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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3章 做局(四更,大吼一声求月票)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说:“既然知道签了契约,就应该按照契约办事。等时候到了,李某二话不说,输了就交集市,赢了就接收你的全部家产。”语气斩钉截铁。

    “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另一个见证人,又跳出来拉偏架。

    李中易冷冷一笑,说:“你怎么不担心梁某人跑了?”

    “这个……梁东主家产巨万……”

    “咳,我这个集市每天的交易额也是巨万。”李中易**的话,顶得这个趋炎附势的见证人,哑口无言。

    “好了,我要办公事了,来人,送客!”李中易在自家的地盘上,自然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点面子也不给梁国宾以及一干吃里扒外的所谓见证人。

    梁国宾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李中易的状况,他也知道理亏,时候还没到呢,太过着急反而不好。

    “那好,到时候,一定要把好朋友都约到一起来,三头对六面,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梁国宾步步紧逼。

    李中易淡淡的说:“随便你请谁都可以,我没意见。诸位,失陪了。”他迈步出了公事厅,把梁国宾气得鼻孔直冒烟,却无可奈何。

    在梁国宾暗中让人的嚷嚷之下,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李中易,眨个眼的工夫,成了整个开封城的焦点。

    所有知道内幕的人,也都议论纷纷,大家几乎一面倒的认为,李中易这一次输定了。

    就连范质都暗中派人来暗示李中易,如果实在买不到粮食,干脆直接向柴荣请罪得了,免得拖下去,脑袋难保。

    李中易只是淡淡的回复说:“到时候再说吧。”

    范质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李中易的葫芦里边,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天起,李中易开始派人到处去收购粮食,可是,市面上的大粮铺竟然不约而同的做了限定,一人一天只许买最多一斗(十升)粮食,再多只能找东主们去谈了。

    李中易亲自出马,找了好几家大粮商,洽谈购买粮食的事情。可是,这些东主们虽然话说得很好听,可是,粮食是一粒也不卖给李中易。

    消息传出去之后,开封府的士绅们,都一致认为,李中易输定了,距离脑袋搬家,已经为时不远。

    李中易和梁国宾的赌约到期前的第三天,柴荣一时兴起,召集群臣出城射猎,声势异常浩大。

    范质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居然把满城的近千大富商们也都请了来。鉴于商人们虽然很有钱,可是,并没有政治地位,所以他们的位置距离柴荣等人,非常之远。

    有眼尖的人发现,身穿青袍的李中易居然就在现场,他正在指挥着禁军士兵,在休息场外的不远处,搭建了上百个帐篷。

    中午开宴的时候,端上来的全是大鱼大肉,羹粥无数,以至于,很多大臣或是将军们,等柴荣离席小憩之后,纷纷出来找方便之所。

    范质被内侍领到一顶专用于方便的帐篷里边,就着马桶舒畅过后,却没发现帐内备有刮屁股用的竹筹。

    “来人。”范质不禁有些生气,这李中易搞的什么鬼名堂,他搭建的帐篷内,居然连刮屁股的竹筹都没有。

    这时,一个内侍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范质的身前,战战兢兢的说:“请相公用草纸。”

    “草纸?”范质看着黄黄的草纸,不由一楞,纸张有多贵,别人不清楚,他这个管财务的宰相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说句心里话,用竹筹刮屁股,确实屡屡刮不干净,老觉得心里很腻味,惟恐屁沟内夹着一陀屎。

    但是,用纸张或是绢帛擦屁股,除了富有四海的皇帝柴荣,就连他这个算是很富裕的宰相也是用不起滴。

    范质小心谨慎的掂起一张黄草纸,擦屁股的时候,反复叠了又叠,楞是没舍得扔掉。

    那内侍忽然提醒说:“范相公,上头吩咐过,这些草纸尽管敞开来用,不必担心浪费了纸张。”

    “噫,怎么会这样呢?”范质心想,反正是皇帝的赏赐,也就多抓了几张草纸,奋力的擦拭干净屁股。

    当范质站起身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舒畅的叹息出声,以后要是每天都能用这种草纸擦屁股,该多舒服啊?

    与此同时,和范质有多样想法的重臣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大发感慨:如此柔软如绢,不易被浸透、戳破的草纸,只要价格合适,务必要大量购买回府。

    重臣还算是比较含蓄,大豪商的营地那边,已经闹翻天了。商人就是重利,他们不仅自己擦屁股要爽,而且还要让大家都一起爽,这才能够赚到大钱。

    李中易则老神神在在的和慕容延钊坐在一起喝酒。慕容延钊刚才入厕的时候,也已经使用过这种绵软如绢帛,却不易被浸透的黄草纸,不由得赞不绝口。

    “先生,不知这黄草纸怎么卖?”慕容延钊只要一想起每天夹着屎,上朝或是办公,心里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化龙兄,你觉得这种黄草纸,什么样的价位,你可以接受?”李中易喝了口酒,笑着问慕容延钊。

    “不可能只买给我自己用的,家父家母自然要每日使用,我,还有我的妻妾们,都必须用的。唉呀,算下来至少有几十号人吧。”慕容延钊挠着脑袋,很有些发愁,“如果不是太贵……我想的话,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会买来自用。”

    “呵呵,这一斤黄草纸,换多少文钱,你才会觉得不算啥?”李中易夹了炙肉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不知一斤黄草纸有多少张?”慕容延钊大瞪着两眼死死的盯着李中易。

    李中易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说:“一百张。”

    “如今,一升米价为20文,十升一斗,那么,一斗米是200文钱,一石五斗,这就是一贯钱,合十文钱一张黄草纸。”慕容延钊算了很久,忽然怪叫一声,“奶奶的,便宜,简直是便宜得要死啊。”

    慕容延钊瞪着李中易说:“你知道,市面上的一张普通麻纸是多少钱一张么?”

    李中易笑嘻嘻的说:“一般情况下,两百五十文一张,最贵的时候,三百多文一张,也是有的,比羊肉还要贵得多。”他心想,如果不是纸张太贵,草民们读不起书,也不至于98以上的人都是文盲了。

    “是啊,十文钱一张黄草纸,富户和士绅都用得起。一般人家里年节的时候,咬咬牙,也可以买几十张,给读书的孩儿们练练字。

    客观的说,李中易采用先进“纸药”和造纸工艺,制造出来的纸张,质量都非常好,远超清代开始普及的只能擦屁股,却不可能写毛笔字的草纸。

    等商人营地那边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之际,李中易在慕容延钊的陪同下,飘然而至。

    梁国宾一眼就看见了李中易,他不由讥讽出声:“李东主,你的粮食凑齐了么?哈哈,依然是颗粒无收吧?”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梁东主,咱们拭目以待吧。”

    “哼,本东主倒要看看,你还能够耍什么花样,嘿嘿,等死吧。”梁国宾也够猖狂的,只可惜,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就搞不明白,李中易已经造出了啥?

    李中易忽然拱了拱手说:“梁东主,为免伤了和气,不如就此解除契约如何?”

    “什么?你说什么?解除契约?你就做梦吧。”梁国宾以为李中易怕了,顿时气焰高涨入了云宵,“只要你拿不出足够的粮食,你的集市,你的家产,你的美妾,梁某就都笑纳了哈。”

    “诸位,李某很想和气生财,可是,梁东主硬要继续赌约,大家的看法如何?”李中易拱了个罗圈揖,想请求大家的帮助。

    唉,这个李某怎么可能斗得过梁国宾呢,梁国宾是什么人?人家老梁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从来没有吃过亏,只听说他赚大钱。

    在座的商人们,即使有人和梁国宾不对付,鉴于李中易至今没有搞到粮食,有败无胜,也都不想自取其辱,没有站出来替李中易帮腔说话。

    范质看清楚形势后,发觉李中易处于绝对的劣势,梁国宾稳操胜券。

    “呵呵,梁东主,我倒要劝一劝你,先盘点清楚家产,还有美如天仙的娇妾。到时候,这些东西可就全归了在下了哦。”李中易的心情很棒,也有闲工夫逗逗梁国宾。

    “哈哈,老夫可不是吓大。”梁国宾越发觉得李中易心虚了,他不怒反笑,“嘿嘿,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不过嘛,替你抚慰一下美妾的基本功,还是足够滴,哈哈……”

    一些已经被梁国宾所收买的商人,也跟着一起狂笑起来,李中易已经完了!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梁公,莫要逼太甚呐,做人做事还是留一线的好。”

    “哼,吾意已决,汝不必多言。”梁国宾铁了心要置李中易于死地,很多人都看着李中易,面露不忍之色。

    嗯,既然已经板上钉了钉,李中易再懒得理会梁国宾,随便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诸位,这种黄草纸,零卖价为十文一张,大量购买可以九五折优惠,独家专卖,可以到九折。”一个外地的商人走到众人的跟前,大声宣布了黄草纸的价格。r1152

第134章 粮食的海洋

    就在一帮子大土豪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个外地商人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鄙人只接受暗标,不接受明价。所以,请各位将所需要的黄草纸数量,以及愿意付出的银钱,写在纸上,装进信封里面。一律是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你搞的什么鬼?”梁国宾忽然站起身子,厉声质问那个外地的商人。

    那外地商人微微一笑,说:“和各位东主在一起,自然是商量着做买卖,赚大钱的事情哦。”

    梁国宾隐约觉得这事应该和李中易有关,可是,李中易如果能够搞来这么便宜又好用的黄草纸,肯定早就得意忘了形,也不至于让他“戏弄”了。

    就在梁国宾吃不准的时候,他身边的大豪商,大粮商们,纷纷离开座位,找来各自的帐房,窃窃私语的商量着,究竟要进多少黄草纸的事宜。

    “东翁,这黄草纸绝对可以畅销整个中原,甚至包括北边的契丹,南边的大理国。”这时,梁国宾的帐房,小声提醒他的东主。

    就在梁国宾迟疑的时候,很多大富商已经写好了信封,让自家的帐房交给那个外地的商人。

    李中易悠闲的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商人们图利心切的贪婪表现。

    李中易在商人们的营地坐了一会儿,始终没人搭理,他索性站起身子,缓步向外面踱去。

    三天后,梁国宾气势凌人的带着很多大富豪,来逍遥津找李中易,准备当天就接收他的集市。

    同行的还有当天的全部见证人。李中易略微看了眼,包括范质在内,人都到齐了。

    “诸位,不是梁某不讲仁义,不过。契约就是契约,人人都必须严格遵守。”梁国宾见李中易没有开溜,一颗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当下他得意洋洋的开始说场面话。

    李中易只是微笑,却不说话,任由梁国宾去自由发挥一下口才。

    “请见证人问话。”梁国宾胜券既然在握。这日进斗金的逍遥津,即将是他的了,志得意满的请范质出来准备交割的事宜。

    范质乃是当朝的宰相,等闲难见一面的实权派,跟来的这帮人。也都异常恭敬,不敢有半点失礼。

    “咳。”范质轻咳一声,从首位上站起身子,拿出一份见证契约,当众宣读了。

    就在范质念到一半的时候,外面来报,“李都指挥使来了。”

    哦,李重进居然亲自来了。梁国宾不由暗暗窃喜,就算范质想暗中偏帮李中易,也没有了机会。

    李重进一进门。除了向范质行了礼之外,谁都不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由于李重进的搅局,众人重新见礼,寒暄了好一阵子。这才再次归座。

    范质念完契约之后,先问梁国宾:“梁东主。可有异议?”

    梁国宾有李重进在场撑腰,自然有峙无恐的点着头。说:“相公所言极是,小人没有异议。”

    “李津令,你可有疑义?”范质又问李中易,李中易笑着点头说,“没有。”

    “那好……”范质正打算说交割的事项,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暴喝,“陛下驾到。”

    “啊……”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柴荣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

    得,一帮子人又都赶紧出屋,恭迎柴荣的大驾光临。

    李中易跟在人群的后边,略微一瞧,嘿嘿,除了柴荣之外,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也来了,赵匡胤也来了,当朝的相公们除了出差在外的,几乎都到齐了。

    “嗯,张抱一说,怕有人徇私舞弊。朕也来了兴致,就来了,你们继续吧。”柴荣懒洋洋的坐到了范质刚才的位置上,随意的瞥了眼张永德,抱一是他的字。

    在众目睽睽之下,范质轻咳一声,说:“那就开始交割吧,先拿出地契以及财产清单。”

    随着范质的一声吩咐,李中易和梁国宾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全副家当,摆到了柴荣的面前。

    “李无咎,你的三十万石粮食何在?”范质本想暗中帮李中易一把,可惜的是,张永德、李重进都在场,这就没办法明帮了。

    李中易先向柴荣拱手作了揖,然后又向诸位相公和枢使行了礼,这才慢腾腾的说:“禀陛下,臣为我大周尽忠,买粮食理所应当,并不想占梁东主的便宜。所以,臣以为,不如取消了契约吧?”

    柴荣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张永德,又瞅了瞅李重进,这才示意范质。

    范质平静如水的问梁国宾:“梁东主,你意下如何?”

    “不行,我大周乃是礼仪之邦,怎可言而无信呢?”梁国宾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李中易的一番好意。

    李中易不动声色又说:“虽是契约,不过,以家人和女子为约,确实有些不太仁义,请问梁公,可否取消此议?”

    梁国宾料定李中易是怕了,成心想帮着家人脱难,他还要骑李中易的美妾呢,自然又是一口回绝,“在下不同意毁约。”

    李中易点点头,事不过三,加上昨天前几天的那一次机会,老子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任谁都无话可说了。

    “那好吧,微臣斗胆,有请陛下和诸位相公,随下官到渡口处一观。”

    在柴荣的默认之下,李中易领着满朝的大人物,一起踱到了岸边的高处,

    “呀……”有人惊叫出声,柴荣定神一看,却见江面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无边无际,黑压压的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

    “撤顶棚!”李中易忽然扯起吼咙大喊了一嗓子。

    “哗哗哗!”顺着顶棚被拆卸下来,装满了黄灿灿粮食的大小船只,简直快要亮瞎了梁国宾的狗眼。

    梁国宾也是做老了生意的人,他自然看得出来,如果江上的这千余条大小船只,都装满了粮食,绝对超过三十万石。

    范质看了眼前的场景,不由扭头怜悯的望向梁国宾,这个梁国宾也是生意场上的百胜大富豪,没想到,今天居然彻底的栽倒在了李中易的手上,悲剧啊!

    李重进忽然插话说:“会不会有诈?”

    柴荣面无表情的望着李中易,李中易拱手说:“请随便派人检查,只要不把粮船弄翻了就好。”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粮食,李中易怕个球,只要堵住李重进暗中搞鬼的可能性,梁国宾的家产、奴婢、美妾,就要改换门庭,都归了他李某人。

    梁国宾不死心的安排了随行的帐房、掌柜、伙计,嚷嚷着要大规模的抽检。

    出乎意料之外,柴荣居然点了头,梁国宾象疯了一样,一连查了近百条粮船,居然每条船的粮食,都只有多的,竟没有少。

    范质具有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他大致数了一下粮船的数量,就公开宣称:“一千七百多艘粮船,即使是半载粮食,别说三十万石了,肯定超过五十万石。”

    一时间,全场都惊呆了,大家全都注目在李中易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满城的粮商都和我约好了,绝对不可能卖粮食给你的。”梁国宾明明知道大势已去,却开始胡言乱语。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哪来的这么多粮食?”梁贵宾象没头苍蝇一般,咆哮如雷。

    柴荣皱紧了眉头,瞥见李重进面色铁青的一片,也就没有吱声。

    李中易扫视了全场一周,轻声笑道:“梁东主,和你事先约好不卖粮食的东主们,昨日为了黄草纸,换得最起劲。”

    到了这个时候,梁国宾还不知道,他被李中易耍了,那真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了。

    “你,你是骗子,你骗了我……”梁国宾进入到语无伦次的状态。

    李中易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梁东主,在下先后给了你三次机会,主动要求解除契约,你当着陛下的面,又是怎么说的?”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是啊,李无咎确实做到了仁至义尽,机会都给了三次,姓梁的真是自己做孽不想活啊……”

    “这个姓李,太狡猾了,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梁国宾跳了进去。唉,梁家的家产全完了。”

    “姓李的贰臣真厉害啊,连梁国宾这种狠角色,都输得脱了裤子,不好惹啊……”

    现场的大人物众说纷纭,议论不小,可是,他们再看李中易的眼神,却是嫉妒、羡慕、仇恨、畏惧等各种情绪混杂在了一块,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三司使衙门还缺个盐铁副使。”一直面无表情的柴荣,在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之后,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起身领着心有不甘的李重进,另怀鬼胎的张永德,以及诸位相公和枢使们回了城里。

    “唉呀呀,李公,小人家里刚好买来几个胡姬,还请赏脸,帮着破个瓜。”

    “李公,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做了一些糊涂事,还请你老多多海涵啊。”

    “哎哟喂,李公,您还未订亲吧?小人的长女,长得如花似玉……”

    一时间,阿谀之词,如同潮水一般,把李中易整个的淹没了。

    李中易还用得着这些大豪商,一一作了安抚之后,迈步往外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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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阉小猪

    黄景胜注意到,原本嚣张跋扈的梁国宾,如今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身边竟无一人,连他帐房、掌柜、伙计们都跑光了。

    唉,早知道我家公子的厉害,你姓梁的又何必硬要起贪念呢?真是活该啊!

    “李爷,求求您给条活路吧?”梁国宾突然跑到李中易的跟前,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

    李中易冷冷的看了看梁国宾,吩咐随从说:“给他五百贯。”掉头就走。

    “多谢李爷,多谢李爷……”梁国宾感激得不得了,连头都磕破了。

    黄景胜有些诧异的追上李中易,小声问道:“公子,凭什么要给他钱?如果不是您造出了好纸,从南唐的李煜以及喜欢写诗作画的士绅手上,换得了几十万石粮食,姓梁可不会放过咱们。”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说:“梁国宾坏了李重进的大事,我敢断言,只要他离开此地,小命就难保,这五百贯不过是提前预付的丧葬钱罢了。”

    “哦哦,原来如此啊,哈哈,姓梁的早知道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黄景胜恍然大悟,咧嘴笑得很开心。

    “老黄,这逍遥津的税款,必定会成为越来越重要的财源。我自己估摸着,津令的人选,多半要我来推荐,你务必要看好这个宝地。”李中易扭头看着黄景胜,笑嘻嘻的向他交了底。

    黄景胜倒没有太过惊讶,以李中易的本事,区区逍遥津令又算得什么?

    李中易高升为三司使下属的盐铁副使之后,已经摇身一变,跨进大周朝的中高级官员行列。

    三司使,号称计相,是后周最高级的财政官员,下设三司:盐铁司、户部司、度支司,每部皆有使、副使各一人。

    盐铁使掌管七个案(分部),除了两税之外,所有来钱的商贸税源,无一不插手;户部使,则主要负责征收两税、酿酒、修造、后勤供给;度支使则相当于财政部预算司长,权力也很大。

    通俗点说,李中易现在的级别也许不高,但是手上的经济实权,却相当的可观。

    由于上一任的盐铁副使,正在外地查税,需要等他回京来办交接,所以,李中易倒有了一段空闲的时间。

    薛夫人已经怀胎八月有余,即将临盆,李中易早早的准备好了止血钳、手术刀,以及麻*醉散,除此之外,还有75的医用酒*精,大量提前预备好的麻纱布和绷带。

    蜀国第一名医李达和的心已经乱了,连薛夫人的脉都拿不准。李中易上阵的时候,第一次也是拿滑了脉,他洗了把冷水脸后,这才真正的静下心来,替亲娘号准了脉。

    “大人,阿娘的脉相上佳,毋须过虑。”李中易把准了脉后,起身安慰李达和。

    李达和叹息着说:“当初,你阿娘生你的时候,为父好象都没有如今这么紧张过,唉,越老越胆小怕事了。”

    “哦,对了,你阿娘最近腻味了羊肉,牛肉看着就想吐。唉,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一直吃素,身子骨怕是顶不住啊。”李达和一阵长叹。

    李中易想了想说:“孩儿去买几只小猪,试探着阉了,稍微养大一点,做乳猪的菜给阿娘换换口味?”

    由于李达和对薛夫人的饮食看得很紧,李中易只能事先征得他的同意,才有可能把猪肉端上亲娘的饭桌。

    李达和犹豫了一下,联想到薛夫人最近的食欲很差,换了很多花样,都不顶事,他只得无奈点了头,算是勉强同意了吃猪肉的建议。

    他们李家并不是正经的儒门士大夫家族,又是世代行医,对于猪肉这种下等人才吃的东西,并不完全排斥。

    李中易一边让人去买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公猪和小母猪,一边命人在家中的后院,建起一座不大的猪圏。

    养猪和养马一样,气味都很大,每日的清洁卫生工作,李中易就非常重视。

    李中易让请来的工匠,绕着猪圈的四周挖了一圈深达一尺的明渠,底部呈现一定的坡度,方便让冲刷的水,顺利的流进花粪池。

    明渠的底部和四壁都铺上平滑的石板,其上部留下了可以盖上石板的凹槽,避免臭气四溢。

    钱多力量大,请的工匠们也肯卖力,没有两天,李家的猪圈就已经修造成功。

    李中易让工匠们,沿着墙壁遍洒石灰,提前做好了防疫的工作。

    随从李小五一口气买来了二十头刚出生十多天的小猪,公多母少,李中易看着这些睡态可掬的小猪,不由微微一笑,以后有猪肉吃了。

    李中易按照后世的零星记忆,命人煮了杂粮,喂这些还没有断奶的小猪吃。

    有些小猪吃了饲料,另一部分小猪,却一直在睡觉,李中易也没太在意,回房去整理具有消炎杀菌功效的云南白药残方。

    这云南白药,乃是国宝级的药方,以李中易的地位,也仅仅知道得不全。

    不过,李中易添加了一些别的药材之后,虽然药效略逊于云南白药,大致也够用了。

    第二天一早,李中易带着全套的阉猪工具,命人捉来一头小猪,他要亲手实验阉猪的方法。

    临时搭起的大灶上,架起了一口大锅,锅内是冒着腾腾热气的滚水。

    李小五和李小六死死的摁住了小猪的四蹄,李小七压住小猪的脑袋,李中易拈起手术刀,用麻布制成的麻签,仔细的在刀上消了毒。

    李中易伸手揪住小公猪的小**,在要阉掉的部位四周,遍擦医用酒精,以免感染。

    小公猪也许知道厄运即将降临,拼命的嘶叫着,听着倒有些渗得慌。

    李中易上过无数次手术台,自然不会在意这么点小插曲,他握紧锋利的手术刀,左手揪紧小公猪的小**,迅速的一刀下去。

    伴随着小公猪凄厉的叫声,它的小**已经被李中易切下,猪血随即从创口部位喷了出来。

    李中易不敢怠慢,顺手抓起一把消炎止血的仿云南白药,捂在了小猪的伤口上。

    即使仿造的云南白药,其功效也不是盖的,从伤口内涌出的血很快就被止住。

    李中易放下手术刀,探手取来消毒过的麻绷带,紧紧的缠绕在小公猪的伤口上。

    李中易事先一直担心被阉过的小公猪,到处乱窜,蹭破了伤口,导致感染死亡,所以提前预备了单独的干净猪舍,把小猪放了进去。

    “你们几个仔细盯着点,发现不对,赶紧来报我。”李中易虽然是顶级名医,却从来没有干过兽医的勾当,心里自然不太摸底,需要好好的研究。

    当晚,芍药的“亲戚”来了,只能在旁边干看着李中易变着花样的欺负瓶儿。

    完事后,李中易躺在床上,瞥了眼装睡的芍药,他心想,还是叠一起比较好。

    以李中易的年龄,体力,以及膳食营养均衡的保养,仅仅是一夜二次郎,也太跌份了。

    第二日一早,李中易去给父母双亲请过安后,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昨天阉掉的那头小公猪,一动不动,不吃也不喝,更不撒,仿佛死猪一样。

    李中易快步赶到实验猪圈,仔细的检查过了小公猪的伤口,他惊讶的发现,伤口并没有感染。可是,小猪却浑身僵硬,成了一头只会喘气的活死猪。

    怎么会这样呢?李中易绕着实验的猪圈,走了好几圈,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嗯,不如去驴、羊市那边看看,人家是怎么阉的?

    隔行还是如隔山呐,身为名医的李中易,遇到了全新的挑战。

    李中易吩咐了瓶儿几句,就领着几个以前的牙兵,如今的贴身随从出了府门,乘马车直奔开封城内有名的牲畜场。

    由于大周和契丹是敌对关系,定难军(西夏)的李家又是独立王国,大周朝失去了马的来源。

    所以,李中易在街上看到的马车极少,大多是驴车,驴骡车或是牛车。

    到了牲畜场后,李中易四处晃悠着,想亲眼见识一下,卖驴子怎么阉小驴?

    可是,走了一大圈,除了叫卖驴、骡和牛的小商人之外,李中易楞是没见着阉割的现场。

    李中易见势不妙,索性让随从掏钱,买了头小驴,顺便想看看那商贩怎么阉割小驴的。

    可是,让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那商贩拱着手,显得很为难的说:“这位大官人,小人不敢隐瞒,如果小人现在阉了这小驴,您直接带回去后,恐怕活不过几日?”

    李中易眼眸一闪,赶紧追问这个商贩:“为何?”

    那商贩苦笑着解释说:“才出生不久的小驴,在还没断奶的情况下,骤然离开母驴,很容易夭折。”

    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呐,敢情核心是在母猪的身上。

    “小八,你赶紧回去通知买猪的小七,让他把生下小猪仔的母猪给买回来。”李中易吩咐过李小八后,索性掏钱,连那头母驴也一块儿买回去。

    阉割小公驴的时候,李中易发现,这商贩根本没有采取任何的消毒措施,只是让伙计们把那头小公驴死死的摁住,然后用一把沾满了血污的匕首,手起刀落,直接切下了小驴的小**。

第136章 这次搞对了!

    李中易凑近一看,敢情,小驴的小**还在,小蛋蛋却没了。

    小驴疼得一阵乱抖,血流如注,那商贩手疾的抓起一大把香灰,猛的捂到了小驴的伤口处。

    一把,两把,三把香灰敷到伤口处后,血渐渐的被止住,只是小驴叫得依然异常凄惨。

    到目前为止,和李中易阉小猪的手段,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李中易毕竟不是兽医,直接切下了小猪的小**,自然问题很大了,不死才怪!

    让李中易感觉到惊讶的是,那商贩替小驴止住血后,直接将那驴抬到了母驴的身旁。

    在母驴大舌头的舔弄下,刚才还叫得惊天动地的小驴,其嘶鸣声渐渐减弱。

    李中易故意问那个商贩:“你只是撒了香灰,我买回去搁到驴棚里头,不会继续流血吧?”

    那商贩笑着解释说:“这小驴还没断奶,只要母驴在身边,小驴本能的就想吃奶。另外,这驴皮粗肉糙,伤口的愈合能力其实很强的。”

    李中易恍然大悟,敢情,他是把小猪当作是病人来看待了。

    其实,就算是后世的农村阉猪人,也不可能做到李中易这样的仔细小心,也就是阉过之后,随便打一针消炎针,也就完事了。

    李中易回家之后,小猪仔的母猪已经被买了来,正在给小猪仔们喂奶。

    在喂奶的现场站了一阵子,李中易没忍心破坏猪的一家人和睦亲昵的气氛,索性决定第二天再进行实验。

    开封的夏天,异常之炎热,李中易在屋子里完全坐不住,索性让人把特制的摇椅,摆到后院的树荫底下,那里还时不时的有点风。

    “爷,这花红果,在水井里冰了一夜,您尝尝?”芍药就坐在李中易的腿上,一边替他摇着折扇,一边撒着娇喂他吃水果。

    李中易大致上确认,这花红果应该就是没有经过改良的小苹果,个头不仅小好几圈,而且口感很差,酸得很,比“红富士”差远了。

    瓶儿没好意思坐到李中易的腿上,她拖了一个小马扎,靠在摇椅的一侧,小声汇报着家里最近的收支大帐。

    “爷,服伺夫人的喜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放出去呢,还是该配人,您得拿个主意。”瓶儿一本正经的汇报了这事。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这喜儿越长越大,也越来越成熟、标致,瓶儿恐怕是担心他的身边,又多一个家养的小妾吧?

    一般情况下,家养的小妾,要远比外面买来的小妾,和男主人更有感情基础,也更懂得男主人的喜好。

    比如说,芍药吧,这妮子以前一心想攀高枝儿,可是,由于跟在李中易的身边时间久了,多少有些感情。

    李中易除了偶尔喜欢逗一逗芍药,其实,自从把她收了房后,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她,吃穿用度仅比管家的瓶儿略低一点点罢了。

    而且,芍药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老喜欢上街闲逛。李中易在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也没有把她关着笼中鸟,或是金丝雀的想法。

    至于瓶儿,因为要管家理财,亲自出头露面和商贩们讨价还价,早已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

    喜儿虽然越长越标致,李中易却没有要收她入房的心思。

    家中的美女已经如云:贴心能干却又假正经的瓶儿,貌美却没多少脑水的芍药,绝代尤*物费媚娘又已经在来开封的路上了。另外,在南唐还有个未来肯定是艳冠中原的正牌子老婆——小周后。

    李中易就算是顶级的名医,知道很多补肾养气的名方,可是,斩伐过巨,他也是吃不消的。

    其实呢,主要还是喜儿资历比不过芍药,贴心比不过瓶儿,容貌又远远不如费媚娘,属于夹心阶层,李中易自然也就对她提不起精神。

    “喜儿是阿娘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她的事还是等到阿娘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吧?”李中易话里的意思,瓶儿听得很清楚,喜儿的事就由薛夫人亲自做主。

    芍药忽然插嘴说:“爷,最近这些时日,喜儿一直念叨着什么人,好象很亲近一般。”

    瓶儿没好气的瞪着芍药,狠不得撕烂她的小嘴,这么没智商的挑拨离间,怎么可能骗得过精明似鬼的爷呢?

    李中易明明瞥见了瓶儿的脸色不对,却故意逗芍药:“哦,那喜儿一直念叨的是谁呢?不会是她远房的表哥吧?”

    “对对对,爷,还真让您说对了,好象就是远房的表哥来着。”芍药懵懵懂懂的掉入了李中易设下的陷阱之中,令瓶儿满头黑线,直翻白眼。

    李中易哈哈一笑,又问芍药:“你的远房表哥来了没有?”

    芍药叹了口气,说:“爷,奴奴哪里来的远房表哥?”

    瓶儿已经是忍无可忍,想岔开话题,小声说:“芍药,这花红果挺好吃的,居然塞不住你的嘴。”

    经瓶儿提醒,芍药才知道又上了李中易的当,不由大羞,面红耳赤的把脑袋藏到李中易的背后,不敢见人。

    李中易抬头看了看,斑斑点点的树荫,不由露出了微笑,这种恬淡的生活,其实也蛮不错的。

    只可惜,在这种兵强马壮者当皇帝的武人当权时代,再温馨的生活,也只能是短暂的。

    第二日,李中易学着阉驴商贩的样子,没有再用珍贵的仿云南白药。在酒精消毒后,李中易手起刀落,阉了小猪仔的蛋蛋,然后直接杂伤口处抹香灰。

    由于担心薛夫人的胃口始终不好,李中易一次性把小猪仔都给阉了,抹过香灰后,就把这些小猪仔都摆到母猪的身边。

    由于天气太过炎热,细菌繁殖力超强,仅仅两天的工夫,有一只小猪仔的伤口开始化脓。

    李中易为了试探下麻*醉剂的功效,索性给小猪仔喂了药水,很快,小猪仔就不再动弹了。

    在切去小猪仔伤口的腐肉,挤去脓水之后,李中易好心的替它敷上了具有奇效的仿白药。

    十天过去了,被李中易亲手阉过的小猪仔,伤口大致长好了,一个个绕着母猪上窜下跳的抢奶喝,十分惹人怜爱。

    随着小猪开始断奶,食量大增,负责管家的瓶儿开始表达不满,“爷,这几十头小猪,一天要吃好几顿,比五个成年壮汉还能吃。”

    李中易仔细的一想,也觉得纯粹用粮食去喂猪,确实太过浪费了。他琢磨了一番,就让瓶儿安排人去郊外,大量的采摘灰菜、鸡爪子菜、猪芽菜以及车轱辘菜。

    也许是担心随从不认识这种菜,李中易特意画出了图形,让他们进行对照。

    这几野菜,在开封府的郊外,随处可见,想要多少,就可以随便采多少。

    李中易嘱咐瓶儿,以前倒掉的剩菜残汁,不要扔了,可以和这些野菜一起煮熟,再配上少量的粮食,用来喂猪。

    和马、驴、牛不同,猪是杂食动物,食谱很广。在要杀之前的一个月,除了日常的饲料之外,还要加苜蓿用于催膘。

    李中易窝在家里养猪,逗妾,研究接生的医术,下馆子,携美郊游,成天悠哉乐哉,有人终于看不过眼了。

    这一日,李中易正式接到政事堂的敕牒,任命他为:武功大夫、左司谏、直龙图阁、权盐铁副使,限三日内正式走马上任。

    后周的后期,已经出现了官、职和差遣分离的某种倾向。

    武功大夫是正七品的散官,虚衔罢了;左司谏名义上是谏官,实际上,李中易根本不属于言官系统,仅仅靠这个领薪俸而已;直龙图阁是馆职,代表他从此不仅是朝官,更是天子的亲近词臣;权盐铁副使才是李中易真正的权力所在,这个是差遣。

    之所以是“权”,这是因为李中易是从九品小官被超擢到了盐铁副使的岗位上,资历严重不足,只能从代理盐铁副使开始。

    等李中易的资历混足了,就可以去掉“权”字,成为正牌子的盐铁副使。

    上任的这天,李中易身穿浅绿官袍,乘坐马车从西华门进宫,先去了龙图阁,拜见过阁内的长官之后,在内侍的带领下,去三司使衙门报到。

    三司使衙门,紧挨着大庆殿,在文德殿前。

    李中易在内侍的带领下,从端礼门绕了一圈,终于来到三司使的衙门跟前。

    和后蜀惟恐不富丽,就怕不堂皇的宫殿比起来,后周的宫城要寒酸得多,三司使衙门前边,连两头石狮子都省下,就是一排公事厅罢了。

    兼任三司使的范质,去了垂拱殿议事,临走前,他已经发下话来,李中易可以先上任,后办交接。

    得,顶头上司这么说了,李中易只得去找现任的盐铁使孙大清。

    孙大清见了李中易,态度倒是非常客气,好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才笑着说:“无咎兄,咱们盐铁司里事物繁杂,你刚来不久,就先从胄案和铁案管起吧?”

    李中易心中有数,孙大清名为商量,实际上,根本不是在问他的意见,而是安排工作。

    新官上任,哪怕以前的功绩再显眼,也没资格和正使叫劲,李中易含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李中易问清楚三司胄案和铁案的管辖范围之后,心中不由一阵愕然,三司胄案除了军器作坊、造箭坊、弓弩坊、旗鼓坊等部门之外,居然还管着修河堤河渠等河工事宜。

第137章 神臂弓

    胄嘛,就是甲胄,管军器的制造,铁案就是冶铁、制造铁器的行当,李中易倒很可以理解,只是,修河堤不是工部的活么?

    实际上,孙大清的安排很对李中易的胃口。军器军器,顾名思义,也就是国防高技术装备嘛。

    李中易以前听说过很多有关冷兵器的名目,例如:陌刀、斩马剑、神臂弓、床子弩、步人甲、明光铠、大黄弩等等,他对这些东东,其实还蛮有兴趣的。

    听说李中易这个主管胄案的副使来了,胄案判官周冲满面春风的把李中易迎进了公事厅。

    “李公,下官等候您已经多时了,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周冲的姿态显得异常谦卑,李中易信奉的一向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逻辑,也就暗中加了小心。

    “周判太客气了,鄙人不过是运气较好罢了。”李中易陪着周冲一起打太极拳,混官场嘛,大家说说闲话,也是交流感情的一种良好方式。

    周冲主动叫来了胄案的孔目官、都勾押官、勾覆官,带领着大家拜见了李中易这个新来的上司。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三司胄案下属的各个作坊,居然分得很散,南、北两个军器作坊分别在城北和城南,弓弩坊却在城东,李中易管辖下的铁案作坊,却又在城西。

    弄清楚各个作坊的地点后,他不由一阵苦笑,是不是应该找柴荣多申请几匹上好的大理挽马呢?

    李中易态度温和的安抚了一番众人,周冲带头做了感谢。

    由于弓弩坊主管着甲胄和弓弩的制作,自然引起了李中易格外的重视。

    于是,李中易、周冲等人。一起去了城东的弓弩坊,开始了上任后的第一次视察工作

    军器重地,自然要严密把守,看守弓弩坊的是一个指挥的禁军。

    李中易到地方一看,禁军对于进出的盘查。还算是比较严格。有周冲在旁做证明,他这个权盐铁副使还是亮明了符印以及官诰之后,才被放了行。

    李中易进入弓弩院后,眯起两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院内情况,他发现。这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作坊。

    制造弓弩的车间,就是一座巨大的四面透风的茅草棚,几百名工匠正在工棚里劳作。

    李中易走近一个造弓的工匠,他发现,这名工匠正在给一张弓上漆。

    这时。周冲的一声暴喝,打断了李中易想问问情况的想法,“李副使已到,还不快快拜见?”

    “哗哗哗……”棚内的工匠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跪在地上,向李中易行礼。

    “都免了吧。”李中易觉得十分惊讶,右手虚抬。让工匠们都起来。

    在这后周,除了犯罪的囚犯见官之外,一般情况下。皂役见上司都不需要跪拜,这是肿么了?

    周冲看出李中易的神态有异,赶紧解释说:“这些贱匠都入了奴籍。”

    李中易细问之下,才知道,官营工匠在这个时代的地位,简直低得惊人。大多数布衣平民都不愿意当工匠。即使是真有手艺的工匠,也会私下里隐瞒掌握技术的真相。

    结果。官府为了提高弓弩的制造质量,就强行把会造弓臂的。制弦的,上漆的工匠,按照名册都给抓了来,列入奴籍。

    由于军器是国之重器,朝廷非常重视,所以,严格规定,胆敢偷跑的工匠,只要被抓住了,直系血亲全部处死。

    李中易绕着工棚转了一大圈,他发现,这些工匠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完全没有高级技术工人应有的精气神。

    要知道,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在后世的深圳,一个熟练的技工,其薪资每月过万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技术过硬的,特别熟练的高级技工,每月拿到数万块,甚至是十数万块也是常事,比刚毕业的博士,收入高得多。

    李中易注意到,工匠们的工作,完全没有流水线作业的概念,都是一个人把所有的工序,从头干到尾,绝不假手于他人。

    周冲原本以为李中易做做表面工作,转一圈后,就会离开这个异味很浓的鬼地方。

    却没想到,李中易站在一个工匠身后,饶有兴致的看了足有半个时辰。

    就在一干胄案的官员们,一头雾水的时候,李中易居然蹲到那个工匠的身边,笑着问他:“造好一张弓,带上弦,需要多长时间?”

    那工匠慌得手忙脚乱,想跪下行礼,却被李中易一把拉住,“不要慌,慢慢的说。”

    也许是李中易温和的态度起了作用,那工匠低着头说:“回上官的话,制这一张弓,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弓弦倒是快得多,不过,也须一年的时间。”

    李中易点点头,笑着问这个工匠:“有没有办法缩短制弦的时间?”

    那工匠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李中易,他小声回答说:“主要是牛筋干燥太慢……”

    李中易其实根本不懂弓,上辈子,他也不是个弓箭的爱好者。如果他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内行的技术官员肯定会反驳他,问的都是不入流的问题。

    不过,李中易虽然不懂弓的制作技术,却知道一种很牛的弓——神臂弓。

    李中易只知道,神臂弓其实是一种用脚踏着弓臂上弦的弩,却不清楚它的制造方法。

    从造弓的工棚,转到造弩的工棚,李中易转了一整圈后,始终没有见到用脚踏着上弦的弩。

    李中易有些疑惑的问周冲:“弓弩坊的军器,都在这里了?”

    周冲拱着手回答说:“回李公,都在这里了。”看着李中易那张超级年轻的脸,他就嫉妒得要死。

    李中易故意挨到了工匠们吃午饭的时候,却见,工匠们的伙食,除了糙米杂粮饭之外,也就是发黄的咸萝卜佐餐,看不见半点油星子。

    见了此情此景,李中易禁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工匠的地位低待遇差,工作环境恶劣,生产流程落后,怎么可能造出高水平的军器呢?

    尤其是,当李中易看见班头收成品的时候,居然将几把弓随意的扔进了竹筐内,他更是摇头叹息,管理水平如此低下,就算是合格弓弩,也会被折腾成不合格。

    李中易暗暗告诫他自己,不能急,饭要一口口的吃,很多东西不可能一夜之间予以纠正。

    “周判,本官想造一些特别的东西,需要技术比较熟练的工匠。”李中易扭头望着周冲。

    周冲听李中易自称本官,就知道这是要交待正事,他赶紧叫来都押衙,吩咐他按照名册去挑人。

    熟悉情况的几个都押衙,分别从造弓、造弩、造箭的人群里边,各选了五个手脚麻利、技术娴熟的中年工匠,领着他们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吩咐那都押衙:“替他们准备好必要的造弓、弩和箭的工具,找个空旷的地方,单独盖几间房舍,另外搭个小灶出来,本官有些想法需要做做实验。”

    那都押衙偷眼见周冲点了头,这才大声领命,答应了下来。

    李中易身为盐铁副使,别说只是召集了十五名工匠做实验,就算是出再大的难题,只要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任何人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正因为李中易不懂造弓弩和箭的技术,这才需要找人来,慢慢的实验。

    周冲一直担心李中易刚上任,就大肆改动胄案的运作流程,这必将影响很多人的利益。

    牛筋、竹片、牛角、羊角、漆、胶、箭木、铁矢等物,都有专人供应,采购价比市场价,高出五倍都不止,这可是财源滚滚的暴利。

    反正亏的是朝廷,肥的却是供货的商户,以及胄案大大小小的官吏,属于典型的损公肥私。

    李中易实地考察过之后,心里岂能不明白这些猫腻,只不过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反腐败,而是先实验出厉害、实用的军器,建立起正常的军器生产工艺、流程标准,同时大幅度提高他这一摊子工匠的待遇。

    第二天,李中易又去了三司铁案那边。主管铁案的判官钱东山,领着李中易走进炼铁坊,李中易在里边转了一圈,又问了负责炼铁的几个工匠,不由大失所望。

    据钱东山介绍,官营的炼铁坊,造出来的铁料,还远远不如从民间铁坊买的原料。

    李中易吃了一惊,不是说盐铁都归朝廷专营么,怎么还有民间铁坊给官营的炼铁坊供货的道理?

    钱东山苦笑着说:“那铁坊主本是一名铁匠,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战场上救过陛下的命,所以……”

    李中易误以为,那个民间铁坊敢情是个特别的关系户,需要照顾生意。

    可是,钱东山的进一步解释,却让李中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民间铁坊炼出来的生铁比官营铁器,更加的坚固耐用,质量至少高出几筹。

    官营的炼铁坊,在制作枪尖,铁箭头,战刀等高质量铁器的时候,居然要去买民间铁坊的精铁回来加工。

    李中易不由暗暗摇头,既是如此,又何必要建一座拥有上千名铁匠的炼铁坊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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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再穷不能穷军器

    大致看了所管辖的铁案和胄案之后,李中易发觉,他面对的是很大的难题。

    工匠的待遇一团糟,管理极其混乱,工艺杂乱无章,这些都是缺点。

    优势只有一个,朝廷的拨款好象非常充足,按照柴荣的意思,翻译成白话,就是再穷不能穷军器。

    只可惜,柴荣虽有雄心壮志,却是个科学技术的门外汉。老柴同志只知道傻砸钱,却搞不明白,他投资的大部分银钱,都落入到了贪官污吏,以及商人之手。

    对炼铁,李中易暂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头绪。他只知道,杂质越少,鼓风越大,温度越高,炼出来的铁就越好。

    尤其是,使用焦炭炼铁,炼出来的铁,质量比用木炭作为燃烧料的铁,高得多。

    李中易回家后,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先以神臂弓作为突破口。

    对于神臂弓,李中易至少知道,大致的形状,反复加以实验,几个月内,倒是可以出一定的成绩。

    改进炼铁的技术,难度大得惊人,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算是顶尖的高科技。

    李中易在胄案的公事厅内,一边看往来的公文,一边用黑炭笔,在纸上画了好几张想象中的神臂弓设计草图。

    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大周朝的军器作坊都已经是这个烂相了,李中易就琢磨着,先做出亮眼的政绩,将远程克敌的神器——神臂弓,先捣腾出来,再说其他。

    周冲见李中易一直待在公事厅内,心里渐渐的踏实了下来。很多供货商都在私下里向他打听,新来的盐铁副使喜欢什么。

    这帮子奸商,周冲心里明白这些商人问这个目的,不就是想用银钱、美女或是古董之类的东西,暗中想拉李中易下水么?

    其实。周冲也很想把李中易拉下浑水,只是,李中易刚上任不久,还摸不清楚脾气秉性,不敢妄动罢了。

    等李中易估摸着他手下的工匠们的住处,以及用于实验的场地都准备好了。就改变了作息时间,每天只是到三司衙门报个到,转一圈,就一头扎进了弓弩坊。

    李中易也不知道手下的工匠,谁的技术更强。他索性采取轮流当班头的制度。先让几个年纪最大的工匠,分别带领弓、弩和箭这三组,共十五个人。

    “照这个样子做出来,需要几天?”李中易拿出第一副草图,问弓班的班头蒋小三。

    蒋小三左看右看,却没看懂李中易画的图,他有些心虚的拱手说:“回副使的话,请恕小人愚钝……”

    李中易毕竟是个门外汉。就把他的构想,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一遍不够,李中易又解释了一遍。蒋小三这才明白李中易的真正意图,他回答说:“回副使,这个倒是不难。小人只需要用麻绳将这个……这铁环固定在弓臂上,一刻钟内就可以做完。”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吩咐人,给蒋小三一把制造完工的弩。让他把脚踏的铁环绑到弓臂之上。

    与此同时,李中易命随从竖起几个箭靶。等会要实验一下,大周朝第一张神臂弓的威力。

    蒋小三别看年纪超过了五十岁。手脚却不慢,不到一刻钟,就做出了李中易想象中的神臂弓。

    李中易让以前是老猎人的李小七,用脚踩着刚绑上弓臂的铁环,缓缓上弦。

    谁知,弓弦刚刚挨上弩机,弓臂发出咔的声响,居然出现裂纹。

    渣弓,李中易暗骂了一声,只得又让人拿来了十张制作好的弩,让蒋小三的这班人仔细的挑选。

    经过筛选后,蒋小三的这班一共五个工匠,又同时制作了五张类似的脚踏上弦的弩。

    这一次,李小七倒是顺利的上了弦,只是在大约一百米外射击的时候,没羽毛的弩箭居然偏离了箭靶三尺以上。

    李小七连续射击了三箭,别说靶心了,连标靶的边缘都没挨着。

    李中易就问李小七:“为何会射不中?”

    李小七摸着脑袋想了一阵子,解释说:“今日无风,小人以为,很可能是弩箭不对。”

    李中易把造箭班的黄小乙叫到身旁,笑着问他:“影响弩箭射出准确性的有哪些?”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慌。

    谁知,这黄小乙却说:“回副使,小人以为应该和望山的调节有关系。”

    哦,望山?李中易当即来兴趣,追问黄小乙:“据你的估计,望山应该怎么调整?”

    黄小乙却低下头,小声说:“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得了,白问了,李中易心里有些郁闷,原本很高的兴致,瞬间低落了不少。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情绪不佳,黄小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声提醒说:“回副使,这弓弩坊中原本有一个最会做弓和弩的老工匠,只是……”

    “只是出了事?”李中易大致猜得到原由,索性替黄小乙说出了口。

    黄小乙低着头,小声说:“那老工匠名叫郭六,都押衙杨正看上他的标致女儿,想纳为妾,他不肯。结果,工棚里丢了工具,杨正硬说是郭六偷的,给关进了柴房。”

    李中易暗暗一叹,这是典型的狗血剧情了,居然让他给遇上了。

    “本官知道了。”李中易没问黄小乙为什么要替郭六出头,理由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种,徒弟,婚约,或是有恩。

    李中易命人找来都押衙杨正,当面嘱咐他,由于机密军器的研制需要,需要调郭六帮忙。

    见杨正有些迟疑,李中易知道他的担心,就冷冷地说:“如果交出来的是死的郭六,后果你懂的。另外,有些不该有的念头,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

    李中易独身一人搞到了几十万石粮。斗垮了背景异常雄厚的梁国宾的光辉事迹,早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开封城。

    杨正自知理亏,只得赶紧派人去把郭六放了出来,李中易亲自替郭六诊了脉,发觉除了体虚之外。倒没有太大的问题,也就放了心,随手开了个方子,命人去取药来。

    黄小乙见郭六被人扶来,心里由衷的高兴,赶紧跑过去嘘寒问暖。显得好不亲热。

    李中易叮嘱蒋小三好好的照料郭六,转身离开了弓弩坊。杨正见李中易并没有拿他开刀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这个人吃人的时代,类似郭六的遭遇。简直多如牛毛,李中易根本都管不过来。

    据李中易估计,柴荣再次讨伐北汉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从粮食的囤积量来看,至少足够十万周军将士,八个月以上的军粮。

    历史上,由于大周这几年的天灾人祸颇多,黄河又总是决堤。缺粮也就成了必然。

    从而,拖累了柴荣北伐的进度,导致他屡次拖延北进的时间。含恨死在了半道上。

    如今,有了李中易这个“天外客”的帮忙,柴荣筹备粮草的工作,比历史上至少快了两年以上。

    柴荣的手上有了粮食,又安排李中易来整顿军备,不是想打仗。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中易回到三司使衙门,喝了两口茶。又翻看了一些胄案和铁案的往来公文。

    研究神臂弓的事情,李中易是个门外汉。必须靠着工匠们去慢慢的摸索。

    一旦这种远程的打击利器发明成功,周军的机动性固然还远远弱于契丹人,可是,列阵防御的能力,必将大大的加强。

    李中易只知道火药的配方,却搞不懂火绳枪怎么制造,就更别提燧发枪了。

    不过,李中易认为,这神臂弓,无论是射击速度还是有效射程,应该远在装填步骤繁琐,射程很近的火绳枪之上。

    而且,弓弩坊内,已经制成的弩,数量惊人,李中易现在缺的只是实验和改造的时间而已。

    经过半个月的悉心调养,郭六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的健康,只是体力还比较虚罢了。

    李中易去看望郭六的时候,郭六正靠在床上喝药,郭六唬得不行,挣扎着想下地行礼。

    “不必多礼。”李中易快步走过去,抬手拦住了郭六,温和的安抚说,“你是病人,事急从权,不必讲究那么多虚礼。”

    “多谢上官搭救,不然的话,小人……”郭六老泪纵横,感激涕零。

    李中易笑着说:“你的家里不会有事了,我已经吩咐了下去。”

    得了李中易的承诺,郭六拱着手,胡乱说了一些感激的客套话。

    郭六本以为李中易会问他有关制弓弩的问题,可是,李中易除了留下五十贯钱之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郭六张开嘴巴,本想叫住李中易,却最终还是没叫出声,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李小七有些好奇的问李中易:“公子,您怎么不把杨正直接拿下?”

    李中易扭头看了眼李小七,淡淡的说:“我是管着军器的盐铁副使,不是开封府尹或是祥符县令。天下间,类似的事情多如牛毛,我即使想管,也是管不过来的。

    李中易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圣人,对于郭六的遭遇,他确实很同情。

    不过,郭六虽然吃了些苦头,毕竟没有出现无可挽回的“大事”。

    买粮食的事情,李中易已经狠狠的得罪了张永德和李重进。开封府尹昝居润,也是李中易顺水推舟,给搞下台的。

    在这种背景之下,李中易即使把杨正送进开封府,也不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出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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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司空陪好了老泰山,一定加更补上,敬请谅解!

第139章 接生

    薛夫人的产期临近,李中易担心出事,索性向孙大清请了假,专心在家里的准备接生的器械和方案。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男人进产房,绝对是一件晦气的倒霉事,所以,李中易即使准备得很充分,也只能是在危急的时刻当作备用的手段。

    李达和也是名医,自然知道接生的规矩,早早的就请好了两个稳婆、四位接生嬷嬷和四个奶嬷嬷,厚厚的红包也送了不止一次。

    李中易也在暗中培训着瓶儿和芍药,以及伺候她们的几个婢女,万一接生嬷嬷不顶事,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芍药,你不能这么用力,按的时候要轻柔一些……”李中易一看见芍药笨手笨脚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番。

    芍药嘟着小嘴,也不敢反驳,只得竖起耳朵,听李中易再一次详细的讲解,接生的步骤和方法。

    躺在床上当实验品的瓶儿,一直没吭声,这种大张着两腿的样子,早就让她羞死了,哪敢说半句话?

    晚饭的时候,李中易亲自到了厨房,指点着瓶儿,把刚宰的一头小猪,洗剥干净,做了一小碟溜肝尖,一道猪油渣炒白菘,一道韭菜炒鸡蛋,一道豆腐肉片蘑菇汤,一道旱芹茱萸炒瘦肉,配上一,长,风,文学 小碟白切鸡,一碟凉拌鸭肫片。

    最近,薛夫人的食谱上,已经完全看不见羊肉和牛肉的踪影。原因其实很简单,薛夫人吃腻了羊肉。只要一看见带羊的动物,就完全没了食欲。

    由于是三口小灶一起炒菜,六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

    李中易和瓶儿各提着一只食盒离开厨房的时候,小灶上,还用温火炖着鸡汤。

    由于是李中易亲自参与制订的食谱,薛夫人的各种营养倒也是均衡,鸡汤也没必要每天都喝,一周喝两回,也就足够了。

    为了这个事情。李中易和李达和这两个当世的名医,还关起门来,在书房里辩证了一个多时辰。

    最终。李中易用营养过剩反受其害的道理,勉强说服了李达和,不能每天让孕妇补得太狠了。

    否则,胎儿一旦个头太大。很容易难产。

    薛夫人本来就是近四十的高龄产妇。危险性比一般孕妇,要高出好几十倍。

    开饭后,李中易和李达和彻底抛弃了不和妇人同桌的士大夫逻辑,父子俩一左一右,陪着薛夫人用餐。

    薛夫人原本胃口不好,看在儿子和丈夫都如此关心的份上,她勉强吃了几口菜,喝下两口汤。就说吃饱了。

    李中易也没勉强亲娘,这孕妇越是临产。心情就越容易焦虑。反正家里的条件很好,仅厨娘就请了八位,轮班值夜。只要薛夫人喊饿,随时随地都有吃的端过来,可谓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从中医养生学的角度来说,少吃多餐,无疑更有益于孕妇的身体健康。

    见薛夫人放下碗,擦了嘴,李中易也跟着搁下筷子,笑吟吟的说:“阿娘,孩儿陪您溜溜弯儿?”

    李达和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暗暗感慨不已,这个好儿子,没有白养啊!

    想当初,薛夫人产下李中易的时候,李达和这个做丈夫的,虽然也很重视,但却远远没有李中易照顾得这么周到。

    李中易搀扶着薛夫人,开始缓慢的在院子里散步,瓶儿提着一只食盒,里边装的是温水和小点心。

    喜儿的手里也有一只食盒,里边是诸多的零嘴,甜的,咸的,不甜不咸的,数量不多,却品种异常丰富。

    芍药手上,端着一只果盘,全是洗干净了的花红果啊,甜瓜之类的时鲜水果。

    最出奇的是,在芍药的果盘里,居然出现了,刚从北方的契丹传入中原不久的小西瓜。

    大热天的,孕妇少少的吃一瓣西瓜,正当其时。不过,价格也是贵得令人肝颤。

    “珍哥儿,真的是难为你了,想得如此周到。当年,娘亲生你的时候,比现在可苦多了。”薛夫人单手捧着鼓涨的肚子,爱怜的看着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阿娘,只要三弟或是大妹,将来不怪我这个做长兄的,孩儿也就知足了。”

    “不会的啦,你这个做兄长的,都已经照顾到这个程度了,谁再敢说你不好,看我不撕烂他的嘴?”薛夫人知道儿子是故意找话题,让她开心,脸上的笑容,异常甜蜜。

    “珍哥儿,我这右眼皮一直跳得厉害,这一次恐怕真要给你添个妹妹了啊!”薛夫人有些担心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明白,薛夫人其实是想生个儿子出来,等这小子将来长大了,好帮衬着他这个长兄,一起支撑家业。

    在李中易看来,无论是弟弟,或是妹妹,都是好事。上辈子,他是独子,一直没有享受过手足之间的血缘亲情,心里充满了期待感。

    逛到花园里,薛夫人忽然停下脚步,把瓶儿叫到身边,小声问她:“你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呢?”

    瓶儿俏丽的脸蛋,刹那间,布满了红云,羞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走。

    李中易很有些尴尬的扭过头,他这个亲娘,脾气很直,说话口无遮拦,太让人难堪了。

    “珍哥儿,你房里的事,本来轮不到我这个做娘亲的来管。不过,瓶儿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生养了。我要不是有你这么个顶孝顺的儿子,也享不大今天的这种好福气啊。”薛夫人的观念很朴素,也非常符合这个时代女人的普遍想法,母以子贵。

    “阿娘,您就放心吧。孩儿挺喜欢瓶儿,还有芍药。”李中易原本只夸了瓶儿,等看见芍药的脸色发白。心头不忍,就梢上了她。

    “芍药啊……”薛夫人的声音拖得老长,芍药心知不妙,赶紧把头一低,装没看见的样子。

    李中易瞥见芍药的身子微微打颤,他不禁暗觉好笑,自家亲娘对芍药一直没有好脸色看。根子还是在当年这丫头一心想攀高枝上面。

    薛夫人一直觉得芍药身为李中易身边的大丫头,却没有照顾好李中易,这个疙瘩看来短时间内。很难解开了。

    等把薛夫人送回房间后,李中易领着两个小妾往回走。刚才还很尴尬的瓶儿,腰杆挺得笔直,满面春风。

    反观芍药。却没了以往争宠的凶悍劲头。脑袋一直垂得很低,好象犯错误的罪妾一般,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李中易瞥了眼瓶儿,他心想,这个小妾从小跟着薛夫人,不仅忠心,还很能干,让薛夫人时刻挂念着。也是理所当然。

    嘿嘿,不管在哪里混。都必须有靠山呐!

    当晚,李中易刚把两妾摆平在了床上,突然听见喜儿来报,“爷,夫人开始喊疼,好象是快生了……”

    李中易心头猛的一惊,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跳到地上,瓶儿和芍药手忙脚乱的伺候着他更衣。

    等换好衣服后,李中易已经静下了心,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唉,亏他还是个名医,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从肚子开始发动,到最后生完孩子,至少要花几个时辰。

    产房其实早就布置好了,而且是紧邻的两间,中间只隔了一道木门。

    李中易扭头吩咐瓶儿:“把我前些日子准备好的各种器械,再检查一遍。另外,命人多架几口大锅烧水。”

    瓶儿笑道:“爷,奴家早就安排好了。这会子,稳婆和接生嬷嬷们应该已经被请过去了。”

    李中易点点头,瓶儿办事就是可靠,值得信赖。

    往外走的时候,李中易无意中瞥见芍药想跟上来,却又显得很犹豫。

    这个小妾也怪可怜的,李中易心中不忍,就招手把芍药叫到了跟前,嘱咐说:“你就跟着我打下手,等会不许毛手毛脚的,懂么?”

    “是,奴奴一定听爷的吩咐行事。”芍药就担心一大家子忙碌的时候,她被扔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李中易带着一大帮人赶到产房那边的时候,稳婆和接生嬷嬷们果然已经提前到了场,而且已经把薛夫人转移到了产房之中。

    “唉哟喂,您现在可不能进去啊。”一个接生嬷嬷看见李中易径直往产房里走,赶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中易猛一拍脑门子,哑然失笑,这当医生的习惯还真是很难改啊。

    按照这个时代的产房习俗,就算他是顶儿尖的名医,不到危急关头,也没有人会放他进去,“参观”亲妈生孩子的全过程。

    李中易这边替老娘操足了心,李达和却没有来产房现场,而是窝在书房里,提笔练字。

    对于李达和的举动,李中易还是蛮理解的,这些日子,他这个便宜老爹每天至少要替老娘把五次脉,每天都陪在身边,聊聊天,说说话,讲讲古,极大的舒缓了薛夫人在产前的焦虑情绪。

    只是,和李中易这个现代名医不同,李达和毕竟是这个时代士大夫群体之中的一员。即使不算是正牌子的士大夫,李达和也一直以士大夫为荣。

    士大夫们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疼女虐儿,所以,李达和尽管心里也很焦虑,却强装出士大夫的派头,宁可在书房里急得直打转,也不愿意到现场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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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嫌隙

    李中易作为现代的名医,自然没有这些所谓的忌讳,他就坐在产房的隔壁,一边检查必要的器械和设备,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老娘那边的动静。。。

    “爷,麻醉药已经在熬了,八口大锅已经架了起来,同时烧滚水。”瓶儿忙里忙外,安排各种接生的准备工作,也确实很辛苦,“各种器械都按照您的吩咐,放到滚水里先煮一刻钟,再用酒精全部抹一遍……”

    李中易含笑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乱,也不知道老娘这么大的年纪生孩子,能不能挺得过今晚这一关?

    也许是发觉李中易的神态有异,芍药忽然来了灵感,居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中,羞羞怯怯的说:“爷,奴家的那里又涨了一圈,不信您摸摸看?”

    李中易先是一阵愕然,接着,爱怜的抚摸着芍药的头发,想必她也看出来了,他今天确实很有点紧张?

    李中易苦等了两个多时辰,隔壁的薛夫人已经开始发动,哼哼声,长短不一,每一声都叫得李中易异常揪心。

    以李中易的医学知识,当然知道薛夫人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不过,他依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夫人,您先省着点力气,别叫得太凶,喝口参汤,养养精神。您就放心好了,老身已经摸过了娃儿的形状,位置都对,不需要太过担心。”

    李中易听见隔壁稳婆的安慰声,不由暗暗点头。撇开迷信的一些东西,这个稳婆的经验和心理学,倒是已经过了关。

    “啊……”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薛夫人的叫声,开始一声比一声高。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是已经正式发动,即将瓜熟蒂落。

    “爷,您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了。稳婆说了,至少还需要三个时辰,不如喝口鸡汤。先躺下歇会?”瓶儿有些担心的劝说李中易。

    李中易苦笑一声,说:“瓶儿啊,你觉得我现在睡得着么?”

    瓶儿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小声说:“爷,有奴家盯着呢,保准不会耽误事。您就放心的躺一会儿吧。哪怕闭目养神也行哦。”

    李中易心头一暖,不由揽住了瓶儿的纤腰,这么好的小老婆,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一直坐在李中易腿上的芍药,见四下里除了瓶儿并无外人,她胆子陡然一壮,凑到李中易的耳边,轻声细语。“爷,奴奴陪您一起歇会?”

    李中易没有想歪。知道这种时候,芍药绝不是勾他上床下种的意思。

    摸了摸芍药的隆臀,李中易也觉得必须养好精神,才有精力面对可能的突发事件。

    李中易被瓶儿拉到了榻边躺下,芍药主动替他盖上了薄被,然后拿了把扇子,轻轻地扇风。

    闭着两眼,李中易也不可能睡着,脑子里象是放电影一般,完整的过了一遍,薛夫人待他的母子情深。

    至亲的老娘始终无私的惦记着你,这种温馨的感觉,令李中易非常享受。

    “啊……”忽然,薛夫人凄厉的痛叫声,惊动了微闭双目的李中易,他腾的一下,就从榻上坐起,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瓶儿头一次听见李中易这么大声说话,她简单的问明稳婆后,三步并作两步的笨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汇报说:“稳婆说没事,一切都很顺利。”

    李中易反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正在后怕的时候,却见李达和从门外进来。

    “见过太爷。”瓶儿和芍药赶紧蹲身行礼,李达和没理她们,却直接问李中易,“情况怎样了?我刚次听见叫声不对啊。”

    李中易的情绪也有些紧张,不过,李达和露出的破绽,还是被他所察觉。

    李达和肯定是一直就在附近,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巧,听得见薛夫人的惨叫声?

    “阿爷,稳婆说了,一切顺利……”李中易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老爹李达和也是名医,他这种程度的安慰,李达和以前可听得多了。

    “唉,真是难为你了。象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兄长,上哪里去找?”李达和虽然话不多,却是个明白人,他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二郎能够入大周的太学读书,也多亏了你这个兄长的照应。”

    李中易诚恳的说:“二郎是我李家的二郎,您的儿子,儿的弟弟,一家人啊,何分彼此呢?

    “好好好……”李达和连说了三个好字,父子俩,一切不言中!

    薛夫人在那边生孩子,李中易和李达和在这边守了一夜,最终,天色微白的时候,“生了,生了……”伴随着隔壁稳婆的呼喊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突然传出。

    李达和与李中易刚刚面露喜色,却听见隔壁又传来另一个婴儿的啼哭声……

    双胞胎,李中易的念头刚起,就听见隔壁的稳婆和接生嬷嬷们嚷嚷开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弄瓦又弄璋,双生子儿,大吉大利啊……”

    李达和闻言后,喜得直搓手,差点乐晕了过去。好在,李中易反应还算快,赶忙吩咐说:“赏,重重有赏。”

    薛夫人顺利的产下了双胞胎,给李中易添了一弟一妹,原本人丁单薄的李家,又增加了两个生力军,简直是天大之喜。

    李达和看见谁都是笑脸,李中易则是大把的撒出赏钱,两个稳婆一人赏了一百贯钱,外带一人一头羊。接生的四个嬷嬷,一人赏了五十贯钱,外加一人一只小乳猪。

    凡是参与过接生的仆人或是婢女,每人除了赏十贯钱之外,本月的月例。一律发双份。

    一时间,李家上下,皆大欢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由于李达和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替薛夫人诊脉的工作,只能交给李中易了。

    李中易的心绪也不太稳定,诊了三次脉,才确认,身体基本无恙。只是一次性产下双胞胎,体力大亏,需要进补而已。

    等两个小娃儿洗干净血污。被两个奶嬷抱进产房时候,李中易小心翼翼的接过一个小娃儿。

    李中易看着怀中婴儿,闭紧双眼,皱着脸皮的怪模样。不由逗着乐子说:“小东西。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空着手的奶嬷,笑道:“您抱着的,是位千金小娘子。”

    李中易凑过嘴去亲了下嫡亲的妹妹,满足地说:“这个小东西先出来,那就是姊姊了哦。”

    “哇……”另一个小娃儿忽然大哭出声,也许是在抗议李中易这个长兄的偏心。

    说来也奇怪,李中易将亲弟弟抱进怀中。他竟然不哭了。

    “嘿嘿,这小东西。真是调皮啊。”李中易的两手分别抱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弟弟和妹妹,心里边别提多美了。

    “珍哥,让娘亲看看她们俩。”略微恢复了一点精力的薛夫人,尽管脸色异常苍白,没有半丝血色,心里依然惦记着肚子里钻出去的一对亲骨肉。

    李中易将弟弟和妹妹抱到薛夫人的眼前,笑着说:“阿娘,弟弟和妹妹,象不象我小时候的模样?”

    薛夫人喘着粗气,展颜一笑,说:“你刚出生的时候啊,皱巴巴的,难看死了。”

    李中易咧嘴一笑,他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却也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哪一个不是皱巴巴的样子?

    李达和在开封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李中易也不想大肆声张,所以,弟弟和妹妹满月的这天,他只请了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俩以及慕容延钊,摆了一席低调却异常丰盛的家宴。

    “先生,我家的四哥儿,本来也要来看看小娘子的,可是被我娘亲给拘在了家中。”赵匡义看似无心的一席话,却令李中易感到异常惊悚。

    老子的亲妹妹这才刚刚满月啊,你们老赵家居然已经惦记上了,居心何在?

    李中易瞥了眼不动声色的赵匡胤,心想,赵老二,这事恐怕和你脱不开干系吧?

    “唉,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我两岁的时候,得了急病,差一点没了命。”李中易故意暗示,这个时候的婴儿夭折率,异常之高。

    赵匡胤深深地看了眼李中易,举起手里的酒杯,说:“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扯什么闲篇呢,喝酒,喝酒。”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匡胤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应该是不太高兴的。

    赵老二的不高兴,李中易压根就不在意,赵老四,赵匡美算个什么东西?

    就冲对方是历史上有名的草包,只会哭着鼻子等死的赵匡美,李中易只要有一口气在,也绝不可能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和参与过陈桥兵变,跟着赵匡胤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赵匡义不同,赵匡美还没成年,他的二兄就做了皇帝。

    所以,赵匡美虽然辈份和赵匡胤、赵匡义兄弟相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却属于典型的皇二代子弟。

    这赵匡美从小含着金匙长大,只知道享受着皇族的特权,却不知道创业的艰难。

    结果,傻乎乎的以为真有所谓的“金匮之盟”,信了“兄终弟及”谎言的魏王赵匡美,却被宋太宗赵匡义的各种阴险毒辣的手段,给吓死在了外地。

    如此废才的赵老四,李中易连正眼都懒得夹他一下,怎么可能还让赵匡美变成他的妹婿呢?

    娘的,老子活了两辈子,才有这一个亲妹妹,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她推进火坑里去呢?

    不管将来的后周政局会如何变化,被赵家的主母杜夫人惯坏了的赵匡美,性格大致已定,几乎没救了。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家是想利用结亲的关系,拉拢他这个财神爷,将他绑在老赵家的战车之上。

    说句心里话,赵老二虽然讲义气,很够兄弟,可是,北宋的体制积弊却多如牛毛。

    李中易暂时还需要仔细的观察和等待机会,不会盲目的押宝到赵家那边去。

    经过暗示结亲这件事情之后,李中易和赵匡胤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有些微妙了。

    赵匡胤依然对李中易很尊重,走动得也很殷勤,可以说是一如既往,和此前没有任何变化。

    李中易没有任何证据,可是直觉告诉他,赵匡胤心里应该有了小疙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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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风起

    等李中易销假回三司衙门重新“上班”,却猛然间发现,原本兼任三司使的宰相范质已经离任,新任三司使高洪泰已经上任。

    按照常规,新的顶头上司到任,李中易这个中层干部,不管多忙,都应该到场迎接。

    可是,李中易却在事前,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别人倒也罢了,李中易的直接上司,盐铁使孙大清,却为何不派人给李中易报信?

    李中易吃了个哑巴亏,还没办法找人说理,他自然要在心里,给孙大清狠狠的记上一笔小帐。

    这件事余波还在荡漾,这天吃过午饭之后,李中易忽然被盐铁使孙大清给找了去。

    孙大清见了李中易,也没废话,直接拿出一份公文,递到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接过公文一看,却是新任三司使高洪泰,下达的生产指令。

    范质的指令很简短,分量却不轻,要求三司胄案所属的造箭坊,加快生产的进度,务求在两个月之内,造出至少七十万支合格的羽箭。

    孙大清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无咎,说句心里话,别说七十万支箭,就算是三十万支,我这心里都完全没底啊。不过,高公既是新上任,自然不肯堕了威信,公文既下,想方设法都必须办到。”

    李中易去过造箭坊几次,那里有八百多名工匠,人数确实已经不少了。只是,由于生产的工艺流程存在严重的问题,一名工匠需要从头到尾,独自完成造箭的整个过程。效率怎么可能提得高呢?

    孙大清的意思很明白,想让李中易这个分管造箭坊的盐铁副使,把高洪泰的生产指令给顶回去。

    高洪泰突然加大了弓箭的生产指标,不管合理性怎样,配合的肯定是柴荣的北伐大计。李中易只有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公开反对。

    “孙公,在下初来不久,各种情况还没有特别熟悉,所以,也不太清楚造箭坊的的生产能力。”李中易说的是实情。孙大清即使心里不爽,也无话可说。

    孙大清也猜到了李中易会躲闪掉这个任务,可是,高洪泰是新任三司使,大权在握。他哪敢轻易得罪?

    “无咎,不如你我一起去找高公,做个说明?”孙大清自然不想独自硬顶高洪泰的无理要求,怎么着也要把李中易这个该管的副使,拖进去一起垫背。

    李中易心想,来钱的肥缺你都占着,倒霉的事情就拖俺下水,有你这么干的么?

    “孙公。你在任日久,非常了解造箭坊的能力,在下刚来不久。两眼一抹黑,连门都不知道往哪边开啊。”孙大清越是要求得紧,李中易就越起疑心,不推出去才有鬼。

    这么离谱的事情,偏偏在李中易销假上班的时候发生,如果说其中没有内幕。那才叫有鬼。

    “孙公,下官见了高使。该如何说呢?”李中易使出太极绝招,故意装傻到底。

    李中易虽然不知道这里头藏着什么奥妙。不过,以造箭坊目前的生产状态,别说两个月造出七十万支箭,就算是二十万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造箭坊最多的一个月,也就造出了十万支箭而已,生产效率之低下,令人发指。

    “那好吧,我就告诉高公,造箭坊无能为力。”孙大清叹了口气,黑着脸不再说话。

    造箭坊无能为力?这不是当面指责他李中易无能么?

    看来,三司衙门换了新长官之后,孙大清也露出了真面目啊!

    无能?老子无不无能,是你说了算的?

    李中易丝毫没有动怒,反而脑子里异常之冷静,敌人逼得越狠,这就说明,内幕越不简单。

    搞不好,这孙大清是张永德或是李重进,埋在三司衙门里的眼线,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性。

    “请孙公回禀高使,就说下官刚上任不久,对于造箭坊的情况非常不了解,请恕下官对此无能为力。”李中易借着孙大清的话头,把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只有巨大的风险,却没有任何好处,李中易宁愿承认自己无能,也不可能往陷阱里边去钻。

    盲目逞能,是政治幼稚病患者的专利,李中易恕不奉陪!

    李中易盘算得很清楚,造箭的工序异常之复杂,人财物的权力都不在他的手上。

    无论是铁料,箭木、或是羽毛,随便哪一个方面出了问题,李中易都会一头栽进深不可测的深渊之中,有嘴也说不清楚。

    孙大清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他心想,这家伙不象是那人所说的,狂妄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啊?

    过了两天,李中易和孙大清被一起叫到了高洪泰的公事厅,高洪泰的态度异常和蔼。不仅赏了座,还命小吏上了茶。

    高洪泰笑着说:“无咎啊,老夫刚刚上任,不明细务,险些被小人所蒙蔽,你莫怪啊。”

    顶头上司如此客气,李中易心头的警报立时拉响。以他混官场的经验,顶头上司找你谈话,要么是提拔的好事,要么就是难以预测的坏事,尤以后者为多。

    “高公,您言重了,都是下官无能,让您老费心了。”李中易摆出谦逊的态度,想看看高洪泰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哎,无咎老弟,老夫素知你是个能吏,不论是买粮食,还是办集市,都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高洪泰打着哈哈,一个劲的夸奖李中易。

    李中易的态度很端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好话先说尽,静观高洪泰出牌。

    三个人闲聊了一阵子,高洪泰手拈胡须,含笑问李中易:“不知造箭坊如今每月可以造出多少箭支?”

    李中易心头立时一凛,他不过是个盐铁副使罢了。高洪泰放着孙大清这个正使不问,却来问他这个副手,这可严重不符合官场办事的逻辑啊?

    “回高公的话,下官刚上任不久,对于造箭坊的情况。还非常陌生,实在是不敢妄言。”李中易在摸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索性以退为进,他倒要看看高洪泰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孙大清见高洪泰的视线瞟了过来,赶紧起身抱拳拱手说:“回高公的话,造箭坊正常的情况下。可以造出大约十一、二万支羽箭。”

    李中易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心里却在想,孙大清的这个回答,倒是非常贴近造箭坊如今的生产能力,难道说。是他自己刚才想歪了方向?

    “嗯,老夫上任之前,王相公曾经有言在先,羽箭的制造必须加快进度,大量囤积。”高洪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顺便看了看李中易的表情。

    高洪泰接着又说:“老夫虽然不懂作战,却也听人说过。临敌之际,羽箭的消耗异常巨大,往往一战就可以用去几十万支羽箭。”

    孙大清陪着笑脸。附和说:“高公说的极是,不愧是知兵的朝廷重臣。”

    也许是孙大清的这个马屁拍得很舒服,高洪泰捋着胡须,摆手笑道:“老夫从未带兵打过仗,不过,听人言说一些战事罢了。”

    李中易默不作声看着高、孙二人的紧密互动。既然高洪泰把他找了来,肯定会把事情说清楚的。他一点都不着急。

    “十一、二万支箭,确实少了点。以老夫的看法。不如就定为十五万支羽箭吧?”高洪泰说得很轻巧,看似商量着办,实际上,以他的重臣身份,这已经算是下达指令了。

    孙大清犹豫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官领命。”

    “无咎,你看呢?”高洪泰没见李中易表态,就侧过脸来,含笑望着他。

    李中易隐约感觉到此事不简单,可是,高洪泰下达的生产任务,已经不象上次那么离谱,甚至还很合情合理。

    孙大清这个正使都答应了,李中易实在没有理由当面反对,否则,官司打到柴荣的面前,李中易也完全不占理。

    这么一来,无能和畏难的帽子,肯定会扣到他的头上。

    “高公,孙使非常熟悉情况,既然他认为可以完成,下官倒觉得孙使必有把握。”李中易故意没把话说死,而是推到了孙大清的身上。

    高洪泰摸向胡须的右手,中途僵了一下,尽管很短暂,但还是被李中易及时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嗯,盐铁司事务繁多,无咎啊,你既为副使,似乎责无旁贷的要替朝廷非一些忧啊。”高洪泰的手离开胡须的一刹那,他突然做了决断,“无咎,老夫以为,由你负责督造五万支羽箭的制造,肯定没问题的。”

    李中易心里已经明白了,此事必定有鬼,只是这高洪泰异常之狡诈,所说的话,句句占理,让他无法公开反驳。

    孙大清这个正使,负责十万支羽箭的制造,他李中易这个副使,只承担一半的生产任务。

    高洪泰的这个安排,合情合理,即使摆到柴荣的面前,也完全说得过去,没人会说高洪泰处事不公。

    “呵呵,老夫已将此事禀了政事堂的诸位相公。这是堂札,无咎,你拿去看看吧。”高洪泰不露声色的从桌案上,拈起一份黄麻纸的公文,递到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接过堂札一看,上面不仅有值笔宰相王溥的签押,以及宰相李谷的副署,还盖有大红的“中书门下之印”。

    毋庸置疑,这是正儿八经的政事堂的正式堂札,这就意味着,李中易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李中易的心里除了惊叹之外,更多的是对高洪泰行事老辣,谋划周全的赞许。

    这个姓高的,可比昝居润那个伪道学,厉害十倍以上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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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大阴谋

    “高公,下官有个请求。”李中易没再犹豫,在被迫接受任务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期待感。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高洪泰已经准备得如此之充分,也已经做到了先礼后兵,里外两面光。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迎难而上,直面挑战!

    高洪泰手抚胡须,和蔼的笑道:“无咎啊,有何要求尽管提,老夫能做到的,绝不二话。”显得正气凛然。

    李中易拱着手说:“分给下官的工匠,下官必须有全权做主的权力。”

    高洪泰既然已经把局做好了,又有孙大清的全力配合,李中易有理由相信,不管是工匠还是原料,都很可能出问题。

    据李中易的推测,原料供应方面,孙大清应该不敢做手脚,那会给李中易以脱身的口食。

    相对而言,工匠方面,倒是极可能出现分配不公的情况。

    高洪泰不露声色的和孙大清暗中对了个眼色,他拈须笑道:“分给你的工匠,老夫许你自专。”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高洪泰既然如此的大方,显然,这个局早已做成。

    等李中易回到造箭坊,眼前的情景,恰好印证了他的想法。现场少了三分之二的工匠,留给他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青涩的毛头小子。

    除了壮年的熟练工匠之外,胄案判官周冲以及都押衙、班头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工坊的管理人员居然走得一个不剩。

    李中易对此早有预见。心里倒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

    “小七,你点算下,留下了多少人?”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又吩咐李小八。“小八,你找个老工匠,仔细的看看造箭工具的情况?”

    李小七和李小八领命去办事后,李中易走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工匠身前,温和的问他:“老人家,怎么称呼你?刚才挑人的时候。你怎么没跟着过去?”

    那名老工匠当即就要下跪,被李中易一把搀扶住,李中易含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礼,咱们坐下说话。”

    李中易没理会所谓的官体,拉着那老工匠满是污秽的右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小……小人,叫王小乙,刚,刚才周老爷挑人的时候,嫌弃小人岁数大了,手脚不利索,就没要小人。”王小乙战战兢兢的回答了李中易的问题。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果然是周冲这个家伙。背着他在暗中搞鬼。

    “老人家,您看留下来的这些人,一天可以造出多少支箭?”李中易温和的问王小乙。

    只是。李中易心里也有些讶异,他认识的人中,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名字叫小乙的,黄小乙、马小乙、王小乙,就差一个水浒传里的燕小乙了啊。

    王小乙吭哧了半天,才闷闷的说:“小人一天最快可以造三支箭。留下的老工匠大致和小人差不太多,那些毛头小子手还很生。一天能够造出一支好箭,就算是可以了。”

    按照李中易的理解。所谓的好箭,应该是指合格的箭支。

    这时,李小七快步走回到李中易的身旁,凑到他的耳旁,小声禀报说:“回公子,留下来的工匠,一共两百五十五名。其中超过五十岁的老工匠有六十多个,剩下的全是十五、六岁的学徒,最能造箭的青壮年工匠被周冲挑得一个不剩。”

    李中易略微一想,一个月五万支箭的制造任务,这就意味着,留下来的这些工匠们每人每天必须造出7支合格的箭,才有可能完成高洪泰压下来的制造任务。

    其中,六十多个超过五十岁的老工匠,由于营养长期不良,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都肯定难以支撑长时间的生产工作。

    至于,剩下的毛头小子,竟然全是学徒工,显然,孙大清已经替李中易设下了一个死局。

    李中易现在也懒得琢磨,究竟是谁在背后整他,总之,高洪泰、孙大清和周冲,一个都跑不掉,都肯定有份参与这个阴谋。

    “老人家,你觉得这些学徒工匠,可堪一用?”李中易含笑望着王小乙,仅从这个老头褴褛的衣着,可知,他平日里并没有跟着周冲那些人享福。

    按照毛太祖的说法,这王小乙的处境,应该属于妥妥的被压迫的无产阶级,是李中易可以紧密团结的对象。

    当然了,李中易也不可能排除,被挑剩下的工匠里边,依然藏有周冲的眼线。

    不要紧,慢慢的来,事到临头,李中易始终记得那句座右铭:每逢大事有静气!

    二百五十五个工匠,全部都不堪大用,也亏周冲想得出来这种歪招啊!

    王小乙想了老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仅仅是锯木这一关,那些学徒们没有十来年的经验,恐怕很难使得上劲。”

    李中易点点头,微微一笑,说:“如果,你亲自指导锯木呢?”

    “回老父母,请恕小人愚钝,您是说?”王小乙没听懂李中易话里的意思。

    李中易笑着详细解释说:“比如说这锯木吧,你先起个头,然后让学徒工匠,顺着往下锯,可行么?”

    王小乙低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才说:“倒是可行,只是,很容易会锯歪。”

    李中易点点头,王小乙的顾虑,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学徒工匠其实并不缺少力气,主要是没多少经验。即使老工匠锯了个开头,等锯断木头的时候,倒很有可能成为废品,不仅浪费率太高,而且很容易耽误工夫。

    李中易觉得很有些苦恼,他手上的牌,很少很少。高洪泰给的任务虽然比孙大清少了一半,可是。条件却差了好几倍。

    经过仔细的询问,李中易从王小乙口中得知,造箭的各个工序之中,锯木头其实最大的难点问题,直接决定了造箭速度的快慢。

    除此之外。上铁箭头、打磨箭杆、粘贴箭羽啥的,都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利用新工具提高工作效率。

    这时,李小八回来禀报说:“公子,留下来的工具,虽然不老少。可是,好些都无法使用。”

    李中易点点头,他早就有了心理上的准备,既然他狠狠的得罪了张永德和李重进,就应该有被敌人寻机报复的自觉。

    李小七和李小八虽然慢慢的培养出了精明能干的劲头。可是,造箭这种技术活,他们却帮不上太大的忙。

    李中易被逼得没了办法,凡事只能亲力亲为,全程参与进去。

    为了验证王小乙的说法,李中易命他选一个相熟的学徒工匠,手把手的教那个学徒锯木头。

    李中易就站在现场,看着王小乙熟练的操作着锯子。在一根已经去皮的柳木上,锯开了一个口子。

    锯了一会儿,王小乙的速度明显下降。李中易知道,王小乙的体力已经不济。

    不过,李中易并没有干预王小乙的操作,他不是木匠,只有内行的木匠才知道,应该让学徒在什么时候接手。

    王小乙又缓缓的锯了一刻钟左右。这才让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学徒工高小二,沿着他刚才锯开的方向。一路锯下去。

    可是,高小二刚锯了几下。原本的一条直线,就扭曲成了斜线,显然是锯歪了。

    王小乙叹了口气,赶紧上前,手把手的带着高小二,继续往下面锯。

    一把短锯,两个人一起操作,确实很有些碍手碍脚,效率非常不高。

    大约一柱香的工夫,王小乙才领着高小二,将圆柳木锯成了两截。

    李中易亲眼所见,一老带一新,锯木的工作效率依然低得惊人。

    难点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学徒手艺不精,无法锯出一条直线;另一个则是,现场只有短锯,使用起来非常不得力。

    李中易背着手,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就在这时,他耳中忽然听见“咔嘣”一声轻响,抬头一看,敢情是铁锯条因为摩擦过热,断成了两截。

    老的问题没有解决,这新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铁锯条的质量也非常令人堪忧。

    肿么办呢?

    李中易心里有数,藏在暗中的对手,并没有指望仅仅这一次,就将他置于死地。

    可是,一旦时间到了,李中易却交不出合格的五万字支羽箭,对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往他的身上泼脏水,盐铁副使显然是无法继续干下去滴。

    李中易在朝中的文官系统,并无得力的靠山,一旦被污名化了声誉,必将影响到他在柴荣心目中的地位。

    咦,李中易忽然想起,他刚当上副院长的时候,按照级别,换了四室两厅的新家。

    在装修期间,木匠师傅为了给李中易的书房,打造特制的书柜,特意架起了长条形的简易木架。

    李中易也记得不大清楚了,他大致瞟过一眼,隐约回忆起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当时,木工师傅为了锯出直线,先在板材上,画出一道清晰的墨线。在用电锯开割的时候,木工师傅沿着墨线,一路锯下去,不至于锯歪或是走样,免得浪费材料。

    对了,李中易隐隐记起,木工师傅的电锯上面,本身拥有控制方向的隔板,只要是手不抖,几乎不可能割歪。

    嗯,看样子,需要改进一番工艺了。李中易没有急于下手,他这个门外汉,不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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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没标准(五更完成,求月票)

    两点之间,也就很难对得齐,也不可能完全对齐。

    “嗯,先作出一面尺再说。”李中易点点头,认可了王小乙的意见。

    标准化的工作,任重而道远,短短的一个月内,李中易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么重大的任务。

    按照目前的技术,最多可以精确到尺这一层级,至于寸的标注,难免会出现较大的误差。

    娘的,也不知道秦朝的劳动人民,怎么就可以在一千多年前,造出几乎没有误差的弩箭?

    你还真别说,这王小乙虽然年老体衰,经验却异常丰富。

    接了李中易的造尺任务之后,王小乙首先找来两根短锯条,李中易看见这两根短锯条,眼前不由一亮。

    仅仅是目测,这两根薄薄的短锯条,光滑的背面,看上去就觉得很直,显然是用固定的模具生产出来的锯条。

    王小乙将李中易带回来的麻线,摆到了短锯条的上面,命高小二把直尺拉到最紧的程度。

    李中易赶紧把手里的木炭细笔,递到了王小乙的手上,王小乙道了谢之后,左手操起另一根短锯条,横压到麻线上,比对着李中易在麻线上点出的圆点,开始极其认真的做出了标记。

    由于进展异常缓慢,需要反复的斟酌,王小乙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在锯条上画出了李中易经手的第一根标准直尺。

    李中易注意到,王小乙造尺的方法,正好符合现代数学的直角定位的逻辑。

    用模具生产出来的貌似笔直的薄短锯条,交叉进行比对和定位。其科学性比李中易的目测,自然强上许多。

    李中易望着王小乙手里的第一根标准直尺,他不由暗暗苦笑一声,在现代,人们司空见惯的一些东西。到了这科学技术十分落后的后周,居然成了高科技的东西。

    “回上官,小人只能画出寸,至于寸以下,则无能为力了。”王小乙拱着手向李中易做了汇报。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说:“你做得不错。不过,一根这种直尺肯定是不够的,而且锯条的存量也不多,还是要做出木尺才好。”

    王小乙仔细的想了想,解释说:“不瞒上官。这木尺颇有些为难,首先要削得和锯条一样薄,就不可能。”

    李中易想想也是,工期太过紧张,他完全没有为了追求绝对的标准化,而可以浪费的时间。

    “嗯,那就先按照这个样子,造出十把直尺吧。”李中易下达了任务给王小乙后。开始着手解决下一个难题。

    目前,有了直尺之后,墨笔画出直线。就有了基本保障。

    当然了,李中易不可能要求完全精确的笔直,只能捏着鼻子认可,大致是一条直线,尽量少浪费锯木的工时,也就视为成功。

    长锯条一根都没有。李中易仔细的想了想,决定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想。毕竟。锯条涉及到了炼钢,炼铁。模具等更加专业冶金领域。

    现场连一个铁匠都没有,李中易即使想做实验,也是巧妇难为无匠之炊。

    当李中易的目光扫过一把锯子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把锯子和给他们家装修的木匠所用的锯子,显然大有不同。

    李中易依稀记得,装修的木匠师傅所用的木锯,上面不仅有麻绳加固,而是呈现工字形的式样,一面好象是绷线,另一面则是锯条。

    而且,李中易看见过的那把锯子,在绷线上应该还缠了一根固定的木头。

    李中易想到这里,就走到工匠们的面前,大声询问:“有谁的做过五年以上木工活的?”

    起初,工匠们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看着你,没人敢主动站出来。

    后来,李小七帮着喊了几嗓子,说是上官有赏,这才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工匠,抖抖索索的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李中易客气的把老工匠领到了公事厅内,当着他的面,画出了一幅大致差不多的近代木锯的图样。

    “老人家怎么称呼?”李中易亲手递过去一杯热茶,塞到了老木匠的手上。

    老木匠手一抖,差点摔了茶杯,颤声回答说:“小人没名字,工匠们都唤小人‘老狗蛋’。”

    李中易也知道,很多贱民因为父母都是文盲,他们没有名字。

    不过,老狗蛋也确实太过于难听了一些,李中易想了想,就说:“你以后就叫李单吧。”

    “哎呀,多谢上官赐名,多谢上官赐名……”以前的老狗蛋,现在改名为李单的老工匠,开心得都快要蹦了起来,点头哈腰,拱手作揖,要下跪磕头,被李中易拦住了。

    能够获得尊贵上官的赐姓,令老狗蛋沉浸到无边的喜悦之中,他恨不得马上跑出去,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大家,他终于有名字了。

    “李单,这个图纸,你看得懂么?”李中易以为老狗蛋很可能看不明白,谁曾想,他居然哈着腰说,“回上官的话,小人看得明白,左边是锯条,右边是麻绳,中间顶着一根木头。只是,小人不识字,看不明白旁边的东西……”

    李中易点点头,不识字不要紧,很多工匠都不识字,造的东西却不差。

    于是,李中易详细的解释了新式锯子的原理,李单的年纪虽大,领悟能力却不差,李中易刚刚解释了三遍,他就已经听懂了李中易的意图。

    “回上官,这个东西看似复杂,实际上还算是比较容易的。主要是小人以前没有见过这玩意。”李单掰着手指算了算,小心翼翼的说,“不知道小人在半个时辰内做出来,算不算慢?”

    李中易两眼直放光,在他眼里已经很复杂的新式锯子,没想到李单居然可以这么就做得出来,还真的是捡到了宝啊。

    锯子的问题交给李单之后,吃饭的时间到了,工匠们看见猪肉烧白萝卜,两眼直冒绿光,有些嘴馋的工匠,甚至连口水滴到了衣服上,都浑然不觉。

    工匠们吃饭的时候,李中易整理了一下思路,发觉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很有些打乱仗的感觉。

    蛇无头不行,除了必要的技术准备之外,更重要的是,组织管理生产的机制需要健全,负责监督协调生产的班头,也需要落实到人。

    等工匠们吃过饭后,李中易把其中年纪比较大的人,都找到了身旁。

    由于铁匠奇缺,李中易首先就问大家:“谁懂得打铁,本官保证顿顿都有肉吃,还有赏钱。”

    众人犹豫一下,最终有六个人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李中易暗暗点头,还不错嘛,居然有六个人的懂打铁。

    李中易细问之后,却有些失望,这几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是正经的铁匠,知道怎么用木炭融化铁块。

    另外的五个工匠,只是大致知道,怎么打磨箭头,令其锋利不锈。

    李中易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谁能干,谁不能干,只能按照工匠们各自的技能,将他们简单的分为:铁匠、木匠、粘贴匠,打磨匠。

    模具匠这个工种,由于和铁有关,所以,李中易就把这项工作,纳入到了铁匠班之中。

    由于这些工匠全都没有受过有组织的管理训练,李中易琢磨着,与其让他们乱指挥,不如干脆把他的随从调几个进来,临时担任各个工匠班的班头。

    象李小七、李小八这些人,跟在李中易的身边,时间日久,对于李中易的意图,了解得肯定比旁人深,沟通起来也方便一些。

    就这样,李中易把全部的二百多名工匠,都重新进行了编组,组织成了以工序为基础的流水线作业的生产队。

    其实,搞出流水线的作业,李中易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

    他手下的工匠,老的老,少的少,如果继续按照一个人从工序头做到工序尾,别说五万支箭,就算是一万支箭都生产不出来。

    在李小七和李小八的牵头之下,李中易的随从们,也是新任的班头们,按照人头,逐一清点了所需的制造以及备用工具。

    最终,他们发现,至少还缺十个手摇的磨箭杆的石磨,切削箭杆的小匕首二十把,给箭尾粘羽毛的鱼鳔胶也缺了不少,储备的铁块也偏少,照明用的蜡烛居然一根都没有。

    李中易看了看渐暗的天色,今天要这些东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明天去找孙大清。

    磨刀不误砍柴功,一直是李中易所遵循的原则,人心未定,职责未明。

    即使李中易现在就让大家开工造箭,效果不一定会好,不如,今晚就把李小七等人留下来,陪着工匠拉拉家常,套套近乎,了解一些基本的个人家庭情况,再做定论。

    李中易本想也留下来,后来一想,他这个官员在场,工匠们只怕会心有顾忌,反而不敢说出心里话吧?

    天色如果全黑,开封的城门就会关闭,李中易迈步走出造箭坊的大门,迎面就见周冲正好从另一侧出门。

    “李公,一整天没见着您老,怪想念的。”周冲居然主动跑到李中易面前,热情的问好。

    李中易瞥了眼周冲,笑道:“周判,你做的一篇好大的文章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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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中风

    “搬来开封的时候,阿爷的家当全都陷在了成都,瓶儿,你回头从帐房上,取两千贯钱给阿爷,具体怎么个说法,你自己看着办吧。”李中易不缺钱,最缺的是家庭的和睦亲情。

    “嘻嘻,奴就说,是公中暂时借给老太爷的钱。”瓶儿笑嘻嘻的把理由端了出来,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小妾没白娶。

    只要是人,都与尊严,李达和虽然话不多,也不善于交际,可是,骨子里却颇有股子封建士大夫的刚硬。

    瓶儿如果直接说是李中易给的开医馆的钱,李达和八成不会接受这种馈赠。

    与此相反,如果是借的钱,李达和暗中替二儿子李中昊积攒家底,心理上也会舒服得多。

    “爷,吃个花红果吧?”芍药见李中易和瓶儿谈完了正事,赶紧见缝插针,献上殷勤。

    李中易接过花红果,小小的啃了一口,随口夸奖芍药,“这果子用井水镇得不错,很有味道。”

    芍药喜笑颜开,瞥了眼瓶儿,心里多少有些小得意。她虽然不会管家,帮不了正经事,可是,撒撒娇,逗李中易笑上一笑,这点小本事还是有的。

    “呕呕……”瓶儿忽然没来由的干呕起来,吐的全是黄水。

    李中易起初没在意,转念一想,两眼不禁瞪得溜圆,莫非是有了?

    擒过瓶儿的右手,李中易深吸了一口气,定神把了脉,脉相搏动有力,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

    嘿嘿,这不是喜脉,那什么才是喜脉?

    望见李中易脸上渐渐绽开爽心的笑意,冰雪聪明的瓶儿。羞涩的别过脑袋,心里甜丝丝的,她终于怀上了!

    李中易心里美得很,他终于又要当父亲了,瓶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的见证。

    芍药发觉李中易和瓶儿的眼神有些不对。起初她还不太明白,等李中易吩咐瓶儿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的时候,她这才隐约有些明白了:瓶儿抢在了她的前头,怀上了爷的种!

    李中易开心了一阵子。发觉芍药的脸色越来越白,就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抱坐到腿上,安抚说:“急啥?你迟早也会怀上爷的孩儿。”

    芍药至今都不知道,她最爱喝的汤里,一直添加了温和的避孕药物。

    在芍药的身体各方面条件成熟之前,李中易丝毫也不打算,让自己的女人去闯生育的鬼门关!

    薛夫人顺利的产下一对双胞胎。除了她以前生过李中易之外,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李中易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从营养、运动、精神等各个层面,给予了充分的照顾。

    从优生学的角度,身体远未发育成熟的初次生孩子的孕妇,难产的机率,高得惊人。

    即使李中易是顶级名医。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女人,绝对能够顺产。

    当然了。瓶儿怀孕,李中易可以使用的手段就比薛夫人要多得多。起码,他可以随时随地摸清楚胎儿的脑袋所在。

    自家的老娘再亲,李中易也不可能摸她的肚子,总有点隔着靴子搔痒的无奈感。

    早上,城门刚开不久,李中易就乘坐马车出了城。没办法,任务重,时间紧,工匠还缺得厉害,他只能多用点心思了。

    坐进公事厅后,李小七站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说:“公子,昨晚大家扯谈到很晚才睡。据老工匠们说,这造箭最难的就是三棱箭头,和伐木造箭杆,至于其他的,都还好说。”

    李中易点点头,示意李小七继续说下去,李小七咽下一口唾沫,解释说:“这箭头需要铁匠一锤一锤的去敲出尖锥形,还要留出插入木箭杆的孔洞,不仅工序繁琐,而且废品率极高。”

    “是啊,可是,我现在手上没有铁匠啊。”李中易叹了口气,孙大清和周冲暗中把事情做绝了,让他有苦难言。

    周冲昨晚中了风后,李中易算是要回来了一点债务,只是,造箭的难题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我昨晚想了一夜,临时调集铁匠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唉,只能考虑制作箭头的模具了。”李中易昨晚确实睡得不怎么踏实。

    冶铁业属于官府垄断管制性的行业,民间的铁匠大多只会打造一些农具之类的东西,修补一下菜刀或是剪刀,即使这些民间铁匠来了,也顶不了多少用处。

    铁匠严重缺少,那就只能从提高工作效率入手了,李中易决定搞出箭头的模具来。

    有了模具,就可以利用标准化的生产方式,加快造箭的速度。

    “小八,我记得开封城郊有卖石炭的,你去卖几大车来。”李中易吩咐李小八去买东西,就把昨日硕果仅存的那个铁匠,谢小三给找了来。

    “能不能用耐火泥造出箭头的模具?”李中易也不想耽误时间,开门见山的就问谢小三。

    “模具?”谢小三一脸懵懂的望着李中易,李中易哑然一笑,模具是现代词汇,应该叫范式才符合规矩。

    经过李中易的解释之后,谢小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摸着脑袋回答说:“用泥做的范式,很容易破损,下次就没办法再用了。”

    泥?谢小三的误解,却让李中易的眼前,陡然一亮。

    史书上记载过,有人用泥土制造出炮范,极大的增加了火炮的生产效率。

    虽然,泥制炮范的不合格率很高,一般在30%左右,可是,那是工艺太过复杂。

    泥制的箭头范式,只要提前做好了三棱锥形状的箭头木模,剖成两半,在其中夹实泥土,晒干之后。就只需要倒入铁水,就可以了。

    这么一来,所有工匠经过短暂的培训,都可以参与到造箭头的工作中来,其效率必定大大提高。

    即使有废品。也可以直接回炉再用,不至于浪费了铁料。

    一个月三十天,昨天已经浪费了一天,也就是说,满打满算,还有二十九天的时间。

    现在正是大热天。开封城郊的气温很高,泥制的箭头范式,相信很快就会晒干。

    再说了,就算是天气不好,李中易也可以烧起大炕。人为的提高室温,加快泥范干透的速度。

    谢小三没做过泥范,李中易也仅仅是凭借想象罢了,最终的成果,还需要实验一下。

    “李公,幸好炼铁炉没有熄火,小人昨晚又加了一些木炭,保持了炉温。不然的话。要想重新点火,至少需要五天以上的时间。”谢小三的解释,让李中易觉得非常幸运。

    现在的节骨眼上。白白的耽误五天时间,他还真是受不了!

    造箭坊内,只有小型的炼铁炉,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化生铁的坩埚炉,只是李中易不懂罢了。

    首先是木匠上场。由王小乙领头,比照着铁矢箭头的三棱锥形状。在一个时辰内做出了一只木制三棱箭头的模具。

    王小乙按照李中易的要求,将木模具一切为二。方便将湿泥夹出箭头的形状来。

    有了第一个实物的木模之后,王小乙就领着他的木匠班。照着葫芦画瓢,在两个多时辰内,制造出了二十支这种木模。

    李中易抽查之后,他发觉,除了王小乙亲手制作的第一个木模之外,其余的木模外形都非常难看,不过,这种时候,李中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要里面顶用,外形难看,李中易完全没有办法计较。

    这箭头的木模,比羽箭上的铁矢要大上一圈,看得出来,王小乙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五万个箭头,还剩下29天,黄泥干透大约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大约每天要生产出二千二百个箭头。抛开次品的比例,每天至少要捏出3000个空心的泥箭头,才有可能顺利的造出合格的铁箭头。

    好在到处都是黄泥,原料根本不需要发愁,于是,李中易调集了几十个工匠,一边担水,一边稀释挖来的黄泥。

    与此同时,李中易为了提高黄泥干透的效率,方便晚上可以烘干黄泥,命人又搭建起了一座建有火坑的木板房,大约三百平米的样子。

    危机关头,一切从简,火坑的夹缝,李中易只是命人用稀黄泥涂抹了一层,就草草了事。

    李中易暂时只有二十个箭头的木模,也只能安排二十个年轻的工匠,夹黄泥的箭头模型。

    别看人不多,由于工作简单,黄泥充足,据李中易的私下观察,最快的一个工匠,一个时辰内,居然夹出了二百个泥模。

    嗯,李中易非常满意,箭头的工作,总算是有了着落。

    接下来,李中易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铁匠这一块,为了实验箭头的泥模,究竟是否顶用。

    李小七花了两个多时辰,硬是在火上烤干了二十只空心泥箭头。

    李中易命李小七就在炼铁炉的旁边,挖了个小土坑,形状只比空心泥箭头略大一点,方便摆进去就可以了。

    谢小三那边有三十个工匠,六人一组,轮流上前拉动巨大的鼓风风囊,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却咬紧牙关,等待换班的那一刻。

    李中易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暗暗要头,靠人力鼓风,效率太低,而且很难持续。

    如今是没了办法,李中易即使有心改进将风囊改进为了可以反复鼓风的活塞式风箱,也已经没有了那个时间来做实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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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曙光

    就在这时,李中易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无咎,瞧你这满身灰头土脸的样儿,忙什么呢?”

    李中易扭头一看,不由大喜,却见,一身戎装的慕容延钊,正含笑朝他走来。| .[2][3][w][x]

    嘿嘿,帮忙鼓风的劳动力,自动送上了门。

    不用问,慕容延钊这个时候,又是这副装扮,肯定是带兵来换防的。

    果然,慕容延钊走到李中易的跟前,拱了拱手说:“愚兄奉命带人接管整个三司胄案的防御,还请无咎多多照应啊。”

    李中易也顾不得满手都是黄泥黑灰,一把拉住慕容延钊的胳膊,急忙问他:“化龙兄,你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慕容延钊笑嘻嘻的说:“足有五个指挥,近三千兵马。不过,若要动用愚兄手下的禁军,必须把你家里的好酒菜取来,让本将吃饱喝足了,再作考虑。”

    李中易含笑一拳,轻轻的捶在慕容延钊的胸前,没好气的说:“先借三百身强力壮的军汉给我,肉菜包在我的身上。”

    反正,造箭坊的公帐上,还有一万贯钱,就锁在库房里边,李中易本着不花白花,花了也白花的原则,索性拿出来改善禁军的伙食。”

    “成啊,老子就知道你不会亏待了弟兄们。”以慕容延钊和李中易的深厚交情,区区小事,根本不足挂齿。

    鼓风纯粹是体力活,有慕容延钊的几百禁军帮忙。李中易手头可用的工匠又腾出了三十多个。

    炼铁炉内的坩埚内,装满了生铁和木炭的混合物,从谢小三彻底点燃燃料开始。整个加热熔化生铁的过程,还是持续了三个多时辰。

    谢小三用铁钩,勾破炉膛下部密封的黄泥,又勾开耐火石,就见火红火红的的铁水,沿着耐火道,直接流入到了耐火的搅拌坑。

    李中易隔了有两丈多远的距离。依然觉得热浪滚滚,灼气逼得他不得不后腿了好几步。

    “赶紧搅,用力搅拌。”随着谢小三的一声吆喝。七八个工匠,手里捏着粗粗的木棍,在铁水坑里,用力的搅拌着。

    李中易发觉。木棍伸进滚烫的铁水之中。仅仅搅拌了一次,前端就被烧短了好几寸。

    就在众人搅拌铁水的时候,谢小三操起一只小号的坩埚,在铁水坑里,舀起一勺子铁汁。

    李小七早就准备好了,他用几块浸透了的湿润麻布,裹着铁火钳的末端,紧紧的夹住空心泥箭头。并让大口朝上。

    谢小三缓缓的倾斜小坩埚,将铁汁慢慢的倒进泥箭头的空心部位。

    李中易瞪大了两眼。仔细的盯着整个过程,惟恐漏点丝毫有用的信息。

    在谢小三的指挥下,趁铁汁逐渐冷却,却未完全凝固的时候,用一根事先准备的,和木箭杆大致粗细的铁棒,插进铁汁之中,以便于后面安装箭杆。

    李中易注意到,这个工序环节,异常之危险,稍有不慎,铁汁溅到人身上,就要出大事。

    嗯,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呀,而是要反复操作五万次,出事的比例高得惊人。

    李中易最终想了个办法,建一座由砖石和黄土搭建而成的操作台,将操作人和铁汁隔开。

    由于是第一次配合,很没有默契,谢小三和李小七,联手合作,在铁水坑里的铁汁冷却前,仅仅灌了二十支泥箭头。

    李中易事后总结了一下,主要是挖的箭头固定坑太少,如果一次准备三十个以上的坑,效率会高出许多倍。

    李小七尽管很小心,用铁筷子夹起箭头的时候,依然夹破了好几个箭头,浪费了铁水不说,还耽误了工夫。

    李中易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发现问题出在铁筷子上面,粗圆的铁筷子夹力太大,很容易弄破盛满了铁汁的干泥。

    既然是铁筷子不行,那么索性就用两根截面很宽的竹板去夹,经过实验之后,还真没被夹破。

    难题一个接着一个解决,李中易忙过了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当晚索性就住在了公事房内。

    晚上虽然不能干细活,却可以点着火把,和稀黄泥,造空心泥箭头,用手摇石磨打磨已经削成雏形的木箭杆。

    李中易一边到处晃悠,一边心想,除了流水线作业之外,完全可以采取三班倒的方式,日夜不停的造箭,打磨、上箭头。

    据李中易自己的估算,按照三班倒的模式开展工作,造箭的效率,至少会提高50%以上。

    别的都还好说,熟练的铁匠也就谢小三一个人,这就极大束缚了生产的效率。

    肿么办呢?

    李中易暂时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亦步亦趋的跟着谢小三学习炒钢之法。

    经过一天的暴晒,一夜的烘烤,可使用的空心泥箭头,已经有一千多只。

    谢小三炒钢的时候,李中易就手拿炭笔,和一叠白麻纸,站在他的身旁,仔细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有不清楚的,就反复的询问,直到搞懂为止。

    经过仔细的观察,李中易发觉,谢小三很多时候也仅仅是凭经验推断而已,并没有精确的操作指南。

    李中易觉得,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有两点,一是生铁和木炭的混合比例,一是铁水熔化后,有什么反应?

    第一个问题,谢小三用一把不太准的杆秤,给予了回答,四斤生铁块砸碎之后,搭配八斤木炭。

    李中易也不知道谢小三的这个比例是从哪里来,目前为了应急,只要顶用,也就足够了。

    至于攀登科技树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实验。根本就是急不来的事。

    谢小三告诉李中易,出铁水的密封口的温度,如果隔着三尺远。都能够感觉到惊人的烫度,这就说明铁水化了。

    李中易一阵无语,不过,好歹他有了个参照物,寥胜于无罢了。

    早上第一炉铁水出炉的时候,李中易全程观摩了一遍,他发现。谢小三确实时不时的就伸手,隔着空气试探密封门的烫手程度。

    嗯,儒门士大夫根本瞧不上低贱的工匠。很手留下文字的记载,导致很多工匠的独门绝技,只要经过战乱或是火灾,就会失传。

    这一次出铁水。由于李中易事先安排好了几十个工匠。摆布好空心泥箭头,谢小三倒铁水的进度,倒是加快了许多。

    这一炉铁水,一共灌注了三百支只泥箭头,李中易琢磨着,除了谢小三之外,如果再多做几只耐火的坩埚,速度还要加倍。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一直悬在李中易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舒了口气。

    望着正往炼铁炉内加料的谢小三。李中易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能不能新建一座小型的炼铁炉呢?

    据李中易的观察,谢小三操作的这座炼铁炉,一次出铁水,也不过是三百余斤罢了。

    由于带兵驻守造箭坊的换成了慕容延钊,李中易已经不缺鼓风的壮汉,顶多每天搞来一头猪罢了。

    猪肉便宜,即使有些腥骚味,作菜的时候,只要多加一些茱萸和香料,倒是可以遮掩一部分膻腥。

    听了李中易的问题后,谢小三摸着脑袋说,造这样一座炼铁炉,至少需要十天左右,而且还需要耐火的粘土之类的东西都齐全。

    李中易一听,心里就满意了,有慕容延钊的军汉打下手,只要他搞齐了耐火材料,甚至可以同时造三五座炼铁炉出来。

    李中易是中医大家,对于炼铁很陌生,可是,做实验用的坩埚,他却是知道一些主要材料,比如说,粘土,石墨、石英等熔点高的物质。

    李中易在后蜀国,炼仙丹忽悠孟昶的时候,所造的丹炉内壁,就加了粘土和石墨。

    超级耐高温的坩埚,其主要成分,李中易是知道的,也就是氧化铝,或是刚玉。

    以现在的条件,短期内肯定没办法用实验室的方法,提纯氧化铝。不过,李中易可以通过将含硅很多的粘土,制作出非常耐高温的坩埚。

    由于只需要从搅拌的铁水坑中舀出铁水,李中易觉得将小坩埚做成舀水的木勺子大小即可,反而方便了操作的便利性。

    炼铁炉旁边,到处都是用剩下的粘土,李中易看了之后频频点头,黑色的石墨和石英倒是不常见。

    不过,这不要紧,铁水出炉经过搅拌之后,其温度已经只有几百度而已。李中易粗略制作出来的小坩埚,应该至少抗得住一千度的高温灼烧。

    动手制作的时候,李中易考虑到还是需要大一点坩埚,索性就一起做了。

    李中易在粘土的中间,挖了个大洞,然后不断的加水,水多加粘土。等这些粘土半干半湿的时候,李中易索性亲自动手,捏出十只小号的带柄坩埚,又做了五只和谢小三所用的坩埚,大致差不多的形状。

    趁一窑铁水出炉的时候,李中易让谢小三顺便把他做的坩埚以及作为燃料的木炭,一股脑的都塞进了不大的炉内,然后用粘土将窑门封死。

    五十名军汉,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的轮流推拉着鼓风的囊,炉温一下子就上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李中易感觉到差不多了,就让谢小三捅开密封的粘土,用火钳将大大小小的坩埚,一一取出。

    李中易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小坩埚的长柄坏了两只,大坩埚倒是都完好无损。

    大功告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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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萌芽

    李中易显得很有些兴奋,这些坩埚可是他亲手制作的心血啊,劳动者最光荣!

    有了这些坩埚的帮忙,灌注空心泥箭头的工作效率,显著提高。在李中易的亲自组织之下,刚才出炉的经过搅拌的铁水,居然一口气灌注了一千只泥箭头。

    李中易频频点头,这个效率进行下去,即使不另建炼铁炉,一天至少可以整出五到六千个空心泥箭头。

    实际上,李中易和谢小三都没有意识到,经过搅拌的铁水,已经属于炒钢的范畴。

    如果,原本负责的铁匠在场,绝对不会允许谢小三这么胡来。

    谢小三年轻的时候,是后唐冶铁坊的铁匠,他的师傅懂得怎么炒钢,也就是铁水出炉后,必须进行最大化的搅拌,

    说实话,谢小三不过是依着葫芦画瓢罢了,却在无意中,大大的提高了箭头的质量。

    没有经过搅拌的生铁,或是搅狠了的熟铁,都存在足以致命的缺陷。

    未经搅拌,也就是炒炼的生铁,虽然异常坚硬,却非常之脆。用这种生铁造出来的箭头,扎肉身和穿皮甲的敌人虽然没有问题,可是,遇见明光铠这种坚固的甲胄,不仅扎不透,而且还会中途断掉。

    至于炒过了头的铁水,凝固之后,就成了熟铁。熟铁很有柔韧性,却不适合用来做坚硬的箭头。

    谢小三炒出来的铁,恰好介于生铁和熟铁之间,兼顾了坚硬和可塑性,做大砍刀固然不行,充当高射速的三棱锥形箭头,却刚刚合适。

    李中易全程参与了一把造箭头的工作,事后总结,却惊讶的发现,这些技术其实说穿了,也不是那么的深奥难懂。

    由于,很多老工匠都敝帚自珍,不肯把多年的心血教给外人。

    再加上官僚们,不仅垄断着冶铁行业,又根本不重视手工科技的发展和总结,这才导致先人们的很多先进技术,往往以失传而告终。

    箭头的浇灌工作解决后,李中易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造箭杆上。

    王小乙的年纪不算很大,可是,常年累月的超负荷劳作,已经压垮了他的身体。

    李中易看着造新式锯子的王小乙,几乎每动一下,就要喘一口粗气,着实非常辛苦。

    站在王小乙身边观察了一阵子,李中易突然发现一件怪事,王小乙平整木头上面的树皮的时候,用的是斧头和小刀,进行细细的切削,而现场没有看见刨子的踪影。

    李中易家里装修的时候,打柜子的木工师傅手边除了电锯、木锯,还有几种刨子,一是电动的压刨和平刨,一是手工的平刨。

    电动的就不需要去想了,李中易觉得很奇怪,就趁王小乙干累了,休息的时候,含笑问他:“我怎么没见到刨子?”

    “刨子?什么是刨子?”王小乙一脸茫然的反问李中易。

    李中易比划着手势想解释清楚刨子是什么,可是,王小乙一直有听没有懂。

    难道说,这大周朝竟然没有削木板的刨子?李中易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现在,李中易也顾不得去研究大周朝有没有刨子的事儿了,至少他现在是急需的。

    而且,据李中易以前见过的木工刨子,其实非常简单,一点也不复杂。

    说白了,也就是木制的长方形推手上面,固定了一把刨刀,仅此而已。

    于是,李中易用黑炭笔,在白麻纸上,画出了木工刨子的简略图。

    由于结构非常简单,李中易只解释了三遍,王小乙就已经完全懂了。

    王小乙望着纸上的刨子,喘了口粗气,异常肯定的说:“不敢欺瞒上官,小人以前确实没有见过这种刨……刨子,小人的师傅从未提及过刨子。”

    李中易暗暗有些得意,一不留神,他居然成了手工平刨的发明者。

    平刨的木工活,归王小乙带着徒弟去办,锋利的刨刀,就需要谢小三的帮忙了。

    李中易把要求详细的说了一遍,谢小三听说刨刀的上部需要钻孔,还要打楔子进去予以加固,就显得有些为难。

    “李公,按说这刨刀并不大,很容易锻打出来。只是,这钻孔可真有些麻烦。”谢小三抓着头发,凝神细想之后,又解释说,“搅拌出来的铁,虽然有些韧性,可是,强行钻孔的话,很容易整体折断。”

    李中易毕竟不懂铁的性质,让谢小三这么解释,他也觉得有麻烦了。

    可是,这个问题不解决掉,王小乙那边造箭杆的活计,就很可能拖垮整个羽箭的生产。

    肿么办呢?李中易再次陷入到长考之中。

    想了两个多时辰,就在李中易即将绝望的时候,谢小三突然拉找他,建议说:“小人想了好几个法子,都不太管用,不过,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李中易面露微笑,鼓励谢小三继续往下说,谢小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回上官的话,小人刚才是也是胡思乱想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呵呵,你想到啥就说啥,这些都是在帮我的忙。”李中易故意把帮忙咬得很重,就是想鼓励谢小三大胆的说出他的想法。

    “熟铁有韧性,生铁太过坚硬,小人的琢磨着,是不是先用厚熟铁做出钻了孔的刨刀,然后在刀刃的部分,浇上生铁水,再打磨一番,也许有点用。”谢小三说到这里,老脸都红了,显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李中易眼前却立时一亮,按照谢小三的说法,倒是很有成功的可能性。

    “走,我陪着你一起,先干出来再说。”李中易用实际行动支持了谢小三的异想天开。

    还是谢小三想得周到,在新的一炉铁水出炉之后,先顾着浇灌箭头,等铁水尚未完全凝固,彻底变成熟铁的时候,他用火钳夹起那一小块熟铁。

    李中易就站在边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谢小三,左手用火钳夹住铁块,右手操起大铁锤,一下一下的锤击着熟铁块。

    见谢小三有些累了,李中易觉得有趣,就接过铁锤,学着谢小三的样子,敲打着熟铁块。

    咳,这种超级体力活,还真的不是李中易干得了的活计,他只敲击了二十来下,就已经觉得手酸无力,累得直喘粗气了。

    在铁锤的敲击下,熟铁块很快就冷却了,谢小三就用火钳夹住铁块,扔进旁边的木炭炉内。

    军汉们在谢小三的指挥下,奋力的鼓风,给木炭炉加温。等熟铁块烧红之后,谢小三将之夹出火堆,再次用大锤反复的敲打。

    谢小三挥舞着小铁锤,一个军汉则抡起长柄的大铁锤,你一下我一下,经过一个时辰的敲击,熟铁块慢慢的被敲出刨刀的雏形。

    这时,有一炉铁水出炉,谢小三用坩埚舀起一锅铁水,然后用火钳夹起刨刀,将刀刃的部分,插入铁水之中。

    大约几个呼吸的工夫,谢小三再次挥舞着铁锤,开始敲打刨刀的刃口部分。

    时间缓缓流逝,最终,谢小三的铁锤敲打出了大周朝第一把平刨的刀刃。

    这时,王小乙带着他的学徒,也已经做出了平刨的木工部分。

    安装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刨刀过长,刃口远远的伸出刨子底部。

    谢小三仔细的观察一下平刨的结构,等军汉们推动风囊加高炉温后,他用一把铁钎宰下了多余的熟铁,又重新钻了孔。

    ok,这一次平刨终于顺利出闸,李中易这个木工的门外汉,当着王小乙的面,在一快没有削净树皮的厚木板上,做起了示范。

    虽然,李中易的动作很不标准,可是,王小乙依然惊讶出声,“我的老天爷啊,好宝贝啊,好宝贝。”

    李中易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功。他手上的熟练工匠,数量严重不足,没有合适的制造工具,造箭的效率不可能获得质的飞跃。

    平刨虽然发明了出来,可是,使用的时候,由于工匠们经验不足,难免会出现,上一刀很浅,下一刀又刨深了的问题。

    不过,李中易相信,木匠们一旦适应了这种平刨,其效率绝对比用斧头来削平树皮以及小疙瘩。

    有了第一次的制作经验,王小乙指点着他的学徒们,连夜造出了二十把平刨。

    新式锯子有了,平刨有了,斧子是现成的,木匠们的必备工具,大致齐活了。

    由于坊内的木料堆积如山,即使木匠们出了错,也不怕浪费材料。

    由于箭杆的制造,已经成了当前的瓶颈,李中易只得尽量把工匠们都调过来,跟着王小乙学习劈木、锯木,刨木。

    由于工匠太少,捉襟见肘,原本的流水线作业,被李中易改成了集中力量办大事。

    也就是说,哪道工序拖慢了进度,李中易就只能把工匠集中派往那边,以提高制造的效率。

    早期的工业化,其实也是从手工业开始的。通过改进手工机械,提高生产效率仅仅是一个方面的重要因素。

    大量训练有素的产业工人,在近代化的生产模式组织下,变成每一道工序里边的一颗螺丝钉,这就从根本上,改变小农经济落后的松散生产方法。

    不夸张的说,这种把工人组织起来,集中生产的方式,具有**性的意义。

    明末时期,苏杭等江浙的大城市,已经出现了几万人的手工工场。虽然没有蒸汽机,但是,如果这种竞争激烈的生产模式继续发展下去,机械化的大生产,迟早会出现。

    只可惜,中国早期资本主义的萌芽,由于皇帝刚愎自用,官僚士大夫集团的集体堕落和内讧,导致了极其严重的后果:李闯灭了大明正统,吴三桂领着野猪皮入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宋也是亡于党争,宋徽宗和宋钦宗各自结党,只知争权夺利,互相倾轧,而无法凝聚国力,对抗金虏。

第149章 垂拱殿算帐

    李中易清醒的认识到,如果按照原来历史的趋势发展下去,严重崇文抑武的北宋登上历史舞台,崖山之后无中国的悲剧,依然会上演。

    在北宋那种严重束缚个人权力和威望,统治权力过度制衡的体制基础之上,即使是李中易,也完全没有把握可以斗赢整个士大夫官僚阶层。

    不改革就下台,此话多么的霸道?

    可见,政治强人一旦准确的抓住了时代进步的脉搏,对于整个国家和社会的进步,将起到不可估量的巨大推动作用。

    真理永远都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上,李中易坚信这一点!

    造箭杆的工作虽然繁琐,可是,毕竟不是特别高精尖的技术活。在李中易的亲自安排下,年轻的工匠负责劈木,王小乙负责现场指导,其余的老木匠则负责切削出箭杆的雏形。

    然后,再由年轻的工匠对箭杆的雏形,进行精削和打磨。实际上,这也属于流水线作业的范畴,只不过,相对于整个造箭的工序而言,规模略小一些罢了。

    面对造箭的任务压力,李中易目前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他还来不及细想,其中规律性的东西。

    箭头的问题解决了,箭杆也正在解决之中,两个最难的关节,已经出现了突破,李中易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随着工作时间的推移,工匠们渐渐熟悉了一专多能的集中生产方式,工作效率立时大大的提高。

    尤其是,当平刨大量出现之后,伐木造箭杆的工作效率,获得了长足的进展。

    二十天过去,李中易实际上,已经完成了任务,正在暗中向十万支羽箭推进。

    “孙公,下官那里缺少铁匠、木匠、胶匠……”李中易为了麻痹住孙大清,故意每天都要去找他诉苦,要钱要物要东西。

    孙大清喝了口茶,叹息着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这里的原料也快见底了呀。”

    “孙公,假如原料供应不足,那下官只能去找高公说理了。”李中易一点也不着急,步步为营,挤压孙大清的躲闪空间。

    由于李中易采用的是新工艺,铁料和木料的浪费情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已经领到手的原料,经过仔细的计算,其实足够造出十万多支箭。

    嘿嘿,李中易秉承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只要撞见孙大清,就要大大的诉苦一番,让孙大清误以为他是故意找碴,想将来推卸责任。

    孙大清比周冲聪明得多,只要李中易去他要东西,他或多或少,都会给一点点,可是,又不一次性给足。

    而且,孙大清也被李中易给缠怕了,很多时候都不敢在公事厅里待着。

    今天是休沐日后的第一天到岗,孙大清避无可避,又让李中易逮了个正着。

    “无咎啊,要多多体谅在下的难处啊。”孙大清知道躲不过去了,真要让李中易闹到了高洪泰跟前,吃排头的只会是他孙某人,“这样吧,铁料再给你一千斤,柳木、杉木各一百根。”

    到了嘴里的肥肉,李中易自然不会放过,他毫不客气的一口吞下,末了又叫苦说:“孙公啊,现在别说五万支箭,就算是两万支,下官也没有造出来啊。”

    孙大清虽然觉得李中易的态度有些许奇怪,可是,李中易所掌握的条件,确实有限。他一直坚信,到了日子,李某人肯定交不出五万支箭来。

    ‘无咎啊,这个就只能去问高公了。”孙大清又不是傻子,直接把这事推到了高洪泰的身上。

    李中易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索性起身告辞,去找高洪泰。

    “不巧”的是,高洪泰刚刚离开三司使衙门,小吏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高洪泰可能去面君了,又有人说,高洪泰可能去了政事堂。一时间,众说纷芸,就是没个准确的话。

    李中易来找高洪泰,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的是迷惑着高、孙等人。

    等李中易回到造箭坊后,李小七兴奋的跑来禀报说:“公子,咱们造出来的箭,传透力极强,小人用两石弓,一百三十步(1。5米)以外,可以射穿普通铁甲三寸左右。”

    李中易赶到现场,命李小七再次实验了一遍,“嗖。”弓弦轻响,一支羽箭风驰电掣般钻进挂在箭靶上的一副铁甲,尾羽晃动不停。

    李小七得意的一笑,说:“小人不敢胡吹,要射肚子,绝不射胸口。”

    李中易含笑看了眼李小七,他心想,这家伙都是老猎人了,这么点工夫都没有,早就饿死了。

    走到铁甲旁边,李中易仔细的看了看,发觉,确实如李小七所说,铁箭头狠狠的扎入铁甲内,至少三寸。

    如今的李中易已经不是军事菜鸟,据他训练河池乡军的时候总结的经验,后蜀军的弓箭,在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也就是相距一百三十米左右,用一石半的硬弓射击,只能穿透两层皮甲。

    李中易不懂弓好坏,只能采取排除法,他扭头命人取来老式方法生产的羽箭,想看看是不是箭的问题。

    结果,同样的距离,李小七发箭之后,羽箭明明射到了铁甲之上,却没有扎穿,反而掉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走过去,捡起两种羽箭,经过仔细的比对,他发觉,老式羽箭的箭头,居然折断了,然而新式箭头却仅仅是略微钝了一点。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李中易又让李小七分别用两种羽箭,连续射击了三次,结果却都一样。

    李中易凝神仔细琢磨了一番,他猛然间意识到,应该是新的炒钢法起了作用。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中易暗暗留了心,将来有机会的时候,一定用心改进炼钢的技术。

    如今的大周朝,看似强大,实际上危机四伏。北有契丹的铁骑威胁,南方还没有纳入疆域版图,中原地区的力量远未整合进来,力量还很薄弱。

    柴荣在世的时候,可以镇得住场子,一旦他死了,王溥和李谷等人就会协助赵老二展开阴谋篡位的活动。

    另外,张永德和李重进也不是省油的灯,各自都有地盘,是实打实的军阀,土皇帝。

    李中易举目望去,手头竟然没有多大的本钱,去参与未来的国运争夺战。

    即将和高洪泰摊牌的前两天,李中易去三司衙门“上班”,批了几份公文后,门前忽然来了一个内侍,宣李中易去垂拱殿。

    垂拱殿一直是柴荣召集重臣们议事的主要场所,其政治意义非同小可。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心说,老子终于有资格进入垂拱殿,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能够在皇帝和宰相的面前说话,对于李中易来说,意味着他的理财能力,已经获得了柴荣的高度认可。

    李中易进殿之后,却见柴荣身穿着便服,独自坐在御榻之上,他的身前站了范质、王溥和李谷,这三个宰相。

    “臣李中易拜见陛下。”李中易给柴荣行了礼,柴荣淡淡的摆了摆手,“罢了。”

    范质得了柴荣的暗示,就问李中易:“我听说你家里有一种快速计算帐目的物件,叫算盘?”

    李中易心想,柴荣对他盯得可真够紧的,搞不好,连他晚上抱着那个小妾酣睡,都知道?

    瓶儿那日抱怨用“算筹”算帐,太过缓慢,也很容易算错。李中易出于减轻枕边人工作压力的考虑,就根据以往的记忆,琢磨着造了一架算盘出来,教会了瓶儿用法。

    “回范相公的话,那不过是家宅之中算小帐的工具罢了。”李中易也没啥好隐瞒的,只是故意降低了算盘的威力。

    “老范,甭和他多说废话。”柴荣忽然抬手指着一堆帐册,笑眯眯的望着李中易说,“算不清楚,不许离开。”

    李中易心想,柴荣叫他来,难道只是想考较一下的他算术能力?

    “喏。”算帐一向是李中易的拿手好戏,不管柴荣是个啥想法,他若能展示出快速而又精准的算帐能力,绝对不是坏事。

    可是,当李中易拿起一本帐册,定神一看,当即傻了眼。

    这哪里是帐册啊,简直是一本流水帐啊,而且写得密密麻麻的,很难看清楚细目。

    李中易连看了两本帐册,都是一样的流水帐,想找个数据,都难得要死。

    “陛下,如果不给臣派几个识字的人配合着,臣恐怕很难在一天之内算完这些帐册。”李中易也不是吃素的,该提条件的时候,必然要趁机提出来。

    三个宰相,面面相觑,眼神乱晃,最终,范质试探着问李中易:“你是说一天之内可以独自算完这么多的帐册?”

    李中易有些诧异的望着范质,说:“回范相公,只要有人配合着,下官一定可以在一天之内算完。”

    令李中易头疼的,不是帐目上的数字,而是帐目非常混乱的大问题。

    柴荣冷冷的看了李中易一眼,冲范质点了点头,吩咐说:“调五个堂吏过来,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样在一天之内,算完这么多的帐目?”

    等五个堂吏被调来之后,李中易让内侍拿来了几大张作画用的长卷,裁成几段。

    接着,李中易利用柴荣桌上的镇纸,当作米尺,画出了借贷记帐法的表格。

    五个堂吏,其中的三人,每人手捧一本帐册,开始念帐目上的事由。

    李中易则领着剩下的两个堂吏,一一在表格上做了记录,只是需要写阿拉伯数字的时候,才由李中易去做标注罢了。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更旺。不到一个时辰,十多本杂乱无章的帐册,渐渐的被李中易梳理得一清二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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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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