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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8章 开炮

    符昭信在城楼上,李中易在城下三百米外,两个老同僚的再次见面,已经物是人非,阵营和壁垒分明!

    符昭信一直想看清楚,逆军的中军大纛旗下的指挥车上,究竟是不是李中易这个老冤家。

    然而,没有军用望远镜的协助,符昭信哪怕把两眼几乎瞪裂了,依然没有找到李中易的踪影。

    李中易不是职业的炮兵军官,但他看过几部经典的老电影,其一是《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其二是《战争与和平》。

    以前,李中易根本分不清楚,哪是6磅炮,哪是8磅炮,哪是12磅炮,甚至哪是24磅炮?

    如今,李中易不仅分得出炮的种类,甚至,他亲手编撰的《炮兵操典》,也已经正式出炉。

    条令和操典,其实是李中易治军最看重的部分,也是最重要的部分。简单的工作重复做,重复的工作标准化,标准化就是抠细节,就是法治化。

    没有条令何以成军?没有操典,怎么可能做到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按照炮兵操典的要求,12磅步军攻城重炮被推到前沿阵地后,并没有马上装药轰城,而是接到了原地休息待命的军令。

    已经在前沿阵地摆开了架式的炮营辅兵们,见主上就站在不远处,于是,他们更加卖力的挥舞着手里的锄头、铁镐以及标配的工兵铲,争分夺秒的修筑炮兵阵地。

    一吨多重的12磅炮,不管因为何种因素,只要炸了膛,金属的碎片散布开来,必将酿成大祸。

    12磅炮的轰城威力固然巨大,却是打一发炮弹,整个炮身要朝后退一段缓冲距离的架退炮。

    李中易一直惦记着发射效率更高,威力更大的管退炮,那才是野外浪战,攻城杀敌的真正大杀器。

    然而,李中易不是炮兵专家,他手下的炮兵们,连物理是啥意思都不懂,更别提物理反作用力抵消的科学常识。

    所以,为了以防不测,按照炮兵操典的严格要求,12磅炮在发射前,必须开挖和修筑专用的阵地。其中最主要的是,12磅炮的前左右这三个面,都要用沙包垒起一人高的安全墙。

    然后,架退的缓冲区域,也需要留足安全空间。另外,无论是发射药包,还是点火药,都被封装好了,由药兵们分散保管。

    此次战略决战,不同于以往的历次战役,具有争霸中原的深远意义。李中易不仅带来了六万五千精锐战兵,还有三万余名征召的各村乡军。

    按照这个时代的战争传统,如今的李家军完全可以虚张声势的号称起兵二十万,甚至是三十万。

    在这些乡军之中,受训时间最短的战士,也超过了六个月。这是李中易的硬性要求,不容争辩。

    道理其实很简单的,按照训练大纲的要求,把受训时间过短,又没参与过大兵团作战的乡军送上战场,等于是让他们来送死。

    受训时间较长的乡军,和精锐战兵相比,区别就在于,杀没杀过敌人,见没见过血,有没有参加过十万人以上的大规模战役。

    征召来的乡军,既是整个大部队的辅兵,又是源源不断的补充战兵。

    按照条令规定,只要乡军战士参与过三次大规模的战斗,并在战斗中砍死或重伤一个敌人,就有资格被挑选补充进战兵队伍之中,享受异常丰厚的战兵待遇。

    在李家军中,随军的辅兵,位于金字塔的倒数第二层。上面是战兵,下边是没被选上的乡军,他们属于奋力搏一把就可以鱼跃龙门的希望阶层,干劲自然是杠杠的。

    很快,炮兵阵地就修筑完成了。辅兵们一边抹汗,一边偷眼看向四处查看的李中易,他们那火辣辣的眼神,李中易身边的亲牙们根本躲不开。

    军队,是阶级最森严的组织,撇开高级将领们不提,单单是战兵的薪俸以及伙食,就足以令广大辅兵们垂涎三尺。

    只要出征在外,李家军中的任何一名战兵,都是顿顿有肉,大饼管够,佐餐的菜五天一换,从来不缺盐巴。不仅如此,战兵们武器精良,一人配双马行军,铠甲也厚实,长枪、战刀和弓弩,一应俱全。

    反观辅兵,护体的仅是前胸的半身皮甲,刀枪虽然齐全,但只能乘马车行军。每日的饭食,大饼虽然管够,却只有肉汤喝,佐餐的菜永远都是腌萝卜。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战兵和辅兵并肩战斗,辅兵只能挖沟筑墙,修桥铺路,战兵们却吃香的喝辣的,骑马赶路,还有大把的银钱落袋,这叫辅兵们的心里如何能够平衡呢?

    这次运来的12磅炮,其实是经过十个批次铸造,硕果仅存的十二门炮而已。

    青铜和铁不同,青铜的伸缩性好,身管虽然比铁制的炮管要粗,但其实重量要比铁管炮轻一些。

    铁制的12磅炮,因为炼铁技术落后的关系,杂质非常之多,很容易炸膛。铁炮炸了膛,残余的铁渣,无法回炉重新利用。

    而青铜则不同,青铜的残渣可以在选捡之后回炉重铸,而且,想铸多少次,就铸多少次。

    不过,高丽国的青铜器皿,早就被李中易搜刮一空,已是搜无可搜,才帮着李家军的炮营,积攒起了几十门青铜炮的小家底。

    李中易绕着炮兵阵地,转了一整圈,招手把炮军指挥使李永堂叫到身前,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样?有把握轰开城门不?”

    “啪!”李永堂并拢双腿,挺胸收腹,立正站好,朗声答道,“回爷,这么多12磅炮摆开阵势,药包又管够,天公也作美没下雨,再轰不开博州的城门,下臣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嘿嘿……”李中易满意的又拍了拍李永堂的肩膀,这个坏小子专门学他的口头禅,不仅一字不落,甚至连语调都大致相仿。

    不过,谁叫李永堂出身于河池乡军呢,他的口音里夹杂着李中易极为熟悉的蜀音,显得格外的亲切。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一发标定试射,可别给老子丢脸哦。”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李永堂是个话很少的精明汉子,他说有把握轰塌博州的城门,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有几乎二字。

    按照炮兵操典,火炮齐射之前,必须由李永堂亲自发射首发炮弹,以修正标定的弹道轨迹。

    不大的工夫,甲队的那门12磅炮,在李永堂的指挥之下,完成了发射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李中易见李永堂扭头看他,便深深的点了点头,满面笑容的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随即,李永堂重重的劈下高举的右手,厉声喝道:“开炮!”

第1059章 天谴

    符昭信一直很奇怪,李中易的兵马已经近在咫尺了,怎么还要挖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胸墙呢?

    这胸墙也很奇怪,前边半人高,两侧却有一人多高,而且,两侧的胸墙垒得特别的厚实。

    “李中易这是要干嘛?”有人私下里的悄身询问,正好说中了符昭信的心思,他不由凝神静气,听部下们是个啥看法。

    “也许是想架上巨弩吧?”有人迟疑着说出了他的看法,随即被同僚给否定了。

    “不可能是架弩,喏,你瞧那边,全是巨型的大黄弩。”

    “难道是抛石机不成?不对,抛石机都在后边摆着……”

    “莫非是云梯的出发位置?唉,不像啊,哪有送云梯的,挡住自家进路的道理?”

    符昭信仔细的听了一阵子,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包括他在内,城楼上的所有禁军重将,全都不知道李中易玩的是什么把戏?

    李无咎是个超级现实的家伙,以前就很怕死,做事从来小心谨慎。

    符昭信至今记得很清楚,想当初,先帝爷反复多次试探过李中易,想看看他有无异心。

    可是,李中易太过善于伪装,屡屡躲过了先帝的猜忌,以至于今日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说白了,如今的朝廷虽然还姓柴,但说了算的却是符家人。

    俗话说的好,女人强不强,要靠娘家人!

    符太后临朝,离了娘家人的鼎力支持,不可能长久的垂帘下去,这是傻子都知道的逻辑。

    客观的说,符昭信一直建议符太后,善待李无咎,将来北伐的时候,用得上他。

    可是,符太后偏偏听不进去,以至于,闹到了今日的摊牌。

    “传我的将令,命人多备沙包,遮掩住箭垛口,以防不测。”

    符昭信是个明白人,他现在想再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他和李中易之间,必须有一躺下!

    当务之急,是怎么牢牢的守住博州城,替符太后、符家人以及朝廷争取调兵遣将的时间。

    博州城中,有八万多兵马,其中五万兵马是朝廷的精锐禁军,战斗力非同小可。

    符昭信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以他的经验,李家军看似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

    实际上,只要是有经验的大将,都可以通过军旗的数量和等级,方阵的兵力部署,大致点算出城外的敌军,充其量也就十万人而已。

    博州城里的守军,符昭信也已经分好了班次,每班一万三千禁军,带着一万临时招募的乡勇。剩下的一万精锐禁军,符昭信留下来作为预备队,那面城墙的军情紧急,就调动去增援过去。

    城内物资粮草众多,不缺柴禾及饮水,兵精且多,符昭信已经做到了兵法上守城战的极致,

    说实在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博州城都固若金汤,完全不可能被攻破。

    然而,就在第一袋沙包,被搁到箭垛上时,李家军的方阵之中,突然红光一闪。

    符昭信刚看见一团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半空中,猛的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轰……”

    箭垛口的石砖,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狠狠的砸中,顿时乱石飞舞,当场扫倒了一大片守军

    紧接着,城门楼的木柱被击中,随即轰然断裂,碎木条飞溅四射,仿佛乱箭一般,又扫倒了一大片守军。

    “咚……”那团黑乎乎的玩意,恶狠狠的砸进了城门楼内,在楼内四处乱窜,滚过之处,死伤遍地。

    “吖哟喂,我的腿……”

    “娘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啊……我的肠子露出来了,我的肠子……”

    城墙上,到处是躺倒在上的伤兵,满地都是血污,实在是惨不忍睹。

    有人捂住眼睛,有人抱着腿,有人哭喊着往肚里塞肠子,更多的人抚着胸前的伤口,贫民呼救,“救我……”

    “救命呐……”

    符昭信刚扭过头,就见一幕人间地狱般噩梦场景,活生生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兵器?

    还没等符昭信回过神来,他又听见城门楼内,哀号遍地,哭喊声,呼救声,骂娘声,交织成了死神进行曲的悲歌。

    符昭信带着满腹的疑惑,快步奔到已经坍塌一半的城门楼门前,凑着缝隙往里看。

    “呀……”符昭信情不自禁的猛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城门楼内,一颗硕大的圆形铁球,毫无规律的旋转着,正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亲牙们的性命。

    人挡腿断,桌挡木烂,城门路还能站着喘气的,已无一人!

    好不容易,等那圆形铁球转累了,慢慢的停下来,符昭信快步凑过去,想看个究竟。

    心腹的亲牙们,大多乱作一团,不过,最忠心的符三却一直守护在符昭信的身旁。

    见主人想要冒险,符三赶紧伸出手臂,一把将主人拽住,狠命的拖到身后。

    还没等符昭信醒悟过来,符三已经冲到了前边,从满地的血肉堆里,狠狠的摁住了已经停止转动的黑铁球。

    “郎君,此物有古怪,您且慢过来。”

    符三是老符家的家仆出身,打小就伺候着符昭信,主仆之间的感情自然极深,他抱着杀身成仁的信念,想阻止符昭信冒险。

    “拿来我看。”符昭信深深的被感动了,但是,身为数万大军的主帅,他必须闹明白,符三身下的那个玩意儿,究竟是何物?

    这年月,从没有铁球可爆炸的概念,符三感受到符昭信严厉不容置疑态度,只得硬着头皮,将黑铁球捧到了主人的面前。

    符昭信满腹狐疑的望着符三手里的黑铁球,这个圆形的家伙,不仅击垮了砖石砌成的箭垛,更砸烂门楼的木柱,甚至还把门楼内的符家亲牙,扫倒了大半。

    这究竟是何物?

    没等符昭信想明白其中的奥妙,城外的半空中,忽然响起了闷雷般的炸响声,接二连三,一共炸响了五次。

    “轰……”

    “轰……”

    “轰……”

    原本异常厚实的城墙,被连续轰击了五次,符昭信脚下的地面,晃动的十分厉害,如果不是常年习武,他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

    就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整个博州的城墙都在摇晃,守军们以为城墙要塌了,全都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趴到地面上,想避过上苍震怒之后的天谴。

    符昭信扶住半面残墙,刚站稳身形,就见城墙上一片大乱。他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大事不好,还没和逆军正式开战,军心居然已经动摇了!

    博州城上的守军及守将们,全都人心惶惶,以为遭了天谴,灭顶之灾的末日就要到了。

    城下的李中易,却没好气的放下单筒望远镜,厉声喝道:“怎么搞的?炮弹全打偏了!老子要的是尽快轰开城门,砸烂了城门楼,有个屁用。来人,去告诉李永堂,再打偏一弹,老子答应赏他的高丽美婢就少一名,依此类推。”

    李永堂毕恭毕敬的聆听了李中易的训示之后,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尼玛,还真是出鬼了,运气真差!

    以往的训练过程中,哪怕是药包的供应量再紧张,李中易也从没卡过12磅炮的训练需求。换句话说,只要是6磅炮或是12磅炮申请实弹射击的训练药包,李中易都是来者不拒,敞开了供应。

    李中易心里非常清楚,炮兵是个地地道道的技术兵种,炮兵的训练必须符合科学规律。

    想当初,李中易的老八路亲爷爷,亲口给他讲过一段往事。抗战之初的老鬼子们,不仅枪法贼准,拼刺刀的小组合也毫不含糊的刁钻狠辣。

    不仅如此,八路军的机枪组,必须打一梭子换个地方,边游边击。如果,八路军的机枪组不换地方的开火,顶多一分钟,小鬼子掷出的炮弹就会覆盖过来。

    只要一提及小鬼子的掷弹兵,李中易的老八路爷爷,必定会咬牙切齿的痛骂不休。

    八路军的机枪和弹药本来就少,熟练掌握射击技巧的老机枪手,更是牺牲一个,就少一个。

    小鬼子的掷弹筒,首发命中率高达90%以上,这就给八路军各个部队,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

    李中易的那位八路军爷爷,亲口说过,不管是神枪手,还是神炮手,全都靠不要钱的枪或弹敞开来训练,才有可能喂得出来。

    有了以往的经验,李中易格外的重点扶持高技术兵种——炮兵,做到了要啥给啥的程度,目的就是想好钢用在刀刃上。

    炮兵,在攻城战中,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四两拨千斤的巨大作用,资源无论怎么倾斜过去,都不算是过分。

    然而,一直让李中易很放心的李永堂,在首发炮弹标定试射后,经过修正弹道的五发炮弹,居然全部落了空,李中易能不生气么?

    李永堂忙碌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找出了毛病之所在,方才的射击之前,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很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大风,导致铁球弹出膛之后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李中易接到李永堂的禀报后,好半晌无语,测风向对弹道轨迹的影响,尼玛,他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

    “你去告诉李永堂,就说老子错怪他了。但是,下轮射击如果还是五发全不中,老子就把他赶去伺候战马,听清楚了么?”李中易故意收紧了绳索,狠狠的切断了李永堂的退路。

    狭路相逢,从来都是勇者胜!

    李中易就是想看看,李永堂面临巨大压力之下的心理素质,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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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0章 千户侯

    实际上,《炮兵操典》上规定的训练大纲要求,已经低于李永堂对炮兵们的要求。

    《炮兵操典》毕竟是成文法,不可能随时随地予以修正。所以,从实际出发,在确保不炸膛的前提下,李中易授予了李永堂一定程度的训练自主权。

    炮兵,原本就是新生事物,尤为需要敢打敢拼、敢冲敢闯的摸索精神。科学规律决定了,正因为有无数次锲而不舍的失败,才有可能奠定成功的基础。

    在以往的训练中,李永堂和炮兵们,虽然不掌握风向对实弹射击的精细化影响。但是,实践出真知,只要多练习多总结经验教训,总会找到可靠的应对之策。

    李中易以前的医院里面,其实有很多临退休了,还仅仅是主治医师的老医生。他们没有很高的职称,也没有很高的学历,更没有硬扎的靠山。

    但是,这些人里面除了只会混日子的庸医之外,也有不少掌握着独门绝活的老医生,只是他们没有机会在长官、协会和媒体面前出头露脸罢了。

    接诊量常年居高不下,反复总结药方的疗效,找出其中的共同规律,是这些低职称老医生们,真正花小钱治大病的基础

    同理,神炮手、神枪手和卖油翁一样,很多的实战规律,都需要从手熟之中去寻找。

    李中易的严令让李永堂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一丝不苟的挨个校正每门炮的射击角度,直到满意了为止。

    李家军的神臂弩,有望山辅助,增加的是射击的精度。火炮的技术更高端,也更复杂,测算射击仰角的刻度计,就是一把长约三米的木尺。

    根据三点成一线,抛物线运行轨迹的基本原理,炮架会被垫高或是放低,计算的整个过程,既包含了李中易传授的数学知识,也有炮兵们实践中摸索出来的规律。

    日常的训练中,李永堂细心的发现,由于12磅炮的反作用力太大了,在发射的瞬间,炮架或是身管,都会因为抖动或是后退,产生极大的射角误差。

    发现了问题,并不等于就可以马上解决问题,这就需要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了。

    就在李永堂一筹莫展的当口,李中易命他把6磅炮弄上战船作实验的时候,水手们将6磅炮的炮身底座,架到专用的滑轨上,又用粗麻绳牢牢的捆扎住炮架的身管和尾部,这就极大的缓冲了火炮发射时产生的后作用力。

    李中易看过很多的海盗电影,对于前膛炮架绑满了粗麻绳在船上发射的场景,丝毫也陌生。

    李永堂却灵机一动,既然船上可以用专用滑轨和绳索抵消火炮发射的反作用力,陆地上应该也可以这么干的。

    经过反复的实验,李永堂惊讶的发现,在陆地上,哪怕火炮的两侧,各有五根粗木桩捆绑在一起,也会被12磅炮发射时的巨大反作用力,拽得东倒西歪。

    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炮兵操典》中,五分之一刻的时间内,也就是三分钟内,必须发射一次的要求,显然就做不到了。

    因为,从重新捆扎、夯实粗木桩,到推炮进入发射位置,再到计算仰角,装填弹和药,这整个流程做完,至少需要半刻钟以上。

    如今,李中易既然下了严令,李永堂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好采取三套方案齐头并进的策略,务必确保下一发炮弹,能够准确的命中博州的城门。

    在李永堂的变通之下,12门12磅炮,由五门齐射,改成了一门接着一门发射的精准射击。

    每门12磅炮,都被抬上陆地专用型的炮架滑轨,五根一组的固定木桩,也改为20根一组。

    李中易骑在“血杀”的马背上,一直转动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默默的观察着炮兵们的一举一动。

    “嗯哼,李永堂那小子倒是很会投机取巧啊!”李中易自然看得懂李永堂的用意,隐含着喜悦的骂声,随即从鼻孔里迸出。

    李中易转念一想,马上意识到,《炮兵操典》之中,关于攻城的标准,是时候予以修改了。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以前,李中易考虑最多的是,和契丹人在野外对垒的时候,怎么用火炮尽可能的杀伤契丹人速度很快的精锐铁骑。

    所以,在炮兵操典之中,李中易格外的重视射击速度的问题。

    上帝是公平的,给了火炮巨大威力的同时,又限制了火炮的发射速度。

    在李家军中,一名训练有素的弩兵,其基本战术要求,便是一分钟内,至少射出三矢。

    同样的一分钟内,李家军中的熟练弓手,却可以射出至少9箭之多。当然了,限于弓手体力的因素,这种快速射击的速度,不可能保持太久。

    经过统计,处于中等水平的普通弓手,一口气最多射出18箭而已,然后就因为腰酸臂软,需要歇息至少一刻钟,才有可能恢复六成的体力。

    有了实验摸索的科学依据,李家军的弓手和弩手的基本战法,都是采取的三段击,或是五段击,既节省了战士们的体力,又可以达到最大的攻击效果。

    “快,快把伤兵抬下去,找郎中医治。”

    李家军火炮射击的间歇中,符昭信很快醒过了神,当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赶紧把沙包垒到箭垛前边去,所有人都蹲到沙包的后边去,以免被碎石所伤。”

    “传我的将令,都离城门楼远一点,以免门楼塌了,被埋了进去。”

    “床子弩手,准备发射,目标随意,只要是逆军人多的地方,都可以。”

    “……”

    符昭信不愧是位宿将,他意识到火炮的威力之后,下达的所有军令,都非常有针对性。

    然而,符昭信再怎么努力,他所面对的李家军,已经跨过了近代军队的初级门槛。

    李家军这一方,无论是民族精神,还是组织性纪律性,都远远胜于朝廷的禁军。

    由于青铜火炮的横空出世,并且已经小规模的装备了部队,李家军所掌握的杀戮武器,和符昭信手下的朝廷禁军相比,已经有了无法弥补的代差。

    在李家军中,除了12磅的重炮之外,剩下的几十门骑兵式6磅炮,都是替契丹铁骑准备的大杀器。

    试想一下,当契丹人发起集团式冲锋之后,几十门6磅炮,按照三段击或是两段击的模式,统一使用霰弹或是子母链弹,那个威力可就大了!

    嘿嘿,6磅炮的霰弹一次齐射,就像是死神的镰刀割麦子一般,在百米之内,眨眼间就必定会扫倒一大片契丹人。

    符昭信的军令下达之后,沙包被源源不断的送上了城墙,只是,谁都没有料到黑铁球竟有毁天灭地的神威,锄头、麻袋等物,事先准备不足,进展也就十分的缓慢。

    这个节骨眼上,符昭信深刻的意识到了,打仗就是打后勤物资的战争规律。

    符昭信采取的补救措施,个个都很到位,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准备的时间。

    然而,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落后的战争思想,让符昭信只错了一步,就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李永堂亲自校正后的甲队12磅炮,再次发出了令人惊恐万状的怒吼声。

    “轰……”

    “轰……”

    “轰……”

    12门12磅重炮,按照间隔二十个呼吸的频次,依次点火发射。

    一时间,李家军炮兵阵地上,轰鸣声惊天动地,刺鼻的烟雾很快蔓延开来,将整个炮兵阵地笼罩了进去。

    号称陆军之神的火炮,在关键时刻,彻底的露出了狰狞可怖的死神面目。

    “轰……”12斤的铁弹丸,接二连三的砸到了城墙上,夯土外包裹的青砖,顿时坍塌了一大片。

    城墙上的守军,晃动的身形还没站稳,又陷入到下一次剧烈的晃动之中。

    有些聪明人果断趴到城墙的地面上,然而,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震得东滚西歪。

    这且罢了,铁弹丸砸到城墙上,所产生的冲击波,威力着实不小。趴在地上的聪明人,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内脏其实已经被震伤了。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李永堂的技术高明,12发黑铁球之中,居然就有那么一发,恰好击中了城门。

    “咣!”12斤重的黑铁球,夹带着毁灭天地的神威,势不可挡的砸在包了铁皮的厚实城门上。

    “咔嚓!”令人惊恐的巨响过后,李中易的单筒望远镜里,博州的城门上,出现了一个大约两米多宽,参差不齐的硕大豁口。

    “好,好,好,干得漂亮,李永堂他NND,真给老子争气。”李中易仰面大笑,果断下令,“命令李永堂,12磅炮的轰城门不能停。同时,6磅炮分三拨射击,一定要给老子打出钢军无敌的声威和气势。”

    随着李中易的一声令下,博州的城墙上,可算是遭了殃。

    6磅骑兵炮的威力,不足以轰塌厚实的博州城墙,但是,6磅骑兵炮的射速,要比12磅炮快三倍左右。

    一时间,5斤的黑铁球,仿佛雨点一般,狠狠的砸落到博州的城墙上。

    城墙上的守军,被箭垛碎裂后的残石纷纷击中,倒在地上哭喊哀号者,简直不计其数。

    大约半刻钟后,原本宏伟高大的博州城门楼,在隆隆的炮声之中,轰然倒塌!

    慌乱之中,符三惊恐的发现,从坍塌门楼上倾泻而下的瓦片,竟然将促不及防的符昭信,给掩埋了进去。

    “咣!”当城门第三次被12斤的黑铁球击中之时,右半扇包铁的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塌。

    “传我的军令,活擒符昭信者,封千户侯!”李中易果断的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

    “滴滴哒滴哒……”嘹亮的冲锋军号吹响的那一刻,博州城墙上,“咔嚓”伴随着旗杆的断裂声,绣着斗大“符”字的帅旗,无比凄凉的落向地面。

第1061章 巷战

    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由八匹高大纯白马拖拽的监国玉辇,静静的停在李家军的中军大纛旗之下。

    辇内坐着监国柴熙让和杜太贵妃,辇外是层层迭迭的近卫军,以及带刀侍卫亲牙。

    还不怎么懂事的曹王柴熙让,依偎在杜太贵妃的怀中,他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李中易送的单筒望远镜,却浑然不知辇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惊人变化。

    杜太贵妃的心思,完全没在儿子的身上,她放下已经举起良久的单筒望远镜,轻启樱唇,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就算杜太贵妃是完全不懂军事的女流之辈,她的心里也非常明白,那么高大雄壮的博州城,竟然在区区一个时辰左右,就被李家军给攻破了。

    杜太贵妃的正牌子丈夫,先帝柴荣,已经很厉害了。却不成想,偷了她身子的隔壁老李,比已经过世的丈夫,还要厉害得多。

    “让哥儿,你听好了,万万不可对你义父无礼,明白么?”杜太贵妃长叹了一口气,将柴熙让死死的搂进怀中,脸色异常凝重的训诫亲儿子。

    “娘亲,孩儿怎敢对义父无礼呢?您不是时常教导孩儿么,要比尊重父皇,更加礼敬义父。”柴熙让奶声奶气的回答,令杜太贵妃既感欣慰,又觉心酸。

    事到如今,杜太贵妃再不后悔她主动委身于隔壁老李的丑行。谁叫她们母子二人,寄居于屋檐之下,命悬于隔壁老李的一念之间呢?

    方才,杜太贵妃亲眼所见,由李家军将士们组成的红色海洋,以猛虎下山之威势,浩浩荡荡的杀进了博州城内。

    下达了总攻令后,李中易本想凑到前面去瞧瞧热闹,却被眼疾手快的楚雄,抢先抓住了马缰绳。

    “爷,您现在可是无比金贵之尊,岂能轻易冒险?再说了,这么多袍泽跟着您卖命,图的不就是过上好日子么?”楚雄的大白话,顿时把李中易逗乐了。

    李中易斜睨着楚雄,翘起嘴角,调侃道:“你这话很难听,却是难得的大实话。成,我就听依你的,不往前边去了。”

    楚雄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略显腼腆的小声说:“下臣是个乡下土包子,不会说话,若是惹恼了您,就抽下臣几鞭子吧。”

    “哈哈,你个瓜娃儿,尽会说俏皮话,老子啥时候泄过私愤?”李中易笑喷了,楚雄故意装憨充楞的目的就是想回到部队里去,他能不清楚么?

    和杨小乙一样,楚雄也是块打仗的好料,只是,楚雄的性子比较跳脱一些,不如杨小乙那么沉稳。

    所以,李中易有意识的把楚雄拘在身边,磨一磨他的性子,以便将来有大用。

    刚开始,楚雄完全无法适应平淡无奇的贴身亲卫工作。等他彻底死了心,知道暂时无法上前线去杀敌之后,原本急躁的性子,也就慢慢的有了改变。

    “李永堂的速度太慢了,你去告诉他,12磅炮可以慢慢的收拾,6磅的骑兵炮必须马上撤出阵地,跟到城里去。”李中易看出楚雄闲极无聊的懒散,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李中易亲手练出来的军队,各种特点他自然烂熟于胸,可谓是如数家珍。

    如果是野外阵地浪战,有青铜火炮发生霰弹或是子母链弹,回回炮弹射鸡尾酒,还有神臂弩的火力支援,李中易倒不担心部队损失过大的问题。

    然而,博州城内,毕竟有五万精锐的禁军,还有三万余乡勇。

    料敌从宽,一向是李中易领兵作战的基本准则。这就和每次战役,都必须掌握总预备队的性质一样,必须留一手,甚至是留几手,才能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滑铁卢战役,拿皇把最后的总预备队撒出去之后,就等于是押上了全付身家性命。结果,普军主力部队突然出现,拿皇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的老部下被击败,然后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回巴黎。

    楚雄拍马追上炮营的时候,博州的城门口,已经被涌入城内的大军,堵得水泄不通。

    被堵在城外的炮营指挥使李永堂,急的嗓子冒烟,气得差点要吐血。

    主上交待的特别清楚,博州是朝廷囤粮的重地,只要把此地的一百多万石粮食,一口吞下肚内,整个李家军乃至于平卢地区,一年内都不可能存在缺粮的问题了。

    战前,李中易专门安排攻了刘贺扬,担任攻城都督,全面指挥前线的作战,兼顾协调各军之间的行动。

    谁曾想,已经指挥大军攻进博州的刘贺扬,因为前边攻击受阻,已经赶去一线指挥,早就不见了踪影。

    堵在城门口的兵马,不止一支部队,而且领兵的又都是指挥使以上的将领。李永堂就是和他们说不通,吵又吵不过,只能干着急。

    虽然李中易一直强调步炮协同,但是,步军和炮兵真要做到协调一致,又谈何容易?

    说来说去,主要还是步军和炮兵互不统属的问题,以及利益分配的小山头主义在做怪。

    方才,步军们就站在各自的出发阵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炮兵抖威风,博州的城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轰开了。

    如果把炮兵顺利的放进了城,步军的兄弟们别说吃肉了,恐怕连汤都没得喝!

    在李家军中,军功授官和授爵,那是板上钉钉的铁律。没有军功,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无法提拔和晋爵。

    在发起总攻击之前,李中易亲口许诺过,活擒符昭信者,赏千户侯。

    这就好比是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突然被投下重磅炸弹一般,整个李家军都沸腾了,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斗志异常之昂扬。

    在李家军中,连李中易亲传弟子之一的杨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爵位。

    客观的说,朝廷以前也大肆封赏过李家军的诸位将军们,公爵和侯爵仿佛不要钱似的,大撒特撒。

    只是,在李家军这个团体里边,上到军都指挥使,下到普通的辅兵,大家都是吃主上的饭,领主上的赏,拿主上发的薪俸。

    朝廷算老几?阿拉勿肖得啦!

    朝廷撒下的那些爵位在众人的眼里,根本就不值钱,没有丝毫的含金量。

    李中易亲笔封赏的爵位,那才是捧上了金饭碗和真爵位,连这一点都认识不到,那还在李家军混个卵?

    当然了,如果李中易早早的定下了军衔制度,享受副都指挥使待遇的李永堂,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命令步军的兄弟们,闪开通道。

    战争,其实是一门非常复杂的杀戮科学,既有规律可循,又存在极大的偶然性。

    这就和11名球员踢的足球比赛一样,球场上参与的球员越多,胜败的偶然性就越大。

    在战争中,总有一些不可能尽如人意的遗憾,所以,总结教训并及时修正条令里的各种纰漏,就显得尤为重要。

    楚雄到的很及时,李永堂一看见他,就仿佛是饿得冒绿光的狼,突然看见了一大陀鲜肉一般,一阵风似的朝他扑了过来。

    如今的楚雄,虽然窝在李中易的身旁,暂时没机会捞军功了。然而,当年的他,那可是全军闻名的斥喉营指挥使,眼力自是非同寻常。

    咳,果然被主上料中了!

    楚雄暗暗一叹,李中易就是担心部下们因为抢功而误了大事,才把那块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威的令牌及专用密码,交给了他。

    没等李永堂滔滔不绝的诉苦,骑在马背上的楚雄,已经高高举起手里的令牌,厉声喝道:“主上令牌在此,全体都有,立正!”

    在军中,只要是营指挥使以上的军官,如果谁不认识楚雄,只能反证一件事:他已经被边缘化了。

    “啪!”堵在城门口的所有人,全都挺直腰杆,并拢双腿,向楚雄手里的令牌,行注目礼。

    楚雄是主上最贴身的带刀侍卫,手里又举着那块至高无上的令牌,享有“如朕亲临”的绝对权威!

    “奉主上钧谕,步炮协同作战的一切事宜,均由本将负责指挥。凡是不听我的命令者,不管现在的官职有多高,以前的功劳有多大,一律拿交军法司严厉治罪。”

    等军法官、营镇抚和营指挥们,验证过令牌的真实性,又核对过密码之后,楚雄拿起鸡毛就当令箭,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喏!”随着楚雄的命令下达,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城门,眨个眼的工夫,变成了通衢大道。

    李永堂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也顾不上和楚雄打招呼了,连声吆喝着他的部下们,催动驮马将骑兵炮车,拖拽进了城。

    进城不久,楚雄惊讶的发现,前边将士们的攻势明显受挫,两军正在鏖战。

    等楚雄凑到近前,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楚,符昭信提前布置的街垒工事,恰好堵死了大军前进的主通路。

    李中易在战前多次强调过,城中的巷战,严禁使用鸡尾酒,以免引燃了城内囤积的百万石粮食和辎重。

    符昭信确实是名不虚传的宿将,他布置的街垒工事,既高且厚,弓弩的射击孔又多如牛毛,活脱脱就是一座瓮城。

    前边不断有中箭的伤兵或是阵亡的袍泽被担架抬下来,楚雄不由暗暗庆幸不已,好在他没有来得太晚!

    果然不出主上所料,打一次大规模的城中巷战,很可能比野外阵地战的死伤,还要多得多。

    “传主上的军令,前锋暂时停止进攻,让开主路,放炮营过去。”楚雄毫不含糊的代行了攻城总指挥的职责,既然刘贺扬不重视炮兵的配合大,那就看他楚雄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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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2章 显威

    刘贺扬其实已经后悔了,他率军攻进城门之后,恰好看见符三领着符家将,护着昏迷不醒的符昭信,且战且走,一步步退向街垒工事。

    符昭信一向待身边人宽厚,他身边的亲牙和家将之中,多有忠义之辈。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符家的亲将们硬是用血肉之躯,把刘贺扬挡在了街垒之前。

    李家军的战斗力,虽然惊人的强悍,但是,城中的街道哪怕再宽阔,也终究是有限的,绕不过去,就无法包抄进攻。

    无法包抄进攻,那就只能一刀一枪砍翻眼前之敌,没有任何侥幸的成分。

    等刘贺扬指挥部下,杀尽了几百名悍不畏死的符家将,看似扫清了障碍了,实际上丢掉的是宝贵的时间。

    此时此刻,符昭信已经被符三救进了高大厚实的街垒,将仅差了一步的刘贺扬,隔绝在了堡垒之外,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不止。

    傻子都知道,城门被攻破,博州肯定守不住了,朝廷禁军的败亡仅仅是时间问题。

    然而,博州城内有八万多败军,仅有的北门和西门,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放跑这么多人!

    随着李家军大规模的攻进城中,大股大股的败军都被挤压进了各个街垒之中,他们因逃生无门,只得展开困兽之斗。

    这么一来,就给李家军攻城部队的前进步伐,造成了极大的阻碍效果,刘贺扬被迫顿兵于街垒之外。

    李家军在巷战中,每前进一步,战士们都要付出很大的牺牲,伤亡很大。而且,越是靠近街垒,战士们的伤亡也跟着越来越大。

    当停止进攻的命令传来之时,刘贺扬以为是李中易亲自到了,他一路小跑着赶过来迎接。

    谁料,李中易并没来,而是楚雄到了。刘贺扬火了,厉声喝道:“楚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主上的军令?”

    楚雄也懒得和刘贺扬多说废话,直接亮出具有“如朕亲临”魔力的那块腰牌,刘贺扬验过真伪后,顿时不敢吱声了。

    “刘都使,您挡着路了,麻烦让一让。”楚雄没有当面指责刘贺扬的贪功冒进,他也没资格这么做。

    但是,汉语的博大精深,就在于看似很普通的话,用不同的语调或是神态说出来,善意或是嘲讽迥然不同。

    刘贺扬顿时臊得满面通红,默默的退到路边,给楚雄身后的炮兵队伍让出了通路。尼玛,谁都不怪,就怪他抢功心切,

    李家军中的明规则或是暗规则,从没有不以胜败论英雄的狗屁逻辑,打败仗,是绝对可耻的行径。

    条令上写得很清楚,胜了加官晋爵,败了军法伺候,无人可以例外。

    答案其实很简单,李中易以重赏厚禄养军,既凝聚了军心和士气,又给自己制造了极大的财政压力。

    如今的李家军,只要是阵亡的将士超过了两万人,平卢系统的财政马上崩溃,连抚恤金都发不起。

    攻击受挫的将军,不值得尊敬!打了败仗的将军,受到军法的严惩,更不值得同情!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丛林法则,进化论的优胜劣汰,这才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客观规律!

    打了败仗,给国家或是团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非但不追究战败责任,反而被鼓吹为战斗英雄,那其实是违反客观规律的反智行径。

    经过李永堂的实地测量,街垒之前的城内主街上,最多只能容纳五门六磅炮一字排开,然而,那会让炮手们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更别提瞄准装药发射了。

    在李永堂的指挥下,带进城里的几十门6磅炮,被分为三个部分。其中的一部分,被抬上已经攻占的南面城墙,协助进攻部队,争取用霰弹将挤着一团的朝廷败军,尽快赶下城墙去,然后从侧面呼应主攻方向。

    街垒正面的两百米开外,依次排开了十门6磅炮,每两门炮一排,一共五排。

    炮营所属的工兵们,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正在挥汗如雨的拆除街道两侧的民宅院墙。

    没办法,主街道实在是太窄了,单靠一排两门6磅炮,发射的火力密度,根本达不到破垒的要求。

    李永堂因地制宜的采取变通的方法,只要将民宅的院墙拆掉,前面的火炮发射之后,便可以拖入主街侧面的民宅之中重新上药包装弹。

    这么干的好处异常明显,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却也达到了五段击的轰击效果。

    再说了,街道狭窄,固然限制了炮兵阵地的横向展开,却也使炮兵的瞄准射击,比在野外更容易、更精确。

    上帝是公平的,必定会让你有得有失,就看你怎么克服困难,发挥所长了!

    大约一刻钟后,炮兵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李永堂毫不含糊的下令:“两炮一组,间隔三十个呼吸发射,发炮完毕,马上将火炮拖入侧面的民宅内,装药装弹,都听清楚了么?”

    “喏……”

    “轰……”

    “轰……”

    当6磅炮再次发出怒吼声之时,街垒的战斗,其实已经可以宣告胜利了!

    街垒的厚度,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比夯土包青砖的城墙更厚,充其量也就是城墙的十分之一的厚度罢了。

    6磅炮,除非是集中射击某一个点,不然的话,很难轰开厚达十多丈的城墙。

    但是,5斤铁弹丸的6磅炮,近距离的轰垮街垒,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是一轮速射而已,街垒的大门,就已经被轰塌了!

    楚雄死死的盯着有些发愣的刘贺扬,刘贺扬豁然猛醒,炮兵兄弟们既然打开了进攻的主通,步军兄弟们不冲上去抢占阵地,难道要待在原地等待开饭么?

    “吹号,冲锋!”刘贺扬拔出战刀,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他身边的亲牙们担心主将有失,赶紧跟了上去。

    “滴滴哒滴哒……”攻势一度受挫,正憋着闷气的步军将士们,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漫过了街垒,杀向城内的纵深地带。

第1063章 隔壁老李

    6磅炮被搬上城墙的后果是,原本需要用人命去填的向前推进,现在,只要把火炮架起来,摆好发射的姿势,装上霰弹轰上一发,立时就可以扫倒一大片负隅顽抗的敌军。

    大杀器的神威,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可谓是所向披靡,势不可当!

    城墙上残留的禁军,被杀得血流成河,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再不敢转身回头。

    李中易接到四面城墙已经被控制的消息,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有了青铜火炮的助力,不管是攻城战,还是残酷的巷战,都可以大大的减轻部队的伤亡。

    这么多年下来,李中易尽心竭力拉扯的军队之中,越是入伍时间长的老兵,越显得珍贵无比。

    久经杀场的老兵,死一个就少一个,很难短时间内补充上来。按照李中易带兵多年总结的客观规律,从新兵蛋子,成长为老兵,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一支军队之中,如果说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团是核心骨干力量的话,那么,老兵就是必不可少的血肉。

    前敌总指挥杨烈已经进了城,李中易索性当了甩手掌柜,钻进专属的马车里,蒙头睡起了回笼觉。

    仗还没打完,李中易这个三军之主,居然可以盖上薄被酣睡不醒,实在是个另类奇葩!

    在这个时代的所有军队里面,除了李家军之外,谁敢如此肆意妄为?又有谁能够如此的放松?

    除了迷恋权倾天下的感觉之外,李中易还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家伙,绝美俏佳人、漂亮的服饰、精致的佳肴、纵情于山水之间等等,皆他所欲也。

    如果,常年累月被堆积如山的案牍公文所拖累,连美好的生活都无法享受了,李中易自问,就算是掌握了天下,又有何趣?

    所以,李中易只要有点空闲的时间,就会思考完善条令的问题。

    这么多年的上马管军,下马抚民,李中易深刻的认识到,由于条令的还不完善,摆上他案头的军务和政务公文之中,依然有很大一部分没有批示的意义。

    比如说,以孔昆为首的鸿儒文臣们,非常喜欢隔三差五的呈上拍马屁、说祥瑞的奏疏。

    为了给人留下优遇文臣的好印象,李中易起初也会很认真的对待,他总要批上半页纸,写一堆客气的废话。

    后来,李中易越来越厌烦这种满纸屁话的奏章,索性吩咐韩湘兰和叶晓兰,以后只要收到类似的废话,一律存档了事,根本没必要送到他的案头。

    说句大实话,政务方面,李中易最关心的是抑制土地兼并、义务兵役、公平审判、合理摊派徭役以及合理征税的问题。

    除此之外,李中易还特别重视一件大事:土豪劣绅借天灾放高利贷,然后无本吞并自耕农的田产。

    王安石变法的根本性背景,其实是北宋朝廷的财政收入,已是极其严重的入不敷出危机!

    所以,王安石变法的根本目的,并不是被美化的所谓解民之困,而是要把原本属于士夫阶层的特殊利益,收进国库中去。

    挡人财路,比杀人父母更可恨,所以,王安石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之后,只能黯然下台!

    经过这么多年的实务操作,李中易对于所谓的治乱循环规律,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风调雨顺的太平光景,一亩中等水田,价值十余贯,甚至是几十贯。

    一旦遭遇了天灾,或是人祸的河流决堤,原本勉强度日的自耕农们,被迫要借钱过日子。

    这个时代,除了李中易办的翻版银行——李记钱庄之外,绝大部分自耕农除了找亲朋好友借钱之外,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只能去找本村或是本乡的大地主或是富商借高利贷。

    王安石在地方上待了二十几年,他对此弊端,自是看得异常清楚。所以,王安石主政之后,颁布的青苗法和借贷法,从立法本意上而言,皆为善意,确实想解民之苦。

    但是,王安石解民之苦的手段,却是大错特错,错得一塌糊涂!

    各地的官府,原本就是朝廷派驻各地,用于管理和镇压屁民的暴力机构,他们成天做的事情,就是欺上瞒下和吃拿卡要。

    各地的贪官污吏们,哪怕没有朝廷的政策,也要创造条件,挖空心思的巧取豪夺。

    更何况,王安石给了政策,让他们找到了千载难逢的,拿起鸡毛当令箭的绝佳借口。不把好经念歪了,他们这些掌握权势的大和尚们,怎么吃香的喝辣的呢?

    所谓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是绝对深刻和精辟的历史总结!

    王安石想让原本喝民血吸民膏的官府,变成草食动物,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唐朝前期,能够兴旺发达呢?核心的要点是,不历州县,不得任职宰相!

    也就是说,必须当过州官和县官的官员,才有资格被选为宰相。

    州县官,被统称为牧民之官,他们就算是比较贪婪,至少也熟悉民间疾苦。不仅如此,州县们最清楚朝廷的好政策,会怎样被歪嘴和尚们故意念坏。

    这就在很大的程度上,避免了打着解民之忧的旗号,却变成了坑害老百姓的恶劣行径。

    要真正的做到抑制土地兼并,避免激化社会矛盾,有几个必要的条件:其一,也是最重要的是,执行好政策的官吏,必须遍布州县,并掌握着实权,也就是好官的选拔机制必须完善;其二是,当自耕农遭了天灾之后,可以从各地的李记钱庄,拿到利钱很便宜的五年以内的长期贷款。

    只要做到了这两点,州县的土豪劣绅们,就无法通过天灾人祸,攫取几十倍,甚至是几百倍的暴利。

    历代总结政治得失,都只谈到了土地兼并,导致了自耕农失地,国家失去了良性的税基,然后就是屁民过不下去了,揭竿而起,改朝换代。

    却少有人比李中易看得更清楚,官僚地主阶层利用金融手段的高利贷剥削,才是导致大量自耕农失地,变成农奴的主要祸根之一!

    然而,李中易尽管看到了这一层,却暂时只能选择隐忍,并没有在平卢地区限制高利贷。他如果那么做了,他要面对的敌人,就绝不仅仅是朝廷禁军这么简单了。

    毫不夸张的说,李中易真敢马上禁止高利贷。那么,全天下的军头、全天下的士大夫、全天下的土豪劣绅们,绝对会联合起来,和他拼死决战。

    以目前李家军的雄厚实力,击败各路力量,确实是件可以预期的事情。但是,整个中原大混战,一则涂炭了繁华的中原大地,一则必定有奸人引契丹人南下,这是最差的选择,智者所不为也。

    李自成打进北京城后,之所以又被赶下了龙椅,他犯的致命错误,其实很明确。

    李自成要改朝换代,死的只是朱家人而已,文臣武将们指望着投降之后,可以继续做官。

    却不成想,李自成没有约束住部下,抄光了北京城里的官绅之家,这就得罪了全天下的文臣和武将,成了“天下人”的公敌。

    身为武将阶层代表之一的吴三桂,引野猪皮入关,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哪有陈圆圆什么事儿?

    不过,幸运的是,在李中易的记忆之中,已经有了完美的参照系。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李中易选择暂时的隐忍,大张旗鼓的搞统一战线,目的是麻痹住那些所谓的天下人。

    等到李中易真正的掌握了天下的军政大权,训练出三十万精锐铁军,外加牢牢控制的几十万乡军。

    嘿嘿,到那个时候,那些所谓的天下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乖乖的放弃金融高利贷的暴利,以及合法搞土地兼并的特权,要么就是还没等起兵成功,便已身死族灭!

    李中易从黑甜的梦乡中缓缓醒来,洗漱更衣之后,就见楚雄凑过来小声说:“爷,刘贺扬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堆娇滴滴的美人儿,都在外面候着呢。”

    李中易哑然一笑,刘贺扬盯上千户侯的爵位了,为了抢功故意拖延炮兵入城的时间,却碰得头破血流。

    刘贺扬这时候送美人来献殷勤,嘿嘿,拿他李某人当傻子么?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刘贺扬送来的美人儿,必定都是博州城中官绅人家的小娘子。

    哼哼,借他刘贺扬八百个胆子,谅他也不敢强抢小门小户的良家民女。

    磨破嘴皮子的道德说教,如果真有效果,那就没《条令》和军法官什么事了!

    李中易是一名成熟的政客,不是耍嘴皮子的道德表,财散人聚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儿郎们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跟着李中易打江山,怎可能真的是为了均天下之贫富,却让自己家里穷的只能喝西北风呢?

    所以,在一切缴获要归公的基础上,经过公平客观的评定之后,李中易也都会按照将士们所立的军功,分配一定比例的银钱、商铺、古董和田契之类的战利品。

    只是,将士们都知道李中易患有严重的寡人之疾,特别喜欢收藏绝色美人儿。

    所以,被捉来的美人儿,因为很难鉴定美丑的缘故,只能由李中易过目之后,才作分配的计划。

    当然了,有个必要的前提,战利品只能从官绅之家取得。胆敢乱来的,哪怕军功再大,也必定会被砍下脑袋,成为可耻的死刑罪囚。

    刘贺扬抓来了不少的美人儿,李中易不先选,谁敢僭越?

    这就和土匪山寨里的逻辑一样,好东西都归山大王先挑,然后再按照头领们的座次,依次分赃。

    只不过,李家军的分赃,并不是按照资历或是座次,而是一律以军功来定。没有立下军功的家伙,哪怕是官爵再高,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惬意的抱得美人归。

    这也是刘贺扬想抢功,打算亲手活擒符昭信,拿到千户侯爵位的源动力!

    “禀爷,在您安寝的时候,杜太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来过好几次了。小的问她,她死活不肯说出有何事求见。”带刀亲牙的禀报,令李中易精神为之一振。

    刘贺扬刚送来一大堆美娇娘,那边厢的杜沁娘,便派身边人来寻他,嘿嘿,莫不是担心他看花了眼,倒把杜沁娘给忘在了脑后吧?

    李中易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思路很有道理,哼哼,隔壁老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请动了,那不如干脆改为“傻李”好了。

    “来人,把最漂亮的那位小娘子,请进来,让我瞧瞧吧。”

    既然要吊着杜沁娘的胃口,李中易索性假戏真作,顺便看看,博州城中的所谓美人儿,究竟有多美?

    李中易的胡乱吩咐,令身边的亲牙和佩剑侍婢们,格外的头疼。

    每个人的审美观,都是不同的,有人喜欢环肥,有人偏爱燕瘦,还有人乐意逛青楼。

    李中易身边的美娇娘,可谓是五花八门,有腿长的,有腰细的,有胸大的,还有特别擅长伺候男人的,不一而足。

    这让底下人怎么敢擅自作主呢?

    这时候,楚雄身为侍卫之首,被众人的眼刀逼得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凑到李中易的跟前,像癞皮狗一样,涎着脸说:“爷,小的们都是乡下来的土包子,那里懂得啥叫美啊丑的。”

    李中易被楚雄的无赖模样给逗乐了,他微微翘起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哼哼着说:“爷喜欢腿长腰细肤白多才的小娘子,嗯,就和韩氏那种差不多,也就可以了。”

    韩氏?哦,应该是韩湘兰了,楚雄转动着眼珠子,绞尽脑汁的回忆了一番韩湘兰的音容笑貌,娘的,他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印象。

    尼玛,主上的枕边人,他楚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仔细去看啊!

    “爷,小的实在是愚蠢之极,是否要加上瓜子脸的条件?”楚雄知道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索性插科打诨,涎着脸逗主上更开心一些。

    李中易这个隔壁老李,和杜沁娘的J情,瞒得过任何人,却瞒不过楚雄的眼睛。

    原因其实很简单,无论李中易到了哪里,楚雄这个跟屁虫,一定就在附近,赶都赶不走。

    想当初,楚雄能够顺利的登上斥喉营指挥使的宝座,如果脑子不灵活,武艺不高强,两眼不明亮,嘴巴不紧闭,别说升官发财了,早就被人才济济的各路神仙,给挤兑下去了。

    李中易笑得越来越灿烂,楚雄这小子不愧是个禁令鬼儿,他配合得异常默契,现在就等杜沁娘那条美人鱼儿上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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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纳降

    杜沁娘高居于凤座之上,帐内唯一的女官赵春偷眼瞧过去,只见,娘娘的气色简直棒极了,原本晶莹粉嫩的脸颊,更是白里透红,隐现珠圆玉润之光。

    唉,丑闻就丑闻吧,只要娘娘自己过得舒坦,别的都不重要。

    赵春忽然想到了羞人之处,不由把头一低,那个坏男人,实在是太坏了,怎么就那么多的花样呢?

    杜沁娘的娇喘声,昨晚一直就没停过,显见被坏男人折腾得不轻。

    等赵春进内帐去收拾床榻的时候,却见杜沁娘的樱唇里,赫然堵着手帕子。

    “禀娘娘,李太傅求见。”就在杜沁娘走神的时候,赵春见小女官在帐门前闪了个身影,她快步走到帐门前,和小女官嘀咕了一阵,随即返身回到凤座前,把李中易要来的消息,禀给了杜沁娘。

    杜沁娘低着头想心思,没有任何反应。如果是旁人,必定以为娘娘暂时不想见李中易,赵春却知道,杜沁娘压根就没听见她说的是啥。

    “娘娘,娘娘……”赵春装没看见杜沁娘发楞的傻样,连声轻唤,终于惊醒了沉浸在遐思之中的杜沁娘。

    “哦,春儿啊,何事?”杜沁娘毕竟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眼前的赵春偏偏就是知情者,她不由脸颊发烫,强作镇定的问赵春。

    “禀娘娘,李太傅在帐外求见。”赵春一阵无语,只得轻声细气的把李中易到了的消息,又说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杜沁娘马上想起,隔壁老李昨晚在床榻上说过的事。

    今天是博州全城达官贵人,集体出城投降,跪迎监国和杜太贵妃的好日子呢!

    “请李太傅进来吧。”杜沁娘不经意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赵春慌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赵春比谁都明白,娘娘的精神状态虽然很棒,昨晚毕竟累坏了不是?

    “臣李中易叩见娘娘。”李中易缓步踱进帐内,一本正经的长揖到地,规规矩矩的行礼如仪。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兼隔壁老李,哪怕昨晚把杜沁娘剥得精光,肆无忌惮的亲怜蜜爱,只要在人前都必须装作没事人一般。

    那句老话说啥来着,只要不被捉J在床,打死也不承认!

    “太傅太过于多礼了,快请上座。春儿,看茶。”杜沁娘盯着李中易深深的看了一眼,嗯,隔壁老李的气色也还算不错,只是眼圈略微有点发暗,暴露出昨晚太过放纵的后遗症。

    “禀娘娘,博州城的全城官绅都感念于监国和娘娘的无上仁德,早早的就跪到了城门口,听候监国和娘娘的发落。”李中易坐得异常端正,一丝不苟的把场面话说完。

    “让哥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他懂得什么?本宫又是女流之辈,从没参与过朝政,这天下事都托付给太傅全权处置,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杜沁娘的场面话说得漂亮之极,李中易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心里十分舒坦。

    凤座上的杜沁娘,身份异常之尊贵,入得洞房,上得台面,属于典型的顶级白富美,且情商又高得惊人,怎能不惹人怜惜呢?

    如今的中原地区,由于李中易的起兵勤王,事实上,存在着两个朝廷。

    开封那边的符太后,亲外甥假儿子陷于昏迷之中且生死未卜,导致帝位虚置,气势显然就要弱上好几分。

    李中易这边的杜沁娘,她的亲儿子柴熙让,不仅是先帝的嫡亲血脉,更是今上最年长的的亲弟弟。

    在大义名分上,杜沁娘已经形同李家军这边的太后身份,高贵无比!

    只是,杜沁娘是个明白人,身后没有男人的撑腰,她其实啥都不是。而且,没有她的纡尊降贵,委屈求全,辗转周旋,柴熙让将来的命运,很可能极为悲惨。

    人在屋檐下,就是砧板上的肉,必须要低头!

    尤其是身份尊贵且敏感的前朝皇族,如果不夹紧尾巴低调作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走了一遍正式的礼仪过场之后,杜沁娘母子被请上了玉辇,在近卫军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博州城北门那边进发。

    博州的官绅们跪北背南,这是隆重请降的礼仪,丝毫也不容许错乱!

    面南背北,这是皇帝御座的方位,预示着帝王之气由北面席卷而来之意。

    在中国的历史上,除了朱重八之外,都是北方政权挟强大的军威,统一南方割据政权。

    国民政府北伐,被吹捧为所谓的南方统一北方,实际上名不副实。

    哪怕是北伐胜利后,国民政府真正掌握的地盘,不过是江浙沪赣皖等地而已。

    当时,广西有李、白的新桂系,东三省有张小六子,京津、福建、新疆、宁夏、甘肃、山东和广东等地的实权,也都掌握在地方军阀的手里,这算哪门子的统一全国?

    李中易骑在“血杀”的背上,不紧不慢的跟在杜沁娘的凤辇后边,亦步亦趋的前行。

    忽然,凤辇的窗帘被人拉开,赵春探头出来,招呼李中易:“李太傅,娘娘有话要说。”

    李中易暗自纳闷,他昨晚刚把杜沁娘喂得很饱,方才也私下里见面了,也没见她有话要说啊?

    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是响当当的权臣,一个是寡居的太贵妃,确实不宜接触过多,免得私情的丑闻传扬开来,反而败坏了杜沁娘的名声。

    如今的社会,人们崇拜的都是强者,对有权有势的成功男人,格外的宽容。

    哪怕丑闻传了出去,李中易顶多背个贪花好色,J辱皇妃的恶名罢了。最差的情况,也就是董卓的待遇了,有啥大不了的?

    杜沁娘就不同了。丑闻一旦传了出去,她如果不自行了断,天下儒门士大夫的口水,绝对足以把她淹死。

    “太傅,我和让哥儿身边的宫女,一直未曾补齐,使唤起来多有不便,你看……”杜沁娘水汪汪的含情黑眸之中,散溢出令人揪心的哀怨,楚楚动人已极。

    李中易既爱采花,又是护花之人,他只要一想起,杜沁娘舍弃了尊贵的身份,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美妙场景,很难不心软。

    “好吧,我那里正好有一堆官绅之家的美貌小娘子,便让她们进宫,伺候监国和娘娘吧?”李中易想硬起心肠,狠狠的拒绝杜沁娘的无理要求,可终究还是松了口。

    杜沁娘的小心思,李中易岂能不知?不就是担心他喜新厌旧,只顾着尝鲜,却忘了老冤家么?

    不过,李中易也确实不在乎刘贺扬献来的那些个美人儿,只当是送个顺水人情吧。

    “咎郎,你待奴真好……羞死人的那啥……奴全依了你。”杜沁娘欲语还羞的一番情话,令李中易不由惊喜异常,这才是真正的天雷勾地火啊。

    尼玛,堂堂监国之母,竟然乐意为了取悦隔壁老李,甘愿伏低做小,委委屈屈的修炼箫技。

    咳,这小娘们,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李中易把身边的女人,全都数了个遍,最终认定,杜沁娘绝对算是勾引男人的骨灰级妖姬。

    杜沁娘如果不是堂堂的监国之母,而是他李某人的小妾,嘿嘿,以杜沁娘那超凡脱俗的争宠手段,轻而易举的便可秒杀掉老李家后宅内的所有女子。

    博州北门外的大道两侧,跪满了全城的官绅,他们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不仅低头耷脑,而且意志异常之消沉。

    原本,他们以为博州城高沟深,又有朝廷的重兵把守,定会固若金汤。

    谁能想象得到,区区一个时辰的工夫,博州的城门便被李中易掌握的妖法,给轰塌了。

    李家军破城之后,城中的官绅们个个想带上细软,逃出生天。

    然而,八万禁军和乡勇溃败之后,将唯二的逃生通道,北门和西门,给彻底堵死了,他们哪怕是插上翅膀,也无法逃出博州城去。

    等李家军彻底占领了博州城之后,小门小户的人家,不仅秋毫无犯,甚至还发放口粮。

    然而,他们这些官绅之家,可就倒了血霉,遭了大殃!

    家中的银钱、美妾、闺女、古玩字画,乃至于房契、田契等等,全被凶神恶煞一般的胜利者,抄捡一空。

    征服者的代表,放出话来,如果心甘情愿的降了平卢这边的朝廷,被抄捡的部分银钱、古玩字画及美妾,或许可以发还其家。

    如果,打着负隅顽抗的鬼主意,那么,灭门之祸就在眼前。

    这年月,官绅全是读书人,征服者话里的未尽之意,有谁不懂?

    可能发还的只是小部分银钱、古玩字画和美妾,这些官绅之家的真正财富来源:房契、田契以及他们美貌的闺女,征服者的代表却绝口不提。

    若论这个时代最擅长抄家的军阀队伍,那一定非李家军莫属。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豪族内的嫡女,也不过是拿来联姻的工具,以便交换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嫡女和嫡子的地位,相差实在是太过于悬殊,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

    更何况,这年月通行的政治斗争逻辑是:赢家通吃,输者族灭。

    站错了队的失败者们,他们的整个家族,都任由赢家随意摆布。别说只是献出几个漂亮闺女而已,哪怕把全家杀光,只留下一独苗的血脉,就已经算是赢家异常仁慈了。

    能够保全阖家的性命,已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万幸,满城的官绅们哪里还敢有任何的怨言?

第1065章 人性之恶

    博州的官绅们,已经在城门口跪了接近两个时辰。可是,监国和李中易的车驾,依然没有出现。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缙绅,因年老体衰,快熬不住了。他们膝疼腰麻,身形摇摇欲倒,实在没了辙,索性双手撑地的趴着,那样反而好过一点。

    然而,失败者的家族安危,犹悬在半空中并未踏实安稳,这些往日的人上人,哪有资格喊苦喊累?

    抢夺江山,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那是人头滚滚的,你死我活的顶级政治军事斗争。

    在成王败寇的政治斗争逻辑之下,凡是在逐鹿中原的过程中,不幸站错队者,都是咎由自取,完全不值得同情。

    曾几何时,煮一壶香茶,摆几碟上等点心,和几位博学鸿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笑谈风月,这才士大夫阶层原本应该享有的待遇。

    但是,城中士大夫们曾经习以为常的特权待遇,随着博州城的快速陷落于李贼之手,一切都已化为乌有,瞬间灰飞烟灭!

    在征服者没有正式纳降之前,满城的官绅都属于待罪之身,前途依旧未卜!

    “来了,来了……”跪在前排的人群里,忽然传出刻意压低嗓门的惊叫声。

    一时间,众人的精神陡然为之一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等待命运裁决的过程,实在是太过于煎熬了。

    今日之令人不堪回首的遭遇,肯定会给很多人,留下终身难忘的深刻记忆!

    监国的仪仗,自是显赫无比,开道的近卫军骑士手里高高的举着一面白底金字的大旗,上书一行大字:奉遗诏监国。

    今上已经登基接近三年之久,满博州城的官绅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先帝额外留下过什么遗诏。

    但是,跪着的官绅们,心里也都十分有数,这不过是个起兵的名目罢了。

    只要李贼击败朝廷的禁军,打进了开封城,别说是子虚乌有的所谓遗诏了,哪怕是再荒唐一百倍的事儿,也必须捏着鼻子认了。

    兵强马壮者为帝,那绝对不是说笑,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理!

    等监国柴熙让的玉辇驶近了,官绅堆里的某个机灵鬼,当即重重的叩首,扯起沙哑的嗓子,高声喊道:“不肖罪臣张文龙,叩见监国,伏祈监国万福。”姿态已是低入尘埃。

    被擒之前的张文龙,乃是博州现任司马,在整个博州文官体系之中的地位,当仁不让的排在了第二。

    博州张家,那可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世代簪缨之家。在张家的族谱之上,上至宰相,中到各部尚书、侍郎,下到刺史、县令,数都数不清楚了。

    可想而知,张家的势力是何等的强悍?

    由于本朝初立,地方官必须回避原籍的规定,执行得并不是特别的彻底。

    所以,张文龙以本地望族家主的身份,竟然可以担任本州司马的要职,若说朝中没有实权派大靠山的支持,那真是鬼都不信。

    张文龙喊的声音很大,不仅是前边玉辇上的柴熙让听见了,而且,后边凤辇上的杜沁娘也听得很清楚。

    柴熙让早就被杜沁娘反复教导过很多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绝对不能抢了义父的风头,除了“平身”或是“罢了”之外,尽量闭紧嘴巴少开口,以免言多必失。

    因是极其正式的公开受降仪式,杜沁娘不可能和柴熙让并肩坐在同一个玉辇之上,这时候就只能看柴熙让的临场发挥了。

    名义上监国的柴熙让,牢牢的谨记着杜沁娘的教导,在李中易没有表态之前,他绝对不敢胡乱开口,那等于是拆了李中易的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非但没有拍马走上前台,反而故意勒住了“血杀”的缰绳,就坠在杜沁娘所乘凤辇的后边,不想过早的露面。

    柴熙让保持着沉默的状态,一直没叫张文龙平身,这可把一帮子降臣们,给吓得冷汗横流。

    张文龙更是吓得不轻,原本因为跪久了,已经失去了知觉的两腿,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要知道,整个张氏家族都在博州境内,若是李中易对张家有了坏看法,转眼间,便是灭族之祸。

    李中易没亮相,柴熙让不敢说话,杜沁娘不是垂帘的符太后,她更不可能冒天下之大韪,越俎代庖的替儿子作主。

    这么一来,降臣们以为大祸临头了,都被吓得够呛,纷纷重重的磕头,唉声叹气的求饶。

    李中易等了一阵子,始终没见柴熙让说话,他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一定是杜沁娘私下里教过。

    实际上,作为超级现实政客的李中易,完全不在乎柴熙让在人前摆出监国的派头,那将十分有利于宣扬李中易始终忠于周室的好名声。

    杜沁娘想的太多了,显然是过犹不及,李中易暗暗叹了口气,但随即释怀。

    和符太后不同,杜沁娘出身于南唐的小门小户之家,又一直待在深宫大院之中,她以前成天琢磨的都是怎样勾住柴荣的心,以免失了宠,会被宫里人肆无忌惮的欺负。

    现在,杜沁娘整天考虑的是,怎样讨得李中易的欢心,以免柴熙让将来没个好下场。

    不过,杜沁娘和李中易有了私情之后,除了久旱逢甘霖的需求之外,又多了几分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感。

    要不怎么说,女人只有在被入了之后,才会真正的将男人纳入心扉呢?

    作为打了胜仗的征服者,李中易既可以接受博州全城官绅的投降,也可以只接受部分官绅的投降,甚至是把他们全都宰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这么一来,柴熙让的不敢乱说话,反而很可能的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奇妙效果,李中易想定之后,索性下马,坐到小马扎上,一边喝茶,一边处理手头的紧急军务。

    “罪臣死有余辜,不过,罪臣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太傅,太傅,罪臣冤枉啊……”

    “监国,罪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俗话之中,的确隐藏着颠扑不破的趋利避害的人类本性。

    同床共枕多年,并生儿育女的夫妻,都会在大难来时,反目成仇。更何况,彼此之间非但没有血缘关系,反而因为利益分歧,早就有矛盾的博州降臣们呢?

    一时间,博州的降臣堆里,冒出闻所未闻的各种丑闻。原本看似统一的阵线,瞬间崩盘,并分化瓦解成了彼此敌视的N个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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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6章 犯贱

    在整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采取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策略,就世家门阀而言,这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如果不这么做,青山都没了,整个家族被灭,将来,哪还有翻身的机会?

    李中易招手唤来楚雄,小声吩咐了一阵,楚雄转身就命亲牙们搬来笔墨纸砚,以及小书案。

    跪在道旁的降臣们,每人分得一张小书案,以及全套的笔墨纸砚。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当口,楚雄站了出来,大声喝令博州的官绅:“奉监国之谕,罪官罪绅分别写下各家各族的自供状,若有知道他人违法之举,或是隐匿之财,又或私藏之国色佳人,只要检举了,便算是有功,监国自会酌情予以从宽处置。”

    楚雄天生一副好嗓子,他提高声调大喝出声,仿佛晨鼓铜钟一般,传出去老远。

    不仅跪在道旁的博州官绅们,个个都听得异常之清楚,就连坐在凤辇之中杜沁娘,也是一字不落,完全听明白了。

    “哼,姓楚的……你很好……好极了!”杜沁娘简直把楚雄恨到了骨头里,咬牙切齿的暗暗发狠。

    赵春偷眼瞧见娘娘的脸色铁青一片,她便知道,楚雄已经被娘娘的小黑本上,被记了一笔大帐。

    “唉,娘娘的心里,只怕是真的装着那个坏男人了吧?”别人可能不清楚杜沁娘的心思,赵春身为杜沁娘身边最信任的宫女,她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呢?

    “春儿,你绝不能再这么冷着咎郎了。若是让外人趁虚而入,将来我们三个苦命相依的可怜人,还不得被人欺负死?”杜沁娘锁死秀眉,苦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无奈之下,只得拉赵春帮着争宠了。

    赵春也是个明白人,属于典型的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的很。

    杜沁娘和李中易初次幽会之时,如果不是赵春及时引走了柴熙让,只怕是J情当场便要败露。

    “娘娘,小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为您下油锅都在所不惜。”赵春表过忠心之后,刻意凑到杜沁娘的耳旁,刻意压低嗓门,说:“小婢有个疑惑,始终没有想明白。那个坏……李太傅,身边可会缺了美貌的女子?”声如蚊吶,几不可闻。

    杜沁娘仔细的一琢磨,顿时圆睁凤目,轻声叹息道:“春儿,多亏了你提醒的及时,我差点入了魔障。”

    聪明人之间,就好比是响鼓一般,根本不需要重捶!

    赵春只是含蓄的提了个醒,杜沁娘马上意识到,哪怕是权倾天下的柴荣,也有犯贱的时候。

    怎么说呢,以杜沁娘的争宠经验,若想真正的勾住男人的心,绝不能一味的讨好,该耍小脾气的时候,一定要找准时机大耍特耍。

    哪怕,因为耍小性子,暂时惹恼了男人,也毋须担心真正的失宠。

    说白了,无论男人是喜爱,或是暂时的痛恨,只要始终被男人惦记着,就不愁找不到机会,勾回男人的心。

    “好春儿,难为你如此替我着想,我也不说那些个虚无缥缈的废话了,都记在了这里。”杜沁娘竖起右手食指,在胸前重重的一戳,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聪明人之间,有必要把话挑明了说么?杜沁娘的诚意,赵春岂有不明白之理?

    杜沁娘表过态之后,随即将赵春揽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赵春那乌黑亮丽的秀发,发自内心的将她视作一家人。

    博州的官绅们,各个都是饱读诗书的高级文化人,区区自供状,又怎么可能难得倒他们呢?

    没过多久,李中易的案头便堆满了上交的自供状,乍眼看去,足有一米多厚。

    李中易暂时不想看,只是吩咐楚雄,将所有的自供状,都装箱收藏起来。

    嘿嘿,凡事都怕应景之时,触发一连串的坏联想。此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道理。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楚雄,问他:“我说小雄子呀,私藏国色天香的那笔帐,咱们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楚雄立了一小功,心里正美滋滋的,嘴都快乐歪了。却不料,李中易等大事底定之后,没有任何征兆的翻出了旧帐。

    “爷,血杀儿浑身上下都是泥尘,小的一定将牠洗刷得一尘不染。”楚雄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的主动申请刷马。

    李中易斜睨着楚雄,这小子浑身上下,长满了机关,机灵的很不像话。

    “血杀有专人照料着,都轮到你老人家出手了,别人都喝西北风去?”李中易撇起嘴角,笑得异常之灿烂。

    这一下子,可把楚雄给吓瘫了!方才传令的时候,楚雄一时说顺了嘴,捎上了不许私藏国色天香小娘子的俏皮话。

    然而,那是李中易口谕中没有的添头,楚雄话刚出口就后悔死了。

    李中易越是生气的时候,越爱笑出声,态度也异常之和蔼可亲。只要是李中易身边的老部下,没人不清楚主上的这个毛病,楚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噗嗵。”楚雄吓得面无人色,两腿猛的一软,就跪在李中易的脚边,低头求饶,“爷,您狠狠的踢小人几脚吧。”

    “哼,尊臀太过金贵,我那敢踢你呀?”李中易有心整治一下楚雄的恃宠而娇,压根就没打算轻饶了他,“滚去军法司,自领三十军棍。”

    若是李中易乐意抬脚将楚雄踢翻在地,楚雄倒不怎么害怕,现在,他是真的怕了!

    赶走了楚雄之后,李中易命人去嘱咐柴熙让,按照监国的礼仪规矩,该怎么应付博州的官绅,就怎么说,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杜沁娘听说了李中易的交待,芳心不由一甜,男人把话说的这么白,等于是松开了始终套在柴熙让头上的枷锁。

    隔壁老李的这份美意,说穿了就是爱乌及屋,他的心里绝对有杜沁娘的一席之地!

    尽管李中易给了宽松的待遇,柴熙让依旧不敢造次,他只是当众吩咐一声:“诸卿平身。”就再次闭紧了小嘴巴,打死也不多说半个字。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也没说啥,毕竟孩子这么的懂事,将来被贬回亲王之时,也不至于产生极大的落差感。

    客观的说,就柴熙让的尴尬处境而言,低调绝对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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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7章 弃暗投明

    大队人马进入博州之后,按照惯例,柴熙让和杜太贵妃被安置进了兵马总管府,李中易本人则住进了知州衙门。

    原本,按照参议司制订的作战计划,其中重要的一环,就有拿下博州后,快速整编溃军的内容。

    符昭信带来的五万朝廷禁军,以及临时征召的三万乡勇,除去重伤和战死的人,绝大部分都被堵在了城中,成了战俘。

    小部分溃军逃出西门和北门后,李勇所部的骑兵营早就等着他们了,真正逃出去的人,恐怕不足百人。

    也就是说,李家军虽然拿下了博州,却多了几万张嘴要吃饭,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朝廷的精锐禁军,不仅清一色的都是汉民,而且,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壮汉,身体素质棒极了。

    除了李家军之外,当兵吃粮,杀敌领赏,是这个时代的固有养军传统。

    总而言之,就是谁给饭吃,谁给官做,军汉们就听谁的指挥,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民族观念。

    七万多名壮汉,如果不妥善的予以处置,等主力大军西进之后,势必会闹出大乱子。

    如果是别的军阀部队,抓了这么多的战俘,在粮食供应不足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后患,很可能采取白起的策略,将他们全部坑杀掉。

    如果,粮食足够的话,战俘们都会被贬为奴隶,然后转卖给土豪之家,从事贱活。

    被李中易用民族大义武装起来的李家军,从来就不怕战俘多,运行起来日臻完善的镇抚系统,自有一整套分化瓦解战俘的成熟方案。

    早在李中易起家之初,就屡屡整编过各类败军,这么多年过去了,经验已经丰富之极。

    在战俘之中,伍长以上的大小军官或是骨干分子,都要从俘虏堆里挑出来,单独予以看押。

    然后,李家军的独门绝招,也就是“诉苦大会”,就会闪亮登场。

    俗话说的好,统帅无能,累死三军。反过来说,有什么样的统帅,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兵。

    一支拥有民族责任心和荣誉感的军队,至少在军官的层面,必须有文化,哪怕是普通的士兵,也不能是纯粹的文盲。

    和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在李中易多年的熏陶和鞭策之下,李家军中的将士们,上到都指挥使,下到入伍一年以上的准老兵,识得1000字以上的比例,高达95%以上。

    之所以无法做到100%,主要是因为,有些乡下的土包子确实是榆木脑袋,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众所周知,在李家军中,提拔军官的必要条件,除了军功之外,就不可能是文盲。

    逢晋升必考试的原则,贯穿于整个军官提拔体系的每个角落,已经成了深入人心的铁律。

    老话说的好,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很多时候,这人呐,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为了提高部队的文化水平,李中易别出心裁的作出了规定,入伍超过一年以上的军官和士兵,进行按月的文化考核。

    如果有人识不得1000字,除了当众赏军棍十下,并罚一个月不许吃肉。

    在令人恐惧的鞭刑威慑之下,被人骂作是鼻屎国的李加坡,几乎没人敢在大街上吐痰,或是乱扔垃圾,或是酒驾醉驾。

    李中易治军的逻辑,其实很清楚,那就是赏罚分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同理,重罚之下,军法之威就可以彻底的彰显出来,令人轻易不敢犯法。

    随着李中易的一声令下,李家军的镇抚系统被彻底的动员了起来。有文化有见识能说会道的各级军官和老兵们,左手提着小酒壶,右手拿着烤羊腿或是烧鸡,兜里揣着炒瓜子,三五成群、拉帮结伙的钻进了禁军俘虏的大营。

    “我说哥哥们,小弟我以前就是个猎户。知道啥叫猎户不?唉,他娘的,比地主家买来的家奴,还要贱上三分呐。嘿嘿,你们现在再看看老子,吃香的,喝辣的,穿衣不要钱,每月的俸银还可以寄回家里去,让堂客收着,养老子的几个娃。”

    “哦,哥哥每月名义上的饷钱三贯,实际才到手八百文?唉,那些喝兵血的军官,真他娘的不是个玩意儿。尼玛,他们连肉都吃腻了,哥哥却在喝西北风。八百文啊,在开封城里,别说娶娘子了,就算是想逛一逛青楼,也是办不到的啊。”

    “龟孙子的,老子辛辛苦苦的种了一年的地,到头来,连口粮都存不下来,那些个地主老财,实在是太狠了,逼得老子活不下去了,就投了咱们李大帅。”

    “我说兄弟,别楞着呀,吃着喝着,咱们慢慢的唠叨唠叨家常话。”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小弟看得出来,哥哥你是条好汉子,得了,这条羊腿全归你了,别噎着就成。”

    类似的诉苦谈心场景,遍及整个战俘大营。大家围坐在火堆旁边,一边吃酒磕瓜子,一边大骂黑心的禁军将领,或是家乡那边的地主老财。

    在这个时代,不靠喝兵血发家致富的军官,也就存在于李家军了。

    实际上,由于收支两条线,被执行得非常彻底,哪怕是军级的都指挥使,也无法贪污挪用半文钱。

    很简单的道理,名义上隶属于参议司的军需系统,现在已经直接归李中易亲自掌握,将来迟早要组建单独的军需司。

    作为成熟的老政客,李中易非常清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潜规则。尤其是在钱粮如山的军需系统里,那可到处都是油水啊,手指缝里稍微漏点出去,就可以喂饱一大堆硕鼠。

    所以,军需系统里边,管钱、管粮食的军官,被绝对禁止参与出纳或是出库事宜。而且,军法司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不打招呼的进行抽查。

    另外,军械保养不到位,造成的意外损失,比如刀没上油,导致的锈坏,都要严厉追究当事人失职的责任。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句话而已:天朝的事儿,最怕的就是认真!

    当然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也有胆子粗,为了钱财不怕死的军需官。不过,只要被查出来的家伙,他们都成了刀下之鬼,无一例外!

    天朝的事儿,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逻辑:不患寡,而患不均!

    假如说,张三贪污了军粮,或是以次充优,却因为靠山扎实,仅仅给个不疼不痒的所谓处分。尼玛,这就等于变相的告诉没贪的那部分军需官们,不贪占挪用,才是傻X。

    俘虏大营里,正在热火朝天的开诉苦大会,不断有穷苦的农民子弟,哭着喊着,要求参加李家军的队伍。

    镇抚系统的威力,随着弃暗投明人数的持续狂涨,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这时,知州衙门的客房里,受了轻伤躺在榻上的符昭信,脑袋始终朝着榻内,根本就没看坐在一旁的李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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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8章 降书

    李中易并没有劝降符昭信的打算,符昭信既是国舅,又是败军之将,如果现在就降了,将来何以立足于天下?

    当然了,李中易并没有杀掉符昭信的愚蠢想法。客观的说,杀掉敌方的统军大军,只会增加李家军西进的阻力,而没有半点好处,智者所不为也。

    更何况,符昭信是李家军的雏形,破虏军的第一任都指挥使,有了这一层渊源,不仅不能杀,反而需要更加的优待。

    符昭信的被生擒,其实充满了戏剧性。当城门被轰破之后,符三领着符家将,拼死将符昭信带回了兵马总管府。

    当时,符昭信被城门楼上滑落的瓦片砸晕了。当李家军攻进兵马总管府的时候,符三听见“活擒符昭信”的呼喊声,索性放弃了抵抗。

    就这么着,朝廷的京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博州知州——符昭信,就落入了李中易的手上。

    经过李中易的针灸诊治,符昭信顺利的苏醒了过来。但是,符昭信是严重脑震荡,将来的后遗症,李中易也没把握根治。

    毕竟,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脑部又是人类最复杂的器官。哪怕是现代有CT、核磁共振等先进的检查手段,对于严重脑震荡的后遗症,也没人敢说完全了解。

    “信诚兄,李某既然有志于统一华夏,收复幽云,就必须拿下开封城。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李中易见符昭信依然装睡,他也懒得多说废话,直接挑明了来意,“想必信诚兄心里应该非常清楚,以李某的军力,若想取了开封,不敢说易如反掌,至少也有九成的把握。若要保住令姊和令甥的性命,李某只一个要求,完整的保护好我的大兄景胜公。”

    李中易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了,根本没必要说太多。

    符昭信是个极其难得的明白人,博州的迅速陷落,朝廷五万精锐禁军,还是在守城的状态下,一天之内全军覆没,如此的惨败应该可以敲的醒他。

    俗话说的好,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符昭信提早好几个月到了博州,各种守城的措施,按照兵法上的要求,全都一一做得相当到位了。

    然而,青铜火炮的横空出世,将武器的代差效果,完整的呈现在了符昭信的面前。

    说白了,李家军攻取博州城,那是名副其实的正面碾压,打得符昭信完全没有还手自力,更别招架之功了。

    大家都是很现实的聪明人,说破了嘴皮子,都不如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走一遭,成者王,败者寇,道理就这么的简单。

    符昭信如果真的想通了,一定会主动写信给符太后,让亲妹妹务必善待黄景胜。

    假如说,黄景胜有什么不测,李中易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到那个时候,就看符家人承受的起,那惨烈的后果么?

    曾几何时,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和李中易关系很铁的,也有那么四五个。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纯真的感情,完全经不起利益的考验。五个铁杆兄弟之中,有四个自己开着豪车住着别墅,就是不肯还钱给李中易。

    正因为这段不堪的往事,哪怕李中易已经无限接近于大周第一人的位置,和黄景胜、王大虎患难与共的那段稀有感情,值得格外的珍惜。

    李中易回到三堂,望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政务公文,不由一阵头疼。

    家大业大的好处,自然是多得数不清楚。然而,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建立审批制度,极大的精简了需要亲批的公文,政务公文却依然与日俱增。

    李中易摇了摇头,归根到底,还是授权机制出现了问题。

    按照李中易的理解,主要是把职权范围划定,然后定好审批的流程,谁承办、谁审批,谁监察,谁上报,也都落实到人,需要本人签批的公务,应该逐步减少才对。

    然而,报到李中易案头的公文,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一直在增多,这就说明,下边人的贪污受贿空间,受到了极大的挤压之后,出现了始料未及懒政现象。

    所谓懒政,也就是只要职责范围内没有划分清楚的政务,就一推了之,惟恐没吃上猪肉,反沾了一身腥臊。

    以前,有韩湘兰和叶晓兰在内堂协助写节略的时候,公文虽然很多,但李中易只需要对照着节略,抽查正文即可。

    如今,韩湘兰和叶晓兰都被留在了齐州内宅,李中易的身边只有一个木头人一般的李翠萱,这么一来,他就被文山和纸海拖累了歇息或是玩乐的时间。

    两个多时辰后,李中易终于将案头的政务公文,全部批阅完毕。他刚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楚雄捧着一大叠公文,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尼玛,没完没了?泥菩萨还有点的土性呢,何况是一言九鼎的李中易呢?

    “先搁这里吧。”李中易看了眼跛腿走路的楚雄,嗯,这小子挨了一顿军棍,俏皮话也不敢再说了,就这么耷拉着脑袋,戳在书案的旁边。

    “爷,您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去门外守着了?”楚雄变得异常老实,李中易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便笑着调侃他,“现在挨棍子,免得将来挨刀子,懂么?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楚雄舔了舔嘴唇,细声细气的说:“小的不该得意忘形,言行很不检点,只挨军棍没掉脑袋,也是您的一片苦心。”

    李中易点点头,楚雄不是聪明人,哪谁又是聪明人呢?

    不过,聪明如杨修者,哪怕是机关算尽,巧舌如簧,却被曹阿瞒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当了夜壶,教训难道不深刻么?

    李中易只是罚了三十军棍而已,既没有罢了楚雄的官,也没有砍下他的头,还允许他继续待在身边伺候着,这已经很能够说明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你下去歇着吧。这几日就躺到榻上,好好的养伤,等痊愈了,再来给老子牵马拽镫。”李中易抬起右腿,轻轻的在楚雄的伤臀上,踢了一脚。

    “滋……”楚雄疼得龇牙咧嘴,随即精神陡然一振,仿佛打了鸡血似的,猛一磕军靴,咧嘴笑道,“得令!”

    第二日一大早,李延清就拿着一份表章,准时出现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怎么,昨晚新纳了一个美妾,做了尝鲜的新郎?”李中易只看李延清的脸色比苦瓜还苦,便知一定是有喜事。

    说起来也是件怪事,李中易心中越是恼火,笑得就越灿烂。然而李延清呢,他越开心,脸色也就越难看。

    一主一仆,都有怪毛病,一笑一苦,可谓是相得益彰,各擅胜场。

    “回爷,濮州知州吴望农知道博州半日陷落后,马不停蹄的派来嫡长子吴雄,一则给您送降书顺表,一则让吴雄留在博州做人质。”李延清苦着脸报喜的怪异模样,令李中易颇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李中易接过降书顺表,仔细的读了一遍,当看见“臣全族皆愿效死”这段话时,他不由长叹一声,笑道:“这才是懂时势、明大局的绝顶聪明人呐!”

    李延清苦着脸说:“爷,吴雄还带来了两样礼物,一是濮州驻军的布防图,另一个则很有些特殊了,居然是吴氏家族的孪生四姊妹。”

    “哦,由此可见,老子喜欢孪生美妞的这么点嗜好,已经传得天下人尽知了?”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孪生四姊妹啊,吴望农这不是送来了天赐的祥瑞,又是什么?

    在这个医学水平异常低下,人均寿命不超过35岁的时代,孕妇产下四胞胎并且居然都养活了,这简直比中福利彩票的概率,还要低百倍以上。

    众所周知,哪怕是双胞胎,也总有一个的身体素质略差一些。

    进化论的开篇,讲得非常清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多胞的胎儿还在母亲的肚中时,基因决定了,总有擅长吸取养分的,和略微差一些的,这就必然导致先天性的不足。

    别人也许以为李中易很高兴,李延清却暗中捏了一把冷汗,他只考虑到了祥瑞的重大意义,却没料到,吴望农此举对于主上名望的伤害。

    “爷,小的这就让吴雄把人都送回去。”李延清壮着胆子,想尽力弥补考虑不周的过失。

    李中易却摆了摆手,笑道:“咱们又不是小门小户之家,岂有将送上门的礼物,又退回去之理?”

    李延清马上醒悟了,赶忙提出建议:“不如,就安排她们去伺候翠娘子吧?”

    李中易笑了笑,却没明确表态,然而,李延清心领神会的点着头说:“小的这就下去安排她们的住处。”

    一直候在门外的吴雄,看见孪生的四位堂妹被人接进了州衙,心里美滋滋的,以为拍对了马屁。

    谁曾想,吴雄坐在门房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见有人传他进去。

    怎么会这样呢?吴雄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珠子,心跳不可抑制的加速狂跳,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根本无法避免。

第1069章 诡异的投名状

    娘娘,奴听说有人给李太傅送了四位大美人儿。”赵春有些迟疑的禀报了这个坏消息。

    “哦,这样啊。”

    杜沁娘托着香腮想心思,完全没在乎这个消息。这年月,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外加若干姬婢,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娘娘,那是长得一模一样,比李翠萱仅逊色半筹的孪生四姊妹。”赵春知道杜沁娘走神了,赶紧作出了必要的补充。

    “噫,你说什么?”杜沁娘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失宠,在听了赵春加重语气的提醒后,她猛然惊醒。

    赵春心里暗暗一叹,娘娘已经被李中易那个坏人勾住了芳心,她这个贴身的心腹哪怕再不喜欢李中易,也要顾全大局的从旁帮衬着。

    “这就不好办了呀。”杜沁娘那可是争宠的高高手,她一听说是孪生四姊妹,而且只比国色天香的李翠萱略逊一筹而已,危机感立时爆棚。

    “娘娘,不如以监国的名义,将李太傅请来议事?”赵春心里一急,便出了昏招。

    杜沁娘摇了摇头说:“经常这么干,可不怎么好,不如我化妆一番,把自己变黑变丑一些,跟你一起去见咎郎。”

    赵春仔细的一琢磨,立时明白过来,这真是一着妙棋。想想看,娘娘派宫女去见那个坏人,只要娘娘自己不暴露了身份,谁会联想到幽会上面去呢?

    更重要的是,娘娘随时随地都可以各种理由去缠着那个坏人,这就比以前的被动等待,强出去何止十条街?

    杜沁娘的苦衷,别人也许不太清楚,赵春这个贴身的心腹,岂能不知?

    别看杜沁娘如今的地位尊贵无比,实际上,离了李中易的撑腰,还不如穷家小户那般的自在。

    更何况,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杜沁娘能够勾住柴荣的心,赵春可是出了大力的好帮手。

    李中易本就没有杀了柴熙让之心,让柴熙让坐上监国的宝座,不过是临时性的过渡措施罢了。

    杜沁娘是个女流之辈,此前不过是先帝的一名宠妃罢了,又不是名正言顺的垂帘皇太后,李中易的指令里面,给了她极大的行动自由。

    李中易这么做的主要目的,也是想缓和下彼此之间的紧张状态,免得给杜沁娘一种坐牢的恶劣观感。

    所以,近卫军对进出宫门的物品以及小宫女们,查得一丝不苟。而对于年长的宫女,则尽量予以方便,几乎没怎么管束。

    这其中的要害是,宫里只有柴熙让这一个男娃,只要防备他伪装成小宫女,或是藏在物品之中蒙混出宫即可,别的没必要管太多了。

    结果,在赵春的精心掩护之下,杜沁娘伪装成腰粗貌略黑的大宫女,居然顺顺当当的溜出了宫门。

    天色尚早,杜沁娘也不急于去和李中易幽会,索性就在赵春的陪同下,逛起了大街。

    只要是女人,无论老幼,都喜欢逛街。哪怕逛一整天下来,啥都不买,她们心里也是舒服的。

    李中易此时正在三堂内,接见恽州兵马都钤辖周三平的嫡长子,周九平。

    在这个时代,一般而言,给下一代起名字,要做到“子避父讳”。

    也就是说,周三平和儿子共用了周姓和平名,按照儒家礼仪来说,这是大大的不妥。

    然而,自从嫡长子刚出生时起,就一直叫周九平,这么多年下来,人们也习惯了周三平这个武夫的粗鄙不堪。

    类似的例子,其实也有李中易的庶长子,李继易。李达和一向自诩为儒门信徒,然而在给庶长孙起名字的时候,却是大大的败坏了儒门的传统,明显暴露出儒学不精的短处。

    “不瞒李叔父您说,家父命小侄禀一个口信,恽州的一万厢军兵马皆听从李叔父您的调遣。”周九平毕恭毕敬的长揖到底,姿态上的异常谦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拥兵自重的武夫立场。

    周九平只带了一张嘴过来,居然连封降书都没有,一直侍立于侧的楚雄心里就不乐意了,周家父子还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胆子比天还要大。

    李中易没去看愤愤不平的楚雄,他微微一笑,和没什么文化的周三平打交道,就是爽利。

    周三平的意思,周九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中易岂能不知?

    既然没有写信来降,周三平也就是不想交出最大的投名状,以免李中易将来败亡之时,会连累到恽州周家。

    但是,周三平派了最喜欢的儿子周九平前来当人质,这又别有一番滋味需要细品了。

    “吾现在军务繁忙,也不需要你留在这里为质。”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高高的举手阻止了周九平的争辩,淡淡的说,“汝回去给令尊代个口信,若令尊真愿归顺于我,吾便奏明监国,册封令尊为威西将军兼灵州军副都指挥使,即日启程上路。”

    “李叔父,莫非您是信不过家父的拳拳诚意?”周九平不顾李中易的阻止,楞是嚷了出来。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贤侄这是说的什么话?令尊蛇鼠两端,脚踩两条船,能保住阖家性命,已是千难万险,我已经给了很大的面子。”

    “先调虎离山,待来日再秋后算帐,这就是您所谓的给面子?”周九平敢来做人质,自然拥有过人之长,他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冷笑着反驳李中易。

    李中易摸着下巴,斜睨着周九平,李延清接到暗号后,毫不含糊的指责周家父子:“周九平,汝父分明是还没拿定投靠我家主上的主意。我家主上也不欲令尊为难,与其敌友莫辨,不如命大军兵临城下,擒了令尊再说。”

    什么叫作霸道?李延清的这个极其强硬的表态就是了!

    李延清话里的意思简单粗暴之极,说白了,就是你们周家若想保住现有的权位,周三平就必须乖乖的离开老巢恽州去西北赴任。

    不然的话,那就战场上见真招吧,大家真刀真枪的拼命,看最后谁会身死族灭?

    言外之意,李中易压根就不看重周三平所部的万余兵马,可谓是极度的轻视。

    “这……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周九平毕竟年轻,沉不住气的发了火。

    “很好,周大公子,请回吧。”李延清把手一摊,用眼神示意周九平,您呐,请吧,老子不伺候你这种大爷了。

    “李叔父,您真不怕我恽州军在背后捣乱,截断粮道和后路?”周九平怒瞪着李中易,誓不罢休的非要讨个明确的说法。

    李中易轻声笑道:“我只是伸了个小手指而已,博州的五万禁军以及三万乡勇,弹指间便烟消云散,败得异常之彻底。说实话,令尊手里的那点兵马,本太傅还真没放在眼里。”

    “那好,您可别后悔!”周九平撂下狠话,抬腿就往门外走去。

    李中易懒洋洋的吩咐道:“守忠,你替我送送周大公子。”

    原本十分听话的李延清,居然稳稳的站在原地没动,他只是拱了拱手说:“周大公子,一路走好!”

    李中易听了这话,不由哑然一笑,一路走好,双关得好啊!

    周九平已经迈步跨过了门槛,却始终没有听见李中易唤他回去,他的一颗心不由猛的一沉。

    李中易虽然狂得没了边,然而,李家军旦夕之间,便攻破了兵雄将广的博州,这是不争的事实。

    恽州,既不是备御的边郡,又不是鱼米之乡,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极为有限。客观的说,自大周开国以来,恽州至今已承平长达十余年。

    按照这个时代武将的陋规,周三平也吃空饷,而且吃的比谁都狠。所谓一万多恽州军,那不过是只存在于花名册上的数字罢了,真正可以拿起刀一战的兵马,充其量也就是一千五百人而已。

    “你……你们……莫非在恽州埋有细作?”周九平的脚刚落地,陡然醒悟,恽州的兵力虚实,只怕是早就被李中易摸了个底儿掉?

    “哈哈哈哈……”李延清仰面朝天,笑得都快要喘不过气了,“算你小子有点小心计,也有点小眼力,还没有笨得不可救药。区区不才,正是李延清。”

    俗话说的好,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身为李家军中,最主要的情报头子之一的李延清,他的赫赫凶名早就在有心人那里挂上了号,人送绰号:三步倒。

    时人以七步蛇为最毒之蛇,又名七步倒。只要是被七步蛇咬过的人,到目前为止,没看见一个活口,都死光光了。

    李延清的绰号是三步倒,又称李三步,在有心人的眼里,只要被李延清盯上的人,比被七步蛇咬了,还要可怕得多!

    “我说周小三儿,汝父就在门外的马夫堆里,要不要我亲自去把他请来喝喝茶叙叙旧?”李延清此话一出口,周九平脑子里猛的一黑,实在是扛不住万钧重压,两腿一软,“噗嗵。”居然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瘫成了一堆烂泥。

    李中易摸着下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小子哪里是什么周九平,明明便是周家的三公子,周幺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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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0章 拖后腿

    周家父子被当场拿下了,李延清好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恽州的归属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李中易坐回到书案后边,接着批阅公文,韩湘兰和叶晓兰这两个女秘书没在身边,他被案牍工作拖住了不少的时间。

    在拿下了博州之后,李中易并没有急于进攻开封,从战略上讲,其实有违常理。

    按照正常的逻辑而言,李中易就应该挥军西进,尽快拿下开封城。但是,这仅仅是常人之理而已,而非李中易之理。

    博州的禁军士兵,需要进行大力的整编,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如今,七万余名战俘之中,已有五万余人选择了弃暗投明,这几乎是李家军八成以上的在册士兵数量。

    李中易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这五万降兵经过二次筛选之后,分为两个部分,一部是身体素质最强壮的两万人。

    这两万人,都是最淳朴的乡下农民兵出身,其中连一个伍长以上的小头目都没有。

    他们被彻底的打散了原有的建制,按照三个老兵教化监督一人的基本原则,分配至辅兵和战兵的各什,充当预备士兵。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三个月成训的新兵入营原则,暂时只能被搁置,改为以战代训。

    也就是说,这些原本的朝廷禁军士兵,每日跟着老兵们一起出操,一起训练。

    李中易想得很通透,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在生存大环境的压迫之下,这两万有一些组织性和纪律性老底子的禁军士兵,只能尽快适应李家军的氛围,否则就必然会被淘汰掉。

    平时训练多流汗,战时杀敌少流血,这一直是李中易的建军基本原则之一。

    与之相配套的是,战兵末位淘汰制,这也是李中易强势主导的军事制度创新成果之一。

    按照条令的规定,每月底必有一次全军大比武,由参议司、军法司、镇抚司以及军事指挥官们组成若干个评价小组。

    评分排在最后的两千人,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若下月还是排在倒数一千名以内,那就被很不客气的被踢出战兵的序列,转入辅兵系统。

    与此同时,从辅兵系统之中,选拔评分最高的两千名官兵,调入战兵序列。

    在李家军中,战兵和辅兵的待遇,有如天壤之别,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

    人上人的权贵生活,距离普通士兵太过于遥远,但是,有比较才有伤害。

    开饭的时候,战兵们个个有肉吃,佐餐的菜肴也是丰富多样,这让很少见到荤腥的辅兵们情何以堪?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饷钱和赏赐,战兵们的待遇处处都高于辅兵们,远远不止五筹,可把辅兵们馋得直吞口水。

    只有把根基扎牢固了,才能所向披靡,百战百胜,这一向是李中易的治军观念。

    除了吸收的两万降军之外,其余的战俘之中,裁汰了老弱兵残的两万,上船送去平卢地区,分散交给各村看管。

    剩下的三万人,被集体纳入工兵营的序列,承担起类似工程兵的职责。修路架桥挖沟,劳动一天就领一天的口粮,李家军绝对不养懒人和闲人。

    之所以不把这些败军放走,李中易主要是担心,他们会祸害乡里,造成严重的农村治安问题。

    李中易待在博州没动地方,已有十日之久,斥喉营的哨探远出四百多里侦察敌情,却始终没见契丹人的踪影。

    从博州往北,全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地区,契丹人的精锐铁骑如果南下,很难逃过李家军斥喉们的眼睛。

    契丹人倒还好说,李中易故意待在博州没动地方,就是想把朝廷剩下的二十万精锐禁军引出开封地区,然后一次性聚而歼灭之,以免重创开封附近的膏腴之地。

    然而,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被选为主帅的韩通,没有凑足出兵的军粮,正在和政事堂打唇舌官司。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开封那边的文官集团拖着韩通的后腿,想掌握主动权。

    文官和武将不和,这是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是,李中易做梦也没有料到,在即将决战的前夜,范质掌握的政事堂居然会为难韩通。

    尼玛,这不是现实版的东林党误国,又是什么?

    如果,李中易马上西进,韩通反而会缩回开封城里去,这就大大的不好了。

    攻破博州城门,李家军的伤亡近乎于零。然而,混乱的巷战之中,李家军将士的伤亡情况,却大得惊人。

    其中,轻重伤员汇总到一起高达一千七百余人,战死者更是不得了的三百九十余人。

    自从军兴以来,除了上次围歼契丹人的洺州会战之外,就数这次的巷战,伤亡最为惨重。

    博州的巷战,已经吃了不小的亏,若是在比博州大五倍以上的开封发生激烈的巷战,损失更要骇人听闻。

    为了抢夺博州城中,堆积如山的粮食和辎重,大军突进过快。结果是,符昭信手下的几万兵马,来不及逃出城门,被压缩进了若干个狭小的区域之内。

    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刘贺扬想抢功,有意无意的拖慢了炮兵进城的时间。刘贺扬所部的将士,在街垒的前边连续三次冲锋,都没拿下街垒,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朝廷的禁军都是招募来的壮汉,活着可以拿钱糊口,哪怕被各级军官盘剥掉三到五成的饷银,总有一半的钱可以拿到手。

    但是,禁军的官兵,战死在杀场之上,基本上都是白死,所谓的抚恤金也就是象征性的几贯钱而已,阵亡者的家属能不能拿到这笔钱,能拿到多少,那就要看当官的黑心程度了。

    心善一点的官员,也许高抬贵手,只按照潜规则扣三成下来。心黑的龟孙子,那就没谱了,很可能会全部私吞和瓜分了,一个大子也不发给家属。

    李家军就不同了,除了每月的饷钱之外,吃穿住都不要钱,而且抚恤金高得惊人。

    就阵亡的烈士而言,家属除了一次性领取两百贯钱的抚恤金之外,还享受永业田从此免税、免出徭役、见官不拜、免费建房的特惠待遇。

    农忙的时节,各地的驻军以及官府,有义务帮烈士家属耕种或是收割粮食。

    不仅如此,李家军有义务供养烈士的遗孤。每个未成年的遗孤,按季度发给九贯钱和三石米。也就是说,每月可领三贯钱和一石米,这个收入在开封城里也是远超温饱线以上的水平了。

    除了这些经济上的特殊待遇之外,李中易担心烈士家属被地方官府欺负,特意下了明令:烈士家属有直接给李中易写信的特权,由各地驻军的军法官上报到李中易的案头。

    之所以让驻军转交信件,李中易除了信不过文官系统之外,就是想用活生生的例子,让将士们切身感受到,李家军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说白了,只要李家军这个大团体不倒,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彻底的后顾无忧!

    当然了,厚待烈士的后遗症也是有的,一旦大军战败,财政压力就会异常吃紧了!

    凡事,有利有弊,就看怎么根据实际情况权衡利弊了。

    这时,杜沁娘已经舒服的逛过了街,赵春领着她,步行穿过一条街道,就来到了原博州知州衙门,现在的节帅府门前。

    因为赵春经常来节帅府,守门的都头一边验腰牌,一边开玩笑说,“赵家娘子,你今儿个可来得比较晚呐。”

    赵春俏脸不禁微微一红,以往,她一般是在晌午之前来见李中易,帮坏男人和杜沁娘之间传递消息。

    今天,因为杜沁娘到了街上,就乐不思蜀的大逛特逛,赵春无论怎么劝说,都劝说不动。

    杜沁娘拿出来的是普通宫女的腰牌,那都头没见过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赵春察觉到不妙,芳心不由猛的一紧,还没等她说话,那都头已经冷笑出声,厉声质问杜沁娘:“脸和脖子较黑,手却白嫩的不像话,这是何故?”

    杜沁娘也没料到,区区一个守门的都头,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看破了她的伪装。

    “太尉有所不知,是侍卫亲牙营的楚雄,楚指挥使,命奴这般打扮的。”杜沁娘不愧是宫斗高手,眨个眼的工夫,便想出了绝妙的遮掩方法。

    赵春暗暗松了口气,眼看着就要穿帮了,娘娘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唯一的知情者楚雄推了出来,有比这一招更妙的应对措施么?

    “哦……”那都头凝神想了想,果断下令,“来人,去禀了楚指挥使。”

    赵春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杜沁娘偷偷的前来,事先根本就没有知会过楚雄,万一楚雄不肯出来,或是直接不认这笔帐,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请把这块腰牌带去给楚指挥使,作为旁证。”赵春想起杜沁娘给她的那块腰牌,其实是李中易亲手相赠,一看就不是凡物,应该可以把楚雄引到大门这边来吧?

    有侍卫进去找楚雄通报消息,赵春和杜沁娘则被“请”进了大门内侧的侍卫值房,四名佩刀背弓的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

    很显然,只要赵春和杜沁娘稍有不妥之处,立马就会被拿下。

第1071章 一触即发

    楚雄是何等眼力,他出来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我的老天,她怎么来了?

    尽管楚雄是顶头上司,但守门的都头依然一丝不苟的公事公办,等楚雄签押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抬手放杜沁娘和赵春进了节帅府的大门。

    每过一道门,检查的手续都很繁琐,楚雄一连签押过三次,这才把杜沁娘和赵春送到了三门外。

    三门的守卫,清一色的佩剑侍婢,楚雄的腰牌和口令只允许他本人进出,却无法领着杜沁娘和赵春进去。

    “秋桐姊姊,麻烦通禀爷一声,就说娘娘派赵春二人前来,有要事相告。”楚雄陪着笑脸请秋桐帮忙。

    秋桐仔细的打量了杜沁娘一番,忽然扬起下巴,说:“楚指挥使,只要是入三门的女子,都需要经过例行检查的规矩,您没忘了吧?”

    楚雄暗暗叫苦不迭,倒霉催的,要是他没有出来见着杜沁娘该多好啊?

    “秋桐姊姊,那她们俩就先在这里等着吧,我进去禀了爷。”楚雄心里非常明白,如果今天让杜沁娘在三门前被搜了身,惹恼了杜沁娘,秋桐将来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可问题是,楚雄一直暗中喜欢着秋桐,他原本打算等拿下开封,再趁立功的机会,主动找李中易讨了秋桐回去做老婆。

    俗话说的好,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层纱!

    楚雄凑近乎的次数一多,秋桐岂能不知?只不过,她的婚事完全无法自己做主,必须李中易点头才行。

    李中易听说杜沁娘偷偷的来相会,差点惊掉了下巴,手里的碳笔差点掉到桌上。

    尼玛,傻娘们的胆子真够粗的,万一露了馅,她除了假死之外,哪里还有活路?

    楚雄拿着李中易的腰牌,到三门前传了口谕,便顺利的把杜沁娘和赵春领进了李中易的内书房。

    李中易负手立于窗前,明明听见了脚步声,却始终没回头。

    杜沁娘知道隔壁老李心里不舒坦,她快步走到男人的身后,从身后拦腰抱住了隔壁老李。

    “咎郎,别生气了啦,奴只是太想你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嘛……”杜沁娘的撒娇,令赵春佩服的五体投地,任尔百炼精钢,也怕绕指柔。

    李中易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不由微微的翘起了嘴角。

    杜沁娘是个啥身份?她如此的伏低做小,已是极为难得,李中易总不能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吧?

    李中易瞥了眼一直低眉顺目的赵春,嗯,赵春经常过来,应该是知道了吴家送来孪生四姊妹的事,给杜沁娘当了耳报神。

    赵春察觉到李中易一直盯着她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两手死死揪紧裙角,死活不敢抬头去看李中易。

    这一下,李中易也就全明白了。难怪杜沁娘甘冒奇险,竟然从正门进来找他,这得有多大的勇气?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得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既然杜沁娘已经来了,李中易自然没办法继续批阅公文了,他揽着佳人,并肩坐在窗前低低细语,互诉衷肠,时不时的亲腻一番。

    赵春看着杜沁娘面泛桃花春意浓的样儿,她的心里不由一阵叹息,姓李的坏男人倒不像是无情之人。

    只是,杜沁娘的尴尬身份摆在那里,她和隔壁老李再是恩爱,也没办法公然登门入户。

    和隔壁老李酣战五回之后,杜沁娘闭紧凤目,瘫在隔壁老李的怀中,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李中易搂着绝代的佳人,心里很得意,也有些奇怪,他的身体素质虽然很棒,以往顶多是个三次郎而已。

    只有和杜沁娘在一起的时候,李中易才有可能十分尽兴的鏖战五回之多,这还真是咄咄怪事的了!

    方才的床第间,杜沁娘几次三番的暗示李中易,不如索性将赵春收了房,正好二女共侍一夫。

    李中易只是装傻,始终没去碰赵春,天赋异禀、又温柔多情的杜沁娘,才是他想拱的那颗大白菜。

    赵春不过是J情被撞破后,妥协的产物罢了,就算迟早要收房,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咎郎,奴来你这里太不方便了,居然还要搜身……”杜沁娘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便搂紧了隔壁老李的脖子,大肆撒娇。

    李中易哈哈一笑,在杜沁娘的怀中狠狠的掏了一把,说“这有何难的,等会给你一块腰牌和密码,也就是了。”

    “咎郎,密码是何物?”杜沁娘懵懵懂懂的问隔壁老李,李中易便笑着解释说,“只有腰牌,没有密码,当场就会被侍卫拿下,这是防备歹人趁机作乱的手段之一。”

    李中易一直等着杜沁娘开口,然而,直到杜沁娘出门上了车,却一直没提及过那孪生四姊妹的事儿。

    有意思啊,李中易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凝神仔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以杜沁娘的尴尬身份,根本不可能阻止李中易收用美妞,但是,她却可以时常溜过来幽会。

    在李中易的跟前,杜沁娘只要始终保持着极高的露面率,就有大把的机会勾住隔壁老李的心。

    嗯哼,不愧是出了名的宫斗高手,勾引男人确实很有几套厉害的手段。

    在李中易的所有妾室之中,李中易哪怕先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有哪一个赶得上杜沁娘一只脚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中易白天接见各州县派来的使者,谈判归顺的条件。

    每隔一天的晚上,等杜沁娘把柴熙让哄睡着了,就会偷偷的溜进李中易的卧室,让隔壁老李享受着累并快乐的幸福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博州一战中,朝廷禁军半日即惨败的负面影响力,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

    整军的时候,李中易也没闲着,分别派出大将,四下里攻城略地,很快又筹集到了两百万石粮食。

    此时此刻的李家军,可谓兵精粮足,声威远胜于刚起兵之时,博州方圆三百里以内的州县,也都成了李中易的盘中餐。

    也许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军事和政治压力,朝廷那边很快结束了争吵,以韩通为主帅,赵匡胤为副帅的二十万讨逆大军,杀气腾腾的向博州扑来。

    战略性的总决战,一触即发!

第1072章 敌踪现

    杜沁娘坐马车赶到节帅府后门前时,倒没啥异样的状况,等她穿过二门,就看出不对劲了!

    只见二门内,佩刀背弓的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房顶上都站满了人。

    杜沁娘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以前,柴荣出征时所穿的甲胄,都是她帮着系的腰带。她马上意识到,今晚很可能有大事发生,幽会很可能被迫终止。

    果然,等杜沁娘进到李中易的卧房,室内灯火通明,在李翠萱的服侍下,隔壁老李正在穿软甲。

    李中易的软甲,在男人宽衣的时候,杜沁娘见过不止一次。那软甲被丝绸密密麻麻的包裹着,摸上去异常光滑,就是不知道能否挡得住刀箭?

    自从进入室内后,杜沁娘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李翠萱的身上,她怎么来了?

    关于李翠萱的事,杜沁娘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知道隔壁老李不怎么喜欢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隔壁老李唤了李翠萱过来侍寝了?

    有外人在,杜沁娘自然不好唤咎郎,也就学着侍女们的叫法,裣衽行礼,轻声唤道:“爷万福。”

    李中易心中大乐,叫咎郎总没有叫爷听得顺耳,难得杜沁娘舍得放下身段,和李家后宅的女人们统一了叫法。

    “罢了。”李中易不想让李翠萱察觉到他和杜沁娘的J情,故作冷淡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而已,把杜沁娘当作了普通宫女。

    杜沁娘心里不怒反喜,如果李中易对她很亲热,反而不是保护她的真诚态度。

    等李中易束好甲胄之后,李翠萱装作没看见男人摆手赶人的动作,蹲身福了福,柔声说:“爷一定要多多的保重万金之躯,奴和那四个娘子,都指望着爷呢。”

    杜沁娘立时就紧张了,脑子里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尼玛,你个贱婢,这是何意?

    女人的第六感觉特别的灵敏,尤其是李翠萱的姿色不仅不亚于杜沁娘,甚至还要高出一筹的情况下,杜沁娘很难不盯上李翠萱,要看清楚她是否有争宠的嫌疑。

    李翠萱只当没看见杜沁娘火辣辣的眼神,她克制住浓浓的羞涩,忽然胆气壮了好几倍,猛的踮起脚尖,在李中易的左颊上轻轻的一吻,呢声道:“爷,奴和那四位小娘子,都等着您回来。”

    杜沁娘顿时火冒三丈,果然是只骚狐精,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李中易不仅想破了李翠萱的瓜,更想征服了她的心,所以才一直没去碰她。

    现在,李翠萱主动的这一吻,只是花丛中的老手,谁不知道,这就等于是主动服软了么?

    李翠萱出身异常高贵,仗着前朝公主的身份,哪怕已经被剥成大白羊,情火雄雄燃烧,依然不肯主动献出红丸,李中易自然是很恼火的。

    所以,李中易一直冷落着她,连带着家中的下人,也都没给李翠萱好脸色看。

    如今的大势渐明,李家军气势如虹,眼看着即将和朝廷决战定胜负。李翠萱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伏低做小,时机选的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特大好。

    若是等决战之后,李中易登上华夏第一人的舞台之后,李翠萱再靠过来,那个味道至少差出去不止十倍。

    李翠萱已经出了门,杜沁娘冒火的视线,依然死死的盯在她的背上,连隔壁老李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都丝毫也没有察觉。

    李中易心里舒坦之极,也就没有打扰即将抓狂的杜沁娘,任其呆呆的发楞。

    男人嘛,被一大堆绝代佳人想方设法的勾引,嘿嘿,这难道不是一件大爽之事么?

    作为久历花丛的高手,李中易自然心里很清楚,女人吃你的飞醋,才是十分在意你的真实表现。

    只有在女人的身体被男人占有过之后,才会将那个男人装在心里,张爱玲的那个经典论断,再一次被验证!

    “咎郎,你这是要出征了么?”

    在赵春的频频暗示下,杜沁娘终于醒过神,她赶紧抱住李中易的腰,腻声道:“咎郎,奴想……”

    杜沁娘那水汪汪的美眸,流波电转间,溢出盎然的春意,简直是妖媚入骨,令人心旌神摇。

    李中易克制住马上狠狠欺负女人的念想,将杜沁娘紧紧的抱在怀中,嗓音低沉的说:“等决战过后,就没人可以再分开咱们俩了。”

    杜沁娘听明白男人含蓄的承诺,不由芳心猛的一甜,凑上香唇,咬住李中易的左耳垂,含糊不清的说:“奴和你一起快活得很,每次都被喂得饱饱的。”

    如果不是兵马已经集结完毕,马上就要出发,李中易还真动了再次喂饱杜沁娘的念头。

    李中易爱美人儿,但更爱江山,只有拿下并坐稳了江山,才能保护已经收藏的美人儿,并不断扩大规模。

    南唐的李煜,就是个拎不清轻重的傻瓜文艺青年,这小子就始终没搞明白,兵不强马不壮,何以保护自家的女人?还怎么开开心心的吟诗作画?

    历史上的李煜,那是有著名的绿帽公。南唐灭亡之后,赵老三找准机会劈死了赵老二,玩了一把杀兄篡位。

    打那以后,小周后就经常被赵老三叫进宫里,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李煜身为人夫,就算是再怎么痴傻,也不可能不知道绿帽已经戴到脑袋上,扯都扯不脱了。

    儿女情长,导致君王从此不早朝,终究不是此时此刻的主旋律。

    李中易吻别了杜沁娘之后,大踏步走出卧室,楚雄已经牵马立于台阶下。

    “血杀”见了主人,摇头摆尾的欢喜异常,凑过长长的马脸,在李中易的脸上一阵乱蹭。

    李中易搂紧血杀的脖颈,轻轻的抚摸着它的鬃毛,吃吃的笑道:“我的儿,你又要驮着老子上战场了,开不开心?”

    “唏律律……”血杀忽然挣脱了李中易的束缚,两只前蹄奋力的蹬出,仰天一通长嘶,马中之王的风范尽显无遗。

    李中易翻身骑到“血杀”的背上,还没完全坐稳,“血杀”已经撒开四蹄,一路小跑着奔出了节帅府的大门。

    节帅府门前,一排排骑兵式6磅炮,在明亮月光的笼罩下,闪现出慑人心魂的幽绿之光。

    李中易远眺西边的幽蓝天际,默默的捏紧拳头,繁花似锦的开封城,爷终于要回来了!

    PS:决战开始了,求赏一张月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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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