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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88章 韩通死了

    二十三万朝廷的败军,哪怕被逼到了河岸边,抓俘虏就抓了三四天,才算是勉强解决了最后一丝隐患。

    只是,耶律休哥那边,始终没有传来消息,这让李中易多少有些担心。

    问题是,杨烈发来的战报里,只说耶律休哥在齐州城外露了一面而已,从此就杳无音信。

    决战前,李中易担心的耶律休哥来搅局,以免影响了夺取天下的进程。

    决战之后,李中易倒是迫切的希望和耶律休哥,算一算这么多年的总帐。

    可是,耶律休哥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每天晚上在榻上被狠整的李翠萱,和李中易闹起了小性子。

    按照李翠萱的说法,她不喜欢当整日混吃等死的金丝雀,搂紧李中易的脖颈,又是妞腰,又是主动献吻,缠着李中易闹小脾气。

    李中易一听也就明白了,李翠萱是想学着韩湘兰和叶晓兰的样儿,给男人当专职内室录事,也就是私人秘书。

    凡事都有个均衡的问题,李中易既然给不了李翠萱皇后之位,那么在别的地方,或多或少要作出一些让步。

    所以,李中易坐在大帐内的虎皮帅椅上,处理公务的时候,天仙之姿的李翠萱便坐到了他的右侧下手,那是韩湘兰曾经的专座。

    李延清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猛然看见李翠萱的身影,不禁眯起两眼,心头暗暗一凛。

    关于李翠萱的消息,哪怕李延青是赫赫有名的特务头子,也所知甚少。这主要是,李中易的身边人,一个个都十分的嘴紧,几乎被罩得密不透风。

    借李延清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随意打听李中易后宅内的人和事,那是李中易的绝对大忌。

    身为同知军法司事的李延清,那可是李家军中赫赫有名的的超级实权派,他若是和老李家后宅的某个女人有了联系,脑袋搬家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看看人家李云潇多聪明?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偏偏李云潇以前既是近卫军之首,又是老李家的大管家,现在又被李中易委以第三军都指挥使的重任,核心就一点:只听李中易的吩咐,不招惹后宅内的女人们。

    李翠萱刚刚侍寝没多久,就坐到了韩湘兰曾经的位置上了,单论这手段,就高出别人一大截,将来还得了?

    “爷,按照您的吩咐,那日在卧龙岭上乱喊乱叫的副队正秦海,已经关足了五天禁闭,如何处置他,请您示下。”李延清将第一份惩处文件,摆上书案,并推到李中易顺手的位置。

    李中易无意中发现,李延清的站姿和往日里迥然不同,不仅毕恭毕敬,而且头低的也更深了!

    嗯哼,李延清的政治嗅觉,的确是异常之灵敏,李中易这还没正式进驻开封城呢,他已经十分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还能怎么办,那也是跟了我多年的二楞子,还能打杀了不成?不过,也不能轻饶了他,喏,这是我的亲笔手令,你去办有关的手续,把秦海调到近卫军丁队里去,好好的磨一磨他的性子,免得下次把天给捅了。”李中易将一张签押过的手令,推到李延清的眼前。

    李延清没去拿手令,却将另一份报告递到了李中易的手边,李中易拿到手上,只看了一眼,马上仰起下巴,吩咐李延清:”把韩通的首级和尸身,都用石灰处理好了,等回到京城的时候,交到他的亲眷手里。”

    “爷,韩通死在乱军之中,下边的人只找到了首级,尸身却都被马蹄踩成了肉泥,很难分辨得清楚。”李延清暗暗一叹,这一切都是命。

    他跟着李中易眼看就要进开封城里的享福了,而韩通却因为跟错了靠山,竟然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实在是世事难料呢。

    在庙堂上混,就怕跟错了靠山,否则,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李延清的禀报,李中易不由感慨万千,韩通一直公然与他为敌,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不是韩亡必是李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如今,韩通兵败身死,连尸体都找到不着完整的了,李中易略微想了想,说:“你记下了,到时候拨给韩家三万贯钱置办丧事,我要亲自去致祭。”

    李延清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的说:“爷,这不太好吧,韩家人的脸色,那个啥……”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无妨,我杀了韩家的顶梁柱,受些冷嘲热讽,又有何妨?”

    既然李中易已经下了决心,李延清便不敢在多言,接着禀报说:“战俘实在太多了……”

    李延清话没说完,李中易已经摆着手说:“这笔帐不能像你那样算。他们虽然是战败者,却也是我炎黄子孙,华夏子民,岂可与高丽棒子和幽州汉民相提并论?对于闹事的,你们军法司绝对不能手软,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对于服从安排的战俘,你们军法司要会同镇抚们,务必仔细的甄别出身成分,选拔其中的五万人,充当我军的辅军或是工兵。”

    见李延清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模样,李中易语重心长的说:“这么多战俘陡然放回家去,他们又很久不事耕种,必然会扰乱乡里的治安。与其到时候咱们要派大军去围剿,不如现在就收编一部分,让他们有口饭吃,就不至于跟着瞎起哄,懂么?”

    李延清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主上考虑问题格外的长远,连遣散的禁军会为害乡里,都早早的顾及到了。

    实际上,李家军每次抓到了汉民战俘,基本都会采取分化瓦解,先吸纳一部分人入伍,再遣散一大批老弱的手段,已经非常有经验了。

    李延清很清楚这个处置原则,但他还是每次都这么说,说白了,就是想告诉李中易,他李延清绝对不敢到处插手军务和政务。

    李中易很满意李延清的谦逊姿态,便笑着说:“等进了城,少不了你一套宅子,至于爵位嘛,那就不太可能了。”

    晋爵,必须有足够的军功,这不仅是李中易定下的铁律,而且,到目前为止,一直执行得异常彻底,没有军功免谈爵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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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9章 大鱼来投

    秦朝的二十级军功授爵制,李中易一直十分欣赏,并大力推行于军中。

    只是,秦朝统一六国之后,天下逐渐太平,军功授爵授田授奴的机会大大减少,其弊端却日益突显出来。

    最核心的问题是,一旦不打仗了,那就意味着老秦人的社会底层草民,也就失去了向上提升社会地位的机会,从而造成阶级固化的要命问题。

    秦以武立国,以法治国,整个国家实行的都是超级军国体制。如果长期不打仗,秦军上上下下的官兵,也都没有捞外快的机会。

    无利不起早的逻辑,放之四海而皆准!

    没仗可打的秦军,在特权文化盛行的东方六国,迅速的腐化堕落,战斗力也跟着一落千丈。

    秦始皇也看到了这种可怕的场景,为了安抚尚未发家致富的部分秦军,只得无奈的发动了统一百越的战争,这也是五十万秦军大规模南征的根源所在。

    利刃可以杀敌,也可以反噬其主,为人君者,不可不察!

    超越两千年的超凡见识,让李中易掌握了避免秦军悲剧的法宝,从某种意义上说,李中易比秦始皇幸运得多。

    军法司的无处不在,彻底的收支两条线,独立于军事将领之外的后勤系统,随时随地的抽查审计,以及逢贪必惩的严刑竣法,到目前为止,十分有效的遏制了各级军官的贪腐之心。

    在李家军中,采取的是半货币化和半军功授田制相结合的激励机制,具体而言,就是多分战利品,少分田,多给银票。

    将士们分的永业田,立下一等功者,最多也只有五百亩,大家平均下来只有两百亩良田而已。

    剩下的部分,都采取货币化的形式,以薪俸或是奖赏的名目,按月发放给大家。

    在李家军中,贫富分化其实一直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军一级都指挥使的俸禄,相比最低级的新兵,最多不超过三十倍。

    李家军官兵最大的红利,其实是,来自于战胜之后的战利品分割。

    打赢了分红,打输了吃土,这才是公平的分配机制。

    瓜分战利品,这是李中易自从河池军兴之后,一直大力推行的分利模式,其核心就在于:他要利用分配机制的改变,打破治乱的死循环规律。

    只要是和平时期,人口必定会暴涨,然而可耕之地,却是有限的,到了分无可分之后,社会矛盾也就会日益突出。

    如果不从一开始,就限制新贵们对土地的无止境贪欲,治乱循环肯定无法避免。

    历代统治者,受限于重农抑商的残缺观念,目光非常短浅,眼睛始终只盯着古中国的一亩三分地上。却不知道,只要大力发展海运,完全可以通过殖民海外,而转移国内的利益分配矛盾。

    在中国的历史上,两宋的海运贸易异常之发达,然而,整个国家的实权,被儒学洗脑后的文臣官僚们所把持,不仅没有发展出海外殖民的经济模式,甚至上演了崖山之后无中国的历史悲剧。

    明朝的郑和下西洋,虽然大大的扬威于东南亚等地,也做了些海外的贸易。然而,那只是朱老四厌文喜武,并且好大喜功的副产品而已。

    朱老四死后,他的子孙们被文臣们所忽悠,居然下出了禁海的臭棋,实在是可叹呐。

    李中易所主导的战利品分红体系,说白了,就是为了将来的殖民海外,打下坚实的基础。

    跟着李中易从龙的新贵们若想守成享福,有薪俸有永业田在,比上不足,比下则绰绰有余。

    若是,新贵们想发大财,那就只能跟着李中易的指挥棒走,把抢夺利益的矛头,对准海外那广阔无垠的新天地。

    不当李自成,这是某位伟人的名言,李中易也一直深以为然!

    朝廷最后的军事支柱被击败之后,实际上,整个大周朝已经轰然倒塌,中原的江山亦是李中易的囊中之物。

    韩通大军被歼灭之后,二十多万战俘,如果没有大军弹压,很可能酿成不测之祸。

    另外,李中易也没有急于进开封城,只是发出插着鸡毛的军令,命令颇超勇率领精锐的骑兵营,直扑开封城下,务必把开封全城的官绅豪商,全都拦截下来。

    开什么玩笑,李家军倾巢出动,将士们不怕牺牲热血奋战,却让最大的肥羊人群逃出开封,那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么?

    土豪要打,田地要分,银钱要搜刮,不然的话,新贵们的利益如何摆平?

    不过,李中易的均贫富对象,仅限于官僚、地主和豪商阶层,而不可能扩大到富农,甚至是中农阶层。

    不管是专制皇权社会,西方封建社会,还是资本主义社会,中产阶级的比例越高,国家也就越兴盛,这已是整个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

    李中易待在卧龙岭没动,主要的考量是,彻底的消化掉二十几万禁军俘虏。

    先帝柴荣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全面性的整军,一边招募青壮,一边裁汰老弱病残。

    这么些年下来,朝廷禁军的身体素质,都棒极了。而且,朝廷禁军也都经过了多年的军伍训练,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

    李中易现在要做的是三件大事:把禁军中的军官全都剔除出去,优中选优的吸纳一部分好兵,重新整编李家军。

    和朝廷的决战,胜利来得太过轻而易举,李家军中现有的五军制,如果不进行扩编,五个军头们的兵力,那就实在是太大了。

    经过五天的仔细斟酌,李中易已经有了初步的整编方案,不过,真正开始整编的时机,必须是进入开封城之后的事了。

    忙碌了两个多时辰,李中易批阅完毕手头的紧急军务和政务公文,刚端起茶盏,就见楚雄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爷,开封那边来了条大鱼。”楚雄神秘兮兮的禀报说,“魏相公亲自来了。”

    李中易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从韩通大军战败至今不过区区五日的时间,魏仁浦居然已经赶到了他的营门外,可想而知,老魏同志早就做了准备。

    按照正常的估计,朝廷大军战败的消息传入开封城中,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魏仁浦如果不在政事堂内轮值,恐怕又要晚一天得知详情,还要找心腹幕僚们秘密商议,再到作出主动投靠的决策,乃至上路赶来投诚,咳,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来人,大开辕门,摆出全副仪仗,我要亲迎魏相公!”

    李中易笑容满面的起身往外走,崭新的局面已经拉开了序幕,扭转炎黄子孙的前途和命运,是他不容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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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0章 这一拜

    当得知朝廷大军已经全军尽没的消息后,魏仁浦几乎在一瞬间就作出了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有在第一时间投靠大获全胜的李中易,魏仁浦才能在未来的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

    魏仁浦在政事堂内的实权非常有限,很多好事者给他起了个十分难听的外号:伴食相公。

    但是,正所谓破船亦有三斤钉,虎死不倒威!

    魏仁浦就算是混得再差,毕竟是先帝驾崩前钦定的八大相公之一。他若是率先投靠了李中易,哪怕只是锦上添花的勾当,这也足以捞到不小的好处。

    托孤八相之一,引领了投靠新贵的表率风潮,对于已经拥有绝对军事优势的李中易而言,恰是刚想磕睡便遇见了枕头,大义名分上已是无缺。

    魏仁浦就担心落在了李琼的身后,不顾年老体衰,豁出老命埋头赶路,只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抢在李琼的前边,及时的赶到了卧龙岭。

    人是赶到了,但是,魏仁浦的体力却明显不支,两腿一直发颤,如果不是胸口憋着一口气,只怕是早就瘫成了泥。

    没办法,谁叫魏家的子孙们,就没一个成气的,全他大爷的都是纨绔子弟呢?这些魏家人,平日里除了溜鸟斗鸡走狗之外,就是赏百戏狎美姬,甚至还闹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的丑闻。

    为了老魏家能够保住眼前的富贵,魏仁浦不惜动用隐藏了多年的老关系,借着装病的名目,悄悄的溜出城,连夜赶路,打马扬鞭的赶来卧龙岭。

    尽管已经决定主动跑来投靠,魏仁浦依然忐忑不安的守在营门口,等待着李中易的决断。

    当魏仁浦看见全副宰辅的仪仗,一字摆开之时,他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暗暗攥紧拳头:老天保佑,他终究还是赌对了!

    “魏相公……”李中易快步走到魏仁浦的面前,刚张嘴还没把话说完,就见魏仁浦抢先单膝跪地,竟然是超规格的大礼参拜。

    李中易心里十分诧异,不至于此吧,魏仁浦就算是再没实权,也是政事堂的相公啊,这是要闹那样?

    本朝的宰相,礼绝百僚,享有陛见有座,论政有茶的崇高待遇,魏仁浦这一拜,简直是开了相公跪拜的历史先河。

    “呜呼!该死的腿,在最关键的时刻软趴成泥,居然跪了。”魏仁浦心里暗恨,一张老脸肿涨的发紫,气得咬破了舌尖。

    他豁出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掐了右腿一把,想勉力站起身子,却怎么也做不到。

    “老臣有罪,请君上狠狠的责罚!”

    既然木有已舟,魏仁浦索性不要脸面了,把心一横,干脆低头认罪,面子丢光了,总要挣回一些里子吧?

    “魏相公这是说的哪里话来?相公年高德劭,向为群臣之楷模,不仅无罪,反而大大的有功。”李中易俯下身去,伸出双臂,稳稳的扶起了魏仁浦。

    到了此时,李中易也看出了魏仁浦的异状,他不由暗暗好笑,这一跪用价值连城去形容,绝不为过,含金量高得惊人!

    试想一下,魏仁浦开了跪拜李中易的先例之后,后来的文臣们如果只是站着行礼,那么,请问一下,投靠的诚意何在?

    连托孤八相之一的老魏都跪了,除了范质这个首相之外,有谁的地位比他高?谁又敢不跪?

    实际上,李中易非常反感跪拜之礼,远的不说了,李家军中通行的军礼,就是捶胸礼、撇刀礼和注目礼,而从来没有跪拜这一说。

    套句李中易常说的话,我华夏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久了,恐怕连站起来挺直腰杆的滋味都不知道了!

    就在魏仁浦悔青了肠子之时,李中易异常亲热的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并肩而行。

    “魏相公不远千里来投,堪为百官之表率。我李某不才,虽然是个不读书的粗人,却也知道投桃报李的老典故,某必不负老相公的一片美意。”

    就在魏仁浦跪下去的一刹那间,李中易心中猛的一动,当机立断的作出了决断。

    魏仁浦当众丢尽了老脸,李中易如果不从里子上面帮他找补回来,恐让天下的文臣武将们大大的心寒。

    很多时候,在庙堂之上树立一个榜样的标杆出来,主要目的其实不是针对草民,而是向朝内朝外的实权派们,发出明确的信息:向魏老相公学习,才会有肉吃!

    反过来说,只要是聪明人都会领悟的道理:不向魏老相公学习,嘿嘿,后果就非常的莫测了!

    魏仁浦一向是个圆滑的老官僚,柴荣掌权时,他乖乖的听话。范质独霸政事堂的时候,他一直隐忍怀柔,从不与范质正面交锋。

    现在,李中易的话里隐约透露出了,很可能安排魏仁浦出任首相之职的意思,老魏相公的心里瞬间妥贴了,原本扭曲的心态陡然获得了极大的平衡。

    首相是个啥概念,看看范质一言九鼎,吐口唾沫就砸出个坑的凛凛威风,也就知道了!

    “老臣老眼昏花,有眼不识圣人横空出世,实在是愧疚难当……”魏仁浦麻溜的拍了大一通马屁。

    紧跟在一旁的楚雄,直翻白眼,主上说的一点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贵为权丧!

    李中易亲自将魏仁浦迎中军大帐之后,连声请他上座,魏仁浦既不是幼稚病患者,更没有脑膜炎的后遗症,他怎敢僭越呢?

    两人好一番客套的推来挡去,最终达成了妥协,李中易高居于上首的主座,魏仁浦的座位紧紧的挨在他的左手边,那是首相的位置。

    魏仁浦坐下来,喝了几口李翠萱亲手沏的热茶之后,原本悬于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终于抢占了先机,这一趟完全没白来。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是圈里人,就很难看懂其中的奥妙!

    单是令魏仁浦都暗吞口水的李翠萱,被李中易叫出来亲自给他奉茶,这礼遇之隆,已是无以复加矣!

    “相公,朝中局势如何?”有左子光那个天生的阴谋家在开封城附近,李中易对京城里的动静,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是,他依然想听一听魏仁浦的看法,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三个臭屁匠顶个诸葛亮,不是没有道理的胡说八道。

    投入远远超过回报的魏仁浦,哪里还有半分顾忌,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京城里的虚实,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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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1章 仰望

    魏仁浦的主动来投,既然起到了引领归顺风潮的巨大推动作用,又帮李中易解决了一个令人十分头疼的大难题。

    孔昆和刘金山之间的矛盾,愈来愈深,彼此别苗头的态势,屡屡上演。

    归根到底,刘金山的资历尚浅,尽管颇有办事能力,但威望却难以服众。

    魏仁浦就不同了,他的资历比李中易深得多,又是托孤八相之一,更是第一个主动来投的现任宰相,孔昆和刘金山根本没办法和魏仁浦去争。

    李中易和魏仁浦深谈了两天两夜,最终基本确认,老魏相公年事已高,并不想念栈权位,也乐意配合李中易,继续充当伴食宰相。

    两日后,监国柴熙让和杜沁娘的车驾到了卧龙岭,李中易领着文武百官远出三十里迎接。

    当杜沁娘看见站在李中易身旁的魏仁浦时,不由大吃了一惊,脱口问道:“魏相公,你怎么在这儿?”

    魏仁浦已经得了李中易暗示,对未来的安排,心里也有了底,居然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拱手说:“禀娘娘,老臣受政事堂诸位同僚的委托,恭迎娘娘和监国回驾京城。”

    杜沁娘一听就明白了,李中易显然已经瞩意于魏仁浦接任首相,她的凤目一转,却恰好碰见李中易那火辣辣的眼神。

    冤家,杜沁娘芳心不由猛的一颤,好几天没见着李中易了,心里怪想的!

    柴熙让无意中看见杜沁娘狠狠的夹紧双腿,右手死死的揪紧裙角,他以为杜沁娘内急难忍,赶忙扯住她的袖口,细声细气的说:“娘亲,你再忍一忍,孩儿会偷偷的告诉义父,我今儿个起晚了,还没吃早膳,肚子都快饿扁了。”

    杜沁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粉腮烫得可以煮鸡蛋了,这倒霉孩子啥都敢说,回头要好好的收拾收拾,狠狠的教育教育了。

    柴熙让果然是个很有孝心的乖孩子,他史无前例的对魏仁浦说:“魏相公,我还没吃早膳……”

    魏仁浦起初很有些恼火,这也太过于失礼了吧,下一刻,他随即意识到了,柴熙让的险恶处境,不由暗自叹息不已。

    也好,也好,柴熙让越显得平庸无能,将来也就越容易保住小命。他毕竟是先帝的血脉,魏仁浦又深受先帝的恩惠,于情于理都要帮着遮掩一下。

    “主上,监国和娘娘一路之上鞍马劳顿,恐怕是累坏了。老臣以为,不如请过了膳,再召集群臣来参拜也不迟,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啊。”魏仁浦的一番话,既照顾了柴熙让母子,又兼顾了李中易的脸面,可谓是四平八稳,面面俱到。

    魏仁浦做梦都料不到,李中易竟然和杜沁娘之间,有了不浅的私情,他自然可能知道真正的内幕。

    李中易却不同,刚才魏仁浦说场面话的时候,他一直盯在杜沁娘的身上,女人的脸色突然大红变紫,他自是尽收于眼底。

    嘿嘿,只怕是有些时日没有私下里幽会了,杜沁娘耐不住寂寞了吧?

    有过最亲密关系的枕边人,一般情况下,都很了解对方是什么人。李中易还真就猜了个七八不离九,料定杜沁娘其实是在想男人了。

    男女之间的关系,其实非常的微妙。只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有了实质性的肉体关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陷入到偷的欢乐和刺激之中,而无法自拔。

    李中易毕竟还有江山的念想,杜沁娘除了惦记着李中易外,已经没啥乐趣了!

    这女人呐,只要成天闲着无所事事,必定会想东想西,杂念也跟着多了。

    杜沁娘身为监国之母,整日里,除了教导儿子读书之外,几乎全是闲工夫,闲得快要发毛了。

    所谓食髓知味,指的就是杜沁娘如今空虚的精神状态。如果她没被男人碰过,倒也罢了,宫中的寡妇多的是,大家都在忍。

    偏偏,杜沁娘阴差阳错的被李中易给狠狠的收拾过了。星星之火便可燎原,更何况,杜沁娘体内的雄雄烈火已经被彻底点燃,就更需要李中易这个野男人帮着灭火了。

    柴熙让在公开场合下,表现出来的平庸和无能,在场的文臣武将们,全都看在了眼里,大家也就是笑一笑也罢了。

    只要柴熙让一直平庸下去,就不会有人觉得碍眼,而提出斩草除根的恶毒想法,那么,他也就可以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柴熙让这个所谓的的监国,不过是个牵线木偶罢了,真正独掌权柄的只能是李中易。

    等恭送柴熙让和杜沁娘进了宫帐之后,大家簇拥着李中易,转道去了中军大帐。

    今日已经不同往时,朝廷的军事支柱已经被彻底的击垮,李中易虽然只是挂着托孤相公和六军副使的头衔,明眼人却都知道,他事实上已是中原天下的至尊。

    李中易在虎皮帅椅上坐稳,以魏仁浦为首的文臣们居左,以李云潇为首的武将居右,大家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不约而同的仰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的心里自然非常有数,夺天下的游戏,刚刚划上一个逗号,他手下的这些文臣武将们,都迫切的期盼着,想从李中易的嘴里知道未来的安排。

    俗话说的好,打天下易,坐天下难。难就难在,怎么分配蛋糕的大问题上。

    打天下,就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做大蛋糕。分官爵,就是在李中易的主导下,大家分食胜利的果实。

    所谓这意识,那形态,归根到底都离不开两个字:义和利!

    常言说得好,饥寒起盗心,饱暖思银欲,仓禀实而知礼仪!

    所谓思想范畴的东西,都摆脱不了一个特别实在的问题:物资需求获得了多大程度的满足?

    最底层的草民,需要的是顿顿可以吃饱肚子;普通富农和中农,成天琢磨的是再多买几亩地,增加一点收入;朝中的权贵,他们的想法可就多了,通俗的说就是五子登科:宅子、银子、帽子、娘子、车子。

    仰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李中易连眼皮子都不需要抬,就知道大家都迫切的期待他揭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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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2章 执政王

    整个中军的大帐的文臣们,都在暗中观察三朝老臣魏仁浦。有人暗暗挑起大拇指,佩服魏相公的眼力和手段,实在是高出寻常人不知道多少倍。

    魏仁浦算是历事三朝的老臣了,本朝太祖郭威时期,魏相公已是枢密都承旨。

    柴荣显德年间,魏仁浦由枢密使,被提拔为宰相。

    等到李中易击败了韩通的大军,魏仁浦连夜赶路数百里,再一次站到了正确的队伍里面,成了时代的幸运儿。

    所谓的谜底,实际上,就是李中易何时在开封登基称帝的大事。

    水涨船才会高,只有李中易称了帝,在场的所有人才有可能更上一层,甚至是几层楼。

    李中易并不打算马上揭开谜底,任由大家去猜。每逢大事有静气,一向是他的座右铭。越是临近成功,越需要有过人的定力,绝对不能浮躁。

    魏仁浦见众人都盯在他的身上,他不由暗暗有些得意,这一把赌对了之后,他的政治行情明显看涨啊。

    以前在政事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范质的身上,哪曾如此的关注过他魏某人?

    李中易以军功起家,枪杆子又是万权之本,他自然的就把目光投注到李云潇的身上。

    李云潇和李中易对过视线后,随即清了清嗓子,禀报说:“回主上,韩通的败军已经整顿完毕,计有俘虏二十一万九千人,战死者一万一千人,主要是于败逃途中,互相践踏踩轧,而造成的损失……”

    李中易露出会心的微笑,军中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其实并不需要李云潇画蛇添足的当众禀报。

    魏仁浦尽管已经知道了朝廷最后的大军战败的消息,却只晓得一点风声而已,并不知道实情。

    如今,真实的战报随着李云潇的持续禀报,彻底展现在眼前之时,魏仁浦暗暗庆幸不已,好悬,多亏他及时的下了决断,在最正确的时间里,没有选错边。

    李中易扫了眼全场,武将们对于战胜的结果,早就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特别的表现。

    倒是文臣堆里,文官们一个个瞪圆了两眼,竖起双耳,听得聚精会神。有人两眼放亮,有人则垂头沉吟,更多的人则满是期待的望着李中易。

    这就对了嘛,李中易就是要让文臣们知道知道,李家军的枪杆子已经硬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这个论断放之四海而皆准!

    此前,李中易一直有条不紊的加强对于军队的控制力度,彻底掌握兵权这也是头等大事。

    如今,中原大局已定,在即将进入开封城之前,整顿文官体系,理顺各衙门之间的权责关系,也就顺理成章的摆到了李中易的案头,成了当务之急。

    “诸位,我一直有个想法,朝廷的冗官冗员实在是太多了,应该怎么去裁减?”

    李云潇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文官们回过神来,李中易便抛出了酝酿已久的话题。

    魏仁浦心头猛的一惊,这还没进开封城呢,就要考虑裁衙门裁官员了,难道李中易不担心天下大乱么?

    李中易早早的透过底给刘金山,刘金山自然不急于发言,他也想看看孔昆是个啥意见?

    “主上,方今天下未定,岂可草率行事?万一寒了天下士大夫的心,从此遍地烽火,将永无宁日矣。”孔昆原本盯着的文臣之首的宝座,竟然被魏仁浦冷不丁的抢到了先机,他心里极其不爽。

    所谓言为心声,孔昆带着情绪说话,难免就把风向带歪了。

    “孔公此言谬矣。”刘金山自然不可能坐视李中易被指责,当即站出来,狠狠的批驳孔昆,“以我军的实力,北击契丹,东征高丽,西破党项,横扫韩通,一向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军容鼎盛,威加海外,谁敢谋逆,必会身死族灭。”

    “你懂什么?”孔昆被刘金山当众打了脸,心里的不痛快更是爆了棚,他抬手指着刘金山的鼻子骂道,“士大夫方为国朝之根基,岂有自毁长城之理?”

    李中易摸着下巴,欣赏着孔昆和刘金山之间的骂战,却丝毫没有插话的想法。

    他心里很有数,孔昆的逻辑其实非常符合时代的普遍观念,治天下是文臣和士大夫们当之无愧的责任。

    李中易更想听听魏仁浦的看法,不过,魏老相公微眯着双眼,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和睡着了没啥两样。

    嘿嘿,不愧是多年的伴食相公啊,魏仁浦装傻充楞的演技,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令人叹为观止。

    在场的武将们,一个个如同雕塑一般,紧闭着嘴巴,没人敢胡乱插话。

    文武分治,军方只管军事,政务归文官,绝对不允许混淆不清。总之一句话,李中易的大忌讳是:军头干政。

    这么多年下来,军方的将领们谁不知道李中易的红线所在?敢碰红线者,必遭天谴,绝不可能有例外!

    魏仁浦这还是第一次参与类似的会议,他也注意到了武将们只带了耳朵的状态,心里多少有些好奇。

    自从晚唐以降,藩镇割据的状态持续了一百多年,主要的恶果就体现在,朝廷对于大军阀,大藩镇,完全没有约束力。

    以至于,短短的百余年间,城头不断变换大王旗,改朝换代的戏码屡屡上演。

    李中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强悍如钢的李家军,驯服到如此服贴的程度呢?魏仁浦一直想不明白。

    就在刘金山和孔昆吵个没完没了的时候,带刀的亲牙进来禀报,监国有敕!

    没等李中易说话,魏仁浦快步走到大帐门口,从所谓天使的接过了监国之谕。

    李中易暗暗点头,魏老相公的确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不该说话的时候,他死死的闭紧嘴巴。该他出面的时候,也毫不含糊的主动站了出来。

    按照正常的宣敕礼仪,应该焚香摆案,天使面南背北,大声朗读所谓的监国之敕。

    魏仁浦不按照常理出牌,居然半道上拦截了所谓的监国之敕,这里边蕴藏的政治意味,很显然是想昭告天下,真正的天下之主是李中易!

    “门下:义父李公拯社稷之危,功高盖世……晋执政王……总领三省枢密事兼六军使,尔其钦哉,可!”

    魏仁浦抑扬顿挫的读完监国谕之后,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天下重担尽皆系于李中易一身。李中易的地位一天未定,群臣们也就难以抢占好爵好位,大家自然有些心急。

    现在好了,李中易顺利的当上了执政王,大义名分既定,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此前,魏仁浦一直很有些紧张,他担心幼主未崩之前,李中易便会弄死小皇帝,登上了帝位。

    虽然完全不影响李中易掌握权柄和发号施令,可问题是,先帝柴荣毕竟于李中易有小恩,就怕大义有亏。

    不管是哪个时代,弑主的篡臣,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朱温篡唐的时候,把大唐的皇族宗室以及文武百官杀得血流成河,就被史官们大书特书,变成了遗臭万年的典范。

    想当初,李中易不听朝廷调遣之时,已经被骂得很惨,有人直接指斥李中易必行操莽之事。

    客观的说,李中易干的就是操莽之事,这一点无论怎么洗地,都不可能在文人嘴里彻底洗白。

    不过,成者王败者寇,李中易既然打赢了,那他就是全天下人毋庸置疑的干爷爷!

    李中易只要想吹捧他自己,同时抹黑小皇帝以及范质等人,连话都不需要说白,自有职业化的词臣,替他涂脂抹粉。

    既然韩通兵败身死,天下尽归李氏,那也没啥可说的。李中易登上皇位,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早几天晚几天,有何区别?

    魏仁浦来投之后,告诉了李中易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离开京城之前,小皇帝已经药石不进,显然是已经不行了,只是拖时间罢了。

    接完监国谕后,李中易重新落座,其余的众人也都各自落座。

    李中易发觉无数道火辣辣的眼神,都盯在他的身上,不由微微一笑,他的执政王到了手,部下们也都跟着眼热心急了。

    涉及武臣系统的封赏,其实非常简单,有条令在,又都是明帐,大家私下里也都可以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啥废话可说。

    现在的问题是,文官系统的框架,依然是悬而未决,孔昆等人显然已经等不及了,迫切的想知道谜底。

    “咳。”李中易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政事堂、三省及六部都需要重新厘定官制,待孤入京之后,再多定论。”

    文臣们听李中易自称为孤,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执政王称孤道寡,自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也没啥大不了的。

    倒是武臣们觉得很有些新鲜,孤意味着什么,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听懂。

    在李家军中,武将们只是接受了基本的文化教育而已,虽然个个识得几千字,然而学的都是实用的军务公文,和经史子集完全不搭界,更别提儒门关于礼仪称谓。

    李云潇因为常年追随于李中易左右的缘故,他自然听得明白,从孤到朕,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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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3章 挥师京城

    孔昆缠着刘金山闹,李中易只是含笑倾听,却绝不表态。

    士大夫阶层,其实是各种读书人的大杂烩,良莠不齐显是必然。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任何阶层都有利欲熏心之辈,怎么可能清一色的仁人志士呢?

    历史上的士大夫阶层,既有以身殉国的文天祥、史可法,亦有卖国求荣的帝师洪承畴、明末大才子钱谦益,岂可一概而论?

    李中易虽然以武力定江山,但他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超越千年的卓越见识,其实早就指明了民族国家的发展方向。

    即:无工不强,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军不霸!

    过分的钳制言论,让百官和庶民不敢说话,历史的看,并没有卵用。

    玩弄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的文字狱,只会让有抱负的读书人失望,并且把草民们忽悠成愚昧无知的蠢货。

    文字狱对于看破政权更替规律的野心家们,根本没有鸟用,只要来了时势,野心家们绝不可能放弃煽动愚民起来闹事的机遇。

    历朝历代的野心家,往往利用草民的愚蠢,搞出谶纬或是邪教的那一套老把戏,借以推翻前朝。

    也就是说,文字狱其实是把双面刃,既有利于统治者玩弄愚民,也等于是变相帮了野心家们的大忙。

    开明专制,培植中产,广开言路,工业萌芽,殖民海外,确保司法和监察独立于文官系统,并严格依法办事,这是李中易治国的基本原则和逻辑!

    “大王,老臣以为,应该早日进京。大王您只有正式接掌了执政大权,才能名正言顺的号令天下。”一直没吱声的魏仁浦,要么不说话,一旦开了口,就是命中要害。

    李中易点点头,魏仁浦毕竟在政事堂内厮混了很多年,哪怕一直没有太大的实权,见识却不低,他这话不愧是老成谋国的举重若轻!

    孔昆一不留神咬破了舌头,赤红的鲜血顺着喉管,一路淌进了肚内。他一直自诩为诸葛亮转世,却不成想,他光顾着和刘金山纠缠了,却把出头露脸的大好机会,让给了魏仁浦。

    魏仁浦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几乎收获了满堂喝彩,瞬间在文臣官僚之中,大涨了一番人气。

    有些没有硬靠山的中低级文臣,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就此靠向老魏相公呢?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李中易不管是治军,还是为政,他最大的特点是:特别讲规矩和条令!

    条令就是条令,只要划下红线后,谁敢违反,谁必定会倒霉,李家军中尽人皆知。

    违法,必须付出代价,而且对事不对人,这才是真正的维护社会底线!

    “诸公!”李中易忽然站起身,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吾意已决,两日后挥师西进,回开封!”

    “喏!”帐内的文臣和武将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大家都在心里暗自呐喊,可爱的开封,可爱的京师,俺们来也。

    散会后,李中易刚走回后帐,还没端起茶盏,就见秋桐快步走到身前。

    秋桐小声禀报说:“爷,李延清说是有急事求见。”

    李中易的精神顿时一振,应该是赵老二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自从赵匡胤兵败之后,一直杳无音信,让人非常惦记。

    别人可能不清楚赵老二的厉害之处,李中易却是门儿清。开什么玩笑,没硬本事,敢那出陈桥兵变,玩出黄袍加身的戏码?

    更何况,还有杯酒释兵权的大戏呢,这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情?

    李延清轻手轻脚的走到李中易的身侧,低声禀报说:“爷,开封那边来消息了,颇超勇那小子赶到开封的时候,赵匡胤已经控制了城防。颇超勇的兵力太少了,封锁出逃的通路有余,攻城不足。”

    李中易眯起两眼,凝神想了想,不由哑然一笑,这才符合赵老二的一贯作风嘛!

    既然开封城落入了赵老二之手,那就让到时候见真章吧!

    如果说,李中易视为平生大敌的强悍对手,赵老二算一个,耶律休哥也算一个,仅此二人而已。

    得知了赵老二的准确消息,李中易原本的惦记之心,反而瞬间落了地,他就担心赵老二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见踪影。

    李延清走后不久,李中易正打算拥美歇个午觉,杜沁娘身旁的赵春却来了。

    赵春蹲身裣衽,异常恭顺的说:“禀执政王,监国有要事相商,请大王示下。”

    李中易轻轻的放下手里的茶盏,嘴角不由翘起老高,嘿嘿,既是赵春来禀,显然不可能的柴熙让找他,而应该是杜沁娘想他了。

    这女人呐,只要是动了真感情,智商和情商必定是双双降成负数!

    尼玛,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儿,又是什么地点?

    眼前的当务之急,必须是进入开封城,正式就任执政王,然后传檄天下,看谁不服就去打谁。

    “你去告诉监国,就说我军务政务繁忙,等空闲下来,再去寻他。”李中易的托词推诿,令赵春非常不满。

    端谁的碗,服谁的管!

    赵春是杜沁娘的心腹,她的心里自然向着杜沁娘,按照身份她本该退下,可是,赵春实在不甘心。

    “执政王……”赵春没规没矩的行径,惹来了秋桐的严重不满,她当即挺身而出,厉声喝道,“这是何地,岂容你多嘴多舌?”

    赵春挨了当头一棒,不敢继续争辩下去,只得行礼之后,异常郁闷的转身走了。

    眼看就要执掌天下,李中易的案头摆满了待批阅的公文,他确实没时间去和杜沁娘儿女情长,缠绵于床榻之间。

    一连两个时辰,李中易一直埋头于案几之间,连午膳都没时间吃。

    好不容易批阅了大半公文,李中易放下手里的碳笔,目光盯在公文上,右手去抓茶盏,却不料,竟然摸到了一只滑腻异常的小手。

    李中易抬眼一看,好家伙,杜沁娘居然伪装成了小宫女的模样,俏生生的立于他的身侧。

    “你……”李中易刚想问杜沁娘是怎么进来的,猛然想起,他曾经赏了她一块如孤亲临的腰牌。

    “狠心贼,有了新人,就忘了奴么?”杜沁娘其实来了有一阵子了,见李中易确实是伏案办公,原本十二分的委屈,立时消散大半,她随即爬上男人的双腿,腻声道,“冤家,奴想你了。”

    李中易搂着眼波儿媚到极致,粉面含春的杜沁娘,心说,究竟是谁泡了谁?

    PS:喝太多了,手发抖,先码这一更,凌晨恐怕无法补更了,暂时请假一晚,明天下午或晚上补更,请原谅!

第1094章 启程西去

    杜沁娘哪怕持有特制的腰牌,她想进入大帐之中,就必须经过楚雄这一关。

    楚雄自然明白,杜沁娘和李中易有着很深的私情,她伪装成小宫女的模样来找主上,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

    所以,楚雄验过腰牌,核对过确实是杜沁娘的真身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一直在帐内伺候的秋桐,给叫了出去。

    秋桐原本以为楚雄有什么事,谁曾想,楚雄却说:“那小宫女奉了杜娘娘的旨意来见主上,恐怕有极机密的大事要说。”

    “主上有随时喝热茶的习惯,万一喝的是冷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秋桐不太理解楚雄的拐弯抹角,她转身就想走。

    “秋桐妹妹……”楚雄急忙叫住她,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一整句囫囵话。

    秋桐有些生气了,她紧绷着俏脸,轻声斥道:“有话就快点说,主上不能喝冷茶。”

    “我……”楚雄敢打敢拼,并且杀人如麻,然而他在秋桐的面前,原本伶俐的唇舌工夫,显得格外的笨拙。

    女人天生具有敏锐的第六感,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谁喜欢她,谁故意凑近乎,女人其实都知道,秋桐也不例外。

    秋桐其实早就知道楚雄喜欢她,不然的话,怎么总给她带吃食,带小玩意儿?

    楚雄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不出半句完整话,秋桐顿时想偏了,她以为楚雄想捅破窗户纸,当面表明喜欢她的态度。

    秋桐是李中易身边的心腹首婢,她的婚事显然难以自主,必须经过李中易的点头。

    更重要的是,秋桐长期待在李中易的身旁,深深的知道李中易的忌讳。

    秋桐是首婢,楚雄是带刀亲将,他们俩如果暗通款曲,偷偷摸摸的谈情说爱,这是绝对的大忌讳!

    “我要回去了。”秋桐果断转身,想要回去中军大帐内,楚雄心里一急,也没多想,伸手拉住秋桐的的小手,“你不能进去。”

    “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秋桐火了,俏面冷若冰霜的指斥楚雄,楚雄心里一虚,脱口而出,“那小宫女……”

    不管是奴仆还是婢女,他们伺候在主人身边的基本功之一,便是善于察言观色,否则的话,很难混得如意。

    楚雄格外反常的举止,顿时引起了秋桐的注意,她略微一琢磨,随即吓出一身冷汗。

    秋桐抬眼看向楚雄,却见楚雄微微的点了点头,她当即明白,那小宫女很可能和李中易有很大的瓜葛。

    楚雄认识杜沁娘,秋桐也认识经常来找李中易的小宫女,不同的是,秋桐并不知道那位小宫女,竟然就是杜沁娘。

    这话说的有点绕,实际上,这主要和秋桐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内宅和后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说白了,李中易进宫的时候,秋桐只能守在宫外的马车里,她根本就没见过盛装宫妃打扮的杜沁娘。

    见秋桐没继续闹着要回大帐,她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发呆,楚雄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若是放秋桐回去撞破了J情,天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然而,楚雄拦得住秋桐,却挡不住李翠萱。

    李翠萱只是负责写政务公文节略而已,军务方面的一切事务,她都无法插手。

    所以,方才李中易批阅军务公文的时候,李翠萱知趣的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中军大帐。

    别看仅仅是写出政务公文节略而已,李翠萱竟然找到了如鱼得水的感觉,不乐意继续闲下去,只当笼中的金丝雀。

    怎么说呢,李翠萱现在就像是上班族的白领女性一样,已经习惯了伏案提笔的抄抄写写。

    帮着男人写政务节略,特别适合李翠萱发挥高级女知识分子的所长,她的一笔簪花小楷娟秀有力,一撇一捺,颇见书法名家的深厚功力,令人赏心悦目,一看就会喜欢。

    写节略虽然不挣钱,李中易也不可能给李翠萱发薪俸,但她却很享受工作中的忙忙碌碌。

    楚雄眼睁睁的看着李翠萱一步步靠近中军大帐,却无计可施,帐内的是当朝监国之母,帐外的这位也是李中易喜爱的女人,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楚雄急出细汗的当口,秋桐也已经看出不对,小宫女就在帐内,就算李翠萱是主上的女人,却也不可以让她闯进去。

    万一,让李翠萱撞见了不该看的场景,大大的惹恼了李中易,秋桐的小胳膊小腿完全扛不住这种塌天的大事。

    “翠娘子,爷方才吩咐过了,他有紧急大事待办,暂时不见任何人。”

    秋桐毕竟是李中易身边的首婢,见识过不少的世面,她情急之下索性假传圣旨,想借着李中易的虎威,将李翠萱阻拦在帐外。

    李翠渲何等聪明,她没去看秋桐,妙目一转,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焦头烂额的楚雄身上。

    “哦,既然如此,正好我走累了,就在此地歇歇脚吧。秋桐姊姊,麻烦拿个小马扎过来,再沏壶茶,如果能添一碟瓜子,那也就再好不过了。”

    李翠萱一连串的吩咐下来,秋桐的头皮一阵发麻,却又不敢拒绝类似合情合理的小要求,不得不脆声应喏。

    帐内的杜沁娘,黏在李中易的腿上,尽管小嘴里含着帕子,瑶鼻内难免会迸出少儿不宜的混合杂音。

    中军大帐再结实,隔音的效果终究不如砖木混合的房屋,杂音不可避免的散溢出帐。

    李中易被折腾的哭笑不得,怀中的杜沁娘简直就像是饿了半年的小母狼一般,精力和体力都异常之充沛,不把他彻底榨干,誓不罢休。

    等云收雨散后,杜沁娘伏在李中易的胸前,咬牙切齿的说:“今儿个,你怕是无法召那五个侍寝了吧?”

    李中易感受到杜沁娘浓浓的醋意,他不由暗自得意,有竞争才有危机感。他今天被杜沁娘反泡了五回,却没怎么出力,尚有充裕的体力接着办公。

    “回开封后,我不想住在宫里,哪怕是半刻钟也不想多待。”杜沁娘这番话一出口,李中易瞬间秒懂,这恐怕才是她今天此行的主要目的吧。

    杜沁娘住哪里,也就是李中易一句话的事情,不过,他真的有些担心,她不分场合和时间来寻他,终有一天会东窗事发,那她还活得下去?

    “沁娘,你想住哪里就住哪儿。不过,你不能……”李中易话没说完,就让杜沁娘抬手堵住了嘴。

    “哼,我是个小女人,也没啥大见识。等我年老色衰之后,你个没良心的,恐怕连眼皮子都懒得夹我。我的要求不多,你每十日陪我两日,不能再少。”杜沁娘嘴上说着要求不高,实际上,等于是霸占了李中易五分之一的夜晚,堪比执政王正妃的待遇。

    李中易本想婉言拒绝,可是,当他看清楚杜沁娘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心里猛的一软。这个缺少疼爱的女人,对他是满满的依恋,倒不可负了她。

    “好吧,我答应你。”李中易搂紧粉嫩水滑的娇体,在她的香臀上轻拍了一掌,调侃道,“瞧你的小馋猫儿样,嘿嘿,有你这么俊俏迷死人的年老色衰么?”

    两人交颈嬉戏了一番,沐浴更衣过后,李中易打开后帐的暗门,将杜沁娘悄悄的放了出去。

    按照惯例,只要是李中易驻节的大帐内,至少有三处只能由内部打开的暗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中易身负民族崛起的重任,他的个人安危重如泰山,不能不慎。

    等一切收拾妥当,李翠萱才被唤入大帐。李翠萱刚跨入帐门,鼻内就嗅到了一丝既熟悉又陌生的异味,她的俏脸不由微微发烫。

    如果是以前,李翠萱哪怕嗅到了男女欢好之后的余味,其实也不可能知道,那究竟是哪里来的。

    如今,李翠萱已经被李中易破了身,由清纯处子变为成熟的妇人,而且几乎每天承欢,她很自然的就猜到了真相:坏男人刚刚偷过腥。

    不过,以李翠萱的未明之身份,就算猜到了真相,也没有任何立场指责李中易。

    “爷,这帐内的味儿,怎么这么怪呢?”李翠萱行过礼,故意小刺了李中易的一下。

    李中易一听这话就晓得,李翠萱一定是察觉了什么,他不由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爷刚刚沐浴过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无意中说了此话,等于是坐实了李翠萱的猜测。

    李翠萱早就知道男人的好色,也没啥可说的,干脆不理男人,直接坐到小书几上,打算继续写节略。

    李中易被女人无视了,陡然生起一股子邪火,起身大踏走过去,拦腰将李翠萱抱进内帐的榻上。

    然而,李中易体力虽然尚可,毕竟和杜沁娘折腾了五回,居然史无前例的收拾不了李翠萱。

    李翠萱被逗得火起,却无法真个魂消,一时口不择言,居然嘲讽李中易:“有人曾经说过的,银样蜡枪头,恐怕就是这般样儿吧?”

    只要是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女人说他不行,李中易心里一发狠,跑去吞了配给黄景胜的药。

    结果是,李翠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直到启程回开封那天,小腰酸得和断了一样,两腿一直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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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 缚子请罪

    回京的路上,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老天也很帮忙,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无云,正好适合赶路。

    从卧龙岭通向东京汴梁的官道上,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一路向西行进,绵延长达百余里。

    整个官道上,简直就是红旗的海洋,一望无际,令人心旷神怡!

    将士们肩上的枪尖,在旭日的映射下,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寒光,慑人心魂!

    铁甲森森,洪流滚滚,马蹄声如雷,好一派势不可当的鼎盛军威!

    如果有熟悉军事的宿将在暗中观察,他一定会惊掉下巴:几十万人的大部队行进,只是偶尔听见传令兵和接令主官的说话声而已,除此之外,只听得见极富节奏感的军鼓敲击声,以及列队前进的整齐脚步声和马蹄声。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整个官道上的大队伍,就仿佛一架完全自动化的流水生产线一般,只闻机械那冷冰冰的轰鸣声,却无人操作。

    李中易斜靠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份由军法司、镇抚司以及辎重司,联名提交的战俘整编报告。

    韩通战败后,李家军借助于战马多,机动力超强的战略性优势,将大败的溃军,整个的包了饺子,并一网打尽。

    这个时代,李家军的战马,就等于是第三帝国元首指挥下的装甲战车。

    李中易的马多,整个中原地区的各方势力之中,没谁比他更适合打闪电战。

    骑兵集群的冲锋速度,一旦提升起来,无论分左右包抄,还是中间开花突破,其裹挟的巨大冲击力,针对以步军为主的韩通败军而言,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肉身的骑兵毕竟不同于防御力极强的装甲战车,敌人的步军只要摆开防御的阵形,架起硕大的拒马,备足远程打击的弓弩,就是骑兵正面硬攻的梦魇。

    然而,骑兵式6磅青铜炮的出现,帮着拥有大量战马的李家军,找到了正面强攻步军大营的制胜法宝。

    6磅青铜火炮轰开敌军的营门,轰烂各种挡住去路的障碍物,这就为骑兵集群冲锋突破,创造了极佳的战机。

    韩通就是这么被正面击败的!

    可以快速动员的兵民是胜利之本,拥有代差的武器却是克敌制胜的法宝,两者互相结合在一起,才是正确的取胜之道!

    自从机枪问世之后,马背上的民族们,逐渐退出了世界强悍民族之林,从此一蹶不振,再无翻身之日。

    二战时,面对第三帝国的装甲集群突击,波兰骑兵们勇敢的杀了上去,却只能用斩马刀劈砍厚实的装甲,结果是,被一面倒的大屠杀。

    在绝对碾压的机械化装甲部队面前,骑兵冲锋的人海战术,除了给敌人送军功,白送人命之外,并无卵用。

    三司的联合报告里面,提及已经整编了八万身体素质最棒,也是最没有文化的土农民战俘,这正是李中易特意安排结果。

    在整编之前,李中易下发的纲要之中,就明确的指出,开封城内的土著居民士兵,一个都不要,只允许整编老少边穷的山区士兵。

    逻辑其实很简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出身于大城市的士兵,比穷乡僻壤出来的士兵,优势十分明显:见过世面,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走路,而且他们长期接受着商业氛围的熏陶。

    相对而言,他们的私心杂念也出奇的高,血拼的战斗意志,也远远弱穷苦出身的山区士兵。

    历史上的倭军大阪师团,就是典型的由商人和小贩组成的常备师团,战斗力确实不差,官兵们却不想白白送死,这种军队要之何用?

    这也就是中国的历史上,除了朱重八北伐成功,由南定北打下万里江山以外,绝大多数时期,都是北方统一南方的基本性因素。

    八万加上八万,这也就是十六万正规军了,扩军扩编的事宜,已经迫在眉睫。

    至于缴获的韩通大军物资,用堆积如山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空前的盛况,词穷也就是了!

    中途,李中易接到了前边发来的消息,不由高高的翘起了嘴角。

    京城张家的现任家主,集贤殿学士张邦达,亲自把家中的孽子,曾经当众给李中易起过“铜臭子”绰号的张显齐,给绑来请罪。

    “呵呵,这些京城里的大世家门阀,真是可笑,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居然把此前着力培养的家族新秀,就这么绑了来。”李中易摇头叹息不已,所谓家国天下,就是这么的冷酷无情,六亲不认。

    实际上,家天下,先有家,后有天下。实际上,所谓的家国体制是建立在家族利益,远大于国家利益之上的畸形利益架构。

    陪侍于一旁的李翠萱,听了李中易的感慨之后,她的心下却是一片惨然。

    后唐亡国之前,李翠萱的祖父李重美,提前安排忠心家仆,暗中护送李翠萱的生父李嘉逃离了京城。

    然而,和李翠萱一家的幸运不同,来不及逃脱的后唐皇族及宗室,被屠杀一空。最可恨的是,貌似忠心耿耿的前家臣,居然卖主求荣,把躲藏于其家的宗室,出卖给了新朝。

    “罪臣张邦达,叩见执政王殿下。”张邦达刚一见着李中易,随即跪倒在了泥地上,一个劲的猛磕头。

    李中易压根就没看张邦达,他盯在被五花大绑的张显齐身上,笑眯眯的问他:“铜臭子的绰号,汝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显齐自问必死无疑,索性豁出去了,扯起嗓子,大声说:“姓李的,你满嘴都是银钱私利,从不提及道德文章,你自己不修德,莫非还怨某家乱起绰号不成?”

    “孽畜,孽畜,老夫宰了你。”张邦达真心急红了眼,爬过去狠狠的捶击亲儿子的脑袋。

    若是让张显齐激怒了李中易,破家灭族之滔天大祸,就在眼前,张邦达岂能不怕?

    李中易只当没张邦达这么个人似的,楚雄瞅见了他的眼色,当即挺身而出,厉声斥责张邦达:“执政王的驾前,岂容尔辈放肆?还不赶紧住手,老老实实的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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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6章 戏,演砸了

    李中易晒然一笑,张邦达不过是在作秀罢了,他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他的拳头都可以打得死人,那还需要练兵么?

    水永远是往下流的,张邦达虽然把亲儿子绑来了,又何尝不是唱的一出苦肉计呢?

    李中易如果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破,前世的厅局级干部,今生的执政王,等于是白混了!

    所谓读书明理,有些书呆子以为只是经史子集之理,却不知一个天间至理:尽信书,不如不读书!

    有些真正的聪明人,却可以从书中找到历史规律,从而趋利避害,达成利益最大化的目的,比如说,眼前的张邦达。

    李中易认识张邦达,张邦达对李中易其实也不陌生,毕竟,他的亲儿子给了李中易起了“铜臭子”这么有名的绰号,当爹的岂能不知道?

    此前,李中易听说过,为了给他起绰号这事,张邦达当众斥责了张显齐,但也仅此而已,并无登门赔罪的进一步动作。

    如今,韩通大军惨败于李中易之手,柴家江山朝不保夕,张邦达绑了亲儿子来请罪,这事本身就透着传统文人士大夫的精明。

    杀张显齐,不比踩死一只小蚂蚁更难,不过,李中易不打算脏了他自己的手。

    “既然张公诚心请罪,孤不为己甚,不如效仿太史公受惩的旧事如何?”李中易觉得杀了张显齐没啥意思,又不想被张邦达玩弄于股掌之间,索性出个难题,逗一逗张家父子。

    太史公,也就是写下《史记》的司马迁,他当年犯罪之后,因无钱赎罪,被汉武帝处以宫刑,通俗的说,被阉成了太监。

    “就依大王!”张邦达立时汗如雨下,却不敢反驳李中易的提议,能保住亲儿子的性命,已是张家的洪福齐天,他那敢多言?

    张显齐这小子刚才还敢嘴硬,如今却被唬得面无血色,浑身上下抖成了筛糠。

    李中易笑了笑,盯着张显齐,淡淡的说:“汝父舍弃一切,想要救你一命,慈父之心,实在是令人感佩之极啊。”

    “父亲,你待我……何其……狠毒……”张显齐得了李中易的“善意”提醒,顿时如梦初醒,对张邦达的态度,完全不像亲儿子应有的口吻。

    李中易原本以为张邦达会哀哀求饶,却不成,这位张家的家主,为了整个家族的安危,竟然默认了亲儿子被阉的惩罚。

    咳,世家门阀能够绵延很多年不倒,撇开见识不谈,单单是一个“狠”字,而且是对自己的亲儿子如此的狠毒,可想而知,世家的适应生存的能力有多强?

    李中易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张公,吾听闻你最近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好,可谓是久病缠身,可有此事?”

    张邦达心头猛的一凛,李中易此话问的异常之蹊跷,他刚纳了一房十六岁的小妾,夜夜笙歌做新郎,精力依旧十分旺盛,哪有久病缠身?

    李中易这是要把他赶下张家家主的宝座啊!

    “咳,咳,咳……有劳大王动问贱体,下臣确实老眼昏花,精力十分不济……”张邦达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马上叙说了诸多身体不适的状况,“……乞骸骨,还望大王俯允。”

    “嗯,张家也是百年的大世家了,家学渊源深厚,如果就此败了,那就实在是可惜了。不如,就让令郎接掌家主之位吧?”李中易朝着张显齐呶了呶嘴唇,张邦达扭头看向亲儿子,却见张显齐正双目喷火的瞪着他,仿佛要把他这个亲爹生吞活剥了一般。

    张邦达心下大骇,李中易既没打也没罚,区区几句话的工夫,便让他们父子骨肉反目成仇。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反击,让张邦达此前的所有算计,不仅化为泡影,更是成为了令人贻笑大方的班门弄斧!

    “汝以前辱骂孤是铜臭子,孤今日赏你家主之位,这算不算以德报怨?”李中易笑吟吟的问张显齐。

    张显齐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额头已经见血,却也顾不得了,他哭喊着嚷道:“小人当年愚昧无知,冒犯了大王,大王非但不罪,反而饶了小子,此恩天高地厚!小子发毒誓,若不忠诚于大王,愿教整个张家永绝后嗣。”

    这个时代的人们,最看重的是香烟血脉的传承,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的就是这个理。

    张显齐当着李中易的面前,拿整个张家的香烟发誓,显见他的决绝之心!

    “那好,汝父身体不好,你便带人护送其归家吧。”李中易暗中对楚雄使了个眼色,楚雄当即唤来一队亲牙,让他们陪着张家父子回开封的大宅。

    “大王,大王,下臣再也不敢乱耍心眼了,大王,饶了臣吧……”张邦达的呼救声凄惨之极,然而,李中易只当是野狗放了个屁一般,根本就没当回事。

    打发了张家父子走人后,李中易取过茶盏,却发现茶汤居然是凉的,便不悦的扫向一旁的李翠萱。

    李翠萱依然有些发懵,完全没有注意到,李中易正不满的盯着她看。

    张家父子来演苦肉戏,以李翠萱的见识,她也看得懂。可是,李中易轻而易举的就挑拨离间成功,反让原本以为必死的张显齐得了大便宜,这是闹的哪一出?

    直到李中易轻轻叩击小书案,李翠萱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扭头看向她的男人。

    李中易把目光投向茶盏,李翠萱顺着男人的视线,抬手摸向茶盏,哎,茶汤已冷,没有半分热气,她当即红了脸。

    “想什么呢?”李中易似笑非笑的盯着李翠萱,眼前的这个女人漂亮得很不像话,评分至少在99.9分以上,无愧于千万级数的顶级白富美之名。

    “奴在想,将来年老色衰之后,是不是会被您弃如草芥?”李翠萱一个没忍住,居然道出了年老色衰这个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天,杜沁娘反泡了李中易五回之后,也说她担心年老色衰的失宠。今天,李翠萱也说了同样的担忧,显然也怕失宠的孤独寂寞难耐。

    李中易将李翠萱揽进怀中,笑眯眯的说:“我向来是喜新不厌旧的性子。想必你见过芍药吧?她以前总想着攀上我二弟的高枝,我也没把她怎么着,不是么?”

    李翠萱腹诽不已,坏男人对沾过的女人,霸占欲极强,她自己就是鲜活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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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7章 纷纷来投

    大军一路西进,沿途都有各地的官绅来投靠李中易,这就是西瓜偎大边效应的真实体现。

    起初,李中易顾及海纳百川的声誉问题,几乎人人都要见上一面,以显示出帝国新主人对旧朝臣工的既往不咎。

    然而,随着来投靠的人越来越多,李中易如果每个都亲自接见,别说批阅公文了,就连睡觉的时间,也都没有了。

    于是,魏仁浦、刘金山和孔昆二人,被李中易推上了前台。其中,魏仁浦负责接见世家门阀的代表,孔昆接待各地的博学鸿儒和声名已显的读书人,刘金山则招待寒门庶族出身的士人。

    李中易这么安排,算得上是用其所长了,魏仁浦本就是政事堂相公,虽然没啥权,见多识广却是肯定的。

    孔昆是孔门子弟,虽是外孔,他的名头拿来唬一唬不知底细的书呆子大儒,倒没啥问题。

    至于刘金山嘛,他本就是寒门出身,家境异常之贫寒,多年寒窗苦读,终于跳上了龙门,特别知道寒门子弟的疾苦。

    魏仁浦是新投靠的文臣之首,他在朝中的资历虽深,加入李家队伍毕竟时日尚短,李中易把他摆在首位,要想真正的树立威信,尚须不少的时日。

    刘金山是李中易麾下的旧臣,早就养成了李中易怎么说他就怎么去办事的习惯,自然无话可说。

    唯独孔昆心里很不爽,他一直惦记的文臣之首,居然被魏仁浦这个后来者抢占了先机,逮着机会就要缠着李中易谈古说今。

    李中易两世为官,别看年纪不大,涵养却颇深。没办法,在大机关里讨生活,嘴巴不紧,学不会忍耐真性情的家伙,都被淘汰掉了,根本不可能展露头角。

    “今天的茶,稍微沏过了点时间。”李中易批阅完毕手头的公文,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随即皱紧眉头,轻轻的放下了茶盏。

    秋桐听了李中易的点评,不由俏面飞红,方才沏茶的时候,楚雄就在帐门口冲着她挤眉弄眼,她一时分了神,居然没注意沏茶的火候和汤色。

    “唉,女大不中留哇!”李中易似笑非笑的看着秋桐,原本娇俏可爱的小闺女,已经变成怀春的大姑娘了。

    秋桐的小脸涨得通红,却不敢没规没矩的反驳李中易,小脑袋几乎垂到胸前,羞涩难当。

    身边的心腹仆人或是婢女的事,李中易自是了如指掌,按照惯例,他的身边人无论嫁娶,只要成了亲,就必须离开李家内宅。

    换句话说,楚雄娶了秋桐之后,他们夫妻二人都不可能继续待在李中易的身边当差了。

    内外交通讯息,自古以来,都是至尊家族的大忌讳。夫在外掌握兵权,妻在后宅伺候主上的生活起居,这是典型的没规矩,成何体统?

    李中易瞅了眼不敢抬头看他的秋桐,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古人总结的经验,还真的是半分没错。

    “你把这个拿去帐房,他们自会知道该怎么做的。”李中易抽过一张纸,提笔写了几行字,钤印签押加密之后,硬塞进了秋桐的手里。

    秋桐识字,一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当场跪下了,噙着热泪嚷道:“爷,用不了这么多钱,真的用不了这么多钱,五千贯实在是太多了。”

    “多什么多?一点也不多!你伺候我也有七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功,风风光光的把你大嫁了出去,我这个执政王才有面子。”

    李中易虽然好色,却一直谨守部下妻不可戏的基本原则,他不好去扶秋桐起来。

    李翠萱接了李中易的眼色,赶忙走过来掺起秋桐,小声劝她:“爷赏你嫁妆,本是大喜的事儿,怎么又哭又跪的,这不是想惹爷不痛快么?快别哭了,起来说话吧。”

    “真是个土包子,才五千贯的嫁妆而已,就哭成了花猫,丢尽了老子的脸。”李中易故意正话反话,秋桐不由破啼为笑,嗔道,“爷就会埋汰人。”

    “娘家人出了五千贯的陪嫁,婆家人若是少于这个数的两倍,嘿嘿,姓楚的小子,只怕以后都要抬不起头,挺不直腰杆,夫纲不振了呀。”李中易话锋一转,毫不留情的把躲在帐门前偷听的楚雄,扫进了穷鬼的行列。

    李家家缴获战利品,一直都会拿出30%的比例,按照所立军功的大小,先行登记造册,再及时予以分配。

    楚雄这个小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抠货,他为了娶秋桐进门,平日里省吃俭用,不敢多花一个大子,拼了命的攒钱。

    秋桐可不是一般的婢女,她的出嫁,哪怕李中易只赏珍惜的物件不赏钱,竹娘等诸多好姊妹也必定会大出血的添妆。

    越是靠近开封城,楚雄越是心虚,惟恐兜里的积蓄,付不起娶秋桐的彩礼钱。

    没办法,人是英雄钱是胆呐!楚雄若是穷得没钱讨老婆,消息传扬出去,绝对会被同僚们笑掉大牙。

    和竹娘一样,秋桐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英雌,李中易拿她的婚事打趣,女儿家面嫩,她羞得掩住俏面,落荒而逃。

    “哈哈,这个秋桐,她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超过了五十。居然会羞跑了,实在是没想到啊。”李中易促成了一桩婚事,心情一片大好,一个劲的穷追猛打,逼得躲在后帐没敢跑远的秋桐,直接奔出了后帐门。

    “爷,您出手可真是大方呢。”李翠萱忽然想起以前的往事,她私藏的财宝都被坏男人一股脑的抄捡一空,嫁妆全没了。

    李中易品出李翠萱话里的酸味,不由微微一笑,祸国殃民的白富美,连人带钱一起归了他,这种美事上辈子简直不敢去想啊!

    “娘子,你的嫁妆,就全都包在了我的身上。”

    李翠萱瞧出男人的眼神不对劲,她正想逃开,却被眼疾手快的李中易拽住了小手,蛮横无理的顺势拖进了怀中。

    “嘿嘿,赏你一位小王子,你怎么谢我?”李中易臭不要脸的话语,将李翠萱堵得直翻白眼。

    身子被霸占了不说,坏男人还要在肚子里硬塞一个搭货,居然连讲理的地方都没有,李翠萱异常憋屈的气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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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8章 老狐狸登场

    从卧龙岭到开封城下,不过区区三百余里地而已。以李家军已经完成了全军骡马化的现实,如果是急行军的话,顶多两天就可以抵达开封城下。

    李中易显然并没有急于进开封,绵延近百里的大队人马,不紧不慢的赶路,一日只行八十余里,便要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自从把魏仁浦、刘金山和孔昆给推到了前台之后,李中易一下就轻松了许多,也有了闲工夫喝茶聊天。

    全国各地不断有人赶过来投诚,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赶上末班车,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利益,必然会受损严重。

    大家都想得很清楚,赶上末班车未必能获得多大的好处,若是赶不上末班车,后果却极其严重。

    仅仅是带着一张嘴巴来投靠,显然是不成的,那太没有诚意了。所以,各种奇珍异宝,银钱绢帛,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以及粮食猪羊等物,如果流水一般的送进了李中易的中军。

    对于送礼的,李中易一律是来者不拒,送多少就收多少。

    开门七件大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家之人最怕柴米不足,让全家人饿肚子。

    人家乐意送,李中易自然就敢接。如果李中易不收礼,那些来投靠的人,反而会心里忐忑不安,惟恐将来被清算。

    大局已定,江山即将整个的落袋,李中易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政务公文,不由一阵叹气。

    只有身在局中,李中易才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万历皇帝几十年不出来见朝臣?

    天下至尊,权柄重,地位至高无上,然而,上帝是公平的,当天下至尊,实在是太累了。

    唉,手头总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李中易皱紧眉头,摸着下巴,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的梳理政务体制。

    军务体制,其实早已理顺了,四权分立的架构,让李中易只需要处理突发事件,而不必的埋首于案牍之间,虚耗时间。

    政务体制,就很复杂了,其中的重中之重,说白了也就是一句话而已:充分授权与有效监督!

    李中易在高丽当太上皇的时候,采取的是间接统治的方式,高丽小朝廷在台面上人物,都是心向大汉的丽奸官僚。

    间接统治的方式,在殖民的地区,抽血的方式具有比较强的隐蔽性。

    总而言之,在台面上干坏事的,都是丽奸官僚,李家军则隐于其后,好处却拿到了绝大部分。

    可谓是,利益丰厚,骂声较少,好处多多!

    在平卢,李中易推行的是一杆子插到村的政务体系,村正和亭正负责管理乡下的行政事务,以及预备役民兵的训练。

    然而,在平卢试点的期间,有些在战场上不怕流血牺牲的村正、亭正,居然被糖衣炮弹轻而易举的击倒。

    他们不仅暗中收受贿赂,更有甚者,对李中易定下的土改政策,竟然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反而一屁股站到了土豪劣绅的那一边。

    所谓山高皇帝远,顾名思义,在皇权控制不到的地方,村正或亭正只要勾结了当地的大户,既掌握了乡下的兵权,又有丰富的财源,那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天下尚未平定,少数老部下却已经倒在了反腐败的屠刀之下,李中易心里很不好受,也一直憋着一股邪火!

    李中易心里也很清楚,他的部下们,原本都是文盲土农民。李中易强迫他们识字之后,再想让他们变成干练清廉的合格官吏,仅靠办几期军政速成学堂,显然是做不到的。

    核心问题是,李中易的地盘膨胀太快,他手下合格的文官和吏员又太少了,这是典型的人才匹配矛盾。

    天下的读书人,此时尚未归心于李中易,导致文臣集团几乎不和他合作的窘境,这也是李中易的手上缺乏政务人才的重要因素之一。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当了家,才知道那句老话果然没有说错: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难,就难在,既要裁减冗官冗员,又要提高行政效率,还要真正做到抑制贪腐!

    历代的皇帝,也都痛恨贪官,因为贪官们贪的都是皇帝的家当。但是,受限于见识格局的束缚,皇帝们要想坐稳江山,又必须利用贪官帮着治理天下,甚至惟恐他们太过清廉人望过高,从而严重威胁到皇权。

    官贪,兼并土地,民穷,饿死人,揭竿而起,这便是皇权专制时期,治乱循环的普遍规律。也是,每两三百年,就要来一回的死循环!

    李中易心里烦躁,一旁协助写节略的李翠萱,她的心里更烦躁。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下边的官僚们写进了奏章里,完完整整的报了上来。

    每天看着同样的琐碎内容,抄写同样繁琐的政务公文,却没有丝毫的意义,这的确是一件令人十分窝火的事情。

    就在李中易很想撂下笔的时候,楚雄进来禀报说:“爷,折老太公从开封城那边赶来了,就在行辕门外候见。”

    李中易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故意问楚雄:“知道折老太公为何来得这么急么?”

    楚雄摸着大脑袋,只敢傻笑,却不敢接话。折老太公是折夫人的亲祖父,他老人家远道而来,而且还来得这么早,这么的急,显然不可能是和李中易把盏言欢的。

    主上的家务事,楚雄这个作臣子的,岂敢多言?

    俗话说的好,疏不间亲,楚雄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对了!

    既然是折老太公来了,差着两辈的李中易,自然不敢怠慢。他在李翠萱的伺候下,整束衣装之后,快步迎出了辕门外。

    两人见面后,隔着五步远,李中易刚抱拳,正欲深揖到地。

    却不料,折老太公竟然抢先双膝跪地,毕恭毕敬的行大礼,并且,异常谦逊的说:“老臣折从阮,叩见主上。”

    “这……”李中易的城府和涵养已经够深了,然而,折从阮此时异常谦卑的伏低姿态,竟然把他也给震懵了,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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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9章 高手过招

    李中易楞了一下,赶忙上前,十分有力的搀扶起折从阮,狠狠的埋怨他:“岳祖施礼太过,莫要折了晚辈的寿。”

    折从阮也不拍打衣袍上的尘土,一本正经的说:“主上乃是天下之主,老臣既是外戚,理应为天下人之表率。”

    楚雄在一旁暗挑大拇指,折令公年纪虽老,不仅没有老糊涂,反而精明绝顶。

    折赛花是李中易的平妻,按照道理来说,折令公稍微托大一点,以岳祖的身份,生受李中易一礼,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毕竟,李中易目前只是称了王,并没有登上帝位,身份上的悬殊,远不如臣子拜见皇帝那么的大。

    然而,折从阮偏偏以大礼参拜了李中易,分明是想告诉李中易,西北折家绝无自外朝廷的长期割据之心。

    大家都是明白人,折从阮表现出来的政治姿态,李中易尽管有些不太适应,却完全可以理解。

    俗话说的好,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以李中易目前所掌握的军事势力,别说碾压区区一个西北折家,就算是整个大周国中,谁敢不从其号令?

    形式比人强,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

    李中易亲自搀着折从阮,一路迎进了中军大帐,并亲自搬来锦凳,扶着折从阮落了座。

    李翠萱早早的得了李中易的吩咐,见宾主已经落座,便双手端着茶盘,亲自将茶盏捧到折从阮的面前。

    折从阮端起茶盏,正欲小饮一口,无意中瞥见了李翠萱那张祸国殃民的狐精脸,心头不由猛的一凛,好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祸水呐!

    尽管折从阮不怎么好色,但也有六房妾室,而且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

    所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男人若是没有几房美妾,传出去都会被人所耻笑。

    只是,李中易新纳的李翠萱,美艳不可方物,媚得令人心跳加速。以折从阮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也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他都居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欲念,这也美得太过分了吧?

    女人爱美,也爱互相攀比,男人其实也不例外。尤其是两个手握实权,皆为人上人的男人。

    这年月,男人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总要明里暗里比较一下,如下的八卦话题:谁混得不如意了?谁的钱多?谁的地位更高?谁的地盘更大?

    其中,最重要的是,谁有能力帮得上对方的大忙?其次就是,谁的小妾更漂亮,更有气质,更难弄得到手?

    美绝人寰的小妾,哪怕是不苟言笑的亮相奉茶,都足以震住许多男人!

    这就好比,前车是劳斯莱斯幻影,后边开五菱宏光的司机,绝对不敢跟车太近,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折从阮早就过了夜夜新郎的年岁,他担心的是,比折赛花更美得多的李翠萱,若是将来产下男娃,那么,将来他的外孙参与储君之位争夺战,可就有了天大的麻烦。

    就皇家而言,母以子贵,或是子以母贵,都是常有之事。端看为君者,喜欢儿子更多,还是喜欢其母更多一些?

    李中易已经小饮了三口茶汤,却始终没见折从阮说话,他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是老姜辣,还是朝天椒更辣?

    老狐狸再厉害,李中易只是让祸水美娇娘露面奉上一盏茶而已,就整个的扳回了原本不利的局面!

    有些暗中过招,不可能端上台面,却又事实存在。

    比如说,折从阮当众下跪称臣,明里是臣服于李中易。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告诉李中易,他西北折家多少有些实力,绝不可轻侮?

    以折从阮的使相令公的崇高地位,他去拜见开封城里的小皇帝必须有茶有座,就算是在先帝柴荣的面前,也顶多只是长揖到地而已。

    军阀、世家和门阀,他们最看重的其实是手里的兵马,以及整个家族的利益,其次是能够传承家族荣耀的子孙。

    至于族中女子,哪怕是嫡出的小娘子,其地位再高,也就那个样子了。正应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闺女,如同泼出去的水。

    事务反常即为妖,折从阮在黎明的前夜,过分的大礼参拜,当即触发了李中易的高度警觉!

    高手之间过招,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多话,紧靠一些特定的姿态,即可告诉对方真实的本意。

    折从阮格外的低姿态,迫使李中易安排远远美过折赛花的李翠萱出来奉茶,这其中的过招,既没有刀光剑影,亦没有血腥撕杀,却明白无误的告诉了折从阮,你不怕女儿和外孙失宠,就只管继续作吧。

    “主上,老臣此来行在,主要是为了报喜的。”折从阮并非是个只懂暴力的莽夫,他敢于试探李中易的心意,必有所本。

    “哦,不知喜出何来?”李中易见李翠萱故意站在他的身旁,并没有马上离开,显是也看破了折从阮的行藏,故意向折令公示威来着。

    李中易不由哑然一笑,由此看来,帐内不仅仅是两只老狐狸而已,还必须加上一只成了精的小妖狐。

    折从阮有亲孙女和亲外孙需要照应,站在李翠萱的立场上,她也必须替将来可能产下的龙子,作出长远的打算。

    说白了,李中易将来传下的皇位,只有一把至高无上的龙椅,若是传给了折家的外孙,后唐宗室李家的外孙,就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出身于皇家,又饱读史书的李翠萱,比谁都明白。在皇位的争夺战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赢家通吃,输者丢命失妻丧子。

    所谓的父子、兄弟的骨肉至亲,在具有绝对诱惑力的天大利益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也就是个笑话罢了。

    “禀主上,犬子的大郎御寇,前些日子已经定了亲。”折从阮知道李中易不仅和折御寇有旧,而且也一直很欣赏折御寇,他见势不妙,赶紧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李中易果然很有兴趣的追问折从阮:“不知定下的是哪家的闺秀?”

    折从阮抱拳拱手,喜滋滋的说:“乃是昭文馆直学士孙昌的嫡次女。”

    “哦!”李中易听明白了,折从阮这是要告诉他,折家绝没有继续待在西北当军阀搞割据的野心,打算举族迁移至开封城中,就待在李中易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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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章 高抬贵手

    折御寇在西北折家的地位,其实颇有些尴尬,论身份他算是折德扆的义子,也是前任嗣子。

    如果,折御寇单单是义子,倒也罢了。要命的是,折家刚刚开宗祠,确认了折御寇为嗣子的地位,折德扆的亲儿子便连续出生了两个,也就是折御勋和折御卿这兄弟俩。

    就血缘关系而言,折御勋和折御卿这两兄弟,才是折赛花的嫡亲兄长,折御寇仅仅是义兄兼族兄罢了。

    好在,折从阮一点也不糊涂的主持了大局,非但没让折御寇在老折家被人暗算而死,反而将他送去了西北灵州。

    李中易西征党项的时候,折御寇已经被提拔为灵州军的都头,因缘际会的获得了李中易的赏识。

    等到北汉勾结契丹人,联合进攻府州折家的时候,如果不是折御寇绞尽脑汁的居中穿针引线,再加上宋云祥这个州吏冒死潜入翰海大漠,摸清楚了水源的详情,李中易即使想增援府州折家,也不可能到的那么快。

    这就意味着,折御寇不仅回报了折家的养育之恩,并拯救折家于倾覆的危难之中,乃是折家的大功臣。

    折赛花从小就和折御寇十分亲近,她嫁给李中易并产下了兴哥儿和玲妞之后,索性就求着折御寇留在了开封,以便就近照应着一双外甥儿女。

    折御寇在京城里的那些日子里,李中易故意没有赏他实际的差事,只是让他挂着个金吾卫的闲差虚衔,领一份干俸,混一混日子罢了。

    自从康熙三十七年起,康麻子大封诸子之后,九龙夺嫡的戏码,也就愈演愈烈,直接导致康麻子死得不明不白。

    李中易今年的虚岁也就三十二岁而已,以他学医的深厚背景,又一向注重保养自己的身体,可预期的寿命,至少六十岁。

    若是中年之后,子已壮,父未崩,李中易重蹈康麻子的覆辙,反被儿子们算计至死,那实在是他平生最大的失败。

    外戚、权臣和宦官,向来是皇权最致命的威胁,如今天下未定之时,折从阮已经开始布局将来的储君之争,李中易没办法不戒慎恐惧。

    另一个反面教材,则是汉武帝晚年受了江充的蛊惑,居然脑袋发昏的一步步把太子刘据逼上了绝路。

    不管是汉武帝也好,康麻子也罢,归根到底,都是在位时间过久,又没有合理安全的退位机制,造成的人伦惨剧。

    遍观历史,凡是在位超过二十五年以上的雄主,随着掌权日久,耳边只有奉承话,无人敢犯颜直谏,最终都会走向脑袋发热,甚至是倒行逆施的不归路。

    折从阮做梦都没有料到,他代表西北折家表达的驯服之意,反而让李中易想多了。

    如果时光倒流,折从阮一定不会选择这种作法,实际上,他如果真的了解李中易,一定会明白一个规律。

    在李中易身边,凡是混得很棒的家伙,都离不开一句话:事上以诚!

    做得多错得多,不做事的不犯错,善骂人的不会做事,真正会做事的循吏,大多嘴巴不怎么灵便,李中易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崛起为大周第一人。

    总而言之,在李中易的面前,越是本色的表现,越容易获得信任。你越是想玩花样,李中易明面上不会说啥,心里却会记一笔黑帐。

    李中易陪着折从阮饮了不少酒,酒酣耳热之际,李中易拈着酒盏,笑眯眯的说:“御寇既是我的老部下,又是我的大舅哥,他的大婚我这个做妹婿的,不仅要随份厚礼,更会亲自去讨几杯喜酒喝。”

    折从阮等的就是这个态度,他当即离席,长揖到地,一副受恩深重的样子,感慨道:“主上乃是极为念旧之人,老臣替御寇叩谢主上天恩……”

    李中易非常腻味折从阮的腥腥作态,他十分怀念当初的老岳祖,而不待见如今的老家主。

    折从阮已是人老成精的主,尽管李中易待他一如既往的尊重,但是,魔鬼永远都隐藏在细节之中,李中易频频敬酒之间的礼数过多了!

    唉,往日有点兵权的外孙女婿,如今的天下至尊,有可能一样么?

    很多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自从得知李中易轻而易举的击败了韩通大军之后,折从阮已经下定了决心,西北藩镇的身份,府州的老巢,都到了该舍弃的时候了。

    舍不得孩子,就套不着狼!

    对于整个西北折家而言,如果舍不得如今府州的地盘,惹来李中易的猜忌,导致折家的外孙——兴哥儿,将来在皇位争夺战中彻底的失利,那个损失可就大得没边了。

    在政治游戏之中,最核心,也是最本质的问题,其实一言以蔽之,仅仅两个字而已:站队!

    站到了正确的队伍之中,飞黄腾达,吃香喝辣,权势滔天,都不是梦!

    如果站错了队,身死族灭,阖家被斩草除根,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眼瞎了!

    也许是心里高兴,又或许是心里害怕号称千杯不倒的折老令公,居然喝得酩酊大醉,腿软的走不动道了。

    李中易才是真正的海量,他和折从阮你一杯我一杯,不过才饮下了八两特酿“女儿红”罢了,自然不可能醉倒。

    “来人,把岳祖他老人家抬去旁帐歇息,熬好醒酒汤,身边时刻不许离了人伺候着。”李中易一连串的吩咐声,让一直冷眼旁观的李翠萱,瞬间明白了,她的男人其实啥都明白,之所以故意装傻,不过是念着旧情罢了。

    李翠萱出身于皇族,又读过N本史籍,她什么不懂?

    如果李中易让人把折从阮扶到他本人的榻上歇息,那不是浓浓的猜忌,又是什么?

    如今,李中易只是吩咐人,安置折从阮去中军大帐旁的别帐内安歇,显然没把折从阮的屡屡试探放在心上,完全没有当回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李翠萱伺候男人沐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坏男人的这句经典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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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1章 兵临城下

    路终有尽时,四日后的早上,李中易在众臣的簇拥下,终于出现在了开封城新曹门外。

    新曹门,也就是开封九门之中的正西门,李中易聚兵于西门之外,主要是和开封城的地形有关。

    开封城内,北有五丈河,南有汴河,这两条河正好将整个开封城内,一分为三。

    李中易囤兵于新曹门外,就不需要渡河,而可以直接进逼城内的皇宫。

    十六万大军,将整个开封城,围得像铁桶似的,城里的人插翅难飞。

    李中易驻马于新曹门外五里远的一处小土坡上,正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城头的防御情况。

    一般地说,守城的一方,一定哪怕守军的人数很少,也会在城墙上遍插旗帜,甚至用稻草人冒充守军。

    然而,李中易眼前的开封城头,除了少数几个面色发白的老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之外,竟是没多少守军。

    李中易做过开封尹,他开封城可谓是了如指掌,完全可以做到闭眼如数家珍的程度。

    目前的开封城,尚未进行大规模的扩建,整个城墙周长二十余里。站在防守的角度来计算,要想守住整个开封城墙,并且不留下防守的死角,至少需要四万人。

    冷兵器时代的守城战,墙面上其实不需要太多的人,每面城墙也不可能同时堆下一万人,大部分士兵都要在墙根下轮换休息。

    等守城战白热化之后,墙根的守军再以生力军的形式,冲上城墙增援作战。

    只是,李中易眼前的开封西墙上,即使你瞪圆了眼珠子,挨个数人头,也绝对不可能超过十个人,而且,还都是须发皆白的老军。

    “赵老二在搞什么鬼?”就在李中易凝神琢磨之时,李勇拍马赶到中军阵前。

    “禀爷,这些时日以来,开封城里的官绅和豪商们,一个都没跑掉,全都被围在了城中。”李勇异常兴奋的大肆表功。

    李中易给李勇的任务,其实不是攻下开封城,而是不许开封城里的大鱼们溜走。

    李勇的骑兵营,因为是李中易手头最重要的战略性机动打击力量,一直是一人三骑的超豪华战马配置。

    临来开封前,李中易考虑到可能的战马损耗,又大笔一挥,给李勇添加了每人一骑的添头。

    在这个时代,往往一场大战下来,战马的损耗简直是高得惊人。

    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秋,汉武帝命卫青为车骑将军,率三万骑兵,出雁门关反击匈奴。

    卫青带着出征的十万匹战马,最终,损失了近七成,只有三万匹战马,尚可一用。

    这其中,最核心的,其实是马种问题。有汉一朝,特别喜欢高大神骏的西域马,尤其是号称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然而,西域马固然高大威猛,看着很神气,却十分的娇气。只要,作战条件稍微恶劣一点,西域马便无法适应艰苦的环境,而大面积的死亡。

    关于作战马种优劣的问题,没人比李中易更清楚了。撇开民族立场不谈,单就战争论战争,成吉思汗麾下横扫欧亚大陆的骑兵部队,清一色的都是矮个子的蒙古马。

    蒙古马,不可能充当赛马,看起来矮小丑陋,然而却是真正适合长途奔袭的军马。

    蒙古马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适应恶劣环境的能力超强,不需要长期喂精饲料,平时吃草即可。

    蒙古马,既可以耐受零下40度的酷寒,也可以连续每天赶路两三百里,而不会被累死。

    李中易给骑兵营配备的战马,也都是清一色蒙古马,考虑的就是长途奔袭的战马损耗。

    想当初,李中易横扫整个幽蓟大平原时,格外注重收集缴获的蒙古马,就是想把骑兵营真正的武装到牙齿,并把机动力发挥到极致。

    “不错,不错。”李中易极为难得的当众夸奖了李勇,把李勇喜得直搓手,原本黑黑的脸庞竟然涨的通红。

    熟悉李中易脾气的老部下,都知道李中易轻易不夸人,尤其是当众夸人。

    李中易当众夸奖李勇的姿态,其实李家军的将领们,个个心知肚明。

    嘿嘿,如果打破了开封城,却让大鱼们都溜光了,整个李家军难道喝西北风去?

    李家军每到一地,抄捡当地的大土豪和大劣绅之家,然后分红给立功的将士们,早就成了条令里明文规定的既定方针。

    “爷,小的还有个好消息要禀报。”李勇凑到李中易的马前,小声说,“赵匡胤……”

    李勇说了一大堆话,然而,李中易的心绪却已经飞向了天边,好一个厉害的赵老二啊!

    那日,赵匡胤在卧龙岭战败之后,在家将的簇拥下,拍马向西逃窜。

    李勇发现了赵匡胤这条大鱼,自然是催兵穷追不舍,死死的咬住赵老二的队伍,绝不松口。

    但是,赵家的家将们,平日里早就被喂的极熟了,有人主动站出来,换上赵老二的盔甲,带着赵老二的旗帜,将李勇引上了歧途。

    等李勇发现不对头,掉头再追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几乎遍地都是赵老二的踪迹。

    就这么一追一逃,李勇跟在赵老二的身后,几乎是前后脚,抵达开封城下。

    李勇的兵力不多,又都是骑兵,李中易给他的死任务是控制富人逃走,他也就没敢攻城。

    不过,李勇虽然没实力攻城,却占着机动力和冲击力超强的先手,控制住了开封城的各门出逃通路。

    半日前,左子光忽然派人潜出城,联络上了李勇,经过一番密议之后,结论令李勇既惊且喜。

    李中易眯起两眼,摸着下巴,凝视着高大雄壮的开封城墙,他的心潮起伏不定。

    赵老二啊,赵老二,怎么说你好呢?

    说白了,在这个时代,李中易一直引为劲敌的巨头,只有两个人而已,一是赵老二,一是耶律休哥。

    李中易在卧龙岭等休哥来袭,等了好多天,却只等来了杨烈发来的战报,休哥利用骑兵的优势,在河北地区打了一通草谷之后,快速北撤的消息。

    老狐狸休哥占了个大便宜,居然还全身而退,没有掉入李中易设下的陷阱,这让李中易狠狠的憋了口气。

    现在,赵老二又在开封城下玩了一出大戏,李中易不知道,他现在是该欢喜呢,还是该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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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2章 戏精亮相

    炮兵们在炮营指挥使李永堂的直接指挥下,12磅和6磅青铜火炮的阵地,已经准备就绪,并做好了发射前的射角调校。

    鼎定中原的最后一战,在李中易看来,轰塌城门或是城墙,赤果果的杀进去,反而更容易立威!

    偌大的开封城,居然被轰塌了,辉煌的战果只要传扬出去,各地的藩镇和带兵将领们,就必须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他们如果不及时的归顺,后果会不会很严重呢?

    赵普站在城门楼前,俯瞰着城外的李家军,久久的没说半句话。

    赵匡胤吐了口浊气,叹道:“既生某家,何生无咎?”

    赵普见赵匡胤的情绪异常低落,他不由强打起精神,小声劝道:“元朗,事已至此,多言无益,还是早做决断为好。昔日魏武帝、魏文帝和魏明帝在位时,司马仲达一直隐忍不发,装傻充楞,最终发动高平陵之变,成就了大晋朝的一统三国。”

    “唉,想我堂堂赵元朗,竟然被迫替他人作了嫁衣裳,时也,命也,哈哈哈哈……”赵匡胤面色陡然一肃,厉声喝道,“开城门,随我去恭迎执政王进城。”

    赵普暗暗松了口气,他惟恐赵匡胤一时脑热,想要和李中易死拼到底。但是,那除了玉石俱焚之外,对于赵家而言,没有半分益处。

    赵匡胤迟迟没有开城门出降,李中易完全像是没事人一般,气定神闲的等待着约定时辰的到来。

    取天下,又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只要约定时间一到,不管赵元朗降不降,大军都必须展开总攻。

    过了大约半刻钟左右,在李家军将士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开封城的正西门,也就是新曹门,被从人里边缓缓打开。

    只见,一条赤着上身的大汉,手无寸铁的快马奔出,直接冲向李中易的中军方向。

    李家军的将领们,还从未见过此等奇景,大家不约而同的举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看向马上的赤身大汉。

    李中易也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正是赵匡胤,他的背上胡乱的捆着几根荆条,咳,莫非是要玩负荆请罪的老把戏?

    廖山河看了又看,最终,长呼一口气,有些茫然的喃喃自语:“这是要闹哪一出戏码?”

    赵匡胤单人独骑,又赤着上身,李家军这边近百只单筒望远镜,将他全身上下整个的扫描了一遍,没人看见有携带武器的迹象。

    “罪臣赵匡胤,叩见执政王殿下。”赵匡胤拍马而来,战马喷着热气的鼻尖,几乎顶上刀盾手的盾牌,这才翻身下马,伏地请罪。

    李中易身边的所有将校,都扭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他们十分好奇,主上会如何处置赵元朗呢?

    李中易的心气颇有些不顺,他想擒杀的耶律休哥,居然掳掠一番,径直北归了。

    他想杀的赵匡胤,不仅跑来负荆请罪,更立下了主动献出开封城的“大功”,显然也是没法剁下他的脑袋了。

    李中易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举起单筒望远镜,果然,赵普正手拈鼠须,手扶箭垛,远远的眺望过来。

    哼哼,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赵则平,你必须祈祷上苍,保佑你从此不犯大错!

    百戏里,说书的先儿,曾经描述过类似的场景,就在大家满是期待的想看一出好戏之时,李中易忽然下令:“来人,去将赵则平绑来见孤。”

    李中易吩咐过后,翻身下马,缓步走到伏地不敢抬头的赵匡胤跟前,堆出笑脸,和蔼的说:“元朗兄于孤有大恩,不仅义释了孤的义兄黄公,更献出了开封城,非但无罪,反而大大的有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赵匡胤暗暗松了口气,按照他和赵普私下里的密议,最难过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关。

    换句话说,李中易今日没办法对赵匡胤下杀手,将来恐怕再难找着赵匡胤致命的大错了。

    既然要陪着赵匡胤演戏,李中易索性做全套,送个顺水人情,又何妨?

    李中易亲自伸手,将赵匡胤搀扶起来,并拉着他的右臂,十分亲热的挨个的介绍李家军的重将。

    “这位是灵州宋云祥,现任第五军都指挥使……”

    “久仰,久仰,小弟曾听人说起过,宋公单枪匹马,深入瀚海大漠,摸清了水源地的情况……”赵匡胤脱口便挑出宋云祥平生最得意的大冒险,宋云祥大为惊讶,原本拉长的国字脸,随即放松了下来。

    李中易瞥了眼正在吹捧宋云祥的赵老二,他心里暗暗一叹,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宋太祖,从义社十兄弟里走出来的武夫皇帝,他的本事可大着呢。

    “这位是近卫军都指挥使廖山河……”

    赵匡胤不带歇气的连续吹捧了三名重将,轮到廖山河的时候,他赶忙拱手道:“幽蓟大决战之时,廖公拼死立保主上无事,护驾之功,比天高地厚,请受小弟一拜。”

    廖山河的嘴巴一向很毒,然而,赵匡胤十分自然的吹捧,既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无中生有,竟让他一时找不到可喷之处。

    文臣这边,刘金山知道李中易忌讳,面对赵匡胤拍马屁,他只是笑一笑而已,连话都没接。

    魏仁浦是三朝相公,又是现任文臣之首,又一向看不起武夫,他也只是礼貌性质的拱了拱手而已。

    孔昆负手立于在原地,鼻孔朝天的斜睨着赵匡胤,冷不丁的说:“元朗将军颇通良禽择木而栖之道,永远不会行差踏错,好眼力,好手段,好气魄呀。将来必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甚至是位极人臣,也未可知。”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孔昆这显然是有些无礼取闹了。不过,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看孔昆特别的顺眼,心气也跟着顺多了。

    “如果赵某没有记错的话,孔公本为登州知州?”赵匡胤满面堆笑的反问孔昆,孔昆立时被问住了。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赵匡胤故意锋利毕露,几乎把他手下的重臣们,挨个得罪了一遍,嘿嘿,不愧是宋太祖呢,韬晦之术施展得出神入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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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