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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3章 坏消息

    李家军的上上下下,全都很清楚,山谷里的明教徒,显然是被彻底洗脑了的死硬分子。

    这些明教的死硬分子,喊着明王出世,天下光明的口号,悍不畏死的鲜活形象,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廖山河心里更明白,原本没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无论组织性还是纪律性都弱极了的明教徒们,突然焕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显然是有人在山谷内蛊惑煽动。

    此前的李家军,其作战目标都是以国家为单位的国战,比如说,李中易率领蜀国乡军抗击周军的进攻,东渡黄水洋征服高丽国,乃至于北进契丹国,都属于国战的范畴。

    然而,临淄县金山脚下的这场搁不上台面的屠杀,却整个的刷新了李家军各级将领的对邪教的根本性看法。

    李中易亲自出马,提兵两万余人,前来围剿区区几千人的明教徒。此前,军中的大多数将领们,嘴上不敢反对,心里是颇不以为然的。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明教徒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出的强大精神力量,甚至连死都不怕了,这是何等的厉害?

    残酷的现实,给李家军的将领们敲响了警钟,让大家再不敢轻视邪教!

    同时,也完全证明了,李中易以泰山压顶之势围剿邪教,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给大家指引了内政中的重点打击方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家军将士们的阵线前边,尸体叠着尸体,堆积如山,令人触目惊心。

    许多没被劲弩射中要害的伤者,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痛苦的哀号着,微弱的悲吟着,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整个盆地的上空,弥漫着熏人欲呕的血腥味,从死伤者们身下流出的血水,逐渐汇聚成血红色的小溪,漫过草根,汩汩的往下流淌,活像人间地狱!

    战斗早已经停息,山谷里,也再没有不怕死的明教徒冲上来!

    李家军的将士们,在基层军官的约束下,展开搜杀队形。

    将士们以十人为一个固定的战斗小组,四名盾手双手举大盾在前掩护,两名长枪手隐于盾与盾的结合部。两名补刀手则左手持小圆盾,右手提刀,缀在袍泽们的身后。

    走在战斗小组最后的是两名弩手,他们没有固定的阵位,利用下山时站得高的优势,随时随地准备补射。

    四名盾手排成一行,每向前推进十步,都会一齐将沉重的大盾搁到地面上,略作休息。

    两名长枪手,则将长长的枪杆搁在大盾之上,以节省宝贵的体力。

    盾手停止前进,并打出发现敌情的手势,两名长枪手顿时精神一振,借着盾手特意留下的缝隙,将三米长枪伸出,然后闪电般刺出,狠狠的扎入倒地不起的明教徒胸腹之间。

    在尸堆前,长枪手很有耐心的逐个刺出血窟窿之后,两名补刀手左手持盾,右手提刀,蹲下身子,借着小圆盾的掩护,逐渐靠近尸堆,二话不说,先补刀,再挨个砍下他们的脑袋。

    “啊……”

    “好疼啊……”

    “疼……”

    “呃……”

    随着各个战斗小组的逐步推进,沿途之上,暂时没死或是仅仅昏迷伤者,甚至是装死的家伙,受不住枪戳刀砍的剧烈疼痛,不断发出凄惨的叫声。

    忽然,尸堆里有人翻身而起,连滚带爬的朝谷下逃窜。然而,他刚滚出去没超过两丈远,便被夹带着风雷的弩矢射倒,于血泊之中翻滚哀号。

    一名长枪手,在一名补刀手的配合下,迅速跑过去,在小盾的掩护下,闪着寒芒的长枪,仿佛毒蛇出洞一般,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恶狠狠的将那人扎了个透心凉。

    补刀手没等那人的哀号之声完全消散,便借着小圆盾的遮掩,奋力挥刀,狠狠的剁下了那人的脑袋。

    遍地血腥的杀戮,在山谷上下,持续的进行着,一直进行到天色将暗,廖山河终于接到了彻底结束的报告。

    “禀廖都使,奉军令,山谷里的明教徒,全都被砍了脑袋,无一例外,共计首级……”

    廖山河摆了摆手,打断了随军军法使张洪的禀报,他叹了口气,说:“我信得你。不过,这事我知道了即可,就不要报于主上知晓了吧?”

    张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说,你廖山河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么大的事,他区区一名军法使,有胆子隐匿不上报么?

    “廖都使,我们李副都使驭下极严。”张洪并没有当面反驳,只是变相的暗示廖山河,他张洪是军法司系统的人,并不归廖山河管辖,必须按照军法司的规矩行事。

    张洪很清楚,廖山河今日替主上揽责之后,不管怎么说,都会被简在主心,将来的大红大紫,完全可以预期。

    近卫军是什么性质的军队,张洪只怕比廖山河还要清楚得多。试想,主上的卧榻之侧,岂容信不过的将领带刀?

    李中易制定的条令虽严,却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条令覆盖不到的地方,负责实际执行军法的军法使们,也就享有了一定的自由裁量权。

    驱利避害,乃是人类繁衍生息的本能。否则,没有獠牙利爪的人类,肯定会被严酷的丛林法则所淘汰。

    廖山河勇于替主上分忧的大忠,张洪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客观的说,非绝对必要的情况下,张洪也不想得罪主上的宠臣。

    想当初,戴笠掌握下的军统,气焰冲天,权势大得惊人,政要们闻戴笠之名,谁不色变?

    然而,出身黄埔军校的嫡系将领们,戴笠依然不敢轻易得罪,甚至还要与其中的实力派倾心交好。

    比如说,西北王胡宗南的老婆——叶霞翟,就是军统的特务出身,由此可见戴、胡二人的交情,可想而知的不等闲。

    天色大暗之际,李延清带着厚厚的一叠公文,跑来求见李中易。

    “守忠,你来了?”李中易的脸色如常,让李延清完全看不出,主上是喜,或是怒。

    “回爷,山谷里全部都清点过了,经山谷外俘获的村民一一指认首级,明教的重要头目都被认出,却唯独没见母乙的踪影。”李延清硬着头皮禀报了坏到极点的坏消息。

第1014章 非奸即盗

    得知母乙没有落网,李中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邪教世家呢?”

    “爷,小的琢磨着,母乙必定事先挖好了地道,用于藏身。但是,小的敢断言,母乙必定还在金山附近。”李延清的一番客观分析,令李中易大感欣慰。

    说白了,军法司就是李中易的军统,只是披了层执行军法的外衣罢了。真正负责抓捕母乙的,不是正规军,而是军法司。

    天下万权,兵权至要!

    在李中易的规划当中,除了监督军事系统的军法司之外,将来还要重新组建监督文官行政体系的御史台。

    当然了,那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母乙,不论生死。

    “爷,临淄县境方圆百余里,金山附近群山环绕,虽然咱们在各处布下了斥喉,但是,人手明显不足。小的恳请您批准,将骑兵营整个的留下,协助抓捕母乙。”李延清说的一点没错,十分在理。

    “骑兵营不可能全部给你,不过,可以由钱书德率领汉军骑,由你来全权指挥抓捕母乙。”李中易没有丝毫的犹豫,不仅当场答应了李延清的请求,甚至让一军之镇抚钱书德,临时听从李延清的安排。

    用人要疑,疑人要用;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去做,一向是李中易的基本用人原则!

    从古至今,凡是说用人不疑的君主,那都是瞎扯淡!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谁知心?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同理,绝对的信任,往往意味着绝对的背叛,

    须知,伤你最狠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而不是敌人!

    比如说,老婆免费送你一顶绿帽,J夫居然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肯定比敌人背后捅你一刀,更让你锥心刺骨,永世难忘!

    “爷,事关重大,请恕小人抖胆,钱书德若不听小人的安排,该如何是好?”

    李延清一向以办事稳妥著称,抓捕邪教头目母乙,原本就是他不可能推卸的责任,与其将来含糊不清的扯皮,不如现在就把权责划分清楚。

    李中易当即笑了,顺手摘下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轻轻的搁到书几上,然后推到李延清的面前。

    “钱书德也是追随我多年的老人了,他只要见到这方玉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延清毕恭毕敬的捧起那方玉佩,定神一看,正面是一只很奇怪的老虎,下缘左侧雕了五个隶书小字:如意斋主人;下缘右侧则是一连串不认识的鬼画符。

    李中易看出李延清的惊讶,但他并不打算解释清楚。因为,右侧的鬼画符,其实是掺杂了拉丁文的医生体狂草。

    为了防止贴身的玉佩等信物被滥用,李中易和心腹重将之间,有着单独且唯一的信物联络方式,只有单线联系的两人才知道信物的含义。

    举个简单的例子,这次是玉佩,下次就是紫金鱼袋,也可能是一柄木梳。

    “爷,这是小人草拟的抓捕计划,请您过目。”李延清的目的达到后,原本重如泰山的心理包袱,被卸下了大半。

    李中易接过十几页纸的抓捕计划,反复了看了三遍,又仔细的推敲了一番,笑着说:“你的计划已经很周全了,不过,还略有欠缺。我再教你一个笨办法,除了严密控制住外围,包括入山口之外,命人绕着南坡村,深挖一条宽约三尺深约一丈的壕沟,必有全新的发现。”

    李延清转动眼珠子,略微一想,随即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妙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嗯,母乙必是藏于某条地道之中,而且,地道内一定不缺饮水和干粮。”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如果咱们只是控制住外围,母乙耗得起,咱们却很难耗太久。”

    李延清瞬间秒懂,主上逐鹿中原的计划,正在全面展开,和朝廷之间的决战,说不准何时就会爆发?

    在这种局面之下,万余名汉军骑不可能一直待在临淄,陪着母乙等少数人,玩捉迷藏的无聊游戏。

    “守忠啊,你记住了,母乙的狡猾前所未见,你一定要跳出寻常的思维,才有有所收获。”李中易极有耐心的提点心腹近臣,“比如说,按照常人思维,地道肯定是同向山里。然而,据我的观察,从南坡村通向金山脚下的直线距离,至少超过了十里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延清并没有马上回答,等理清思路之后,这才条理分明的说:“工程量巨大,需要的人力物力,都异常巨大,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走漏消息的风险,也就越大。”

    李中易满意的翘起嘴角,笑道:“大胆设想,小心求证,勿枉勿纵,方为正理!”

    李延清原本就是李中易身边最亲信的亲将出身,对于李中易的脾气秉性,有着与旁人不同的深刻了解。

    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指的捉拿母乙这件事。

    勿枉勿纵,则是在告诫李延清,不要仗着是特权机构,就敢胡作非为。

    “小的一直谨遵爷的教诲,从不敢乱来。”李延清越了解李中易脾气,就越不敢仗势乱搞。

    李中易的妻兄李安国,都被塞进新兵大营里,让教官们虐得很惨。据说,李安国屁股上的伤疤,还没痊愈,又被多次打烂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梁不正,下梁才会跟着歪!

    李中易这个主君,是个极其讲规矩和原则之人,下边的人谁敢不守本分?

    “嗯,你去忙正事,我要去临淄县城里面走一遭,也必须走这一遭。”李中易缓缓站起身,一脸的平静如水。

    可是,李延清却分明嗅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杀机,他心想,有人要掉脑袋了!

    “爷,小的伺候您上马。”李中易走出大帐,正欲扳鞍骑到血杀的背上,就见李勇一溜小跑的赶到跟前。

    李勇点头哈腰,异常恭顺的单膝跪地,显然是想让李中易踩着他的背,骑上马。

    李中易只当没看见李勇奴颜婢膝的丑态,脚踩左蹬,双手扳鞍,使了点劲,十分顺利的骑到血杀的背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勇听了李中易的轻斥声,不由得腿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面上。

第1015章 军管

    《旧唐书》里经常提及临淄,主要是因为,临淄王李隆基发动军事政变,杀了他的亲姑母太平公主,登上了帝位。

    李隆基当了几年太上皇,在凄凉郁闷中驾崩后,被儿子唐肃宗送上庙号:玄宗。

    到了清朝时期,为了避讳康麻子的名讳——玄烨,遂称李隆基为唐明皇。

    从母乙的藏身所在——金山,到临淄县城,大约六十余里的路程。

    已经完成骡马化的近卫军和党项骑兵,行军的速度自然快得惊人,路上短暂休息了三次后,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便赶到了临淄县城。

    骑在“血杀”背上的李中易,命人把李勇叫到身前,嘱咐他:“临淄县城很小,只有两座门,你亲自带人严密把守好这两座城门。你听清楚了,没有我的手令,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城,明白么?”

    早前,李勇见李中易居然带着一万多名将士赶赴临淄,他马上意识到,临淄县城那边要出大事。

    现在,李中易竟然下了死命令,让李勇务必看住临淄县城的出口,这意味着什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爷,您就放心吧,小的把儿郎们散开到临淄县城四周十里开外,若是走脱一人,您就拧下小人的脑袋。”李勇重重的捶胸行礼,坚定而不飘忽的眼神,散发出令人放心的沉稳。

    “向明,你听好了。你有今日的地位,不是我赏给你的,是你自己真刀真枪的拼杀,拿命挣来的,也是你应该得的,懂么?”李中易眼神柔和的望着李勇,厉声喝道,“以后再看见你奴颜婢膝的鬼样子,当心屁股开花。”

    “爷……”李勇噙着热泪,忽然匍匐于地上,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李勇起身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还是爷了解我的难处哇……”

    “你虽然以前姓颇超,但是,你现在跟我姓了。只要你心里没鬼,怕个甚么?”李中易板着脸训斥李勇,“多大岁数了?哭个卵蛋,还不滚去把脸洗干净喽。”

    说来也很奇怪,李勇挨了骂,却欢天喜地的走了。

    李中易拨动缰绳,无意间却瞧见楚雄若有所思的神态,便笑着问他:“怎么,你也喜欢挨骂?”

    楚雄摸了摸脑袋,扭扭捏捏的说:“末将愚钝,只要经常挨您的骂或是被您踢屁股的将军,不仅不生怨恨,反而引以为荣,大肆向外炫耀。”

    李中易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不禁哈哈一笑,抬手想拍楚雄的肩膀。谁料,身手极其了得的楚雄,下意识的闪了身,竟让李中易拍了个空。

    楚雄刚才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动作,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等他明白过味来,整张脸仿佛掉入满是朱砂的染缸里一般,红中带紫。

    李中易情不自禁的笑了,别看楚雄在阵前剁人的首级,连眼皮子都不眨,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小伙,面皮嫩得很。

    李勇领了命之后,果断下令,把他手下的两千五百多名党项骑兵们,分为五个部分。

    其中的两个部分,分别控制住临淄县城的两座城门。其余的三个部分,以队为基准作战单位,分别散开在县城附近方圆十五里以内。

    李勇下达的军令,异常之清楚明白,只要发现喘气的大活人,都必须坚决予以扣押。

    党项颇超族,这可是除了拓拔族以外,最大的党项部族。

    颇超勇,从小接受着良好的弓马作战教育,充分继承了草原游牧渔猎民族,飘忽不定的战斗风格。

    另外,颇超勇这些年又跟着李中易读了不少的兵书条令,学得一口流利的开封音的汉话,他若是笨蛋傻瓜,谁更聪明?

    就在颇超勇调兵遣将的时候,李中易反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下马钻车厢里,靠在韩湘兰的长腿上,闭目小憩。

    此次突袭母乙的老巢,李中易谁都没有通知,不仅淄州知州和临淄的知县都被蒙在了鼓里,就连驻扎于临淄的巡检使,至今也是一无所知。

    关于围剿邪教的事宜,李中易比谁都明白其中的巨大危害,万一走漏了风声,祸患大无穷。

    归根到底,就在于这时代的民间教育水平异常之低下,包含仅仅读过《千字文》的人在内,整个大周汉民的识字率,不超过百分之五。

    整个大周的人口,大约在两千万左右,算上隐匿不报的黑户丁口,充其量也就三千万左右。

    区区不到百分之五的识率,也就是说,包括半文盲在内的读书人,顶多也就十五万左右。

    当然了,这仅仅是民间的识字率。由于,李中易有着接管天下政权的迫切需要,他未雨绸缪的推行不读书不识字,绝对不予提拔的硬政策。

    如今,李家军上下七万余人,经过多年的强行扫盲,已经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将士们个个都看得懂公文,也写得出军务文书,至于家书就更不必多说了,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邪教都擅长蛊惑人心,哄骗愚昧无知的草民,但若想起事,还需要天时的帮忙。

    历史上的汉民族,只要有口饱饭吃,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谁会揭竿反抗朝廷?

    所谓,仓禀实,而知礼仪,指的就是当政者有义务让他治下的顺民们,吃得饱,穿得暖。

    饱暖思**,这话看起来很糙,实际上,还真就是这么个理。

    人的需求是不断的进步和发展的,只有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有了保障,人们才有闲钱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中易接到了李勇发来的军报,封锁临淄县城的军事部署,已经彻底完成。

    李中易随即坐起身子,叫来贴身的带刀亲牙,命他骑马去临淄县衙,通知县里的各级官吏,平卢的天——李相公到了。

    吩咐完毕之后,李中易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放下茶盏的时候,却见韩湘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李中易轻轻的抚摸着韩湘兰的小手,露出邪魅的笑容,戏谑道,“你不会惦记上了白昼宣银吧?”

    “爷,奴哪里有那么的浪?”韩湘兰装作不好意思的娇羞模样,小声说,“奴还缺件拿得出手见得人的玉簪子,爷眼看着又要发大财了,总不至于苛待自家的女人吧?”

    李中易哈哈大笑,将韩湘兰搂进怀中,狠狠的亲了好几口,带个解语花在身边伺候着,比带根不开窍的榆木,更令人心情愉悦。”

第1016章 进城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在近卫军将士们簇拥着李中易,浩浩荡荡的开向临淄县城。

    临淄县的知县、县丞、县尉、主簿、典史、巡检使、兵马都监等各级官吏,接到顶头上司来视察的消息,慌忙赶到城门口,毕恭毕敬的等候李中易的大驾。

    由于李中易刚掌握平卢不久,手头经过培训的军政干部的人数实在有限,所以,县这一级,他只派驻了巡检使和兵马都监。

    县巡检使以及兵马都监的地位,不仅和县尉平起平坐,而且几乎把县尉架空了。

    其中,县巡检使的职权范围等同于县公安局长,掌握着全县的治安大权。至于兵马都监,则相当于县人武部长兼县武警大队长,他不仅是李中易的老部下,而且是掌握着枪杆子的最大实权派。

    铁甲森森,战马如龙,近卫军将士们手握长枪上的红缨,将整个官道掩映成火红的海洋,宛如一条无边无际的火龙!

    近十年来,临淄县城还未见过万人以上的官军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开来。近卫军大队伍,旌旗蔽日,雄壮威武的阵势,摄人魂魄,令人心里发寒。

    一时间,等在城门口的知县、县丞等官员,以及临淄城中的缙绅们,个个都是惊疑不定。他们都不知道,李中易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是想干什么?

    大军鱼贯进城,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众人依然看不清楚队尾的尽头。这下子,跪在城门口的有些人,因为心里有鬼,心态就很不平和了。

    “某临淄知县黄川,拜见李相公。”

    好不容易,等李中易的车驾抵达城门口的时候,黄川赶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规规矩矩的跪到马车前边,大礼参拜整个平卢实际上的主宰者。

    谁曾想,马车里的李中易根本就没露面,径直驶入临淄县城。

    就在黄川惊疑不定之时,突闻李中易身边的亲将大声传令,“相公命各官吏,至县衙等候。”

    一时间,临淄县的各级官吏们纷纷哗然,心里有鬼的人,更是怕得要死!

    只是,整个临淄县城的附近,都被李中易带来的官军,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人再想溜走,为时已晚。

    临淄城内的各个大街小巷,全都被武装到牙齿的近卫军,牢牢的控制住了。

    李中易的马车驶入城内的主道,沿途看不见一个行人,城内的店铺也都关门闭户,看得出来,整个临淄城因为李中易的到来,已经陷入到惶恐不安的情绪之中。

    马车在一家茶楼门前停下,李中易跳下马车,韩湘兰紧随其后,两人不慌不忙的站到茶楼门前。

    茶楼的掌柜在临淄活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慌慌张张的从茶楼里跑出去迎接。谁料,他一不留神给门坎绊了腿,居然当着李中易的面,摔了个狗啃泥。

    李中易瞟了眼楚雄,楚雄随即快步上前,扶着茶楼的掌柜站起。

    “小人拜见太……太尉……”茶楼的掌柜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满街都是面带杀气的兵,他实在怕得紧,称呼便乱了。

    “你这厮,乱叫个甚?此乃当朝李相公,咱们平卢的天……”楚雄身为贴身带刀亲将,有义务提醒不懂规矩的草民,免得闹出更大的笑话。

    李中易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何必吓他呢?”

    话虽如此,楚雄依然恶狠狠的瞪着茶楼掌柜,茶楼掌柜战战兢兢的说:“请……李……相公楼内用茶,小……小人……”两腿直打颤,显然吓得不轻。

    这年月,有个通俗的说法,过兵如过匪!

    李中易心里有数,尽管临淄已经归于他的治下,并且一直在推行新政。但时日尚短,老百姓们尚没有完全适应,李家军其实是一支真正爱民的军队。

    “掌柜的,在下有些口渴,麻烦烧一壶开水送到楼上来即可,我自备有好茶。”

    怎样让没见过世面的草民不再慌乱,李中易可谓是经验丰富,他特意找茶楼掌柜最擅长的老本行说事。

    果然,一提起烧水沏茶,茶楼掌柜的注意力马上跟着转移,他点头哈腰的说:“小人这就去烧水,这就去烧水。”

    一直盯着茶楼掌柜的楚雄,分明察觉到,老掌柜不仅腿不抖了,也可以说句囫囵话了!

    李中易领着韩湘兰上了空无一人的二楼,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身负保卫主上重任的楚雄,丝毫也不敢马虎大意。他和几名带刀亲牙,各自散开,绕着整个二楼,仔仔细细的巡视了一整圈。

    直到,每个人都确认没有安全问题,楚雄这才带着大家,知趣的站到了一楼半的台阶处,随时随地听候召唤。

    以前,楚雄是斥喉营指挥使的时候,只需要考虑怎么探查清楚敌人的军事动态,并及时的上报给顶头上司即可。

    现在的楚雄,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可就多了。其中,最主要的一条,便是确保李中易的人身安全。

    一旦稍有闪失,就算是把楚雄的脑袋砍下十八次,也不足以弥补他的巨大过失。

    幸好,经过多年的总结和补充,李中易身边的保卫流程,越来越完善,也越来越细致周到。

    也许是看出李中易的心情不错,等楚雄等人下去之后,韩湘兰索性赖到了男人的腿上。

    李中易搂着怀中的狐狸精,笑眯眯的调侃她:“怎么,方才在车里没吃饱,又馋了?”

    韩湘兰扭动着蛇腰,搂紧男人的脖子,嗲声嗲气的说:“爷,您不是最喜欢奴家放得开么?”

    李中易不禁哑然一笑,这女人呐,刚开始和郑氏一起伺候枕席的时候,老喜欢端着幽州名门贵女的架子,一直扭扭捏捏,不情不愿。

    等韩湘兰食髓知味后,却总在李中易的耳边,拐弯抹角的念叨郑氏。

    这就和某些出轨的女人一样,她们在享受到了偷的乐趣之后,绝难自拔。尽管时常提醒她们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然而,绝大部分情况下,女人只要出轨过一次,后面紧跟着的就是N次偷欢,直到被老公或男票发现为止。

    “你只惦记着郑氏,萧绰可就在楼下的马车里哦。”李中易不想让韩湘兰峙宠而娇,故意拿萧绰来敲打她。

    敲打的效果异常明显,韩湘兰原本轻轻扭动的小腰肢,顿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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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7章 下毒手

    欲破其心,必先灭其志!

    母乙的声势能够做得那么大,居然号称”镇临淄”,如果没有官府里各色保护伞的暗中支持,傻子都不信。

    俗话说的好,民心如铁,官法如炉!

    在和平时期,民间黑恶势力再厉害,也不可能玩得过掌握着最大暴力机构的官府。

    根据李中易以前的经验,某地的黑恶势力一旦坐大,则意味着,官府之中必有大保护伞。

    说白了,李中易这次下重手围剿母乙的邪教,单单是出兵的成本,就高得惊人。

    如果不从临淄县里的这些杂碎身上找补回来,那他李中易就不配被称为:李抄家或是李剥皮!

    站在一楼半的楚雄,见廖山河来了,一边抬手拦住廖山河的去路,一边重重咳嗽了两声。

    原本腻在李中易身上的韩湘兰,赶紧从男人的腿上爬下来,站在一旁伺候着。

    “何事?”李中易扬声问楼下的楚雄,楚雄怕触碰到了主上的隐私,也不敢迈腿上二楼,他只得扯起大嗓门,大声禀报说,“回爷的话,廖都使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嗯,让他上来吧。”李中易一听就知道,廖山河已经把准备工作都做利索了。

    “爷,按照您的吩咐,那些和母乙有染的人家,都已经按照名单,派大军进去,把人都看押了起来,只是没动宅子里的东西罢了。”廖山河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名单,本想继续汇报详情,却被李中易抬手止住。

    “先把那些家伙的全家老小拿住,这是最关键的部分,你做得很好。”李中易微微一笑,“擒贼先擒王,这些败类的王,就是他们的儿子,都必须严密的看好了,不许走脱半个。”

    廖山河咧嘴一笑,摸着大脑门子,有些得意的说:“爷,小的就算是头蠢牛,在高丽国中参与了不下百余次抄家,也多少可以摸到一些门道了。”

    李中易点点头,笑吟吟的说:“那我就考考你,怎样通过别人的独子或是所有的儿子,逼问出他们勾结邪教的内幕?”

    廖山河毫不迟疑的答道:“以小人在高丽国的经验,如果是独子,先削掉一只耳,见见血,比凭着嘴巴干说,要强百倍。如果是儿子众多,那就挑一个最倔强的出来,先剁了狗头,剩下的就都不是问题了。”

    站在一旁伺候着的韩湘兰,她做梦都没有料到,廖山河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坑害高丽国的权贵和富绅们。

    李中易察觉到身旁的异样,他慢慢侧过脸,却见韩湘兰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吓住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中易轻声叹道,“尤其是被我征服之前的高丽人,脾气倔得要命,口服心难服。非常时期,不用重典,不杀人立威,他们绝对不会乖乖交出,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

    “欲服其心,必先摧毁其反抗的意志。杀人不可能解决一切问题,却可以把敢于公然挑战咱们权威的刺头,清理干净。只有把他们杀怕了,才能让新一代高丽人,心甘情愿的做我中国之奴仆。”李中易语重心长的教诲廖山河。

    实际上,李中易是在告诫韩湘兰,同情异族人,就等于是养虎遗患,也是新版农夫与蛇的故事。

    别看高丽人现在表面上显得异常驯服,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必然会闹出妖蛾子。

    “晓达,你先命人把临淄县尉的儿子们都押来,再去县衙提了那厮来见我。”李中易淡淡的吩咐声,看似不显山不露水,韩湘兰却心头猛的一凛,临淄县尉如果想要顽抗到底,断子绝孙恐怕都是轻的。

    等廖山河走后,李中易本想喝几口热茶,解解口渴,却不料,盏内竟然是空的,并且一旁的铜壶已经“噗噗”作响。

    韩湘兰察觉到男人的眼神如刀,心下不由一阵发寒,等看清楚男人手里的空茶盏,她顿时就吓懵了。

    开什么玩笑,入李中易之口的茶和水,怎么可能让此地茶楼的掌柜经手呢?

    只可能是他身边的妾室或是信得过的配剑侍婢,用随车携带的小号炭炉,以及过滤好几次的干净泉水或井水,烧水沏茶。

    结果,茶水已经烧开,负责沏茶的韩湘兰却走了神,实在是该脱了裙子,打小屁屁。

    “韩氏……”李中易故意拖长了声调,可把韩湘兰给吓坏了,她忙不迭的蹲身请罪,“爷,奴走神了,请您狠狠的责罚。”

    以往,只要李中易叫出韩氏二字的时候,韩湘兰都要吃大苦头。

    这次自然也不可能例外,李中易直接吩咐韩湘兰:“你去替换马车里的萧绰上来。”

    李中易既没打也没骂,区区一句话的吩咐而已,便让韩湘兰从得意的云端,跌落到了凡尘。

    对于聪明人而言,尤其是韩湘兰这种顶儿尖的聪明女人,既要宠着,又不能让她太过于张狂,其间的拿捏分寸,好多男人都无法正确掌握。

    李中易的脾气很古怪,你犯了错误,认错态度越好,惩罚越轻。若是硬要狡辩,那就等着皮肉受苦,特殊的藤条家法绝不是吓唬人的摆设。

    尽管韩湘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萧绰下了马车后,没见韩湘兰跟上来,她心里便有了数:韩氏又犯错误了!

    真说起来,身为契丹人俘虏的幽州韩家,岂能和契丹后族拔里氏(萧氏),相提并论?

    恐怕连提鞋都不配吧?

    话虽如此,实际上,萧绰和幽州韩家,还有一段不敢说出口的过往。

    想当初,萧绰的亲爹——萧思温,在南京析津府(幽州)就任群牧都林牙的时候,和文学造诣极深的韩匡嗣意气相投、相交莫逆,甚至有定下婚约的打算。

    后来,时任渤海王的耶律贤,听说了萧绰的美名,就找萧思温求婚。和耶律贤比起来,韩匡嗣的儿子韩德让,又算个什么玩意呢?

    阴差阳错之下,李中易居然给史书上有名的辽景宗耶律贤,送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至今,萧绰一直以为,她遮掩得很好。实际上,李中易早就知道,萧绰是耶律贤定了亲,但尚未正式过门的正妻。

    萧绰上到二楼,蹲身见了礼,觑见李中易的茶盏是空的,毋须男人吩咐,便忙碌着洗茶洗盏,并沏了茶。

    以前,萧绰按照南人的习俗,一直跟着萧思温,喝惯了加盐加姜的所谓团茶。

    可是,李中易从来不碰团茶,只喝新沏的绿茶,而且啥都不加。这么一来,早就习惯成自然的萧绰,差点憋出内伤。

    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怎么说呢,李中易平时倒也怜香惜玉,知情识趣。可是,坏男人一旦翻脸,别说萧绰这个婢女了,就算是产下了獾郎的叶晓兰,也会被特制的家法,揍的屁股肿起老高。

    只要是在李中易的面前,萧绰绝对是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坏男人折腾人的坏水儿,实在是坏到了极点,令萧绰不堪回首。

    不大的工夫,临淄县尉刘畅被几名带刀亲牙堵着嘴,挟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只当没看见跪在茶桌前边的刘畅,一边品着茶,一边磕炒熟了的西瓜仔。萧绰心里就琢磨开了,以坏男人的高超手段,应该不至于仅仅是下马威这么简单吧?

    果然,没等萧绰续完第三盏茶,童子们的啼哭声以及妇人的求饶声,从茶楼下边传上来,不知情的人甚至可能以为下边就是买卖奴婢的集市。

    突然,刘畅重重的以头碰地,情绪异常之激动,连额头已经见血,都浑然顾不得了!

    萧绰眼珠子微微一转,随即有了明悟,茶楼下边哭闹不休的童子和妇人,很可能就是刘畅的妻、妾和儿子们。

    坏,太坏了,实在是坏透了,萧绰在心里把李中易骂翻了,明媚的俏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

    这时,李中易依然把刘畅当作了空气一般,他磕了几十粒瓜子之后,端起茶盏的同时,深深的盯了眼廖山河。

    廖山河看懂了隐藏在李中易眼神背后的心思,他随即迈步走到依然磕头不休的刘畅跟前,蹲下身子,嘴角带笑的说:“你听好了,你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不管是故意说错,还是无意说错,我敢保证,不出三个呼吸的工夫,你的三个儿子之中最聪明的那个,一定会最先去见阎王爷。”

    “唔唔……”刘畅的两眼瞪得大极了,如果仔细看他,眼角处隐有血丝。

    一旁的萧绰,倒没怎么害怕,草原上的女儿家,从小就会骑马,会挽弓,更会杀掉逃奴。

    萧绰有理由相信,此时此刻,假如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廖山河早就被刘畅扫死了千百遍。

    “李中易,你杀了我吧,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妇孺童子无关。”

    令萧绰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刘畅嘴里的脏布刚一被拿开,他竟然不是求饶,而是想牺牲个人的性命,保住全家人的脑袋。

    廖山河心头猛的一沉,邪教还是真的是厉害啊,竟然将人心蛊惑到了不顾家的程度!

    这时,李中易低下了头,端起茶盏,轻轻的吹拂着浮在最上面的绿叶。

    “来人,拖下去,把刘畅全家,包括他的所有儿子在内,都活埋了。”廖山河毫不迟疑的下达了绝杀令。

    萧绰杀过人,胆子也肥得很,她倒不觉得杀人有多可怕。只是,当她下意识看向了坏男人时,却见,坏男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小册子,仿佛没事人一般的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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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8章 杀威

    刘畅被拖下去后,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小册子,淡淡的说:“仁不理政,慈不掌兵。晓达啊,对于死硬的邪教分子,就应该彻底的消灭他们。”

    李中易的及时发话,打消了廖山河的顾虑,他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实际上,早在金山围剿明教之时,廖山河作为前线指挥官已经下达过绝杀令。

    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前,作为一军之主将的廖山河,他手上已经沾满了党项人、高丽人以及契丹人的鲜血。

    廖山河担心的其实是,越过李中易,直接下令杀人。如果替主上背了黑锅,还不被主上理解,廖山河肯定会觉得冤枉死。

    如今,李中易在第一时间表示了充分理解。廖山河心里很舒坦,只要主上明白他的忠心,那他还有啥可怕的?

    萧绰也不是干净的小白兔,在大草原上,放牧的奴隶们不听话,无论是用鞭子狠抽,还是用马拖死,甚至是五马分尸,她都见识过不少。

    只是,类似廖山河和李中易,于谈笑间就决定了楼下十几口人的生死,甚至是活埋,萧绰还从未见过。

    楚雄也不是啥好鸟,廖山河既然下令活埋刘畅的全家,他索性命人揭开茶楼门前的大青石板,沿着长街挖了十几个坑。

    包括刘畅在内,所有的刘家人,都被堵住嘴巴埋入坑内,且只露了脑袋出来。

    一般人也许不太清楚,楚雄以前率领斥喉营的时候,为了逼问出契丹哨探飞骑的口供,可没少干活埋、削耳、挖眼、剁手指等令人发指的勾当。

    李中易在讲武堂的课本上,留有一句名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资源是有限的,草原狼们一旦遇上了天灾,活不下去了,必然会南下抢粮食、钱帛和女人。

    客观的说,楚雄的手上沾满了契丹人斥喉的鲜血。在李家军中,比他更了解契丹人贪婪残暴本性的斥喉,其实并不多见。

    活埋其实是个技术活。泥土埋至胸部,只露个头出来,刘畅的全家人不会马上就死,但是,肺部异常憋闷,渐渐无法呼吸,全身的血液会被压迫进头部,整个人就仿佛被关在密不同透风的铁罐之中,最终会因大脑的血管破裂,而痛苦的死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类呢?

    刘畅全家人的活埋示众,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临淄县丞张佳选择了正确的合作方式,把他知道的,或是听说的情况,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

    主审官是同知军法司事的李延清,李中易一边品茶,一边磕瓜子,连正眼都没看跪在面前的张佳。

    张佳哭哭啼啼的说:“下官明知道刘畅和母乙勾结甚深,却不敢向上禀报,实在是大大的有罪。不过,罪官的妻儿老小皆同住于县衙内,万一走漏了消息,全家必亡……恳请相公开恩……”连连磕头求饶。

    “张佳,本官问你,临淄城西的乌河岸边那五千亩上等水浇地,你可知晓是谁家的田产?”李延清见李中易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显然是懒得理会的张佳的讨饶,他便抖了抖手里的几张田契,语带讥讽的喝问张佳,“既然找了你来,本官必有如山之铁证。比如说,你家中新纳的美妾吴氏,可是母乙送给你的礼物?还有,你在临淄城东门附近开设的当铺,坑了多少贫民百姓?”

    张佳自以为绝对机密的隐事,一笔笔的被李延清揭露了出来,这小子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上下下瑟瑟发抖。

    李延清冷笑道:“纸里有可能包得住火么?只要是做过的坏事,必定会留下痕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时候一到,报应必至。本官最后奉劝你一句,除了从实招供之外,都是死路一条,不要妄想任何人可以救你。”

    此时此刻,李中易就坐在桌旁喝茶磕瓜子。要知道,在平卢的地界上,张佳的靠山再厉害,能大得过李中易本人?

    廖山河是个浑身长满了消息的家伙,机灵过人,他即使不看李中易的眼色,也知道该怎么做。

    “守忠兄弟,你和这种邪教的死硬分子有啥道理可言?赶紧的,把他们全家也活埋了,一了百了,免留后患。”廖山河大嘴一张,便是狠辣至极的灭门提议。

    茶楼前边,刘畅全家人的悲惨遭遇,就是鲜活的例子。

    张佳吓得面如土色,他为了活命,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忌讳了,颤声道:“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在一堆恶棍的逼迫之下,跪在地上的家伙,终于开了口!

    萧绰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脚尖,心乱如麻,占了她身子的坏男人,比大草原上最凶残的杀人恶魔,还要可怕十倍以上,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张佳的招或是不招,李中易其实压根就不关心。临淄县城内的这些和明教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官绅们,他们的命运其实早在李中易下定决心,调动两万多兵马围剿母乙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李中易既然有志于天下,就不可能,也不敢冒着腹背受敌的风险,放任野心勃勃的母乙在他的身后捅刀子。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其实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正确政治军事原则!

    就在张佳开始招供的时候,李中易缓缓起身,淡淡的说:“这里都交给你们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处置,我出去走走看看。”

    萧绰跟着李中易出了茶楼,登上马车,却见韩湘兰缩在车厢内的一角,低垂着脑袋,仿佛被拔了毛的凤凰一般,整个的蔫了。

    这女人呐,只要失去了男人的宠爱,就如同鲜花离开了土壤一般,没几天就会枯萎凋零。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县城里,几乎遍地都是潜伏的邪教分子,可谓是敌意甚浓。

    李中易哪怕再亲民,也不可能冒着随时随地被硬弩射杀的风险,徒步于街巷之中。

    为了保护李中易的安全,他乘坐的马车,向下延伸的外车窗乃至于整个车壁,全都带有百炼精钢的板材夹层。

    只要挑起车内的窗帘,李中易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楚窗外的街景,而外面的人却由于角度问题,完全看不见车厢里的状况。

    整个临淄县城已经戒严,武装到牙齿的近卫军们,牢牢的控制着城内的各个街巷。

    李中易的马车,一路奔驰到临淄西门附近,在一座看似不起眼的大宅子门前停下。

    萧绰起初以为李中易是漫无目的闲逛,等看见身穿知县官服的黄川,战战兢兢的跪在宅门前时,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1019章 拿捏

    “罪官黄川,拜见李相公。”黄川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前额都冒出血了,还想继续磕。

    李中易起初没吱声,等着黄川磕足了九个响头,他这才给楚雄使了个眼色。

    楚雄上前两步,单手托在黄川的肩窝下,稳稳的将他提了起来。

    “黄川,你是老李相公唯一推荐给我的人才,所以,你还能安稳的跪在这里。我也知道,你涉事不深,只是故意装糊涂罢了。”李中易负手立于宅门前,迈腿往宅内走,根本就没正眼看过黄川。

    黄川抹了把额头上冷汗,三步并作两步的跟随在李中易的身后,惟恐被纳入严厉制裁的名单之中。

    好几次,黄川因为腿软气促而差点摔倒,楚雄却只当没看见似的,他是李中易的亲信牙将,保卫主上的安全才是他的本职,完全没理由去搭理黄川。

    李中易不慌不忙的漫步于黄川的这座宅子里,他一直听说黄川比较廉洁,只是有些胆小怕事。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魔鬼永远藏在细节里面!

    李中易带兵来的很突然,黄川即使有心遮掩,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的程度,容易露出破绽。

    李中易没进正房,而是让楚雄提了个小厮,领路绕道去了厨房那边。

    衣食住行,乃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也是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方面。

    宅内的下人们都穿着粗麻的衣服,李中易都看在了眼里,只是没做声而已。

    厨房里的人,早就被控制住了,李中易进去的时候,灶上的铁锅里依然冒着热气。

    李中易凑过,揭开锅盖一看,敢情是烧的一锅滚水。他有亲自下厨做早餐或是炒菜的坏毛病,很清楚,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应该是烧水准备蒸饼。

    果然,在大铁锅的附近,李中易找到了盛着生饼的蒸屉。蒸屉共有四层,生饼很硬,且严重发黄,显然是厨娘们还没掌握到面食充分发酵的技术。

    李中易在厨房里转了一整圈,台面上没看见任何肉和鱼,仅有几碟子腌萝卜条,以及黑乎乎的一种酱。

    以李中易超级吃货的身份,竟然不认识那是啥酱,他凑过去嗅了嗅,那黑酱隐隐有股子酸馊味。

    离开厨房之后,李中易先后巡视了主房的卧室、婢仆们的住处,甚至连堆放杂物的柴房,也都摸进去参观了一番。

    最终,李中易得出一个结论:黄川属于个人操守很不错,但没有治县能力的所谓“清官”。

    客观的说,如果用人唯德,李中易就应该提拔重用黄川这种“清官”。然而,李中易心里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除了极个别有道德洁癖的榜样官员之外,绝大部分官僚都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俗人。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对于各级官僚们而言,通过巧立名目的吃拿卡要,满足的是其个人的需求。贪官们所收受的不义之财,一部分用来讨好上司,买更大的官儿做。另一部分则用于自家的各种奢靡开销,比如说,广纳美妾、狂置田产等等,这才是他们千里做官的源动力。

    就算是流传甚广的所谓“海青天”,也就是广为人知的海瑞,他先后娶过三个妻室,其中休妻二名,亡妻一名。

    不仅如此,海瑞,海青天还纳有三个美妾。要知道,在大明朝,区区县官的俸禄,根本不可能养得起一名小妾。

    另外,海青天被罢官回乡后,掏钱买了不少的田产。

    另一个青天是包青天,这位包青天距离李中易所处的时代,恰好相距不远。

    大周朝一向善待文官,文官的薪俸高得惊人。就以李中易这个托孤的宰相而言,他每月可得铜钱三百千(也就是三百贯),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冬绵百两。

    上述这些只是李中易的纯收入而已,朝廷按月发给的禄米、柴、盐、酱、醋、茶、酒、厨料、羊肉等物,更是多得吃不完。另外,李中易的元随,达百名之多,他们的衣食住行也全都归朝廷包圆了。

    所以,海青天的收入不可深究,包青天则是实打实的高薪养出来的廉。

    李中易转了一圈后,回到宅子的正房,黄川已经跪在了室内。

    “相公,罪官自知无能,没有阻止邪教的泛滥成灾,请相公毋须念及旧情,尽管重重的责罚。”黄川的认罪态度越端正,李中易的心里就越不舒坦,意难平。

    无能的黄川,差点坏了李中易的大事,论理就该杀了。可问题是,依据李中易手头掌握的材料,黄川确实没有和临淄县里的人同流合污,也没有收过半文黑钱。

    黄川做到了独善其身,但是,他身为知县的应尽职责,却连一丁点都没做到。

    “黄川,你去江华岛吧。”李中易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决定放过黄川。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谋大计,这是李中易目前最重要的政治底线。天下尚未统一,李中易不可能只以镇压明教的罪名,就可以杀掉“清官”,而且是正儿八经的清官,那会把在野的士林文人也都给得罪光。

    黄川此前是李琼的幕僚,李琼又是李中易最重要的政治军事盟友,不看僧面总也要看佛面。

    如果黄川贪污受贿了,甚至和邪教沆瀣一气,李中易杀了他,倒也勉强说得过去。问题是,黄川虽然极其无能,却两袖清风,一文脏钱都没取,李琼将来恐怕难以释怀。

    “超越时代的痛苦,有谁知道呢?”李中易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阻止了黄川极可能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说出来的真心话。

    黄川真要把窗户纸彻底的挑破了,李中易就更加的棘手了,那才叫作是坐蜡。

    还是楚雄明白李中易的心思,他主动站出来,一边扶起黄川,一边低声劝他:“主上已经格外的开恩,还不赶紧出去收拾收拾,早早的去江华岛?”

    “这个……那个……”黄川挣扎着想继续说话,却被楚雄粗暴的捂住嘴巴,挟了出去。

    李中易暗暗摇头,如此既没眼色又没能力的所谓清官,不用也罢。

    黄川是个糊涂蛋,一旁的萧绰却看得明白,这就应该是坏男人常说的那句话吧,官熊熊一窝!

    没有多少家当的黄川,很快就被送上了马车,由一队近卫军护送着去码头登船。

    李中易见宅子已经腾空,索性吩咐下去,就在这座宅子里安顿下来。

    坏男人的一句话,苦命的萧绰便须跑断腿。她忙前跑后的,又是烧水,还要泡茶,更必须将榻收拾干净,铺上锦垫。

    坏男人喜欢动脑子想事,这便有了随时随地小憩的坏习惯,身为贴身婢女的萧绰若是不提前预备好锦垫,点燃助眠的檀香,老李家的家法那是不分男女的。

    果然如萧绰所料,李中易处理过随身带来的公文之后,起身就往内室走。

    李中易稳稳的站到榻边,萧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一边替坏男人宽衣解带,一边悄悄的用眼刀狠剜坏男人的胸口。

    萧绰依然是口服心不服,就算李中易没看见萧绰私下里做的怪相,他也是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一点。

    人往高处走,水朝低处流!

    作为契丹国的名门贵女,萧绰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心甘情愿的侍奉李中易,逻辑上就完全说不通。

    李中易其实也没把萧绰特别当回事,闲着没事的时候,逗着耍子罢了。归根到底,萧绰在历史上再有名气,终究是异族女。

    客观的说,萧绰就算是替李中易生下了儿子,那个儿子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早早的丧失了老李家的继承权。

    萧绰伺候着李中易躺下后,她自己也乖乖的宽衣解带,脱得只剩下胸罩和镂空的底裤。

    李中易单手枕在脑后,惬意的欣赏着美人儿宽衣的妙态,见萧绰还想撸掉长腿上的网眼黑丝,他及时的出言阻止,“脱那个作甚?再穿上,可就有些麻烦了。”

    萧绰低声应道:“喏。”她表面上显得很恭顺,心里却把李中易骂翻了。

    除了李家的后宅之外,萧绰就没见过哪个女人的腿上,还要罩着遍是破洞的所谓网丝,实在是难看之极!

    李中易心里有事,只是搂着萧绰,闭目养养神而已,并没打算狠狠的“欺负”她。

    可问题是,李中易没存杂念,倒把萧绰给摸出了火气。

    和中原女子不同,萧绰是大草原上的女子,她的饮食习惯也以牛羊肉为主食,食物里的营养可谓是丰富到溢出的程度,身体各方面的发育也自然远超汉女。

    “不许乱动,乖乖的睡觉。”李中易完全没有料到,情动的萧绰居然会主动摸他,而且,眼看着就要摸出火了。

    “爷……”萧绰心里的火和体内的火,都雄雄的燃烧起来,嗲嗲的腔调简直是在勾引男人马上发起侵略。

    李中易被称作是坏男人,那绝对是有原因的,萧绰的心火越旺,他越不打算让她如愿以偿。

    到最后,李中易养足了精神,起身出去处理军务。萧绰却紧咬贝齿,异常憋屈的冲进净房,从水桶里舀起一勺冷水,狠狠的浇到她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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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0章 钱财,都拿来

    受李中易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影响,李延清的办事效率极高,经过四个多时辰的审讯,临淄县内的明教保护伞们,一一浮出水面。

    李延清毕恭毕敬的站在书案一侧,见李中易手里的纸张一页页的减少,脸色却一直如常,他便心里有了数,和明教有勾结的官绅们,肯定要倒大霉了。

    果然,李中易放下手里的最后一页纸后,扭头问李延清:“照你这么说,都查清楚了?”

    “回爷的话,都查清楚了,临淄县的官员们从县丞开始,一直到捕役和快手的都头、副都头,都和邪教有染。尤其是捕役,他们个个都拿过母乙的好处。”李延清在李中易的面前,向来只说事实,哪怕真话很难听。

    李延清追随李中易的时间越久,就越了解他的脾气,只有一直说真话,才能稳立于不败之地。

    军法司最重要的职责是监视和控制军队的一举一动,这就意味着,只要李延清不说真话,那他就彻底的丧失了主上之鹰犬的作用。

    一般的军中大将失了宠,只要不是参与谋逆,李中易顶多也就是闲置不用罢了。

    李延清如果失去了李中易的信任,那些曾经被他狠狠咬过的重将们,绝对会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连渣渣都不剩。

    追随在李中易身边的日子越久,李延清的脑子也越清醒。只有做主上的纯臣,一直保持主上的信任,他和他的家族才有安全保障,他的儿子们也才有前途可言。

    “既然都查清楚了,那就动手吧。”李中易提笔在纸上写了道手令,盖上随身的小印,轻轻推到李延清的面前,“你记住了,他们的烂命不值钱,我要的是他们贪走的所有赃物。”

    “回主上,若论抄家挖钱的功夫,小人自居第二,谁敢称第一?”李延清自吹自擂的显摆,倒把李中易逗笑了。

    李中易抬手指着李延清的鼻子,笑眯眯的说:“我就喜欢你这种见钱眼开的葛朗台。”

    李延清见李中易的心情转好,便涎着脸说:“爷,葛朗台是什么?”

    “嘿嘿,那家伙是全球……呃……极西之地最知名的守财奴。”李中易再一次说了漏嘴,李延清又学到了一个他暂时不懂的新词:全球。

    且不提战斗力的排名,单论抄家的功力,确实如李延清所言,李家军屈居第二,谁敢称第一?

    李中易的抄家令下达之后,没过多久,整个临淄县城内,便闹得鸡飞狗吠,人仰马翻。

    正好手头的要事都处理完了,李中易便换上近卫军的标准队正制服,领着同样装束的萧绰,去街上看看热闹。

    被宣布戒严的临淄县城内,街道两侧全是武装到牙齿的李家军官兵,平民百姓们都被约束在家中,不许乱走乱跑。

    萧绰紧跟着李中易出了门,刚下台阶,一道刺目的寒光,突然划过她的眼帘。萧绰下意识的顺着寒光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以为是个错觉。

    谁曾想,还没走出去几步远,又一道寒光映入萧绰的眼帘,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移动视线的速度也极快,随即便隐约发觉,对面的屋顶上藏着有人。

    有刺客?如果真有刺客宰了李中易,她是不是有可能趁乱逃出平卢呢?

    就在萧绰胡思乱想之际,李中易忽然停下脚步,她一个不留神,竟然一头撞上坏男人的背脊。

    “没规矩。回头找七娘自领家法五下。”李中易知道萧绰走了神,却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她。

    很多时候,你苦口婆心的说破了嘴皮子,却完全没有鸟用。可是,家法打到屁股上,那种疼痛难当的教训,震慑力却是巨大的,至少也要管用一段时间吧?

    遵守社会规则的良好意识,靠所谓的德治,其实永远都无法达成,只能靠执行到位的法治。

    在严刑竣法的威慑之下,人们害怕被严厉惩罚,导致付出的代价过大,才可能形成良好的守规则意识。

    比如说,在李家坡的街道上,就没人敢乱吐口香糖。因为,只要乱吐口香糖被逮住后,将面临1000新元,大约5000软妹币的高额罚款。如果多次乱吐口香糖,不仅会面临涨幅很大的罚款,还会被罚去做义务劳动。

    在李家坡乱吐口香糖的故事,李中易曾经听过一个误传,那就是要承受鞭刑。

    实际上,在李家坡,鞭刑作为一种可选刑,适用的范围很广,诸如强暴、抢劫、贩卖白粉、非法持有管制刀具,都可能被加判鞭刑。

    萧绰不怕被坏男人弄到床上狠狠的欺负,却只怕剥了裙子打小屁屁。挨了家法,那不仅丢脸至极,而且疼痛难忍,让人根本没办法躺着睡觉或是坐着说话,只能趴着养伤。

    “爷,奴奴错了,求您饶了奴奴这一遭吧。”萧绰吓得俏脸面无血色,慌忙跪地求饶。

    李中易没看萧绰,只是淡淡的说:“若再胡搅蛮缠,加罚五鞭。”

    萧绰顿时不敢吱声了,上次,她挨过五鞭的感受,已是痛不欲生。若是十鞭,那不如索性跳井或是上吊算了。

    动家法产生了良好的震慑效果,李中易心里很满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峙宠而骄。小过不惩,将来必出大事,她们的不守规矩,就必须给点教训。

    不然的话,史书也不至于流传出妲己、赵飞燕和杨贵妃等等,这些美人儿误国的老典故。

    “官人呐……”

    “真是作孽啊……”

    “你们这帮强盗,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中易刚走出去没几步远,就听见路边一家大宅子里边,传出歇斯底里的叫嚷声以及泼皮式的谩骂声。

    “走,看看去。”李中易突起八卦之心,本着凑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原则,在楚雄等人的簇拥下,迈步走到了那座大宅子门前。

    负责抄这家的副指挥孙川,听说李中易来了,赶紧跑过来见礼:“近卫军丙营副指挥,学生孙川,拜见山长。”

    在军中,李中易最喜欢的称呼,不是主上,也不是恩相,或者是相帅,而是山长!

    说句大实话,也是最严肃的正经话,从讲武堂学成毕业的学生们,源源不断的分配至各军之中,才是李中易持续性绝对掌握军权的最大保障。

    “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中易皱紧眉头问孙川,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孙川赶紧捶胸行礼,一本正经的答道:“回山长,此宅是临淄县押司之首刘江的家。学生按照条令的规定流程行事,务必把此宅内的一针一线,都抄捡干净。可是,刘江的妻女们,居然视我们如山匪,不仅阻挠抄捡,更聚集到一起,大肆谩骂和羞辱。”

    押司里边最出名,不是别人,正是百余年后的及时雨宋江,宋押司。

    按照大周制,押司的正式名称是押司录事,乃是县衙之中地位最高的吏员,可以算作是县里的主管吏。

    押司,有前后或上下之分,一般为四名到十名之间,由知县视县情而定。押司的主要职责包括:1、收发、签发、保管诸案文书;2、催征税赋;3、协助办理刑事案件;4、参与指定徭役的分配。

    水浒传里的宋押司,能够在县里呼风唤雨,从来不缺钱花,靠的就是押司之首的硬身份,给了他勾结黑恶势力,并且上下其手的空隙。

    所以,李中易一听说孙川抄捡的是押司之首刘江的家,他便露出会心的笑容,逮着条大鱼了,难怪刘江的家人呼天抢地的哭闹不休。

    孙川见李中易笑了,他便把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又重新搁回到了肚内。

    李中易刚起家的时候,亲自参与过无数次的抄家行动,他自然晓得,被抄对象,尤其是老弱妇孺们,不可能不闹腾。

    以前,李中易亲自主持抄家行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随便你怎么哭闹,反正你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要全部带走的。

    一直担心回家后挨家法的萧绰,哪怕她就站在李中易的身侧,依然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晦气样儿。

    李中易明明看见了萧绰的衰样儿,却只当没看见一般,他迈步走进宅门,迎面就见一大群妇女和儿童,在军汉的监视下,彼此抱头痛哭。

    “禀山长,学生本想把她们分开关押,只是,她们闹得太厉害了,居然惊动了你……”孙川惟恐因为办事不周全,被李中易打入另册,赶忙详细的做了解释。

    李中易笑着摆了摆手,说:“咱们抢光她们家的钱财和田产,还要把她们卖入教坊营抵帐,让她们哭几声,又有何妨?”

    在李家军中,教坊营内全是成年女子,她们全都是罪官的家眷。只是,此教坊营,非彼教坊司。

    在教坊营里,女子不是从事陪酒、卖笑甚至卖身的贱役,而是被强迫学习纺织、裁衣、做饭、做鞋等等军中的后勤保障工作。

    自食其力者,最值得尊敬!这是李中易史无前例的亲自出手,主动替教坊营题的词。

    李中易的那一笔见不得人的鸡爪字,被人制作成牌匾,原汁原味的悬挂于教坊营门前,供无数人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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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1章 天坑

    “都抄捡了些啥?”李中易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又把萧绰逗得异常之憋屈,他的心情正好。

    孙川立时来了精神,露出一脸的贼笑,禀报说:“回爷,收获简直大极了,目前尚未抄捡完毕,单单是铜钱就足有两万贯之多。”

    李中易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依然大吃了一惊,好家伙,极其罕见的巨贪呐!

    两万贯是个啥概念呢?整个临淄县,去年上交的两税,总共加一块儿,也就一万七千贯文。

    这就意味着,刘江的家财,仅仅是铜钱这一项,便已经超过了全县的两税收入,可谓是丧心病狂,贪得无厌!

    前有刘押司富可敌县的榜样,后有宋押司挥金如土的描述,由此可见,地方上的官吏们,何其之贪婪?

    “你们凭什么抢走我娘亲陪嫁的妆奁?”

    就在李中易心情坏极,恶向胆边生的时候,突然从刘家女眷之中,站起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大声斥责李家军的胡作非为。

    “我娘亲是刘江的发妻,却不成想,姓刘的不仅宠妾灭妻,并且禽兽不如的把我们母女俩赶去漏雨的柴房存身,更是任由府里的下人欺辱,连饭都吃饱……”那名女子显然豁出去了,大咧咧的把刘府的家丑,一股脑的抖落出来。

    “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没有我娘亲带来的妆奁,他刘江别说做押司了,就算是给人当贱奴,都不配……”

    李中易起初并没有在意,只当刘江的家眷在作垂死的挣扎而已,谁曾想,那女郎一旦开骂,不仅简明扼要条理分明,而且逻辑性非常之强。

    顺着骂声的来源,李中易扭头看了过去,却见一个身高略逊于萧绰的女郎,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毒舌连弹,火力全开的数落着四周的近卫军官兵。

    近卫军的袍泽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中精英,个个都是在战阵前杀人不眨眼的猛士。但是,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生猛的女子,主上又在现场没发话,一个个全都傻了眼。

    在严苛的军法约束之下,没人敢和良家女子拉拉扯扯,以免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军中的戒律森严,胆敢猥亵妇女、强暴民女、擅闯民宅、抢劫民财、胡乱杀人的家伙,无一例外,都被绑到三军阵前,被军法司的专职刽子手砍下了脑袋!

    李中易重视条令规则,那是出了名的严厉。哪怕是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也至今没有法外开恩,有过特赦的先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所以,军中的各级将领们,变本加厉的约束自己的部下,告诫他们不能以身试法!

    逻辑其实很清楚的,李中易越是忌讳违反条令的严重犯罪,部下们就越不敢纵容基层军官和士兵们闹出大乱子,以免被主上记入小黑本,最终影响的是自家的大好前程。

    “刘江犯了死罪,与我娘亲何干?”母老虎似的小娘子背过身子去,偷偷的抹了把眼睛,死活不肯当众哭出来,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这时候,李中易也已经看清楚了小娘子的长相,一身粉红衣裙,杏眼桃腮,身材修长,皮肤特别白。

    怎么说呢,李中易曾经断断续续看过的电视剧《倚天屠龙记》,眼前的小娘子,和剧中的那位蒙古公主赵敏,惊人的相似!

    萧绰也已经看见小娘子的长相,她倒没觉得特别的漂亮。毕竟,在李家的后宅之中,风华绝代的李七娘,成天在李中易的跟前晃悠。这美人儿看多了,萧绰的审美观也跟着大大的提升了档次。

    李中易的枕边天天躺着百万人堆里挑一的祸水级美人儿,就算是眼前的小娘子,像极了蒙古公主赵敏,他也只是感叹世界还真小而已,审美疲劳在所难免。

    “你……刘江是你亲爹?”李中易心情很放松,故意想逗一逗快嘴的粉衣小娘子,看看她究竟有多伶牙俐齿?

    “是的。”粉衣小娘子看出李中易方才瞬间遮掩过去的小尴尬,她却故作不知,在室女儿家的闺名,岂能擅自透露给不知道底细的外男知晓?

    “既然你刚才也说了,刘江拿着你娘亲的妆奁,攀上了达官贵人,一路青云直上。那么,问题就来了,你娘亲的妆奁是成了赃物吧?”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将了粉衣小娘子一军,他倒要看看,她怎样狡辩得过去?

    “这位大官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粉衣小娘子蹲身裣衽行过礼后,轻启樱唇,“大官人有所不知,小女子娘亲的妆奁,其实是给刘江强行夺了去……”

    “秀娘,你给我闭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面容憔悴蜡黄的那位娘亲,厉声喝阻了女儿的揭短行径,却也将女儿的闺名变相告诉给了李中易。

    李中易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瞅着刘秀娘,他心想,眼前这位小娘子的芳名,应该就是叫刘秀了吧?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社会地位,始终比男人低好几个等级。虽然,本朝对女人的束缚,不至于像明清时期那么的紧,但是,在室女依然没办法单独立下女户,只有死了男人的寡妇才可以。

    而且,《大周律》里边明文规定,女子没有家产的继承权。不过,对于女子陪嫁的妆奁,大周律倒是规定得一清二楚:女子随嫁的所有财产,丈夫及男方的族人皆无权处置。

    刘秀娘抓住的就是这一条,想和李中易摆事实讲道理,力争拿回赖以生存下去的仅有财产。

    李中易没打算松这个口子,如果刘秀娘也是祸水级的绝代美人儿,他说准起了收藏的贼心,做个顺水人情,将她弄到床上去。

    可问题是,刘秀娘也仅仅是皮肤白得晃眼,模样十分清秀而已。尽管,刘秀娘很像赵敏,却也没到李中易特别稀罕的程度。

    李中易这次出动两万多大军,单单后勤辎重的消耗,就高得令人发指。如果,不从临淄县里的贪官污吏们身上找补回来,几十万贯的亏空,找谁去填补?

    “孙川,命人去把抄捡的单子拿来我看。”李中易不再理会刘秀娘,招手想把孙川叫到身前,看看今日在刘家的收获如何?

    一直站在孙川身旁的队正王九,赶忙抖了抖手里的抄家清单,想清理整齐后,再交给李中易。

    谁曾想,一阵大风突然刮过庭院,王九一个没留神,手里的一张清单被吹离了手心,居然飘进了刘秀娘的怀中。

    刘秀娘下意识的抓住清单,探头瞄了眼,却忽然大声说:“汇总的帐算错了!”

    “休要胡言乱语,哪里算错了帐?你个小娘子懂个甚么?”王九平生最瞧不上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却被刘秀娘当众拆台,他顿时就下不来台了。

    王九黑着脸,大步走到刘秀娘的跟前,伸出左手,就想要回那张清单。

    刘秀娘却抖了抖手里的清单,大声说:“壹仟玖佰零三贯文,加上柒佰伍拾陆贯文,再加捌拾肆贯玖百文,应为贰仟柒佰肆拾叁贯玖佰文,而不是贰仟陆佰肆拾叁贯玖佰文!”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呢?”王九真的生气了,区区一个黄毛小丫头竟敢指责他算错了帐,他可是用主上教的加减法,算了好几遍才抄录上清单的。

    俗话说的好,旁观者清!

    李中易原本打算看一下清单,就到别的地方去走走看看,清秀的小娘子在他的后宅之中,简直不要太多了。

    却不料,眼前的刘秀娘竟然只扫了眼清单,仅凭心算就敢说王九算错了帐,李中易顿时来了兴趣。

    “错在哪里?拿来我看。”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刘秀娘,这年月,两条腿的人类遍地都是,数学天才,尤其是女数学天才绝对是举世罕见。

    “哼。”王九没好气的一把夺过刘秀手里的清单,径直送到了李中易的手边。

    李中易接过清单,定神一看,不由暗暗吃惊,随即一阵狂喜。

    原来,在王九所列清单之上,只用了中文数字,而没有使用李中易所教的阿拉伯数字。

    说实话,如果是阿拉伯数字,李中易也可以很快心算出正确的结果。然而,李中易不太熟悉中文数字彼此相加,中间也就多了一道中文数字换阿拉伯数字的流程。

    等李中易心算出结果后,抬眼看向刘秀娘,正欲发问,却瞥见刘秀娘得意的俏笑。

    “呀!”李中易的右眼皮猛的一跳,心下豁然明悟:刘秀娘的心算速度,居然比他快了很多!

    “你一定是事先看过清单了吧?”李中易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清单,想套出刘秀娘更多的内情。

    “呸,谁先看过清单了,我也就是扫了一眼而已。”刘秀娘让李中易给鄙视了,她的心里异常不痛快,说话间也就失了分寸,奴奴或是奴家二字,竟然被忘在了脑后。

    “嗯,我出一题,你若是不用算筹,算出了正确的结果,我便放了你。”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给刘秀娘挖了个天坑,若她真是个数学女天才,那也就怪不得他耍心眼使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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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2章 提前动手

    “36780,加上458701,再加上976894,这是多少?”考虑到刘秀娘不懂阿拉伯数字,李中易撇开手写的环节,直接口述题目。

    李中易出的题目,在现代而言,也就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水平。但是,对于刘秀娘来说,这已是超过了百万级别的数字相加,以她目前所处的环境,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么大的铜钱数目。

    说白了,李中易就是想看看,刘秀娘到底是不是数学天才?

    俗话说的好,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学习或是搞科研,也是讲究天赋的,天赋加勤奋,则事半功倍。

    李中易以前就是个学习尖子,别人埋头苦读只恨时间少的时候,他还有闲工夫去打篮球、看电影。归根到底,是李中易掌握了学习的规律和方法,这就是学习的天赋了。

    就在李中易以为刘秀娘要计算很长时间的时候,谁料,刘秀娘蹲在地上,随手捡了根小木枝,在地上画了几下,便仰起俏脸,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脱口而出:“壹佰肆拾柒萬贰仟三佰柒拾伍。”

    李中易早就在心里默算出了结果,但是,刘秀娘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惊艳,居然比李中易算得快,而且准确无误。

    “你可以走了。”李中易沉吟片刻,抑制住心里的狂喜,断然作出决定。

    刘秀娘喜出望外的跑到她母亲身边,拉住她母亲的手,急声催促道:“娘亲,咱们得救了,快点走,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中易只说放了刘秀娘,孙川自然不敢放她的娘亲走人,便抬手挡住了刘秀娘母女二人的去路,冷冷的对刘秀娘说:“你可以走,她是罪吏的妻,必须留下。”

    刘秀娘当场傻了眼,咬着樱唇,楞了好半晌,这才圆睁怒目,大声喝道:“凭什么?不是说放我们走么?”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孙川是条憨直的汉子,也没想那么多,黑着脸说:“主上只是吩咐放你走,可没说过放你们母女二人一起走。休要胡搅蛮缠,你赶紧走人,她必须留下。”

    李中易在心里闷笑,他事先并没有和孙川交过底,却不成想,孙川的态度正合他之意,妙极了!

    “你……你……真无耻……”刘秀娘经历过彷徨不安之后,很快明白过味道,竖起春葱般的玉指,指点着李中易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中易故意刁难刘秀娘,倒不是对她有啥想法,只是想试探下她的品性而已。

    如果,刘秀娘扔下她的娘亲不管,自己单独走了,李中易最终还是会放了她们母女俩。

    只是,李中易的下一步计划,就不会落脚在刘秀娘的身上了,一切放任自流,和他再无半毛钱的关系。

    现在,既然刘秀娘敢于为了她的娘亲,不惜往死里得罪李中易。那么,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你可以走了。”李中易扔下这句话后,掉头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萧绰在一旁看得明白,坏男人一定是对刘秀娘动了不可告人的心思,不然的话,不至于专门设下话语的圈套,费尽心机的折腾人家。

    “哎,你别走啊,求求你,放了我娘亲吧,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刘秀娘就像是没家教的野丫头,她撒开两腿,仿佛逃命的兔子一般,急吼吼的奔到李中易的身前,伸出手臂挡住了李中易的去路。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刘秀娘看起来像个野丫头,却本性甚佳,为了带走她的母亲,居然甘冒奇险,不错,很不错!

    百善孝为先,纯孝之人,不论男女,都值得李中易高看一眼!

    不过,李中易另有想法,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刘秀娘,故意的刁难也必须继续。

    李中易摆了摆手,示意挡在身前右侧的楚雄让开,楚雄明明看见了主上打的手势,却只当没看见一般,依然耸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楚雄的忠诚,令李中易异常欣慰,又很苦恼。这小子就是一根筋,为了保护他的安全,通融一下都不肯,真让人尴尬啊。

    李中易拔腿往宅子的深处走去,刘秀娘本想拉住他说理,却被楚雄抬手拦住。

    “小娘子,你继续这么瞎胡闹,对你的娘亲可不大好啊。”楚雄原本就是老斥喉出身,是个浑身长满了消息的家伙,他虽然看不出李中易的真实想法,但这并不影响他帮着遮掩。

    楚雄看问题果然精准,刘秀娘仿佛被拿住七寸的美女蛇一般,整个身子僵在了原地。

    李中易摆脱了刘秀娘的纠缠后,绕着刘江的宅子,转了一整圈,最终,不由感叹道:“官逼民反,确实是非常有道理的。”

    刘江不过是一个县衙的押司之首罢了,他过的小日子,比李中易可能稍微有些不如,但绝对超过了李中易手下的所有文武官员。

    “南蛮子……呃,南人的官儿实在是太贪婪了,这所大宅子比在咱们在登州的帅司,还要奢侈得多。”萧绰差点说漏了嘴,幸好反应快,及时的做了补救。

    萧绰一句南蛮子,让李中易很不舒坦,南蛮子怎么了?现在不也成了你的主人?

    “你的皮又痒了?”李中易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不想再忍,厉声喝斥萧绰。

    李中易出现在萧绰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憋着满肚子坏水的温文尔雅,从未如此的疾言厉色。

    萧绰心知不好,赶忙裣衽请罪,小心翼翼的说:“爷,都怪奴一时嘴贱,没管住嘴,请您狠狠的责罚。”

    “自己跪到马车里去,好好的反省一下你的罪过。”李中易决定冷落着萧绰,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再做打算。

    如果此地是李中易驻跸之所,那萧绰肯定逃不掉卖力吹笛子的惩罚,只是在刘江的府里,他还没有那么荒银。

    萧绰哭丧着脸走了,李中易则气定神闲的坐到凉亭里的石凳上,一直跟随在左右的佩剑侍婢们,将手里的提着的食盒,一一摆到石桌上。

    李中易喝了口差不多快凉了的绿茶,心里暗暗感慨不已,保温条件还是严重不足哇。

    裹着麻絮的食盒,保温的效果非常一般,刚沏的滚茶,顶多两个时辰后,就变成凉水。

    到了冬季的三九天气,保温的效果就更差了,一个时辰就可能被冻成冰。

    如果能造出保温瓶来,至少在十个小时内,泡的茶还是温热的。

    李中易享受着难得空闲时间,帅府在登州,他在临淄县城,除了军务必须送到他的手头之外,日常定好了规矩的民政事务,都由刘金山领着一帮子文官商量着办。

    整个平卢地区,共有六州之地,辖境内所有人口加在一起,包括从幽蓟大平原上迁来的22万新移民在内,总共也就一百多万人口。

    人少,经济基础就差,这是坏事。但是,在李中易看来,正好拿平卢地区作为实验田,推广他定下来的经济和民生政策。

    小农社会里,最基础的生产和生活资料,就是土地。李中易并没有采取没收土地的激进政策,而是针对土地的多寡,适用不同的两税政策。

    简单而言,拥有五十亩地以下的自耕农,享受二十税一的特殊优惠待遇。五十至一百亩土地的拥有者,适用十五税一的一般性政策。

    超过一百亩者,十税一起步,超过五百亩者,八税一;至于超过一千亩良田的大地主,则必须承担五税一的高额税赋。

    由于战乱都因素,平卢地区的无主良田多的是,区区一百多万人口,成年男丁充其量也就三、四十万而已,哪怕每人分五百亩地,其实也足够分田到每个人的头上。

    但是,李中易并不打算无偿的将良田分给他治下的农民,理由和逻辑其实很简单:白送的东西,没人会去珍惜。

    和后世键盘侠们的错误认识迥然不同,很多目光短浅的土农民们,往往因为家里缺点钱花,就轻而易举的把白得的土地给卖了。

    地卖了,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去给地主家当长工。可问题是,地主家请长工,只会请耕种技术不错可以多打粮食的老把式,而不是用自家的粮食养闲人。

    失地的农民多了,城市里的商业和手工业,又因为小农经济的束缚,远不能容纳那么多的剩余劳动力。

    一旦,有个天灾或是人祸,造成田地欠收或是绝收,流民也就应运而生。

    吃不饱饭的流民,其实是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最害怕的一种生物。史书的记载,告诉历代朝廷,流民才是破坏统治根基,甚至是颠覆既得利益集团的最重要力量。

    有恒产者,斯有恒心!

    李中易在平卢地区白得的无主良田,或是抄家抢到手的良田,全都被宣布为他个人的私有财产,而不是地方官府的所谓公田。

    土地归李中易所有,这才是建立在小农社会基础上的,土地国有制!

    土地,作为现阶段最重要的生活来源和财富来源,如果归地方官府所有,那么,官绅勾结之下,变相的卖地财政、贱卖国有资产、以次田充良田的价格、私吞国有土地等,这一切丑陋的现象,都将会持续性的掏空李中易的统治基础。

    实际上,李中易控制土地的做法,根源是:他不信任文官不贪钱,并把每个掌握着实权的文官,都视为很可能偷他荷包的贼!

    所以,在整个平卢地区,负责土地买卖的转运使,都是军政学堂里挑出来的精英军官,并以军法控制他们的一言一行。

    李中易拥有的国有土地,可以极低的田租,赁给没地的农民耕种,却不会送给他们。要想拥有自己的土地,就必须靠着勤劳的双手,吃苦耐劳的精神,凭本事买地置产。

    毫不夸张的说,在农业社会,只要抓住了土地合理分配的牛鼻子,就从根子上解决了最大的官民矛盾。

    搭配上水利灌溉设施,以及常平仓之类的紧急救灾措施,农民们哪怕遭了灾,也能吃上饱饭,有饭吃就有盼头,大面积的流民将很难出现。

    “爷,开封那边来了鸡毛信。”

    就在李中易陷入沉思之时,一名贴身侍婢拿着一封信函,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李中易拆开鸡毛信一看,不由勃然大怒,为了对付他这个反骨仔,朝廷中的好些个重臣,竟然提议对契丹称臣,引契丹铁骑南下。

    这且罢了,有人很无耻的称之为:借师助剿,举的是唐肃宗为平灭安史之乱,悍然向回纥借兵的先例。

    李中易恰好读过旧唐书里的这一段,史料上记载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那段往事绝对是所谓盛唐的奇耻大辱。

    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玄宗仓惶逃离长安,太子李亨趁机自立为帝。

    为了尽快的平乱,李亨向回纥英武可汗乞援,报酬是收复西都长安时,所有美女和财产任凭回纥人JY烧杀和掳掠回国。

    后来,由于李亨害怕纵容蛮族洗劫长安,会引起东都洛阳人民恐慌,而为安庆绪死守,而改为血洗洛阳。

    再后来,李亨密谋杀掉降将史思明,阴谋败露后,史思明再度叛变,李亨儿子李豫效法父亲的做法以相同条件向回纥乞援。

    公元762年,回纥军队帮着唐军收复洛阳,再一次将洛阳洗劫一空。

    借师助剿的唐朝,侥幸的苟延残喘了下来,应该被朝廷保护的洛阳之民,却在蛮族的铁蹄之下,无助的哭号呐喊,何其之惨?

    “狗贼李谷,吾必杀汝全家!”李中易气得拍案而起,石桌上的茶器、碟盏,全都被扫落出去,跌得粉碎,发出令人惊恐的碎响声。

    “来人,传我的军令,命灵州军都指挥使郭怀,按照原定作战计划,联合府州折家、麟州杨家以及征调党项各部骑兵,于一月后,北出胜州,进攻契丹人的西京道。”

    “命参议司,加快调运粮草等物资,集结于齐州。”

    李中易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之后,耐住口干舌燥,继续说:“令各部指挥以上的将领,三日后来临淄报到,共商出兵西进勤王大计。”

    楚雄一听这话,便猜到了李中易的心思,主上这是要提前动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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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 从龙之征

    近卫军临淄大营里,武装到牙齿的将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牢牢的钉在各自的岗位上。

    军令如山,营里严禁喧哗。可是,事先隐约知道一点点风声的将士们,尽管紧闭嘴巴,彼此都可以看出对方的喜悦眼神。

    进军开封,拥主上做皇帝,争当从龙首功之臣,李家军的上上下下,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

    夺取江山,靠的是强悍的武力,所以,李中易把出兵的军议,摆在了近卫军的大营之中。

    军事作战计划,保密为先,在戒备森严的近卫军大营里开会讨论,再合适也不过了。

    今天的中军大帐和往日不同,被扩大了三倍有余,李中易居中而坐,众将士分坐于两侧。

    大帐的正中间,并排摆着三只硕大的军用沙盘,为了制作出这几只沙盘,参议司舆图房的参议和工匠们,忙活了几个月。

    只见,沙盘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各色小旗,河流用染成蓝色的麻布条代替,叠嶂起伏的山峦则为黄色,细长的官道呈白色细线条。

    站在沙盘前边,只要是经过讲武堂培训的军官,都可以将整个开封以东地区的山川地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由于这次召集的军官太多,如果每人发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比黄金还贵的纸张浪费太大。

    所以,李中易只是安排声音宏亮的何大贝,站在沙盘跟前,详细描述各部的作战计划。涉及到的各部指挥官,自己主动站到沙盘前边来,边听何大贝的介绍,边拿笔做记录。

    “诸位袍泽,朝廷里有人妄图引狼入室,勾结契丹人南下,涂炭我中国之生灵,老子绝不答应。”等各部都掌握了各自的作战目标之后,李中易缓缓起身,疾言厉声的发出怒吼,“你们答不答应?”

    “老子绝不答应……”

    “干他老母……”

    “主上,李谷那个杂碎,就交给末将了……”

    “真是一帮狗东西,老子们辛辛苦苦的赶走的契丹狗,居然被朝廷请来进攻咱们,绝不可忍……”

    “山长,学生誓死追随您,驱逐鞑虏,恢复中国……”

    “驱逐鞑虏,恢复中国……”

    大帐内,将士们士气如虹,个个摩拳擦掌的盼望着驱逐鞑虏,收复河山。

    嗯,军心可用,李中易满意的点了点头,无意中和杨烈对上了视线,杨烈好象有话要说?

    不过,李中易并不打算让杨烈现在说话。他们师徒二人说话的机会多的是,不如把各抒己见的时间,留给初步领了任务的中级将领们。

    在李家军的军事指挥序列之中,营指挥相当于后世的团级干部,承上启下的作用至关重要。

    营指挥率领的兵力少则六百人,多则八、九百人,也大致和一个团的实力相仿。

    这一次的军议,李中易主要是想听取营指挥们的意见。在以往的作战过程中,参议司制订的作战计划,往往跟不上战场形势的变化,这就需要营和军这两级的指挥官,及时调整临阵的部署,这就非常考验他们把握战机的能力。

    随着李家军的不断发展壮大,兵力越来越多,参议司的人员也跟着越来越多。

    林子大了之后,什么鸟都有!

    参议司制订的作战计划,看似面面俱到,实际上,真到了战场上,脱节的现象非常严重。

    李中易是个非常注重细节的统帅,部队打了胜仗,也需要总结经验教训。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就有江湖,更有是非!

    参议司的参议们,在很多时候,都认为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完美的,都是前线指挥官没抓住扩大战果的战机。

    与此相反,一线的指挥官往往都会拍着桌子,大骂参议司的参议们,犯了严重的官僚主义错误,纷纷指责参议司的闭门造车,酿成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速度。

    不同部门的军官,彼此大吵而特吵,李中易向来都是秉持着墨许,甚至是鼓励的态度。

    开战前不吵架,难道要等到开战后再吵么?

    兵凶战危,稍微有个小小的闪失,就很容易造成全局的被动,不可不察!

    想当初,辽沈战役时,东野三纵韩先楚所部七师二十一团的三营,在胡家窝棚附近,误打误撞的捣毁了廖耀湘的兵团前进指挥所,以及新一军、新三军和新六军的军部,廖兵团用于指挥作战的联络电台全毁。

    就因为这么个小插曲,骄横的廖耀湘所率领的九兵团十余万人,被东野全部歼灭,廖耀湘本人也被活擒。

    随着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李中易深深的意识到,营指挥这一级军官临阵时的随机应变能力的强弱,往往决定着整个战局的成败。

    “你这个计划很有问题,没有考虑到我甲营的实际情况……我甲营人人都配有重甲,分配的战马,有很大一部分变成了驮甲马,就算是登船的速度不慢,也至少需要一个半时辰以上,才能全部装运完毕……”

    “辎重营那边,新配备了超宽的跳板,而且,跳板上都有可资借力的木坎,经过近卫军丙营的全员登船演练,一个时辰绰绰有余……”

    营指挥和参议们,争的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比菜市场还要嘈杂何止两倍以上?

    李中易摸着下巴,有趣的望着吵架的人们,吵吧,吵吧,吵得越狠,将来出问题犯错误的机率,也就越小。

    炮营指挥使李永堂,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家伙,他支着耳朵,默默的倾听感兴趣的争吵内容。

    炮营,在整个李家军中,属于地位极高,待遇极好的特殊军种。

    李中易曾经说过,炮营的每一个士兵,都是最宝贵的财富,必须像保护眼珠子一样,给予格外的爱护。

    李永堂觉得口渴了,抬手想端起茶缸,无意中却看见李中易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李中易正要找李永堂,便招手将他唤到了身前,笑吟吟的问他:“名单上的人,都妥善处置了?”

    李永堂望了望四周,刻意压低调门,小声禀报说:“名单上的高丽造炮匠们,都被送上了渡海的船。他们都高兴坏了,终于可以拿着您赏的钱,回国去享受逍遥快活的小日子了。”神秘的挤了挤眼。

    李中易微微点头,笑着说:“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学着李永堂的样子,也故作神秘的挤了挤眼。

第1024章 个个有房

    战争,从来不是简单的堆人数,堆武器装备,更不是只堆后勤辎重!

    战争的双方,比拼最多的,首当其冲的是,都头、队正级基层军官团的素质,其次才是高级将领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

    历史上的宋军,武器不可谓不精良,后勤保障不可谓不有力。虽然,宋军的战绩一直是胜多负少,但是关键性的战略决战,都输掉了底裤。

    宋军少马,一直苦练排兵布阵。只要打阵地战,哪怕面对人数众多的骑兵,宋军基本都会赢。

    尴尬的是,仅仅是打赢而已,少马的宋军无法把击溃战,变成令敌人疼得锥心刺骨的歼灭战。

    没人天生会擅长大兵团作战,著名的秦国战神白起,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的无敌。

    在杀人的高额回报,以及严刑竣法约束下的秦军,其组织性、纪律性、勇猛性,都远远胜于东方六国,这是白起成为战神的基础。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哪怕是再完美的作战计划,也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这就需要前线指挥官们,具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与此同时,更需要精干的基层军官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协助主将完成军事部署的调整。

    作战的预案越多,对组织协调的能力,要求也就越高。

    举个通俗的例子,辅助功能越多的汽车,越容易产生意想不到的各种小毛病。

    所以,本次军议,李中易打算连开五天,让参议司的人和军官们把所有能想到的环节,全部吵出来。

    吵深,吵透,吵到无可吵为止!

    “耶律休哥逮着好时机,必定会南下,只是,我一时间还吃不准,他会从哪边过来?”

    “山长常常告诫我等,为将者若要猜透敌人的心思,必先换位思考。站在耶律休哥的立场上,一定会等我军和开封那边的兵马,斗得不可开交,再陡然杀出,这么干的损失最小,收益最大。”

    “话虽如此,可是,战场会选在哪里呢?齐州?博州?还是濮州?或者是趁机断了我军的粮道?”

    “休哥和我军作战过多次,应该比较熟悉我军的作战特点。我军作战的特点是,机动力强,兵马调动速度极快,且能攻善守。我若是休哥,绝不会选择正面硬碰硬,必择一地断粮道。”

    李中易手里抓着一把香喷喷的西瓜仔,耳内听着部下们的分析,心下大感欣慰。

    所谓百胜铁军,不可能凭空从天而降,那是需要大量的敌人之首级,以及耗费海量的财力和物力,才有可能供养出来。

    没钱没粮,没实战经验,靠喝西北风,军队能打胜仗么?

    李中易是个超级现实主义大师,他的作战理念异常清晰,除了生死存亡的国战之外,不打无意义之仗。

    通俗的说,除非是战略要地必须拿下之外,一般情况下,抢不到铜钱绢帛人口,或是牛羊粮食的战争,应尽量避免开战。

    所谓明犯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这个口号对于民族主义者,具有极大的煽动性。

    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超过后勤供应极限,且并无实际利益的穷兵黩武,智者所不为也!

    李中易的心里藏着一个最大的秘密,绝不可告于人知,那个秘密决定了,暂缓西进开封,有利于将来顺利的统治天下。

    只是,李谷提议向契丹人称臣,借兵讨伐李家军,这便深深的刺激到了李中易,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更是刮了他的逆鳞。

    原定的西进作战计划,后勤补给方案,肯定需要彻底的修改,这也是这次军议的核心重点。

    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李中易一如既往的保持只倾听的姿态,给基层军官们留出吵架、争论、辩论的大好机会,大帐的讨论气氛,自然而然的异常宽松。

    只是,大家吵得太尽兴了,有人一时忘形,当着李中易的面暴了粗口。

    “你真是个猪脑子,就你这种水平,也配待在参议司里?”

    “老子说过好几次了,粮道,粮道,粮道,关键是粮道不能被截断……”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参议,濮州大野泽附近,水网密布,若是敌军派小股部队骚扰我军侧翼,该如何应对?”

    李中易听得很清楚,挨骂的大多是参议司的人,骂人的都是基层军官,骂的也都是很可能脱节的军事部署。

    随着参议司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山头里立的参议司内,各个小团体利益为重的小圈子思想,也跟着日益蔓延开来。

    说白了,尽管大家都忠诚于李中易,但是,参议司各个部门之间,整个参议司和各军之间的利益分歧,也逐渐拉大。

    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其实呢,军事上又何尝不是呢?

    参议司有他们的难处,基层军官也是怨声载道,那么,聚到一起吵架的目的,就是找到折衷的平衡点!

    这个折衷的平衡点,就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并且也可以掌控的方案。

    李中易要的就是大家都能够做到,并且是不打折扣就能做到,这么一来,90%以上的军事行动,就都可以被规范了。

    至于,剩下的10%,都是你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这就考验前线指挥官的军事经验和天赋了。

    吃午饭的时候,李中易端着一只粗瓷碗,蹲到队正堆里。

    “钱饷都寄回去了吧?”李中易一边叭叽着嘴扒饭,一边和小军官们拉家常话。

    “寄了一大半,剩下的钱,打算留着给娘子买点金银首饰之类的小物件。唉,小人常年在军中,家里全靠娘子周全着,上要孝敬父母双亲,下要拉扯几个娃儿,不容易啊。”黑脸队正满是感慨的夸赞他家娘子贤惠。

    李中易频频点头,感叹道:“家有贤妻,无价之宝呐。”

    “可不是嘛,我娘子她温柔体贴,长得俊极了……”黑脸队正洋洋得意的姿态,倒把李中易逗乐了,这小子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也不知道谦虚一下。

    “山长,学生听说开封城里的房价贵的要死,也不知道靠我的这点钱饷,买得起,买不起?”白脸队正居然关心开封的房价,李中易不由笑了,这是拥有必胜的信心啊。

    李中易仰起头,气定神闲的说:“只要顺利的进了开封,我保证,队正以上的军官,在开封城里,肯定个个有房住。”

    “山长圣明!”

    “山长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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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 重赏之勇夫

    天子抚四民,士农工商,代表了朝廷正式承认的四个阶层!这其中的士,包含了现任官、在野绅,以及得过功名的读书人。

    提不起枪,拿不刀的人,只能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其中蕴含的利益逻辑异常清晰:仕而优,则良田千顷,甚至是不是万顷,富可敌县!

    李中易手下的武人们,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跟着他东征西讨,不仅仅是为了驱除鞑虏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武人若想改变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就必须提刀上阵,用命去搏取良田千顷。

    文武之道,殊途同归,大家最终都是想过上好日子,做人上人!

    基层军官们开始憧憬着,在京师开封城拥有自己的住房,李中易自然看得出来,大家的心气都异常之高涨!

    想当初,董卓进京之后,拼命想得到士人的认同,奇珍异宝、高官厚禄,流水一般的献给士族高门。

    然而,跟着董卓一起进京的西凉军旧部们,几乎没捞着什么好处。最夸张的是,董卓居然信任吕布那个反骨仔,不仅将其收为义子,还许其掌握重兵。

    到头来,董卓竟为义子吕布所杀。如果不是王允自己作死,坚决不肯大赦,一直被董卓冷落的西凉军旧部,早就归顺了朝廷,又哪里还有群雄并起的事儿?

    站得高,才可能看得远!

    站在李中易的立场上而言,董卓就是个没政治头脑的大傻缺,他的死于非命,只能用“活该”二字来形容。

    董卓不好生的笼络着忠心拥护他的西凉军旧部,反而去讨好永远不可能忠诚于他士族门阀集团,这才是最要命的战略级错误。

    李中易早有打算,大军攻进开封之后,三年资历以上的队正,及其以上的军官,都可以分到属于自己的房子。

    衣食住行,官爵钱粮,李中易都会极大的满足老部下的实际需求。连最基本的需求都不充分的解决,必然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将来谁还肯跟着他卖命打天下?

    李中易亲口说出的承诺,令队正们欣喜万分,黑脸队正感叹道:“以前驻扎在开封城的时候,我还仅仅是一名伍长,只能住在城外的军营里。这下好了,我也可以在开封城中,有自己的宅子了。”

    “是啊,是啊,当时我也只是个什长而已,做梦都想有座属于自己的宅子。”

    “嘿嘿,山长,早点打进开封城里去,我琢磨着把娃儿他娘,和我爷娘都搬到城里去住。”

    “我听人说起过,只要在开封城里有自己的宅子,城里的漂亮小娘子,便可以随便娶进门。”这显然是个尚未成亲的队正。

    李中易没有掺合大家的憧憬,他几口扒完粗瓷碗里剩余的饭粒,起身招呼说:“你们慢聊着,我到别处去逛逛。”

    有人兴奋过了头,明显走了神,也不抬头就大咧咧的摆手说:“成,您呐,随便去逛吧。”

    话音未落,有人慌忙起身,重重的捶胸行礼,呐呐的解释说:“山长,这小子的嘴上一向没个把门的,您千万别和这个混球一般见识。”

    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所有人都醒过神,纷纷起身行礼,尤其是当事人,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估计连肝都开始发颤。

    李中易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说:“自家人说话,哪来那么多的臭规矩?得了,瞧你们吓得这副熊样,老子去别处逛逛,省得看着窝心。”

    等李中易走远了,众人扑上去揪住说错话的那个傻小子,小黑拳频频招呼上身,一边打还一边痛骂。

    “猪脑子,怎么和山长说话呢?没规矩,该打……”

    “混蛋,你嘴巴太臭了,老子帮你洗一洗……”

    “不好,宪兵来了,快跑啊……”

    平时在军营里嬉戏,若是让宪兵逮了个正着,最少要吃五军棍的“竹笋烧肉”,还要记入任职档案。一时间,众人吓得作鸟兽散,撒开脚丫子就跑。

    宪兵们其实早发现了这边的打闹,只是事发突然,又都是队正以上的军官,并且没有舞刀弄枪,他们的头故意放慢了脚步,纵着队正们都逃了。

    毕竟,宪兵也是人,大家都是近卫军的一分子,也都是李中易十分信任的团体。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军官们小小的玩闹,没必要搞得那么的认真。

    这显然也是特权意识在做怪,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手里有权的军官,又都是主上的心腹,说不准哪一天,宪兵的亲朋好友就落进人家的手里了。

    驱利避害,才是基本人性。读书人有个很著名的说法: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是这么个逻辑!

    条令制定的再规范再细致,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就是大陆法系的弊端了。条令只可能是约束着大的方面不走样,小的未定环节,就要靠军法官和军官们灵活掌握了。

    上午的军议,李中易需要摆个样子,坐镇在现场。吃过午饭后,李中易便离开了近卫军的大营,回到了临淄县城里的临时行辕。

    也许是,在开封城里分房子的消息传开了,李中易下车的时候,身边的亲牙亲将们,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眉开眼笑。

    有土斯有财,这个观念还真是深入整个民族的骨髓啊,现在如此,千年以后依然还是如此。

    李中易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感慨不已,每到野心家们要起事的时候,均贫富的口号,永远都最具有煽动力。

    说一千,道一万,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政策,最能打动农民的心。

    客观的说,李家军中的大大小小的军头们,都是还没彻底洗干净泥土上岸的农民出身。

    农民们最最关心的问题,除了土地,还是土地,也只有土地。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土地,土地,土地!

    李中易借着队正们的口,把分房子的喜讯放了出去,半农民们岂有不憧憬的道理?

    要知道,李家军曾经驻扎在开封城北,京师居,大不易的现状,他们谁不知道?

    在开封城里,分得一间宅子,就等于是凭空多了几千贯,甚至是上万贯的财产,谁人不动心?

    此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盼头的军队,才能一直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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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不等闲

    军议的过程中,李中易得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坏消息。负责追杀母乙的李勇,也就是颇超勇,派密使来禀报:一直没找到母乙。

    李中易仔细盘问过密使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母乙的家族,不愧是职业化的邪教世家,母乙不是一般的狡猾。

    虽然,李中易的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依然认定:母乙还躲在包围圈中的某个窝点里。

    道理其实是明摆着的,整个临淄已经戒严,这也就意味着,不管在哪里遇上的行人,都会被执行戒严令的驻军,带回大营,由专人审查核实身份。

    母乙不是一般的土农民,人送外号“镇临淄”,换句话说,在临淄境内,认识母乙的人有很多。

    鉴于,任由母乙逃脱的严重危害性,李中易当即作出决定,命杨烈主持军议,他本人则带着一人三骑的近卫军甲营,重返金山脚下的南坡村。

    如果说,近卫军是李中易的心腹骨干力量,那么,近卫军甲营则是骨干中的骨干,心腹中的心腹。

    李中易身边的带刀亲牙和亲将,全都是从甲营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无一例外。

    在军中,森严的阶级制度,其实是必须的安排。如果军都指挥使,指挥不动营指挥,那整个军令系统就彻底的乱套了。

    在近卫军中,一共有十个营,从甲营一直到癸营。新调入的军官或是士兵,一般都会被安排进癸营。经过两年的观察考验之后,再按照各自的能力和忠诚度,依次调入除甲营外的其余八营。

    换句话说,癸营属于近卫军中的新兵营,用现代说法,也就是教导营。

    在近卫军中,除甲营和癸营之外的其余八营,俗称老八营。在老八营中服役满两年之后,才有资格参加甲营的选拔。

    正因为甲营是精英中的精英,骨干中的骨干,心腹中的心腹,所以,老八营的官兵们,个个以位列甲营为荣。

    军人,除了钱要给足,饭要吃饱吃好之外,精神上的嘉奖和荣誉,同样必不可少。

    近卫军的癸营官兵,都是头戴单羽红翎盔,老八营则是双羽红翎盔。唯独甲营官兵的头盔是:三羽红翎盔,非常容易识别。

    李家军的官兵们彼此相遇,一看头盔就知道,哪个是甲营的,哪个是老八营的,哪个是癸营的新人蛋子。

    除了头盔识别阶级身份之外,李中易早有计划,打算搞出类似铁十字勋章的荣誉体系,以表彰军人们在战场上所作出的贡献。

    至于,现行的军衔体系,也需要作出整体性的修正,那是拿下了中原之后的事了。

    母乙的狡猾程度,并没有超过李中易的意料之外,只是,母乙能够在万军之中,一直隐藏下来,可见其早有留下退路的预案。

    重返南坡村的路上,时不时的出现骑兵营官兵们的身影,他们一般以队为单位,呈扇形包抄搜索。

    李中易斜靠在马车里,他一直站在母乙的立场上,进行换位思考。

    如果他是母乙,在逃离的道路被彻底封锁的情况下,会作出何等选择呢?

    “爷,盏内的茶冷,请容奴换了它?”萧绰悦耳的嗓音,打断了李中易的沉思。

    李中易看了眼已经凉了的茶汤,心中忽然一动,信口问萧绰:“如果你想抓一个躲着你的人,有什么办法可以顺利达成目的?”

    “回爷,我们草原上抓躲躲藏藏的仇人,一般采取悬赏的办法,多的是牧民乐意为奴效劳。”萧绰不假思索的答了,李中易意犹未尽的问她,“如果,重重的悬赏了,还是找不到人呢?”

    “以前,奴的家里倒是闹过一次家贼,那个家贼不仅偷了我家的钱,甚至还把奴的阿耶最喜欢的侍女给拐走了……”萧绰倒是把怕揭了萧思温的丑事,直接了当的说,“奴的阿耶气坏了,当众发布重赏,务必要将两个贱奴活捉回来。可是,过了大半年,始终没见人影。”

    李中易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问罢了,也没指望从萧绰那里得到什么。可是,萧绰的自暴露家丑,倒勾起了他的兴趣。

    “后来,有人就给我阿耶出主意,让认识那家贼的人,带着猎犬,以买奴隶的名义,都撒了出去。结果,还真找着了她们,他们居然藏进了公主的头下军州里,帮着牧马放羊……”萧绰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李中易。

    母乙逃得匆忙,只带了一部分细软,绝大部分的衣物,都被李勇抄了。

    如果,能够找到堪用的猎犬,绕着南坡村,一路嗅过去,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如果,我的手头只有农村家养的黄犬,有办法找到躲在暗处的仇人么?”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套萧绰的话。

    萧绰本就极其聪明,她一听就明白了,也许改变她命运的时机到了。

    “回爷,训练猎犬的经验,奴家多少知道一些。”萧绰故意只说了半截话,等着李中易开条件。

    李中易顿时明白了,萧绰肯定有法子让家犬嗅味找人,只是她想趁机拿一把而已。

    在李中易看来,萧绰不过是笼中之鸟罢了,能谈得出什么条件来呢?

    更重要的是,鉴于萧绰在历史上表现出来的巨大破坏能量,李中易宁可用白绫勒死她,也绝无放虎归山,任其北上归于契丹国的丝毫可能性。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都依你。”李中易面带微笑,不露痕迹的挖了个大坑,等着看萧绰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爷,如果奴做到了让家犬嗅味找人,也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赏个孩儿给奴吧,奴一个人待着实在是太寂寞了。”萧绰可怜巴巴的望着李中易,惟恐他断然拒绝。

    李中易拉住萧绰的小手,轻轻的把玩着,心里却感慨万千,难怪萧绰能够掌握契丹国的实权,长达数十年之久,果然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啊!

    实话说,李中易身边的女人,就没一盏省油的灯。但是,若论战略级别的大智慧,舍萧绰其谁?

    母以子贵!只要萧绰生下了李中易的儿子,不仅现在的处境会获得极大的改观,将来,甚至都有机会,让她的儿子觊觎下一代家主之位。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岁月还很漫长,只要有耐心,总能抓住一些机会。一直装怂的司马懿,不就是终于等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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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章 猎犬出击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近卫军的官兵们纷纷散开,四下去借土狗。李中易特别要求,除了借狗要给钱外,还要把狗主人也带来,报酬也给的丰厚。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李中易的大队伍里,多了百余条土狗,以及几十名狗主人。

    一时间,整个队伍里面,狗吠连天,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狗主人们被“温和”的请来,虽然官军说了不白干,多给赏钱,可是就没几个人相信。

    这年月,过兵如同过匪。很多时候,官军过境,比土匪还要可恨。

    被土匪抢劫了,还可以去官府诉苦,若是被官军抄掠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李中易非常了解这些人的心思,所以,把人找来后,他便下令中途休息,埋锅造饭。

    利用做饭的空当,李中易又命人把赏钱发了下去,每人都拿到了货真价实的一贯钱。

    等到吃饱喝足,钱也落了袋,狗主人们虽然还有些担心,但不至于特别的紧张了。

    这个时候,就轮到擅长训练猎犬的萧绰登场了。李中易搬了个小马扎,就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萧绰表演。

    萧绰一点也不怯场,站到人前就大声说:“养过猎犬的,都站到这边来。”她抬起左臂指了指李中易的那个方向。

    李中易暗暗点头称许,狗主人多,狗也多,若想快速达成目的,可不就是需要有经验的养狗人么?

    另外,萧绰没有参加过新兵训练,竟然也分得清楚左右了。李中易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她经常跟着他住在中军大帐之中,对于近卫军的集合列队口令,已经司空见惯。

    有些人就是玩政治的天才,比如说萧绰,她办事非常有条理,善于抓住主要矛盾,逻辑也异常之清晰。

    如果,萧绰不是异族的贵女,她将来所生的儿子,也有机会参与大位的竞争。

    只是,萧绰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李中易不是耶律贤那种天生的情种,他不可能任由萧绰利用他李某人的儿子,直接或间接的摆布汉家天下。

    经过筛选之后,帮地主家养过猎犬的五个家奴,站到了萧绰的左手边。

    养过猎犬的人,和没有养过猎犬的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李中易暗暗点头,萧绰这么快就把训练过猎犬的熟手,从人堆里挑了出来,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历史上的萧太后,的确是个眼光独到、手段了得的女人。

    不过,萧绰再厉害,她如今也已经成了笼中鸟,只能任由李中易摆布。

    要感谢奚王劳骨宁,李中易决定,如果有机会遇见劳骨宁,一定要请他喝酒,不醉不归!

    俗话说的好,会者不难,难者不会,隔行如同隔山!

    有了养过猎犬的熟手,接下来的事情迎刃而解,萧绰领着猎奴们,从百余条土狗之中,挑出了四条有训练价值的犬。

    也许是受既往教育的严重影响,李中易不懂怎么养猎犬,也不想花心思研究养猎犬。溜鹰走犬这种异常纨绔的作派,一直被李中易下意识的排斥出了生活的范畴。

    闲的时候,李中易的消遣方式其实并不多,和登山踏青或是骑马打猎相比,他更乐意领着女人逛逛街,疯狂购物一番,然后泡在温泉里,将自己的女人喂饱。

    调剂心情,松乏身体,享受醉卧美人膝的乐趣,也算是自得其乐。

    萧绰找到了熟手之后,整个进度加快了许多。她让那几个当过猎奴的农夫,各自找回自己家的土狗,让他们训练自家的土狗,嗅味找人,只要找着就给肉骨头吃。

    李中易看着萧绰忙碌的俏影,却看懂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天生喜欢事多责任大的感觉,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权力欲极大。

    萧绰忙得连问候李中易的时间都没有了,浑然忘记了,她只是男人的通房暖床大丫头而已。

    李中易也懒得提醒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跑前跑后,只要顺利的捉住了母乙,赏她个儿子伴身又何妨?

    萧绰果然没有让李中易失望,她很快就从狗主人堆里,挑出了四个勉强堪用的曾经的猎奴。她领着这几个猎奴,紧锣密鼓的从狗堆里,又挑出了十只中华田园犬,分组后带到一帮进行简单的训练。

    李中易不懂训练猎犬,但他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功的道理。颇超勇也是党项贵族出身,又花了大心思想找到母乙,却落得一场空。

    很显然,与其马上赶过去,就像是盲人摸象一般的大海捞针,不如给萧绰留下一些准备的时间。

    “传话给李勇,让他务必封锁住整个南坡村附近的所有出入口,我马上就到。”

    萧绰忙活的时候,李中易也没闲着,索性把身边跃跃欲试的将士们也都洒了出去,协助并监督戒严令的执行,务必把母乙始终罩在天罗地网之中。

    扎下大帐后,李中易从小马扎上站起身子,背着手踱进大帐,和衣斜着身子,躺进折叠榻上闭目养神。

    萧绰太过于专心致志了,以至于,李中易消失在现场已经长达半个多时辰了,她才发现,男人不见了。

    萧绰的芳心之中,不由猛的一沉,她的男人是个铁生傲骨的大男人,李中易最受不了的是,居然被自家的女人无视了。

    李中易心里不舒坦的后果,萧绰比谁都清楚,她可是被折腾的直不起腰杆,只能屈膝臣服。

    依然是口服心不服,但是,借萧绰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不装出温顺的姿态。

    李中易久经战场上的考验,修炼出了随时随地补磕睡的神功,他躺到榻上不久,便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中易从甜梦中醒来,信口吩咐道:“取水来。”

    李中易朦朦胧胧的看见一双十分熟悉的玉臂,捧着托盘,将茶盏递到了他的手边。

    在李中易的女人之中,萧绰的草原生活方式决定了她吸收的营养最足,发育得也最棒,身长腿长臀大,而且长期用羊奶沐浴的缘故,她的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李中易接过茶盏,小饮了几口,随口问道:“成果如何?”萧绰就跪在榻前奉茶,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他故意装不知道的。

    “爷,奴错了,奴太忘乎所以了,实在是该罚。”萧绰猜不透男人的心思,反正主动认错挨罚,总比秋后算帐要强出去十倍不止。

    “确实该罚,上来吧,爷想骑你了。”李中易露出邪魅的笑容,轻轻的勾了勾手指,萧绰马上知趣的爬到榻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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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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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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