉,这个王齐物,平日里不怎么好色的,一旦遇上了真爱,竟是宠得无边无际。

    李谷心里藏着事,李中易这个铜臭子,不仅东征高丽的收获颇丰,就连契丹人精锐皮室军,也被其击败。

    强军在手的李中易,下一步会干什么,别人看不清楚,他李谷绝对看得一清二楚。说穿了,区区二字而已:篡周。

    李谷喜欢读三国志,其中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段,鲁肃劝说孙权:唯将军不可降尔!

    孙权是东吴之主,他如果投降了,整个孙家的损失是极其惨重的。充其量也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三国归晋之后,孙权的孙子孙皓,被封为归命侯,仅仅多活了四年,便一命呜呼!

    一说,孙皓是得了急病死的,另一说则是,孙皓被司马炎给毒死了!

    不管别人相信什么,李谷始终认为,孙皓八成是被害死的。

    李谷虽然不是一国之主,但他却是资历比李中易深厚无数倍的朝廷重臣,亦为先帝托孤八相之一。

    有这么显赫的身份在身,李谷自问,他若是帮着李中易篡周自立,能捞到多大的好处呢?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如今,幼主新立,太后临朝,明眼人都知道,孤儿寡母很难守得住祖宗传下来的基业。

    所以,李谷下定了决心,与其扶持李中易得逞,不如力挺实力更弱的赵匡胤。

    如果,李中易钻进了李谷的脑袋,弄懂了他的心思,必定会鼓掌称善。历史上,赵老二的陈桥兵变能够获得成功,固然有石守信等义社兄弟的死挺,也少不了李谷的一份大功。

    只是,历史给李谷开了一个,十分不好笑的黑色玩笑。

    赵老二得了江山之后,没几年就把李谷贬回家去,吃他自己的老本了。

    和孙皓暴死的逻辑一样,赵老二怎么可能长期任用比他资历更深的宰相呢?且不说别人,就连一直追随赵老二左右的赵普,也是几起几落。

    然而,赵普即使和赵匡义勾搭上了,帮着赵老三篡了皇位,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名利场上,向来是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而且,昔日之盟友,若是动了对方的奶酪,也是转眼趁仇。

    此所谓,是非成败,转眼成空,最终只余一抷黄土而已!

    李谷的涵养很好,即使等了王溥一个多时辰,见面的时候,依然满面春风的打趣说:“齐物兄,从此不会客了么?”

    王溥摸着黑须,哈哈一笑,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李谷摇了摇头,他算是搞明白了,所谓的不好女色,只不过是因为王溥没有遇见真心喜爱的,美人儿罢了。

    实际上,李谷心里还有个小秘密,一直没敢和王溥说。王溥新纳的美妾,姓张名倩,原本是有人送给李谷的。

    李谷呢,除了没有将张倩破身之外,全身上下,无一例外,都把玩了个遍。

    只是,李谷一直以成大事者自诩,强忍着占有的火焰,将张倩转送给了王溥。

    李谷和王溥虽然是公开的盟友,但是,李谷有求于王溥的时候,远多于王溥需要李谷的时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惟珍兄,今日乃是休沐日啊。”王溥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说话的口气,隐隐夹带着一丝埋怨。

    李谷素知王溥的脾气,知道他的冒然上门,将王相公的好事给搅了!

    “实在是对不住齐物公了,只是,在下确实有要事相商。”李谷按捺住胸中的不满情绪,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把王溥给逗乐了。

    “惟珍兄,何事这么着急?”王溥并不是好色如命之徒,他如此怠慢李谷,其实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站在王溥的角度,不管是李中易也好,还是李重进也罢,都不如现在的幼主临朝。

    只有幼主临朝,太后垂帘,王溥这种资历甚老的宰相,方有辗转腾挪的巨大空间。

    范质,明面上获得了符太后的绝对信任,实际上,一直和范质作对的王溥,不仅没有掉半根毫毛,反而在各种由头之下,得到了不少的便宜。

    远的且不去说它,单单王溥的门生故旧,在朝堂之上,已经占据了不少的好位置。

    李谷暗中揣着的小心思,虽然从未告人,但是,王溥依然从很多小细节里面,找出了蛛丝马迹。

    不然的话,王溥这个三朝元老,就真的白混这么久的顶级权力圈了。

    不管谁来做皇帝,异论相搅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总不至于让某位宰相一手遮天吧?

    王溥故意冷落了一下李谷,就是想让李惟珍明白,他王齐物不是傻子,可以任由摆布。

    李谷被晾在西花厅里长达一个多时辰,如果王溥的慢待,他还不懂内涵的话,简直是白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

    “齐物兄,对于如何处置那位铜臭子,某以为不能操之过急。”李谷的意见,让王溥大吃了一惊。

    符太后召集重臣开小会的时候,李谷可是反李中易最积极的一位相公,比范质激进得多。

    范质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削藩是必须的,处置托孤重臣之事,稍有不慎便会影响大局。

    至于是什么样的大局,范质并没有明说,但是,王溥有理由相信,符太后必定知道。

    “齐物兄,某以为想岔了。某回头仔细一想,太后娘娘派孟遥去召李中易回京,用的托词有着很大的破绽,某料定,铜臭子必定不会乖乖的就范。”李谷突然问王溥,“齐物兄,你觉得铜臭子如何?”

    王溥促不及防之下,心中不由翻江倒海、恶浪滔天,莫非李谷不是想和赵老二捣鬼,而是和李无咎有染?

    论及喜怒不形容于色,王溥和李谷都属于宗师级的大咖,旁人别说看穿他们的心思,只怕是连门都摸不着边。

    只是,李谷对王溥太过于熟悉和了解,对王溥的小动作了如指掌。

    王溥遇事慌乱之时,总有个拧右眉的习惯,如果不仔细的贴近观察,绝对不可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趁着王溥心乱之机,李谷赶忙添砖加瓦,他笑着说:“有人想二桃杀三士,咱们何不待价而沽?”

    王溥稳住了心神,仔细一琢磨,倒觉得李谷的提法,多少有些道理。

    权力场上的规律,其实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野心永无止境。

    到了李谷和王溥的位置上,其实更上层楼固然重要,保住现有的权位,同样不能等闲视之。

    铜臭子李中易曾经有句名言:三年清知州,十万贯银钱!

    在宰相的位置上,哪怕多做三年,别说十万贯,就算是百万贯,都有可能落袋。

    这是多大利益?

    王溥和李谷的地位大致相当,他们面临的问题,也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当首相之外,如果退而求其次,便是谁给的承诺最可信的大问题了!

    玩政治的人,朝秦暮楚,本是常情。但那是针对旁人而言,一旦涉及到自家的权势地位,那就需要考察信用问题了。

    “太后娘娘十分倚重范质,如果继续下去,你我恐怕难有出头之日啊。”王溥一本正经的装痴充楞。

    李谷心里暗暗冷笑不已,最近一段时间,符太后不断的施以小恩小惠,想拉拢王溥,王溥一直惦记着范质的首相宝座,顺势和符太后打得火热。

    王溥和李谷本是一对难兄难弟,结果,王溥攀上了高枝之后,渐渐的便有些冷落李谷。

    李谷心里藏着事,却不能对王溥明说,他这个枢密使若想调动兵马,还必须趁王溥当值的时候,才好下手行事。

    在李谷的字典里,所谓盟友,都是用来利用和坑死的,王溥自然也不例外。

    历史上的陈桥兵变,李谷正是利用了王溥的小心思,这才给了赵老二夺取韩通兵权的好机会。

    王溥的试探,李谷只当没听见似的,他笑着摆了摆手说:“只要齐物兄你我同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越是官高位显的大人物,就越不会把话里的真实意图挑明了说,那样做也太LO了。

    如果李中易在场的话,一定会深刻的指出,王溥其实是想靠向符太后,争取把范质扳倒。

    李谷呢,则是想改朝换代,他来秉政,让赵老二只管军事。

    假如按照历史固有轨迹走下去,必定会证明,李谷和王溥两大宰相,其实都是替他人作嫁衣的大傻瓜。

    王溥想扳倒范质,却被李谷这个黄雀给利用了,最终占尽便宜,捞尽实惠的却是赵老二。

    实在是可叹呐!

第970章 情劫

    南唐的司徒周宗,最近遇见了一桩麻烦事,而且是绝对见不得人的丑事。

    事情的起因是,周宗的幺女周嘉敏前天不慎摔了一跤,这本是寻常之事,毕竟周嘉敏生性好动,是个闲不住的丫头。

    可问题是,近在咫尺的吴王李煜,他身为姊夫不仅不上前扶起周嘉敏,反而站在原地发呆。

    周宗隔得比较远,但站在他的角度,恰好把李煜的丑行,看得一清二楚:李煜竟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嘉敏的裙底看,那叫一个出神呐。

    如果不是婢女们冲过去扶起了周嘉敏,只怕是,李煜还会一直看下去。

    周宗的长女周宪,当时正在作画,并没有看见她男人的丑行。

    好死不死的,李煜的丑陋行径,让周宗看得一清二楚,异常之真切。

    如果,长女周宪没有嫁给李煜,周宗倒是不介意让李煜娶了幺女周嘉敏。

    歹命的是,李煜偏偏已经是老周家的女婿了,假如周嘉敏让李煜得了手,占了身子,难道说,堂堂大周司徒的嫡女,竟然要给人做妾不成?

    更重要的是,哪怕李煜将来被立为太子,登上了皇位,周宗也绝不乐意见到,亲姊妹彼此相残,互相争宠的人间惨剧。

    所以,周宗故意找了个回乡祭祖的好借口,领着周嘉敏离开金陵,去了洪州。

    洪州,也就是今南昌市,周家的祖屋便在此间。中主李璟,担心金陵的易守难攻,于前年底迁都于洪州。

    李煜,如今还没被立为太子,以吴王的身份,奉诏于金陵监国。

    可是,令周宗没有料到的是,他领着周嘉敏前脚刚到洪州,李煜便带着周宪也来到了帝都。

    周宗年事已高,虽然位至司徒,却早已不问政务。直到李煜领着周宪登门拜访的时候,周宗才大吃了一惊,他怎么跟来了?

    有鉴于李煜此前的丑行,周宗不动声色的把周嘉敏拘束在了闺房之内,不许她与李煜见面。

    李煜陪着周宗说了好一阵子闲话,却始终不见周嘉敏的俏影,便随口问周宗:“岳丈,敏妹上次命我替他准备的端砚,小婿已经备妥,不知为何不见……”

    周宗心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赶忙抢在李煜的前头,打着马虎眼说:“她近日身子不适,郎中说了必须静养,不能见风。”

    “阿爹,奴家啥时候身子不适了?是您让奴家不许出门的好吧。”

    周宗料到了初一,却没料到十五,陡然出现的周嘉敏,立时将他打入尴尬的大坑之中,气得老脸通红。

    李煜见了周嘉敏后,两眼直放光,如果不是碍着周宪和周宗在场,只怕要拉着佳人的小手,谈谈情说说爱了。

    周宪和李煜久为夫妻,经过老父亲闹的这么一出之后,她陡然醒悟,丈夫竟然对她的亲妹妹有了不良的想法。

    该死!

    周宪和周宗对了个眼神后,她当即起身,蹲身行礼道:“父皇最近龙体欠安,奴家的夫君必须在宫里侍疾,今日个暂且别过,等父皇龙体大安之后,再来拜见大人。”

    周宗顺着梯子下楼,急忙道:“陛下的龙体要紧,可耽误不得,你们赶紧进宫去吧。”

    李煜刚见了周嘉敏,就要走,心里实在舍不得,可是,他毕竟是要脸面的监国王,被周宪拉着走了。

    周宗把李煜送走后,不由仰面朝天,长吁了口气,老这么躲着李煜,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阿爹,你为啥要骗煜哥哥?”周嘉敏就是个糊涂蛋,到现在为止,依然被蒙在鼓里。

    周宗本想挑明了说,可是,转念一想,就让她继续糊涂着吧,反正,明天就回乡下了。

    只是,躲去乡下,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周宗对此心知肚明,却只得暂时如此了。

    周嘉敏被李煜盯上的事,看似有躲避之处,实际上,以李煜如今监国的地位,迟早会坐上那把龙椅。

    也就是说,无论周嘉敏嫁给唐国的哪个大户人家,将来都很可能戴上绿帽子。仅仅是绿帽子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尚有家破人亡之祸。

    只要是正常人,都可以想得清楚,越是得不到的女人,才越勾人。李煜如想长期霸占周嘉敏,难保不会使出绝户的毒招。

    单单是一个李煜,倒也罢了,更要命的问题是:周嘉敏曾经和李中易订过亲。

    南唐虽然地处江南,可是,由于担心被大周攻击,南唐国的细作在开封城中,几乎遍地都是。

    李中易领兵东征,两破高丽国,并且把整个高丽变成了李家军的辎重要地,周宗也都是知道的。

    最近,从江北传来的消息,就更惊悚了。有人说,李中易率军大破契丹皮室军,斩首十万余级。

    周宗虽然是文臣,可是,他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淮北节度使,领过数万精兵,和北边的唐国、晋国,也都交战过。

    契丹人的皮室军,那可是威震天下的强军,传言李中易斩首十万余级,周宗是绝对不信的。

    不过,既然李中易敢露布报捷,那么,李家军在和契丹人的交锋中打了胜仗,周宗倒是信了七八成。

    唉,如果当初不悔婚,让幺女儿嫁给了李中易,那绝对是可保周家百年基业的美事!

    周宗越想越觉得后悔,当初,他被李达和救了一命,感恩之余也没来得及细想,便留下信物,替周嘉敏订了亲。

    可是,李中易被柴荣所算计,绑去了开封。周宗得知消息后,早就想悔婚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

    不夸张的说,当周宗得知李中易在大周飞黄腾达了之后,确实后悔了!

    但是,得了势的李中易,却嚣张到了极点,他居然派人来给周宗送信,周嘉敏不许嫁给任何人,只能是他李中易的女人。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周宗就打算早点给周嘉敏订下亲事,然后早早的把她嫁出去。

    令周宗没有料到的是,计划完全没有变化快,周嘉敏尚未及竿,李中易已经壮大成了大周第一强藩!

    偏处江南的唐国,无论国力还是军力,都远远不如占据了江淮腹心精华之地的大周,这是大家公认的实力对比。

    周宗又有些犹豫了,万一李中易执掌了大周的实权,利用鼎盛的军威,逼迫中主交出周嘉敏,十成之中倒有十成,会被李中易得逞。

    到那个时候,周嘉敏被抢夺走了,周宗不仅没得到任何人情,反而狠狠的得罪了李中易那个铜臭子。

    可谓是,猪八戒招镜子里外都不是人。

    谁曾想,周宗这么一犹豫,李中易的实力又壮大了好几倍,据说已拥百战雄军十余万!

    想当初,周主柴荣也不过是率领着八万大军伐唐而已,南唐转眼间便丢了江淮十四州的肥沃之地。

    若是李中易领军倾巢南下,以中主李璟的冷血无情,别说是要周嘉敏了,就算是已经嫁给李煜的周宪,恐怕都极有可能被送献给李中易。如果,李中易真有此打算的话。

    实际上,周宗主要是想得太多了,没办法出身大户的名士,都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根子问题,主要出在中主李璟的身上。想当年,李璟也有过一段英明神武的岁月,灭闽国,收荆南,统一江南,都是在中主李璟的统治前期,所完成的丰功伟绩。

    可是,自从柴荣率大军击败了唐国的主力兵马之后,李璟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那次战败之后,李璟不仅主动取消了帝号,更是亲笔写奏章向柴荣称臣,眨眼间变成了人人不耻的胆小鬼。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周宗开始谋划自己的后路了。当皇帝的自己都被吓怕了胆,还有可能指望作臣子的替他效死力,卖死命么?

    正因为多了这个杂念,周宗也就没有急于替周嘉敏找个好婆家,而是想等一等,看一看,再作打算。

    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原本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李煜,竟然是头恶狼,吃着碗里的肉,居然还眼瞅着锅里的妻妹,什么玩意嘛?

    如果李中易就在现场的话,一定会一针见血的指出,周宗其实是个政治掮客,为了家族的整体利益,甚至不惜出卖亲生女儿。

    在这个以家族为重的年代,实际上,豪门大户的做法,大多有共通之处!

    宁可亏欠了国家,也绝不饐让家族利益受损,这是其一。

    在家族和子女之间,绝大部分家主都会冷酷无情的选择牺牲子女的幸福生活,而换取强权给的政治或经济利益。

    在赤果果的红利面前,所谓的理想啊,抱负啊,都会被抛诸脑后!

    “乖女,洪州没法子待了,明天一早,不,今天晚上咱们就动身回祖屋那边去住一段时间。”周宗摇了摇头,抛弃掉后悔莫及的小心思,直接向周嘉敏宣布了他的决定。

    “阿爹,大姊她也一起去么?”周嘉敏天真烂漫的问话,倒把周宗给逗笑了。

    周宗笑着说:“落叶要归根,你姊姊会去祖屋那边和咱们相会的。”

    “阿爹,那姊夫也会去么?”周嘉敏完全没有心机的问题,勾动了周宗的愁肠。

    万一,姊夫和小姨子之间有了私情的瓜葛,大妞周宪该如何自处?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周宗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李煜:好色无行之徒!

    至于,李中易那个铜臭子,则直接被周宗归入了没文化的土流氓行列。流氓做的事情再出格,对周宗的刺激反而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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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 风起

    范质正在用膳,杨炯未经通报,便闯了进去。范质见是杨炯来了,也没言语,只是指了指旁边的锦凳,让他自便。

    一旁伺候着的婢女们,对于眼前的一幕,早已司空见惯,她们迅速的给杨炯加了套餐具。

    杨炯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实在吃不下去了。

    “啪。”杨炯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怒吼道,“太后娘娘又单独召见王齐物了。”

    范质只是冷冷的瞥了眼杨炯,又把头一低,接着慢条斯理的用膳。

    还真别说,范质既没打,也没骂,杨炯自己就觉得心虚了,闭紧了嘴巴,坐在锦凳上生闷气。

    等范质慢腾腾的用过膳,漱过口,擦过嘴,端起茶盏喝茶的时候,杨炯总算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相公,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齐物阴柔擅进。”杨炯的一席气话,倒把范质说乐了。

    范质笑眯眯的说:“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李无咎写了幅歪歪扭扭的字,挂到了书房的墙上?你还记得那是几个什么字么?”

    “每逢大事有静气!”杨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又把嘴巴闭紧了。

    范质饮了口热茶,气定神闲的说:“我知道你是替我抱屈,不过嘛,有句老话说的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嘛。”

    杨炯翻了个白眼,这又是铜臭子的名言,老相国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是引用李中易的话?

    “我知道,你一直以李中易为平生最大的劲敌。可是,我必须客观的说,你远不如李中易,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范质放下手里的茶盏,温和的看着杨炯,语重心长的说,“你是老夫最为看好的门生。以前,老夫一直以为,你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假以时日,定会茁壮成长。”

    “唉,如今看来,倒是老夫看走了眼。”范质重新端起茶盏,“你怎么就这么的沉不住气呢?”

    杨炯被范质说的面红耳赤,低下头不敢再吱声了。他一向瞧不起李中易,认为那不过是个运气极佳的土包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范质偏偏拿李中易的各种名言,怼得杨炯无话可说,得了,这还有啥可说的?

    “王齐物想的是啥,我不说,想必你也很清楚。”范质忽然叹了口气说,“政事堂里,一共八位相公,除了李琼是彻底没希望之外,谁不想取我之位而代之?”

    “高处实在是不胜寒啊。”范质抬手指着斑白的两鬓,轻声道,“仕途催人老。想当初,我还是参知政事的时候,哪里需要操这么多的心呢?”

    “你听好了,江山是柴家的,不姓范。太后娘娘想见谁,想用谁,你不仅不能拦阻,反而要大力协助。”范质眯起两眼,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首相,绝对不是那么好当的。看人撑船,觉得很容易,等自己掌舵的时候,就知道难处何在了呀。”

    杨炯秒懂了范质含而不露的真实意图,他随即笑道:“没错,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一溜,一目了然。”

    “呃……”杨炯惊骇的意识到,他随口说的话,竟然又是出自于李中易之口。

    范质啥都明白,却笑而不语,李中易对杨炯的刺激,实在是太深了,简直有如魔障一般,让杨炯时时刻刻都被李中易阴影所笼罩,而无法自拔。

    这人呐,不管多精明强干,也就是个旁观者清。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固有观念,或利益,想法立即会被扭曲。

    范质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暗示得很清楚了,既然王溥要跳出来争权夺利,那就暂且由着他表演好了。

    当权理政,在一般人的人眼里,无非是吃香的,喝辣的,出行有大批的元随,可以大量提拔自己人到各个要害的岗位上去罢了。

    实际上,只要不当家,就不知道柴米油盐酱茶的调配之难。朝廷的租税赋,其实是有限的。

    在有限的财税收入之中,分出轻重缓急,并作出合理的资金和物资调配,说起来很容易,实际上难得很。

    上下嘴巴皮子一开一合,想词骂人还不简单么?可是,真要当家理财,秉权问政,那就必须要考验行政功力了。

    王溥,别看他资历很深,其实,他从来没有单独掌过权,理过政务。

    用李中易的话,王溥属于典型的只看见范质吃肉,没见过他的愁断肠的场面。

    朝廷养官,除了维护和巩固统治的需要之外,还需要深刻的了解基层民情和政风,以作出正确的决策。

    在这一点上,大周的缺失,其实还是很严重的,远不如唐朝时的制度合理:不历州县,不允许做宰相。

    县官,俗称百里侯,属于是牧民之官,成天和老百姓打交道的官员。县以上的官,都是牧官之官,也就是说,监督县官的存在。

    周随唐制,州下设县,州刺史是牧官之官的起始层级,并且是权力最完整的一级。

    王溥和李谷的的共同之处,也是他们最大的短板,便是两人都没有做过知县以及知州。

    范质则不同,他的官场资历十分完整,历任县官和州官,又做过几任节度判官,然后是九卿,最终才坐到了位极人臣的宰相宝座之上。

    “博约啊,且静观其变,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不出旬日,王齐物便会栽个大跟头。”范质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接着指点杨炯,“你且安心待在政事堂内,悉心处置政务,不要落人以口食即可。”

    杨炯心领神会的笑道:“仆谨遵恩相的教诲,定要叫王、李二人挑不出毛病来。”

    “嗯,你还没吃饱吧?正好老夫食欲不佳,就都交给你了。”范质不动声色指了指桌面没有撤下去的饭菜,“吾等一衣一食,皆苦农辛勤劳作的结果,绝不可浪费粮食。”

    杨炯立时面色发红,接着变为紫色,嘴角发苦。范质一直没发作,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范质的惩罚,既简单又粗暴,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在杨炯的眼里,比毒药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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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琼正欲出门,忽然接报,说是高怀德的长子高处恭,来找李安国玩耍。

    “哦?”李琼摸着下巴,不由嘿嘿一笑,“来得可真勤呐!”

    自从李无咎在幽蓟平原上大破契丹人,并露布报捷之后,高处恭登门找李安国的次数,日益增多。

    高处恭,字达雄,是高怀德的长子。高怀德,字藏用,不仅是秦王高行周的独子,还是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

    想当初,郭雀儿,也就是本朝太祖郭威,最忌讳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枢密使王骏,另一个则是高行周。

    郭威能够建立大周,登基称帝,老兄弟王骏必居首功。

    只可惜,昔日的好兄弟,有着过命交情的王骏,因为拼命反对柴荣继承大统,被郭威贬官罢职,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封地。

    至于高行周,则更是比王骏还要早亡,也是死得不清不楚!

    王骏和高行周这两个绊脚石,都被搬掉之后,柴荣的继位之路,也就变得一马平川了!

    客观的说,高行周和郭家,乃至于柴家,都有家仇。只可惜,柴荣死得太过仓促了,没来得及安排好后事,便乘龙西去。

    符太后因为乃父符彦卿与高家相交甚密的缘故,对高怀德格外的青睐,并委以兵权。

    然而,历史上的陈桥兵变,赵老二能够那么顺利的得逞,除了石守信居首功之外,就数高怀德出了大力。

    正和赵家讨论亲事的米家独子,米福德,正是赵雪娘历史上的第一任丈夫。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有趣之极!

    赵老二非常看好米福德,觉得他是天纵之才,便打算把亲妹妹赵雪娘,嫁给米福德。

    可是,按照正史的记载,令赵老二史料未及的是,米福德娶赵雪娘不久,便暴病身亡。

    赵雪娘年纪轻轻的便守了寡,赵老二一直愧疚于心。等他篡周立宋之后,不到半年,便册封赵雪娘为燕国长公主,并授意高怀德登门求娶。

    缘分就是如此的巧妙。如果没有李中易的横空出世,斜插了一杠子,出手诊好了赵雪娘的病,恐怕她现在已经嫁进了米家,成了米福德的媳妇儿。

    “三郎,你说说看,这个高达雄,为何频频登门寻正青玩耍呢?”李琼看着老实本分的李虎,不由暗暗一叹,郡王府偌大的一份家业,单靠李虎,恐怕很难守得住啊。

    如果不是李七娘极有主见和魄力,走出了一招破釜沉舟的妙棋,滑阳郡王府将来要何去何从,李琼的心里边,完全没有摸不着底。

    “大人,高怀德和韩通只是面和神离的关系,私下里无甚交情。他倒是和赵匡胤走得很近。”李虎仔细的想了好一阵子,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以前,高家的小子,倒是总和咱们家正青一起耍子,后来,李无咎和赵匡胤渐渐疏远了后,那小子也就很少上门了。”

    李琼一阵无语,李虎说的东西,全是尽人皆知的往事,他问的是高家如今的打算?

    “大人,据孩儿的想法,恐怕是冲着李中易去的。”李虎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令李琼感兴趣的东西。

第972章 走着瞧

    “哦?”李琼一直在锻炼李虎的时局观察能力,只可惜,屡屡令他失望之极。

    李虎一字一字的说:“李中易原本就手握强军,如今,他击败了契约人之后,别说在民间,就算是在军队里,也是声威大振。高处恭以前经常来,后来,基本上不来了,也是因为李中易。以孩儿之见,的高家只怕是想通过咱们家,和李中易搭上线吧?”

    李琼暗暗摇了摇了头,他和高行周共事过多年,高行周人送外号九尾狐,是可想而知的厉害。

    高怀德,就在李琼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并茁壮成为朝廷禁军中的重将,岂是等闲之辈?

    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韩通,追随太祖和先帝多年,先帝驾崩时,也不过是个副都指挥使而已。

    高怀德并无特别显赫的战功,实权却仅仅比此前的韩通稍逊一筹而已,这小子岂是易予之辈?

    “高处恭以前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那小子为人处事,不怎么地道。”李琼慢腾腾的说,“不过,正青这小猢狲,也不是笨蛋,他们俩待一块儿,我倒是不怎么担心。”

    “三郎啊,只要李中易一天不回开封,那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场面,总要乱上一阵子的。”李琼瞥了眼面带疑惑的李虎,他心里不由暗暗一叹,天佑他们李家,幸好养出了李七娘那么个有大智大勇,巾帼不让须眉的孙女儿。”

    “三郎啊,你听好了,这段时间,你只管埋头做事,不要理会任何人的闲言碎语。”李琼思来想去的,终究最不放心的反而是李虎。

    李虎憨憨的一笑,说:“大人放心,孩儿说不来那些花言巧语,若论当闷嘴葫芦,孩儿还是颇有些把握的。”

    李琼一阵头疼,他共有五子,其余的四个早就被养废了,整天里除了花天酒地,就是逛鸡馆,养外室,飞鹰斗狗。

    五子之中,唯一靠谱的儿子,还就是李虎了。但是,由于李琼长年在外征战,没时间管儿子们。

    结果,李虎固然学了一身硬功夫,却变得呆头呆脑的,只知道练兵打仗,别的一窍不通。

    这些年,李琼一直被李虎带在身边,耳提面命之下,李虎总算是开了点窍,不像以前那么的直来直去。

    剩下的四个儿子,则因为从小已经养坏了胚子,李琼打过骂过,甚至是经常饿饭,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只能听之任之了。

    “天武军那边可还稳当?”李琼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们家手里唯一的本钱,这才是和李中易结盟的起码资格。

    如果没了天武军的根基,就算是有李七娘帮着吹枕边风,李琼对滑阳郡王府的未来,也完全不抱有希望。

    “大人,孩儿一直在联系军中的旧部。您是知道的,孩儿嘴笨,不怎么会说话,不过,孩儿用心交的兄弟,个个都挺不错的。”李虎的一席话,将李琼给逗笑了。

    李虎固然不适合玩政治,但是,混在丘八堆里面,因为一身的好武艺,倒是非常受军官们的欢迎。

    唉,憨人有憨福,李琼也不指望李虎,能够办成什么大事了,只希望他能够守住天武军的本钱,也就知足了。

    李琼对儿子们都不怎么满意,却对孙子李安国,抱有比较大的信心。

    李安国那小子,虽然不怎么喜欢读书,可是,自从跟着左子光一起瞎混之后,无论是见识,还是谈吐,进步可谓是神速。

    “我出门了,你记得交待好正青那小子,让他不要得罪了高处恭。”李琼叮嘱过后,见李虎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只得耐着性子,详细的解释说,“高家想给咱们灌迷魂汤,那就让他们狠狠的灌吧,让正青装着喝醉了的样子,对咱们家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李虎这才听明白了,老父亲敢情是想装傻充楞,不动声色的玩一把高家人。

    “孩儿明白了。”李虎的脑子不怎么灵活,但有一样却令李琼感到十分满意。只要李虎真正听懂了,并且重视的事儿,一定会不打折扣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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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达和的手里拿着一份烫金的请柬,下帖子的主家,是赵匡胤的母亲——杜老太君。

    杜老太君请的是薛夫人,由头是赵雪娘要定亲了,请薛夫人过府去帮着把把关,看看相亲的男方,合适不合适?

    李达和心里有些奇怪,大郎李中易以前倒是和赵家走得很近,只是,自从李中易领兵东征北伐之后,两家之间的走动,也渐渐的少了许多。

    不过,从礼节上而言,杜老太君认了唐蜀衣为干女儿,又和薛夫人结为干姊妹,明面上的关系,倒是挺近的。

    赵家人一本正经的下帖子来请,如果薛夫人选择不去,确实有些失礼。

    可问题是,两家的关系渐行渐远,已经由通家之好,变成了熟人,仅此而已。

    薛夫人现在已是儿孙满堂,平日里抱着一双儿女玩耍过后,又接着抱孙儿孙女,她的见识和心胸,都远远不同往日。

    以前,薛夫人还是妾室的时候,成日里都要看着大妇曹氏的眼色行事。就连薛夫人侍奉李达和的房中之事,曹氏都要横插几杠子,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憋屈了。

    今日早已不同往昔!

    随着李中易的权势和地位不断膨胀,一向被贵妇圈子所排斥的薛夫人,偶尔也能接到几张请柬。

    有些心明眼亮,或是想替将来留后路的大人物,他们自己不好出面,公然和老李家交好,索性私下里走夫人路线。

    不过,陷于整个文官集团对李中易的观感都是负面的,哪怕是先走夫人路线的权贵,也都要偷偷摸摸的暗中进行,惟恐给人知道了,被戳断脊梁骨。

    真要说起来,敢公开和薛夫人认作干姊妹的贵夫人,也就是赵家的杜老太君了!

    “老头子,去不去,你拿个主意嘛。”薛夫人对于去不去赵家,抱着没所谓的态度,只是,李达和在室内转来转去,晃得人眼晕,叫人心里不舒坦。

    老头子,这个崭新的称呼,是薛夫人自己琢磨出来的绝妙称谓,却令李达和大有违和之感。

    可问题是,如今的薛夫人,翅膀真的硬了,不仅敢给李达和起外号,还敢公开唤昵称了。

    且不提大郎李中易的显赫功业,就凭薛夫人养在身边的宝哥儿和甜丫,李达和就已经奈何不得她了。

    李达和向来以儒门弟子自居,儿孙满堂的时候,竟然被薛夫人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快被气死了。

    可是,李达和现在也只敢关起门来,骂一骂薛夫人而已,再想多做点惩罚,门都没有了。

    上次,李达和刚拿出家法,想要吓唬吓唬薛夫人,却被一双粉妆玉琢的儿女,哭着喊着,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动弹不得,左右尴尬。

    “老夫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老头子。”李达和吹胡子瞪眼睛的恐吓薛夫人。

    “老头子,宝哥儿真乖。”薛夫人傲娇的挺起胸,将坐在身边的宝哥儿,抱进怀中,狠狠的亲了一口。

    李达和一时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按照以前的老规矩,命人去把他最喜爱的折赛花找来商议。

    折赛花到了之后,因为事涉赵、李两家的现实关系,又是婆母的请柬,她没敢马上出声。

    李达和极为欣赏折赛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可不要柴玉娘,而选择折赛花作李中易的正妻。

    只是,李达和心里也很清楚,儿大不由爹,他想法只能是个想法而已。

    现在的老李家,已经完全由李中易做主,李达和这个老太公,也就剩下一件事:颐养天年。

    “贱妾以为,母亲大人应该去,而且要光明正大的去。”折赛花想定之后,主动提出了合理化建议,“夫君领兵在外,朝中流言甚多,赵家的杜老太君在这个节骨眼上,下请柬给母亲大人,显然是想修好此前有些疏远的两家关系。”

    李达和也是这个意思,可问题是,他又担心破坏了李中易的各种未知的安排。

    和李达和不同,薛夫人只宠爱唐蜀衣,现在的唐蜀衣,也就是薛夫人以前的贴身丫环——瓶儿。

    瓶儿和薛夫人,以及李中易一起共过大患难,薛夫人又是个极重感情之人,难免偏心于唐蜀衣一些。

    李中易的庶长子狗娃——李继易,就是唐蜀衣所生,薛夫人格外的疼爱这个长孙。

    在没有宝哥儿和甜丫之前,薛夫人每日都要领着狗娃,玩耍五个时辰以上,祖孙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可谓是形影不离。

    折赛花当然知道薛夫人对她只是面子情,然而,婆婆就是婆婆,不管她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你也罢,有了委屈也只能闷在心里面,不能和任何人诉苦。

    婆媳之间的矛盾,自古以来,都是最难处理的一对关系。

    李中易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单位分给他的是只有一间房的筒子楼宿舍,居住环境和条件,十分局促,也不可能把父母接来一起住。

    等李中易当上了副处长之后,换了一套四室两厅的大居室,就动了接父母来帝都养老的心思。

    然而,李中易的父母被接来之后,还没待足三个月,就闹着要走。这其中最主要的因素是,婆媳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

    当婆婆的,看不惯儿媳妇花几千块,只是买了几瓶水(化妆品)而已,嫌弃她太奢侈了。

    儿媳妇也觉得婆婆太过于唠叨了,也太娇惯孙子了,而且,还不怎么讲卫生。身为白领精英的儿媳妇,和没多少文化的婆婆,很难处得好。

    现在,李中易已成大周第一强藩,倒是不担心他的妻妾们,敢忤逆公婆。

    实际上,夫妻之间,也是讲究实力对比的。如果,男人拥有绝对碾压的实力,女人哪怕意见再多,也不敢公开让男人下不来台,更别提慢待公婆了。

    薛夫人性格柔顺,不乐意多管闲事,她虽然格外的偏疼唐蜀衣,却也没给折赛花脸色看,只是维持着平淡如水的面子情罢了。

    毕竟,薛夫人引以为傲的大郎李中易,在外边拼死累活的积攒家当,她这个作母亲的,不说帮不帮得上忙,至少不能拖后腿吧?

    李达和摸着胡须,仔细的琢磨了一阵子,点了点头说:“那夫人还是走这么一遭吧。再怎么说,你和杜老太君都是干亲呐,礼不可废。”

    薛夫人没吱声,折赛花机灵的插话说:“不如,就让贱妾陪着母亲大人一起去吧?”

    李达和暗暗点头,心里非常满意折赛花的小机灵,薛夫人喜欢清静,不乐意掺合喧闹的场合。

    换句话说,以薛夫人的个性,还不太适应贵妇圈子。

    通俗点说,就是贵圈太乱,各种趋炎附势的官场现行记,令薛夫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

    客观的说,薛夫人喜欢清静,不乐意出门交际,多少有些担心交际不成,反丢了大郎李中易的脸面。

    薛夫人暗暗松了口气,有能说会道的折赛花相伴,她的交际恐惧症,立即会减轻许多倍。

    只是,只带折赛花去赵府,不带唐蜀衣,这合适么?

    李达和的大男人思想,非常严重,他一直不怎么关心薛夫人的生活细节问题。

    折赛花却注意到了,薛夫人的犹豫不决,她的眼珠子刚转了半圈,当即明白过来,薛夫人恐怕是也想带着唐蜀衣一起出门吧?

    “母亲大人,不如就让蜀衣姊姊陪着你去吧,贱妾就留在家中,帮着照看宝叔叔和甜丫小姑吧。”折赛花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薛夫人,如果把唐蜀衣也带出了门,她的一双儿女,难道要交给李达和照顾不成?

    “那好吧,夫君尽可派人去赵府回话,就说我和花娘一起登门讨扰了。”薛夫人毕竟没有多少斗争的经验,三绕五拐的,就被折赛花给绕了进去。

    李达和见了此情此景,不禁捋须微笑,如此佳儿妇,的确配得上大郎啊!

    唐蜀衣得知消息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不由暗暗冷笑不已,夫君还没坐上龙椅呢,折赛花已经开始暗中下绊子了,哼,来日方长,大家走着瞧好了!

第973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平卢节度使辖境内,被扩建了三次的登州码头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登州,地处大周渡海去高丽国的咽喉位置之上,全国各地以及吴越、南唐等国的商贩,若想乘船去高丽国做买卖,只能从登州出发。

    垄断高丽国贸易的命令,由李中易本人亲自签发,水师接到的军令是,胆敢偷渡者,货物一体没收,并罚钱十倍。

    如果,走私商人胆敢武力抗法,则格杀毋论!

    垄断下的贸易形态,导致原本还不如南唐一座小县城的登州,出现了畸形的经济繁华景象。

    码头附近的商铺,客栈,以及货仓,每月都在涨价,而且,始终看不到跌价的希望。

    不说寸土寸金的码头商业区,就连登州城内的宅院,也都比几年前,翻了十倍不止的价钱。

    最近一段日子,原本派出去东征的李家军,突然渡海归来,从登州上岸,源源不断的向齐州(今济南市)方向进发。

    在码头附近做生意的小商小贩,突然被大队赶来的官军,给驱赶出了码头的核心区域。

    “老哥哥,麻烦挪一挪!”这是比较客气的规劝。

    “让一让,让一让,大军到了,大军到了!”这是挥舞着刀枪吆喝。

    “你怎么还不走?”有个正在卖汤饼的小商贩,因为找零钱的关系,收摊子撤离的动作慢了半拍,随即招来了官军的喝斥。

    “快点,快点,大军到了,大军到了!”带队的指挥,见商贩们的动作太慢了,舍不得放弃掉赚钱的机会,不由火了,厉声催促手下人,让他们抓紧时间驱散要钱不要命的商贩们。

    小商小贩们,既没有组织性,也没有纪律性,他们行动起来自然不可能像军队一般的整齐划一。

    驱离工作,拖拖拉拉的,总算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清场完毕!

    这也是李家军了,话作任何一支同时代的军队,驱赶小商小贩的过程之中,往往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因素。

    “我说,瞧这阵势,八成应该是李大帅他老人家班师归国了吧?”

    “嘿,我琢磨着,是这么个理儿……”

    “我看不像啊,前些日子,杨大总管率军登岸的时候,比今天的这个阵仗,可大出去不少啊……”

    “就是,李老幺尽会瞎咧咧……”

    “我觉得啊,很可能是大队的契丹奴被押来了……”

    草民们都喜欢凑热闹,也喜欢看热闹,大家众说纷纭,始终无法统一看法。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尖草民的忽然惊叫出声,“快看呐,快看呐,可不得了……”

    一时间,草民们纷纷踮脚,翘首朝海上的方向看了过去。

    “唉呀呀,额的娘亲呀……”有人紧跟着惊叫出声,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谁也听不懂的手势。

    众人也懒得鄙视这家伙,一个个瞪圆了眼珠子,极目远眺。

    这时候,只见,登州码头外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乌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滋……我老汉活了五十多岁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队……”

    “八十九,九十……”有人在心里默默的数船只的数量。

    “我的个天,李大帅从哪里变出来的这么多的船?”

    “铺天盖地啊……”

    不大的工夫,第一批大船顺利靠岸,一队队官军下船之后,随即排成整齐的队列,警戒于码头的四周。

    紧跟着官军登岸的是,大队大队的从幽蓟大平原上,强行南迁的老百姓。

    “嘿嘿,那个背花包袱的小娘子,长得可真俊俏呐……”

    “谁说不是呢……”

    “我可听官府说了,南迁的这些人,个个都可以分得几十亩地,还三年不交纳赋税啊……”

    “唉,李大帅可真是仁慈啊,换作是某家,都杀它个干净……”

    “可不是嘛,这些依附鞑子的家伙,就没一个好东西,杀光了,才清净了……”

    看热闹的人们,从来不嫌事大,就怕事小,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七嘴八舌的把南迁的移民们,给骂成了翔。

    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热闹之时,坐镇登州城内的杨烈,已经下达了平卢全境戒严令。

    “禀报大总管,从安喜等地运来的南迁民,已经抵达了码头。”

    “禀报大总管,运送老弱妇孺的奚车已经备好了……”

    李中易没在登州,他全权委托杨烈,集中处置南迁移民的安置事宜。

    杨烈原本不耐烦处理这些琐碎的细务,没奈何,李中易远在开京,他这个行军大总管兼检校平卢节度副使,只得勉为其难的见招拆招。

    在李家军中,虽然李中易的移民命令,获得了绝对的执行,但那只是军令的不可违罢了。

    不理解移民南迁政策的重将,大有人在,只是,在李中易的威压之下,不理解的也必须执行到位罢了。

    杨烈其实是个军政双优的顶尖人才,只不过,他追随在李中易的左右,历练了好些年,也跟和读了不少的兵书和史籍,深切的了解,李中易对于权力制衡的高度重视。

    在李家军中,都头以上级别的军官,在讲武堂内,不仅要学习军事理论,更要学习政务处理原则。

    所以,军中的袍泽们,大多跟着李中易的叫法,称讲武堂为军政学堂。

    远的且不去说它,单单是在这平卢节度使的辖境内的的六州之地,军中身有残疾或是体力不支的营指挥或都头们,很多都转任了民职。

    按照李中易的规定,营指挥一般担任县里的巡检使兼屯田使,实际上,承担的是县尉和部分知县的职责。

    至于都头们,大多转任亭长。不过,此亭长非秦汉之时的亭长,其职权范围大致相当于,乡长兼乡派出所长。

    其实,李中易制定的军转民政策,参照了县团级、乡科级的干部制度。

    李家军中,一个都的兵力,其实就相当于近现代的一个半连。

    可问题是,在都以上,军以下,只有营这个基本建制单位。李家军中的一个营,总兵力接近千人,至少也有七、八百人,正好是团级编制。

    团和连都有了,唯独现代的营级编制,完全是个空缺。李中易也不好照搬照套,索性规定了,都头当亭长,指挥当县令。

    解放初期的军转制度,在安置部队干部,巩固红色政权方面,不仅有其合理性,更有其必要性。

    李中易照着葫芦画瓢,在没有改变现有官僚体系的前提下,将整个平卢辖区内的军政大权,全都集中到了手中。

    跟着李中易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们,个个都是可信的骨干力量,李中易把他们撒入民间,等于是变相破坏了皇权不下县的大BUG。

    在李中易看来,皇权不下县的丑规矩,等于是把县城以外的控制权,交到了乡绅、土豪、恶霸或是大地主们的手上。

    皇朝周期率,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土豪劣绅们,利用手里的乡间实际控制权,不断的侵蚀自耕民的土地和利益。

    不管是哪朝哪代,自耕民越少,则可用之财不断减少,可用之兵也日益衰败。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皇权不下县的陈规陋习,导致官绅和大地主们,与朝廷中的代言人们,互相勾结在一起,周而复始的做着同一件大事:努力掏空朝廷的财赋基础,肥了他们这些既得利益集团。

    李中易如今正处于打天下的时期,手里边也腾不出太多的骨干力量,帮着控制农村基层政权。

    不过,平卢节度辖区内,既然是李中易的地盘,肯定要优先巩固基本盘面,试点下军转官员管理民政事务的可行性。

    平卢节度,在后梁朱温被杀之前,其实是非常繁华富裕的地区。

    只可惜,石敬瑭引契丹人南下帮着抢过帝位之后,契丹人猖狂的打草谷,竟将平卢的很多地方,比如说,青州和淄州,变成了百里无人烟的死亡区域。

    从那以后,整个平卢地区的西部,一直到莱州附近的广大区域里,可谓是荒芜人烟,一蹶不振。

    本朝太祖郭威登基之后,采取休养生息的国策,大大的减轻了草民们的负担。

    柴荣接掌大位之后,不仅继承了轻徭薄赋的经济政策,更是鼓励农民开垦荒地。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大约十余年繁衍发展,登莱地区渐渐出现了生机。

    李家军的此次北伐,据不完全统计,一共从安喜、平州、望都等幽蓟大平原,掳掠了超过二十五万丁口的移民。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契丹国南京道,总共也就只有二百多万汉民。

    眨个眼的工夫,李中易就夺走了超过十分之一的汉民丁口,契丹人这次的损失,可谓是极其惨重和巨大。

    平卢节度辖区内,大约有八十多万人,再加上这次掳来的二十五万余人,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万。

    在李中易的眼里,这一百万人,除开老弱病残和妇孺幼童,至少可以练出五万精兵。

    仅靠平卢的资源,养兵十万的话,除非是刮空地皮才有可能。

    不过,李中易征服了拥有三千里锦绣河山的高丽国,用高丽国三百多万老百姓的血肉,供应整个大军的后勤物资,勉强可以支撑得住。

    再加上,南迁的二十多万汉民,三年后开始交粮纳税,李家军哪怕暂时有些困难,也只是短期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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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此诚帝王之基也!”刘金山陪着李中易,绕着江华岛上转了一整圈后,不由兴奋的嚷嚷出声。

    李中易微微一笑,在朝廷重臣们的眼里,一向被视若无物的高丽国,如今反而变成了他的大粮仓和大金库。

    世事实在令人难以预料啊!

    李中易知道江华岛对于掌控整个高丽国的重要性,所以,他第一次渡海东征之时,就定下了建设江华岛的方略。

    经过这么些年的建设,江华岛不仅成了大周控遏整个高丽国的咽喉,更是名副其实的军事要塞。

    从契丹国内南迁的汉民们,不可能一股脑的都送去平卢地区,那样做的话,不仅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极其容易激发民变。

    有鉴于此,在移民的过程中,李中易采取的是分三步走的策略。

    第一步是,以家庭为单位,让壮丁们和他们的父母、妻儿待在一起行动。

    这么做的好处是异常明显的。

    试想,一堆没有老弱的精壮汉子在一块儿,和带着整个家庭的家庭顶梁柱,谁更容易闹事呢?

    北宋建立之后,每逢大灾之年,都会从灾民之中,招募饥饿的壮丁,充入厢军之中,以防民变。

    李中易的做法,在手段上和北宋与所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逻辑。

    第二步,李中易吩咐下去,把二十余万移民,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先送去榆关,帮着驻军开垦荒地,加固城墙。

    另一部分,则直接送往平卢的登州和莱州等地,由李家军派出的屯田使和亭长,按照既定方针,进行合理化的安置。

    剩下的大约七万人,依然以家庭为单位,被转送到了江华岛上。

    李中易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帐篷,和人声鼎沸的施工区区域,笑眯眯的说:“现在,他们算是我的负担,需要以工代赈,换取整个家庭的每日的口粮。三年后,他们就都是我的精兵来源,和赋税根基。”

    “主上,以工代赈,这个做法实在是妙极了。”刘金山兴奋的叫道,“以前,开封境内的震灾,朝廷主要是靠劝说大户人家捐粮捐物,实际上,效果很不理想。您是知道的,只要一闹饥荒,开封城内必是盗贼遍地,饥民的闹事,可谓是按下葫芦起来瓢,无穷无尽。”

    “现在好了,壮丁们每天从事繁重的劳作,凭完工的竹签,才能领取全家一日口粮,哪里还有精力去做不法之事?”刘金山摸着八字胡,两眼直放精光,显得异常之兴奋,“想必这些人,一定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吧。”

    李中易抬手指了指炊烟四起的帐篷阵,轻声叹道:“其实呢,我强行把他们逼迫回中原,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不乐意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吧?只是,他们惧于我军的鼎盛兵威,敢怒不敢言罢了。”

    刘金山闭紧嘴巴,左思右想,楞是没敢接这个梗。有些话,李中易可以说,他这个做臣子的,却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李中易没指望刘金山搭话,他喃喃自语道:“国战,没有所谓的正义,没有所谓的亲情,有的只是赤果果的利益。光清兄,咱们多占一块地,多迁走一个汉民,契丹人就少一个种粮食的农民,少一大片粮田。到了过冬天的时候,契丹人就会杀牛宰马,以便度过难关。”

    “主上,下臣明白的,大国无义战。早一天把契丹鞑子赶出幽蓟,我中原大汉子民,就早一天过上安生的好日子。”刘金山目光炯炯的说,“下臣不是那等愚腐的酸儒。他们只知道引经据典的说教义理,却不通经济,不懂稼蔷,对国家而言,他们形同废物。”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刘金山毕竟是他的老部下,非常了解他极其务实的禀性。

    好,很好,很强大,李中易最需要的文臣,便是懂经济,知庄稼,通人性的循吏。

    想当初,翁同龢与李鸿章之争,贯穿于整个晚清的始终。

    翁和李,分为帝党和后党的中坚人物,他们之间的矛盾,最早其实是从私人恩怨开始的。

    翁同龢的家庭,称得上是咸、同、光三朝的大儒世家。翁同龢的父亲翁心存,以及两位哥哥翁同书和翁同爵,都是清朝的重臣。这翁家四父子里,有四位进士、两位尚书、两位巡抚、两位帝师,可谓是炙手可热,光宗耀祖。

    咸丰八年(1858年),翁同书出任安徽省巡抚,同时给钦差大臣瓜尔佳·胜保帮办军务。翁同书上任后不久,驻跸的梁园被攻陷,即移师到定远。不到一年,定远又被太平军攻陷。

    定远城破后,清廷许多官员都因此殉难,而翁同书却独自弃城逃跑,这成为了后来曾国藩参劾他的一大罪状。

    “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翁同书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是否有当,付乞皇上圣鉴训示。”

    李鸿章替曾国藩代拟的奏章里,写的这段话,险些断送了翁同书的性命。这件事,直接导致翁心存气急交加,很快就死了。并且,翁同书虽然侥幸活命,却在发配地新疆,也病死了。

    从此,翁同龢视李鸿章为死仇大敌,必欲除之而后快。

    这个典故,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属于典型的因私害公,李中易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大致相同的例子,还有所谓的清流党领袖——张佩纶,因为无能害得南洋水师全军覆没的悲剧。

    李中易一向讨厌只动嘴炮的所谓清官,这些人当榜样竖立起来,完全没问题。若是让他们去处理国家大政,那简直就是自己找虐的傻X行为。

    在李中易的认识当中,千里做官,不为权势、不为钱财,难道真的是为朝廷白白服务么?

    所以,李中易有些担心刘金山读书读多了,变成嘴炮一样的所谓清流党人。

    现在,刘金山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李中易的顾虑。

    李中易抬手拍了拍刘金山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光清兄,好样的。”

    刘金山不禁心头猛的一热,作为李中易的老部下,他自然知道,李中易对于看重的人,有着各种不同路数的小动作。

    明面上的小动作,看起来极其不文雅,实际上,骨子里透出来的却是格外的亲热气息。

    如果说,李中易从某天开始,既不拍刘金山的肩,也不和他开一开荤笑话,那么,就意味着,他刘金山从此失去了主上的信任。

    “光清兄,看见没有,那就是新铸出来的火炮,嘿嘿,威力惊人,轰开城门,比喝杯热茶还要轻而易举。”李中易开着不正经的貌似狂傲的玩笑,刘金山却频频点头,关于火炮的故事,李中易已经给他介绍过许多了。

    只是,刘金山尚未见识过,火炮真正轰击威力,心里多好有些不摸底。

    李中易明明看出来了刘金山的迟疑,却故意没吱声,等两人并肩走到炮台上时,李中易随口下领炮营的官兵们,让他们演示一番。

    “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铁丸轰然出膛,将用作练习的一堵厚墙,轰塌了一大块。

    “滋……”刘金山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脱口而出,“我的小乖乖……”

    四周的炮营军汉们,一个个憋着笑,想笑却又不敢笑,实在是难受之极!

    李中易翘起嘴角,得意的一笑说:“光清兄,此物可能轰破开封城门?”

    刘金山心头猛的一凛,主上他老人家,果然是志在天下啊!

    “区区开封城门,岂能当此神物一击?”刘金山不愧是读书人,出口可以成章,文诌诌的气派,和粗鄙不堪的军汉们,有着迥然不同的风范。

    闻弦歌而知雅意,想啥却不说啥,这些词汇说的都是,酸文人们的穷讲究!

    李中易哈哈一笑,再次拍了拍刘金山的肩膀,温和的说:“光清兄,真乃大才也!”

    刘金山暗出了一身冷汗,听了李中易的夸赞,他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最艰难的这一关,总算是考验过去了。

    方才,李中易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刘金山却打得没有半点含糊,清楚明白的表明了,他誓死追随主上,夺取天下的决心。

    人,是社会型动物。

    社会型动物,有个鲜明的特征,屁股决定脑袋!

    在李中易的眼里,人人皆可用,前提却是忠诚与否?

    电视剧《走向共和》里边,李鸿章曾经说过一句名言:老子就是要用人唯私!

    老话说的好,举贤不避亲,这个亲字,并仅仅指的是家族亲戚,还兼有亲朋好友的内涵。

    李中易随着地位的提升,对用人唯私,有着和李鸿章并不完全相同的理解。

    李鸿章只重视安徽人,重用的也都是安徽人,比如说,水师提督丁汝昌,他本是太平军的降将,却获得了李鸿章的信任。

    为了控制住水师大权,李鸿章居然让完全不通水战的丁汝昌,出任北洋水师提督,这就是超越了识人之明的界限了。

    和李鸿章不同,李中易的手下的将领之中,有河池的资格最老的一拨旧部,也有党项贵族投诚效力的,还有开封禁军中提拔起来的重将,可谓是用人不分地域,只要你有才,李中易加上制约措施后,就敢放心大胆的任用。

    用人不疑,其实是个伪命题!

    很多时候,你想办件大事,连亲爹都不见得乐意借钱给你去折腾,更何况是一般的所谓的朋友呢?

    李中易的用人逻辑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在权力制衡的前提下,能够德才兼备固然好,有德无才之人,也照样提拔重用。

    在德和才之间,李中易更愿意使用有才无德之人,而不是只会开地图炮的所谓有德之士。

    历史上的例子,也充分证明了,李中易的观念,具有实际操作性。

    三国时期,曹阿瞒就是在德和才之间,选择了唯才是举。结果,魏国的实力,在曹阿瞒的统治时期,国力蒸蒸日上。

    与之相反,魏文帝曹丕,接受了陈群所谓唯德是举的“九品中正制”之后,同时奠定了士族豪门垄断权势,颠覆曹家江山的根基。

    万世师表的孔圣人,也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故意杀死仇人,更何况是吃着五谷杂粮的普通草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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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城,赵家。

    杜老太君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次开始数落赵匡胤,“三郎都这么久没归家了,你这个当二兄的,究竟努力去找了么?”

    赵匡胤一阵苦笑,三郎自从北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他都快急疯了,却又不敢声张。

    毕竟,勾结北虏的罪名,在这个朝局动荡的节骨眼上,足以要了整个赵家老小的性命。

    “母亲大人,孩儿不敢辩驳,只是,孩儿敢对天发誓,已经尽力了。”赵匡胤指天誓日,赌咒说狠话,终于让杜老太君的怒火,稍微小了一些。

    “唉,三郎这个混蛋,他打小就心思灵活,总想着钻空子,唉……”杜老太君的心头,浮上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她又不敢相信,她的三郎会有任何意外。

    “唉,三郎的事,且先放在一边,你亲妹妹岁数已经很老了,这一次如是再无法定下亲事,以后还有可能嫁得出去?”杜老太君盯着赵匡胤的两眼,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赵匡胤心里明白,这一次,他若是无法说服雪娘,答应嫁给米福德,从今往后,他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母亲,雪娘她……她不喜欢米福德……她说米福德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若是嫁给了他,恐怕会……”赵匡胤察觉到杜太君的脸色极其不善,就没敢继续往下说了。

    “恐怕会当寡妇?”杜老太君私下里找机会,见过一次米福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也不怎么喜欢油头粉面的那小子。

    只不过,赵雪娘的岁数实在是太大了,若是超过了十九岁,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好婆家了。

    在这个时代,凡是有女郎的大户人家,只要长辈们不是特别的渣,基本上都会在女郎大约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相亲事宜了。

    所谓的相亲,并不是让自家女郎去和别家儿郎见面,而是托关系,找门路,打听家有好男儿,且门当户对,家风严谨的好人家。

    这且罢了,越是大富大贵之家,越会在女郎出生之后,就开始积攒嫁妆。

    古人嫁女儿,可不比现在这么方便,首先,置办家具的各种好木料、衣料、器皿,都得留心收集下来,以备将来之需。

    其次,陪着女郎出嫁的媵妾,以及丫头们,从小都得预备好,免得女郎嫁去了婆家,无人使唤。

    等到,女郎到了一定年龄,娘家就该替她相看夫婿的人选了。

    越是大户人家,选女婿,越不会马虎!

    俗话说的好,高门嫁女,低户娶媳。这话里边隐藏着深厚的生存哲学内涵。

    高门嫁女,娘家人也都可以跟着沾一沾出嫁女的光,说不定就会飞黄腾达。

    老话说的好,齐大非偶。若是娶了个身份高贵的媳妇进门,公公、婆婆甚至是丈夫,都不可能不受气的。

    老赵家,其实是近几年才宽裕一些,早些年,赵老二穷得都娶不起媳妇。

    自从,赵匡胤当上了殿帅之后,老赵家才稍微宽松了一点。然而,马上又要面临将赵雪娘嫁出去的局面,花钱必须如流水。

    赵匡胤心里暗暗叹息不已,三郎失踪很久了,雪娘又在闹婚,李中易在北方打了好几个大胜仗,就快回来了。

    此诚多事之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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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守信最近很窝火,原本的义社十兄弟,如今,走得近的,也就赵老二、王审琦、韩重贇他们四个人而已。

    其余的兄弟,比如说,杨光义,刘庆义,王政忠,刘守忠等人,平日里已经几乎没啥来往了。

    最令石守信觉得难以理解的是,和赵匡胤属于铁杆娃娃兄弟的慕容延钊,居然没给他回信。

    事情的起因,其实是张永德引起的。

    张永德原本对柴荣一片赤胆忠心,可是,柴荣竟然派人暗中在土里埋了一块形状怪异的木牌子,上书:点检作天子。

    区区五个字而已,柴荣便剥夺了张永德拼死累活积攒下来的一切功勋,换作是石守信,也觉得叔叔可忍,婶子却不可忍。

    柴荣活着的时候,张永德慑于雄主的虎威,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正值主少国疑,李奸领兵在外的局势,张永德一次喝多了,当着石守信的面,怂恿赵老二想办法更上层楼。

    石守信可不是赵老二那个不读书的家伙,石家的家境很不错,石老太公从小就给石守信请了先生,教他读书习字。

    不仅如此,石守信还学得了一身的好武艺,挽弓射箭,不敢说百步穿杨,至少可以八十步穿杨。

    石守信在军中曾经犯过足以掉脑袋的重罪,当时,如果不是赵老二拼死相救,他只怕早就身首异处,和黄土坟包作伴了。

    也正因为如此,石守信对赵老二可谓是言听计从,从不违拗,说啥就是啥。

    张永德仗着酒劲说的醉话,当场就被赵老二给驳斥了回去,但是,石守信却真的听进去了。

    既然,柴荣这个小商贩都可以坐上龙椅,他的兄弟赵老二,难道不行么?

    陈胜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大流氓刘邦,可以吟出大风歌,并顺顺当当的得了天下。

    石守信还就不信了,就凭他们义社十兄弟手上所掌握的兵权,完全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嘛。

    可问题是,石守信背着赵老二,写信给关系最好的慕容延钊之后,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却连半点回音都没有听见,实在是令人恼火。

    石守信独自喝了一阵闷酒后,忽然听见下人来报,门外来了一位不知名的客人。

    正在火头上的石守信,又喝了点酒,随口道:“就说我没在家。”

    这时,就在门子转身欲走的当口,石守信醉眼朦胧的看见,门子手上拿着一个小物件。

    “拿来我看看。”石守信叫回门子,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个小物件,定神一看,原本飘飘然的酒意,陡然之间,烟消云散。

    “快,快请他进来。”石守信心中一阵狂喜,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马上就到了。

    不大的工夫,一个头戴斗笠,身穿粗麻衣衫的高个子男子,缓步迈进了室内。

    “化龙兄,你怎么来了?”石守信蹦起老高,一把揪住来人的左袖,亲热的将他抱入怀中,狠狠的摇晃了几把。

    来人摘下斗笠,露出满是沧桑的脸,果然是石守信做梦都想见到的慕容延钊,慕容化龙。

    “化龙兄,你可让小弟我,等得好苦哇!”石守信抱紧了慕容延钊,一边说一边笑,开心得要死。

    慕容延钊轻轻的挣脱石守信的胳膊,叹道:“老七,吾是来向你辞行的。”

    “啊?这是为何?”石守信大吃了一惊,一把抓住慕容延钊的胳膊,急忙追问究竟。

    慕容延钊摆了摆手,坐到酒桌旁,饮下一杯热酒之后,这才淡淡的说:“不瞒老七你说,我已经向朝廷上了表章,因母亲重病,请辞本兼各官职。”

    “不可能吧?伯母老太君,小弟年前去拜见过,身体康健,可日食三斗米呐。”石守信难以置信的瞪着慕容延钊,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不妥当的神色。

    慕容延钊拉住石守信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老七啊,你我十兄弟里边,你是最讲义气的一个。临别之际,我最后只想提醒你一句话:人,都是会变的,毋忘王骏之旧事。”

    “告辞了!”慕容延钊撂下这句话后,拔腿就走,等石守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化龙兄这是怎么了?”石守信的酒劲彻底醒了,他呆呆的坐在桌边,两眼呆滞,楞楞的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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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刘金山在开京码头告别之后,李中易回到郑氏所住的外宅,在郑氏的伺候下,脱得精光大吉,泡入了恒温的水中。

    “爷,您今日个还是不回去了吧?”郑氏一边替李中易搓背,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男人,是否留宿过夜的问题。

    韩湘兰一边替男人捏腿,一边暗自鄙视郑氏,郑氏的那点小心思,别人可能不清楚,岂能瞒得过她?

    李中易曾经随口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还要坐地吸下土,说的可不就是,正值花信之年的郑氏么?

    说句心里话,尽管韩湘兰已经替李中易产下一女,但她对房事方面,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需求。

    同在一旁伺候着的萧绰,不仅没有房事的瘾头,更有些畏惧男人的狠狠挞伐,时常躲躲闪闪,害怕被男人捉去狠整。

    在场的三个女人之中,惟独郑氏一人,她仿佛是饿了几十年的母狼,只要待在李中易的身边,便要主动求欢。

    “浪妇、贱妇,银妇……”韩湘兰暗暗骂道,郑氏居然有脸和三个亲生女儿抢男人,实在是不堪之极。

    李中易顺手将萧绰拖入怀中,邪魅的笑道:“小亲亲,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萧绰心头一凛,男人恐怕是已经看穿了她想逃避的小心思,赶忙抱住李中易的脖子,嗲声嗲气的说:“爷,奴家可想死您了。”

    李中易暗觉好笑,萧绰刚刚明明是想往阴影角落里面躲,却装得和没事人一般,真是一头养不熟的小狐狸精。

    在场的三女之中,就数萧绰的身子最为鲜嫩可口,她最吸引男人眼球的地方,主要是和磨盘差不多的隆臀。

    在李中易的所有女人之中,萧绰的圆磨盘如果屈居第二,没人敢自认第一。

    李中易嘴上逗着萧绰,满脑子的都是今天和刘金山的对话。

    客观的说,李中易以军功起家,他的半生功业都离不开两个字:河池!

    转仕于大周后,李中易顺利的拿下了高丽国,算得上是二次创业中的重中之重,其意义绝对具有划时代的内涵。

    如果,没有三百余万高丽草民的滋养,李家军别说北上伐虏了,根本就在后勤上受制于朝廷,而动弹不得。

    打江山,也要靠后勤充裕支援,这是不言而喻的重要。

    按照参议司的缜密计算,李中易若是提兵西进,不出两个月内,便可拿下大周的首善之地——开封。

    可问题是,击溃容易,聚歼却很难。大周的禁军,有个鲜明的特征,当战场形势不妙的时候,往往负责垫后的军队,最先溃败。

    如果,李家军把歼灭战,打成了击溃战,后患必定无穷。

    因为,北边还趴着休哥这点头猛虎。一旦,李中易的精力被溃军所吸引,以他对休哥的了解,这老小子绝对会趁机南下,以牵制李中易的统一战争步伐。

    摆在李中易面前,最大的难题,其实不在于战场上,而在于中原肥沃之地被打烂了,岂不是等于向休哥献出了一份厚厚的大礼?

    李中易不是慈禧太后,在他的脑子里面,绝对没有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龌龊念头。

    野猪皮能够入关,并顺利的夺取了天下,不是野猪皮多么的强大无敌,而是汉家权贵既腐朽,又无能,还异常之不团结。

    野猪皮入关的总兵力,不过是十来万人而已。当时,南明的武将们,手里掌握的军力,加在一块儿计算,至少超过了二百万。

    然而,在私心杂念的影响下,武将们将家族和个人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不仅不抵抗野猪皮的南下,反而纷纷卖祖求荣,只去保住权位和钱财。

    岂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等野猪皮政权腾出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将短视的汉奸武将和汉奸军阀们,送下了十八层地狱。

    李中易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早就盘算好了,能够巧取中原,尽量采取各种手段巧取。

    实在不行的话,李中易也早就下了决心,哪怕是把中原地区打烂了,也要先解决汉族政权内部的统一问题。

    俗话说的好,慈不将兵,仁不理财!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李中易不可能不懂,真到了要命的时刻,他绝对不可能手软!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谁都可以输,唯独李中易输不起,也不能输。

    如果,李中易夺取江山失败,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整个华夏民族将丧失一次,天赐的崛起于世界的良机。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李中易如果自夸为天选之子,倒也不算太过分!

    今天,刘金山的反应,令李中易十分满意。在整个的文臣集团,不想屈服的当下,李中易打算采取千金市马骨的手段,将刘金山推上文臣领袖的宝座。

    让斗争意志最薄弱的文臣集团,仔细睁大了狗眼,看清楚了,他李某人海纳百川,广招天下英才的博大胸怀。

    当然了,这只是冠冕堂皇的说法,李中易的真实意图,是想告诉文臣集团,跟着他李某人走,才有汤喝,有肉吃。

    不跟着他李某人走,那就等着打土豪,分田地,抄家破产好了!

    刘金山的能力确实有所不足,不过,李中易构想中的治国方略,和整个皇朝专制权时代的政权架构,都格外的不同。

    站在前台的刘金山,略微显得平庸一些,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个时代的基层政权,最重要的其实只有几件大事,其一是征税,其二是摊派徭役,最后是维持民间稳定。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最终,转民政的小军官们,比如说,什长之类的基层士官,完全可以派驻各个村庄里,承担起村支书兼村长,外加民兵连长的责任。

    等李中易牢牢的亭和村掌握在了手中之后,那才是真正的符合一句古话: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到那个时候,朝廷和地方上,还有必要养那么多的冗官、冗兵和冗吏么?

第974章 干爹急眼了

    自从,李中易以镇压叛乱为名,离开了开京之后,一连十余天的光景,孟遥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

    孟遥常年游走于宫廷之中,他自然心里很清楚,李中易其实是故意晾着他。

    临来开京传诏之前,符太后和范质都嘱咐过孟遥,务必看清楚李中易对朝廷的真实心态。

    所谓的真实心态,孟遥心里门儿清,指的就是,李中易有无不臣之心!

    本朝太祖郭威,以武力推翻刘汉政权,这其中的确有刘汉政权因为猜忌,屠杀了郭威全家的因素。

    但是,郭威兵权在握,势大难制,令皇权不稳,也是极其重要的惹祸根源。

    人在庙堂上混,只要你的实力威胁到了皇权,不管你有没有谋反之心,都会被朝廷视为眼中钉和肉中刺,必欲除之后快。

    孟遥知道符太后的心思,符太后早就后悔了,悔不该当初给李中易兵权,让他领军东征北伐。

    高丽国叛乱的时候,朝廷打的主意其实是缓兵之计,将李中易送过大海,流放到穷乡僻壤的高丽国那边去,任其自生自灭,免得让朝廷觉得碍眼。

    等朝廷完全控制住局面,练出二十万精兵,再随便收拾李中易。

    谁曾想,李中易渡海东征高丽之后,不仅没被拖垮养瘦,反而进一步膨胀到有能力正面击败契丹人的程度,这就无可避免的引起了朝廷的恐慌。

    临来高丽之前,孟遥想过李中易会采取拖延战术,却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竟然仗着兵强马壮,直接把他撂在了开京城的天使行辕之中,就这么软禁了起来。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孟遥一边低声咒骂李中易,一边暗自发狠,只要他还能活着回开封城,一定要添油加醋的将李中易的各种不臣的举止,“如实”的禀报给符太后。

    “干爹,请用茶。”贴身小太监杨玄,战战兢兢的将托盘捧到孟遥的手边。

    孟遥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冷冷的瞥了眼杨玄,在他的诸多干儿子里边,就数杨玄最有心计。

    在宫里讨生活,必须是有心计的干儿子,才值得培养!

    有心计和蠢笨,其实是相对而言的。能里宫里活下来的宦官,谁没有心计,谁就死得早,死了还不知道是被谁坑死的,还要帮着数钱。

    想当初,孟遥没得势的时候,也是宫里大太监的干儿子。那时候,孟遥因为心眼子特别多,一直不得干爹的赏识。

    孟遥的干爹,也就是前前任的内侍省都知王芳,王芳是本朝太祖郭威最信赖的宫里人。

    在孟遥看来,王芳特别喜欢使用老实人,主要是因为老实人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然而,王芳哪怕在受郭威的信任,最终还是被老实人的干儿子给坑死了。

    老实人,经不起皇帝的信口套话,容易说真话。

    老实人说真话,就不可避免的要被套出王芳暗中干的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杀伤力无限大。比如说,王芳背着郭威,在开封城中置办了十几处豪宅的丑事。

    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的,郭威是个勤俭持国的个性,岂能容得下大硕鼠的存在?最终,王芳被活活的打死在了宫里所有太监的面前。

    孟遥至今清晰的记得,王芳的屁股都被打烂了,身下的血水宛如一条血蛇,极其缓慢的蔓延到了他的脚边。

    那惊悚的一幕场景,令孟遥至今难以忘怀,很多时候,他只要一闭上两眼,就不自觉的会联想到王芳的被打死。

    不过,符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她既没有经历过战争硝烟的洗礼,也没有太多的政治斗争经验。

    到目前为止,符太后一直十分信任孟遥,并且把他派来高丽国宣诏,以便就近观察李中易的叵测心思。

    李中易甩脸色给孟遥看,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一句老话:你孟遥算是哪根葱?

    天下人都知道,孟遥是符太后的心腹,李中易看不起孟遥这个天使,就等于是根本没把符太后放在眼里。

    “小玄子,你说说看,铜臭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孟遥冷不丁的停下转圈的脚,面无表情的问杨玄。

    杨玄摸了摸脑袋,憨憨的说:“干爹,小的脑子笨,怎么可能猜得出铜臭子在想什么呢?”

    孟遥明明知道,杨玄这是在藏拙,但他依然心里觉得十分妥贴。要知道,小跟班的宦者,绝对不能笨,但也不能精明到令人感到惊悚的程度。

    “那你说说看,铜臭子是不是真的想谋反?”孟遥的心里其实已经认定,李中易必反,但他还是希望这不是真的。

    李中易如果举旗造反,身在虎穴的孟遥第一个要倒霉,说不准会被绑去刑场,借他的人头去祭旗。

    杨玄猜得到孟遥心里的恐惧,实际上,他也怕得要死。

    只是,这座天使行辕,早就让军汉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他们主仆二人已是插翅难逃。

    孟遥坐困于愁城之中,李中易却在有条不紊的调动兵马,把从幽蓟大平原上掳来的南迁汉民,分批次运输去了平卢节度辖境的登州、莱州等地。

    由于南迁的汉民,只是迫于李家军的军威,而敢怒不敢言而已。派去护送的兵马,按照一比六或是一比七的比例,沿途监视和看押。

    李中易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他暗中下过严令,胆敢煽动南迁移民闹事者,一律就地正法,其家眷也全部贬为官奴。

    按照李中易治政经验而言,没有经过组织性和纪律性训练的南迁汉民,其实都是一团散沙,只要大家有口饭吃,就绝难凝聚成一股绳。

    换句话说,尽管南迁的移民很不乐意,但是,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只要他兑现了承诺,不出三年五载,这些人就都是他最忠实的拥趸。

    给每个成年的男丁或女郎,分配几十亩地,不仅三年免一切税赋,还租借耕牛、农具等物,又派官军协助他们春播秋收。除了,李中易之外,这是哪家官府都做不到的事。

第975章 好狗

    江华岛的码头上,负手而立的李中易,长吁了一口气,笑道:“总算是把这些‘包袱’都送走了。”

    一旁伺候着的朴万羊,哈着腰,陪着笑脸,凑趣说:“这些包袱实在是太重了,粮仓里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存粮,都教他们嚼裹得一干二净。也就是您老人家指挥若定,换作是旁人,一准破……对了……破产。”

    李中易给逗乐了,哈哈一笑,道:“老朴啊,某家未及而立之年,竟成了我老人家。那么,你多活了二十余载,岂不是应该乞骸骨了?”

    朴万羊的脸色猛的一僵,随即堆出灿烂的笑容,把腰哈得更深了,谄媚道:“只要您老人家瞧得上小人,小人甘愿替您一辈牵马拽镫。”

    见朴万羊真的示范了牵马拽镫的动作,李中易不禁莞尔一笑,权力如同大烟,只要沾上了,就再难戒瘾。

    尝到了权力滋味的朴万羊,就如同民间的一句名谚: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在没有拿下大周的最高统治权之前,李中易治理高丽国的基本方略是:以夷制夷!

    通俗点说,那就是通过威逼利诱,拉拢一批甘愿充当马前卒或是鹰犬的高丽权贵,让他们承担起盘剥高丽草民的重任,以便转移仇恨的焦点。

    在完全腾出手之前,李中易抽不出更多的人手,全面掌握整个高丽国。

    那么,理智的做法,就是退而求其次,用白手套代理统治高丽国。

    李中易采取的是软硬兼施的手段,他一方面大肆屠杀反抗大周的高丽顽固分子,另一方面则赏一些肉骨头给朴万羊这种亲善大周的友好合作人士。

    事实证明,尽管在偏远的山区依然存在着不少的高丽逆党分子,但是,在大官僚和大地主阶层的通力合作之下,整个高丽国的治安形势,变得越来越好。

    李中易瞥了眼朴万羊,这位老朴同志除了骨头有点软之外,治国理政的真本事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比饭桶金子南要强得多。

    “主上,王妃昨日个又是一天没吃东西,吐得厉害……”朴万羊见李中易的心情不错,便小心翼翼的抛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李中易点点头,信口道:“初孕的女人,难免反应比较大,请过郎中了么?”

    听话要听音,朴万羊品出李中易不欲多谈此事,按道理他就该住嘴了。

    可是,朴万羊只要一想起家里大妞的私下嘱咐,他不由咬紧牙关,横下一条心,颤声道:“主上,郎中几乎请了个遍,却都是一帮子酒囊饭袋,开的方子根本不顶用。”

    李中易微微一楞,他说是请郎中,不过是随口的敷衍之词罢了。实际上,高丽王妃自从有了身孕之后,一直按照他本人开的方子调养身子。

    老李家的孕妇,已经比较多了,诸如费媚娘、折赛花、唐蜀衣、彩娇等女,都是按照李中易的医嘱,将身子调养得很棒。

    朴万羊确实是条好狗,李中易用得很顺手,或多或少也要给点面子,免得伤了忠犬的玻璃心。

    只是,李中易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朴万羊,上位者的心思,绝不允许被鹰犬们猜透。

    “哦,我知道了。”李中易毫不在意的冷淡表态,让朴万羊不敢再劝,只得掩饰住心里的失望,低头哈腰的继续陪伴在李中易的左右。

    吃罢午饭后,郑氏坐着马车来到王宫西门,也就是升平门前。

    王宫内外,如今全在近卫军的“保护”之下,值班的都头核对了郑氏给的身份腰牌,正欲下令登车检查,却不成想,郑氏又向他递来一块形制怪异的令牌。

    那军官接过令牌,定神一看,当即挺直了腰板,并拢双腿,大手一挥:“放行。”双手将令牌捧到郑氏的窗边。

    郑氏接回令牌后,小心翼翼的将令牌装进随身的香囊里,这才淡淡的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驶入升平门后,穿过东乐亭,沿着球庭直走,很快就到了王宫里的最宏大最华丽的一座门前。

    郑氏凭借着特殊的令牌,在近卫军将士的注目礼之下,很快来到了高丽王妃的寝宫门前的台阶下。

    高丽人的讲究很古怪,传统上认为,龙凤距离太近,反而会相克。所以,高丽王妃的寝宫,距离高丽大王的寝宫,颇有一段距离。

    高丽王妃的寝宫,其形制规格,比符太后所居的宫殿,差出去十八条街都不止。

    郑氏下了马车,驻足于宫门前,也没心思打量什么,迈腿上了台阶。

    “止步。”宫门前侍候着的一名侍女,伸手想拦住郑氏,不料,郑氏冷冷的瞪着她,厉声道,“我奉主上的令谕来探视朴氏,你不让我进去是吧?那好,我走了。”

    郑氏板着脸,掉头就往台阶下走,那侍女吓得赶紧跪到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金夫人,您误会了,奴婢哪有那个胆子?”

    听了金夫人这三个字,郑氏心头的火苗,顿时腾的窜起老高。金子南算个什么东西,她现在是李中易的禁脔,姓金的窝囊废现在连碰她一根小手指的资格都没有。

    郑氏二话不说,扭头就下了台阶,女车夫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郑氏吩咐说:“回去。”

    女车夫刚欲掉转马车,却听见台阶上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郑姊,您好大的脾气?”

    郑氏听出是朴王妃的声音,心里却半点不虚,她缓缓的拉开窗帘,淡淡的说:“王妃,您好大的气派?”

    两个女人眼神对视的刹那间,一旁的宦官和侍女们,仿佛看见了刀剑剧烈碰撞发出的火花,众人纷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半口。

    肚子还没露相的朴王妃,在侍女们诚惶诚恐的扶持下,走到台阶的边缘,忽然笑道:“郑姊您既是奉命而来,那到是本宫怠慢您了,快请进来喝杯茶吧?咱们姊妹俩,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呢。”

    郑氏身负着任务,既然朴王妃主动递出了橄榄枝,她也不好过于端架子,便钻出马车,站到台阶下,草草的行了个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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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6章 都是戏精

    朴王妃笑吟吟的将郑氏迎进了寝宫,一边命人奉茶,一边亲热的拉着郑氏的胳膊,将她硬摁在了身旁坐下。

    郑氏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咱们俩很熟么?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郑氏也懂,她只得虚与委蛇的和朴王妃假客套。

    “王妃,主上听令尊说及,您的身子不怎么好,茶饭不思,唉,如此尊贵的体面,应该多多保重才是。”郑氏的话里藏着刺,令朴王妃觉得很不舒服。

    郑氏的三个女儿,都是李中易的妾室。其中的彩娇,刚生了个女儿,这就又怀了身子,可谓是非常有宠,这的确令朴王妃十分忌惮。

    不过,朴王妃也不是没靠山的浮萍,她的亲爹是李中易任命的高丽三执政之一的朴万羊。

    更重要的是,朴王妃还有个法宝,只要说出来,不怕郑氏不服软。

    “郑姊啊,肚子里的小东西,一直折腾本宫,怎么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走几步就不舒服,恶心想吐。”朴王妃手捧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故意恶心郑氏。

    郑氏根本就不吃朴王妃的那一套,别看朴王妃的亲爹是朴万羊,那又怎么样呢?

    撇开几个女儿都是李中易的女人这事不提,单单是郑氏自己,最近几乎夜夜侍寝,让男人给折腾得累死并快乐着,其实很滋润。

    没错,她也是李中易入过的女人。虽然这种关系见不得光,但这并不影响郑氏在高丽国中,有资格横着走路,而无人敢惹。

    李中易是个什么脾气,郑氏在床第之间伺候了这么久,也大致可以摸到点边。

    至今为止,凡是李中易入过的女人,都绝对禁止任何男人靠近,他就是这么的霸道。

    套句郑氏在床上听来的小话,李中易曾经说过:谁敢碰老子的女人,老子就阉了他!

    起初,郑氏觉得很刺耳。如今,她反而觉得如此蛮横霸道不讲理的李中易,真乃大丈夫也!

    “主上说过了,只要按时按方子吃药,王妃你肚里的胎儿,可保无忧!”郑氏虚晃了一枪,没接朴王妃出的招。

    “奴家也知道主上他军务繁忙,不过,他也太无情了……”朴王妃挥退了左右的宦者和侍女之后,忽然凑到郑氏的耳旁,小声嘀咕说,“不瞒郑姊您说,奴肚里孩儿,其实是主上的种。”

    “啊?什么?”郑氏简直要惊掉了下巴,她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偷了她的身子还不算完,居然连朴王妃的肚子都搞大了。

    郑氏手里的茶盏,跌落到了地毯上,盏盖翻滚着滚向一旁,发出刺耳的异响。

    朴王妃冷眼看着郑氏极大的失态,她的心里简直是舒坦已极,她早就看郑氏不顺眼了。

    李中易是个好如命的家伙,被他骑过的漂亮女人,如李七娘、韩湘兰、萧绰和叶晓兰等女,随便拉一个出来亮相,至少是倾城之姿。

    但是,这些女人都不是高丽人,唯独郑氏的三个女儿,对朴王妃的潜在威胁最大!

    说句心里话,当初,朴万羊哭得异常之伤心,甚至跪地恳求,让朴王妃以家族利益为重,拉整个朴家一把。

    如果不是体谅老父亲太不容易了,长兄又是个纨绔的烂泥,朴王妃宁可自杀,也绝不可能答应,以高丽国王妃之尊,居然献身于李中易,侍寝于异国征服者的榻上。

    朴王妃,不仅貌美如花,而且,从小就聪明伶俐,很识大体。

    朴万羊没得势之前,曾经屡屡夸奖朴王妃,巾帼不让须眉,并起了送她进高丽王宫的心思。

    谁能料想得到,朴王妃确实被送进了王宫,然而,大婚之夜,破她了她初蕊的男人,竟不是新任高丽国主,而是李中易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大婚之前,朴王妃已经被朴万羊说服了,只是,她一直都很紧张,忐忑不安的等着坏男人出现。

    可是,整个大婚的典礼都完成了,国主牵着朴王妃的手,都已经入了寝宫,却始终没见李中易露面。

    那时候,朴王妃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以为李中易临时放弃了龌龊的念头,真是阿弥陀佛。

    谁料,朴王妃和国主一起喝了合卺酒之后,洞房里的下人也都被清空,国主突然晃了晃身子,一头栽进了婚榻内。

    没等朴王妃惊叫出声,一只大手已经死死的捂住了她的樱桃小嘴,将她整个的拖进了婚榻内。

    那之后的一幕幕羞死人的场景,朴王妃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她那贫瘠的脑海,怎么也想象不出,坏男人究竟从哪里学来的那么多整人的花样呢?

    第二天一早,朴王妃从李中易温暖的怀抱中缓缓醒来,却从坏男人的嘴里得知了一个噩耗:她名义上的男人,昨晚太过于兴奋了,连御包括正妃在内的五女,因斩伐过度,已经中了风,导致嘴眼歪斜,半身不遂,成了个废人。

    李中易下手之狠毒,真的吓住了朴王妃,她原本不情不愿的献身,倒变成了清晨主动求欢。

    从那以后,李中易隔天晚上,都要来私会朴王妃。每次播种完毕后,李中易都会调笑她,屁股大,非常适合传宗接代。

    起初,朴王妃没想明白。后来,承欢受种的次数多了,她总算是看破了李中易的心思。朴王妃名义上被高丽国主沾过身子,只要她怀上了身孕,如果是个男儿,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高丽国主。

    如果,朴王妃生的是女儿呢?她心里的这个疑问,在国主的几个侧室纷纷怀孕之后,也有了终极答案。

    李中易,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如今,既然郑氏主动送上了门,朴王妃不介意狠狠的恶整她,让她守着天大的机密,却打死也不敢泄露半个字。

    如果,李中易就在现场的话,他一定会笑而不语:别闹了,都是被老子偷过的女人,闹什么闹?

    李中易的计划,其实并没有那么完美,只要高丽人想深究,破绽也很多。

    如果,李中易不是那么的霸道,不是那么的具有独占性,他完全可以等朴王妃陪国主睡上半个月,再去下毒手。

    可问题是,李中易在女人方面,特别的有洁癖,他碰过的女人,让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亲热,甚至被绿,叔叔可忍,婶子也绝不可忍!

    郑氏从极度的震惊之中终于醒来,她心里明白,以朴王妃的身份,她所说的天大隐秘,只怕九成是真。

    朴王妃露了底,郑氏还没露,不过,露不露已经没啥区别了,大家的身份,半斤对八两,归根到底都是李中易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朴王妃的肚子里,还揣着李中易的种。郑氏却一直喝着特制的苦得想吐的避子汤,她的身份太过于尴尬了,可以享受乐趣,却绝不能被搞大了肚子。

    不然的话,彩娇她们三姊妹,将何以自处?李中易的那张老脸,又往哪里搁呢?

    都是坏男人惹的祸!

    朴王妃见郑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紧接着,又是一阵红,便不由自主的被带歪了。

    “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再无任何一个人知道。不管是谁,如果知道了这种事,都只能有一个现场。”不知道内情的朴王妃,拿捅破天的私情威胁郑氏,目的其实是想通过郑氏,把李中易唤回到她的身旁。

    没办法,女人都对她们的第一个男人,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朴王妃的肚子被搞大了,坏男人却没功夫陪着她养胎,闺怨,幽怨,情伤等等刺激性的词汇,恰好说明了她此时此刻异常复杂的心情。

    郑氏当然不会去泄密,除非她的脑袋被门板夹了。她震惊过后,也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担忧,以她对李中易的了解,既然她已经被李中易霸占了,只要不犯家法,李中易只会变着花式的折腾她,而不会把她如何如何。

    其实,郑氏私下里以为,她兼具准岳母和女人的禁忌身份,反而很容易吸引李中易的整治念头。

    李中易击败契丹主力精锐之后,哪怕是郑氏这个妇道人家,也都已经明白了天下大势: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整个大周国迟早都是坏男人的囊中物。

    以坏男人的权势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儿,都会有人乖乖的送到他的榻边。

    “说吧,你想让奴家做什么?”郑氏长出了一浊气,故意装出示弱的模样,想试探出朴王妃的真实心思。

    “我肚子疼,疼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更……更想李郎陪……”朴王妃以为吃死了郑氏,索性提出了要求。

    却不成想,郑氏和坏男人之间的J情,比朴王妃更早得多,郑氏岂会怕她?

    “王妃请放心,奴家一定将您的苦处和难处,禀报给主上。不过,主上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谁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郑氏故意留下了余地,并没有马上把话说死。

    只有傻瓜,才会把那个坏男人让给自己非常讨厌的女人!

    郑氏暗暗发狠,一定要想个好办法,让坏男人远离朴王妃才行!

    这种想法,太过于感性,只有抢夺男人的算计,却没有考虑利益问题,这就显示出了妇道人家的局限性了。

    如果是朴万羊在场,一定会琢磨着,怎样借机会把个人和家族利益最大化的扩张?

第977章 新装备

    “爷,那种叫……叫沙发的胡床,已经制备好了,请您示下,该怎么摆?”

    一直代管家务的李七娘,十分好奇的望着大一堆所谓的沙发,下意识的走过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偏偏不敢坐。

    李中易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将室内的下人们都挥退了下去。

    李七娘起初以为,这种所谓的沙发,很可能包含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凑到李中易的身旁,想听听他怎么说。

    谁曾想,李中易啥也不说,拦腰一把抱起李七娘,搂着她一起坐进了软软的沙发。

    李中易斜靠在沙发上,将李七娘摆布成分腿,跨坐到两腿上的羞羞姿势。

    尽管隔着重重叠叠的衣物,李七娘依然被李中易顶得很怕,慌乱中,她就想爬下男人的两腿,却被男人死死的搂在了怀中。

    李中易惬意的斜靠在沙发上,怀里拥着美人儿,整个人都很放松,两手也比平日自由了许多。

    李七娘被男人得意洋洋的表情给刺激到了,她瞬间想歪了:这所谓的沙发,居然是专门用来干坏事的软榻!!

    在整个大周朝,除了老李家之外,基本都没有椅子的概念。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穷汉帮闲,大家都习惯于跪坐在竹席之上。

    问题是,李中易一直无法适应跪坐。只要坐久了,李中易必定是腰酸背疼腿抽筋,尤其是垫在臀下的双脚,简直就不是自己的脚了。

    然而,和李中易不同,他认识的人里边,不管是李琼也好,还是范质也罢,包括他的所有妾室,可谓是跪坐如钟,甚至可以达到纹丝不动的程度。

    人比人气死人,也没法比!

    李中易以前一直琢磨着怎么壮大军力,怎么多捞银钱养军,没腾出手来折腾类似沙发这种小物件。

    如今,李家军的军威,已极为鼎盛。尤其是,在接到契丹主力惨败的消息之后,高丽国中的各级权贵们,大多认清了现实,慢慢乐意和征服者合作,其国中局势日趋平稳。

    前些日子,李中易得到丽奸们的禀报,很多猫在深山里的逆党,也纷纷扔下手里的兵器,走出了大山。

    反抗大周的高丽逆党越来越少,这对李中易而言,肯定是个好消息。

    纠其原因,不外乎两条而已,其一是高压性政策,李中易亲手签署过一项命令,内容异常之简明扼要:凡是活捉了在案逆党分子一名者,赏钱100贯,带着脑袋来的,赏钱50贯。

    试想,普通高丽老实的农民,怎么有胆子去招惹占山为王的高丽逆党呢?

    所以,隐藏在悬赏令里边的,其实是李中易想分化瓦解高丽逆党内部的祸心。

    其二嘛,则是李中易亲笔签发的均田令,按照规定,除了反抗大周的首恶分子之外,普通包括普通逆党分子在内,只要交出武器弃暗投明,就可以享受普通高丽农民的均田待遇。

    按照规定,男丁每人都可以分得二十亩地,成年女性分十五亩。

    分配下来的田地,享受一年免租税的特殊待遇,其后就按照九税一的政策抽税。

    九税一,比南迁汉民们的税收比例,高出了好几倍,看似负担极重。

    实际上,高丽国其前实行的田租赋税制度,对民间的盘剥完全没有止境。在开京附近,单单是佃户们的田租,就基本没有少于五税一的,其综合税赋更是丧心病狂的达到了三税一的可怕程度。

    相对而言,李中易定下九税一的综合不变税率,反而大大的减轻了普通草民们的经济负担。

    屁股决定脑袋,乃是人间至理!

    李中易为了更好的剥削丽民们,有意识的让他们在经济上长松一口气,以便长治久安的抽血。

    这便是软的更软,硬的更硬,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李中易尽管忍得很辛苦,但终究对李七娘的情分格外的不同,他便随意的借口更衣,先离开了室内。

    等李中易回来的时候,李七娘果如所料的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不敢走的萧绰,独零零待在角落里。

    李中易一看就明白了,李七娘方才明明已经念动难抑,却依然希望在洞房花烛之时,再献出花苞。

    “小绰儿……”李中易斜到沙发上,冲萧绰勾了勾小手指,萧绰本想装没看见似的,可是,她转念一想,不由打了个寒噤。

    李中易折腾人的手段,比草原狼吃人还要可怕十余倍,萧绰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到坏男人的身旁,随即被坏男人一把拉过去,跌进了沙发里。

    “喏,把这些都穿上,让爷瞧一瞧,大磨盘究竟有多迷人?”

    李中易指着脚边的诸多锦盒,萧绰担心吃眼前亏,只得乖乖的打开了锦盒,按照坏男人的指示,将锦盒里的物件,一一穿戴到了身上。

    “嗯哼,不错,不错,很不错……”李中易双手捧胸,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换了装束的萧绰。

    此时此刻,萧绰简直是欲哭无泪,原本一直挂在胸前的肚兜,却被换成了坏男人嘴里所谓的黑色镂空胸罩。

    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欣赏足了萧绰的胸前美景之后,视线逐渐下移动,嗯,哼,黑色双带束腰的镂空***,格外的吸引他的眼球。

    这些倒也罢了,最令李中易感到满意的是,萧绰腿上的网眼黑丝,搭配上高丽工匠精心制作的高跟牛皮鞋,颇具有震撼人心的效果。

    身高超过了170CM萧绰,由于长年吃肉骑马打猎,那大磨盘一般的妙曼臀形,将令人迷醉的黄金分割身段,衬托得连魔鬼都要垂涎五尺。

    接下来,萧绰算是彻底闹明白了,坏男人得了沙发的相助,简直是如虎添翼!

    沙发上,可以任意摆出省力的花式,李中易仿佛得了神助一般,将萧绰彻底的杀瘫,连眼皮子都没睁开的力气,可想而知有多累?

    只可惜,萧绰虽然被彻底喂饱了,但是,李中易依然没把种子留给她。

    李中易心满意足的沐浴更衣,潇洒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萧绰却恨得银牙咯咯响。

    “臭男人,死坏蛋,无耻的恶魔……”

第978章 逃离汴梁

    折赛花左手牵着兴哥儿,右臂抱着铃妞,随在唐蜀衣的身后,钻进早几年前就挖好了的地道。

    浓浓的夜色之下,折赛花回眸瞥了眼居住了长达五年之久的李家大宅,心下不由感慨万千。

    这座楚国公府,原本只是逍遥县侯的府第,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扩建了五六次之多。而这座大宅子的真正主人,李中易也由蜀臣,摇身变为大周首屈一指的强藩。

    “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呀。”折赛花感慨过后,刚抬起右脚,就听见贴身大丫环锈绢在身后催促她,“娘子,快点走吧,唐夫人她们已经走远了。”

    折赛花的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随着李家庶长孙李继易的年齿日长,唐蜀衣的小心思也跟着越来越重了。

    身为李家的媳妇儿,折赛花在李家老宅里待了五年多的时间,男娃和女娃也各有一个,老李家的那些事,岂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归根到底,老李家的事,就算是薛夫人,她说了算的事儿,也就是内宅事务了。至于折老太公,的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大道理,平时日百事不管,倒也逍遥自在,快活得很。

    顶门立户的男人,只要一天不下决心立世子,一切皆有可能!

    “绣绢,有些人呐,就是太过于心急了呀。”折赛花迈开步子,想往前走,却被绣绢伸手拦住了去路,“娘子,铃妞就交给小婢伺候着吧?”

    折赛花微微一笑,说:“我小时候啊,忒淘气,哪天不摔个十回八回的?这孩子啊,不能养得太娇贵了,否则的话,他们的大英雄亲爹,看不入眼的。”

    绣绢起初微微一楞,紧接着,她听出了折赛花的意有所指,不禁抿唇轻笑出声。

    唐夫人一直把李继易当作上天赐予的宝物,整天不许离开身边半步,捧在手心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摔了。

    李继易这都已是七岁的小男子汉了,隔三差五的就要闹一场病,可想而知,身子骨有多弱?

    绣绢是从西北折家开始,一直伺候折赛花到开封的心腹大丫环,在折赛花的心目中,她的地位也就仅次于竹娘。

    折赛花的心思,折家老太公的想法,绣绢不敢说了如指掌,大致还是心里有数的。

    按照绣绢的揣测,折赛花的心思,和折老太公的念想,看似大面上差不多,其实相去何止万里之遥?

    折老太公一直念兹在兹的是,怎样光大西北折家的门庭和权势,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兴哥儿必须接掌老李家的基业。

    至于折赛花的心思,绣绢则摸得更准一些,兴哥儿是她到目前为止的独子,自然必须好好教养。

    将来,兴哥儿如果获得了李中易的赏识,能够接掌接业,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兴哥儿的才智不适合老李家下代家主之位,折赛花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曾经借用过李中易的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以绣绢初浅的阅历,她依然看得很明白,老李家蒸蒸日上,而折家正在走下坡路。

    雄心勃勃的折老太公,奋斗了一辈子,也只保住了府州的基业而已。折老太公的两个亲生儿子——折德扆和折德愿兄弟俩,虽也算是西北之人杰,可是他们俩和李中易一比,无论是官位还是成就,高下立判!

    花娇和蕊娇的心机太深,不被李中易所喜,在宅内的地位,自然不可能高。只是,她们姊妹俩的一应日常供应方面,唐蜀衣倒是没有丝毫的克扣,小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在整座李家大宅里,比花娇和蕊娇更惨的,除了芍药之外,再无别人。

    掌家的唐蜀衣,在物资方面同样没有亏待过芍药,这一点还是很不错。只是,宅里的女人们,平日里一直把芍药当作是空气一般,少有人和她交往。

    这主要是,薛夫人一直惦记着,当年她母子二人落难的时候,芍药精明得过了头的那档子事。

    李中易虽是一家之主,却只管军国大事和对外交往,李家老宅内的内部事务,只要薛夫人点了头,基本上就成了定案。

    在这种家庭权力分配的格局之下,曾经惹恼了薛夫人的芍药,难有出头之日。她只能夹着尾巴作人,惟恐吸引了薛夫人仇恨的视线。

    在李中易的妾室之中,芍药被安排在最后一个钻进地道,她即使心里很不痛快,也只得忍着。

    说句心里话,经过这么多年的夹磨,芍药现在也彻底想明白了。如果李中易不念往日的旧情,在玩腻了之后,索性将她卖入烟花柳巷之地,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唉,没有男人疼的女人,就是悲催。”芍药冷冷的瞥了眼,提着包跟在身后的大丫鬟红杏,心下暗暗发恨,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这个浪蹄子背后的那人知道知道,什么叫作秋后算帐?

    实际上,李中易对芍药的感觉,异常复杂。芍药是李中易身旁的第一个大丫鬟,按照道理说,应该关系特别亲密才对,就如同袭人之于贾宝玉一般。

    然而,芍药当时一心想攀上李中昊的高枝,根本没把李中易这个庶长子放在眼里。

    那时候,别说李中易这个庶长子了,就算是他老爹李达和,亦须看曹氏的眼色行事,不敢明着太过照应李中易。

    这个世界上的事,锦上添花多如牛毛,雪中送炭又有几人?

    只是,李中易当时气不过,狠狠的报复了芍药,不仅破了花蕊,更折腾得不轻。以李中易独霸的性格,他碰过的女人,别说卖入烟花之地了,就算是赶出门去,也绝无可能。

    就这么着,芍药一直默默无闻的待在李家老宅的后院里,过着养尊处优,却永远看不到得宠希望的“好”日子。

    也许是宅子里坐井观天久了,芍药一直不太明白,李老太公怎么突然想起了叫她去,而且叫得很急,只许带着随身的细软以及一名伺候的丫寰,这是为什么呢?

    和消息极端闭塞的芍药不同,唐蜀衣有薛夫人的格外青睐,她比折赛花知道的消息,更多更广更深。

    唐蜀衣紧紧的拉住李继易的小手,惟恐稍有闪失,他会跌坏身子。

    据薛夫人透露的消息,左子光亲自登门送信,恩师即将起兵清君侧,请家里人赶紧从地道撤离到黄河岸边,然后登舟东下平卢。

    来了,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唐蜀衣表面上看似没事人一般,内里却是心潮澎湃,如同巨浪拍岸。

    若有那么一天,李继易能够坐上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唐蜀衣哪怕现在就死了,也觉得格外的满足。

    如若有一天,奴婢之子居然当上了大周的至尊,换作是任何人都会羡慕嫉妒恨!

    在左子光的指引下,李达和和薛夫人在健仆的搀扶下,总算是钻出地道,落脚于一处民宅之中。

    “老太公,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必须马上登船的东下。”左子光明明看见薛夫人连连喘息的疲惫模样,却只当没有看见一般。

    李达和点点头,大郎既然做了夺取天下的决定,此时,绝不是儿女情长,顾惜体力的时候儿。

    “还不快点背上夫人?只有尽快到了船上,咱们才有出去的机会。”李达和毕竟当过多年的御医,他当然知道,开弓绝无回头箭的道理。

    李中易的信里也说得很清楚,地道一旦暴露,哪怕宅子里的人再忠诚,也必定无法使用第二次。

    换句话说,老李家的人们,即使想回去重新装忠臣,也已经不可能了!

    客观的说,左子光的安排,还是很周到的。

    地道的出口,其实是在太仆寺丞王道恭旧宅后花园的假山内。这座后花园,平日里只有一名忠心耿耿的老仆负责洒扫,别说外人了,就连鬼影子,也是一个都没有。

    此时的园门半掩,门外停着几辆很不引人注意的牛车,牛车的顶棚和四壁斑驳残破不堪。

    左子光拱了拱手说:“老太公,事急从权,大家赶紧登车,然后从不同的方向出城,车夫都是完全可靠的自己人,知道在哪里汇合。”

    李达和原本很紧张,此时见左子光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接应事宜,他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贤契,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是大郎的关门弟子,包括老夫在内,全都听你的调遣。”李达和二话不说,率先出了后花园,钻进了第一辆牛车。

    薛夫人、宝哥儿和甜丫这三人,不是年幼便是体弱,也让佩剑的侍婢背上了车,和李达和挤在了一辆车内。

    “瓶儿,你也带和孩子们上来吧。”薛夫人还没坐稳,就掀起窗帘,招手想把唐蜀衣母子也叫上车。

    “老太君,请恕徒孙僭越,唐夫人他们只能坐后边的车。”左子光的礼数很到位,话就非常的不中听了。

    这也就是左子光了,换作任何旁人,哪怕是杨烈,也不敢和李中易的亲娘,这么说话。

    李达和信得过左子光,担心他惹恼了薛夫人,赶忙插话说:“此非多言之地,速走,速走。”

    薛夫人闷闷的哼了一声,再没说话了,左子光耳力很棒,他明明听见了薛夫人不满的哼哼声,却只当浮云一般。

    逻辑其实很简单,也很残酷无情。一共五辆牛车送李家人出城,只要大家不聚在一起离开,无论哪一路出现了变故,都不至于将李中易的父母、妾室或子女,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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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渡海

    清晨的开京官船码头上,武装到牙齿的近卫军将士们,排成整齐划一的队列,耸立于道路两旁。

    码头的水面上,一千五百石以上的朦艟巨船,足有近百艘之多,它们仿佛食人巨兽小憩一般,静静的停于岸边。

    朦艟巨船之间,以宽大的跳板连接,铺满了整个礼成江面。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从开京城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马蹄声响成一片,化为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

    今日的总值星官廖山河,负手立于指挥车上,摸着下巴问亲信的牙将刁十九:“我说老十九啊,今日个可是咱们的好日子,你却苦丧着脸,难道老子欠你八百贯不成?”

    刁十九一听话风不对头,赶忙陪着笑脸,哈着腰说:“指挥,小的还欠您五十贯钱,至今尚未还清呢。唉,最近手头紧,只能等进了开封城,发笔小财后,才能还您了。”

    廖山河原为第三军都指挥使,因犯了小错,被李中易调来任近卫军都指挥使。而原任近卫军都指挥使李云潇,则改任第三军动指挥使,从而形成了对调的局面。

    一般人都认为,廖山河失去了实权的位置,显然是失宠的先兆。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近卫军都指挥使一职,如果不是李中易的绝对心腹,绝不可能安排到这个要职之上。

    廖山河看着面憨,实则心细如发,他的调任意味着,李家军中各个山头老大的岗位,很可能从此要采取轮换的制度。

    在李家军中,有着大大小小的山头,其中大致有如下几派:河池乡军派,这一派也是目前最有实力的一派,其代表性人物是李家军副帅杨烈和左子光,这两人是李中易唯二的弟子,下面的是的同知军法司事李延清,同知参议司事何大贝和杨无双;其次是朝廷禁军派,以刘贺杨和廖山河为首,不过刘、廖严重不和,等于是分裂成了两派;再次是灵州军一派,这一派的领头羊是现任灵州军都指挥使郭怀,在李中易身边的代表则是第五军都指挥使宋云祥。

    最后一派,是以党项贵族李勇为首的异族派,这一派的实力主要存在于骑军之中。由于,李中易持续不断的在骑军营中掺沙子挖墙角,如今的骑军营,早已是汉军骑占据绝对上风的局面。

    廖山河心里非常有数,军中看似有三大派系,实际上,灵帅郭怀也是出自于河池乡军的老人,只有资历尚浅的宋云祥才是实打实的灵州本土派将领。

    扒过来,划过去,仔细的一算,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军中大权尽在河池一脉的掌握之中。

    廖山河还是禁军指挥的时候,刁十九就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都头,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亲信中的亲信。

    别看刁十九摆出点头哈腰的怪相,实际上,这小子压根就不怕廖山河,私下里说话比谁胆儿肥。

    既然四下里无人,刁十九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把话说透:“此次西进开封,我军必胜,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以小人之见,主上安排您接掌近卫军,那是绝对信得过您。要知道,李云潇那是什么资历,打从河池开始,他就一直追随于主上左右,从来不曾离开过半步。”

    廖山河眯起两眼,听到妙处不由微微一笑,刁十九又进步了。

    话说回来,主上费尽心血创建的讲武堂,主要是培养武将的学堂,这且罢了。

    更重要的是,主上在讲武堂体系外,又创建了军政学堂的框架。嘿嘿,军政学堂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至少在指挥这一级的镇抚们,个个都懂政治,识大体,顾大局,明时势。

    刁十九带兵没有多少天分,廖山河便让他去考军政学堂,却不成想,这小子学成结业后,骤然懂事了许多。

    李中易当初颁布了严令,军政、军令和军法这三权必须分开。指挥全权负责临阵作战,参议司管作战计划和训练,镇抚管后勤和升迁,军法司管军纪和情报。

    这至关重要的四项大权,一旦离开了某位将领的独自掌握,他也就彻底的丧失了作小藩镇的资格。

    “老十九啊,你觉得主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事上可曾糊涂过?”廖山河心里有数,别看马蹄声如雷,距离李中易的正式到来,还有段时间。

    刁十九瞥了眼四周,见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主上虽有寡人之疾,可是,非绝美女子,绝不沾惹。”

    廖山河瞪圆了眼珠子,沉声斥道:“不许胡说。”哪怕是私密性质的闲聊,下臣也绝不可以搬弄主君的是非,这是原则性问题。

    刁十九不仅没怕,反而笑了,他涎着脸说:“主上他老人家的各种韵事,军中早就传遍了,别说小的这个指挥了,就算是一般的新兵棒槌,随口都能说出十件八件的。”

    廖山河恐吓不成,自己倒讨了个没趣,他刚才只是故意吓一吓刁十九罢了,免得这小子说顺了嘴,不知道啥时候惹下嘴巴官司。

    身为李中易身旁的重将,廖山河自然明白,李中易压根就不在乎的旁人的韵事传言。很多次,廖山河就在边上看着,李中易明明听见了各种流言蜚语,不仅不生气,反而颇有些自得的说,醉卧美人膝,快何如哉?

    然而,廖山河心里比谁都清楚,李中易确实不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但是,谁若敢觊觎李中易手里的军政大权,轻则掉脑袋,重则族诛,绝不可能被轻易饶恕。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底线国破家亡,这两句李中易的名言,廖山河往日里听得最多,也感触最深。

    拿刀子的人,被刀子反伤,演变成下克上的悲剧,肯定是持续不断的失了规矩!

    如今,李中易事先划分清楚底线和规矩,军中的将领们各按职权范围行事,赏功罚过,绝不姑息,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安稳和踏实,不需要随时随地被惊恐和不安的情绪所左右。

    “老十九啊,你想说的是,主上拿下开封之后,会把我这个大老粗,搁到什么位置上去吧?”廖山河也不想和心腹多绕圈子,因为李中易的大纛旗,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指挥,如果我是您的话,待功成之日,便会想方设法的谋个河北的差事。嘿嘿,那边一准儿有仗打,而且还是大仗恶仗。”刁十九颇有预见性的建议,把廖山河给逗乐了。

    廖山河抬手拍了拍刁十九的肩膀,轻声道:“你小子还差得远,你瞧着好了,镇守河北的必定是刘贺扬。”

    “不可能吧?”刁十九想不明白,满是疑惑的望着廖山河。

    廖山河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和我的人际单纯不同,刘洪光在开封城里的人脉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深不可测。他又是统军大将,待主上取得了天下之后,如果姓刘的不自请出外,嘿嘿,没他的好果子吃。”

    李中易的车驾赶到码头的时候,廖山河已经毕恭毕敬的站在了人群的最前列。

    “禀主上,大军登船的一应事宜准备就绪,请您示下。”廖山河重重的捶胸敬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中易的一举一动。

    李中易探头出车窗,露出微笑着面庞,廖山河这家伙,看似粗鄙不堪。实际上,军中重将之中,最讲究礼数,一丝不苟的反而就是他了。

    “晓达啊,你身后的那个是叫刁十九吧?”李中易冷不丁的问话,打了廖山河一个措手不及,脸上的笑容不由微微一僵。

    主上突然问及刁十九,这是何意?

    “我看看……”廖山河心里有事,反应却不慢,他借着转头去看的机会,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撼。

    “禀主上,是刁十九。”廖山河不清楚李中易的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却又不敢乱答问话,只得硬着头皮指认出了刁十九。

    “晓达啊,吾经常和你说的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刁十九那小子嘴巴碎,必须要多多的磨练才是。”李中易明明看见廖山河额上的细碎汗珠子,却只当没看见一般,“我信得过你,你却需要管好身边人,明白么?”

    “下臣……”廖山河本想下跪请罪,却被李中易凌厉的眼神所制止,他只得弯着腰站在车窗前,恭恭敬敬的听候主上的发落。

    “那小子脑子挺灵光的,正好登州还缺个巡检使,就让他去干吧,那个活儿最需要的反而是话多。”李中易的一番安排,令廖山河长长的松了口气。

    李中易明知道刁十九嘴巴碎,却只是调离廖山河身边而已,显然只是想敲打敲打而已,并没有起杀心。

    等李中易的双脚落到地面之时,廖山河的后背全是冷汗,他再一次领教了李中易的厉害手段,心下不由怕极。

    千里长堤,毁于蚁穴!

    防微,才能杜渐!

    这些李中易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从廖山河的记忆之中,被一一唤醒,归根到底其实是一句话:事上以诚纯为本!

    李中易见了廖山河戒慎恐惧的正经模样,不由暗暗点头,越是临近大事,越不能马虎大意。

    绝不作李自成,一直是李中易对他自己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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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 一切都好

    “晓达啊,你负责拱卫我的腹心,须时刻牢记:臣不密则失身的硬道理,懂么?”李中易亲热的拍了拍廖山河的肩,用力摇晃了两下,器重与信赖的意味极其浓厚。

    廖山河心里明白,一定是刁十九那小子私下里嘴巴没个把门的,让军法司的人察觉到了,并捅到了李中易的耳朵里。

    李中易只是把刁十九换了个平级的职务,实际上,已经很给廖山河面子,骨子里是信得过他的。

    不过,李中易亲自出手,明面上处置的是刁十九,隐藏着的却是敲打廖山河的内涵。

    唐高祖李渊,就因为没有掌握住羽林军的将领,导致李小二有胆子发动玄武门之变,酿成了篡父杀兄屠弟夺妇斩侄的大惨案。

    玄武门之变的核心是,玄武门的守将常何暗中背叛了太子李建成,放李世民的秦王府私人甲兵入门设伏。

    宫闱之变,往往就在肘腋之间的悲剧,李中易一直引以为戒,所以,时不时的敲打下近卫军中的重将,势所必然。

    当然了,以李家军目前四权分立的制衡体制,即使有人搞定了廖山河这个主将,也无法调动兵马反叛。

    俗话说的好,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进一只篮子里!

    归根到底,这话的本质,直指人心的险恶与复杂。所谓,信任是最毒的毒药,不是没有道理的胡说。

    柴荣那么信任赵匡胤,并委以殿帅的要职。然而,柴荣尸骨未寒,赵老二便悍然起兵,发动了陈桥兵变,演了一出黄袍加身的活剧。

    廖山河是忠诚的,对于这一点李中易确信无疑,只不过,老廖的身边如果总是有杂音存在,难免会出现滴水穿石的悲剧。所以,适当的敲打敲打,理所当然。

    李中易率先登舟,他的妾室及子女们,也纷纷紧随其后。

    “舱室都安排好了,你们先进去歇着吧。”

    李中易负手立于船头,心潮澎湃起伏,缅怀了很久才发现,他的女人和孩子们竟然都默默的等在身后。

    “喏。”女人和孩子们也都进了各自的舱室,唯独一直被冷落李翠萱,不仅没有进舱,反而想要靠近他,却被楚雄伸臂拦在了数丈之外。

    “李无咎,有话和你说。”李翠萱忽然高声呼唤李中易的表字,李中易转过身子,却见了一幅美人发怒的异景。

    李翠萱那张绝美的脸颊,涨得通红,她狠狠的握紧小粉拳,大声嚷嚷道:“铜臭子,汝既视奴为无物,何不放奴离去?”

    铜臭子?李中易竟然楞住了,恶狠狠的瞪着李翠萱,心头的火苗立时腾空而起。

    除了初来大周的那段艰难岁月之外,随着李中易权势的日益膨胀,已经很久没人敢当着李中易的面,揭他的短,骂他是铜臭子。

    “你说什么?”

    面前的女人居然想走?李中易确实生气了,他怒瞪着李翠萱,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反问。

    谁曾想,李翠萱居然挺起酥胸,不怕死的大声嚷道:“铜臭子,你杀了我吧,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李翠萱豁出去不要命的模样,不仅不吓人,反而逗乐了李中易。被关进了笼中的金丝雀儿,居然有胆子炸刺了,还真是有些新鲜呐。

    楚雄被夹在两个人的中间,进退两难,偏偏他还不能选择土遁,简直是尴尬得要死。

    “哟嗬,翅膀硬了,敢和爷叫板了?”李中易撇了撇嘴,一挥大手,早就虎视眈眈的佩剑侍婢们,随即捂住李翠萱的小嘴,快速将她架走了。

    所谓大户人家的气派,其实核心在于:看婢知主。李中易身边的侍婢们,只看主人打出的手势,便极有默契知他心意,并迅速付诸实施,这才是高门气象的真正底蕴。

    很多暴发户,兜里虽然有了钱,可是,之所以被人看不起,主要是生活习惯不合权贵圈内的规矩,所造成负面效应。

    相对于李世民这种生下来就口含金汤匙的贵族而言,出身于小小御医之家的李中易,在很多细微的举止方面,确实令人瞧不起。

    比如说,李中易表达亲热的动作,拍拍肩啊,捶捶胸啊,甚至开几句无伤大雅的荤笑话,这在顶级权贵圈里面,是绝对看不到的粗鄙行径。

    历史学家们眼里的皇朝周期率,起作用的大多是土地兼并,军阀混战,外敌入侵等方面。

    实际上,在李中易看来,大家基本上都忽视了至关重要的一点。皇朝延续的时间越长,皇子们大多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严重的不接地气,不知民间疾苦,无法作出正确的决策,才是造成皇朝日益衰落的元凶之一。

    李中易原本很好的兴致,让李翠萱搅活了之后,多少有些扫兴。

    等李中易回到帅舱之中,迎面就见高丽新王的侧室崔氏,兴奋的起身行礼,欢喜的迎接男人的到来。

    崔氏已经怀孕四个多月,她肚里的胎儿,和高丽的新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妥妥的老李家的种。

    客观的说,崔氏的长相其实只能算得上是清秀而已,李中易当初选定她进高丽王宫,图的不过是她的性子异常之乖顺罢了。

    乖顺,才不至于出妖蛾子,李中易最需要的就是,不动声色的改变高丽国主一系的血统,让所谓的三千里锦绣河山,从此以后尽为大汉血脉的统治之下。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虽然很好色,却也是非绝色不玩的主。

    高丽国主的一妃四侧,都被李中易破了瓜,并且搞大了肚子,和好色其实并不沾边。

    李中易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将来更名正言顺的殖民高丽国,持续不断的抽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无论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世界永远通行着丛林法则。大国,需要靠周边小国的血肉来滋养,才能不断的发展壮大。

    如果高丽人知道了李中易如此的卑鄙,只怕是,气得浑身发抖,痛骂不止,然后接着乖乖的当顺民吧?

    李中易替崔氏把了脉,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气色、舌苔,这才端起茶盏,笑眯眯的说:“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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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1章 认命

    李中易带上崔氏一起渡海,却没带另外的一妃和三侧室,主要是为了留下一个备胎,不想大意失了荆州。

    夺取天下,任重而道远,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李中易把崔氏和她肚子里的娃儿一起带着,其余的一妃三侧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到头来,只便宜了崔氏和她的孩子。

    自从河池起家以后,李中易的政治头脑越来越清醒,政治手腕也日臻化境,朴万羊之流岂能望其项背?

    整艘帅舰一共四层,除了舵工水手、带刀亲牙以及参议司的随行人员之外,三层以上都是李中易的家里人,住宿的条件可谓宽裕得很。

    身为大军统帅,李中易享受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特权,这也是无可非议的常理。

    李中易安抚好了崔氏,上楼回到他自己的帅舱,进门就见韩湘兰跪坐在书几前,装模作样的奋笔疾书。

    嘿嘿,李中易心里明白,韩湘兰是在担心李翠萱。不过,他喜欢搂着哪位美人儿同眠,韩湘兰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

    韩湘兰的身份,天然具有被人拿来说事的劣势,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了。

    李翠萱却不同,她是前唐正儿八经的落难公主,只要成了李中易的女人,她马上便可恢复凤凰女的高贵身份。

    除了柴玉娘之外,李翠萱的落难公主身份,对李中易这个郎中子,也具有不可估量的加分效果,天然可以藐视其余众女。

    上帝是公平的,给了李翠萱贵不可言的高贵身份,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放不下架子的心理魔障。

    自从沙发被折腾问世之后,李中易长长的松了口气,再也不需要担心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悲剧了。

    韩湘兰手里的笔没停,眼神的余光却始终追逐着李中易的身影,男人会不会马上去“欺负”李翠萱呢,这的确是个问题。

    按照道理说,李翠萱不应该被韩湘兰所关注。但是,李中易一直忍着没欺负李翠萱,这对逐渐了解男人脾气的韩湘兰而言,绝对是个大警讯。

    别看叶晓兰一直让韩湘兰不痛快,可是,韩湘兰打心眼里看不起叶晓兰。

    在韩湘兰的眼里,以李中易的长远眼光以及卑微的出身,更需要李翠萱的高贵身份争光添彩。

    李中易是个公私分明的家伙,该泡妞的时候,绝对泡个痛快。该办正事的时候,丝毫也不含糊,当天事必须当日结清,绝不允许拖延不办。

    随着李中易批阅的公文速度加快,数量也不断增多,韩湘兰也没心思胡思乱想了,及时跟上李中易处理公文的节奏,暂时把藏在她心里很深的小心思,彻底的抛诸脑后。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李中易终于把手头的公务和军务,全都料理干净了。

    李中易刚放下笔,就见佩剑侍婢走到身前,小声禀报说:“爷,崔氏说她肚子很疼,想请您过去瞧瞧。”

    “哦……”李中易想了想,随口吩咐说,“告诉她,我正忙着,午膳后再去看她。”

    韩湘兰频频点头,女人嘛,哪怕是怀孕的女人,也不能总这么宠着。万一,宠坏了,将来可怎么办呢?

    李中易吩咐过后,随手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嗯哼,茶刚一入口,他便知道了,必是萧绰的手笔。

    在李中易的女人之中,论身份最高贵的,非柴玉娘莫属。论字写得最好的,自然是韩湘兰了。

    若问谁泡的茶,最接近李中易的口味,嘿嘿,竟然是契丹蛮女出身的萧绰。

    这人呐,无论做任何事,都是需要天赋的。有了天赋,又肯下苦功夫,必是事半功倍。

    李中易凝神细细一想,经过不断的折腾之后,原本颇有些桀骜不驯的萧绰,显然改变了策略。她知道,以刚克刚,完全是不可能的妄想,索性放软了身段,改为以柔克刚。

    想到这里,李中易不由翘起嘴角,微微一笑,征服女人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

    只要金丝雀儿被关在笼中,任她萧绰多么的傲娇,终究也必须要低下高贵的螓首。

    更何况,历史上的萧绰,能够讨得辽景宗的欢心,显然不可能太过刚强。

    都说女人似水,隐藏在这句话里的内涵,其实是,绝大部分有成就的男人,都不会真正喜欢性格刚硬的女强人!

    在后世,越是事业有成,收入不菲,长相美貌,见过大世面的女强人,越难嫁得好!

    这些俗称“白骨精”的女金领们,不被富豪们所喜,又瞧不上穷吊丝,婚姻问题始终面临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

    等到她们年过三十之后,就更难嫁得顺心满意了,毕竟,没谁乐意娶个性格刚强的妈进门吧?即使,她们勉强委屈自己,作出将就的选择,要么是夫妻俩各玩各的,要么是以离婚收场。

    李中易也是男人,而且是权势滔天的大男人,他同样不喜欢个性强悍的女人。越是脾气拗的女人,他越会采取驯服烈马的态度,想方设法摧毁她的心防,折腾到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脚边之时为止。

    萧绰毕竟是读过许多汉书的女子,又从小接受着皇后式的良好教育,家庭教育和环境决定了,她不属于那种认死理的傻妞。

    李中易喝到嘴里的茶汤,甘甜爽口,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个问题:萧绰渐渐的认命了!

    “来人,去把獾郎抱过来,我这个做老子的,有几日没抱过那个傻儿子了。”李中易明明看见韩湘兰的身板挺得僵直,不仅视若没见,更可恨的是,居然当着韩湘兰的面,把叶晓兰给叫了来。

    李中易的膝下,如今已有四子,除了獾郎就在身边之外,他其余的几个儿子都远在开封城中。

    前些日子,彩娇又怀上了身子,在这个B超的时代,李中易也不是神仙,无法提前知道,她肚子里揣着的是男娃,还是女郎?

    韩湘兰比谁都了解叶晓兰,自从生下獾郎之后,叶晓兰比爱惜她自己的生命,还要爱惜亲儿子。

    叶晓兰和獾郎母子俩,一直吃住在一起,可谓是形影不离。哪怕是侍奉过枕席之后,叶晓兰也要先去看过了獾郎,才肯安心的回来,重新钻入李中易的怀中。

    李中易很理解叶晓兰的想法,尽管有时候多少有些扫兴,但也一直鼓励和支持。

    母以子贵,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千年之后,始终都是大家族十分看重的基本原则之一。

    传宗接代,光耀门庭,终究还是需要男儿顶门立户。若是女子,哪怕她再有本事,外孙也终究只是外孙,和亲孙子没法比的。

    最鲜明的例子,便是棒子国最厉害的三X集团,老李的女儿众多,也各有本事,但家业终究只能传给独子。

    叶晓兰果然抱着獾郎来了,韩湘兰刚才很想主动退下,可是男人始终没看她,略微耽搁了一下,死敌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李中易站起身,完全不顾老祖宗所言的抱孙不抱子的陈规陋习,径直从叶晓兰手里接过了亲儿子。

    “爷万福。”叶晓兰刹不住行礼的动作,只得勉力让她自己蹲得更扎实一些,担心摔了她的心肝宝贝,赶忙双手捧着襁褓,主动递到了李中易的手中。

    等男人抱稳獾郎之后,叶晓兰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那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后半辈子的依靠,绝对不容有失。

    李中易小心翼翼的抱着才几个月大的亲儿子,故意用粗硬的胡髭扎他玩儿,獾郎随即大哭出声。

    韩湘兰冷眼旁观,看得异常清楚,叶晓兰下意识的伸手,想抢回被虐待的獾郎,却中途又收了回去。

    哼,浪蹄子,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得意个啥呀?

    男人不顾体统的抱着獾郎玩耍,叶晓兰心里美滋滋的,这种欢喜的时候,她才懒得理会拈酸吃醋的韩姓贱婢。

    李中易抱着儿子玩闹了好一阵子,忽然察觉到胸前有湿意,他不由莞尔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小屁屁,骂道:“臭小子,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叶晓兰也不管儿子身上满是尿骚味,直接把儿子接了过去,赏了獾郎一个大大的香吻。

    “奴家听说过,童子尿可治百病,您再不许打獾郎了。”

    叶晓兰一本正经的数落,属于典型的挂着羊头卖狗肉,明明是一片爱子之心,却偏要借着童子尿说事,惹得李中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韩湘兰,彻底被当成了背景板或是路人甲,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男人和死敌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韩湘兰暗暗咬紧银牙,对地发誓,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绝不能让叶晓兰太过猖狂!

    李中易身上沾染了童子尿,沐浴更衣自不必提。等他收拾妥当,重新回来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室内的气氛异常之浓重。

    叶、韩二女哪怕相对而坐,竟然都不说话,而且,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李中易不想掺合进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含笑吩咐韩湘兰:“一起去看看小妞妞,这小丫头片子,怪讨喜的。”

    “喏。”韩湘兰既惊且喜,慌乱中起身,竟然带倒了小书几,惹来叶晓兰的无数白眼。

    李中易有空的时候,尽量做到大面上一碗水端平,至于剩下的明争暗斗,他没那么多的精力去管,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第982章 不是刘邦

    春季的黄水洋上并不平静,强劲的东北风呼啸南下,将整支船队笼罩进了起伏动荡的恶劣海况之中。

    为了确保南北地区的物流畅通,隋朝选择了开挖大运河,而不是走海路运输粮食和税赋。

    在历史上,除了两宋时期,尤其是南宋时期,迫于北方精华地区沦陷于金国的军事和经济压力,被迫大力开发海外贸易之外,历代君主大多视一望无际的海洋为畏途。

    在现代社会,只要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一定知道,海上巨轮运输贸易是成本最低,并且是单次运输量最大的一种模式。比如说,总载重量82万吨的“海上巨人号”超级油轮。

    在海上,吃水较深的尖底船,远比寻常的平底河船,抗浪性要强出许多倍。

    李中易不懂怎么造船,但是,跨越千年的见识,让他一直引领着造船业的飞速发展。

    “压舱石”的概念,李中易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是被官媒用来形容经贸关系在中美两国之间的重要性。

    水密舱的发明,极大的增强了大船的抗沉性,却没有从根源上解决古代海上运输最大,也是最致命的影响性因素:抗浪性差!

    李中易参与船工们讨论的时候,不经意的联想到了“压舱石”的概念,并顺势提出来供大家参考。

    所以,李中易的帅舰经过了改装之后,整个底舱铺满了被固定在水密隔舱内的压舱大石,抗浪稳定性获得了极大的加强。

    在风力驱动的帆船时代,当海上狂风来临的时候,帆工和舵工之间的配合,显得尤为重要。

    船在海上,不可能不遇上风浪,往往在这个时候,李中易索性无法处理公务了,干脆钻进了舵舱,双臂抱住柱子,仔细的观察舵工和帆工之间的配合情况。

    时间一长,李中易就发现了一种很糟糕的状况:很多时候,舵工已经调整好船舵的方向,尽量避免以侧舷迎向狂风袭来的方向,往往在这个时候,帆工却无法及时的起帆配合,这才是造成沉船的最重要因素。

    这是因为,舵工的信息要想传递给帆工,只能靠水手跑过去,口头传达消息。

    李家军的水师,每年都要在黄水洋上,沉没几条大船,船工们的损失,尤其是熟练的舵工损失不小。

    基于此,李中易经过反复的琢磨,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这就要归功于,海盗电影里面船长下令喊话的场景,给了李中易极大的启发。

    经过总结之后,李中易发布了硬性的规定,在舵工、帆工和船长之间,加装竹制的传声扩音筒。

    然而,在恶浪滔天的时候,哪怕是贴着耳朵,也很可能无法听清楚对方的说话。

    为了保命,李中易联想到二战时期的战舰上,在天气状况很糟糕的时候,或是需要无线电静默之际,舰与舰之间的联系,往往需要通过“灯语”联络的事实。

    于是,李中易绞尽脑汁的又琢磨出了一套,利用不同颜色灯笼以及闪灭次数,传递准确消息的方法。

    客观的说,李中易不懂航行,更不懂造船.但是,他超凡的见识,却帮了水师的大忙。

    如今,新造的战船,清一色的多桅帆和侧帆,航行速度明显加快。不仅如此,舱室内,设有专用的传声竹筒。

    靠着这些传声竹筒,船长、舵工和主帆手之间的联系,获得了空前的加强。

    在暴风雨来临之际,船长和帆手之间,也已经可以靠着灯笼的信号指示,尽快作出相应的调整。

    实际上,这些变化只是小修小补而已,帆船靠风力驱动的本质,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李中易愿意花大量的心思,改进桅杆、船帆,加强信号灯的联系,归根到底,是上次北进榆关之时,在海上沉了好几条船。

    那次大事故,撇开物资、粮食和马匹的损失不提,单单身经百战的老兵、水手、舵工以及帆手,就被淹死了两百多。

    李中易就算是家业再大,也经不起常年累月的这种海上消耗,所以,大船远航的抗波性问题,必须想办法予以解决。

    晚明天启元年,为了应对后金日益巨大的军事威胁,明廷将山东巡抚的辖区一分为二,专门设置了登莱巡抚。

    被查良镛(金镛)捧得极高的袁崇焕,其所擅杀的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原本就隶属于登莱巡抚管辖。

    从登州装满粮食的大船,驶到东江镇后,十成粮草辎重之中倒有四成,变成了文官嘴里所谓的“漂没”。

    这其中,除了贪官们上下其手,大肆侵吞粮食物资的丑陋行径之外,也的确存在着因风浪被吹翻的各种沉船损失。只不过,损失达不到四成之多罢了。

    别说四成损失,就算是一成的损失,都是李中易所无法容忍的巨大伤害。

    李中易手头掌握的羽林四卫,其精锐战兵加一块儿,大约七万人左右,算上辅助埋锅造饭,安营扎寨的辅兵,足有十万之众。

    周道中管辖的水师船队,目前最大的单次运输能力,也就是七万人而已。如果,算上战马的运输量,单次的运兵量只会更少,而不可能再多。

    由于争霸中原时间紧迫的关系,在高丽国中所造出的大船,根本没有办法按照规定的流程,先花三年时间,彻底晒干木料,再刨开木板造船。

    李中易想出了速成的办法,也就是搭建起工棚,修了大量的地炕,将木料堆在工棚中,利用烧炭的热量,将木料尽快烘干。

    烘干木料,毕竟不如天然晒干的结实,这也就带了不可避免的隐患。速成法造出来的大船寿命,即使保养得再好,顶多也就五年而已。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应急性选择!

    李中易虽然占领了高丽国,利用高丽的各种资源养活整支李家军,但是,高丽国的男女老幼,全部人口加起来,也就三百多万人而已。

    如果从陆上进攻契丹人,单单是三万辅兵,根本应付不来大军沿途的后勤补给,势必要多征民夫。

    高丽的壮丁,被多抽五万出来,种粮食的男人就少了许多。粮食减产,李家军也就很难吃饱饭了,从而形成永远缺粮的恶性循环。

    仅仅是后勤上的空前压力,就逼着李中易,只能走海路运输这一条路。

    海运的成本,比陆路运输小了很多倍。美中不足的是,必须控制住真正的“漂没”损失。

    李中易在韩湘兰的舱室里吃的午饭,韩湘兰喜滋滋的伺候添汤捧饭,忙得团团乱转,却一点不嫌麻烦。。

    吃过饭后,李中易喝了几口茶,小坐了片刻,便搂着女儿湘妞,站在窗边玩耍。

    韩湘兰见父女俩玩得很开心,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这一局,她不敢说赢了叶晓兰那个浪蹄子,至少没有输。

    滴水穿石的枕边风,变生肘腋的圈内风,这两股风有多厉害,饱读史书的韩湘兰,岂能不怕?

    归根到底,哪怕韩湘兰生了儿子,将来能否接掌老李家的基业,也全在于李中易的一念之间。

    常言说得好,夫君夫君,李中易既是夫,又是君。他若是选定了叶晓兰的儿子继承家业,将来,韩湘兰母子几人,还可能有活路么?

    在舱外散了一刻钟的步,李中易左手搂着的女儿,右手揽着韩湘兰,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韩湘兰伺候男人更衣的时候,忽然小声说:“爷,左将明办事一向稳妥可靠,家里人不会有事的。”

    李中易点点头,揽住韩湘兰的肩,轻轻的摇了摇,说:“我信得过左子光。”

    韩湘兰见男人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对她更亲热了,她原本悬着的心,立时放回了肚内。

    李中易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是,身为枕边人的韩湘兰,却心中有数,男人的内心其实很不平和。

    “爷,您常说,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奴家深以为然。”韩湘兰的一席话,惹得李中易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抱住女人,狠狠的吻了个半死。

    如此知情识趣的解语花,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想当初,李中易费了一番苦心,又经过多年的夹磨,这才换来了今日的愉悦。

    “其实呢,现在想这些也都没有什么用了,开弓回头箭,一切都只能指望左子光的本事和全家人的运气了。”李中易一边抚摸着女人的粉颊,一边大发感慨,“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必须看得开。”

    韩湘兰很理解男人抉择的艰难,孟遥来高丽国传诏,所透露出来的朝廷猜忌之心,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史书上记载得很清楚,权臣,要么篡位自立,要么身死族灭,绝无第三条路可走。

    人在庙堂之上,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如今的李中易,早已不是当年的御医之子,即使他打算退让,手下的数万精锐铁军,也绝不可能答应。

    这么多忠勇的将士,这么多个小日子越过越滋润的家庭,大家跟着李中易卖命,难道图的不是荣华富贵,反而是被朝廷秋后算帐么?

    不管李中易想当曹孟德,还是想作隋文帝杨坚,在开封的李家人,都必须尽早离开朝廷的掌握。

    亭长刘邦,被项羽追杀的时候,竟然先后三次将儿女推下牛车,这简直是刷新了无毒不丈夫的最高境界!

    虎毒不食子!

    李中易不是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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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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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