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逍遥侯TXT下载逍遥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逍遥侯全文阅读

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03章 军威鼎盛

    风雨飘摇的开封城中,家家关门闭户,原本繁花似锦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没见半个人影。

    不管是达官,还是贵人,富商或是小贩,几乎所有人都躲在窗前或门后,忐忑不安的倾听着街上的动静。

    城里的老百姓,虽然十分的惊恐,但是,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家产可以被剥夺。老百姓们再害怕,怕过了头,也就没那么怕了。

    帝国的新主人再狠再贪,总要赏草民们半口饭吃,让大家不至于饿死吧?

    曾经狠狠得罪过李中易的文臣和武将们,个个如坐针毡,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帝国的权力中枢——政事堂内,范质端坐于书案后边,一副云淡风轻的悠闲模样。

    然而,一直侍立于范质身后的杨炯,却心如明镜,恩相的心里早已是恶浪滔天。

    大人物们多有不同寻常的怪癖。据传言,李中易越是发火之际,越会笑得很灿烂,含笑杀人不过等闲之事罢了!

    相应的,范质越是面临大危机之时,就越是从容镇定,此所谓宰相气度!

    “范公,请恕老夫迟来一步,让范公受惊了!”全副戎装、须发皆白的李琼,手抚佩剑,大踏步走入范质的公事厅。

    赵匡胤是何等厉害之人?他既然要献城立功,并在李中易的羽翼之下,平安的继续韬晦下去,就肯定明白:控制住政事堂、枢密院、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其实比掌握皇宫,更是重要的多。

    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掌握天下大政的政事堂。

    没等范质反应过来,李琼的老部队,天武卫的官兵们,便蜂拥而入,将整个政事堂包了饺子,围得水泄不通。

    这也就是赵老二了,换个人一定不会想到去联络李琼,并把厚厚的功劳,分给李琼一大块!

    李七娘私奔去找李中易的事,滑阳郡王府绝对不可能外泄这种丢人现眼的丑闻。哪怕是绝大部分达官人,至今依然被蒙在鼓里,都是不清楚的。

    然而,老赵家自有一套完整的情报系统,赵匡胤恰好是极少数的知情者之一。

    更何况,李琼向来和李中易同气连枝,关系极其亲密,算是台面上尽人皆知的政治盟友。

    赵匡胤果然没有料错,他单独登了滑阳郡王府的门,以他本人为人质,等到把天武卫完整的交回到李虎的手上,马上获得了李琼的积极响应。

    这也是赵匡胤的厉害之处,他看透了人心,而且气魄惊人,居然敢以他本人作为人质,以换取李琼的信任与合作。

    经过仔细的协商,赵匡胤负责献出城门,确保李家军顺利的进城。至关重要的皇宫、政事堂、枢密院、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全都交给了李琼父子掌握的天武卫去控制。

    整个协商的过程中,赵匡胤察觉到,处处都显露出左子光的手笔,但左子光始终没有露面。

    “李公,令嫒将来的前程似锦,老夫提前恭贺了。”一直没吱声的范质,刚一开口,便狠狠的将了李琼一军。

    李琼丝毫没有尴尬的笑了,笑得非常自然,笑得十分愉悦,笑眯眯的说:“哈哈,借范相公的吉言,倘若小女将来真的前程似景,那老夫必会亲自登门,请范府最有才华的六郎出山。”

    杨炯暗暗一叹,换作是以前,李琼这种粗鄙的武夫,哪敢在恩相的面前,如此的放肆?

    李琼不露痕迹的把范家子孙拎出来当箭靶,其实是在警告范质,别想耍花样,否则,整个家族倾覆之祸,就在眼前。

    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呢?

    秀才遇见兵,哪怕再有道理,又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呢?

    “范相公,太后娘娘非要见你,请吧。”李琼之所以迟迟没来露面,主要是天武卫控制皇宫的时候,带御器械的金枪班里,有小部分侍卫始终忠于柴家,奋然拔刀反抗,导致发生了小范围的战斗。

    李琼指挥老部下们及时的扑灭了反抗的力量,彻底掌握住了皇宫,并留下李虎带兵把守住皇宫大内,他本人这才赶来政事堂收拾残局。

    范质缓缓起身,突然拱手道:“老夫站错了队,哪怕是家族全灭,也是罪有应得。不过,老相公,先帝虽有亏待老相公你的地方,毕竟没以兵败为由杀了您不是?”

    高手过招,一点即透!

    范质的弦外音,李琼自然听得懂,范相公不就是想说:别杀小皇帝么?

    可问题是,帝国的新主人是李中易,而不是他李琼,这么大的事,李琼安敢应诺?

    “唉,范相公,您是个明白人,就别为难老夫了吧?”李琼不想说违心话,又不可能给什么承诺,只得以一声叹,委婉的表达了同情之意。

    “走吧。”范质步履沉重的走出政事堂,下台阶上马车的时候,扭头看向门上的匾额,转身绝然登车。

    开封城中最后的防御力量,也是柴周政权仅剩下的军事支柱,那四万多不堪一击的治安军,被赵匡胤领着开出城外,在李家军的严密监视下,集体临阵弃械起义。

    天下万权,兵权至要!

    最后的那么点残余的军队都“起义”了,柴周政权还有可能撑得下去么?从此,旧貌换新颜,帝国换主人!

    帝国的新主人进京,有必要昭告天下:顺天应命,江山易主!

    最容易震慑全国的野心家,并收拢民心的方式,必然是展示鼎盛的军威!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第三军、第四军和第五军的将士们,分从各门入城,先牢牢的掌握住开封的所有城门,再沿着皇宫的中轴线,快速的向前推进。

    李中易轻纵马缰,血杀机灵的迈开四蹄,载着帝国的新主人,驰骋进了大汉之都。

    一直紧张于街上动静的老百姓们,突然听见既熟悉又感陌生的军鼓声,由远及近,清脆而极富节奏感。

    “轰轰轰轰……”原本寂静无声的街道上,传来惊天动地的整齐脚步声,大地开始颤抖,房梁开始摇晃,桌上的粗瓷玩开始跳动。

    “哗哗哗……”伴随着李家军进城的脚步声,将士们身上的铁甲,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进城大军的队列之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声,“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啪啪啪……”达官贵人的宅内,茶盏落地的瓷器碎裂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交织成另类的进城仪式伴奏曲。

    PS:帝国换了新主人,司空继续两更以上,换几张月票!

第1104章 盛大阅兵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

    “立正……”

    “枪上肩,齐步走!”

    李家军的将士们,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挺直腰杆,昂首阔步,排成整齐的队列。

    “轰轰轰……”将士们万众如一人般,迈开正步,大气磅礴的通过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检阅台。

    检阅台上,李中易傲然坐于“血杀”的背上,向跟随他打天下的从龙猛士们,行注目礼!

    “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一队将士正步迈过检阅台的时候,从人群中突然迸出发自内心的呐喊声。

    李中易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在军中的威望过高了,也不见得完全都是好事呢。

    卧龙岭狂胜之后,近卫军那边出其不意的闹出了妖蛾子,居然当众喊出了吾皇万岁。

    从那一刻起,李中易有些力不从心之感,有一种被人推动前行的巨大压力。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将士们有志一同,拥立李中易为君,他虽是六军之主,也不可能压制太过了。

    上次,李延清抓了几个为首的近卫军校尉级军官,现在还关着禁闭,却依然无法阻挡大家将李中易拱上帝位的狂热情绪。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近卫军以外的将士们,有样学样的又闹起来了。

    初登中原至尊之位的李中易,被袍泽们的狂热情绪拱动着,也跟着激动起来,血液随之燃烧。

    只见,李中易抬起右臂,竖起食中两根手指,轻轻的搭在眉线外侧,大声喝道:“北伐!北伐!驱除鞑虏,收复燕云,踏破潢河。”

    参与检阅的官兵们,都没有料到,他们犯忌讳的欢呼声,居然获得了李中易的积极响应。

    气势汹汹的庞大队列之中,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瞬间爆发出天崩地裂的海啸声,“北伐!北伐!”

    “威武!威武!”

    “万岁!万岁!”

    整个入城式,随即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吼叫着,欢呼着,仿佛超级嘉年华一般。

    赶来拜见帝国新主人的达官贵人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大家都异常的彷徨不安,李中易这个铜臭子,究竟想把整个帝国引向何方?

    然而,精英阶层陷于迷茫之时,就在勇士们狂热的吼声中,一个崭新的时代徐徐拉开帷幕,历史出现了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将来的世界史上,一定会浓墨重彩的作出如下记录:公元966年,在地球的东方,一个以大汉民族为主体的强盛帝国,势不可当的冉冉崛起!

    若干年后,开封城中的老人们,在城墙根下美美的晒着太阳,依然津津乐道于今日的盛况。

    大军从早上开始进城,一直到天色全黑了,举着火把的李家军,依然迈开大步,列队进城。

    直到第二天凌晨五更天,开封城中的街道上,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不管是躲在家中忐忑不安的达官贵人,还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草民们,都在暗中猜测,李中易手头究竟掌握了多少军队?

    从三十万,到三百万,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神神叨叨的瞎传,李中易是天神下凡,有十万天兵天将相助!

    大军已经进城,帝国换了主人,无论是军务还是政务,显然是必有更张。

    李中易并没有派人去叫满城的权贵过来捧场,然而,权贵们都眼巴巴的赶了过来。你追我赶的大肆向李中易献媚,惟恐在崭新的朝局之中,丢掉了既得的巨大利益!

    “大王,您如今的身份何等尊贵,怎么能继续蜗居于此宅呢?”

    “大王,皇宫里宽敞得很,随便择几处宫殿,其余的皆封存起来……”

    李中易的耳内灌满了阿谀奉承之言,他一直是左耳没进,右耳已出,完全没当回事。

    魏仁浦却被惹急了,方今天下群雄和豪强尚未归顺,李中易如果听信了谗言,作出令天下人耻笑的事情来,那岂不是白白毁了名声,却投错了人?

    “住嘴!”魏仁浦果断的挺身而出,厉声斥责瞎出馊主意的几个权贵,“汝等妖言惑众,欲置主上于何地?还不速速退下?”

    魏仁浦本就是名正言顺的政事堂相公,又是最先投靠李中易的元勋老臣,他主动站出来说话的分量,自是特别的重。

    几个奸佞之臣,赶忙灰溜溜的夹紧尾巴,退到人群之外,却又不敢走远了,实在是异常之煎熬。

    李中易欣慰的瞥了眼魏仁浦,老魏同志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政客,看问题一针见血,精准无比。

    大军虽然已经进了城,可是,不当李自成的话语,犹在耳旁回荡,李中易也从来不曾或忘!

    “诸公,天色不早了,大家且先散了吧?”李中易撂下这句话后,翻身爬下“血杀”的背脊,迈步朝着李家老宅的大门里走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孔昆,也不禁暗暗叹息不已,李中易这才三十出点头的岁数,行事之间却丝毫不露破绽,他不取天下,谁有资格取天下?

    入城式的简易阅兵台,就摆在李中易以前的老宅子——楚国公府门前,而不是皇宫的午门前。

    其中蕴藏的丰富内涵,足以令全城的权贵们,个个挑起大拇指,佩服李中易的明智:潜邸阅兵,龙兴旧宅,这岂不是告诉大家,他李某人从不忘本么?

    十六万大军进城,城中的各个要害衙门,也早早的被控制住了。

    政事堂的紫金大印,枢密院的紫金印,三省各部的金印、银印和铜印,乃至殿前司和侍卫司的虎头金印,接二连三的被送到李中易的手头。

    负责收拾这些印信的李翠萱,因出身于后唐皇族,又遭逢家国倾覆之危,早早的养成了心细如发的个性。

    “秋桐,你去告诉楚雄,各大衙门的印信都齐了,唯独缺了传国玉玺的那一整套印!”

    李翠萱心里很明白,一定是控制皇宫的李琼父子,没好意思从符太后和小皇帝那一对孤儿寡母的手里,抢夺象征着帝国最高皇权的信物。

    PS:还有至少一更,月票多,加爆一更,绝不失言!

第1105章 荣耀和嫉妒

    俗话说的好,公生明,廉生威,赏罚要分明!

    支持李中易进京,拥他成为帝国新主人的主要力量,肯定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李家军。

    然而,红花需要绿叶配,一个好汉三个帮,孤掌肯定难鸣!

    李中易迈步刚上台阶,忽然转身,吩咐楚雄了几句话。楚雄领命之后,随即快步跑下台阶,走到魏仁浦的面前,恭敬的说:“魏相公请留步,执政王请您入府内茶叙。”

    “哇……”人群中有人惊叹出声,大家都扭头看向魏仁浦,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随即弥漫了整个楚国公府的上空。

    魏仁浦并未显露出得色,他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被优遇,并非因为他是李中易的心腹。而是他在最正确的时间点上,及时的抓住了机遇,站到了正确的队伍之中,方有今日之扬眉吐气。

    “诸公,少陪了。”魏仁浦双手抱拳,拱了罗圈揖,然后迈步走上台阶。

    旧权贵堆里的不少人,死死盯着魏仁浦步步走高的背影,尼玛,曾经没有屁权的伴食相公,居然也有万众瞩目的今日?

    还没等旧权贵们回过神来,楚雄又走到了李琼的身前,毕恭毕敬的行礼说:“老相公,主上命小的传句家常话给您:内书房里已经沏好了茶,就等您老人家移步了。”

    “滋……”

    “啊……”

    “呀……”

    人堆里,接二连三的响起各种各样的惊叹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李琼的身上。

    如果说,刚才大家只是羡慕嫉妒,甚至暗恨魏仁浦的风光露脸。那么现在,大家忽然惊觉,楚雄传的家常话明明十分容易招恨,却令人憋足了狠劲也怎么都恨不起来,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方才,魏仁浦居然被第一个李中易邀请入内,而立下了盖世奇功的李琼,却只能眼巴巴的站在人堆里干看着。

    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躲在暗处对李琼指指点点,李琼也隐约听见了一些不太好的小话。

    不过,李琼一直不以为意。魏仁浦的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他李琼同为政事堂托孤八相之一,岂能不知?

    “诸公,少陪了!”李琼不咸不淡的客套话,竟和魏仁浦说的一模一样,然而,听在旧权贵们的耳内,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内涵。

    若论从龙的资历,魏仁浦不过是在卧龙岭狂胜之后,才抓住了历史性的机遇罢了。

    然而,从先帝柴荣主政时期开始,李琼便是朝中尽人皆知的铜臭盟友。他和李中易一直互通声气,共同进退,彼此坚决支持对方。

    就地位而言,魏仁浦是政事堂的相公,可李琼不仅是托孤八相之一,更是相公堆里唯一的郡王,还是李中易的老盟友。

    极少数更了解内幕的权贵,却都在扼腕叹息,尼玛,老子的家族里边,怎么就没有出现类似李七娘这般胆识过人的女郎呢?

    然而,有些人实在是太过于健忘了。当初,李七娘为真爱私奔会情郎的事儿发生之后,这少数的知情人士,都把李七娘当作是不知廉耻的典型反面教材。

    那时候,这些人惟恐家门不幸,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而纷纷严厉警告族内的女郎:胆敢学习李七娘者,一律浸猪笼沉塘。

    可是,就在今日,李中易势不可当的打进了开封城,并成为事实上的中原之主。

    曾经令人不耻的李七娘,仅仅只是眨个眼的工夫,便反转成为具有远见卓识,可以兴旺家族的杰出女性。

    昨非而今是,一切的一切,都在于李七娘独具慧眼而选中的男人,已是整个中原地区实力最强悍的男人,没有之一!

    李七娘的男人,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前途和命运,她只要瞅准机会,在李中易的耳边吹一吹枕边风,嘿嘿,哪个人敢说自己挡得住?

    李琼虽然排在第二被特邀入府,他的心里却异常之舒坦,李中易确实是个极其念旧之人,今儿个的面子,给的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李中易借楚雄之口,当众传的那个称谓:您老人家,哈哈,太爽了!

    李琼脚步异常轻盈的走到李中易的跟前,拢拳拱手,笑眯眯的说:“老臣李琼,拜见执政王。”

    李中易一边欠着半边身子还礼,一边赶紧探手扶住李琼的胳膊,说:“您老人家辛苦了。”态度异常之诚恳。

    李琼含笑打量了李中易一番,忽然轻声叹道:“无咎,你瘦多了。”

    武夫的嗓门向来比较大,李琼又是老派武将的代表人物,他的大嗓门哪怕用宏亮来形容,也不足以完全概括。

    台阶下的很多人也都听见了,李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唤了李中易的表字。历史上,凡是如此自大的臣子,要么没有好结果,要么篡位自立了。

    更何况,在有心人的眼里,李琼那是妥妥的外戚,而且是手握一定兵权的外戚,这也太跋扈了吧?

    就在有人琢磨着,是不是找个好机会,弹劾李琼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李中易忽然大笑道:“您老人家还是当年的那个耿直味儿,好,好,好极了。”

    就在阶下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时候,一直守在李中易身旁的楚雄,却暗暗叹息不已。

    和恭敬过度的折老令公相比,不因李中易地位的巨大改变,一直本色相待的李琼,显然更容易引起李中易的共鸣。

    李中易命楚雄传的是家常话,李琼却宠辱不惊,待李中易亦是一如既往的平常心。将心比心,换作是楚雄自己,也会格外的亲近几分。

    楚国公府门前的台阶上,李中易的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他忽然转过身子,冲赵匡胤招了招手,唤道:“元朗,快来!”

    赵匡胤心头不由猛的一凛,这个节骨眼上,他身处嫌疑之地,行事越低调,越混在人堆里不显眼,也就越安全。

    偏偏,李中易当众亲热的唤了赵匡胤,赵匡胤的头皮一阵发麻,脊背僵硬无比。他根本不需要左顾右盼,便可猜想得到,身边的红眼病患者们,正用仇恨的目光,恶狠狠的戳他的脊梁骨。

    PS:补更完毕,今天继续两更以上,都月底了,月票又不能生仔,不如支持支持勤奋的司空吧。

第1106章 落网

    李中易的迈步走进自己的老宅子,和当初的被迫离开,他此时的心情自是迥然不同。

    魏仁浦此前没来过属于李中易的楚国公府,不过,沿途所见的花儿凋谢,草儿枯萎,可想而知,已经很久无人打理了。

    俗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

    李中易从开封挪到高丽,又从高丽挪到平卢,终于,大败韩通,攻进开封城,成了帝国的新主人,世事实在是难料啊!

    魏仁浦看似云淡风清的,李琼却猜想得到,这位魏相公一定在思考一个大问题:怎样赖在台上多待几日,替子孙们捞一些守住家园的好处。

    改朝换代,从来不是温情脉脉的请客吃饭。利益的大饼从来都是有限的,有人多吃两口,别的人必然会少吃三口。

    站错队的旧权贵,必然会交出权势,甚至交出阖族的性命。

    得势的新权贵,必然会瓜分掉旧权贵的既得利益,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残酷现实。

    内书房的屋檐下,明亮的灯笼光影下,一位身段妖娆的盛装女子正浅笑吟吟的等着他们。

    “臣妾拜见大王,大王万福。”李翠萱已经瞧见魏仁浦、李琼和赵匡胤三个外臣,原本的咎郎已经到了嘴边,随即改为正式场合的称呼,盈盈下拜。

    “罢了。”李中易摆了摆手,虽然已是帝国事实上的主人,他依然不待见太多的繁文缛节。

    李琼毕竟岁数大了,老眼有些昏花,直到走到台阶下,他方看清楚了李翠萱那祸国殃民的绝代姿容。

    “滋……”李琼暗抽一口冷气,如此劲敌侍于李无咎的身侧,七娘她扛得住么?他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李琼虽是元勋武臣,打仗的天赋却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他当初的得势,靠的是悍不畏死的骁勇。

    想当初,李琼兵败于南唐林虎子之手后,被柴荣冷落了好些年。这么些年下来,原本算是半文盲的李琼,特别喜欢听书,从说书的“先儿”那里,他倒是听来了很多宫廷里的戏说段子。

    一言以蔽之,自古君王多薄幸,红颜却多薄命!

    按照李琼的理解,他的七娘已是艳冠群芳的花魁,却白白便宜了李中易这个色中饿鬼。

    不料,此时露面的李翠萱,姿色竟丝毫也不逊于七娘,显然已成李七娘在内宅中争宠的大敌。

    不管表面上如何掩饰,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而言,李琼自然希望他的重外孙,也就是李七娘将来产下的儿子,最终接掌李中易留下的万世之基业。

    有句老话,话糙却理不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滑阳郡王府的重外孙,将来若是登上了帝位,哪怕李琼的肉身已腐,灵魂却很可能从棺木之中爬出来,狂笑无数声,弹冠相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男人不好色,要么没钱,要么没权,要么妻恩深重,要么年老无力,要么某个部位萎了!

    赵匡胤一看见李翠萱的祸水仙姿,不由长吸一口气,李无咎的艳福还真是不浅呐!

    在场的三位臣子之中,李琼担忧着李七娘的争宠之路充满着荆棘,赵匡胤正当壮年,只顾着欣赏难得一见的仙姿,唯独魏仁浦十分的清醒。

    魏仁浦的年事已高,家里的美妾已成老妾,并且,老魏家也没有美貌的小娘子,可以献给李中易,所以他的心态最是平和。

    “咳。”魏仁浦察觉到赵老二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翠萱,非常担心他在君前失仪,到时候会把大家都拖下了水,便故意轻轻一咳。

    赵匡胤得了魏仁浦的提醒,顿时醒悟过来,随即老脸猛的一热,赶忙把头一低,免得惹李中易不快。

    实际上,李中易虽然没专门去盯着赵匡胤看,却十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赵匡胤在美色之前的短暂失态,李中易心中自然是有数的,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男人嘛,家有仙姿美妾,固然只能独自享用,旁人的艳羡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锦衣夜行,藏珠于椟,指的都是男人之间,暗中攀比的复杂心态。

    就是这种让你馋得直流口水,却偏有天堑横亘在美人儿的身前,令你日思夜想却不可得的羡慕嫉妒恨,才最容易满足成功男人的显摆欲。

    李中易率先进了内书房,李翠萱迈开小碎步,跟上男人的步伐,并随手接过男人已经解开的红色披风。

    “诸公,请稍坐,某去去便来。”李中易还没换衣服,就把三个重臣请入内书房,表达的肯定是重视之意。

    “主上请自便,臣等正馋着您的极品佳茶呢。”李琼一边拱手行礼,一边开起了小玩笑。

    魏仁浦虽然排在诸臣之首位,但他毕竟不是李中易的心腹重臣,这种极亲密的关系才敢说的小玩笑话,他压根就没胆子张嘴。

    至于赵匡胤,他原本就提心吊胆的,惟恐李中易借故找碴。方才,赵匡胤贪看美人的仙姿,大大的失了态,整颗心脏还没完全落肚,哪来的闲心掺合进李琼的玩笑之中?

    李中易在李翠萱的服侍下,自去更衣不提,三位各怀心思的所谓重臣,围坐在茶几前,聊着无伤大雅的各种话题。

    开封城南大相国寺的附近,是有名的外来人口聚居的贫民区。这里鱼龙混杂,帮会林立,向来是治安坏到极点的噩梦区域。

    “吱……”贫民区深处的一所小宅的后门,忽然被人从里边推开,一个身穿破衣烂衫、头上缠着灰布条的老汉,步履蹒跚的走出门外。

    月色笼罩下的小巷内,空气中散溢着难闻的恶臭味,那是积水无法排出的后遗症。

    体形微胖的老汉,慢腾腾的走过三户人家,他左右看了看,正欲迈步继续前行。

    “啧啧,整个开封城里最富有的大盐商,刘万贯,刘大官人,什么时候落魄到这步田地呢?”

    小巷子忽然传出阴恻恻的嘲讽之声,被唤作刘万贯的老汉,身形猛的一颤,强行克制住了扭头去看的冲动。

    “嘭……”小巷子里突然爆出无数只火把,密密麻麻的甲士们,在摇曳的火光中,显露出狰狞可怖的冷笑。

    这时,一袭青色儒衫的左子光,手里摇着一把折扇,笑眯眯的从暗影之中现身。

    “刘大官人,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呐,让左某找得实在是辛苦之极呢!”左子光可掬的笑容,映射入刘万贯的眼底,简直比魔鬼的掏心挖肝,还要令人恐惧何止十倍以上?

    PS:月底了,月票砸给司空,鼓励多的更吧。

第1107章 新型东厂

    李中易今天又是指挥大军进城,又是检阅入城的部队,时间也不早了。

    等李中易更衣出来见客,君臣四人聊了一些别后感,李琼瞅准时机,起身提出告辞。

    赵匡胤早就想走了,半秒钟都不想多待,巴不得有人提出告辞。

    魏仁浦毕竟是多年的宰相,他担心会出大纰漏,赶忙拱手问李中易:“主上,来日的早朝,应如何布置?”

    李中易含笑点头,魏仁浦不愧是老成持重的政事堂相公,他的提醒非常及时,不然的话,还真可能出洋相。

    “我刚进城,百事待定,早朝暂罢。至于日常的政务,就有劳魏相公和李相公轮值于政事堂内,务求各项政务皆可顺畅通行。”李中易此言一出,魏仁浦便明白了,看来李中易有感于范质长期独掌政事堂的弊端,很可能实行左右相的制度。

    实际上,先帝柴荣临终前设置的群相制度,十分有利于皇权的扩张。

    历史的看,宰相的人数越多,人心必定难齐,皇权也就越稳固。不过,八名托孤相公,也确实太多了点,行政效率必然不高。

    送走了李琼等三人之后,李中易唤了李翠萱相伴,缓缓踱出内书房,信步游走于旧宅之间。

    “这所老宅,是我一征高丽后,先帝赏的好地方。”李中易手抚那棵曾经非常熟悉的垂杨柳,感慨万千,“当年我搬进来的时候,这棵杨柳才一人多高,如今却盖过了屋顶。”

    提起高丽,李翠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被李中易捉住的那一幕幕场景,不由叹道:”唉,全天下的男人里边,爷最擅长抄家了。”

    李中易闻言后,不禁微微一笑,学着李翠萱的腔调,轻声叹道:“我若是不擅长抄家挖地道,岂不是要错过了你么?”

    李翠萱的粉颊上,泛起朵朵红云,热得发烫。她心里其实很明白的,以她的绝代仙姿,如果不是被李中易这个坏男人给抢到了手,天知道会被多少有权有势的男人经手?

    越是漂亮的女子,越难掌握她自己的命运,此所谓,自古红颜多薄命!

    如今,李翠萱成了李中易的女人,反而十分幸运的摆脱了,一点朱唇千人尝,两条玉臂万人枕的悲惨命运。

    只有掌握天下的雄主,才能够真正护得住风华绝代的李翠萱,这是板上钉钉的,且不容争辩的事实!

    李中易在佳人的陪伴下,绕着故宅转了一整圈,心里积蓄的乡愿,总算是找到了外泄的出口。

    这时,秋桐很有眼力的上前禀报说:“爷,池子里的水,已经烧热了。”

    李中易扭头看向李翠萱,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坏笑,李翠萱当即俏面飞红,心下一阵发慌。

    尽管,她的身子早被李中易给占了,却依然怯于男人长驱直入的大肆挞伐。

    李翠萱正打算转身逃走,李中易手疾眼快的一把拽住她的一条玉臂,顺势轻轻的一带,将柔如无骨香喷喷的美人儿,拦腰搂进了温暖的怀抱之中。

    热雾弥漫的恒温泳池里,李中易将李翠萱摁在贵妃榻上,三下五除二的剥光衣裙。

    就在李翠萱已经做好了承欢的心理建设之时,李中易却从贵妃榻下摸出一只大锦匣,从里边拿出了特意为她量身订制的各种小物件:黑色牛皮高跟鞋,黑色镂空小内内,黑色蕾丝BAR,自然也少了经典的网眼黑丝。

    李翠萱迫于坏男人的银威,羞羞答答的换上整套装备之后,李中易的眼前猛的一亮,果然是天生的完美好衣架,让人馋得直流口水!

    “走几步,就走几步……只要走几步,我今儿个就饶了你这一遭……”

    李翠萱担心被扣上银妇的大帽子,死活不肯挪步,那也太不守妇道了!

    无奈何,坏男人一个劲的诱哄蛊惑,李翠萱硬着头皮还没走出去五步远,便觉细腰上猛的一紧,于天旋地转之中,被坏男人摁到了贵妃榻上。

    “爷,您说话不算话,坏死了……”

    “嘿嘿,你太迷人了,我这不是想早点赏你一个小王子么……”

    翌日清晨,李中易神清气爽的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的用早膳。黑着眼圈的李翠萱,舀起一小勺羊肉粥,只吃了小半口,便放下挑羹,一边反手揉腰,一边轻声叹息。

    李中易咽下嘴里的羊肉饼,很是得意的翘起了嘴角,眼前一直愁眉苦脸的李翠萱,别有一番勾人心动的风情,格外的惹人怜爱。

    嘿嘿,眼前的美娇娘昨晚被整得很惨,男人的雄风勇得爆了棚,这才是老爷们应该过的舒坦日子呐!

    席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坏男人极富攻击性的锐利眼神,令李翠萱如坐针毡,心慌意乱。

    如果不是腰酸腿软,李翠萱只怕马上就要跳起来,迅速逃离不怀好意的坏男人。

    吃罢早膳后,李中易缓步踱出室内,朝着内书房那边行去。

    内书房的门前,一袭青色儒衫的左子光,听见异常熟悉的脚步,随即扭头看了过来。

    李中易摆手制止了正欲施礼的左子光,笑吟吟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刘万贯那可是一条超级大鱼,你及时的逮住了他,为师显然又要发一大笔横财了,是不是这么个理?”

    “恩师已经发财了。”左子光从袖口内摸出一叠厚厚的麻纸,双手捧到李中易的面前,“回恩师,这是刘万贯写下的自供状,除了他背后的人脉之外,还包括他所有的田产、房契和银钱绢帛的详情。”

    李中易并没有马上去看清单,笑眯眯的说:“还是听你讲故事,更容易振奋人心。”

    左子光随即笑了,抱拳道:“整个开封城的旧权贵们,都在猜测您要如何切分权位的时候,您最关心的却是刘万贯,以及那些大盐商,大茶商和大牙行的家底,他们恐怕做梦都料想不到吧?”

    “哈哈,吾名唤铜臭子,眼里只有银钱、土地、房子和粮食,否则,岂不白瞎了这么好的上佳名声么?”李中易开心的笑了,调侃道,“钱是王八蛋,没钱却万万不能!”

    “嘿嘿,学生一直记得您的一句名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口饭可活一家人。”左子光本就是随性洒脱的性子,不喜欢太多的束缚,李中易兴致勃勃的陪着他说笑,恰好对极了他的脾胃。

    “这人呐,总是要吃饭,要钱花的。”李中易摇头晃脑的说,“打土豪,分田地,就从刘万贯这里开始了。”

    李中易说的轻描淡写,左子光却闻到了久违的血腥之气,李中易要夺人田产、房子和银钱,人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拱手相让呢?

    “老师,您手里的那些清单里,啥都有。”左子光办事,李中易向来放心,他抖了抖手里的纸片,笑眯眯的说:“既然是啥都有了,咱们何必着急呢?你还记得我的那句话么?”

    左子光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您常常教诲学生,一定不作李自成。”

    “嗯哼,李延清在军法司那边干得还算不错,你就别回去了。”李中易完全没把左子光当外人,和他打起了商量,“我打算设立一个新衙门,名唤都察院,职责是监察天下百官及万吏。我思来想去,你小子是掌管都察院的最佳人选。”

    李中易原本想给专职监察的队伍,起名为锦衣卫,或是东厂,但那也太恶俗了一些,他最终还是属意于都察院。

    毕竟,历史的看,从朱重八还是吴王之时设立的拱卫司,到统辖仪鸾司的亲军都尉府,再到锦衣卫,乃至于后来设立的东厂、西厂和内行厂,大明朝的特务机构越加越多,侦察监督的效率却越来越低。

    自古以来,皇权、相权、臣权和庶民之权,一直都玩的是零和游戏。皇权扩张了,相权和臣权就必定会缩小,反之亦然。

    等庶民被剥削到没饭吃的时候,治乱循环的客观规律随即开始起作用,饿肚子的揭竿而起,豪强野心家顺势响应,天下立时大乱!

    大明朝的特务机构,在维护皇权的同时,却让天下又多了一大批,专门盘剥草民的特权食利阶层。

    有鉴于此,李中易设立的都察院,是和现有御史台并立的独立监察衙门,且只具有侦察权,而无直接逮捕的权力。

    自古以来,朝廷所谓的兴一利,却让百姓多十害的现象,可谓是比比皆是,罄竹难书。

    李中易冷笑道:“将明,你替我好好儿的盯着那些贪官污吏们,务必让他们不敢贪,不愿贪,也不能贪。”

    都察院是干啥的衙门,经过李中易的详细阐述之后,左子光已经全都听明白了。

    “老师,您常说人性本私,千里做官必为利。如果只是狠抓贪官污吏,学生倒有些担心,将来没那么多官员补上空缺呢。”左子光的一席肺腑之言,倒把李中易逗乐了。

    “乱世用重典,治吏须真严。当然了,无利谁起早。难道说,全天下的官员们,真的是为了我家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李中易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片,递到左子光的手上,“这是养廉银的详细章程,你仔细的研究下,回头把弊端都告诉我。”

    PS:继续两更以上,这都月底了,月票又不能生仔,过期作废的,支持司空一下,鼓励下月接着多更。

第1108章 雁过拔毛

    从昨天早上开始,李家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城,“啪啪……”军靴敲击在大青石板上,散溢出震慑人心的脚步声,直到今儿个的凌晨三更天方才彻底停歇。

    凌晨五更天,早起做吃食买卖的小商小贩,壮着胆子开门做生意,或是挑着食担出门摆摊。

    昨天,大军进城之后,执政王已经传下了训令,不封街,不宵禁,生意照做。

    通俗的说,也就是马照跑,舞照跳,买卖照做,外甥给舅舅打灯笼,一切照旧。

    小商小贩们心里都忐忑不安,可问题是,家里的娘子和小娃儿们,都指望他们养家糊口。哪怕心里再害怕,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们都必须硬着头皮,出摊子做买卖。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管是柴家朝廷掌权,还是执政王当道,小老百姓们还不都是一样的纳税交赋?

    小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异常之朴素,他们也不指望执政王帮他们减税减赋,只求赏口饭吃,不至于家破人散、卖妻卖女即可。

    居开封大不易!

    开封,作为帝国之都,各种资源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涌入,造就了繁花似锦的亚洲第一都。

    在天朝的历史上,从来都是政治基础,决定经济制度,这也是西方经济学家,永远看不懂天朝经济逻辑的根源所在。

    其中,政治体制是基础,经济体制是表皮,绝对不能混淆。

    天子抚四民,士农工商!

    除了读书做官之外,万般皆下品,尤其是贱商,更被广泛的看不起。

    在大一统的皇权之下,以官为师的官本位传统,延续了几千年,从未中断过。

    史载的社会改良,都是官僚士大夫阶层所主导的变革,前有商君变法,中有王安石变法,后有洋务运动,莫不如此。

    官本位的体制之下,官权松一分,官企少一些,则盘剥少五分,老百姓的日子便好过一分。

    与此相反,官僚权贵们若是利用手里掌握的特权,肆无忌惮的盘剥民间利益。

    皇权时代的中产阶级——大量的自耕农,一定是率先破产,被迫卖地卖宅卖妻卖女还债。

    自耕农完了,朝廷的财政收入也随之锐减,被迫多征税,这就开启了治乱死循环模式,最终是帝国轰然倒塌。

    近代以前的欧洲,才是真正的封建社会,分裂割据的领主多如牛毛。领主之间抢夺利益的开战,因为地盘小,人口少,金钱不多,这就迫使领主们向商人们借钱。

    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领主们持续性的借钱打仗,这就导致西方的商人们,地位格外的高。

    所以,西方的经济逻辑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天朝则迥然不同!

    自从李中易率军西进之后,小贩张大郎的炊饼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

    单单是在开封城中赁屋的钱,就占了张大郎炊饼利润的一半以上。而且,独子从出生那天开始,就特别容易生病,看郎中抓药,也花了不少的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穷人家的娘子,怎么可能和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张大郎的娘子,针线活相当了得,平日里总能接到很多缝缝补补的零活,倒也可以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然而,时局的大动荡,让张大郎的娘子,已经有好些天没接过缝补的活计了。

    俗话说的好,盛世的古董,乱世的现金。

    中原争霸战打得如火如荼,大家都不敢花钱了,小商小贩的生意,必然很不景气。

    哪怕买卖再不景气,家无余粮的张大郎,也必须挑担子出门,摆小摊卖炊饼,不然的话,娘子和儿子靠谁养活?

    “吱……”一向胆小怕事的张大郎,提心吊胆的将门板拉开一条小缝,偷眼看向门外。

    谁料,门前的街道两侧,竟然睡着两排身上盖着麻被的士兵,他们一个挨着一个,睡的正香,一眼望不到头。

    张大郎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关上门,不成想,用力过猛,门拴重重的撞到了门板上,“砰!”发出令人惊恐的巨响声。

    “哗!”原本熟睡中的丁队士兵们,听到警讯之后,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便下意识的掀掉身上的麻被,左手摸出枕在头下的带鞘腰刀,右手抓紧身侧的长枪。

    几个呼吸之间,整个丁队的几十名士兵,已经按照各自的战斗编组,全副武装的摆开了防御阵形。

    四名刀盾手举盾在前,四名长枪手压阵其后,两名弓弩手已经上弦完毕,正眯着眼,猫腰观察四周的动静,时刻准备狙杀来犯之敌。

    魔鬼永远藏在细节之中!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绝对不是一句空洞无物的口号!

    有鉴于博州巷战的惨烈,李中易在等待韩通大军的时候,亲手写下训令,要求全军各部必须严格按照条令的要求,进行巷战的编组和演练。

    大军在野外扎营遇警,条令的要求是,尽快列队编组,汇集成大部队,以更加有效的反击敌军的趁夜偷袭。

    在城市的街巷之中,小股敌军的偷袭手段,以弓弩的袭击为主。如果继续强调集体列队,反而会因为目标过大,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所以,经过训练之后的老兵们,抓起武器从地上爬起来,就十分机灵的以小战斗编队的方式各自散开,猫腰躲在盾后。

    巷战之中,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可能更加有效的杀伤敌人。

    队正李强猫腰藏在巨盾之后,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四周的状况,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哪有半个敌军的踪影?

    “注意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撤防。”李强再三观察之后,最终确认,并不是敌军来偷袭,但他还是谨慎的下达了防御性保护好自己的命令。

    “怎么会一回事?”李强蹲在盾后,大声询问他的部下们。

    “禀李队正,是我身后的门内发生了状况。”最先听见门板撞响的什长,也蹲在盾后,大声的禀报了事情的起因。

    “哦,你找坊长去看一看。”李强本想亲自去查看一下,不过,条令不允许他这么做。

    在李家军中,除非是特别紧急的反冲锋,一律禁止基层军官带队冲锋的莽夫行径。

    要知道,培养一名合格的队正或是都头,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李中易治军,非常强调集体配合的力量,而鄙视无厘头的匹夫之勇。

    试想一下,队正自己先拔刀傻拉巴几的冲上去,只要有个闪失,全队的战斗力必定会大打折扣。

    所以,条令里明确否定了,基层军官们不分场合的蛮干。

    通俗的说,狭路相逢该拼命的时候,基层军官们高喊着“跟我冲”,那是必须的。

    除此之外,基层军官的主要是职责是,把部下们组织起来,协调一致的参与进攻或防御战。

    张大郎作梦都没有料到,他只是不小心的碰响了门板而已,外面的街道上,竟然闹出了天大的风波。

    “完了,完了,得罪了当兵的,这下要倒大霉了……”

    在张大郎以往的记忆里,不管是朝廷的禁军,还是地方的厢军,或是衙门里的差役,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骑在草民头作威作福的爷爷!

    以前,官军过境时,一向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山里的土匪还要坏十倍!

    这帮孙子,没事都要找碴,从张大郎的兜里抢钱,更何况是,张大郎自己不小心惹了祸呢?

    张大郎背靠着门板,吓得瑟瑟发抖,挑担子可以走几十里地不歇气的腿脚,莫名其妙的发软,竟然无法挪动半步。

    “唉……”张大郎一直在街上卖炊饼,多少见过一些世面,他既然惹下大祸,也只能花钱消灾了。

    然而,张大郎颤抖的双手,摸遍了全身,也只有五十个铜钱而已。

    这么点钱,根本不可能打发走凶神恶煞一般的“爷爷”们,怎么办?怎么办?

    张大郎越想越绝望,越想越觉得家毁人亡,恐怕难以避免了。

    谁料,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张大郎正靠在门板上喘粗气,就听有人轻轻的拍门,“张大郎在么?我是王里正……”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吓人的,张大郎听见老熟人王里正的声音,反而没方才那么怕了。

    张大郎手扶着门板,透过门缝,仔细一看,果然是王里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外。

    心乱如麻的张大郎,勉强站直了身子,抖抖索索的挪开了两步远,王里正听见里边的动静,便笑着说:“张大郎,你莫要害怕,执政王的兵马都是任义之师,他们有规矩,不能擅闯民宅……”

    直到此时此刻,张大郎方才恍然大悟,街上密密麻麻的兵马,若想破门而入将他抓走,简直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找了王里正来呢?

    实际上,王里正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直打鼓。这些好听的话,都是李强这个队正教他说的,他哪里知道李家军仁义不仁义?

    王里正毕竟是地头蛇,他进门没多久,便从张大郎的嘴里,了解了实情。

    等王里正从门里出来,陪着笑脸向李强解释的时候,怀中其实已经揣了张家娘子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两百个铜钱。

    这年月,草民求官家人办事,雁过拔毛才是固有的常态。王里正只收了张家两百个铜钱,已经算是大发慈悲,同情心泛滥成灾了!

    PS:大章更新,求赏一张月票!今天接着两更以上,拜托支持司空持续码字!

第1109章 祸从口出

    天光大亮之后,整个开封城里,令人惊艳的小道消息,开始满天飞。

    “我说,我早上挑担子出门的时候,哎呀呀,好家伙,刚拉开门板,就见街上睡满了执政王手下的各路太尉……”

    “哎哟喂,可不是嘛,我心里害怕,脚下一滑,馉饳全洒了,太尉们不仅掏钱买下了我的馉饳,还安慰我说,别怕,他们是执政王麾下的爱民军队……”

    “我可亲眼看见了,太尉们居然帮着街上死了儿子的老杨寡妇挑水呢……”

    “挑水算啥呀,我低头赶路,无意中撞了个太尉,原本以为要挨顿死打了。唉,没想到那位太尉和气的很,笑了笑,就高抬贵手,放我走了……”

    “你们说的都不算个啥,我家附近的臭水沟,堵了好些年了。这一大清早的,太尉们就扛着锄头和铁镐头,帮着疏通呢……”

    “我昨儿个赶着小毛驴,送我家娘子出城回娘家。谁曾想,出城门的时候,太尉们不仅没有为难我家娘子,还说城外有巡逻的党项骑兵,让我们不要怕,那都是咱们老百姓的自己人。有难事了,还可以找他们帮着解决……”王甲一脸万幸的喋喋不休。

    众人会心的一笑,他们都知道,王甲走了桃花运,娶了位格外漂亮的小娘子。王甲最最担心的是,太尉们不讲道理,硬要抢走他家的美貌娘子。

    自古以来,过兵如过匪。说句不客气的话,官军甚至比土匪还可恨十倍以上。

    被土匪抢了,还可以报官诉诉苦,至少还有个夺回损失的念想。若是被官军抢劫了,那简直是哭告无门,彻底的走投无路。

    李家军进城之后,睡街头,帮挑水,帮挖臭水沟,帮修缮破屋顶,帮着扶老携幼。

    什么叫作是老百姓自己的军队,李家军就是!

    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官军帮着老百姓干活,瞬间轰动了整个开封城!

    实际上,李家军帮老百姓干活,在平卢地区,已是家常便饭!

    李中易常常教育部下们,尔等的一饭一食一衣,皆来自于辛勤耕作的老百姓,要知道感恩!

    在平卢地区农忙的时候,除了必要的机动警戒部队之外,整个李家军都会下到农田里,去帮老百姓耕种或是收割。

    李中易刚进城,就暂罢了早朝,学士院的翰林词臣们闲着没事做,大家各自扎堆,一边煮团茶,一边指点江山针砭时弊。

    “哼,铜臭子倒是很会演戏啊。”翰林侍讲学士钱学圣手抚折扇,摇头晃脑的点评李家军入城第一天的表现。

    “呀……”聚在钱学圣身旁的词臣之中,有明白人已经汗如雨下,吓得脸色苍白。

    开什么玩笑,李家军都攻进了京城,李中易也登上了执政王的宝座,钱书圣还敢把铜臭子挂在嘴边,难道不怕抄家灭族么?

    “小弟去去就来……”很有几个明白人,借口更衣之机,溜之大吉。

    在场的人,哪怕以前很受宠,但那已经是过去时了。最高掌权者都换了,以前越得宠,将来的日子恐怕就越难过。

    在天朝的历史长河里,越是没有隔夜粮的底层百姓,距离政治也就越远。道理其实很简单,老百姓每天刚睁开眼睛,养家糊口的巨大生存压力,就活生生的摆在面前。

    刚吃了上顿饭,就要琢磨下顿饭的老百姓,哪来的闲工夫坐而论道呢?

    但是,朝廷一向优待的文臣士大夫们,吃得饱穿得暖,空闲的时间大把,如果不抨击一下时弊,岂不是愧对了读书人的高贵身份,辜负了以天下为己任的远大抱负么?

    “养望兄,和执政王的兵马相比,朝廷的禁军简直就像是叫花子。”翰林侍读学士孙大千早就看钱学圣不顺眼了,故意插话刺激钱学圣,想让他多说一些犯忌讳的话。

    自古以来,文人堆里的是非,一直多如牛毛,剪不断理还乱!

    孙大千和钱学圣虽然都是学士院的同僚,但是,出自于寒门的钱学圣,曾经口不择言的嘲讽过孙大千。

    钱学圣说孙大千仗着家财万贯,出手太过于阔绰,这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当众打脸的行为,遇上心胸开阔的人,也就一笑置之。

    可是,孙大千是个好面子的富二代,一直在心里记着孙大千的小黑帐。今日,孙大千总算是逮着好机会了,他自然要挖下深坑,再对口无遮拦的钱学圣落井下石。

    在场的词臣们,哪个不是把经史子集读烂了的高级知识分子?

    孙大千暗中下套的恶劣行径,颇令人不耻。但是,钱学圣屡屡以从小家贫为由,反证他的品格比某些家境富裕的同僚们高尚许多,这就很不讨人喜欢了。

    更何况,钱学圣的学问虽然很不错,但是,人缘却很差劲。平日里,他不仅嘴巴毒,还是个大抠货,只吃白食从不请客,现场也就没人站出来提醒他了。

    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本逻辑,其实是有来有往。如果说,长期有来无往,肯定没朋友!

    同僚一三五请了客,大家也都理解钱学圣的家境不宽裕,也没谁硬逼着他回请二四六。

    可问题是,钱学圣吃了这么多次的白食,总要请一回客吧?

    然而,现实却是,自从钱学圣入了学士院以来,已经超过八年了,他却连一次客都没有请过!

    学士院里的寒门子弟不少,很多家贫的学士,承受不起频繁应酬的巨大开销,干脆找出各种借口,索性不参与这种联络感情的交际活动。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知趣的困难同僚相比,有好事者就暗中给钱学圣取了个绰号:白食学士!

    “韩通无能,二十几万精锐大军,不到一个时辰,就败得很惨了,朝廷白养了这种窝囊废,倒让铜臭子捡了现成的便宜。”钱学圣也不是真的傻瓜,可是,说到兴头上,又被一直瞧不起的孙大千所激,终于落下了天大的话柄。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学士们,纷纷扭头看向孙大千,孙大千却装得和没事人一般,笑得云淡风轻。

    熟悉孙大千脾气的人,都知道他的特点,他要么不咬人,一旦出手,必定咬得稳准狠!

    嘿嘿,钱学圣不顾场合的乱喷,眼看就要大祸临头了。诸位学士们担心沾惹上灾难,大家打着哈哈,随即一哄而散!

    ※※※※※※※※※※※※※※

    开封城西,一向是朝中权贵们的聚居区,低于四品的官员,都不好意思到此地走亲戚串门。

    只要是老开封人,就都知道一句朗朗上口的俗谚:东富西贵,北贫南贱!

    隐藏在这句谚语的背后,便是整个开封城各个阶层的现状,城东住的都是大行商、大坐贾或是大牙行的东家。

    西城,具体的说,也就是皇宫以西,被夹在金水河和汴河之间的住宅区。这里的宅子全都是有价无市的抢手货,哪怕是开封城中最顶级的大富豪,也只能望着西城兴叹,知难而退。

    刚刚打进开封城的执政王李中易,他的赐第就位于西城,宅子不仅占地极广,而且风水上佳。

    西城的某座豪宅,后花园里,宅主人正和两个宝贝女儿焚香斗琴。

    “叮叮咚咚”的古琴声幽扬起伏,仿佛天籁之音一般,飘荡于整座宅子的上空。

    大女儿抚琴的时候,宅主人不经意的看见忠仆田三,在半月门外,焦急的探头缩脑。

    “田三,这里都不是外人,有话就进来说吧。”宅主人含笑招手,把田三唤到了身前。

    宅主人一向信奉言传不如身教,身教不如身临其境,必须让下一代的子女们,深刻的认识到竞争之残酷,才有可能维持整个家族屹立不倒的局面。

    “禀家主,城外的消息传回来了,那人……他……他没逃出去,半道上中了党项骑兵的埋伏,被追上射杀了。如今,那人的脑袋,已经挂上了城门楼子!”老仆田三战战兢兢的向家主禀报了噩耗。

    “咚……”也许是心浮气躁,正抚琴的大娘子,一时走神,竟然勾断了琴弦。

    平日里,最令宅主人感到满意的大娘子,居然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宅主人冷冷的训斥道:“为父平时怎么教导于你的?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铜臭子一直悬于内书房的座右铭,你竟忘诸于脑后,实在是令为父太失望了。”

    “父亲,女儿错了,请您狠狠的责罚。”大娘子深深的垂着螓首,嘴上认了错,却看不清楚她的脸色。

    “父亲,大姊她和李七娘一向不和。如今李七娘私奔的情郎居然掌握了天下,她难免有些担忧。”二娘子担心宅主人抽出铜镇尺,狠狠的打大娘子的手心,她赶忙插话进来,帮着遮掩一二,“若是李七娘在枕边吹了歪人,那咱们家可就真的有大麻烦了。”

    “二娘子,你别光顾着袒护大娘子,你昨晚装深弄鬼的把金娘吓得落水的事,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宅主人冷不丁的翻了旧帐,二娘子立时吓得不敢多言。

    “你们两个都听好了,为父已经托了极其有力的人士,请他选个合适的时机上书执政王。为天下苍生计,应从朝中五品以上的重臣之家,广选侧妃,方为稳固社稷之道。”宅主人心下暗自冷笑不已,李中易这个铜臭子本是个好色如命之徒,这道奏折只要递了上去,不愁李中易不上勾。

    “家族的荣耀,你们的兄长,就靠你们俩个将来帮衬着提携了。”宅主人忽然站起身子,走到大娘的跟前,放软了身段,柔声道,“阿楠,李七娘那个伤风败俗的贱妇,绝无可能专宠太久的。所有的族人,包括你祖父和为父在内,都非常看好你。哼哼,李中易可以征服天下,我的阿楠足以收拢他的心,对不对?”

    ※※※※※※※※※※※※※※

    李中易处理过手头的紧急公务之后,换上五蟒亲王服,头戴五梁冠,腰系大銙玉犀带,脚穿乌黑的牛皮官靴,迈步钻进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自从大军进城之后,整个皇宫附近的守卫部队,已经全部换成了近卫军。

    李虎在交接过了皇宫的防务之后,按照参议司的调动命令,率领天武卫的旧部,集体开进了东城外的新建大营。

    举国的兵权必须完全掌握在李中易的手上,天武卫经过整编之后,会被安排去外地驻防。

    通俗的说,李中易可以包容李琼父子的旧部继续待在天武卫里,也会重用提拔他们。但是,和李琼父子瓜葛颇深的天武卫,绝对不可能留在京师附近。

    天下万权,兵权至要,李中易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的兵马驻防?

    李中易能够登上天下至尊的宝座,靠的不是李琼父子的恩赐,而是真刀真枪的正面击败了韩通的几十万大军,并且率领十六万虎贲雄师,杀进的开封城。

    幸好赵匡胤是个明白人,临阵主动起义,直接负荆献了城。不然的话,就以他所掌握的区区几万老弱残兵,简直是不堪一击。

    人在庙堂,什么亲情友情,全都抵不过足够的利益诱惑。

    李琼父子也都不是糊涂人,若是李琼坚持要让天武卫待在京城附近,李中易出于安抚盟友的考虑,多半会答应。

    然而,李琼父子从此再难获百分百的信任。若是时运不佳之时,有奸人趁机进谗言,转眼间,便是滔天大祸。

    所以,李虎接了调令之后,二话不说,领着他的旧部就开出了城外。

    李家父子的驯服,马上获得了极其丰厚的回报,李中易毫不迟疑的安排李琼和魏仁浦轮值于政事堂内,眼看着至少是一个右相的权柄落入李琼的手上,还有啥不知足的?

    政治的逻辑,本来就是妥协、交换和对抗,既然李琼父子交出了兵权,以李中易的明睿,自然不可能亏待了从龙的功臣,否则,何以安天下藩镇和武将之心?

    李琼父子看得非常清楚,此时的退让,会让李中易从此高看滑阳郡王府好几眼。

    更重要的是,将来的世子或是储君之争,李七娘还没怀上儿子,已经在起跑线上,占下了大便宜。

第1110章 进宫

    马车穿行于街市之中,李中易抬手撩起窗帘一角,一路看过去,沿途的商铺大多关门闭户,并没有开门做生意。

    不过,街面上的吃食小摊,倒是比比皆是。显然,越是底层的百姓,越需要赚钱养家糊口,一天都不敢耽搁。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不过是个笑谈罢了。真正家无余粮的,其实是这些兜里没有多少积蓄的小商小贩。

    在这个时代,看一座城市的整体购买力,不是看那些豪华的酒楼茶社,而是这些街面上的小商小贩。

    俗话说的好,亏本的买卖无人做,只要有足够的暴利,哪怕明知道被抓了必死无疑,也有人敢于铤而走险!

    在盐铁专营的当下,冒着生命危险贩卖私盐的各地团伙,大多具有黑社会暴力的性质。

    逻辑其实很简单,这些团伙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卖私盐,岂能不随身带上兵器?

    李中易主掌平卢之前,贩卖私盐的暴力团伙,居然有胆子围攻巡逻的官军,治安状况简直是糟糕透顶。

    随着各地村正和亭正的部署到位,以及属于预备役的乡军,不断组建完成,等于是从根子上,限制住了私盐的泛滥成灾。

    李家军多马且随机巡逻的手段,让私盐上路被查获的机率,增加了一百多倍,这便有效的遏制住了私盐泛滥成灾的势头。

    在皇权专制时期,历朝历代的财政收入,主要来源是田赋、人头税、商税、进城税以及盐铁专营等额外收入。

    田赋,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按照田亩的多寡交纳粮食,一类是按户征收的绢帛等实物。

    在实际上操作上,绢帛其实一直充当着一般等价物,也就是货币的功能。

    在李中易有意识的主导之下,李家军的实际状况,和历代都迥然不同。

    客观的说,李家军其实就是一支建立在强大武力基础上,以抢劫大户和殖民异族为主的恶霸军队。

    基于高丽国多盐湖的现实,李中易一边在平卢地区,大力镇压贩卖私盐的行径,一边通过海路,将高丽湖盐源源不断的运来平卢地区,并以极低价格每月定额销售给老百姓。

    无利谁起早?私盐贩子们在平卢地区的利润,呈现出断崖式滑落的走势,他们和李家军之间的主要矛盾,从与民争利,眨眼间变成了,跨境走私私盐的打击和反抗。

    李中易进入开封城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其实就和经济有关。

    已经被收了上千年的人头进城税,被彻底的取消了,并且入城的各种商品,都被集中于李中易曾经借着发大财的逍遥津大市场内。

    在逍遥津大市场内,各地运来开封的商品全部被登记造册,然后在官军的监督下,分别送入各家各铺的仓库里。

    商品登记造册和入城,并不需要纳税,只有产生了销售收入,才需要按照五税一的标准,足额交纳商税。

    历史上的天朝,因为轻商的缘故,名义上的商税,一直低得令人发指,基本都在二十税一的范围内徘徊。

    然而,由于商品经过每一个州县,都要收一遍税,实际上的商税,高得十分离谱,这就极大的限制了商品在大周国内的自由流通。

    李中易在平卢的时候,就取消了商品的过城税,统一税率为五税一,且只有销售拿了钱后,才予以征收。

    商品统一登记造册入城,是李中易的发明创造,从实际操作面而言,具有极大的先进性。

    在登记制的前提下,李中易压根就不需要养N多的税务官,就很容易收上足额的商税。

    逻辑其实很清晰,入城的商品总数,减去抽查仓库和铺面的留存商品,就是销售的商品,偷税漏税没有,一目了然。

    在平卢的时候,有些不信邪的大商家,仗着是自己报税的便利条件,故意做出几本假帐,企图欺骗官府。

    结果,这些豪商统统掉进了李中易早就挖好的陷阱,因偷漏税款数额特别巨大,全部被抄了家产。

    如今,李中易已经进了开封城,自然是如法泡制。开封城,乃是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大城市,城中商铺林立,各路豪商云集,李中易抽查税款的收获,肯定比平卢多很多倍。

    皇宫门前,近卫军的戒备,异常之森严。硕大的拒马阵,一字排开,品字型的缝隙之间,只容许一人侧身而入。如果,图谋不轨的人,想纵马闯宫,其下场必定很惨。

    李中易赶到皇宫门前的时候,炮营指挥使李永堂正在午门的内城楼上,调教6磅骑兵式青铜火炮的射角。

    有人提醒李永堂,主上已经到了,李永堂却没有马上下城楼,而是等调教完毕之后,这才快步奔下台阶。

    李中易钻出马车就见廖山河和李永堂并肩来迎,他摆了摆手,阻止了廖、李二人的行礼。

    廖山河身为近卫军的都指挥使,自然熟悉李中易不拘俗礼的脾气,只是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简礼。

    有段日子,李永堂成天和李中易待在炮营之中,他也非常清楚李中易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习惯,索性拱手礼都省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永堂不怎么关注礼仪的随意性,反证了一个事实:只擅长搞技术的专业人员,智商高的出奇,情商却大多很低,在官场上也就很难混得顺心如意了。

    在天朝的历史上,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官本位原则之下,统治者和士大夫们向来都不重视科学技术的发展,普遍轻蔑的视之为:奇巧淫技。

    至于,靠技术吃饭的工匠,更是被纳入到了贱籍的行列。匠户的子弟,不仅被禁止科举,而且,不允许和良家子女通婚,这就是统治体制限制技术发展,导致近代中国落后挨打的时代悲剧。

    世界历史上,许多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科学发明,比如说,火*药就发源于天朝,却在大一统体制的天然阻碍之下,走偏了攀登科技树的道路。

    欧洲老强盗们,用火药武装的火炮和火枪,坐船抢劫全世界的原住民,掠夺了数不胜数的全球财富。

    在大天朝,却用火药做鞭炮,用以驱赶鬼神,这实在是可叹呐!

    “禀爷,下臣刚检查过了皇宫内外的守备情况,已经发现了异常的状况,御花园的墙根底下,经过工兵营的深入探查和挖掘,已经发现了两处密道。”廖山河凑到李中易的跟前,小声禀报了这个惊人的大内幕。

    李中易摸着下巴,露出神秘的微笑,韩通带人抄他的赐第之时,想必已经发现了潜逃的密道。

    俗话说的好,狡兔三窟,以符太后对他的高度防范心态,难道会依照葫芦画瓢的也挖出逃生的密道。

    所以,李中易还没进京城之前,就密令廖山河,在控制住皇宫后,务必沿着宫墙的墙根开挖,务必找出不为人知的暗道。

    从高丽国内的土豪劣绅,一直到平卢的恶霸地主,再到幽蓟大平原上的汉民富户,这些大户人家普遍都有挖地窖藏钱,挖地道用于逃生的“好”习惯。

    和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阀的部队都不同,李家军的基本功就是抄家。说白了,李家军擅长抄家,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总不能,打下了土豪的宅院,却两手空空的败兴收兵吧?

    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李家军抄家找藏宝的技术和流程,可谓是日臻化境,一找一个准,少有走眼之时。

    “符太后的情绪怎样?”李中易想了想,随即停下脚步,扭头问跟随在身侧的廖山河。

    廖山河苦着脸说:“按您的吩咐,下臣约束着手下的侍卫们,禁止擅闯垂拱殿以北的禁宫。不过,据秋桐的姊妹们所说,符太后所住的福宁殿,总是可以听见砸东西的声响,一直就没断过。”

    “嗯,很好。”李中易点头赞许廖山河的谨慎和听话,他虽然打进了开封城,也登上了执政王的宝座,不过,他此前毕竟是周臣。

    如果,李中易的部下们,滋扰了后妃们所住的禁宫。一旦走漏了消息,“当世董卓”银辱宫妃的恶名,必定会被扣到他李某人的头上。

    尽管,李中易已和杜沁娘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J情,但那毕竟是你情我愿的偷欢。

    李中易一向是敢作敢为的性子,然而,鱼没吃到嘴里,却惹来一身腥骚的破事,他是绝对不乐意沾边的。

    廖山河得了夸奖,不由咧嘴一笑,小声说:“下臣自己琢磨着,不好硬性换掉符太后身边的心腹宦官,就命人逮住他们单独上茅房、出殿喝水或是回屋睡觉的机会,将他们抓了不少。”

    李中易被逗笑了,他没有看错廖山河,这小子是个看似憨厚实在,却胸有沟壑的机灵鬼。

    在充分掌握了皇宫最新的状况之后,李中易仔细一琢磨,随即改了主意。现在去见符太后,除了自己找骂之外,肯定没有任何的收获。

    伺候在马车里的李翠萱,原本打算小憩个把时辰,补充补充体力和精力。没办法,昨晚实在是太疯了,她的腰酸得不行。

    李翠萱刚刚躺下不久,却不成想,李中易又回来了,顺势钻入了她的薄被之中。

    PS:还有一大更,至少三千字,求月票的鼓励,多谢了!

第1111章 团聚

    外人也许不太清楚,但李翠萱和李七娘,却都猜到了李中易的心思。

    李中易迟早要称帝,但绝不会是现在,而是在收复了燕云十六州之后。

    只有,彻底恢复了燕山长城防线,整个中原政权才会恢复到汉唐盛世时,对草原民族所占据的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战略局面。

    只要是人,都会有情怀!

    李中易虽然是个超级现实主义大师,但他一直有个心愿:扭转弱宋的劣势局面,重振汉唐雄风!

    客观的说,连北面的契丹人都摆不平,有什么资格殖民海外?

    两线作战,从来都是兵家大忌。一战时的德国,二战时的德国和日本,都充分证明了两线作战的战略性悲剧结果。

    从战略上而言,如果没有彻底的摆平契丹人,中原政权的防御重心不可能全面南移。

    想当初,红朝建政后不久,就面临两线皆敌的艰难战略局面,即:南有美帝封锁海路,北有老毛子的百万大军囤于外蒙古。

    和美国人的海上封锁相比,近在咫尺的老毛子装甲集群,对京师的安全威胁更大更凶险,如同芒刺在背一般,始终挥之不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共和国的领袖们只能被迫选择大三线建设,同时加强陆军的层层防御战略,以应对老毛子的陆上装甲优势。

    等到老毛子轰然倒塌之后,随着红朝的经济迅猛发展,海外的利益与日俱增,在削减陆军的同时,大力发展海空天军的战略,也就顺理成章的摆上了台面。

    三日后,李中易轻装简从,赶到汴河码头,迎接父母双亲以及全体家人的来到。

    李达和独自负手立于船头,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心情棒极了!

    如果不是碍着身后的人太多了,李达和指不定会仰天长笑:我李达和虽然没啥本事,但却培养出了一个眼看着要当皇帝的亲儿子,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吧?

    水师的战船靠岸之后,李中易登上跳板,快步走到李达和与薛夫人的身前,双膝跪地大礼参拜,毕恭毕敬的说:“儿子不孝,未能赶去齐州,亲迎双亲,还望……”

    李中易话没说完,薛夫人心疼儿子,抢在李达和的前边,笑眯眯的摆手道:“你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孝不孝顺,我和你父亲还能不清楚么?好了,好了,都是骨肉至亲,跪太久了对腿脚不好……”

    李达和酝酿了很久的情绪,他这还没出场呢,就被薛夫人搅得一塌糊涂,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薛夫人只当没看见李达和生气的样子,哼,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以前,薛夫人只不过是老李家随时随地可以发卖的贱妾罢了,那时候李中易又成气,只得忍气吞声的苦熬。

    然而,今日已经不同于往昔了。薛夫人已经有足够的本钱,完全不看李达和的眼色,自由自在的想说啥就说啥。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薛夫人替老李家诞育了二子一女,其中,长子李中易格外的争气,不仅打进了开封城,更是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成为皇帝。到那个时候,薛夫人只要活着,就是天经地义的皇太后。

    如今的薛夫人,有啥可怕的?难道说,李达和还敢休妻不成?

    李中易担心父母当众吵起来,那就是天大的丢脸了,他不仅没有起身,反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异常真诚的说:“严父慈母的养育深恩,儿子从来不敢或忘。儿子始终记得,父亲大人当年正是为了儿子,才会去铤而走险。父爱深似海……”

    “哈哈……”李达和终于绷不住了,开心的哈哈大笑出声,儿子已经成了掌握天下的至尊,依然如此的敬老感恩,他这个当爹的,还有啥可说的?

    李达和亲自上前扶起李中易,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背,说:“你的事,你自己做主,我和你母亲只管含颐弄孙,颐养天年。”

    薛夫人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很恼火,就在刚才,眼看着阖家即将团聚之际,李达和这个死老头子,居然和她商量,要从西北府州接回李中昊那个败家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以前,李中易没有崛起之前,曹氏仗着娘家人的势力,可没少折腾薛夫人,除了打骂之外,还时常找借口,故意不给薛夫人饭吃。

    李中昊也有样学样,经常对薛夫人冷嘲热讽,甚至骂她是不知道羞耻的贱婢。

    都说女人小心眼,薛夫人也没读过书,不知道太多的大道理。反正啊,她对曹氏母子的恨,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忘却了!

    方才,薛夫人故意插话,其实就是在提醒李达和,不要给李中易添乱。他们的大郎刚刚掌握了天下,有多少军国大事等着他去处理,哪有闲工夫搭理曹氏的孽子?

    费媚娘、折赛花等人,都是小辈,还不是李中易的正妻,她们哪怕心知肚明,薛夫人故意和李达和闹别扭,也没人敢插话。

    李达和是个非常讲究规格的伪儒门弟子,等他叫了李中易起身之后,这才拈须笑道:“我的几个乖孙孙,又长胖了。”

    直到李达和发了话,费媚娘和折赛花等李中易的女人们,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正欲上前拜见久别的夫君。

    谁曾想,早就在一旁等的不耐烦的甜丫和宝哥儿,仿佛两道闪电一般,迅猛的扑向了李中易。

    李中易半蹲下身子,大大的张开双臂,将甜丫和宝哥儿一左一右的揽进了怀中。

    “大兄,宝哥儿是个大馋鬼,方才他说,要把你上次给的糖果,全部抢光。”

    “臭丫头,你才是大馋猫。是谁说的,要抄家来着?”

    李中易笑眯眯的看戏,却不插话,由着弟弟和妹妹顽皮的吵闹。赖在他怀中斗嘴的一双金童玉女,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和亲妹妹,长兄当父,他不疼着他们,打算疼谁?

    可是,李中易没有料到的是,他可以包容弟弟和妹妹,有人不乐意了。

    “爹爹,爹爹,要抱,要抱嘛!”思娘子努力想挣脱费媚娘的手,却怎么都无法如愿,不由扁着红红的小唇,都快急哭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冲着他的子女们招手,说:“来,都到爹爹这边来,让爹爹抱抱你们。”

    李达和见孩子们蜂拥着朝李中易跑去,不由拈须微笑,一家人重新团聚的滋味儿,简直是棒极了!

    薛夫人却故意扫兴的说:“抱孙不抱子,大郎这是成何体统?”李达和顿时笑不出来了大。

    PS:两更送上,凌晨还有更,求赏一张月票!

第1112章 其乐融融

    天下最尊贵的家族全员登场,身为近卫军都指挥使的廖山河,紧张的不得了!

    开什么玩笑,若是出现刺杀的场景,廖山河这个都指挥使,也就当到头了!

    李中易一向没有扰民的习惯,然而,从汴河码头回李家老宅的路上,沿途都加上了双岗。

    不仅如此,斥喉营也已经撒出去十几里远,以都为单位的骑兵,游移于整个官道两里之外。

    李中易的宽大马车里,挤满了孩子们,庶长子李继易端着小大人的派头,一言不发。

    思娘子一向受宠,她见李中易撩起窗帘,正在看向窗外,随即爬过去,强行霸占了李中易的膝头,奶声奶气的说:“爹爹,外面有什么好吃的?”

    “哈哈,是啊,是啊,外面好吃的东西太多了,爹爹都看花了眼……”李中易哈哈大笑,顺手将思娘子抱进怀中,在她粉嘟嘟的嫩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大口。

    “爹爹偏心,不抱玲妞……”玲妞不乐意了,扭动着小腰肢,抱怨李中易只抱思娘子,却没搭理她。

    李中易心下大乐,随即招手唤玲妞,铃妞毫不含糊的爬到李中易的右侧,和思娘子各霸占了一条腿。

    灵哥儿和兴哥儿坐在一起,他们十分艳羡妹妹们的特殊待遇,两个小人儿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指望亲爹也唤他们过去。

    可是,李中易明明看见了儿子们期盼的眼神,却只当没有看见一般。

    李中易是现代人的灵魂,一向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然而,他的儿子们既然生于天家,就必然要在将来承担起振兴家族,让国家持续强盛下去的重担。

    没办法,李中易的女儿们,只可能享受荣华富贵,却无法染指他的基业,只能多宠着一些。

    “我的小可爱,爹爹的腿坐得舒服么?”李中易轻轻的拧了下铃妞的俏鼻尖,笑呵呵的打趣她。

    “爹爹,今晚妞妞要和你一起睡。”铃妞扭头瞪着思娘子,上次思娘子闹赢了,这次她必须扳回一城。

    李中易哈哈一笑,在玲妞粉嫩嫩的颊上,重重的啵了一口,十分爽快的说:“好,今晚爹爹陪你和思娘子一起睡,给你们讲大灰狼的故事,好不好?”

    玲妞扁着小嘴,有些不乐意了,思娘子却开心的拍着小手说:“好啊,好啊,我和娘亲最喜欢听爹爹讲故事了。”

    “爹爹,娘亲每天抱着思娘睡,剩下她一个人,怪孤单的……”玲妞的一席话,令李中易大为感慨。

    在李中易没有取得天下之前,费媚娘一直不能公开露面,她的一双儿女思娘子和灵哥儿,也跟着无法公开暴露身份,李中易对他们自然多了几分怜惜和宠爱。

    只是,让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玲妞虽然年幼,却已经半通人事,居然知道替她的生母折赛花打抱不平,要帮着讨回公道。

    当初,折老太公想要两家联姻,以便共同对抗朝廷可能的打压,李中易考虑得更多的是:政治军事方面的需要。

    男女之间的感情,只要掺杂了利益关系,就会变得异常之复杂。

    远的且不去说了,前任大理寺卿詹宣,少时家贫,靠着老丈人家的钱财支援,熬了很多年才考中了进士。

    那些灰暗的日子里,詹宣受尽了丈人家的冷眼,结果,他一朝翻身之后,借助于同年的势力,不仅弄死了正妻,而且将老丈人家的万贯家财,彻底的占为己有。

    如果不是詹宣的美妾和三管家一起私奔,让官府抓住了,所有人都还以为,詹宣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李中易也很喜欢折赛花的爽朗直率,只是,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折赛花都是个有政治智慧的女子。

    评书里著名的佘太君,领着杨家的一大帮寡妇,百岁挂帅出征的传奇故事,李中易当年读初中的时候,每天中午都要一边吃饭,一边听评书广播《杨家将》。

    只是,如今的那位传奇的佘太君,不仅成了李中易的平妻,更替他生下了一双粉妆玉琢的儿女,世事实在是难料啊!

    玲妞的抱怨,不可能是折赛花教的,而应该是这孩子早熟,她那稚嫩的心灵里,一直不满于思娘子夺了本该属于她的父爱。

    李中易想到这里,不由搂紧了玲妞,柔声道:“等爹爹有了空闲的时间,一定多陪你们玩耍。”

    小孩子的怨气来的快,散得也快,玲妞很快就被李中易拿出的各色小玩意儿,彻底的转移了注意力。

    李中易陪着玲妞和思娘子玩耍,也没忘记了考较儿子们的学问,他当着三个儿子的面,出了几道数学题,鼓励说:“最先答对的,赏木剑一柄。”

    三个儿子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变戏法似的,从小茶几的下边,摸出一把木剑。

    这把木剑,是李中易利用空余时间亲手所削,目的就是想给儿子们创造出竞争的气氛。

    没办法,李中易打下的江山,将来只可能由一个儿子继承,而不可能均分给所有的儿子。

    历史上的雄主们,在位的时间越久,在接班人的选择上,越容易出妖蛾子。

    比如说,朱重八苦心培养太子朱标几十年,没成想,老子的身体健康,倒先把儿子给熬死了,只能传位给嫡孙朱允炆。

    然而,朱重八的心太狠手太黑,为了替嫡孙的接班铺平道路,把元老重臣们几乎杀得一干二净,却便宜了燕王朱棣。

    “爹爹,你的剑真丑……”就在儿子们专心致志做数学题的时候,玲妞不合时宜的说了真话,鄙视李中易削剑的手艺,不是一般的菜。

    李中易一阵无语,捏着玲妞的俏鼻尖,有些尴尬的说:“小傻瓜,爹爹不是木匠,抽时间削出这把剑,已经很不容易了。”

    思娘眼珠子一转,突然抱住李中易的手臂,娇滴滴的说:“爹爹削的剑,真好看,哪里丑了?”

    “你……”说实话的玲妞,瞪着说假话的思娘子,气得小脸通红。

    李中易心下大乐,搂紧一双女儿,左亲一口,右啵一口,父女三人其乐融融,倒把艰难做题的三个小男子汉,给忘在了脑后。

第1113章 锁院拜相

    “臣李中易拜见娘娘,拜见监国殿下。”李中易立于杜沁娘和柴熙让的车驾前,深揖到地,一如既往的恭敬。

    “义父勤劳国事,实在是辛苦了,免礼。”

    在杜沁娘的反复教导下,柴熙让索性直接称李中易为义父,而不敢以所谓的监国自居。

    杜沁娘虽是女流之辈,却提得起放得下,早早就认清了现实:丢面子和丢命相比,保住独子的性命,显然重要一万倍。

    为了救儿子,杜沁娘不顾颜面的和李中易勾搭成J,从目前来看,收获确实极大。

    客观的说,杜沁娘和柴熙让拥有很大的行动自由,无论想去哪儿游玩,都可以做到随心所欲。

    身边的侍卫、宦者和宫女们,一个个都十分的恭顺,惟恐伺候不周全,惹恼了监国母子。

    杜沁娘母子无论有什么要求,只需要张嘴吩咐一声,下边的人自会马上照办,而不敢找任何借口拖延或是敷衍塞责。

    杜沁娘看着意气风发的情郎,立时想起分别那日,两人盘肠大战五回之多的火辣场景,粉颊不由一阵发烫。

    “母妃,哪里不舒服了?”柴熙让天真无邪的眼神,让想歪了的杜沁娘,愈发的羞愧难当。

    说句心里话,柴熙让只要看见李中易,就会莫名其妙的心虚出汗,他没敢多看车驾前的李某人,注意力一直放在杜沁娘的身上。

    杜沁娘稍微有点异常的状况,敏感的柴熙让都可以很快发觉,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有点乏了。”

    话刚出口,杜沁娘就后悔了,这个万金油式的理由,已经被她用烂了。时间一久,只怕是再无法搪塞越来越敏感的儿子了。

    李中易的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穿过珠帘的隔断,看清楚杜沁娘的窘样。

    按照事先的剧本,李中易从袖口摸出一份奏章,双手捧着,高高的举过头顶。

    一直伺候在车驾旁的赵春,赶忙上前接过奏章,然后转交到杜沁娘的手上。

    杜沁娘打开一看,果然是李中易事先交待过的,关于政事堂、枢密院和三司使的最新人事变动。

    “起驾!”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杜沁娘和柴熙让的车驾,被迎进了开封城。

    国不可一日无主!

    在明眼人看来,柴熙让和杜沁娘的正式回京,也就意味着符太后和病入膏肓的柴宗训,正式从神坛跌落于凡间。所谓皇太后的大义名分,已是一文不值!

    如杜沁娘之所愿,监国府并没有设于皇宫大内,而是摆在了大周第一大盐商刘万贯的豪宅之中。

    刘万贯的豪宅,从外面看上去,只是占地极广罢了,并不怎么起眼。然而,熟悉刘万贯情况的有心人,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宅内别有洞天。

    第二天下午,整个开封的官场上,都在流传一个惊人的消息:两名有知制诰头衔的翰林学士,被召入监国府内的西花厅小殿,再也没见出来。

    锁院宣麻拜相,这是从柴荣开始,便约定俗成的规定动作,整个开封城的权贵圈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显然,又有一位或是几位李中易信得过的重臣,将要登上新朝的权力巅峰,成为时代的幸运儿。

    孔昆得知消息后,顿时变得焦虑不安,既兴趣又担心的坐立不安,绕着室内直转圈。

    正和孔黛瑶一起算家务帐的张夫人,她忍了又忍,实在是被孔昆给绕晕了,这才出言相劝,“夫君,你能不能坐下来喝口茶,歇息片刻?”

    孔昆不由老脸一红,所谓关心则乱,以前哪怕作梦都不敢想的宰辅之位,居然有朝一日,近在咫尺,就在眼前,你让他怎么可能安稳的坐下喝茶?

    “唉,夫人有所不知,若是刘金山那个穷酸都进了政事堂,而我却还在外边,那……那也太过于丢人了。”孔昆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明明心里惦记着西花厅小殿内的诏书,嘴上撇清的借口,也是不能少的。

    张夫人暗暗一叹,知夫莫若妻,孔昆这个外孔的子弟,一向被内孔的嫡流们所看不起。这么多年下来,孔昆和内孔的当家人之间,因为名分和利益之争,早就撕破了脸皮。

    如果,孔昆能够借着早早从龙的东风,一跃成为政事堂内的宰相,那就稳稳的压过了内孔一头,等到衣锦还乡之时,看谁还敢藐视他?

    自从上次传出严重影响闺誉的流言之后,已经遁入庵堂的孔黛瑶,本想索性剃掉三千青丝,从此与孤灯古佛相伴。

    不成想,张夫人闻讯之后,居然当着孔黛瑶的面,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把喉头都戳破见了血。

    生母的以死相逼之下,孔黛瑶只得放弃了剃度的想法,抱着张夫人痛哭了一场,又重新回了孔府。

    “父亲必定会得偿所愿,来日便可登入政事堂。”已经心如枯槁,不问世事的孔黛瑶冷不丁的冒出大吉大利的一番话,倒让孔昆眼前猛的一亮。

    “我儿,你怎么知道的?”孔昆惊喜异常,急忙问孔黛瑶,竟是语带颤音。

    孔黛瑶撇了撇嘴,淡淡的说:“执政王刚进入开封不久,若想让天下读书人归心,您这位孔家子弟的大旗,分量把说重如泰山吧,绝对不可小觑。”

    这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孔昆原本身在局中,所谓关心则乱。如今,孔黛瑶言简意赅的道破了天机,他立时恍然大悟,随即心情大好。

    张夫人趁孔昆高兴的时候,抬起春葱般的玉指,轻轻的戳在孔黛瑶的玉额上,极低声的斥道:“顽皮。”

    孔黛瑶恶作剧成功,把孔昆逗得笑容满面,她不由展颜笑了,仿佛牡丹盛开一般,让亲妈张夫人都不敢直视。

    政事堂内,今日轮值的魏仁浦得知消息后,不由摸着白须,笑道:“终于有人要来分担子了。唉,偌大的政事堂内,仅有老夫和李琼二人,也确实冷清了一些。”

    只要正式诏书下达,魏仁浦便是名正言顺的左相,那么,魏家子弟无论是走恩荫,还是走科举,将来的前程都不可能太差。

    PS:今天有点时间,预计三更,这是第一更,求赏一张月票!

第1114章 纨绔的蜕变

    翻天覆地之后的第一次拜相,整个开封城里的权贵、官员和贩夫走卒,都翘首以盼,拭目以待。

    李琼端坐于政事堂内,旁边坐着李虎,他们父子俩一边喝茶,一边频频瞟向门外,好象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儿,茶水添了四五次,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李琼的精神陡然一振,抚须笑道:“终于来了,让老夫可是好等呐。”

    李虎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可是,紧张搓手的小动作,暴露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自从天武卫调动到了城外之后,在李琼的授意下,李虎连上了三道奏章,恳请辞去军职。

    李琼父子不同于一般人,李中易于百忙之中,亲自召见了李虎。

    李虎在谒见李中易这个女婿之时,十分诚恳的说,天下已经太平,当文官的前途更广阔一些。

    李中易多少有些犹豫,担心消息传出去后,天下人误会他想卸磨杀驴。可是,李虎居然下跪陈情,显见辞去军职的态度异常坚决。

    左思右想之后,李中易答应了李虎的请求,并当场写下了手令。李虎这个岳父摇身一变,马上成为了新鲜出炉的正议大夫、判军器监。

    正议大夫,按照大周的官制,这是从三品的文散官,照例应著紫色官袍,戴三梁冠,持象笏,位列重臣班。

    判军器监,也就是国防科工局局长。国初之时,判军器监为军器监的正任官,位列大九卿之后的小九卿之班。

    李中易下给政事堂里的手令里边,特意加了一段话,将军器监抬了好几级,居然和六部并列。由此可见,李中易对于国防科学技术发展的重视程度。

    这么一来,李虎本是从五品的天武卫都指挥使,眨眼间,连跳了若干级,一夕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重臣新贵。

    本朝太祖郭威立国之后,一直采取重文轻武的策略。和明清时期的武将,动辙就是一品大员不同,本朝的从五品武将,已经是相当高级的将领了,其地位类似于后世的中将战区副司令。

    要知道,就连深得柴荣器重的韩通,其侍卫亲军司副都指挥使的本职,也不过是从四品的武将罢了。至于,赵匡胤这个前任殿帅,也就是个正五品的武臣罢了。

    李琼父子都是武将出身,门外的脚步声,步幅均匀,铿锵有力,一听就知道是员精气神十足的虎将。

    “啪!”一条黑脸汉子走进公事厅内,双腿并拢,靴跟重重的一碰,发出沉闷的磕响声。

    “卑职检校副队正李安国,拜见李相公,拜见李判监。”李安国重重的捶胸行礼,嘿,那股子刚强无比的硬汉派头,可把他的亲爷爷和亲爹都给看傻了眼。

    李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亲孙儿,只见,李安国身穿一身制式的军服,外罩队正的铁甲,腰间宽大的黑色羊皮带上挂着一柄腰刀。

    十分诡异的是,李安国的肩上居然背着一张神臂弓,同时还带了一囊箭矢。

    李琼看痴了,冷不丁的揪下一根白须,顿时疼醒了。唉,原本混吃等死的白脸小纨绔,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晒得漆黑的硬汉子!

    难怪七娘的家书里曾经提及李中易的一段原话:李家军就是炼钢的大熔炉,软蛋进去,硬汉子出来。

    “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好几次巡逻经过府门都不入,如果不是三管家无意中看见你了,老夫还以为你已经战死杀场,要入忠烈祠了呢?”李琼没好气的瞪着李安国,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冷嘲热讽。

    眼前的混小子,以前当混世魔头的时候,李琼担心他闯下大祸,连带整个家族。

    如今,混世魔头变成了铁血的汉子,李琼真的开始担忧了。万一,李安国真的被洗了脑,阵前拼命成了马革裹尸的忠烈勇士,滑阳郡王府将来的前途和命运,那可就堪忧了啊!

    李琼想的比较多一些,虽然他有三子,但是,李七娘的嫡亲兄长,却只有李安国一人而已。

    站在李七娘的立场上,自然是亲兄李安国最值得依靠和信赖。至于,她的堂兄弟们,不仅没一个成气的,而且隔了父母的血缘关系,怎么可能亲热得起来?

    李七娘的家书,虽然一直都不是长文,但是,短短的两页纸里,李琼分明看得出,她在李中易的心目之中,格外的有地位。

    “李相公,卑职以战死杀场为荣,以昨日的荒唐胡混为耻!”李安国居然昂首挺胸,毫不含糊的直视李琼。

    “混帐,你怎么和你祖父说话的?还有没有一点点规矩了?”李虎勃然大怒,他霍的站起身子,就打算捉住胆敢犯上的李安国,狠狠的痛扁一顿。

    “住手!”李琼喝住要动粗的李虎,瞪着李安国半晌,他忽然仰天长笑,“吾家虎子初长成,好,好,好,你有今日之出息,不枉了老夫白疼你一场。”

    “大人,这个孽子实在是可恨之极,居然目无尊长,我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李虎性子直爽粗豪,又格外的孝顺,他非常看不顺眼此时的李安国。

    李琼忽然板着脸,沉声斥责李虎:“此地是公事厅,只有宰相和队正,哪来的祖父和孙儿?”

    “正青,在老夫的面前,你就别装了。老夫原本确实打算让你回家从政,现在,既然你如此的有出息了,老夫临时改主意了,就允你继续从军。”李琼手抚白须,笑容满面的望着李安国。

    “多谢祖父。”李安国就担心被逮回家里,既然李琼松了口,他也不敢继续端着了,赶忙上膝跪地,惶恐的请罪,“孙儿不孝,想效仿霍骠姚,马踏阴山,不破匈奴誓不还!”

    李虎原本气得脸色发青,听了李安国这一番非常有志气的豪言壮语,倒也不再继续喊打喊杀了。

    李琼捋了捋白须,眯起两眼,望向室外,沉吟良久,这才叹息道:“我家本是武将之家,正青你既然有此志气,老夫索性成全了你。功名但在马上取,挣个侯爵回来,给老夫一个大排筵宴的机会。”

    “多谢祖父成全!”李安国欣喜的连叩了三个响头,毕恭毕敬的说,“孙儿一定不敢辱没了家门,拼死也要挣个侯爷回来,名正言顺的当纨绔。”

    李琼眼神顿时一暗,当个侯爷纨绔,唉,正青这孩子真的成熟了,所虑甚远啊!

    PS:码得很顺,还有一更,求赏一张月票!

第1115章 缇骑提督

    就在各股势力不断重整,或联合,或分裂之际,一个直属于李中易的崭新衙门——都察院,悄无声息的挂牌成立。

    都察院的第一任最高长官,左都御史,当仁不让的落到了结义二兄王大虎的头上。李中易给都察院的主要任务是:监察百官和万吏、纠弹冤案以及侦办国内外的各类细作。

    都察院内部其实分为两块,一块是监察官僚吏员以及诏狱,一块是侦办国内外的细作。王大虎主要负责监察这一块,至于名义上隶属于都察院的缇骑司提督,则由杀孽深重的左子光担任。

    如今的缇骑司,其职权范围,和大明朝的锦衣卫,主要的区别就在于,李中易并没有授予缇骑直接逮捕官员的权力。

    至于,不入流的恶吏以及各类细作,缇骑只要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可以先将人犯拿捕到案,再交由大理寺驻各地的州寺和县寺进行审判。

    司法地方化,其实一直是帝国的毒瘤。道理很简单,地方上的土豪劣绅和贪官污吏一旦勾结起来,必定会操弄司法迫害良善,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必定是中、小地主和自耕富农。

    在官官相护的背景之下,受迫害的中、小地主或是自耕农,往往会被整治得家破人亡,还无处申冤。

    有鉴于此,李中易还没打进开封城之前,已经下定决心,司法权必须彻底独立于地方,并且,最高司法权必须掌握在他本人的手里。

    按照李中易的构想,各地的大理县寺、州寺和路寺,分别承担一审、二审、三审的职责,彼此之间互不统属。

    通俗的说,整个大理寺(法院)系统的人员选拔、任命、晋升和罢免,都由李中易亲自掌握。无论是军队,还是政事堂,都绝对禁止干预大理寺的独立司法裁决权。

    除了司法权收归朝廷之外,监察权也被李中易牢牢的捏在手心里,并一分为三。监督军队的是军法司,监督百官和万吏的是散步各地的都察院和监督京官的御史台,安全及情报收集的是缇骑司。

    李中易的用人原则,一直很清楚:用人要疑,疑人要用,靠制度来监督掌握实权的各级官僚。

    绝对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李中易信得过左子光,那是因为,左子光既是他的学生,又一起共过患难。

    左子光不可能永远担任缇骑提督,他的下一任,下下一任,李中易不可能像对他一样的充分信任并授权,那就只能靠完善的监督制度,对监督权力的猛兽进行有效的约束。

    御史台目前分为察院、殿院和谏院,官员多达两百多名。然而,这些人御史,不是这位相公的门生,就是那位相公的心腹,他们几乎全是朝中党争和政争的帮凶和打手,改革势在必行!

    缇骑司的办公地址,就在距离执政王府不足三百米的汴河岸边,这里四通八达,无论是乘船还是走马,传递消息都非常的便利。

    最重要的是,从左子光的公事厅,穿过四道隐蔽的院门,就可以直达李中易的内书房外。

    “禀提督,弟兄们监视的那几群坏家伙,酝酿着要闹出大事……”缇骑司甲房指挥张甲,毕恭毕敬的站在左子光的面前,禀报了十分惊悚的消息。

    左子光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冷冷的一笑,说:“恩师他老人家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随他们去吧,到时候,自有天收!你的人,主要是把赵老二和赵老三给我盯牢了,万不可掉以轻心,懂么?”

    ※※※※※※※※※※※※※※※※

    “爷,您在前边日理万机,奴管不着,也不敢管。可是,到了奴这里,您该歇会了,别太累着了自己个。”李中易刚放下手里的碳笔,就听见了李七娘悦耳的嗔怪声。

    李中易哈哈一笑,探手将李七娘搂进怀中,正想小亲热一番,忽听窗外传来侍女的禀报声,“回爷,杜娘娘身边的女官赵春来了,说是娘娘的身子骨不太舒服,请御医开方子抓了药,却总不见好,想求您这位盖世名医给瞧瞧。”

    赵春是杜沁娘身边最得宠的女官,她跟着杜沁娘来开封不过几日而已,已经登门了两次,李七娘心里多少觉得有些疑惑。

    女人的直觉告诉李七娘,赵春来得太过于频繁了,有些不太对劲。可是,李七娘作梦都没有料到,她的男人早就和杜沁娘勾搭成奸了。

    说实话,李中易有点躲着杜沁娘。原因其实很简单,隔三差五的和杜沁娘偷欢,确实身心愉悦,心理上的享受,远大于身体的快乐。

    可问题是,杜沁娘被李中易碰过之后,仿佛是身心彻底被解放的现代女性,每次都要缠着李中易酣战五回。

    李中易的身体素质再棒,五次郎的体力消耗,也很是不小,难免有点怕怕的感觉。

    没想到,李中易越是躲着杜沁娘,赵春越要登门求见。李中易担忧的是,万一暴露了J情,让杜沁娘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杜沁娘托病求医,这个理由光明正大,李七娘又在一旁,李中易反而不好回绝了。他沉吟片刻,随即吩咐窗外的侍女:“你去告诉赵春,让她禀明娘娘,就说臣随后就到。”

    打发走了侍女,李中易低头想吻李七娘,却赫然察觉到,她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李中易的右眼皮猛的一跳,李七娘既才华横溢,又心思细腻,她最擅长从细微之处,找出问题的症结,可不能大意失了荆州,让J情败露啊。

    “就算是娘娘病了,也不能耽误咱们俩的亲热吧?”李中易搂紧了李七娘,轻轻的咬上晶莹似玉的耳垂。

    怀中的女人不顾名声的追随于他,李中易又不是草或木,岂能无感?

    李七娘感受到男人的情热,芳心之中仅存的一丝疑虑,随即消逝得无影无踪,迅速被男人带入甜蜜的缠绵之中,无法自拔。

    到目前为止,李七娘依然是没有破瓜的黄花大闺女,她和李中易之间的亲热,也仅限于手眼温存,却未真个魂销。

    李中易是名副其实的色鬼,却一直忍得很辛苦,这是对李七娘前所未有的尊重。他答应过她,一定要铺开十里红妆,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老李家的门。(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116章 天家之事

    黄景胜和王大虎,坐在李中易的内书房里,一人手里捧着一只热气腾腾的茶盏,正谈笑甚欢。

    时已深秋,烧地暖尚早,不烧地暖又有点冷。

    茶房内的烧水炉,用的不是传统的雪霜炭,而是添加了黄土的蜂窝煤。由于担心煤气中毒,李中易按照现代的搞法,在烧水炉上,加了一根铁制的排烟管,横跨内书房的东西厢而过。

    这么一来,深秋时节的内书房里,温暖如春。王大虎向来怕热,身上又是一整套官面行头,额上已经见汗。

    “大虎兄弟,想当年,愚兄不过一名微末的狱吏,你也是不入流的狱卒。没想到哇,有朝一日,你我兄弟二人,竟然位列朱紫重臣的班次。”内定为三司使的黄景胜,摇头晃脑的大发感慨。

    王大虎饮了口茶,望着黄景胜,笑道:“大兄你作三司使,管理全国的钱财,那是名副其实的计相。小弟不才,没办法帮着三弟赚钱,好在干的是老本行,也算是兴趣所在。”

    黄景胜心下得意,三司使总管朝廷的财政,俗称计相。说白了,就是帮着李中易攥紧了钱袋子。

    王大虎升任左都御史,一夜之间跃过龙门,又手握监察百官的大权,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黄景胜和王大虎二人,追夕抚今,畅谈当年之落寞,今日之飞黄腾达,不由唏嘘感叹不已。

    “哼,等三弟打回了蜀国,老子一定要让蒋清风好看。”王大虎愤愤不平的发泄着他的怒气。

    黄景胜频频点头,王大虎当年差点被蒋清风弄死,有朝一日衣锦还乡之后,蒋清风的下场显然悲剧之极。

    话说回来,黄景胜也有个老对头,原本打算等打回蜀国之后,狠狠的收拾了。不成想,那仇家去年居然病死了,黄景胜只得把帐算在了他的整个家族头上。

    这时,李中易含笑进门,黄景胜和王大虎听见动静,赶忙起身行礼。

    李中易摆着手说:“你我兄弟之间,完全没必要来这些虚无缥缈的繁文缛节,大兄二兄,都坐下,咱们慢慢的话家常。”

    黄景胜一直坚持着行过礼,脸色肃然的说:“三弟,你我兄弟三人,不是亲骨肉,却胜似亲兄弟,感情极深。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有的礼数,还必须有。”

    “是啊,是啊,于私是兄弟,于公却是君臣,礼不可废。”王大虎在一旁帮腔。

    李中易无法强人所难,只得很无奈的默认了两位义兄的讲规矩。很多时候,他更喜欢兄弟三人聚在一起,无拘无束的吹牛聊天打屁而已。

    但是,李中易毕竟是事实上的天下之主,黄景胜和王大虎再怎么放松,也不敢失了基本的礼数。

    兄弟三人重新落座之后,李中易见黄景胜和王大虎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由微微一笑,说:“小弟还没有恭喜两位兄长,高升为朱紫重臣呢。”

    “同喜,同喜,嘿嘿……”王大虎咧开大嘴,笑得不见了牙,竟是口不择言的说出了同喜。

    黄景胜心里其实也很激动,不过,他勉强还可以撑住场面,异常诚恳的说:“三弟你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三弟信得过愚兄,愚兄一定把三司财计打理好,不让三弟你没钱花。”

    李中易不喜欢眼前的奏对格局,他抓过一把炒得很香的西瓜仔,“嘎。”麻溜的磕起了瓜子。

    既然李中易带了头,黄景胜和王大虎毕竟熟知他的习性,索性也放下心理的包袱,陪着李中易一边磕瓜子,一边山南地北的海聊。

    身为上位者,李中易已经掌握了中原大权,要兵有兵,要钱有钱,却缺的其实是手足之情和骨肉亲情。

    上帝是公平的,既给了李中易极大的权势,却也让他再难交到知心的朋友。

    好在,李中易于寒微之时,有了黄景胜和王大虎两位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结义兄弟,未来的人生,倒也无虞太过于寂寞。

    “今儿个请两位兄长过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王府侧妃的册封事宜。”李中易此话一出口,黄景胜和王大虎不约而同的楞住了。

    黄景胜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的神色,虽然从眼神里看出了李中易的真诚,但黄景胜依然不敢多嘴。

    开什么玩笑,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哪怕是骨肉同胞兄弟,也不敢胡乱插嘴的,更何况他们只是结义兄弟呢?

    王大虎和黄景胜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壮着胆子说:“三弟,此乃你的家务事,我和老黄是做伯伯和叔叔的,不太好掺合吧?”

    李中易知道他们俩的顾虑,不由苦笑道:“此地只有你我兄弟三人,天知,地知,你我知,再无第四人知。”

    这话就说得很诛心了,显然,李中易是真心想听听黄、王二人的想法。

    王大虎意识到,他此时如果不说实话,反而会失了真诚结交的本意。

    “三弟,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的家务事,我和老黄从来不敢多嘴多舌。不过,既然你一定要问我们的意思,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说错了,你也别怨我,只当我喝多了,乱放屁。”王大虎铺垫了一大段,令李中易忍不住笑了。

    “唉,如果是玉娘还在开封城中,就好了。”王大虎顶着李中易的炯炯目光,不禁一阵头皮发麻,不过,既然李中易把话说尽了,哪怕是再难,他也必须说真话,“玉娘之外,以我这个大老粗之见,七娘子既美且贤,李琼和李虎父子又颇为识趣……”

    王大虎拐弯抹角的绕了一大圈,李中易已经听懂了,王大虎支持李七娘。

    黄景胜见李中易向他看来,他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麻着头皮说:“七娘很好。”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我不会让两位兄长为难的。如果是,同时册封四位侧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嘿嘿,有啥过分的?整个天下都是兄弟你打下来的,别说四个侧妃了,就算是四十个侧妃,又有何妨?”

    李中易善解人意的搬来梯子,王大虎顺势借坡下驴,原本十分紧张的心情,立时松弛了下来。

    天家事,外人岂敢瞎掺合?难道不怕将来掉脑袋么?

    “二兄,大兄他已经添了三个儿子,你也是朱紫重臣了,大婚之事,也该说道说道了吧?”李中易笑眯眯的开起了玩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二兄你害羞,小弟我倒不介意牵个红线,作个大媒。”

    王大虎吓得黑脸变色,连连摆手道:“不劳三弟你费心了,愚兄自己去寻,自己去寻。”

    黄景胜暗暗长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李中易一直谈家务事,现在转移了话题,正合他意。

    “二弟,你也该成家了。”黄景胜端起长兄的架子,狠狠的数落王大虎,“想当初,你我不过是小蚂蚁一般的微不足道。如今的你,托了三弟的洪福,已是朝廷重臣,至今都没个主持中馈的女主人,那怎么行呢?你可别忘了,当年伯母去世的时候,一再嘱咐我,要替你娶门好亲。”

    李中易暗暗好笑,当过黑心狱卒的王大虎,可谓是心狠手毒的猛角色。没想到,以前只是以为王大虎不好女色罢了,现在看来,倒有些像是恐女症患者。

    侧妃的名额,其实很好解决。

    按大周制,亲王可有两名侧妃,李中易这个执政王,总不能比起有名无实的亲王,更没体面吧?

    更何况,执政王其实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头衔,压根就没现有的制度的可循。换句话说,王大虎所言,话糙理不糙,李中易想册立几个侧妃,完全可以做到随心所欲。

    黄景胜和王大虎,不约而同的看好李七娘,李中易并不觉得意外。

    论姿容,李七娘并不逊色于李翠萱、费媚娘和杜沁娘,堪称是百万人里挑一的国色天香。

    论家世,李七娘是滑阳郡王府的嫡孙女,出身高贵的离谱。除了略逊于柴玉娘这个正妃一筹之外,李中易别的女人,还真没办法与李七娘相提并论。

    就李中易的本心而言,敢爱敢恨的李七娘,在他的心里一直占有极重的分量。

    说一千道一万,家世和姿色,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李中易真心的喜爱,才是重中之重!

    兄弟三人难得小聚,李中易自然要留客饮宴。席间,李中易举起酒杯,异常坦诚的说:“在座的都是兄弟至亲,我也不瞒着大兄和二兄了。我二弟和我的关系一直不睦,老父却很挂念他,我思虑再三,打算还是把二弟接回开封来,以圆天伦之乐。”

    一直管钱的黄景胜,对李中易的二弟李中昊,几乎没啥印象,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大虎一直待在开封,专门从事拉拢和整肃帮会团伙的工作,他的消息来源异常灵通。他自然知道,李中昊是因其生母曹氏,被李家逐为休弃之妇,而一直怨恨李中易母子。

    “三弟,请恕愚兄直言,那小子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如果,任其回到开封,恐怕会闹得家宅里鸡犬不宁啊。”

    李中昊只是李中易的同父弟而已,不可能有基业的继承权,王大虎的顾虑就少了许多,他索性把李中昊的老底子抖了出来,明确反对接这小子回京。

    “再给他一次向善的机会吧。”李中易淡淡的说,“我非心慈手软之辈,有些事情就要拜托二兄你帮着照应周全了。”

    王大虎冷然道:“哼,他若敢起歹念,汴河又没有加盖子,一条麻袋加块大石,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他。”

第1117章 内阁惊变

    经过数日的梳理,新朝的政事堂、三省六部和九卿的人事部署,基本上已经定案。

    监国府锁院的第二日上午,谜底揭晓,刘金山和孔昆同时出任参知政事,协助左相魏仁浦和右相李琼,共同处理朝廷大事。

    新的朝政中枢,采取一相加一参知,轮流值守办公的模式,处理朝廷的政务大事。

    按照李中易的授意,李琼和孔昆一组,魏仁浦和刘金山一组,每日轮流到执政王府,内书房旁边的内阁办公。

    内阁,是李中易给内书房隔壁的西花厅,取的新名字。顾名思义:府内之阁!

    满清的康麻子,利用南书房,夺了议政王大臣的实权。康麻子的四儿子雍正帝,利用军机处夺了南书房之权,美其名曰:军机处行走,乃真宰相也!

    李中易要想收拢政务大权,必须如法炮制,利用内阁之名,夺政事堂之权。

    说白了,内书房就是李中易版的养心殿,内阁则是国务院的翻版。

    不管是是内阁也好,军机处也罢,叫啥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握实权。

    除了以内阁替代政事堂之外,李中易不动声色的还下了一狠棋,专门收发各地奏章的通进银台司,被收归李中易直接管辖。

    这么一来,全天下的奏章,呈报到通进银台司后,都要先交到李中易的内书房,再分发给内阁的宰相和副相商议处理。

    想当初,奸相蔡京就是利用通进银台司被心腹所掌握的优势,采取欺上瞒下的手段,稳稳当当的做了几十年宰相。

    李中易挟千年以上的卓越见识,自然不可能任由类似蔡京的权谋大师,把他当傻子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历朝历代的皇朝时期,除了开国的雄主之外,到了中后期的皇帝,大多玩不过精明的宰相。

    按照李中易的个人理解,主要原因有三:皇朝中后期的储君,从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没有经过州县的实际政务历练,不知道民间疾苦,很不接地气;宰相们从小官一步步爬上来,非常的不容易,经历过无数的合纵连横及彼此倾轧,政治斗争经验异常之丰富;宰相们拉帮结伙,党同伐异,门生故旧遍布朝堂之上,羽翼丰满,很容易掣肘皇帝之权。

    不过,权臣的玩法,难不倒李中易。在李中易夹袋之中,有一个釜底抽薪的狠招,尚未浮出水面。

    密折奏事的制度,由康麻子所发明,并延续至野猪皮下台为止。从实际的效果来看,可谓是非常的棒,大大的巩固了皇权。

    除了皇子争位之外,皇帝通过密折奏事,可以从容的掌握天下大事。

    只是,康麻子授权的密折奏事范围,颇有些窄。一般是各省三品以上大员,包括各地学政、苏州织造、江宁织造,或是驻防各地的满洲将军,才有资格单独上密折奏事。

    李中易结合密折奏事的弊端,打算将单独上密折奏事的范围,扩大到各地的州县衙门,包括通判、巡检使、教谕、主簿等僚属佐贰官在内。

    比如说,知县上密折,说本地遭了水灾,粮食严重缺收,请求减免税赋。可是,主簿却说,当地一直是晴天,粮食大丰收。

    这么一来,李中易肯定会起疑心,只需要派可靠的心腹下去暗访,即可知道谁撒谎。

    自古以来,不管是文官系统,还是武将系统,都有欺上不瞒下的丑陋潜规则。这里的下,不是屁民,而是下级官员。

    往往,一省巡抚被贿赂腐蚀之后,整个省的官员,都跟着烂掉,就是这种共犯结构造成的连锅端现象。

    按照朝廷的惯例,新上任的宰相和参知政事,都要来拜谢李中易的知遇之恩。

    李中易该说的话,在拜相之前的单独召见之时,都已经嘱咐过了。

    今天,魏仁浦领着内阁的四相,前来拜见李中易,不过是茶叙一番客套话罢了。

    “禀主上,臣以为,国朝诸事,以立世子为重。”孔昆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番话出来,顿时将整个室内原本轻松的气氛击得粉碎,室内的温度也瞬间降至冰点以下。

    魏仁浦心里非常窝火,孔昆这个外孔子弟,还懂不懂规矩了?

    按照惯例,身为首相的左相没发话,连李琼这个右相都不好随便逾越,更何况是在内阁里屁股还没坐热的孔参知呢?

    李中易早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大戏要上演,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居然是刚当上参知的孔昆首先开了这一炮。

    历代的中原王朝,都非常强调立储大计。通俗的说,国无二主,天无二日,这是共认的真挚逻辑。

    但是,需要防备君上万一出了意外,却没人可以接班,从而导致西晋时期的司马家八王之乱,最终引来五胡乱华的历史悲剧。

    孔昆自然不是想谋反,就算是借孔昆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谋逆。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孔昆为啥要开这这第一炮呢?

    以李中易对孔昆的了解,他不过是想利用重大话题,让内阁的诸位相公,不敢轻视于他罢了。

    俗话说的好,权力是领导给的,权威却需要自己去积累!

    孔昆不鸣则已,一鸣的确是十分惊人,连人老成精的李琼和魏仁浦两位老相公,都被他的肆无忌惮,惊得目瞪口呆!

    不管是立储,还是立世子,都和国本的稳固相关,也是李中易迟早必须面对的核心问题,他自然要有个态度给内阁。

    现场的四相之中,孔昆擅文字,魏仁浦是老滑头,李琼是准岳丈,刘金山是个埋头干实事的技术官僚。

    李中易故意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敢接孔昆的话头,他随即笑了,慢腾腾的说:“我的身体还算是不错,且待我的儿子们弱冠之后,再议此事如何?”

    孔昆原本就没指望李中易马上立世子,见李中易斩钉截铁的切断了继续跟进立储之事的余地,他随即话锋一转,谏道:“主上目前仅有四子,还是太少了点。为江山社稷的永固,臣恳请主上允准,广纳名门淑女,以诞育更多的健康王子。”

    李琼顿时火了,姓孔的这是想干嘛,这不是惟恐天下不乱么?

    魏仁浦的家族没有合适的妙龄女子,他也早就断了这方面的念想,心里的冲击远没有李琼那么大。

    刘金山瞥了眼口若悬河的孔昆,姓孔的显然是冲着李七娘的盛宠而去,李琼肯定是很不爽的。

    难道说,孔昆是想浑水摸鱼,趁机把他们孔家的漂亮闺女,也送到李中易的身旁争宠不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110/ 第一时间欣赏逍遥侯最新章节! 作者:大司空所写的《逍遥侯》为转载作品,逍遥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逍遥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逍遥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逍遥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