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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6章 逍遥盒饭

    刘东明经皂役的暗中指点,早就知道李中易的身份,于是,他哭丧着脸,拱手说:“不瞒李公,这批货物皆是一些残次的绫罗绸缎,如若估价过高,小人就要赔死了。”

    李中易心里直想叹气,长得如此俊俏,逼格直追俏周瑜的年轻人,竟然满嘴都是铜臭味,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啊。

    “汝为何在此地弃船登岸?”李中易毕竟不是专业的商人,有些问题他必须找行业内的熟手了解情况。

    刘东明转动着眼珠子,犹豫着该不该说真心话,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只要你老实的回答了本官的问话,别的都好商量。”

    “不瞒李公,此地虽然商税较……那个……高……可是,汴河前面,越是靠近开封城的各个津渡,力资费也越贵,还经常丢东西,告状都没用。另外,赁来的牛车或是驴车,也要多花不少钱。小人为了尽量省下几个小钱,宁愿辛苦点,就从逍遥津上岸。”

    李中易一边仔细的听,一边频频点头,这刘东明所说的困难,其实就是他李某人的重大机遇。

    想了解更多的情况,李中易就把刘东明领回了公事厅内,命马小六泡好了茶,然后就开始交流。

    这人真的是不可貌相,长得如同神仙一般的刘东<长-风>文学明,居然市侩得很,为了省几个税钱,对李中易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了,刘东明对于他的进货来源。以及真实的价格,销售的渠道,那是绝口不提。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个刘东明显是想获得他的好感,方便以后从外地进货的时候,都能够在逍遥津享受到低税的好处。

    聊了大约两个多时辰,李中易心满意足的放走了刘东明,他的货物税率不变,还是值百抽五,只是实际的总价值方面。李中易给他打了个七折。

    刘东明连连道谢之后,欢天喜地的走了,黄景胜快步走到他刚才的位置旁边。弯下腰,从地面捡起了一串钱。

    “呵呵,区区一串钱就想收买我?老黄,退给他吧。”李中易微微一笑。信手拿过一本帐册。仔细的翻阅里边的内容。

    不论古今,商人们给有实权的官员行贿,已经成了尽人皆知的显规则。

    吃罢午饭,李中易命王有德去找十几个闲汉过来,帮着搭几间简易的茅草棚。

    王有德心里不太明白,却又不敢问李中易,只得揣着狐疑下去安排。

    因为现在是夏季,李中易暂时不需要考虑防寒的问题。只需要茅草棚坚固不倒,就算是大功告成。

    津卡的帐目上。存有五十贯钱,这个是历年积累下来做门面的公款,李中易只要不装进自家的兜里,可以随便支用。

    茅草不值钱,黄泥做的砖也不值钱,木头稍微值点钱,不过,李中易并不打算修成碉堡,自然不需要太贵的木料。

    按照朝廷的规矩,李中易当差期间,除了休沐日之外,必须请假才能回家。

    所以,当晚,李中易就住到了,津令的官舍里边。

    逍遥津令的官舍,就在距离逍遥津渡口两里多地的逍遥镇内。

    说来也很奇怪,这座不大的三进小院子,横跨两县,左墙外是开封县,右墙边是祥符县。

    小妾们都没在身边,李中易看了一会书,洗过脚,就上床睡觉。

    第二日,李中易早早的起了床,在墙边活动了一下手脚,黄景胜在镇上买来面片儿汤和芝麻胡饼,对付着吃了早餐。

    出门后,李中易骑马走在镇子里的街上,他发现,有很多镇民都没有在家里自己做饭,而是在外面吃早点。

    李中易心想,农民一般不舍得在外面吃早饭的,这些镇民恐怕都是在开封附近有活干的市民了。

    到了渡口后,李中易就见王有德正督促着他找来的一大帮子闲汉,开始搭建茅草棚。

    黄景胜看了一阵子,也有些好奇的问李中易:“公子,修茅草棚做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打算卖盒饭,凉茶,以及雨伞之类的东西。”

    “盒饭是啥?”黄景胜很有些不解的追问李中易。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笑道:“盒饭就是大碗的米饭。”

    “公子,北人以面食为主,您为何要卖米饭?”黄景胜越发的不解。

    “南人却喜欢吃米饭啊,再说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回头啊,面食肯定有的。”李中易也懒得和黄景胜解释得太细,有些事情还真是一时半会说清楚的。

    三面透风的茅草棚,很快就有了个雏形,李中易让王有德把津卡的皂役们叫到一块。

    黄景胜接了李中易的眼色,就大声问话这些皂役:“李公问话,谁的浑家会做饭的?”

    皂役们不知道李中易是何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中易笑了笑,说:“本津卡需要会做饭的五个婆姨,每日工钱十文,还管饭。”

    这下子,皂役们全听懂了,有些自以为浑家做饭很棒的皂役,纷纷挤到黄景胜的面前,抢着报名。

    名额只有五个,可是报名的人,却有八个,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希望他能够选上自己的浑家。

    李中易原本只是随口说了五个人,见大家都想替老婆找份管饭的工作,他也就松了口,全都接纳了进来。

    “多谢李公成全,这下子帮咱们解了大难啊。”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家都对李中易的赞不绝口。

    李中易微微一笑,饭铺是津卡所开,参加的人员又都是皂役的浑家,倒很有些机关食堂的味道哈。

    约好是第二天早上过来,有些性急的人,当天中午,就找来了他的浑家,想要做饭给李中易吃。

    王有德见了眼前这一幕后,知道彻底的大势已去,他对李中易善于收买人心的心机,感到异常忌惮。

    茅草棚以及炉灶搭建完成后,李中易吩咐王有德去买摔伤后宰杀的牛骨头,牛油以及几斤牛肉来,准备熬汤。

    黄景胜则带人去附近的村子里边,采购米、面、青菜、萝卜等菜,很多东西直接从农民手上买,价格比在开封城内,要便宜得多。

    八个女厨师,李中易根据她们的特长,有人专门负责切菜,有人负责擀面,有人按照李中易的教导,专门负责炒大锅菜。

    李中易大致计算过,第一天只准备六十人份的饭菜,津卡本身有二十几个人,加上八个女厨师,剩下的三十份,就是今天要销售的盒饭量。

    昨日有三批闲汉,据说马小六说,他们很多都是单身,家里不开火做饭,总是在外面吃。

    这又可以消耗掉十份左右的饭菜,那么剩下来的二十份,就是要给来往的行人或是客商提供饭食了。

    菜式方面,李中易不打算搞得太复杂,三荤一素一汤即可。李中易家里每天要吃掉半只羊,他只需要把羊骨头、羊油和少量的羊肉带来,就可以解决掉两荤的问题。

    含有大量浓汁的羊骨头炖萝卜、熬得直冒油的牛骨头蘑菇汤,清炒白菘,一小碟子腌萝卜,再加上一碟子红烧鱼块。

    因为津卡附近就有卖鱼的渔翁,买鱼非常方便,也很便宜,李中易特意加上了这道菜。

    实际上,李中易在安排菜谱的时候,刻意以荤菜为主,那道清炒白菘,实际上是给他自己留的。

    镇上吃饭,没有炒菜,还不如就在津卡里边,解决掉中饭和晚饭,也方便得多。

    李中易又安排一个随从,去镇人找人制作招幌,也不需要太过花哨,上书几个大字:五文钱管吃饱。

    所有的东西采办齐全后,据黄景胜的精确计算,至少需要每日卖出两百份这种所谓的盒饭,才有可能发出女厨师们的工钱。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这种买卖,只需要保本,或是略赔一点就可以了,谁指望靠这个赚大钱?”

    黄景胜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公子办这种所谓的盒饭铺子,不过是为了笼络住皂役们的心罢了。

    “公子,小的还是不太明白,为啥要搞这么多荤菜呢?”黄景胜想了半天始终没明白这里边的道理。

    “呵呵,荤菜多汁,又有牛骨头汤垫底,这油水一足啊,吃的饭就少了。”李中易笑眯眯的揭开谜底。

    黄景胜频频点头说:“是啊是啊,咱们府上荤菜也是多汁的,所以下人吃的米饭就少得多了。”

    “嗯,以前我家里穷,爷爷一顿饭可以吃下去两斤米饭。真来了一群大肚汉,这五文钱连米钱都不够啊。”李中易轻轻的摇动着折扇,这盒饭铺子一旦开起来,他就有了聚拢客商的由头,还可以解决掉皂役家属的工作问题,一举数得。

    隔天中午的时候,李中易命人竖起“五文钱管吃饱”的硕大招幌,让经过码头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因为很多人都不识字,李中易又安排了两个皂役,逢人就说:五文钱管吃饱。

    可是,皂役们吆喝了很久,路过的行人,却没人来买“盒饭”吃。

    李中易凝神一想,不禁哑然失笑,赶紧让那两个皂役下去,换上两个女厨师来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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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吃拿卡要

    王有德毕竟是在逍遥津混了多年的津史,和开封、祥符两县公差,以及附近的里正都很熟悉,他不仅很快买到了牛肉,还和县衙的公差达成了私下的协议。

    如果谁家的牛出了问题,申请官府确认宰杀的时候,只要公差来通知了王有德,一律给好处费三十文。

    牛肉比羊肉便宜得多,如果能够得到长期的供应问题,很自然也就解决了荤菜以及荤油的来源。

    羊身上的脂肪还是太少了,也太过精贵,不适合大规模的炒菜、熬汤之用。相对而言,廉价许多的牛油,油水则要充足得多。

    饭棚内的女厨师们,忙得热火朝天,劲头十足。

    还不到中午吃饭的时间,王有德已经安排人乘渔船,在江上大声吆喝起来。

    准备的时间充足,中午一顿饭,就卖出了七百多份。由于货船增多,昨天没有找到多少活干的闲汉力夫,今天兜里也有钱买饭吃了。

    就在王有德张罗着卖“盒饭”的时候,黄景胜已经悄悄的领着衙门里的公差和本地的里正,开始丈量逍遥津附近的荒地。

    这些荒地太过贫瘠,连蔬菜都无法种植,更别提种庄稼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前来购买,分别归开封和祥符两县官府所有。

    买地是很有讲究的,有白契(民契)和红契(官契)之分。

    白契就是买卖双方私下里签定契约,没有到官府里过税,并不属于完全合法的土地交易。

    不过,由于民间白契的大量存在,官府法不责众,一般也就是睁一眼闭一眼,算是默认了。

    李中易目前的身份比较尴尬,附近的荒地又都归官府所有,所以必须签押盖有官府大印的红契。

    黄景胜那可是混老了下层官场的老油条,不仅亲自安排马车去接县衙下来丈量荒地的三个公差,而且,私下里每人都塞了两贯钱。至于本地的地头蛇——里正,黄景胜给得更多,三贯铜钱。

    按照李中易的说法,当强龙吞不掉地头蛇的时候,就应该利益均沾,让大家都有点甜头。

    到了地头后,负责丈量的一个官差,皱紧眉头说:“黄大官人,此地如此贫瘠,有必要买这么多地么?小人劝你一言,还是少买点吧?”

    黄景胜笑着解释说:“我是想在本地做点小生意。”

    “在这里做生意?”那公差异常惊讶的上下打量着黄景胜,严重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黄景胜微微一笑,说:“到时候还要请端公多多照应啊。”

    “好说,好说。”那公差得了黄景胜的好处,自然是万事好说。

    黄景胜心里暗笑,老子以前管大理狱的时候,人家送钱托他照顾牢里的亲属,他也是这么信口雌黄的敷衍。

    好说?没有银钱打点着,再好说的事,也得变成不好说!

    千亩荒地虽然不是个小数目,可是,两个县的十个公差,居然花了八天时间,才算是丈量完毕。

    黄景胜心里很有数,这些公差们是惦记着他给的好处,故意拖延着进度,想多捞一点。

    尽管如此,黄景胜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些公差,丝毫也没有催促他们快点干活。

    公差里也有明白人,对于黄景胜的豪爽和慷慨,倒生出了几分好感。

    按照李中易的叮嘱,黄景胜显得很有耐心,人脉的瓜葛,需要时间去相处。

    这些县衙里的小人物也许帮不了你的大忙,却可以在关键时刻坏你的大事,不可不防。

    多栽花,总比到处栽刺,要强得多吧?

    丈量完土地后,黄景胜在立界石的时候,有意往里边挪动了大约两丈的距离。

    公差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丈量过无数的土地,只听说过多占多用的,却从没见过象黄景胜这样主动少拿地的“呆瓜”。

    黄景胜想起李中易的慎重叮嘱,也懒得多做解释,只是笑着说:“凡事留一线,将来好见面,在下绝对不会让诸位难做的。”

    公差们纷纷挑起大拇指,七嘴八舌的夸赞黄景胜,说他行事光明磊落,豪爽大气,不像某些土财主,石头缝里都要抠出钱来。

    黄景胜只是笑,却不搭腔。祸从口出,是非只缘强出头的道理,即使李中易不交待,他也很清楚。

    里正和乡邻确认之后,黄景胜陪着公差们回县衙,缴纳了税款,拿回了盖有两县大印的红契,正式成为逍遥津附近,最大的荒地地主。

    “公子,买地的钱,加上税钱,折合一亩地五贯钱。衙门里的出价实际上是四贯钱一亩,按照您的吩咐,我抬高了价格收的地。”黄景胜详细的汇报了买地的过程。

    李中易轻声笑道:“老黄啊,你做得很棒。咱们现在的处境不同,尽量不要让别人在钱财上抓住把柄。”

    在这大周国,又没有道德风化的问题,李中易只要有钱,养上十个八个小妾,谁都管不着。

    除了谋反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理由之外,昝居润那个伪道学,只可能从钱财方面入手。

    和孟昶那个傻x迥然不同,柴荣乃是一代雄主,连李中易都吃了他的算计,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昝居润如果真想告发李中易“谋反”,嘿嘿,那就是自作孽,不想活了!

    凡是李中易过手的银钱,他都要求一律帐目准确,库钱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不能有丝毫的错漏。

    为此,黄景胜每天都要带着请来的帐房,逐一核实逍遥津卡的每一笔收入和开销,务求准确到位。

    荒地到手之后,李中易画了一张规划图,按照后世批发市场的规律,把即将兴建的市场划分为五大块,分为食品、日用品、奢侈品、胡货、南货等几大功能区块,到时候方便进行集中的管理。

    批发市场的门脸房,李中易打算学习后世的经验,建成二层小楼,一楼作为商品陈列和洽谈生意的场所,二楼当作是小仓库,以及伙计们的宿舍。

    当然了,一次性搞那么大的市场,是不合时宜的,李中易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把摊子铺得那么大。

    一期工程,先搞个小一点的市场,慢慢的聚集人气后,再扩大出二、三期工程。

    所以,李中易就安排黄景胜,在紧挨着津卡的附近,先建起来一座简易的茶楼。

    按照李中易的规划,茶楼内部,散座很少,几乎全是隔开的雅座,目的很清楚,就是为了方便商人们洽谈生意。

    为了抢时间,黄景胜通过牙行的牙人,同时请来了一百多名搞建筑的木匠、瓦匠、窑工,以及出力气的闲汉们。

    人多就是力量大,在专业修房子的老工匠指点下,很快开挖了地基。

    工地这边干得热火朝天,王有德的饭铺这边,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中午和晚上来吃饭的过路客商,也越来越多。

    眼看着木栅栏门内很快挤满了人,李中易果断的下令,就在津卡的二门外,暂时用麻绳围出一个长方形的空地,几个皂役就守在附近监视着。

    白线内,有皂役按照李中易的吩咐,摆了近百只小马扎(折叠凳子),让大家坐在马扎上,捧着碗吃饭。

    李中易换上一身便装,背着手,走到一个商人的身边,含笑拱手说:“这位官人,在下看你吃得这么香,饭菜很可口?”

    “可口?岂止是可口,简直是太满意了,物超所值啊。区区五文钱罢了,竟然有两荤一素,牛骨汤管够,再加三文钱,还可以吃到三荤……”那商人扒干净最后一口饭菜,抬手抹了把嘴角的油腻,“唉,吃得好饱。”

    “不瞒你说,小人在家里的时候,一个月也那见几次荤腥,一般是十天半个月才带着浑家和孩儿一起称一斤肉,打打牙祭。

    “这里好象很有一些外地的客商,你如果打算和同行们交换一下行情,在下倒是可以帮你引见一下。”李中易故意试探着问这个商人。

    这商人摇了摇头,说:“小人已经在开封府买齐了货,也雇好了船,顺水回密州去贩卖。”

    李中易点点头,含笑和这个密州的商人拱手告别。

    等商人走后,李中易的心想,相信过不了多久,商人们就会云集此地,进货出货,交流市场行情了。

    下午的时候,李中易专门让皂役们,暂时把一楼的大通铺腾出来,专门请一些商人打扮的客商进来吃盒饭。

    现在社会,事业有成的商人,一般都有部好车充门面。这个时代的商人,虽然只能穿布衣,却可以在腰间挂一些显摆身份的小物件,所以非常好认。

    商人们吃饭的时候,李中易并没有出面,只是默默的在暗中观察。

    很多商人都没啥文化,也不讲究士大夫所遵循的“食不语”的规矩,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和同伴小声交谈着。

    李中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扎堆的效应。同伴之间先聊着,如果旁边有心人听见了有用的商业信息,自然会主动加入进去。

    这时,李中易忽然看见一个矮个子商人塞了一把钱给马小六。马小六接了钱后,就跑到另一个正在排队打饭的高个子商人身旁,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高个子商人赶紧从队列里出来,走到矮个子商人的身旁,含笑拱手说:“这位东主对漆器有兴趣?”

    “哈哈,在下很有兴趣……”

    两个商人四处看了看,最终决定到腾出来的津卡宿舍里边,好好的聊一聊。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马小六不经意间,充当了一把商业交易的中间人,还得了不小的好处。r1152

第119章 猛龙过江

    搞商业,一是物流、一是钱流,更重要的是钱流。只要有了扎堆的往来客商流,李中易根本都不用担心,商人们不会自己找生意做。

    二个月后,逍遥津五文钱管饱的“盒饭”,已经在汴河上乘船经过的客商那里,叫响了字号。

    盒饭的收益,也是节节攀升,从最早的一天只有几百文,发展到一天可赚三贯钱的纯利润。

    就连逍遥镇上,不想在家里烧火做饭的人家,都会隔三差五的带着全家老小,到逍遥津来吃荤腥油水很足的“盒饭”,打打牙祭。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柴荣在高平打败了契丹人之后,东京开封距离战争已经越来越远,商业也会越来越发达。

    逍遥镇上的居民,目前已经有了成为市民的基础,男人们基本上白天在城里城外找活干,晚上带着钱粮回家交给浑家。

    市民越多,商业就会越发达,古今同此理。

    这时,李中易的茶楼,以及批发市场的一期工程,已经全部竣工。

    李中易别出心裁的,从津卡的木栅栏墙上,开了个大口子,直通批发市场内部。

    到了此时,李中易的保税区的构想,完成了初步的建设任务,下面就是招商引店进来的大问题了。

    李中易也不着急,只要来吃盒饭的商人,他都事先安排了专门引路的闲汉,把这些商人都带到茶楼里去。

    让这些商人们,在吃完饭后,可以喝到便宜的热茶,消消食,聊聊天,谈谈生意,其实挺好的。

    后来,李中易发现,商人们吃完饭后,基本上只和同伴交谈,对于陌生人上前搭讪,显得很警惕。

    李中易当即意识到,他犯了主观性的错误,于是私下里吩咐引路的闲汉,尽量把同行业的商人,领到同一个包厢附近。

    同时,李中易安排手下的皂役,故意去盘问茶楼内的商人身份,包括行商所需的过所,以及货物过津卡纳税时盖的官府大印,并记录在册。

    平时,商人们最怕的就是公差查过所和纳税证明,如今,官府帮着商人们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他们反而更容易彼此交流市场的情况。

    黄景胜按照李中易的吩咐,也在暗中做着一件事情,凡是靠岸吃饭的客商,他都会主动上前搭讪,从商人的手上,把不同品类的商品,各买几样。

    样品渐渐增多之后,黄景胜就在茶楼的对面搭了个硕大的棚子,把这些样品全都陈列进去,任由过的客商进来观察询价。

    当黄景胜问李中易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李中易摇了摇折扣扇,轻声笑道:“一斤羊肉都要几百文钱,咱们家一天半只羊,开销太大啊!如果只赚几个茶钱和饭钱,我这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么?老黄,咱们要做就做开封附近最大的牙行,甚至直接买断一些畅销的货物,自己送货上门。”

    见黄景胜还没太明白,李中易敲了敲手里的折扇,笑着说:“老黄,你见过蜘蛛怎么捕食的么?”

    “先织好网,自等虫子落网。”黄景胜摸了摸脑袋,公子又要传授经商的宝贵知识了。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说:“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现在就是想织起一张商业贸易的大网,在掌握了各地商品需求情况之后。或以牙人的身份,把需求卖给外地的商人,或自己直接去赚那个利润。”

    “总而言之,近的地方,咱们就直接供货,远的地方,可以卖消息捞点零花钱。”李中易笑嘻嘻的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实际上,除了保税区的批发交易之外,李中易更想承担类似于淘宝网的职能,不仅是商人们的交易平台,更成为商人付款的公证中心。

    如果,顺利的延伸下去,李中易的理想状态,肯定是控制周国金融血脉的银行雏形——李氏钱庄。

    有了钱庄的资金调度功能,李中易就完全可以运用金融杠杆,提高资金的利用率,把一文钱当作五文钱来使用。

    嘿嘿,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官员真正懂得金融业的重要性,属于李中易的独门绝技。

    虽然飞钱已经出现,但是,功能却非常之单一,而且使用起来面很窄。

    一旦让李中易搞出,按照现代金融机制建立起来的,覆盖整个大周疆域的李氏钱庄。

    那么,李中易身为大周国第一财神的地位,必将牢不可破。

    柴荣不是打仗缺钱么?找李中易的钱庄借呀。

    柴荣不是缺少粮食,难以维持长期作战么,李中易可以通过钱网和物流网,对粮草进行最有效率的调度。

    要想获得一代雄主柴荣的赏识,李中易就必须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否则,将来还是个弃子的命运。

    李中易在外面“上班”的时间一长,在家的时间自然就要短得多。

    瓶儿担心李中易会养外室,就把芍药硬塞到了李中易的身旁,暗中监视着李中易,不让这位爷偷吃外面的野花。

    李中易当然知道瓶儿的小心思,不过,有芍药在身边陪着晚上解解闷,倒也不错。

    芍药一个人在官舍里闲不住,闹着要找点事干,李中易也不想把自家的女人,拘束得太厉害,索性把她放到茶楼里边,当个管帐娘子。

    李中易在茶楼的二楼办公,芍药就在隔壁的帐房室内,帮着数钱算帐,妥妥的夫妾组合。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芍药想献殷勤,就去那边,主动去帮李中易端饭菜来吃。

    李中易双手抱胸,就站在二楼,看着芍药摇摆着婀娜的身姿,提着一只红漆的食盒,款款而去。

    嗯,不错哈,芍药也开始知道疼人了,渐渐的长大了啊!

    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一向好吃懒做的芍药,到了逍遥津之后,乖得和猫似的。

    反正这里也没有瓶儿和她争宠,芍药心里的不安全感,已经降到了最低。

    李中易眯起两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思渐渐的飘远,不知道远方的校花老婆和儿子现在怎样了?

    听见刺耳的马嘶声,李中易愕然低头,看见一辆马车几乎以极限速度奔驰而来。

    “哈哈哈,小娘子别跑呀……”伴随着马车里传出的狂笑声,车厢几乎紧贴着芍药的身上,疾驰而过。

    李中易亲眼看见,芍药仿佛风中落叶一般,摔倒在地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瞬间布满心头。

    三步并作两步,李中易象一阵风似的,狂奔着下了楼,冲到芍药的跟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异常紧张的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芍药给吓傻了,眼泪汪汪的望着李中易,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小娘子,本公子的车技如何?虽然有些唐突了佳人,不过,谁叫你不搭理本公子呢?”马车已经掉头驶了回来,一个年轻人手摇折扇,从车上下来,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

    “爷,他是故意调*戏奴家,他一直追在后边问奴家的名字,奴家没搭理他,还以为他已经走了……”芍药终于哭出了声,大声倾诉着心里的委屈,菜汤溅得满身都是。

    李中易脸色一片铁青,他的女人,却被眼前的狗东西所戏弄,还险些出了大事。

    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愤怒,把李中易变成了一头暴走的喷火龙,当场宰了眼前这小子的心都有。

    那个年轻人摇了摇折扇,居然还在拽文,“这是你家的奴婢吧?本公子愿意拿五个青?楼的女子,换她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李中易二话不说,走过去揪住年轻人的发髻,冷酷无情的说:“你的提议令老子印象异常深刻啊……”将他的脑袋,猛地砸在车厢之上。

    “哎哟,疼啊,你敢打本衙内?”年轻人万没料到,李中易居然毫无预兆的动了手。

    李中易挥舞着拳头,仿佛铁匠打铁一般,一记勾拳正好砸在年轻人的肚子上,疼得这小子当即倒在了地面上。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惹?”李中易抬腿就是一脚,踢在这个所谓鸟衙内的屁股上。

    “**母亲,你就算是条猛龙,在这逍遥津的地面上,也得给老子盘着当草蛇!”李中易从黄景胜的手上接过一把钢刀,走到车边,照着马肚子就是狠狠的一刀。

    “唏溜溜……”那马长长的哀鸣一声,抽搐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中易挥舞着钢刀,“咔”一刀斩进了车窗内,却用力过猛,居然没有拔出来。

    有个随从很机灵,从茶楼里提着一把大斧子,递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二话不说,挥斧就砍,三五下就把马车的车厢,砍垮成渣。

    “你知道这匹马值多少钱么?”那年轻人居然还很嚣张,大放厥词。

    “嘿嘿,老子就告诉你值多少钱吧。”李中易扔下手里的斧子,走过去,再次揪住年轻人的发髻,抬起右手左右开弓,扇得这小子鼻青脸肿,嘴角渗血。

    “哎呀,疼啊,你知道我是谁么?”那年轻人被打得狠了,依然还很嚣张。

    李中易才不管他是谁呢,打到手酸的时候,才接过随从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干后,冷冷的说:“你公然袭击本官的内眷,打死都活该。”

    “我爹是延津县令,你等着瞧好吧。”这小子,鸭子死了嘴巴还硬。

    李中易也懒得和他废话,嘱咐黄景胜:“问明口供,让他签字画押,留下一份亲供状存底,再找几个靠得住的闲汉做证人’,枷送去开封府衙。”

    逍遥津和延津县都隶属于开封府管辖,却互不统属,李中易连开封府的大*oss昝居润都不鸟,还会担心小小的一个县令衙内么?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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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私访

    “嘿嘿,公子请放心,小人最擅长干这种活计。”黄景胜阴阴的一笑。

    那个衙内被黄景胜带人押走了,李中易拦腰抱起芍药,回到二楼的房中,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体,除了摔倒时手掌蹭破了皮之外,倒没有大碍。

    “爷,奴家真的没有招惹那人。”芍药窝在李中易的怀中,委屈的直掉金豆子。

    看见自家女人白嫩手掌上那块破坏美感的伤口,李中易又有一种要抽人的冲动。

    经常无数次的浇灌,芍药越来越有女人味,也越来越像对岸的那位大明星,名模特。

    李中易替芍药清洗过手掌之后,撒上药粉,又缠上了消过毒的麻制绷带。

    这一幕后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茶楼内重利的商人,该谈生意就谈生意,该砍价比谁都狠。

    这时,李中易的简易仓库早已修好,根据商人们的需要,可以整租,也可以零租,灵活机动。

    商人们谈好生意之后,就可以领着客户去仓库提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商业的气氛,最怕扎堆,一旦人气起来了,逍遥津的名声就越唱越响。

    忽然有一天,开封府所有涉及到贸易的牙行,以及稍微具有一点规模的货栈东主都收到了一份请柬,上面写明了时间地点以及事由,落款是逍遥津集市。

    最重要的是,附在请柬一起的是一份货物清单,清单上标明了各地的各类商品的种类,以及已经入驻集市的各地客商的名头。

    做生意的人,最担心的是,上找不到货源,下没有销售的渠道。

    李中易不仅仅解决了上游供货商的问题,而且,品种异常齐全,完全可以做到按需进货,按销备货。

    更因背靠着逍遥津卡,拥有着货物进入集市内不纳税的大好处,商人们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以前,不管你的商品卖不卖得出去,只要进城过卡,就必须纳税。

    如今,按照李中易的土政策,货物进入逍遥津是免税的,只有出货过津卡的时候,才需要缴纳5的国定税款。

    仅此一项,就对于有商业头脑的人,拥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九号这天一大早,逍遥津集市内,就已经挤满了人。集市内,有卖时鲜蔬菜的菜商、果商,也有购买绫罗绸锻的胡商,以及瓷器商,甚至还有后蜀来的粮商,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李中易身穿一袭便服,陪着芍药在集市内玩耍,女人嘛,就是爱个热闹。反正就在自家的地盘上,到处都是李中易请来维持治安的丁役,怕个球?

    说实话,李中易也没有想到,天刚大亮不久,集市里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不过,李中易仔细的一想,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现在的开封城内外,还不象后来的北宋时期,有接近二百万人口的庞大规模,也至少超过了三十万人,依然是中原第一大城市。

    再加上开封城郊各县的人口,怎么计算都不可能少于六十万人。

    开门几件事,柴米盐醋茶菜,虽然没有油,但是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的问题,就给商人们创造了巨大的生意空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尤其是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集市内热闹非凡,问价的,砍价的,打货的,卖货的,纯粹只是观望看风色的,比比皆是。

    李中易心想,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二期工程恐怕很快就要上马了啊。

    镇上的小商贩,也很有生意头闹,他们提着篮子,推着车,拿来自己做的吃食,在人群里兜售。

    等李中易陪着芍药回到茶楼的时候,黄景胜已经笑眯眯的等在二楼。

    “回公子,开门大吉呀,一个时辰内,咱们的集市已经做成了六百笔交易,要租赁仓库的商人,更是抢得要打架。”黄景胜乐滋滋的汇报了交易的情况。

    “呵呵,慢慢来吧,不出一年,这逍遥津就会变成税款过十万贯的大税卡。”李中易心里已经非常有底。

    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小报”宣传广告,也就是附在请柬一起的商品清单,其实起了至关重要的宣传作用。

    虽然纸价很贵,仅仅几百份厚厚的货物清单,就已经花了近千贯钱。

    不过,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反正,养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交易量不断扩大,李中易还需要发愁么?

    李中易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就往津卡那边逛了过去,见了王有德后,他笑着问道:“今天出货的税收情况如何?”

    王有德乐得合不拢嘴,喜滋滋的说:“不瞒李公,小人很想多多的申请人手了。”

    李中易知道王有德已经喜晕了,也由着他胡说八道,等王有德乐过了劲头后,他这才笑嘻嘻的禀报说:“由于都是集市内的交易,连半文钱的税款,都跑不掉。刚才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咱们已经收足了六百多贯的税款。”

    李中易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从税率倒推回去,一个时辰的成交金额,恐怕已经超过了一万二千贯文。

    李中易琢磨着,这么大的成交量,应该不仅仅是开封一地的商人进货,肯定还有外地的客商,从本地打货回去。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饭棚的跟前,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人龙。

    幸好李中易提前做好了准备,早早的聘来了五十几个女厨师,不然的话,超过两千人的饭菜,怎么可能一下子做得出来呢?

    只不过,可苦了负责洗碗烫筷子的闲汉们,一个个满头大汗,两手不停的忙了整整一个时辰。

    李中易走到江边,看见几十条小渔船上,都挂着逍遥津集市开张大吉,万商聚会的白底红字的布条。

    江上不断有货船靠岸,原本就停在渡口的货船,又要离岸远行,一时间江面上混乱极了。

    早知道这么热闹,在扩大码头的时候,就应该胆子放得更大一些啊!

    事已至此,李中易只得先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做打算。

    李中易换上一身青色官服,头上戴了乌纱帽,亲自走到码头附近,不断的吩咐手下的皂役们,指挥进出的货船,有序的出港。

    其实,码头的秩序,就和马路上的交通一样,只要大家都不抢,都不乱,按照左进右出的规矩行事,现有可以同时停靠二十条中型货船的码头,其实是够用的。

    李中易之所以要换上显眼的官服,其实就和穿便服的交警没人理会,是一个道理。

    不论古今,草民们最怕的就是“大盖帽”。

    等渡口的交通基本通畅之后,王有德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完全不顾四周嘈杂的环境,大声说:“李公,李公,税款过了两千贯了,一天顶上了咱们原来三个月的全部税款。”

    李中易没好气的瞪着王有德,轻声斥道:“区区几千贯税款何足道哉?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好大的口气?”李中易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斥,他正欲发怒,扭头一看,却见身穿一袭粗布衣裳的柴荣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啊,陛……黄(皇)爷来了啊,在下有失远迎……”李中易下意识的就想大礼参拜,忽然意识到不对,改成了拱手行礼。

    柴荣根本就没理会李中易,径直询问王有德:“此前一年的税款是多少?”

    王有德根本没注意到李中易频频使的眼色,他还以为柴荣是李中易的好朋友,也就说了真话,“不瞒您说,以前这逍遥津一个月的税款,也才区区六百余贯。据小人琢磨着,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怎么着也有机会超过三千贯吧?”

    “嗯,有些人捞起钱来,倒是一条好汉啊?”柴荣笑吟吟的目光,在李中易身上打了个转,李中易暗暗告诫自己,形势不太妙。

    皇帝的这种话,李中易哪敢回答,他只得故意装傻,把头一低,想蒙混过去。

    “一天是三千贯,一月是多少?”柴荣象是问王有德,却又死死的盯着李中易。

    王有德的算术虽然也还可以,但是他还没有掌握九九乘法口诀,对于这种倍数的乘法,颇感头疼,算了好一阵子都没算出个结果。

    手下不行,李中易这个津令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去,小声禀报说:“回皇爷,是六万贯。”

    “一年是多少呢?”柴荣笑得非常开心,李中易的心里却直发毛,他低声回答说,“回皇爷,是十二万贯。”

    “文素,开封一年的商税是多少?”柴荣忽然扭头问身后的一个身穿布衣的老者。

    文素?李中易一下子警觉起来,朝中的重臣之中,字文素的,只有一个人,平章事,左仆射,宰相范质。

    范质也是典型的贰臣,历五朝,两任相,只比冯道那个贰臣中的贰臣,官场不倒翁,少历了一朝罢了。

    “回黄(皇)爷,不到三十万贯。”范质略微欠了欠身子,信口就说出了数字,李中易不得不佩服此公的记忆力之强悍。

    “这么说来,假以时日,这逍遥津的税款,很有可能超过开封城内的商税?”柴荣问的是范质,眼睛却睃着李中易,脸色阴晴不定,让李中易的心里一直发毛。

    “以在下的看法,不出五年,此地的税款,应该远超开封城内的商税才是。”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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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敲掉门牙(哭求月票的支持)

    李中易可不会打乱仗,他再次拱手说:“请问上官尊姓大名,以免下面的人慢待了。”

    那个六品官呶了呶嘴唇,他身边的随从当即大声炫耀说:“此乃开封府吴判官是也。”

    李中易明白了,敢情确实是次一级的顶头上司吴存山来了,他这个津卡恰好归属于人家的管辖之下。

    “哦,原来是吴判官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柴荣就在身后的茶楼内,不管李中易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的礼仪工作,都必须做到位。

    “李中易,汝本贰臣,却不思悔改,报效我大周,竟敢窝藏反贼,该当何罪?”吴存山劈头盖脸,就给李中易扣上了大一个天大的帽子。

    李中易知道,对方这是想置他于死地,已经难以敷衍过去了,他索性挺直了腰杆,冷冷的反问吴存山:“良臣择英主而侍,下官何错之有?”

    黄景胜心头微微一动,自家公子这是又要挖坑埋人了啊,嘿嘿,姓吴的,有你好看的。

    “哈哈,你个臭不要脸的贰臣,简直恬不知耻。贰臣就是贰臣,哪有什么择英主而侍,呸。”吴存山早已在暗中设好圈套,就等着抓李中易落网,哪里会给半分同僚的情面?

    这时,刘光宇双手抱胸,从随从队伍里主动站了出来,得意非凡的说:“舅父,何必与这窝藏反贼的贼子废话呢,直接锁拿到府君跟前,治他的死罪。”

    李中易彻底明白了,敢情,是这刘光宇上次挨了他的胖揍,心怀不满,故意挑拨着吴存山来找碴。

    “反贼拿着了,反贼拿着了。”这时,开封府衙的几个皂役,押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推推搡搡的来到李中易的面前。

    “主谋是此人么?”吴存山挥起马鞭指着李中易,问那个被抓来的反贼。

    “就是他,就是他,他说要杀进东京城,和我们共坐天下。”反贼是早就串通好的死囚,吴存山已经有言在先,只要这反贼咬死了李中易就是谋反的主谋,就保他的全家老小平安过一辈子。

    这就属于典型的牺牲他一个,幸福全家人!

    刘光宇轻摇折扇,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得意洋洋的说:“你好好在牢里等死吧,你的小妾归俺照顾了。”

    “大郎,胡说些什么?”吴存山担心刘光宇得意忘形,泄露了底细,免得节外生枝。

    李中易眼珠子一转,故意嘲讽刘光宇:“就为了抢了我的小妾,你才故意唆使你的舅父,来抓我是吧?”

    “哼哼,你已经死到临头了,本公子也不介意让你死个明白。”刘光宇轻轻的摇了摇折扇,狂傲的说,“我阿爷是延津县令,我嫡亲的舅父是开封府的判官……”

    李中易暗中冲黄景胜使了个眼色,黄景胜当即振臂高呼:“大家都听见了吧,开封府的判官吴存山,因为外甥觊觎别人的小妾貌美,故意设下圈套,陷害我家公子……”

    现场除了吴存山带来的开封府的公差之外,不是和李中易有瓜葛客商,就是他请来维持秩序的闲汉,要么干脆就是李中易的直系手下。

    一时间,群起响应,大家纷纷指责吴存山。

    “好一个徇私枉法的吴判官……”

    “姓吴的,我认识你这个所谓的反贼,不就是奸杀了寡嫂的恶徒高峰么?”

    “朗朗乾坤,大周的天子脚下,你竟敢如此栽赃陷害,还有没有天理?”

    吴存山火了,他在马上挺起腰杆,厉声喝道:“再敢喧哗,统统以反贼论处。”

    “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这时一个有一点点耳熟,却又很陌生的声音,忽然传入吴存山的耳中。

    吴存山以为是认识他的人,想打抱不平,他异常猖狂的说:“王法?在这开封府地界,本官就是王法。来人,还不把勾结反贼的李某拿……”

    他这下子还没说完,“嗖!”一股劲风猛然刮了过来,“啊……”伴随着一身惨叫,吴存山捂住血淋淋的嘴巴,从马上栽了下来。

    李中易就近在咫尺,看得很清楚,茶楼上忽然飞下一柄玉钺,狠狠的砸到了吴存山的脸上。

    随着吴存山栽下马来,李中易的视线下意识的跟了过去,却见,就在吴存山倒地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好几颗断牙。

    “谁,谁敢偷袭本官,都拿下,都拿下……”吴存山给砸懵了,口齿含糊不清,胡乱的下达了抓人的命令。

    “来人,用我的玉钺,把这个狗官的门牙都给敲碎了。”柴荣的笑声,终于传到了李中易耳中,他不由微微的翘起了嘴角,姓吴的,活该你要倒霉,事先也不打听打听,谁在这里镇场子呢?

    柴荣身边的近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得了口诏后,已经有人快步抢到吴存山的跟前,捡起掉到了地上的玉钺,“当当当。”照着吴存山的嘴巴,狠狠的砸破了一个大血口。

    刚才还想仗势欺人的吴存山,立时疼昏了过去,让柴荣的近卫们象拉死狗一样,倒着拖进了茶楼的一楼,听候陛下的进一步发落。

    “有人冒充朝廷官员,故意栽赃陷害,大家都散去吧。”李中易把握住机会,趁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没有进一步反应的时候,就抢先出了招,安抚住了大家的情绪。

    跟着吴存山来的开封府的皂役班头,起初还是一头雾水,等柴荣的近卫悄悄的亮出腰牌,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的带着他的手下们,灰头土脸的撤了。

    刘光宇见大势不妙,就想趁乱溜走,一直盯着他的黄景胜二话不说,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刘光宇的衣领,将他拽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阿爷,亲祖宗,您就饶了小人吧……”刘光宇吓得浑身直发抖,嘴里不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子浓浓的骚味,黄景胜嗅了嗅,顺着来源看过去,却见刘光宇的身子下边,湿了一大团,甚至还夹着了一陀黄色的屎。

    真他娘的晦气,黄景胜担心屎尿失禁的刘光宇熏了柴荣,赶紧吩咐手下人,把这个败类拖了下去。

    等李中易回到茶楼二楼的时候,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柴荣的笑声,“老范,你下几道敕牒,把这姓吴的一家子,还有他那外甥一家子,都抄了。”

    “喏。”范质一边答应着,一边心想,李中易的运气,还真不赖。今天这个死局,如果不是被皇帝亲眼所见,肯定够李中易喝上几壶的,即使不死,也会被整脱几层皮。

    等李中易见过了礼,柴荣笑眯眯的说:“从吴家和刘家抄来的金银财帛田产,你我一人一半,至于娘子、美妾、婢女、奴仆什么的,就都赏给你吧。”

    李中易和柴荣已经交锋过了几次,也有些了解老柴的脾气,这柴荣越是笑得很开心,心里的怒火,就越是烧破天。

    既然柴荣正在火头上,又这么吩咐了,李中易自然不会傻到去反对,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欣然笑纳了赏赐。

    “朕等着你的粮食。”柴荣吩咐李中易,“你且先去安抚住商人们,比耽误了生意。”

    李中易暗暗好笑,所谓的别耽误了生意,实际上,别耽误了收税的代名词。

    到了一楼,经过满嘴是血的吴存山身边的时候,姓吴的正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嘴里念念有词,腥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淌出来,把地面滴红了一大片。

    因为吴存山说话老漏风,李中易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隐约觉得,好象是“饶命”二字。

    哼,自作孽不可活,李中易懒得理会已经彻底完蛋了的吴存山,快步走出茶楼,大声说好话,安抚住惊魂未定的商人们。

    等众人纷纷散去,李中易经过刘光宇身边的时候,猛地踢出一脚,踹在这狗东西的肚子。

    黄景胜一向是整治人的老手,没等刘光宇疼叫出声,他手疾眼快的死死捂住了这狗东西的嘴巴。

    李中易连踢了四、五脚,把刘光宇踹得满地找牙,哼哼唧唧的躺在屎尿之中,软成了一滩臭泥。

    “狗东西,敢给老子上眼药,倒血霉了吧?”李中易最后看了眼臭哄哄的刘光宇,大踏步的走向了集市中间。

    尽管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不过,由于很快得到了平息,商人惊慌的情绪也渐渐缓解。

    有心人暗中散布着,黄景胜成了同提举皇商公事的消息,商人们更加可以安心做生意。

    吴存山的垮台,虽然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却也让汴梁官场上的很多人,对李中易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已经与此前迥然不同。

    当李中易押着几万贯税款,到开封府交帐的时候,同僚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此前,一个月仅仅只有几百贯税款的逍遥津,居然一口气缴纳了足有五万贯的商税款。

    一时间,整个开封府衙都被惊动了,各曹的小吏都在不远处,对李中易指指点点。

    李中易心里很平静,逍遥津集市办得火爆起来,他会捞钱的形象,想必已经给柴荣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柴荣这辈子做梦都惦记着要北伐契丹人,收回燕云十六州。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包括:兵器、钱粮以及运输的力量,李中易相信,只要他抓住这个关键点,柴荣即使对他再不放心,也不会把他怎么着的。

    说白了,就是在北伐和统一中原的大战略之下,擅长捞钱搞后勤的李中易,已经有底气让柴荣奈何不得他!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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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昝公倒霉(三更到,月票呢?)

    昝居润这次居然没让李中易在外面等很久,很快就把他叫进了公事厅。

    李中易走进公事厅里,却见昝居润的四周坐满了开封府的官员,他心想,姓昝的应该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既来之,则安之,李中易不主动惹事,但是,谁要想故意下绊子害人,他也不是吃素的。

    “见过府君。”李中易按照官场上的礼仪,给昝居润行了礼。

    “来了?坐吧。”昝居润对李中易的态度虽然还是很冷淡,但是,居然赏了座,这倒确实没有让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李中易坐到最靠门边的一把椅子上,静静的等候昝居润的下文,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

    无事献殷勤,必定是非奸即盗,李中易暗暗加了小心。

    “李津令好生能干啊,短短的两月之间,居然把区区一个逍遥津,变成了开封城外的大埠。”昝居润放下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已经拉响了警报,他拱着手故作谦逊的说:“府君太过谬赞了,下官不过是运气稍好一点罢了,哪里有那么能干?”

    一旁的开封府右判官郭崇,忽然笑着插了话:“李津令,你莫要太过谦虚,你的能吏名声长风文学

    

    ,已经传遍了整个开封府呢。”

    “是啊,李津令如此能干,本官自然要好好的予以重用。”昝居润忽然微微一笑,“郭判。府里好象还缺一个专管清丈田亩的能吏?”

    郭崇笑道:“是啊,是啊,谁都没办法算清楚城中的大户们。究竟有多少田,此事除了李津令之外,恐怕本府之内,再无别人可以胜任。”

    娘的,你们两个二货,是要捧杀老子么?李中易心如明镜,这昝、郭二人。明着对他大肆吹捧,实际上,是想把他往火坑里推。

    开封城内的大权贵多如牛毛。李中易以贰臣的身份负责丈量田亩的事情,不清理成功,昝居润饶不了他。

    清理成功后,问题更大。昝居润得了大功一件。他李中易却死死的得罪了开封城里的所有大权贵。

    当一个贰臣成为大周官场上的“公敌”之后,李中易的命运不须多问,也就注定了要彻底灭亡,神仙都挡不住。

    “下官算术不行。”李中易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郭崇笑眯眯的说:“我的手下,倒是很有几个算术不错的小吏,借你用上一段时日,倒是可以滴。”

    李中易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吭哧了一阵,才说:“下官愚钝。惟恐被小吏所骗。”

    昝居润闻言后,嘿嘿一笑,这算什么理由?看来,李某已经技穷矣,他的心里越发得意。

    上次,李中易狠狠的扇了昝居润一记“耳光”,身为京师道学先生之翘楚的昝居润怎么可能一直忍下去呢?

    “谁敢玩忽职守,本府一定严惩不怠。”昝居润斩钉截铁的想断掉李中易的一切退路。

    郭崇也跟着帮腔说:“是啊,谁敢欺瞒于你,本判绝不轻饶。”

    旁边有些官员,看着有些不忍心,可是,又不敢当面得罪了“一把手”昝居润,只得暗暗叹息,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李中易。

    “呵呵,本府已经奏明陛下,保举你负责清丈田亩之事。”昝居润虽然读了很多书,但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痴,假公济私整人的手段,他还是有滴。

    一干李中易的同僚们,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掉进火坑,即将被诸多权贵的怒火所焚烧,多少有些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有人一不留神,居然叹息出声,结果,当即招来了昝居润的冷眼,众人受到了警告,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李中易叹息一声说:“昝公,您真的非要下官去丈量田亩?”

    “本官从无戏言。”昝居润冷冷的盯着李中易,仿佛欣赏着釜底残鱼一般,这煮熟了鸭子,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

    “昝公,您真的已经奏明了陛下?”李中易反正和昝居润已经撕破了脸皮,索性咄咄逼人的追问昝某。

    “本府是何等身份?岂会骗你区区一个小吏?”昝居润勃然大怒,竟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到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郭崇皱紧眉头,斥责李中易:“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一点点尊卑之分?”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郭判,你既为开封府的判官,不仅不劝谏昝府君,反而推波助澜,助其欺君,该当何罪?”

    “啊!”李中易此话一出口,满厅的官员们立时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盯着李中易,仿佛他的脸上长出了桃花一般,需要细细的研究。

    “狂妄之极,来人,把此人给本府叉出去。”昝居润勃然震怒,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叫人进来抓李中易。

    面对如狼似虎的差役,李中易突然一声暴喝:“慢着!”差役们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展开之后,双手举着,摊开在两手之间。

    “诸公请看,这是什么?”李中易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举着那张黄纸,依次走过在场每个人的身前。

    李中易故意走得很慢,目的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卡清楚黄纸上的内容,一个字都不让漏掉。

    “啊!”第一个看清楚纸上内容的官员,不由自主的惊叫出了声。

    “呀……怎么是这个样子?”第二个看清楚黄纸内容的官员,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大家都看清楚黄纸上的内容之时,很多人已经用异常怜悯的眼神。转而看向昝居润。

    “府尊,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李中易故意忽略掉了郭崇。直接把黄纸举到了昝居润的眼前。

    昝居润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恶感,当他看见,柴荣命李中易请假去买粮食的时候,不由感觉到祸事来了。

    尤其是,当昝居润看见,柴荣的专用私章,竟然出现在黄纸上时。立即觉得他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昝公,你身为开封府尊,竟然伪称上奏。这可是欺君之罪呐。”李中易怜悯的看着身子一阵乱晃的昝居润,一字一吐,“昝公,你是自己向陛下请罪呢。还是等着御史的弹劾?”

    “唉。万没想到啊,堂堂道学先生,竟敢谎言欺君,昝居润,你简直是居心叵测。”郭崇突然横插了一杠子,他在没有看见黄纸内容的前提下,居然临阵倒戈一击,反而向昝居润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小人。厅内的众人并不尽是昝居润的人,有些还是柴荣派暗中监视开封府动静的眼线。可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异常鄙视,仿佛变色龙一般的郭崇。

    李中易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否则,他不至于拿出杀手锏来,反倒把昝居润逼上了绝路。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教训,李中易已经牢记于心。所以,他引昝居润入圈套之后,果断的把柴荣的手令,让在场的人都看了,目的就是把昝居润牢牢的钉在欺君的耻辱柱上,以后再难翻身。

    “各位同僚,对不住了,请诸位各自报上姓名和官讳,以免泄露了陛下的密令。”李中易故意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让他们做了见证的同时,又不敢泄密出去。

    实际上,购买这么多粮食的事情,即使想保密,也无密可保。

    这是因为,大量的粮食在市面上流动之后,大的粮商即使用脚趾头去思考,也一定会知道,有人在暗中收购粮食。

    “哼,老夫自会主动向陛下请罪。”昝居润大意失荆州,居然着了李中易的道,他悔恨莫及,早知道就不该为了恐吓李中易,说他已经奏明了柴荣。

    结果,到头来搬起了石头,反倒砸了他自家的脚。

    昝居润心里很清楚,柴荣最中意的知开封府事,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只不过,因为朝中几派争夺得很厉害,柴荣出于平衡权力结构的考虑,才把昝居润搁到了现在的位置上,目的仅仅是想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没过几天,昝居润就被免去了知开封府的差事,提前告老还乡。

    不仅如此,昝居润原本是道学君子的好名声,在政敌的暗中打击之下,反而成了士林的典型败类。

    既然接了买粮食的任务,李中易自然要放在心上,“玉液香”虽然卖得精贵,可以换来一些铜钱,却无法大规模生产。

    原因其实很简单。大周朝疆域内,由于粮食产量不高,导致各地都严重缺粮。没有足够的酿酒所需的粮食,李中易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是李中易筹集到了足够的原料,如果拿来酿酒,他的脑袋恐怕先给柴荣给砍了。

    当然了,柴荣和李中易实际上都心里明白,开封城别说筹集出三十万石粮,就算是八十万石也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大周朝有粮食,可是,这些粮食全都囤积在权贵们的仓库里,或是地窖里。

    如果仅仅是一两个大粮商搞垄断,柴荣完全可以砍了他们的脑袋,抄了他们的粮食。

    可问题是,整个大周朝的顶级权贵阶层,几乎全是大地主。这些权贵里边,有相当部分人,一直暗中勾结粮商,低买高卖,投机倒把,大赚黑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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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走投无路

    令李中易感到头疼的是,收购粮食本就不易,柴荣给的钱却非常少,只是按照市面上粮价的七成拨的款。

    就算李中易搞到了钱,开封府的粮价如果抬高到老百姓们承受不起的程度,他的脑袋还是会被柴荣砍下来,当作草民们出气的替罪羊。

    这么一来,李中易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被迫接受买粮任务的同时,面对的却是几乎不可逾越的天堑。

    李中易自己关在家里,琢磨了三天,决定要干一件大事。此事一旦干成了,柴荣就再也离不开他这个“李财神”了。

    在逍遥津附近,由于李中易事先买下了千亩荒地,所以,他直接圈下五十亩地。

    然后,李中易以三十文钱一天,还管饭的优惠工钱,请来了五百个身强力壮的闲汉,让他们在圈好的荒地里,分组轮班挖坑。

    紧接着,李中易又安排黄景胜,在集市内散布出高价收购竹子、楮皮、松树皮、破麻布、麻皮、烂草等等物品。

    由于有集市的支撑,李中易的收购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其实,他收购的这些东西,在民间根本就不值钱。

    如今,这些废品居然可以换钱了,远近的商人们,趋之若骛。如今,正处于农闲的时候,很多农民甚@长@风@文学 至都推着独轮车,帮着收购这些废品,转手卖给李中易。

    按照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李中易还没有收来一粒粮食。

    得到眼线报告的柴荣,有些坐不住了,砍下李某的脑袋事小。筹备军粮事大,这可耽误不得!

    李中易正在竖起高墙的工地里忙活着,忽然听说赵匡胤来了,他不由微微一笑。

    嘿嘿,柴老大恐怕是担心了,这是让赵匡胤来打探风声吧?

    李中易把赵匡胤迎进戒备森严的高墙内,两人刚一见面。赵老二就小声问他:“你怎么还不赶紧去筹集粮食?在这里捣腾些没用的东西,真不怕掉脑袋?”

    李中易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现在整个开封府的大粮商都知道我要买粮食。只要我这边一出手,城里的粮价立即要翻番。到那个时候,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脑袋掉不掉?”

    赵匡胤也是个大明白人。他跟着叹息说:“唉。陛下给你出了个要命的大难题啊!”

    “唉,如果陛下拨下足够的钱,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疼啊。”李中易此时不诉苦,又更待何时?

    赵匡胤陪着李中易唏嘘了一阵,善意的提醒说:“如果到时候,你交不出粮食,以陛下的脾气,很可能要……”他抬手做了个下挥的动作。

    李中易狠狠的一叹。说:“元朗兄,你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我掉脑袋吧?”

    赵匡胤拍着胸说:“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来?只要我能做得到。绝不含糊。”

    李中易心里暗笑,他等的就是赵老二的这句话,在他和柴荣之间,目前确实需要一个传话的中间人。

    “你暗中禀报陛下,就说这么这么着……”李中易附在赵匡胤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好一阵子。

    赵匡胤听完之后,不由瞪圆了眼珠子,惊诧的问李中易:“这能行么?”

    李中易叹了口说:“不能行,也得行啊,难道你要眼看着我的全家老小,走上绝路?”

    “好吧,我一定帮你干成这件事儿。”赵匡胤也知道柴荣这是在故意刁难李中易,只是和北伐契丹的大局相比,李中易的脑袋也就成了小局。

    就在李中易私下捣腾的时候,开封城里的权贵和粮商们,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嘿嘿,那个贰臣,这一次死定了。”

    “是啊,是啊,粮食只要储存得好,放个三年五载的,完全没有问题。不给个合理的价格,老子宁可捂烂了,也不卖。”

    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反正,没一个看好李中易最终会顺利的收到足够的粮食。

    这一天,李中易从工地上忙活之后,回到津卡上,刚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就听说京城十大粮商之一的梁国宾来访。

    梁国宾进门之后,趾高气扬的说:“李津令,我那里倒有三十万石粮食,只需要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头,摊开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五十文一升?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姓梁的,你还真是想钱想疯了。

    大规模的购粮,必定要和大粮商打交道,靠市面上的零售购粮,不仅价格高,而且,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凑齐几十万石粮食。

    梁国宾恐怕是吃准了李中易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才主动上门来敲诈勒索。

    见李中易没吱声,梁国宾嘿嘿一笑,说:“不瞒李津令你,城中的粮商们早就商量好了,低于我刚才说的这数字,别说三十万石粮食了,就算是一万石,你都凑不齐的。”

    李中易背靠着逍遥津集市,对于粮食的行情,自然不可能陌生。他知道,自从消息走漏之后,开封城里的各大粮商,纷纷加紧了针对粮食的收购,就等着从他的手上狠赚一大笔,然后再坐在岸边,看着他翻船。

    柴荣给李中易的购粮款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巨款。眼红暴利的人都盯着他手上的这一大块肥肉,都想一口吞下去,梁国宾显然是其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

    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淡淡的说:“有人已经要卖粮食给我了,而且,价格很低,十文钱一升而已。”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这已经远远低于了收购价。”梁国宾瞪圆两眼,难以置信地瞅着李中易。“你没发高热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梁公既然不信,在下也没啥好办法。”

    “哼。如果真是这样,有多少,我要多少。”梁国宾背后的靠山,异常之硬,硬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他才敢如此的嚣张。

    “呵呵。梁公,只有有粮食,还愁卖不出去么?我凭什么要卖给你呢?这开封府内。不知道有多少粮商等着排队啊。”李中易心里很有数,如果他的手上,真有大量的粮食,开封的粮商们必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敞开收购。

    道理其实很简单。粮商以及他们的后台老板,赚的就是高卖低买,趁火打劫的垄断买卖。

    市面上的粮食,一旦大量出现,大粮商手头的存粮,也就会大幅度贬值,暴利将从何而来?

    “哼,老夫还会怕你的虚言不成?谅你也买不到多少粮食。”梁国宾一想起后台老板的滔天权势。心里的底气陡然爆增,“不如这么着。咱们找一些有名望的士绅做个见证,你我之间立个字据,你如果到时候搞到了三十万石粮食,我梁某人的全副家当都归你所有,反之,你这逍遥津的集市,就都归老夫,你意下如何?”

    李中易心想,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明知道老子短期内很难搞到大量的粮食,居然设下如此狠辣的赌局,明摆着是想吞了老子苦心经营起来的批发市场嘛。

    话说回来,梁国宾也的确是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假以时日,李中易手上的逍遥津集市,逐步的发展壮大起来,必定会成为整个大周朝举足轻重的商贸集散地。

    不管是人流、商流、钱流,都会令人看着只流口水。

    狗东西,老子不去惹你也就罢了,居然起了觊觎之心,惦记上了老子的家当!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梁国宾和他幕后的主子,料定他李某人已经不可能翻身,必死无疑。所以想提前下手,在他死之前,夺下他产业。

    其心实在可诛!

    李中易装作犹豫的样子,故意不说话,梁国宾等了很久,始终没见回音,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逍遥津集市,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手快才有,手慢绝对无,梁国宾岂能坐失良机?

    “要不这么着吧,老夫替你交上三十万石粮食,你的家小全部卖与老夫为奴,你意如何?”梁国宾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故意使出激将法,想引李中易上勾。

    “姓梁的,汝个匹夫,欺人太甚!”李中易猛的一拍桌子,霍的站身子,“老子陪你赌这一把。”

    梁国宾心里暗暗得意,臭小子,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啊,你如此的狂躁,就等着身死家败吧。

    妙计得逞之后,梁国宾担心野长梦多,赶忙派人去写贴子,请人来做见证。

    一个多时辰后,李中易在茶楼的二楼偌大一个雅间,竟然挤满了开封府的名流和豪商。

    其中地位最高的居然是宰相范质,李中易一见到此人的身影,心里就明白过来。

    柴荣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次故意派范质过来,做个见证,这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呢。

    梁国宾的背后老板,就是大周第二大实权武将,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

    李重进是后周太祖郭威的嫡亲外甥,可是,郭威病重的时候,却将皇位传给了当时的晋王柴荣。

    李中易早就打听清楚了京城十大粮商的背景。柴荣在朝中有两大对手,一是实力最强的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二是对皇位血统威胁最大的李重进。

    这李重进手握兵权,却私下里大肆扩财,图的是啥,柴荣这样的雄主,能不知道么?

    说白了,柴荣故意给李中易压上万钧重担,就是想逼着李中易切断朝中权贵们最赚钱的收入来源粮食。

    如今,李重进的白手套主动跑来挑衅,想一口吞下李中易的心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李中易拿出逍遥津集市做赌注,梁国宾以全副身家作为筹码,签定了契约。

第125章 下扬州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范质却没马上就走,他板着脸质问李中易:“你不要命了?”

    李中易故意苦着脸说:“范公,下官不赌这一把,脑袋就能够保得住么?”

    范质一时无言以对,柴荣的目的是啥,他这个心腹宰相,自然是一清二楚。

    “让你这么一弄,京城里的粮商就更不会出售粮食了,明白么?”范质异常怜悯的瞅着李中易,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都象个必死之人。

    “范公,下官也是为了咱们大周,才豁出去的。”李中易重重的一叹,“下官有几个小小的请求,还请范公帮着成全。”

    “唉,说吧,只要老夫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范质也觉得柴荣对李中易太狠了,即使要压榨才干,也没必要把李中易逼上绝路的道理吧?

    李中易凑到范质的耳边,小声说了几项要求,范质凝神一想,觉得都不算是难事,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算是在李中易临死之前,帮他最后一把。

    等范质走后,李中易又钻进了工地,指挥着请来的工人,抓紧时间干活。

    为了保险起见,李中易早就让人搭建起临时的宿舍,就让这些工人吃住都在工地上,免得泄露了风声,给自己找麻烦。

    三百个工人,正挥舞着手里的斧锤等物,将已经切断了的竹子、麻皮、楮皮,砸烂,敲碎,搓成渣,然后,由挑夫将这些烂料。分别倒进三十几口全由石头垒成的大水坑内。

    几十个身强力壮的闲汉,正用长长的粗木棍,搅拌着大水坑里的各种烂料。

    李中易蹲下身子,用木勺子,从大水坑里。舀起一勺浑浊的料水,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李中易命人将事先称量好的生石灰(氧化钙),倒进大水坑中,然后用木棍密集的搅拌,直到料液均匀。

    一直跟在一旁做记录的黄景胜,他发现。三十几口大料坑内,李中易吩咐人添加的东西大不相同。

    有些添加的是生石灰,有些则是草木灰,极少数的料坑里添加的居然是,经过石磨压榨后。浸出来的沙树和松树的根茎液。

    最后几个料坑,李中易命人添加的是木瑾叶和榆皮的榨汁。

    黄景胜很有些看不懂了,就问李中易:“公子,为何料坑里加的东西都不一样?”

    李中易拍掉手上灰尘,站起身子,笑眯眯的说:“用途不同,加的料自然不一样,而且。还有最后一道工序,必须你、我,还有从成都一起来的弟兄们悄悄的干。”

    “为啥?”黄景胜搞阴谋诡计很有一套。玩技术活,却是个典型的门外汉。

    李中易无奈的看了眼黄景胜,叹了口气,说:“这么重要的法宝,我本来是打算留下来捞钱用的,如今。只能提前拿来保命或是换官做了。”

    “哦哦,独门绝技。不传之密。”黄景胜意识到,李中易最后添加的药剂。恐怕才是最最关键的东西。

    李中易看了看经过切、挫、磨、压,踏碓、切翻、捣浆、淘浆等大工序,配合小工序之后,慢慢成型的料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如果,不是当年在陕西的北张村,待过一年的时间,他还真没办法,搞出这么新鲜的花样来。

    嘿嘿,梁国宾,你就等着瞧好了吧,看老子拿不拿得出三十万石粮食?

    当天晚上,李中易带着黄景胜和众多随从们,按照称好的比例,依次往各个料坑里边,添加李中易私下里制作苏打、小苏打以及碳酸氢镁的混合药剂。

    末了,李中易再将奇异果(弥猴桃)藤榨出的浓汁,挨个舀进料坑里。

    干完了活后,李中易郑重其事的地叮嘱随从们,“咱们后来加的这些料,一个字都不能泄露,都明白么?”

    “喏!”黄景胜带头领着大家答应下来,实际上,除了黄景胜之外,就算是李中易的随从,也没一个人知道,他在最后添加的居然是弥猴桃的藤汁。

    没错,李中易就是想造纸,而且品种异常繁多,除了专门用来擦屁股的草纸之外,还有普通麻纸,白麻纸,苎麻纸,大白宣麻纸。

    造纸其实很早开始了,只是,刚开始人们不知道纸药的重要性,所以,人工造纸的成本异常之高,导致纸张因为其价格昂贵,只能在少数权贵阶层里边流通。

    “纸药”的作用主要有二,一是充当悬浮液,纸药和纸浆混合,能使纸浆中的纤维悬浮,匀称分散,这样一来,抄造出来的纸张就比较均匀;其二,是作为“滑液”使用,这一点尤其重要,能防止抄造出来的纸液相互粘连,导致废品无数,增加近百倍的成本。

    正是因为李中易使用了近代的先进“纸药”,所以,成百上千张新抄造出来的湿纸,摞在一起加压去水后,仍然可以一张张完整的揭分开来,从而把造纸的生产效率,提高到了百倍以上。

    李中易之所以要严格保密“纸药”,最核心的目的,是想一举数得,为将来“交子”的流行铺通原料纸张的道路。

    尤其是最可能被用来当作交子的楮纸,其纸药更是李中易的独门绝招,绝对不允许外传。

    这就和后世的美元一样,用于造美元的纸张,都是特制的,让人无法完全仿造得一模一样。

    技术上的一招鲜,才能吃遍天!

    再过十年,李煜当上南唐的国主之后,也会督造出上等的“澄心纸”。不过,和李中易使用先进纸药造出来的超级大白纸比起来,不仅产量相差悬殊,就连纸张的质量,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工地上忙活了一个月后的一天傍晚,从上游驶来十几艘千料的大船。悄悄的停靠在了逍遥津的渡口处。

    身穿便服的李中易领着随从李小七和李小八,缓步登上了第一艘的大客船。

    在李中易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身穿便装,但是仿佛一座黑铁塔似的壮汉。

    李中易瞥了眼正在经过跳板的壮汉,嘿嘿。有谁会想得到,陈桥兵变之中,唯一被灭了满门的后周大将,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韩通,竟然会被柴荣派来监视他呢?

    “东主,开船吧?”假扮作李中易贴身老管家的韩通。故作恭敬的请示李中易。

    李中易含笑点点头,说:“走吧,时间不多了。”他在开封府内的全家人,应该也已经被严密的监视起来了吧?

    十几条商船,沿着古汴水一路向东。经宋州、徐州,抵达南唐的东都——江都府(扬州)。

    在过关卡的时候,南唐的士兵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船舱,没发现可疑的地方,这才让化装成商人的李中易等人,交了津税,上岸进城。

    由于,南唐认识李中易的。只有韩熙载和李煜,所以,李中易放心大胆的走在街道上。也不怕被人看破身份。

    李中易身边的心腹随从,只带了李小七和李小八,剩下的则是韩通率领的一百多个禁军伪装的仆人。

    由于随行人员非常之多,李中易只得先包下一座客栈,作为临时落脚的地方。

    吃过饭后,路上一直对李中易很冷淡的韩通。居然主动来找他。

    刚一见面,韩通就催促说:“东主。咱们是不是先上街看看米价?”

    李中易笑了笑,说:“不急。距离粮铺关门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先歇歇脚,再去探问不迟。”

    韩通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冷着脸说:“东主,大东家可不是让咱们来这里享福的。”口气很冲。

    李中易明白韩通对柴荣的一片忠心,他肯定是想一来这里,马上就把粮食买回去,以补充大周的军粮。

    “大东家吩咐过,此行一切由我做主。”李中易心里有底,只要他不想私下里逃跑,接了特殊任务的韩通,其实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有本事,你韩通去搞来三十万石粮食啊?没这个本事,就得听老子的!

    韩通碰了第一个硬钉子,心里很不爽,可是,又只得忍了。柴荣叮嘱过,买粮食的事情,确实都需要听李中易的安排,他只是负责暗中保护李中易的安全罢了。

    当天吃过午饭后,李中易领着韩通去了牙行,委托牙行的牙人,想买一座大宅子。

    那牙人的手头上,正好有两处不错的好宅子,就笑着说:“不瞒大官人,小人倒知道有两处要卖的宅子,一处是一位即将致仕的本地司马的宅子,占地大约三亩。主家说得很明白,连家什一起买,不二价,五万贯。”

    “另一处则是本地一位胡商的宅子,占地五亩左右。因那胡商年纪大了,想回大食养老。所以,也想连家什一起卖了,开价十万贯。”牙人倒还算是专业,把两处宅子的情况,介绍得非常清楚。

    李中易略微一想,决定先去看看那个胡商的宅子,等看不中,再去瞧那位南唐司马的大宅。

    那牙人坐在车辕上,李中易和韩通坐在车内,一起去看房子。

    马车经过一处粮铺的时候,韩通小声提醒李中易:“东主,是不是下去瞅瞅行情?”

    这韩通确实非常敬业,李中易却偏不想如他的意,就摇着头说:“没啥好看的,看了也是白看。”

    韩通瞪起铜铃一般的眼珠子,瓮声瓮气的反问李中易:“为何?”

    “说了你也不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中易明知道韩通心里着急,却故意把他晾在一旁,任他独自干着急。

    韩通原本就黑的脸色,更是漆黑一团,如果不是柴荣有过吩咐,他恨不得一拳砸烂李中易那张可恶的脸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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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护法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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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商机往往就出现在一线之间,稍纵即逝,所以,商业组织,原本就是最适合独断的组织。

    老话说得好,与其千人掺合,不如一人当家。

    韩通一而再的越界,李中易必须给他一个教训,告诉他,谁才是此行做主的老大。

    总之,不能让韩通这个只懂得打仗的粗汉,破坏了李中易的预定计划。

    那位老司马已经不住在这座宅子里,看门的一个管家,领着李中易和牙人,进了院子。

    李中易边走边看,发觉,这里虽然没有雕梁画栋,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却都尽显士大夫的风雅之韵。

    家具也都是上等木料制作而成,李中易看了很满意,也没怎么还价,直接就和牙人约好,二日后,去牙行一手交钱一手交宅。

    回客栈的路上,韩通根本没长记性,又提醒李中易要去看看米铺的价格。

    为了让韩通死心,李中易索性领着他下车粮铺转转。

    韩通一马当先,走进粮铺,指着摆在门前的糙米,问迎接出来的伙计:“此米多少钱一升?”

    那伙计看了眼韩通,笑着说:“官人是从北方来的吧?此米两文钱一升,不二价。”

    韩通表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却狠狠的瞪了眼李中易,那意思是说,如此便宜的粮食,为何不买?

    李中易装作没看见韩通眼色的样子,含笑问那伙计:“小可初来乍到。贵店可否帮着雇船运粮?”

    那伙计笑着说:“当然可以了。只不过,小人必须提醒下两位官人,这粮船只能往南运。不能北去。按照咱们大唐的规矩,凡是私下里运粮北上者,只要超过一石,立即斩首示众。”

    韩通面上没啥表情,却没再说话。李中易担心漏了底,索性买了二十石粮食,雇车运回了客栈。

    一路之上。韩通都沉默不语,一声不吭。李中易心里明白,这韩通其实是个粗人。心是好的,却不懂政商之间的规矩。

    还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呐!

    正因为韩通比较“耿直”,所以,赵老二搞陈桥兵变的时候。整个韩家全都跟着韩通一起殉了葬。

    交割宅子的这一天。韩通虽然一直跟在李中易的身旁,却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插话。

    李中易心里明白,受了打击的韩通,终于找到了他自己的位置。

    带着众人搬了新家之后,李中易把李小七和李小八撒出去打听消息,他自己则带着韩通,去逛笔墨铺子比较集中的东明坊。

    李中易随便挑了一家笔墨铺子。踱了进去,一直守在门口的伙计。点头哈腰的走过来,热情地招呼说:“这位大官人,您要点什么?鄙店不仅有上好的松烟墨、桐烟墨,还有地道的端砚,上好的白麻纸……”

    李中易对于收集砚台没啥兴趣,就在伙计的陪同下,看到了南唐出品的白麻纸。

    嗯,不管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比李中易添加了全新纸药的大白麻纸,差很远。

    “这种纸怎么卖?”李中易不露声色的问伙计价格。

    “零买的话,一张三百文,量大的话,超过一百张,可以打九五折。”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穿着及佩饰都很考究,那伙计犹豫了一下,根据大掌柜授予的权限,说了他能够出得起的底价。

    李中易略微一算,这种白麻纸的出厂价,应该在二百文左右,生产的成本非常之高。

    沿途看了好几家笔墨铺之后,李中易得出结论,他带来的上等好纸,如果以南唐自产的白麻纸的价格出货,根本就不愁销路。

    问题是,他即使换了大量的钱,也买到了粮食,如果不走特殊的渠道,也不可能顺利的运回大周。

    这一切,也都在李中易事先的预料之中,不足为奇。

    晚上,李小七汇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

    李小七说,五天后,东都江都府最有名的才女杨寒烟,将在上清宫内举办一次盛大的文会。

    据茶楼里的传言,到时候,不仅江都府的文武大员都会到场,甚至连南唐最著名的大文豪——李中,也会赶来捧场。

    嗯,文会,还很盛大,李中易微微一笑,真的是天赐良机呐,倒省去了他一番谋划的工夫。

    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李中易带着李小七和韩通,以及不少随从,分乘几辆马车去了位于江都府西郊的上清宫。

    李中易踱进正殿,“虔诚”的拜了三清祖师之后,走到负责迎客的道长面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香火十万贯的字样。

    迎客的道长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看了三遍,才敢确认,的确是二万贯,他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好阔绰的大手笔啊。

    南唐举国上下都崇道,上清宫每年获得的赏赐也不少,可是,全部加一块,也不可能达到一万贯的程度。

    李中易根本没看迎客的道长,随心所欲的迈步绕到了正殿的后面,欣赏着南唐的道教文化,和中原的有何不同?

    李小七走到那迎客道长的身前,客气地说:“我家大官人诚心向道,俗物都在观门前的马车上,还请道长派人随小人去取。”

    “贫道青松,多谢施主厚赠……”青松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发颤。

    李小七心里暗暗有些得意,这青松的反应,果然在公子的预料之中。

    这年月,就算是富得流油的南唐国主,也不可能一口气馈赠二万贯钱给一个道观。

    李中易绕过上清宫的正殿,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一路走到一座凉亭处。

    跟来的随从们,将精美的茶具等物,摆到了凉亭之中。架起小炭炉,开始烧水泡茶。

    “无量天尊,这位施主请了,贫道长鹤有礼了!”水刚刚烧滚的时候,李中易的身边忽然响起一声道号。

    李中易转过身子,见一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道。就起身笑道:“道长,请坐,茗已备好。”

    长鹤坐到李中易的对面。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茶上,寡淡无味的喝了口茶,笑问李中易:“贫道琢磨着,施主一定有事?”

    李中易暗暗好笑。任谁收了这么大的馈赠。心里边都很难淡定的。

    “长鹤道长,在下李易,久闻上清宫的盛名,只是想在天尊面前还个愿罢了。”李中易故意含糊其词,让长鹤去猜。

    长鹤根本就不信李中易的鬼话,哪有送这么大一笔香火钱后,什么都不图的人呢?

    李中易故意晾着长鹤,只谈本地的风水人情。却丝毫不提及所求之事。

    长鹤也是见过世面,颇有些道行的老道士。既然李中易不说何事,他也放宽了心,陪着李中易谈天说地。

    几杯香茗喝罢,李中易忽然起身告辞,长鹤心头暗惊,难道说,眼前的年轻人,真的不图回报么?

    “施主请留步。”眼看着李中易即将去远,长鹤赶忙叫住了他,“施主,本观将于四日后,举办一场盛大的文会。如果方便的话,贫道想请施主共襄盛会。”

    李中易心知肚明,长鹤老道是想采取拖延战术,目的就是想在他的兜里,多掏一些钱。

    试想,捐了天文数字的款项,却不求任何回报的施主,需要多少年才能遇上一个这么傻的呆瓜?

    长鹤的提议,正中李中易的下怀,李中易却故作犹豫,摆出不想参加文会的样子。

    见事情有门,长鹤赶紧口呼道号:“无量天尊,此等盛会,施主怎可不亲临其盛?”

    李中易有意叹了口气,说:“既然道长如此的盛情邀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命了。”

    长鹤心里一阵大喜,按照惯例,被道观特邀的俗家人士,很自然的也就是文会的护法金主之一。

    其实,素斋饭之类的东西,长鹤倒不在意,这些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道观需要提供上好的笔墨纸砚,这些东西里边,除了松烟墨以外,就属白麻纸最贵。

    一天文会下来,白麻纸的开销,至少在千张以上,按照市价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需要好几百贯钱。

    尽管主办者会提供这些钱,可是,长鹤依然想省下不菲的买纸钱。道观一个月的维持费,也还不到千贯呢。

    一直在观里当家作主的长鹤老道,最是知道,世道不易,维持艰难。

    李中易当然知道护法居士的规矩,只不过,他却故意不吱声,等长鹤先开口。

    长鹤拉着李中易东扯西拉,谈了一会子道教的经典,又扯了一些俗世的闲篇,最终,他主动暗示李中易,“鄙观有上等的松烟墨,施主既是护法居士……”

    李中易暗暗好笑,这长鹤看起来的一副“仙道”的架势,说的却是铜臭之事。

    “既是文会,道长又有上等的好墨,在下忝为护法,这纸的事,就包在鄙人的身上了。”李中易也不想晾长鹤太久,免得节外生枝。

    “这怎么好意思呢?”长鹤明明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却还要装一装b。

    李中易差点笑出声,忍着笑意说:“既是共襄盛会,在下略尽绵薄之力,理所应当。”

    “不知居士需要鄙观做些什么?”长鹤也是个懂规矩的,既然李中易出了血,他也应该给这位李居士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

    李中易装作为难的样子,仔细的想了想,这才小声叮嘱了几件事。

    长鹤一想这几件事虽然有些出格,但也无伤大雅,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韩通嘟囔着说:“钱多就是好啊,花都花不光。”

    李中易无视于韩通的冷嘲热讽,只当没听见。韩通这个莽夫,经济头脑不行,政治头脑更差,根本不通人情世故,也难怪后来会全家死光光。(未完待续

第127章 仙纸(月票的鼓励不能少啊!)

    文会这天,上清宫前冠盖云集,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远近的文人墨客,只要接到了请柬的,无一例外,都赶来参加这次盛会。

    约好的是巳时正,就连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都已经赶到现场。可是,临近午时,江都府的第一才女,杨寒烟,才坐着马车,翩翩而至。

    一干原本傲气凌人的文人骚客,包括李中在内,对此却毫无疑义。原因其实很简单,杨寒烟不仅诗词双绝,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有一个厉害的爹。

    杨寒烟的父亲,乃是江都府的第一号人物,南唐的东都留守杨知秋。

    对于这么一个才华出众,身世显赫,貌若天仙的女子,男人们的包容度,自然超过很多人的想象之外。

    杨寒烟刚一露面,就被一大帮子本地的名流,围拢在了当中。

    大家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把杨寒烟请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杨寒烟也不客套,还真就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

    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为人狂放不羁,又和杨寒烟是忘年的文友,彼此之间的交情很深,自然早就习惯了杨寒烟的傲骨,他含笑坐到了佳人的身旁。

    众文人纷纷落座之后,杨寒烟起身,娇笑道:“诸位,今日文会,每个人都必须赋诗词十首以上,共襄如此盛会。”

    “好极,妙极……”一帮文人纷纷应和,大肆吹捧杨寒烟的高见。

    这时,却有一个年轻人忽然冷哼一声,“不知有何妙哉?”

    众人扭头一看。敢情是一向和杨寒烟不对付的江都府尹王学中之子,王冠林。

    就知道他会出来挑事,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儿,也都不以为怪。

    在杨寒烟成名之前,王冠林一直都是倍受江都士林推崇的年轻诗人之中的佼佼者。

    自从。杨寒烟凭空杀出之后,王冠林在江都士林之中的地位,渐渐被杨寒烟所取代,一向心高气傲,才高八斗的王某人只得屈居人下,又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杨寒烟早就习惯了和王冠林斗法。他们俩斗诗比词,早已不是头一遭。

    李中生性随和,他笑着插话说:“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以怀古为题,赋诗词一首?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在李中的打岔下,王冠林也不好继续和杨寒烟计较,只得闭上了嘴巴。

    长鹤道长使了个眼色,一直伺候在身边的道童,转身进了殿内。

    这时,上清宫忽然钟鼓齐鸣,在场的文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东张西望。

    在一阵庄严道号声中。一个穿着礼袍的年轻道士,手捧着一只长长的紫檀木匣,表情肃穆的从内殿出来。排队走到杨寒烟的面前。

    杨寒烟不知道这些道士要搞什么鬼名堂,却碍着身份,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长鹤道长主动出列,朝着紫檀木匣,念了一阵道教经典。这才口呼道号:“无量天尊,感谢上清赐福。”

    由于长鹤老道的地位很高。他这么装模作样的摆了姿势,就不能不引起大家的重视了。

    长鹤老道接过一只紫檀木长匣。亲自捧到杨寒烟的面前,庄重的说:“三清祖师知道今日之盛会,特降下仙纸。”

    随着长鹤老道缓缓打开长匣,一种洁白如玉,光滑如丝绸,从没有见过的一种纸,展现在了杨寒烟的面前。

    “呀,好纸,好宝贝……”杨寒烟探出白嫩的柔荑,拈起一张匣中的白纸,只看了一眼,就禁不住惊叫出声。

    李中的情绪异常激动,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捧起一张纸,仿佛捧着稀世之宝一般,小心翼翼。

    王冠林因为隔得远,探头看了一阵子,虽然没看清楚,却也自峙身份,并没有凑过去细看。

    这时,几个小道童捧出原来十分畅销的麻纸,摆到了书桌之上。

    有人把两种纸放到一起,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人一大跳。

    无论是色泽,还是品相,或是匀称的程度,长鹤道长亲自捧来的那种白纸,连一点瑕疵都没有,近于完美。

    王冠林这时已经看清楚,两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倒也没啥。问题是,凭什么杨寒烟就可以用上等的“仙纸”,他王某人只能用低等麻纸呢,这确实是个问题啊!

    “长鹤道长,为何给我等用这么差的麻纸?”王冠林实在忍不住,质问出声。

    长鹤道长瞥了眼满面不忿的王冠林,微微一叹说:“不瞒王公子,这仙纸太过珍贵,价值相当不菲。”

    王冠林家里有的是钱,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呀,当即喝道:“无论多珍贵,都先给本公子准备一万张。”

    长鹤道长显得很为难的解释说:“此纸乃是一位过路的居士,虔诚向道,赠与本观的极其珍贵的礼物,数量着实不多啊。”

    南唐的文风远远盛于后周,而且,知名的文人基本都是大地主,生活一向豪奢无度。

    在王冠林的带头鼓噪之下,众人根本不问价钱,你要一千张,我也绝对不能少于这个数字。

    在场的数百个文人,你追我赶,经过层层加码,眨个眼的工夫,长鹤道长的手上,已经捏了二十几万张“仙纸”的订单。

    长鹤道长是个明白人,有些文人的家底并不十分宽裕,这么贵的纸,实际上,只可能自用一小部分。

    大多数在场的文士抢着买这种仙纸,恐怕是为了送给座师啊,老师啊,山长啊,以及有后台的同窗等。

    相对于送钱送物,送这种异常稀有的好纸,反而容易获得士林前辈们的青睐。

    李中易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暗中叮嘱长鹤老道。装模作样的摆出了经典的pose造型,目的就是要炒高“大白麻纸”的身价。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经过现场数百位本地著名文士的口碑宣传,李中易手上捏着的“仙纸”,即使想不出名。都很困难。

    纸好,墨好,杨寒烟立时诗兴大发,提笔就写了一首好词,“念娇出阁难……”

    “最爱枫林晚……”王冠林不甘示弱的挥毫狂书,眨个眼的工夫。也是一首好词出炉。

    李中拿过两人的词,彼此对照了一下,说句心里话,应在伯仲之间。

    “吾意,不分上下。”李中的持平之论。立时获得了王冠林的极大好感,他暗暗佩服大挑起大拇指,好一个大文豪李中,真丈夫也!

    一连对了好几首词,王冠林和杨寒烟始终没有分出高下,李中倒是有些为难了。

    这时,一个前来送茶水的道童忽然插话说:“小道倒是听过一位大官人吟过一首词,觉得气势磅礴。令人神往……”

    不待众人回应,那个道童自顾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

    “好。好极也!”杨寒烟听小道童吟罢,仔细的回味了一番。情不自禁的拍案叫绝,“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王冠林闭紧嘴唇,握住双拳,反复的念叨着这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豪迈怀旧之词。

    在场的几百个文士,也摇头晃脑的品味着佳句的绝妙之处,如痴如醉!

    李中易其实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幕,那日,他在上清宫的山顶上,欣赏到云涛滚滚,白云苍狗的变幻莫测,不由自主的吟出了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

    却不想,却被伺候在侧的小道童听了个正着,并且记全了。

    这小道童其实是长鹤道长在俗家的嫡孙,一直被长鹤带在身边,悉心教养,指望他将来成为一代名道。

    王冠林的面色一阵惨白,说实话,他的词虽然不错,但是,比起人家的赤壁怀古,的确差出几十条街去。

    李中忽然重重一叹,说:“和此人的文才相比,某远不如也!”倒也是坦荡的君子。

    杨寒烟一把住小道童的胳膊,急忙问他:“不知那位先生如今何在?”

    小道童和长鹤道长对了个眼色,眨眨眼,说:“小道只知道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江都北上。”

    杨寒烟异常失望,幽幽一叹,说:“如此高人,竟然缘悭一面,实在是可惜了啊!”

    李中笑望着一脸郁闷的杨寒烟,他心想,此女一向自峙才高,死活不肯胡乱嫁人,如今恐怕是红鸾星动了吧?王冠林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可惜,才华方面始终没办法高出杨寒烟一头,导致屡屡上门提婚,屡屡被拒,倒成了一对死对头。

    长鹤道长手头上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仙纸,按照李中易事先的嘱咐,他一边广洒请柬,一边大力的做了宣传。

    众人拿了请柬,才得知,造这种仙纸的主人,五日后,将在原江都老司马的旧宅内,举办百纸小宴,广邀各路英才与会,品纸谈诗论词,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向长鹤道长表示,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杨寒烟一直抓着小道童不肯放手,硬要问明做出绝妙好词的那人是谁,小道童却得了长鹤道长的眼神告诫,咬死了就是不知道。

    结果,杨寒烟趁兴而来,幽怨而归,异常之扫兴。

    等众人都走光了之后,小道童就问长鹤道长:“祖师,为何不让徒孙,说出实情?”

    长鹤道长拈须一笑,说:“须知祸从口出,知之为不知,方为真知也。”

    小道童若有所思地望着长鹤道长,忽然发问:“祖师,咱们到时候去不去?”

    “呵呵,修道之人,就不掺合这种俗事了。”长鹤道长爱怜的摸了小道童的脸蛋,牵着他的小手,回了内室。(未完待续)

第128章 盛会

    司马的老宅内,韩通却在当面质问李中易:“你如此拖延时间,是何居心?”

    李中易轻摇折扇,淡淡的一笑,说:“你且莫急,等时间到了,李某没有买回粮食,再任由你处置,如何?”

    韩通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憋得慌,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狠狠的一跺脚,跑到后院练武去了。

    望着韩通气急的背影,李中易直想摇头,如此莽撞之人,雄才大略的柴荣,为何会派他来就近监视呢?

    看来,除了忠心,应该还是忠心吧?

    李中易暂时管不到这些,他把李小七和李小八叫到身旁,笑着问他们:“消息传得如何了?”

    李小七笑嘻嘻的说:“咱们刚进茶楼,还没开始说话,就听人说了前日文会的盛况,市井的小民,都没见过仙纸,却仿佛亲眼看见一般,把仙纸都快要吹到天上去了。”

    李小八摸着下巴说:“但凡是和文房四宝有关系的店铺,小人都派人送过去了一张用仙纸制作的请柬,并留下话,见仙纸如见贵宾。”

    李中易微微一笑,鼓励说:“干得漂亮,就是要见仙纸如见贵宾。”

    据李中易所知道的消息,参加文会的好些权贵子弟家里,都在暗中经商。

    实际上,李中易要在江都司马老宅举办品纸诗会的小道消息,早就已经流传到了商界。

    所以,这几天接连有大商人来拜会李中易,目的只有一个,愿意出大价钱。一口吞下“仙纸”在南唐的销售权。

    李中易态度很热情,回绝得却也坚决,仙纸的销售权只参与竞价,价高者得。

    遍撒请柬,李中易是为了防备大商人们暗中串通一气。才故意把所有纸商都拉进来搅局。

    品纸会这一天,有些急性子的纸商早早的就来了。其实,这些人不敢不来,如果错过了今天,以李中易所提供的纸品样品,凡是没有进到上品新纸的商人。以后都没有办法卖纸了。

    道理很简单,根据李小八派人上门的说法,品质远远高出市面上各种纸的李记纸品,价位却和老纸大致相仿。

    这么一来,可就要了老纸商的命了。即使再不想来,也得来。更何况,请柬只有一张,很多人即使想来,却没有收到请柬。

    带着特制的请柬,来赴品纸论诗会,和才华横溢的杨大娘子近距离接触,不仅不丢人。反而大大的长脸,纸商们自然趋之若骛。

    杨寒烟这一次没有迟到,反而提前到了。她父亲的生日快要到了,仙纸作礼物,正好投老父之所好。

    下了马车后,杨寒烟惊讶的发觉,大宅子门前,站了一排身穿统一服饰的婢女。

    门前只要来一位客人。她们就会半蹲着万福,娇滴滴的齐声说:“贵客临门。不胜荣幸,蓬门生辉。”

    杨寒烟只站了一会儿。已经有三位客人进了大宅,这些婢女的欢迎词,竟然没有一句是同样的。

    连婢女都能出口成章,可想而知,此地的主人,又是何等人物?

    杨寒烟带着好奇,缓步走近宅门,为首的一个蓝裙貌美的婢女,带头叫道:“恭迎娘子芳驾,愿娘子一举夺魁。”

    站在不远的李小八,摸着下巴,心说,公子说过,今日来的女诗人,仅有杨寒烟一人,自然也就成了重点对象。

    用公子的话说,只要忽悠住了身份高贵、才华横溢的杨寒烟,其余的文人墨客,豪商大贾,其实都不在话下。

    随侍的丫头替杨寒烟递上了请柬,那为首的蓝裙女婢,看清楚杨寒烟的名字,心知,正主来了。

    “娘子里边请。”蓝裙女婢亲自陪同杨寒烟往府内走去。

    沿途之上,杨寒烟发觉,府内并没有俗气的张灯结彩,迎面的照壁之上,居然挂了一幅狂草书就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端的是异常逼人,大气磅礴,气势非凡。

    杨寒烟眼前不禁一亮,莫非此宅的主人,竟与那位先生有联系。

    可是,等她走近一看,狂草的下边,却没有留下任何落款,心里不觉有些失落。

    照壁上的一笔狂草,虽然还残留着几许匠气,可架不住词意太佳,令人自动就忽略了过去。

    杨寒烟克制住急迫的心情,缓步往里走,只见,回廊内,处处有对联,遍地皆文萃,竟无半分世俗之气。

    再往里走,一草一木,皆现奇姿,花红叶绿,相得益彰,令人如有误入桃源之感。

    进入湖心亭后,杨寒烟发觉,她已经来得算早了,可是,王冠林和李中,竟然到得更早。

    见众人都低着头,凝神苦想,根本都没注意到她的到来,杨寒烟好奇的走了过去。

    却见亭中的石案上,摊开来一幅狂草书就的对联:官渡战赤壁战夷陵之战。

    李中挠着头,叹道:“此联太过难矣!”

    “怕是此地的主人,也没有下联吧?”王冠林频频摇头,此联紧扣三国时期的三大决定性战役,实在是太难了。

    杨寒烟凑过去,看了对联,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芳心一阵抽紧,这哪里是要对对子啊,简直是故意难为人嘛。

    人群中的李小七,拱手笑道:“我家公子说了,此联不过是道开胃菜罢了,更有趣的还在后头呢。”

    杨寒烟心里象猫抓似的,很想见到此地的主人,却碍着身份,不好主动提出。

    大约一刻钟后,李中易亲笔书就了一幅狂草下联,命人送了过来。

    杨寒烟抢先接到手中,定神一看,这狂草墨迹未干,和照壁上的狂草笔体一致,显然是一个人所书。

    “袁绍哭曹操哭刘备亦哭!好,对得好。对得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向心高气傲的杨寒烟,心服口服,娇声叫好。

    “哼,也不过如此。”王冠林和杨寒烟是冤家对头。凡是杨寒烟叫好的,他都要想办法找出理由来反对。

    “某远不如也!”李中微微一叹,此地的主人不仅会造纸,更擅诗词,显然是个隐于市的大文豪。

    从湖心亭里出来,在李小七的指引下。杨寒烟一马当先和众人,游到一片桃花林的前边。

    迎面就见一幅酣畅淋漓的狂草,上书: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清波十里红。自别西川海棠后,初将烂醉答春风。

    “妙。妙啊,妙极了,实在是妙哉!”王冠林这一次抢在杨寒烟的前头,大发了一通感慨,气得杨寒烟粉面含霜,怒意丛生。

    李中暗暗摇头,面对如此应景的好诗,他着实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在狂草的旁边,又有一幅狂草的对联,只是这一次却仅有下联:思如流星心存慧。智夺乾坤,满目巾帼。

    杨寒烟凝神细细一想,就象喝了蜜似的,芳心里面甜丝丝的。显然,这阙下联,专为杨寒烟所作。夸她智慧似海,才学很高。

    李中倒是想到了上联。只是,由于下联夸的是杨寒烟。他不太好插手其中。

    王冠林苦思冥想,本欲力压杨寒烟一头,怎奈才思不足,脑中空空,徒唤奈何。

    不大的工夫,一个蓝裙小婢,手捧着上联,出现在了李中的面前。

    李中接过上联一看,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缓缓吟道:“笔墨如竹发如雪,才赢天下,好多才子。

    杨寒烟心知,这是此地的主人,故意吹捧前来赴会的士林才子,免得大家心里失去了平衡。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发掘趣味性十足的对联,适逢其会的江都士林一众“学霸”们,啥时候见过文风如此之盛的文会?

    一时间,包括李中在内,大家渐渐融入到了鼎盛文墨的浩瀚海洋之中,而无法自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直居中坐镇的李中易,信手摆平了整个江都士林之后,开始谋划着应对整个南唐的豪商阶层的到来。

    临来南唐之前,李中易心里就很清楚,江都府才是南唐真正的文教和商业中心,江都之富,甲于天下。

    由于南唐十分发展农业的生产,土地肥沃,地力充沛的常熟地区,已经渐渐开发成形。

    以至于,南唐的粮食产量,节节攀升,粮价则是逐年递减,达到了惊人的两文钱一升米的程度。

    由于江都府附近,不仅产粮,更产盐,自然吸引了各路豪商,云集此地,商业贸易活动异常之频繁。

    豪商们进宅之后,刚落座,就有人捧来一杯没有加料的香茗。待众人品过茶后,蓝裙婢女们捧着纤细如雪的餐巾白麻纸,递到大家的手边。

    本地最大的纸商,抱月轩的东主叶向华,看清楚手里的餐纸后,不禁大惊失色。以他的眼力,仅仅这两张擦手的餐纸,至少值八百文钱。

    茶过几味后,叶向华突觉内急,就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更衣间。

    还没进更衣的净房,叶向华就已经嗅到,一股子极为难得的龙涎香的特殊气息。

    净房里都用上了龙涎香,可想而知,此地的主人,有多豪阔?

    在马桶上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叶向华东张西望,却没看见刮屁股的竹筹存在,不禁有些生气,这是什么服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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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情敌

    “咳。”叶向华故意重重的一咳,却见一名蓝裙女婢手里捧着一沓叠得异常整齐的黄色草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这是……”叶向华有些迟疑的问那名蓝裙女婢。

    蓝裙女婢屈膝蹲身,行了万福礼,浅笑着解释说:“回东主,这是入厕后的草纸。”

    叶向华接过草纸,在手上捏揉了一下,再定神一看,不由一阵狂喜。

    如此细腻,质地均匀,纹理密实的入厕草纸,只要价格合适,如果推广到整个大唐国,会是何等的暴利,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在整个府里,已经完全看不到湿手巾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无一例外全是价格令人瞠目结舌的上等纸。

    写字的上等大白麻纸,擦手的白柔麻纸,刮屁股的是黄竹纸,李中易惊世骇俗的大手笔,把见过无数大世面的南唐顶级豪商们,震得一楞一楞的。

    主人还没露面,就已经用行动,震慑住了豪商们。

    一旁的李小八,心中暗暗有些得意,什么豪商嘛,和我家公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群没有开化的土包子。

    李中易故意藏在幕后,始终没有露面。不管是士林文豪,还是豪商大贾,都热烈的期盼着李中易的现身。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你越是搞得神神秘秘,他的好奇心就越强烈。

    当杨寒烟看到,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这句缠绵悱恻的千古名句之后。她再也忍不住想见此地主人的迫切愿望,借口更衣,私下里脱离了江都士林的大队伍。

    也许是为了照顾女性入厕,杨寒烟使用的竟是豪商们用来擦嘴的白柔麻纸。

    一生下来,就不知钱为何物的杨寒烟。全然没有想到,她刚才用过的十张白柔麻纸,仅批发价,就至少是两贯钱。

    这时的南唐,两贯钱足够普通三口之家,两个月的花销。

    “你家主人可在书房?”杨寒烟故意耍着心机。想套问李中易的去向。

    蓝裙女婢傻乎乎的回答说:“我家公子没在书房,好象是在温泉那边。”

    杨寒烟美眸一亮,立时计上心头,哄着女婢说:“你家公子刚才使人来寻,让我去见他。你在前面带路便是。”

    蓝裙女婢被李中易买来不久,竟不知是计,等杨寒烟更衣完毕,赶忙领着她去找书房找李中易。

    李中易确实没有料到杨寒烟的胆子如此之大,竟然会离开大队伍,私下里来找他。

    前边的李中等人,又卡在了一处上联的前边,李中易得讯后。不由微微一笑,提笔在白麻纸上,“刷刷刷……”写下了完美的下联。

    上联是:山中山。水中水,山水似画,画中似水,妙哉,妙哉!

    李中易写到得意之处,不禁轻声吟道:“云追云。月追月,云月映辉。辉中映月,美兮。美兮!”

    “好一个辉中映月!”杨寒烟恰好就在这时,来到了李中易的书房外面。

    李中易透过竹帘看清杨寒烟的容貌,脑子里不由冒出了一个人,那位叫志玲的美媚。

    论及相貌,两人应在伯仲之间,只是,杨寒烟更显丰润,身材也更修长一些。

    书房只有一道门,门前仅垂着竹帘,李中易已经避之不及,只得走出书房,拱手笑道:“让娘子见笑了,在下实在是惭愧之极。”

    “先生说的哪里话来?小女子如果没有料错的话,照壁上的绝佳妙词,应该是先生的大作吧?”杨寒烟的眼神死死的吸住李中易,心脏竟然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着,充满了期待感。

    李中易这段时间,学着怀素和尚的狂草,倒有几分形似。只可惜,即兴赋诗词这种事情,难度还是太高,他依然只是个半瓢水。

    “呵呵,在下只懂得一些对联。那照壁之上的绝世好词,其实是在下的一位好友所作。”李中易抢在杨寒烟追问之前,笑着堵死她的话头,“那位好友因为有事,已经回了北地的徐州。”

    “哦,原来是这样啊。”杨寒烟显得非常失望,螓首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按照李中易事先的盘算,是想烘托起文雅的气氛,然后,借着江都士林的好评,去敲诈勒索垂涎高额暴利的南唐豪商们。

    只要在南唐敲到了天量的钱财,即使换不来粮食,李中易完全可以沿着长江一直出海,转道去吴越国的西府(杭州)购粮回大周。

    当然了,由于吴越国地狭人少,包括西府在内的苏州和湖州,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李中易很难一次性购满三十万石粮食。

    这仅仅是李中易谋划的退路之一罢了,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在江都就地搞到粮食,然后悄悄的过海走私回大周。

    走私粮食回大周,最大的敌人就是,南唐驻扎在江都城外的水师。

    李中易看得出来,杨寒烟属于这个时代典型的女文青,爱诗词已成痴,她只是想以文会友罢了。

    “娘子,若是有缘,岂无相逢之时?”李中易终究只是个半瓢水,担心漏了馅,只得温言安抚杨寒烟。

    “唉,如此名家,却缘悭一面,实在可叹啊。”杨寒烟抬起头,望着李中易,恳求说,“可否告知那位名家的名讳?”

    “君子之交淡如水,在下也只知道他叫李松白。”李中易有些恶趣味的说出了他自己的表字,却隐下了真名。

    “李松白,李先生,你真可是难寻啊。”杨寒烟喃喃自语,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心下暗暗发狠,回去之后,一定努力练习写诗做词。

    通过杨寒烟的追星行为,李中易深刻的意识到,随手写出好诗词,居然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泡妞工具。

    当李中易以此宅主人的身份,陪着杨寒烟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当众挑起大拇指说,“不虚此行。”

    不想,王冠林发现,杨寒烟一直私下里和李中易窃窃私语,不由妒火中烧,故意提议说:“在下偶有所得,欲画梅,还请无咎公子题诗一阙以助兴,如何?”

    李中易刚想找理由拒绝,却不料,竟然被杨寒烟抢了个先,“好啊,好啊,传将出去,必是一段佳话。”

    杨寒烟起了个头,在场的数百文士,纷纷起哄叫好,倒把李中易闹了个骑虎难下。

    王冠林二话不说,提笔在仙纸上,刷刷的开始作画。

    李中易已经被顶住了腰眼,此时再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小娘子,何必要害某家呢?李中易急得直冒汗,却又无可奈何,本是文雅的诗会,吟诗作画,本是题中应有之义。

    你还别说,王冠林的基本功,确实异常之扎实,寥寥数笔之间,一树绽放于苦寒的红梅,赫然跃于纸上。

    王冠林放下手里的画笔,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笑吟吟的望着李中易,说:“请无咎公子,不吝赐教。”

    “既然适逢盛会,何不一显墨宝呢?”杨寒烟紧盯着李中易不放,居然主动催促他题诗。

    李中易已经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原本挂在老爷子客厅里的一幅名画,正好题的是梅。

    那诗还是挺押韵的,李中易虽然还是半瓢水,自己无法即兴做诗,却看得懂,什么才是好诗词。

    没办法,李中易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走到书案边,凝神想了想,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诗意,提笔一书而就。

    杨寒烟眼尖,李中易这边刚停笔,她已经看清全文,情不自禁的吟道:“吟竹诗含翠,画梅笔带香,雅极,妙极。”看向李中易的目光,藏有一丝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王冠林反复看了好几遍李中易的题跋,很想鸡蛋里挑骨头,却偏偏找不出半点碴来,只得假腥腥的拱手说:“无咎公子真不愧是文学名家啊。”

    “岂止是名家?”杨寒烟十分不满王冠林给的评语,“比某些人要强上百倍。”

    “你……”王冠林气得俊脸发青,他很想就此拂袖而去,却又惦记着买到好纸,拿回去孝敬书院的老山长,德高望重的老座师,只得忍下一口闷气,留了下来。

    南唐的文士们一边吟诗,一边对对子,用的还都是极珍贵的“仙纸”,众人对李中易的好感直线上升。

    如此有高才的主人,如此豪爽的主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吃得开。

    杨寒烟始终陪在李中易的身边,他被迫抄诗的时候,她居然主动帮着磨墨。

    别人可能不清楚,王冠林却对杨寒烟的傲娇性格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对李中易动了凡心,那才叫有鬼?

    老子得不到的女人,你李中易也别想得逞!

    王冠林被妒火烧穿了脑壳,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妙计,趁众人纷纷夸赞李中易之机,他忽然插话说:“在下倒有一个妙对,如果无咎公子能够一天之内对出,在下愿将家中的船行赠于无咎公子。”

    嗬,这是严重的公开挑衅啊,看来,有好戏看了!

    在场的南唐文士们,都非常了解王冠林和杨寒烟之间的恩恩怨怨,方才,杨寒烟对李中易的亲近之态,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李中摸了摸长须,心想,看样子,有人要为了情缘,付出代价了!(未完待续)

    ps:唉,连区区15张月票都不舍得给司空,这让俺情何以堪啊?

第130章 聚齐了

    由于涉及到了儿女之间的私情,在场的人都不好出言阻止,怕惹来大麻烦。

    王冠林的家世,也仅比杨寒烟略低一些罢了,在场的所有文士,都无法与相提并论。

    李中易是来买粮食的,可不是来斗气滴,他摆了摆手,刚欲推脱,不料,杨寒烟却抢先问王冠林,“你的雅园修得金碧辉煌,为何不一起拿出来?莫非是怕了不成?”

    王冠林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底气十足的说:“就依你所言。只要无咎公子对得好,对得妙,区区雅园算得什么?不过,若是无咎公子对不出来,这造纸之术,是不是应该归王某所有呢?”

    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都明白过来,这王冠林不仅仅是因情生怨,还惦记着人家李无咎的高超造纸术。

    李中易心里窝着火,王冠林显然是不怀好意,杨寒烟,你瞎掺合个啥呀?

    半瓢水的李中易心里很明白,王冠林既然敢赌得这么大,那就说明,一定是诸多大文豪都没有对出来的绝对。

    “好,小女子就替无咎公子作个主,答应你了。另外,我再添一对夜明珠进去,押无咎公子赢。”杨寒烟语速极快,显得对李中易的才华,非常有信心。

    王冠林的鼻子都气歪了,心里嫉妒得要死,杨寒烟,你个贱人,人家正主儿还没发话呢,你倒主动出头,替李无咎做了主。

    李中易知道他自己是个啥实力,他可不管杨寒烟是怎么想的,赶紧表明了态度,诚恳的说:“小赌怡情。大赌既伤身,又伤了和气。王兄,以在下之意,不如就赌喝酒吧?”

    “那怎么能行,不让姓王的输得心服口服。他还以为你怕了。”杨寒烟的话很冲,简直把王冠林伤入骨髓。

    这杨寒烟大肆的煽风点火,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啊,搅的李中易心里直冒火,恨不得扒光她的裙子,狠狠的打屁股。

    “无咎公子。你怎么说?”王冠林克制住妒火,没去看杨寒烟,而是死死的盯着李中易。

    “还是不要伤了和气吧,在下不赌。”李中易确实是心里有些发虚,索性不接王冠林的招。

    在场的江南文士们。都纷纷点头,李中易谦逊的作为,深合儒门中庸之道。

    仅从沿途的佳句妙词来看,李中易过人的文采,早已展露无遗,根本不需要特别的证明,高下已判。

    谁知,杨寒烟却主动跳了出来。“我替无咎公子答应你了!”

    李中易气得要命,小娘皮,你就对老子这么有信心?

    这一次。王冠林不等李中易作出回应,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对子。

    李中眯起两眼,定神一看,不由狠抽了几口冷气,王冠林这一招,简直太狠了。显然是要挖断李无咎的根呐。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杨寒烟小声念出王冠林出的上联,呀,这可是千古的绝对啊,就算是宗师级的大诗人,也至今没有对出。

    杨寒烟把眼一瞪,厉声指责王冠林:“王冠林,这是数百年的绝联,无人可以对出,你这是耍无赖,真不要脸。”

    王冠林却没生气,微微一笑说:“是你自己要赌的吧?”

    杨寒烟一时语塞,李中易走过来,看了看王冠林所写的绝联,等他看清楚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唉,杨娘子,你可把我坑苦了啊。”李中易摇着头,直叹气。

    杨寒烟愧疚得不行,都是她一时冲动,却把李中易给害惨了,这可怎么办呢?

    “你真的要赌你们家的船行?”李中易忽然扭头,似笑非笑的望着王冠林。

    王冠林本已笃定必胜,可是,看了李中易的神态之后,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就赌船行。”王冠林陡然想起,他出的可是绝联啊,多少年来,无数的大文豪都想对出来,却都一无所获。

    李中易摇头笑道:“想必你暂时无法做家中船行的主吧?更没可能输出那万顷良田吧?依在下的看法,不如这样,如果你输了,就拜我为师。我输了,就把造纸的秘术给你,如何?”

    刚才,李中易始终没有松口,一直是杨寒烟在那边窜掇,所以,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出自李中易的之口的才是可靠的赌约。

    李中心想,这李无咎的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莫非他居然可以合上这个绝联?

    王冠林却是输人不输阵的个性,以他在家里的受宠程度,即使真的赌输了,祖父自然会出面替他摆平的,何怕之有?

    “不行,就依前议。”王冠林想了又想,笃定必胜,死活不肯松口。

    在场的南唐文士们,除了杨寒烟之外,没一个人认为,李中易会赢。

    所以,当王冠林吆喝着加注赌谁赢的时候,大家虽然都很同情李中易,押的却是王冠林这一方。

    没办法,当感性和现实利益起冲突的时候,儒门士林大多都会选择趋利避害。

    最终,只有杨寒烟,押李中易赢。李中保持中立,其余的人全都一边倒,选择了支持王冠林。

    李中易微微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了下联,掉头就走,任由杨寒烟如何叫他,都没有任何回音。

    咳,还有一大帮子豪商,等着他去收拾呢!

    杨寒烟早就看清楚了,李中易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呀,无论是韵脚还是平仄,都异常对仗工整,已经也非常的优美,妥当,对得好极了,妙极了。顶呱呱!

    杨寒烟的一双美眸,猛的放大,过了一会,才渐渐的恢复常态。

    “诸位,鄙东主已到。”伴随着李小七的唱和声。李中易在商人们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施施然的出了场。

    “哎呀呀,李东主,小人等你好久了。”叶向华率先站起身,朝李中易行礼。

    一大帮子商人们,纷纷起身。正欲行礼,杨寒烟突然从后边跑过来,娇笑着站在李中易的身旁,“先生,你别走得这么快啊。等等我嘛。”

    在场的大商人,都见过杨寒烟,也知道她是本地留守的独女,掌上明珠。

    商人们的心思都很伶俐,他们察觉到,杨寒烟对李中易的话语声,居然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一个个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一阵狂喜。

    李中易的上等好纸,再加上杨寒烟的显赫家世做基础,以后的生意。还需要犯愁么?

    “哈哈,无咎兄,你怎么走得如此之快啊?也不等等愚兄?”李中易刚刚张嘴,南唐第一大文豪李中就从后边赶了上来,态度亲热的站到李中易的左手边。

    在场的纸商们,谁人不识李中?

    一时间。大家对李中易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惊人大变化。李中乃是大文豪。李中易有可以当聚宝盆使用的仙纸,杨寒烟的父亲权势显赫。

    文、财、权。都聚齐了,商人们一想到这里头隐藏的巨大利益,禁不住要流出口水来。

    可是,李中易的心里却很不爽,原因其实很简单,当着杨寒烟和李中的面,和这些满身铜臭味商人讨价还价,太失体统。

    可是,不狠狠的捞上一票,李中易怎么可能甘心呢?

    嘿嘿,李中易眼珠儿一转,马上计上心头,他拱着手说:“来的都是好朋友,在下不为己甚,今天只拍卖大白麻纸。每州只供货给唯一的一位东主,零售一张定为两百文,鄙人这里的出货价为一百文一张,预付购纸款最多者得之。请各位东主将自己的需求量和销售地点写在纸上,密封起来,交给李小七吧。”

    李中易说得很隐晦,不过,在场的商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肯定听得懂他的暗示。

    望着一脸平静的李中易,叶向华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大家都在暗中出价,肯定只会算宽,而不是算窄。

    这种暗盘出价的方式,对于竞买的商家来说,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

    叶向华扭头一看,却见商人们四散开来,彼此之间象防贼一样,躲得很远。

    唉,厉害啊,叶向华事先准备好的措施,在李中易这种暗盘交易的手段之下,全都成了无用功。

    就在商人们和帐房先生私下里讨论出价的时候,李中易邀请李中和杨寒烟,回到了后室的小花厅,坐下喝茶。

    杨寒烟喝惯了加料的团茶,对于女婢端上来的清茶,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她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学着李中易品茶的方式,轻抬玉腕,轻轻的用盖子,撇去浮在水面的茶沫。

    李中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倒是对喝清茶,没有特别的不习惯。

    喝了几口茶后,闲聊了几句,李中有些不安的提醒说:“那王冠林的家世背景,很不一般,李兄还应多多注意才是。”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李中这是在作善意的提醒,暗暗告诫他,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了,王冠林的背后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呵呵,有中兄,那只是诗会的一桩雅事罢了。”李中易含笑补充说,“既无字据,不过是戏言尔。”李中,字有中。

    李有中含笑点头,李中易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他并不想把王冠林往死里得罪。

    明眼人都知道,王冠林拿出来的赌注,是他根本无法做主的东西。除非,王家的长辈全都死光了,王冠林才有资格擅自将家产输给李中易。

    不过,这么一来,王冠林在江南士林的名声,可就要臭了大街。

    李中易实在是坏透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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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勾结

    ‘哼,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姓王的。有这么多人作证,根本不怕他毁约。”杨寒烟早就看王冠林不顺眼,故意在一旁煽阴风点鬼火,窜掇着李中易主动找王冠林的麻烦。

    李有中暗暗摇头,他心说,你杨家势大,自然不怕王家报复。李中易只是布衣罢了,王家要想暗中找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李中易倒不怕得罪了王冠林,他如今是周臣,南唐距离亡国也没几年的时间了,有啥可怕的?

    别的倒好说,赚钱买到了粮食,怎么走私回大周,确实是个问题。

    这种节骨眼,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横生事端,坏了大局!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子霞,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将人逼得跳了墙。”李中易一本正经的劝说杨寒烟。

    表字子霞的杨寒烟实在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这个李无咎实在是太坏了,骂人都不带脏字。

    李有中微微一笑,这李无咎的确是个妙人,不仅才高八斗,骂人也有水平,只有狗急了,才跳墙吧?

    三个人笑了一阵子,李中易却见李小七捧着一大叠密封好的信封,走进了花厅。

    李小七将厚厚的一叠信封,摆到李中易的面前,小声禀报说:“几个大商人各自出了价,有些中小商人,三五成群,决定合股出价。”

    李中易点点头,心想,不愧是商业茂盛的南唐啊,中等的商人为了拿到高额的利润,居然会想到办合资商行,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自古以来,中国的商人,大多喜欢吃独食,很少有合作精神的商人。、

    没想到,南唐这里的商人,倒是很开通。明知道,单靠个人的力量无法拿下意味着高利润的纸品专卖权,索性三五个好友聚在一起出价。

    这些南唐的商人们,按照出资的比例,来决定分红,这已经是萌芽阶段的股份制民营企业了。

    ‘小七,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了。“李中易看了密密麻麻的信封,就已经知道,竞价销纸已经大获全胜,没必要在李中和杨寒烟的面前,毁掉文雅儒门高士的高贵形象。

    李有中暗暗点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不能一心钻到了钱眼里,搅得满身都是铜臭味。

    杨寒烟也非常满意于李中易“耻商”的态度,如此才华横溢的李先生,可不能被低贱的商人们给教坏了。

    当晚,李中易听了李小七汇报,不由微微一笑,南唐人还真是有钱啊。

    仅仅叶向华中标的江都府一地,他一口气就出了一百万贯的预付货款,财力实在是惊人的庞大啊。

    不过,李中易仔细一想,倒也没觉得奇怪。论及武力的强悍程度,自然是雄主当国的后周牛b

    可是,在文治教化方面,无论是文风鼎盛的南唐,还是偏安一隅的吴越国,其重视程度都远强于武夫当国的后周。

    令李中易感到惊讶的是,今天到场的商人之中,居然有吴越国的大豪商,参与到了竞标之中,出手也很是不凡。

    仅仅西府(杭州)一地,有个叫马大勇的商人,其出价就和叶向华大致差不多。

    而且,东府越州(绍兴)也被这个叫马大勇的中了标,两项预付款加一起,马大勇居然一口气拿出了一百三十万贯钱。

    李中易对叶向华和马大勇这两个豪商,非常有兴趣,于是命李小七下请柬,请他们后日来府一叙。

    到了第三天,叶向华和马大勇应约而来。可是,有个不速之客,也接踵而来。

    当李中易看见杨寒烟的身影时,不由一阵头疼。他心想,你就不能悄悄的来么?

    如果,杨寒烟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李中易把她收做妾室,倒也随意。

    只是,这杨寒烟的家世却异常之显赫,她老爹是响当当的南唐东都留守杨知秋。

    以杨知秋的身份,宁可杀了杨寒烟,也绝无可能让独女,成为李中易的小妾。

    就算如此,李中易也不会有何担心,等南唐被灭了之后,就没啥障碍了。

    真正的问题是,李中易的正室老婆“小周后”,她的父亲周宗,却是南唐的宰相。

    一旦,周宗现在听说李中易居然和杨寒烟有私情,李中易和小周后的亲事,妥妥的要泡汤。

    至少,在李中易将小周后带回北方之前,他不可能和杨寒烟有公开的私情。

    “子霞,你先去书房看看书画?”李中易想打发走杨寒烟,方便和马大勇、叶向华谈正事。

    杨寒烟点点头,主动跟着婢女去了书房。

    叶向华和马大勇都认识杨寒烟,也都知道杨寒烟素日的脾气,活象一匹没有收拢缰绳的胭脂马。

    见了杨寒烟在李中易的面前如此“淑女”,他们俩人难免会往歪处想。

    “叶公,你对这大白麻纸,就如此的有信心?”李中易的含笑问叶向华。

    叶向华收回看向杨寒烟背影的视线,笑着解释说:“数日之前的上清宫文会,眨个眼的工夫,就有十几万张的采购量。一旦,此纸全面铺开,又是何等畅销的光景?”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叶向华倒是个妙人,说的也很直白。

    马大勇见李中易的目光投注过来,咧嘴一笑,说:“在下知道李公的疑惑,嘿嘿,吴越确实国小地狭,不过嘛,西府的胡商却比这江都府还要多出五成以上。”

    见李中易听得饶有兴致,马大勇嘿嘿笑道:“北方的大周重武,江南的唐国崇文,我吴越的国主却特别喜欢做生意,尤其是和海上来的胡商谈买卖。”

    马大勇的说法通俗易懂,李中易不由连连点头,看来,这一次下江都,倒是来得非常正确,也十分的凑巧。

    “不瞒李公,这胡商最喜欢的几样东西,除了瓷器、绸缎之外,就属上好的纸品。”马大勇喝了口茶水,抬手抹掉嘴边的水痕,“不是马某夸口,李公您有多少这种大白麻纸,在下都敢拍胸脯,将之销售一空。”

    李中易淡淡一笑,这马大勇看似粗鲁少文,实际上,心思却很细腻。

    既马大商敢说出胡商的需求,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担心李中易去和胡商直接做交易。

    嗯,也是,仅从马大勇一口气拿出百万贯的雄厚财力,可想而知,他和阿拉伯那边来的胡商,生意规模有多大?他又和吴越国的官方,关系有多深?

    叶向华见李中易望过来,不由颔首一笑,说:“在下不象马东主那样和海商关系密切。不过,在下族中的长辈,和江南的士林名门,相交甚厚。”

    这叶向华说得很客气,实际上是想告诉李中易,他叶家和本地的官场大人物,瓜葛甚深,

    也正因为如此,叶向华才敢一口气掏出这么多钱来,买断整个江都府的纸品独家销售权。

    只要是做大生意的土豪,傻子都知道,垄断所带来的暴利。

    面前的两个大土豪,都是明白人,李中易心想,这就好谈了。

    “在下手上的铜钱实在是太多了,总要运些好东西回去才是。”李中易淡淡一笑,说了个大实话。

    叶向华的眼眸闪了闪,李中易此话虽然很狂,却也有资格这么狂。

    马大勇看似不哼不哈的,脑子却很好使,他当即拱着手说:“不知李公想进些什么货北上?如果有在下能够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吩咐。”

    叶向华猛然警醒,李中易这次拍卖纸品的独家销售权,仅仅各州商家预付的货款以及抵货的绢帛、麻布、丝绸、金子和银子,其总价值就至少超过了千万贯之巨。

    商人最看重的就是资金的流转频率,可想而知,李中易手上捏着这么大一笔巨款,肯定不可能白来南唐一趟吧?

    “不知李公可有进货的计划?”叶向华不甘示弱的主动询问李中易,想进哪些货?

    “不知贵地有哪些特产?”李中易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反问叶向华。

    叶向华思来想去,还真心没有太多的特产,足以消化掉李中易手头的巨额财富。

    马大勇倒是没有任何顾忌的说:“在下倒是听说北方的大周严重缺粮,如果把粮食运去北地,肯定要发大财。”

    这个说法,正中了李中易的下怀,李中易却摇着头说:“运粮北上,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马大勇叹了口气说:“在下主要是和周国的水师将领不熟,不然的话,早就运粮食过江了。”

    叶向华皱紧眉头说:“这几年,唐国的粮食年年都是大丰收,唉,粮价也越来越贱了。不瞒李公、马公,在下的粮仓里,至少堆积了好几十万石粮食,已经都快装不下了。”

    “只是,这么大批量的粮食从江上运出去,难免会惊动水师那边。”叶向华没提不卖粮食的事情,却担心的是水师会坏事。

    李中易暗觉好笑,他之所以要把马大勇和叶向华一起叫来,为的就是有个竞争的关系。

    商人是没有祖国的,这句话无论放在现在,还是后世,都通用。

    马克思引用邓宁格的那句话,说得很棒,一针见血:有300的利润,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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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交易成功(三更送上)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能够从南唐直接将粮食运过江,当然很好。如果不行的话,利用马大勇的关系,绕道吴越去搞粮食,其实也蛮不错的,还可以顺道联系一下阿拉伯的大海商们,何乐而不为?

    马大勇冷笑着说:“叶东主,在下可听说过,你家的粮食有一些送去了高丽国?”

    李中易摸着下巴,心中暗想,高丽王朝自从统一之后,再无战乱,粮食应该是比较充裕的,这肯定是偷运粮食去了大周国。

    敢情,这叶向华除了做纸品、稠缎、麻布的生意,还有门路做走私粮食的买卖啊!

    叶向华老脸微微一红,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他完全没有料到,马大勇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马大勇见叶向华朝他看过来,不由撇着嘴说:“鱼有鱼路,虾有虾道。据在下所知,别说是你了,就连本地的杨留守,都私下里送了一些粮食过江,很是捞了一票。”

    李中易听了此话,不由暗暗摇头,难怪南唐占地不小,亡国却很快,敢情是从上到下,都被**官员给蛀空了啊!

    叶向华既然被揭穿了老底,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叹息着说:“就算是水师睁一眼闭一眼,那也是在量少的情况下。”

    李中易听得很清楚,这个马大勇在江都府经营的关系,应该不比叶向华差,所以,消息异常灵通。

    不过,对于马大勇如此肆无忌惮的大谈走私,李中易倒也有几分好奇。

    此地乃是江都,并不是马大勇的大本营,西府,是什么使他有胆子这么说话呢?

    也许是觉李中易看他的目光有异,马大勇咧嘴一笑,说:“唐国的官员非常喜欢胡商带来的番货,在下不才,正好经营着香料、宝石以及金砂的独门生意。”

    李中易听懂了,敢情这个面相憨厚的马大勇,竟然是级大垄断商人。

    中国的史书,一向只记载王侯将相的传奇故事,根本没商人什么事,难怪李中易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马大勇的事迹。

    “如果,能够暂时调开江都的水师大部,倒是可以试一下。”叶向华十分担心李中易手里的大量钱财,被马大勇一个人给吸光了。

    善财难舍啊,叶向华把心一横,咬着牙提出了条件。

    李中易点点头,这叶向华在马大勇的刺激下,终于忍不住贪财的诱惑了。

    商人,或是资本家,果然是没有祖国的!

    不过,为了不惊动叶向华,李中易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说需要考虑考虑。

    诸事谈妥,马大勇和叶向华告辞离开。李中易送他们出门之后,就吩咐李小七马上过江,拿着他的信符去对岸找负责暗中接应的赵匡胤。

    李中易回到书房的时候,却见杨寒烟单手托腮,一双美眸盯在他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骗我?”见李中易进来,杨寒烟蹙紧秀眉,冷冷的质问他。

    李中易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不知的反问杨寒烟:“骗你什么?”

    “你不是说,吟出赤壁怀古的那位先生,已经北上了么?”杨寒烟冷冷的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等李中易反应过来,杨寒烟顺手操起书桌上的玉镇尺,狠狠地砸过来。

    李中易赶紧偏头躲闪,“啪!”杨寒烟手里的玉镇尺重重的砸到李中易的肩头。

    “你太欺负人了,根本瞧不起我。”杨寒烟见真打着了李中易,不由呆了呆,接着扔下玉镇尺,哭着要冲出书房。

    李中易吓了一大跳,让杨寒烟就这么哭着跑了出去,他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把拉住杨寒烟的小手,李中易急忙解释说:“我没骗你,我太年轻了,如果骤然出了大名,很容易被名气所累。”

    这种时候,李中易只能坚持强调低调的做人方式,否则的话,无论他怎么解释,都很难说得通。

    “你不想出名?”杨寒烟果然被李中易的说法所吸引,下意识的停止了哭闹。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我出身寒门,又这么年轻,一旦名气太大,反而容易遭人嫉恨。”

    咳,这真是神逻辑。不过,女人激动的时候,绝不是愿意讲道理的动物。

    这个时候,不着边际的歪理往往比正经的说理,更容易获得她们的理解。

    “也是,”杨寒烟好象理解了李中易的苦衷,“你……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李中易这才意识到,他一直紧紧的抓着杨寒烟的小手,得了提醒之后,他赶紧松手放开了。

    “我今天不请自来,是想告诉你,你的纸生意,很可能做不长了。”杨寒烟忽出惊人之语,让李中易吓了一大跳。

    李中易赶紧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杨寒烟蹙紧眉头,说:“今天听我堂兄说,北面的周国水师有异动,江都这边封江在即。我要的几本书,可能要延迟一些时日,才能买回来。”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南唐肯定在后周国内派驻了不少细作,可能已经察觉到,配合他行动的赵老二的动静。

    南唐靠啥抵抗后周大军的进攻?主要就是靠水师啊。

    李中易下江南搞粮食的时候,先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避南唐水师的拦截。

    杨寒烟提供的这个信息,实在是太及时了,李中易暗暗庆幸不已,认识这个美妞,收获很大。

    李中易陪着杨寒烟吟了会诗,又抄了几篇经典的好词,借口有事,把心满意足的她送出了门。

    等杨寒烟走了之后,李中易写信命人去通知马大勇和叶向华情况有变,计划要改。

    与此同时,李中易领着韩通等人,当即离开宅子,带上已经装船的大量钱财,顺利的过了江。

    杨寒烟的消息果然灵通,李中易过江的第二天凌晨,南唐的江都水师全体出动,彻底的封了江,南北的水运交通立时禁绝。

    赵匡胤背着手和李中易并肩站在江边,他忽然叹了口气,说:“朝中有人利用水师搞走私,却惊动了南唐的水师。幸好先生你见机早,不然的话,再想过江,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倒没啥事,随时随地都有办法过江。主要是在南唐赚的这些钱财,装了十几条大船,这个就很麻烦了啊。”

    “按照先生所言,那马大勇和叶向华,果真有办法将粮食运过长江?”赵匡胤有些迟疑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叶向华不好说,不过,我对马大勇的能耐,非常有信心。”

    见李中易这么笃定,赵匡胤只是点点头,也就没再说啥。

    按照信里的约定,一个月后,李中易在通州(南通)等来了马大勇。

    李中易看见宽大的江面上,缓缓驶来的过百艘的千料商船之中,夹杂着十几艘阿拉伯商船,不由微微一笑,马大勇和胡商的关系,确实非同小可。

    马大勇下船之后,笑嘻嘻地说:“李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怪想你的。”

    李中易没看见叶向华,心知有变,拱着手说:“马公果然是个信人。”

    马大勇咧嘴一笑,解释说:“接了你的信后,我和叶东主都觉得很妙。叶东主担心他亲自出面,目标太大,就和我约定好了,由我从西府运粮食北上。他从水6两路,补充粮食到西府(杭州)给我。”

    李中易闻言后,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叶向华,不愧是商场的老油条,既赚了大把的粮食钱,又不冒任何风险,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公,以后我马记商行在北地的生意,还望您老多多照应啊。”马大勇扫了眼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赵匡胤,若有深意的向李中易拱手。

    李中易心里自然有数,马大勇应该已经猜到了他是周臣,这家伙还真的是很聪明啊。

    “开封城外的逍遥津集市,恭候马东主的大驾。”李中易含蓄的一笑,点明了自己的皇商身份。

    马大勇笑得很开心,说:“李公,今天仅仅是第一批,后天还要来一大批。”

    李中易想想也是,一百多万石的粮食,区区几十条千料船,根本不可能一次性运来。

    “马东主,有个事需要商量一下……”李中易把马大勇拉到一旁,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马大勇开心的点了头。

    随着赌约的时间日益临近,梁国宾先后好几次派人到逍遥津来找李中易,担心他可能畏罪潜逃。

    可是,李中易始终没有露面,黄景胜也只是叹气,却绝口不提李中易的去向问题。

    梁国宾越来越担心李中易私下里跑,于是找来部分见证人,亲自杀到逍遥津,想一探究竟。

    李中易刚下船回到逍遥津不久,就见梁国宾气势汹汹的领着众人,闯进了津卡公事厅。

    “李东主,实在是让梁某好找啊?”梁国宾一见到李中易,气就不打一处来,极尽冷热讽之能事。

    李中易看见跟在梁国宾身后的一大帮子人,其中还包括几个见证人,心里立即明白过来,敢情梁国宾是担心他跑了。

    “梁东主,你这么急着找我,所为何事?”李中易冷冷的看着梁国宾。

    梁国宾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说:“姓李的,你到现在还没有买到一粒粮食,嘿嘿,已经来不及了。这片集市即将属于鄙人,我自然有资格来看看自家的财产。”

    “李津令,不是我说你,怎么可以把契约当作儿戏呢?”有个见证人及时的跳出来,替梁国宾帮腔,“这都过去了三个多月了,你没有收到多少粮食,莫非是想潜逃?”

    潜逃你妹呀!r1152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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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