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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33章 交钞

    “执政王驾到!”随着大门前的的一声暴喝,众人纷纷起身下拜,跪满了一地。

    李中易领着芍药进门的时候,见大家都跪着迎接,不由皱紧了眉头,淡淡的说,“我这里不兴跪礼,就怕诸位跪久了,将来完全不知道站着的滋味。诸位,都请起吧,许你们以后都免了见官的跪迎之礼!”

    “啊……”

    “我的老天,这是真的么?”

    “哇呀,我没听错吧?”

    “什么?执政王允许咱们见官不跪了?”

    “呜呜呜……”有人实在太过于激动了,居然当众失了态,大哭出声。

    自秦汉以降,商人们的地位,就如同王小二过年一般,一年不如一年,并且每况愈下。

    毕竟不,商人们不同于政客和官吏,他们都知道商若想压官,那等于是活腻味了,纯粹想找死。

    在场的人,包括黄景胜在内,谁都没有料到,李中易刚进门就宣布了商人见官免跪的惊天之举。一时间,整个屋子里,仿佛炸丸子的油锅一般,立时冒起青烟,滚滚翻腾起来。

    王驾至尊之前失态痛哭,按照大周律,那属于大不敬的范畴,后果异常严重。轻则抄家灭门,重则三、五族皆要掉脑袋。

    结果,李中易只当没听见似的,迈着四方步,缓缓的越过人群,走到了上首的主座前,稳稳当当的坐下。

    李中易虽然免了跪拜之礼,可是,商人们惟恐礼数不周,哪敢轻易就信了?

    大家纷纷长揖到地,久久不敢起身,比拜见亲爹娘还要恭敬十倍不止。

    李中易也很理解商人们的心情,商人们肯定担心他是先引蛇出洞,将来再秋后算帐。

    “呵呵,诸位,都别站着了,坐吧,坐吧。”李中易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说话。

    得了李中易的再次吩咐,商人们这才侧着身子坐下,每个人都是半边屁股勉强挨在锦凳上,依旧是礼数甚周,莫敢造次。

    历代朝廷都轻视商人,谓之贱商,李中易对商人们前所未有的尊重,有些心思浅的商人,并没有多想,心里只有感激和共鸣。

    心思灵活的大商人们,表面上毕恭毕敬,不敢稍有失礼,他们心里却已经琢磨开了。

    李中易以前说过一句名言,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家资颇丰的大商人们都在揣测,莫非是李中易缺钱花了,打算让有钱的商人们竭力捐献?

    实际上,参会的商人们,都有被李中易逼捐的心理准备。他们在家里,也都商量好了,为了整个家族不至于倒血霉,该捐的钱,绝对不能舍不得!

    段纲落座之后,并没有去看李中易,而是盯在芍药的身上,一直没有挪开视线。

    由于和黄景胜的私交甚密,段纲对于李中易的基本情况,比旁人了解的更多。

    传说中,李中易是个非常好色的家伙,但是,他今天怎么会只带了中人之姿的芍药前来呢?

    今日之前,因为生意的关系,段纲自然认识唐蜀衣,却从未见过芍药。

    越是大人物,越不会在公开的场合,做出无意义的举动!

    段纲暗自琢磨开了,李中易领着一个非绝色的女子前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还真让段纲猜对了,李中易今天带芍药过来,确实是有意识的安排。

    这么多年下来,芍药一直被冷落在老李家的后宅里,看惯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

    虽然,唐蜀衣不至于为难芍药这个犯过大错,而且极其无宠的贱妾。但是,下边掌权的仆人和婢女们,难免不把芍药当正经的女主人看待。

    也正因为如此,李中易决定起用芍药,给她找点事情做,免得她成天伤春悲秋,自怨自艾。

    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坐了好些年冷板凳的芍药,一定会绞尽脑汁的替他办事。这其中的逻辑的其实非常简单,芍药已经受够了冷眼,只要抓住了翻身的机会,比旁人更会努力十倍,甚至是百倍以上。

    芍药的穿着打扮,倒是很有档次,单单是那条紫貂皮围脖,就是有价无市的顶级货色。

    她毕竟是李中易的妾室,衣食无忧,平日里又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倒是积攒了不少的私房钱。

    等李中易坐稳之后,黄景胜快步走到近前,长揖道:“禀主上,都准备好了。”

    李中易早就和黄景胜商量好了,他随即笑道:“那就正式公布吧。”

    “喏!”黄景胜再次行礼,然后转身面前众商人们,大声宣布说,“奉上谕,自即日起,凡是超过一贯以上的交易,均不得使用铜钱,而改为交钞。”

    “啊……”所有的商人,包括段纲在内,全都傻了眼。

    他们原本以为,李中易只是想打打秋风,刮一刮民财,却万万没有料到,李中易竟然欲行王莽之旧事。

    想当年,王莽建立新朝之后,朝廷发行的五铢钱,都被权贵们私下里拿去融化成了更值钱的铜器。由于,铜料的严重不足,王莽便推行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金融政策,那就是“当五钱”。

    “当五钱”,只有原本一文半钱的铜量,却硬逼着大家当作是五文钱去花,这等于是赤果果的掠夺嘛,天下权贵焉能不反?

    李中易早就料到了商人们必定会强烈的反对,不过,他已经考虑得十分成熟了,各种提前想定的方案,也都推敲完成。

    换句话说,不管商人们乐意不乐意,交钞必须要推广下去,哪怕为此开战,也在所不惜!

    归根到底,天朝不是铜的主产地,也严重缺铜,天赋资源不允许大规模的使用铜钱和金银。

    黄景胜板着脸说:“交钞一贯,等于铜钱一贯,可以用于纳税……也可以存入甲地的李记钱庄,再从乙地的钱庄取出……”

    有些精明的商人,尽管依旧心慌意乱,却注意到了黄景胜的话里,透露出来的巨大便利性。

    在场的商人们,如果从事的是钱货两讫的现钱交易,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个时代又没有镖局,他们经常需要带着大笔的钱,去各地采购各种商品,都需要带上养的健壮家仆,跟着上路押运。

    带的人多了,成本吃不消;带的人少了,连小股山贼都抵挡不住,不仅钱要丢,连性命都难保。

    “诸位,交钞可以在任何地点的李记钱庄内,兑换成铜钱。”黄景胜和钱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最知道商人们的根本忧虑,却故意把最重要的讯息,放到了最后才说。

第1134章 此山是我开

    李中易见下边的商人们个个惊慌不已,他不由暗暗一叹,儒门弟子常常骂贱商逐利,实际上,哪个人不逐利?

    天子抚四民,士农工商。其中的商人阶层最受歧视,除了两宋之外,商人的子弟三代内衣,全都禁止参加科举。

    不管是哪个朝代的统治者,都把商人们当作是随意鱼肉的对象,一直予取予求,毫无诚信可言。

    自从,李中易开办了逍遥津集市之后,就定下了最基本的经商原则,即诚信!

    人无信,则不立;国无信,则根基不牢。诚信,又和法治,以及经济利益分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如果没有法律的约束和威慑,骗子们失信的违约成本过低,那么,谁还会讲诚信?

    历史上,大清一直视广大汉民为奴,根本就不当人看。其后果是,八国联军打进京城之后时,许多汉民居然主动替洋鬼子带路,不仅告诉洋鬼子哪里有好东西,甚至还搬来梯子帮洋鬼子抢劫。

    大清对屁民只有横征暴敛和残酷镇压,却几乎没有恩惠,屁民又怎么可能爱护大清呢?

    “咳,咳……”李中易故意轻咳了两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这才慢条斯理的说,“朝廷派驻军替你们至各地送铜钱,不比你们自己雇人的成本,低得多么?”

    “既然是在商言商,那么,咱们且从成本涨开始算起吧。”李中易喝了口茶,继续慢慢腾腾的解释说,“铜钱的作用,不外乎纳税、收货、置田产、交租赋之类的用处。你们在甲地存入沉重无比的铜钱,凭加密单至乙地的大周钱庄取钱,朝廷只收百分之三的运输费和保管费,一万贯钱也才两百贯的成本,这是多么的划算?”

    “我大致帮你们算过帐,你们自己运送一万贯钱,至少需要十五辆车,撇开十几名车夫的开销不算,至少还要请三十几名健壮的家仆吧?这人吃马嚼的,需要多少钱呐?”李中易靠着逍遥津的聚财能力,重新获得了柴荣的赏识,他深知商人们最喜欢计算成本,索性掰开来,计算个清楚明白。

    见商人们都没吱声,李中易不由笑了,他接着说:“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不就是怕钱入了朝廷的手,再也出不来了么?这个担心确实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我想说的是,在大周的地面上,从今往后,一律禁止个人运送或携带超过十贯钱以上,违者不仅要没收,还要一百倍的罚款。”

    李中易此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商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三个字:耍流氓!

    没错,交钞若想通行于整个天下,必须倚仗暴力机构的巨大威慑力,以朝廷的信用作担保,采取耍流氓的手段,强迫所有人都必须使用交钞。

    所谓朝廷的信用,主要和两方面有关,一是暴力足以威慑,二是铜钱足够支。

    暴力制裁的可信度,和铜钱的及时履约兑现,这二者绝对不可偏废,缺一不可!

    李中易禁止铜钱被运输上路,这就是利用强大的军力威慑作用,赤果果的告诉商人们,此山是我占,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必须守规矩。

    在场的商人们,个个面如土色,却又不敢公然反驳李中易的霸道兼无耻的所谓规矩。

    李中易见冷了场,却丝毫也不在意,如果这些商人敢全部联合起来关门罢市,那他会乐的合不拢嘴。

    逍遥津集市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类似于后周版的中华供销合作总社的作用。

    黄景胜一手操持的逍遥津集市,已经是整个大周实力最强悍,经营管理模式最先进的皇商企业。

    除了逍遥津集市之外,还有原本的李记钱庄,如今的大周钱庄的,都是真正的国有企业,其产权完全属于李中易个人所有。

    大周钱庄,更是这个时代除了盐铁衙门之外,前所未见的最大的垄断性金融机构。其作用类似于改开之前没有拆分出宇宙行的央行,目前在平卢、高丽等广大地区,已有近百家分庄。

    金融垄断,是比盐铁垄断,更高级,也更可怕的顶级垄断,拥有吸光血,你却一无所知的超级魔力!

    李中易开钱庄的目的,就是要搞金融垄断,谁敢和他在这个碗里抢饭吃,那就必须用刀子说话了!

    逍遥津集市和大周钱庄的关系,就和肯德基与麦当劳一样,如同并蒂莲一般,有你的地方,必定有我,相辅相成!

    说白了,正因为逍遥津集市的存在,李中易不仅不担心商人们罢市,反而乐观其成。

    商业逻辑其实非常简单,大商人都不做生意了,此消彼涨,留下的几千万人的大市场,李中易肯定会笑纳的。

    商人们唯一可以和李中易叫板的地方,其实是粮食的供应。毕竟,李中易拿下政权的时间尚短,商人们背后的权贵们,若是在粮食上面玩起了囤积居奇和故意不售的老把戏,倒是可以给李中易添一些麻烦。

    不过,如果真有人敢断粮,李中易完全不介意狠狠的耍一把流氓,将那些胆敢抗拒新政的所谓粮商及其背后的靠山们,彻底扫入历史的垃圾堆里去。

    对于权贵以及儒家的高级知识分子们,李中易一贯的原则是,表面上的尊重和礼仪,一定做得很足。只是,谁敢阻碍李中易的新政,那也别怪他不客气的,利用绝对的武力,大耍特耍一番流氓行径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法规,何来方圆?

    一连串的震撼弹投下去之后,商人们都被惊呆了,震懵了,大家面面相觑,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中易秉承打一棒子,还要给颗糖吃的原则,笑眯眯的宣布说:“诸位,只要在大周的国境内,取消穿州过县的所有苛捐杂税,一律实行五税一的税制。等货卖出去了,自己向官府报税交税。”

    段纲不仅瞪圆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好家伙,整个大周境内只收一遍税,而且是货卖出去之后,由自己报税交税,天底下真有掉馅饼的好事?他没有听错吧?

第1135章 格局

    清晨时分,折赛花早早的醒来,睁着两眼,呆呆的注视着床顶。枕边拥她酣睡的男人,即将正式登上大周执政王的宝座,她却的怎么都难以睡熟。

    西北折家的半独立军阀地位,已经随着李中易入主中原,而逐渐走向瓦解的边缘。

    折老太公对李中易卑躬屈膝,并没有换来折家最想要的东西:府州是折家的府州!

    几十年前,折家的老祖宗打下府州的地盘之后,整个老折家一直在府州繁衍生息。哪怕是北汉联合契丹人,屡次对府州发动疯狂进攻之时,折家也从没有屈服过。

    也正因为如此,折家的男丁到了折赛花这一辈,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如今的折家,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寡妇盈门。

    然而,李中易是什么人,知夫莫若妻,没谁比折赛花更了解。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李中易的大一统思想,已经深入骨髓,完全无法改变。

    以李中易的个性,怎么可能允许西北折家盘踞于府州,继续做府州的土皇帝呢?

    打进开封城里的这段日子,折赛花曾经听见男人说过,整个国家依然四分五裂,至今尚未统一,有人居然大声喊出了旷古未有之盛世,简直是恬不知耻的混帐东西!

    当时,折赛花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提笔在小黑本上,添上了喊出盛世那家伙的名字,并作了备注:永不叙用!

    折赛花记得很清楚,李中易当时的表情异常之严肃,并说:扭曲事实的刻意赞美者,必是奸佞!

    折老太公毕竟太过念旧,祖传的故土难舍,结果,过于屈尊的后果是,除了折赛花即将被册封为德妃之外,折家人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具有实质意义的封赏。

    与此相反,滑阳郡王府却因为识趣的主动交出了兵权,获得了极其丰厚的奖赏。李琼本是靠边站的木偶相公,眨眼间,却成了手握大权的右相。

    不仅如此,李琼的三子,李七娘的生父李虎,也被破格提拔为位同大九卿的新任判军器监。

    更重要的是,回郡王府待嫁的李七娘,已经是内定的良妃。

    俗话说的好,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相辅相成!

    若是李七娘正式入门之后,迅速的产下龙子。唉,将来诸子争储的过程中,等于是多了一个异常强悍的劲敌,那滑阳郡王府很可能成为本朝最大的外戚。

    毫不夸张的说,在江山变色,改朝换代的过程中,获利最大的居然是滑阳郡王府,这令折赛花多少有些郁闷和不爽。

    不过,折赛花心里也非常有数,李中易固然有偏爱于李七娘的因素,而爱乌及屋的关照滑阳郡王府。

    不过,李琼父子很有大局感,果断舍弃了失而复得的天武卫兵权。大一统思想根深蒂固的李中易,自然会对李琼和李虎二人,高看好几眼。

    然而,折老太公却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超级现实主义政客——李中易的面前,折老太公的姿态哪怕表演得再卑微,他只要一天不肯交出府州的兵权,就会被李中易打入另册。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是在折赛花看来,李中易最经典的名言之一。

    五更鼓敲响的时候,李中易缓缓醒来,折赛花倒没有装睡,她小声问男人:“口渴了吧?”

    李中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手将折赛花揽入怀中,笑眯眯的说:“昨晚可把你男人我给累惨了,我估摸着兴哥儿和玲妞应该很快有弟弟或是妹妹作伴了吧?”

    折赛花俏面腾的一下就红了,她确实还想给兴哥儿要个弟弟,明明体力不支了,还死缠着男人不肯撒手。

    最近,只要歇在折赛花房里,李中易都会发现,折赛花经常失眠。

    这人呐,心思太重了,也不完全是件坏事。毕竟,折老太公上次来的时候,态度极其诚意的奏明了马上搬离府州的决心。

    以府州那么点军力,李中易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充其量不过三万兵马而已,而且是在偏远的西北,谅折家父子也不敢举兵反叛。

    李中易要的是,真正臣服于他的态度而已,别的都不怎么关心。折家父子乖乖的交出兵权,一切好商量,万事有余地。

    如果,折家父子不想交出兵权,李中易也可以暂时包容。不过,府州也就那么个样子了,李中易不可能大把洒钱,导致将来养虎遗患!

    李中易重重的赏了李琼父子,就等于是明白无误的告诉全天下的武将和藩镇们,只要交出兵权和地盘,荣华富贵和高官显禄,一个都不会少。

    “嘿嘿,过了今天,兴哥儿和玲妞就算是王族了。”李中易见折赛花的情绪有些低落,便主动把一双儿女给推了出来,想逗折赛花开心的。

    兴哥儿和玲妞,这一对小活宝是折赛花目前最关心的人,比李中易还重要得多。

    “爷,兴哥儿最近老是缠着狗娃,要和狗娃一起读书习字。”折赛花和全天下的母亲没啥两样,疼儿子和闺女,都疼到了骨头里。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了,折赛花是担心兴哥启蒙读书过晚,很可能赶不上狗娃李继易的学习进度。

    “儿女们的教育,我都装在心里呢,忘记啥,都不可能忘记了子女们的教育,你就放心吧。”李中易见折赛花一直瞪眼看着他,便知道她没有真正的听懂,就解释说,“我的儿女们,不可能是文盲,将来至少要读十几年书,不必急在一时。唉,想当初我读书的时候,起三更睡半夜,比杨白劳还要苦十倍。”

    “爷,杨白劳是谁?”折赛花翻遍了记忆,始终想不起来,她认识一个叫杨白劳的人。

    李中易被折赛花追问之下,参与的一丝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知道又说漏了嘴,便故意瞎编故事。

    “当年,我训练河池乡军的时候,大山里有个叫杨白劳的佃户,欠了地主好多钱,地主逼他把漂亮闺女交出去抵债……”

    李中易的故事绘声绘色,折赛花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满腹的心思暂时被放下。

第1136章 变起

    原本的早朝,自从李中易进入开封城之后,便被暂时取消了,恢复之日很可能遥遥无期。

    铜臭子刚进京城,就改了千年以来的早朝传统,守旧派的老臣子们,谁不暗中开骂?

    然而,形势比人强,李中易以少胜多,干脆利落的击败了韩通的大军,军威正是极盛之时,除非是真的缺心眼,没人敢当众开骂。

    今天是李中易正式登位的吉日,五更天刚过,朝臣们纷纷出门,赶来午门外,等着参与大典。

    原本,李中易不想在午门前举办登位大典,可是,内阁的四位相公领着群臣,还有军中的新贵们,个个都极力主张:新朝新气象,国无二主,天无二日,名不正则言不顺。

    其中,赵匡胤的说法,最能打动李中易。他说,天下乃圣上之天下!

    借了赵匡胤的吉言,李中易总算是答应了内阁及重臣们的要求,决定就在午门外举行登位大典。

    李中易即将就位,柴熙让这个监国,也就顺理成章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杜沁娘担心李中易说话不算话,会坑死柴熙让,她这段日子比家养的小兔子还乖,任李中易予取予求。

    在刘寄奴杀尽司马皇族之前,颠覆后朝统治的野心家,就没一个是前朝的嫡系皇族。那完全是刘寄奴的私心作祟罢了,反而害了他自己的后代子孙,全都被屠杀一空。

    李中易原本就没打算为难柴熙让,柴熙让不过是个八岁小娃娃罢了,他懂得什么?

    再说了,李中易打下的江山,将来真能够被柴熙让翻盘,那必定是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

    到那个时候,即使不是柴熙让出手,也会被李熙让推翻。

    不过,杜沁娘乖得和猫咪似的,李中易也没放过大占便宜的好时机,十八般武艺样样玩了个遍。

    起床,洗漱,用过早膳后,在折赛花的服侍下,李中易换上了执政王的专用冕服。

    折赛花含笑奉承道:“爷穿着这身天下之主的行装,威风凛凛,臣妾都不敢直视。”

    李中易哈哈一笑,拍马屁根本就不是折赛花的强项,听她的马屁话,还不如看她耍几路刀枪,秀一把百步穿杨的神技。

    平日里,李中易一直喜欢轻车简从,不过,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执政王的体面不允许他草草了事。

    结果,出门登车的时候,这都已经入冬了,他居然热得浑身冒热汗。

    李中易抵达午门前时,文武百官们已经全都到齐了,大家纷纷躬身长揖,齐声唤道:“臣等恭迎大王!”

    “罢了!”李中易一向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他身上的冕服裹得里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正热得受不了,难免有些惰怠。

    午门前,早早的搭起了高台,李中易下车之后,在侍从们的簇拥下,缓步登上高台。

    身为内阁首相的魏仁浦,毕恭毕敬的立于高台之下,今日,他是整个典礼的总主持人,责任可谓是异常之重大。

    李中易刚在高台上坐定,忽然就见一骑快马沿着御街疾驰而来,一旁伺候着楚雄捧起单筒望远镜,略微观察了一下,随即凑到李中易的身侧,小声禀道:“是八百里加急的鸡毛信!”

    廖山河有些奇怪的望着台下疾驰而来的骑士,他心里暗自犯嘀咕,前方发来的鸡毛信,不应该先送去参议司么?

    “禀报大王,李重进反了!”送鸡毛信的骑士,满头热汗的禀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李中易接过鸡毛信,拆开来仔细一看,果然是李重进反了!

    还没等李中易说话,又一名骑士身穿极其特殊的千里急脚递服饰,拍马赶来。

    “禀报大王,李筠反了!”

    李中易示意楚雄接过鸡毛信,却没打算马上就看,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有些人却惟恐他过得太舒坦了,硬要折腾出大事来。

    接连两封鸡毛信,都被李中易按下没表,高台下的群臣们,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就在人心浮动之时,第三封鸡毛信,被一位浑身是血的骑士,送到了楚雄的手上。

    “爷,西蜀国主盟昶于成都颁布讨伐咱们的伪诏……”楚雄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今天这事透出不寻常的诡异。

    李重进的反迹早露,李筠最近一直厉兵秣马,磨刀霍霍,这两个人反了,楚雄也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李重进是郭威的亲外甥,李中易夺了郭家的江山,李重进不可能坐视不理。

    至于,李筠那个反骨仔,柴荣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暗中勾结刘汉和契丹人,图谋不轨久矣!

    唯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西边的蜀地,偏安于西南,距离开封城至少超过三千余里,怎么可能和李重进、李筠谋反的消息,几乎前后脚的同时送进京城呢?

    “大王,老臣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请教一二?”就在群臣们惊疑不定之时,一个身穿红袍的老臣,缓步从人堆里站了出来。

    魏仁浦正好面对着群臣,他定神一看,暗道一声不好,站出来的家伙,居然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周怀安。

    周怀安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老学究,老古板,他平生最恨贱商坑农,偏偏李中易大张旗鼓的替商人们张目。

    如果,李中易仅仅是鼓励商人们多赚钱,周怀安即使难忍,也不至于公然站出来。可问题是,李中易简直是倒行逆施的瞎搞,居然允许商人的子弟参加科举作官。

    这对周怀安来说,比挖了他家的祖坟,还要痛恨欲绝!

    此前,魏仁浦也听人说起过,周怀安一直对新政不满,也派人去安抚过周怀安。

    没成想,周怀安明着没吵没闹,却在李中易的大喜之日,堂而皇之的站出来作对。

    对于躲在幕后,唆使周怀安出来搅局的黑手,魏仁浦此时此刻完全有吃了他们的心思。

    毫不夸张的说,哄骗老古板兼老顽固的周怀安第一个站出来打李中易的脸,用心极其险恶!

    “周学士,今日乃是大王的吉日,你哪怕有天大的事儿,也不妨过几日再说,可好?”魏仁浦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挺身而出,厉声喝斥不识时务的傻子周怀安。

第1137章 起波澜

    高台上的李中易,忽然高高的翘起嘴角,脸上露出令人难以琢磨的微笑。

    铜臭子进城作了帝国的主人,终于有人坐不住,要跳出来和李中易掰一掰手腕了!

    武将们虽然大多没啥文化,却都懂得一个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爷!

    所以,自从韩通二十几万大军,在一个时辰内,被李家军彻底的击溃之后,京城里的武将尽管私下里还会吹吹牛,但是已经没人敢造次了!

    可是,文臣们还心存侥幸,他们不乐意放弃已经到手的各种特权。在文臣们享受的特权之中,最核心的部分,其实科举的垄断权。

    士农工商,四民的社会,工和商的子弟,三代以内禁止参加科举。

    士和农,也就垄断了作官的权利。工和商,虽然隶属于下籍,但是商人们和有独门手艺的工匠老师傅,普遍比富农更加的富裕。

    如果,允许工匠和商人阶层都参加科举,那么,以他们的富裕家底,供养家族子弟读书作官的机率,远远高于一般的中农之家。

    科举取试,总是有名额的限制,工商阶层的子弟多取一名,既得利益集团就少一个作官的,利益的逻辑链条异常之清晰。

    李中易最得罪士大夫的国策改变,其实就是让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民,居然可以做十品官!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堂堂士林文杰,岂能和泥腿子们一起同朝为官,那岂不是大大的有辱斯文了么?

    反对李中易的文臣,其实分了几派,一派就是周怀安这种书呆子,一派是士族门阀,还有一派则是今天这幕闹剧的主角。

    闹出今天这场戏的主角,他们是想利用周怀安,把京城里的水搅混,让后勤供应出大问题,就可以拖住李中易的后腿。

    这些人暗中联络了李重进、李筠、西蜀、北汉、南唐和契丹人,唆使他们联合进攻李中易,显然是不把李中易这个铜臭子拉下马,誓不罢休!

    今天,既是李中易的登位大典,又是彻底摊牌的时候,好戏正式开场!

    “魏相公,既然他有话说,你就让他把话说完嘛。”李中易轻咳一声,略微提高了一些声调,“孤一向主张言者无罪,不管他说多难听的话,也必不至于加罪!”

    李中易是超级现实主义政客,轻重向来分得很清楚。只要是当着他的面的公开批评,哪怕是唾沫横飞的开骂,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只要是敢当众开骂掌权者的,99。99999%是忠臣。其中的政治逻辑其实很简单,真有龌龊想法的人,只会想方设法的讨好李中易,或是保持沉默的隐忍。

    例如,历史上发动了高平陵政变,夺取了曹家江山的司马懿就是一直装傻充楞,骗尽了天下人。

    阴谋家们的马屁话,一定会如同潮水一般,欲图把李中易彻底淹没在阿谀奉承的海洋之中,并使他彻底的迷失方向。

    周怀安闷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李中易释放出来的善意,他扯起喉咙,厉声质问李中易:“自我华夏立国以来,一直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岂有与贩夫走卒,只擅奇淫技之徒共天下之理?”

    居然连大王都不叫了,周怀安可真是狂得没了边,令众人纷纷侧目而视。

    魏仁浦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周怀安真是块朽木,不仅不可雕也,甚至已经傻到了根上。

    李琼原本不打算出声反驳,可是,周怀安实在是说得太不像话了,他身为内阁次相,有义务坚决予以驳斥。

    “周学士,你书读得多,可知君臣父子之纲常?莫非你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么?”李琼虽然识字,却和李中易一样的不擅文辞,他的前半段驳斥得很给力,占住了大义名分。

    然而,李琼身上固有的兵痞习气太过浓厚,出口就恶语伤人,立即犯了众怒。

    “李老相公,下官听说您即将荣升为国朝第一大外戚?须知,外戚干政,乃是国朝第一大害,我若是相公您,必先辞了次相之位,方为公忠体国。”

    众人仔细一看,好家伙,学士院有名的大才子,侍讲学士孟达章,居然也挺身而出。

    和周怀安的直接攻击国策不同,孟达章却把矛头直接对准了王妃的亲爹,当朝的次相李琼。

    他这是要干嘛?在场的文武百官们,全都傻了眼,不管是暗中参与的,还是至今一无所知的,大家都在静观李中易的反应。

    按照常理而言,在今天这种大吉大利的日子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当事人被杀已经是轻的了,抄家灭族指日可待!

    大家都等着看李中易雷霆震怒的凶相,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李中易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摸着下巴,仿佛看热闹的局外人一般,一副古井无波的老神在在模样。

    周怀安见李中易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不由大感失望,一时悲从心中来,竟然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周怀安,这么大喜的日子,你竟敢当众大哭,这……这实在是大大的大不敬……”

    “姓周的,你莫非是猪肉吃多了,被猪油蒙了么?”

    “周怀安,你想死回家去死,跑这里来嚎丧,简直是灭族都不足以原宥汝之滔天大罪……”

    “李中易,你就是这么优遇士大夫的么?”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突然有人跳了出来,对李中易破口大骂,“他们都有家有口,我一人吃饱全家都饱,不过是个掉脑袋罢了,何足道哉?我今天非要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否则死不瞑目!”

    李琼虽然年老,眼却不花,他定神一看,顿时气结,跳出来的此人,居然是比周怀安那个书呆子,还要呆几倍的礼部主事张振昌。

    张振昌此人,有个大名鼎鼎的绰号,毒舌,他仗着无妻无妾无儿无女,向来都是口无遮拦,谁都敢骂。

    偏偏此人以清廉自持,从来不伸手捞黑钱,被他得罪的大人物竟然都拿不着他的把柄,只能卡死了他的仕途,让他待在礼部主事的低位上,长达二十年之久。

    魏仁浦已是老江湖了,他一看眼前这副架式,就知道大事不妙,搞不好就要见血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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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8章 见血

    宋云祥瞠目结舌的望着大肆闹事的文臣们,以前是州吏的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居然敢如此的放肆,究竟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狗胆?

    刘贺扬面部扭曲的异常狰狞,他这个开封人,也从未见过文臣们居然敢这么乱来。

    想当年,契丹人打进开封城,以冯道为首的汉人文臣们,一个个跪地称臣之时,文臣们仿佛丧家之犬一般,只求鞑子赏下高位继续作官,哪来的今日之反抗精神?

    廖山河早就怒了,如果不是条令森严,他早就冲出去,将这些不知道死活的酸丁们,打得半死。

    就在这时,赵匡胤忽然跳出来,厉声喝斥周怀安等人:“你们这是要逼宫么?还不快快退下?”

    李云潇很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除了李家军的将领之外,居然是赵匡胤第一个跳出来了,他怎么就跳了出来呢?

    李中易见赵匡胤挺身而出,他也有些吃惊,不过,由于城府涵养功夫已经修炼到家,就连近在咫尺的楚雄,也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

    赵匡胤是什么人?现场的所有人,再没有比李中易更清楚的了。

    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宋太祖赵匡胤,那可是有勇有谋,浑身是胆的盖世枭雄!

    类似赵匡胤这样的人,在如此盛大的场面之下,公然站到了李中易的这一边,恰好符合李中易的那句名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大戏既然已经开演了,如果不演出全套,那未免也太令人遗憾了吧?

    “浑身铜臭的匹夫也敢窃居于王位,我呸!”人群之中,有人突然大声喊了这么一嗓子。

    哇噻,这一嗓子可把所有人都给吓懵了,尼玛,这等于是指着李中易的鼻子,骂他是逆转臣贼子呐,还要不要全家人的性命了?

    众人游目四顾的到处张望,却没找出是谁喊的这种不要命的话,或者说是,有人知道是谁喊的,却故意不看那人,这就很有些问题了!

    “诸公,既然你们不想认我为主,那么就另请高明吧,老子不干了!”李中易忽然站起身子,迈开四方步,就这么轻飘飘的下了高台,于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向他的马车。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中易会大开杀戒,血洗开封城之时,李中易竟然轻掸袍袖,不带走半片云彩的主动下台了。

    我的个天,这是要闹那样啊?文臣们一个个都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李中易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骂”退了。

    魏仁浦毕竟是首相,他距离高台又最近,赶忙跟上李中易的脚步,颤声道:“主上,您是万金之尊,千万不可如此……”

    他以为李中易正在气头上,没敢说出意气用事这四个字,而代以更加委婉的“和他们这些无知之徒一般见识啊……”

    李中易摆了摆手,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告诫魏仁浦:“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面对李中易凛冽的寒冷目光,魏仁浦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十分无奈的干看着李中易登上了马车。

    李中易居然被一帮只会耍嘴皮子的老官僚们,逼得连执政王都不当了,这是要摊牌啊!

    就在群臣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钻进车里的李中易,却捧起茶盏,惬意的饮了一小口。

    一直缩在车里的萧绰,怎么都想不明白,她的男人这是要干嘛?

    借机会杀人?不像啊!

    以李中易掌握的雄厚军力,他若想杀这些嘴贱的文臣们,绝对不比草原上宰只羊更难。

    车轮刚动的一瞬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大家一拥而上,想要拦住李中易远去的车驾。

    然而,就在这时,从近卫军中传出一声暴喝,“匹夫,竟敢如此羞辱我主,拿命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一条身穿铠甲的猛士,抽出腰刀,仿佛疯虎一般扑进文臣堆里。

    “李大黑,你想干什么?来人,赶紧拦住他,别让他干傻事……”

    身为近卫军都指挥使的廖山河,压根就没防备到,他的部下李五十居然敢拔刀去砍人,再要下令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文臣们刚才嘴巴骂得十分快活,谁料,有人居然拿着刀子冲了过来,一时间吓得面无血色,四散奔逃。

    “啊……”说时迟那时快,就听见一声惨叫,然后是剁骨头的脆响声。

    廖山河赶过来的时候,却赫然看见李大黑手里提着一个白面书生的首级,“咚”扔到地上,滚得到处是血。

    “来人,把李大黑拿下!”廖山河异常惋惜的下令抓人,无论如何,在李家军中只要不是奉令杀人,都是死罪。

    “且慢!”李大黑拄刀于地,单膝跪下,大声说,“不劳廖都使和袍泽们,我李大黑犯了不赦之罪,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个贼子,故意躲在人堆里辱骂主上,所谓主辱臣死,某家必先杀之。只是,我死之前,拜托兄弟们一件事,我家娘子早亡,家里只有一个八岁的孤儿,就拜托诸位替某家照顾了。”

    廖山河听出话音不对,正欲阻止,却还是慢了半拍,李大黑依然决然的横刀刎颈,血溅五丈,倒地气绝!

    “不要。”李中易听见动静不对,赶忙撩帘朝外看,结果,根本就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李大黑自尽身亡,血流当场。

    “哗哗哗……”负责守卫现场的近卫军将士们,纷纷抽刀出鞘,眼看着一场大屠杀和自杀,在所难免。

    “全体都有,立正!”李中易情急之下,赶紧厉声喝出口令,并趁势奔跑了过来,“你们想干什么?都把刀放下,滚一边去。”

    李中易跑过来,抱住李大黑的尸身,不由黯然神伤。他记得很清楚,一征高丽之时,如果不是李大黑挺身替他挡住了一支冷箭,也许就已经没有也许了。

    魏仁浦痛苦的闭紧了双眼,文臣和武将之间,既然见了血,那就是一场死局了!

    李家军这边的武将们,一个个怒不可遏的瞪着带头闹事的周怀安,如果不是军令如山,他们不敢妄动,只怕是个个拔刀在手,就要大开杀戒了!

    李中易抱着浑身是血的李大黑,他的心如刀割一般,原本只是想设个大圈套,将幕后的黑手一网打尽罢了。

    谁曾想,李大黑这个二楞子,太过于忠心护主了,竟然在不知底细的情况,和人家拼了个鱼死网破,不值啊,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李大黑没有死在契丹人的斩马刀下,却自刎于他自己的刀下,这实在太恨人了!

    “左子光!”李中易红着眼圈厉声喊出了杀神屠夫的名字,方才以为已经不怕的周怀安,也不禁打了好几个寒战,以为李中易要下令把在场的文臣屠杀殆尽。

    “大王,不可啊……”

    “大王,杀文臣会青史留下万世骂名的……”

    “大王,且息怒啊……”李琼真的担心李中易盛怒之下犯浑,他跪到地上,一把抱住了李中易的右腿,苦苦的哀求李中易不要大开杀戒。

    李中易抬头望着缓缓走近,却面无表情的左子光,一字一吐的下令:“全城戒严,只开东华门,三日内,许文武百官领着家小自由出城。”

    “你们不是不服我么,好,我就成全了你们,放你们领着全家老小或是全族老小,快快的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李中易撩下这句话后,不顾重臣们的拦拦阻,抱着李大黑的尸体,大踏步走上高台。

    “我要在这里立一块碑,就叫铁血英雄纪念碑,大黑兄弟以及所有血洒疆场的弟兄们,都会长眠于此碑之下,供万世景仰!”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李中易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把早就想干的大事,正式端了出来!

    魏仁浦很有些怜悯的望着周怀安,这个书呆子给人当了枪使,自己犯下大罪不说,更惹怒了李中易,何苦呢?

    李琼神色异常复杂的扫了眼四周的近卫军,他们腰间的钢刀虽然已经回了鞘,然而,如果不是李中易的威望足够巨大,只怕是这些汉子们,个个都学了李大黑。

    孔昆面无表情的看着呆如木鸡的旧朝文臣们,他暗暗冷笑不已,现在好了,如你们的意了,脸皮也彻底的撕破了,各位赶紧收拾收拾,领着家族老小,逃出开封吧。

    李延清悄悄的打出手势,命手下的军法官们,拿出小黑本,记下参与闹事的文臣名录。

    能够在朝为官的读书人,个个都是读烂了经史子集的人尖子,涉及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们的脑子格外的清醒。

    李中易下令放人从东华门离开,别以为是什么好事,那等于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极其残酷的事实:下次在阵前见面,必屠全家!

    也只有恨极了,才有可能下达如此疯狂的命令,由此可见,李中易已经对文臣集团彻底的失望了。

    然而,李中易又不想背负杀读书人如麻的骂名,[便采取了欲杀故纵的策略,今日之帐,秋后必是连本带利的一起算个清楚明白!

    刘金长叹了一口气,李大黑的自杀身亡,等于是文臣集团的逼宫闹事,把整个李家军的大小将弁,全都得罪得精光,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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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9章 动手

    朱重八的大开杀戒,主要是在太子朱标暴病身亡之后,他考虑到皇太孙朱允炆太过年轻,恐怕震慑不住老臣子们。

    李中易不可能仅仅因为挨了几句骂,就把在场的所有文臣们,都屠杀得一干二净!

    真那么做了,李中易肯定不是圣主,而是无脑的傻X。

    文臣嘛,都有些矫情的坏毛病,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挂羊头卖狗肉以及党同伐异的破事,大多只顾私利而无公益!

    今天参与闹事的文臣里边,有些人确实是包藏着祸心,想和李重进、李筠、西蜀、北汉以及契丹人里应外合,妄图推翻新生的政权。

    但是,李中易看得很清楚,这些人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跟着瞎起哄的文臣,都是因为李中易居然允许老农民作官,动了他们垄断仕途的奶酪,而心怀不满。

    这思想,那主义,都只是蛊惑人心的口号罢了,归根到底都是利益作祟!

    三天之后,东华门在暮色中,缓缓合拢。紧接着,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禀恩师,这三日来,出城的文臣,多达数十人。不过,据学生的观察,这些人里边,大多是因为不满您施行的新政,倒无勾结外敌的情状。”

    左子光禀报完毕之后,李延清见李中易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赶忙拱手说:“回爷,那十几户人家早就被严密监视了起来,他们不仅没有出城,反而装得和没事人一样。三日期限已过,也该收网了!”

    李中易点点头,淡淡的说:“是啊,也该收网了。大军进城这才多久,这些狗东西就敢把手伸进老子的军队里,这是想要挖老子的根呐。你说说看看,能不能忍?”

    “绝对不能忍,必须永除后患!”李延清心头猛的一凛,李中易的话说的越轻,就说明他越是动了真怒!

    开什么玩笑,李家军是李中易的命根子,谁敢往军队里插手,那等于是活腻了!

    “名单已经拟妥了,先抓通鞑子的贱种!”李中易背着手在室内绕了一圈,望着左子光,补充说,“那人养的外室,听说怀了身孕?”

    左子光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的说:“早就被控制起来了,就等着您下令抓人了。”

    “嗯,那好。喏,这是我的手令,我已经让廖山河调出两营兵马,配合你们缇骑司抓人。”李中易把手令塞给左子光,淡淡的一笑,“骂我的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徒逞口舌之利罢了,倒可以饶过。但是,里通契丹的人,绝不可恕,你明白吧?”

    左子光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他淡淡的说:“城外的大坑早就挖好了,就等着往里面填人。”

    李延清也算是干过很多阴暗事的狠角色,却依然被左子光狠辣的手段,惊得浑身直冒冷汗。

    左子光之所以被称为屠夫,和他喜欢挖坑埋活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按照左子光的说法,杀人见血,很容易脏了手。不如直接活埋了,既干净省事,又免得还要沐浴换衣。

    李中易嘱咐完毕抓人事宜之后,转身去了就执政王府旁边的总参议司。自从打进京城之后,部队已经从八万扩大到了十七万多人,原有的参议司结构已经不适应新形势的发展。

    所以,李中易决定,把参议司提升为总参议司,统辖涉及军令及训练的各项事务。

    新任检校总参议使,杨无双将李中易迎入议事大厅,大厅内早已是座无虚席。

    李中易在上首坐定之后,扫视全场,见部下们看他的眼神,都是火辣辣的,他不由微微一笑。

    功名但在马上取,这是李中易的建军原则。别的军队,李中易管不着,在他的队伍里,绝不允许出现马屁将军,跳舞将军,乃至是唱歌将军。

    功名,在李家军中,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可世袭的爵位,一种是凭借战功提升的官职,这两种都需要靠着真刀真枪的阵上撕杀,才有可能获得。

    所以,文臣们以为八方来敌的险恶局势,却成了李家军各级军官们眼里的香饽饽。

    尼玛,如果不打仗了,大家哪来的红利?哪来的爵位?难道从石头缝里就可以变出侯爵么?

    该有的作战计划,早就拟定,并经过集体讨论,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

    杨无双接了李中易的眼色之后,随即从怀中摸出经过李中易签发的的军事作战命令,当众大声朗读。

    “奉上谕,命宋云祥为征西将军,秦凤南路行军大总管兼京兆尹,率军二万,携6磅炮十五门……”

    “什么,征西将军?”

    “哎呀,老子没听错吧?”

    “啧啧,这可是主上亲封的第一个重号将军呐!”

    杨无双刚念了个开头,厅内的大小军官们,就很有些坐不住了,想啥的都有!

    没错,征西将军,这的确是李中易第一次授予方面之将的将军称号,这就显得尤为珍贵!

    “臣宋云祥哪怕战死杀场,马革裹尸,也绝不会辱没了主上的圣明。”

    宋云祥噙着热泪,霍的从椅子上站起,重重的捶胸敬礼,大声发誓表明心迹。

    李中易含笑摆了摆手,说:“我向来不喜欢听口号,或是盲目的表决心,你说的再好听,我都只一个要求,以尽可能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略胜利,懂么?”

    “下臣明白,此行西去,因粮草问题,以守为主,如若西蜀露出了破绽,倒可以直取汉中。”宋云祥清楚的知道,西蜀并不是此次全面反击的重点,从战略上说,必须以守为主。

    西边的秦凤地区,自从唐朝以来,农业生产的自给自足能力,就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经过千余年的持续农业耕种,潼关以西的地区,由于水源不足,土地开发过度,地里的肥力持续下降,已经难以支撑太多人的人口生活。

    这也是自晚唐以降,整个华夏的政治和经济中心,逐渐向东移动的根源性问题。

    西征的核心,不是作战,而是粮草能否充裕的供应上去。目前,李中易暂时没能力大规模向京兆以下的地区运输粮草,所以,宋云祥的任务是备边守御。

    “奉上谕,命李云潇为九门提督……”

    “奉上谕,命刘贺杨为征东将军……

    “奉上谕,命杨烈为征北大将军,河北道行军大总管……”

    全场的压轴戏,便是杨烈被册封为征北大将军,将军和大将军之间的区别,不知道的人,不是傻X,就是脑水严重不足的混球。

    杨烈是李中易的唯二门生之一,也一直是李家军的副帅,个人地位十分突出。

    此次,杨烈领着杂牌乡军,硬是击退了耶律休哥的契丹铁骑,完整的保住了平卢的根据地,居功可谓是至伟。

    由杨烈出任征北大将军,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场的所有将军们都没意见。

    随着军令一道接着一道的下发,各路方面之将,也纷纷就位。

    其中,最重要的是,李云潇接掌了九门提督,肩负保卫京畿地区安全的重责。

    不客气的说,李中易能否安稳的睡得着觉,和李云潇的尽职尽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由此可见,李云潇在李中易心目中分量,简直是重不可言!

    夜幕下的开封城,笼罩在浓郁的肃杀气氛之下,初更刚过,大街上便出现了大队缇骑司、近卫军以及九门提督属下的兵马。

    将士们点齐了火把,按图索骥,将黑名单上的各位大臣府第,围了个水泄不通!

    “相公,相公,大事不好了,门外来了大批缇骑……”二管家田甲跌跌撞撞的奔进书房内,向前任政事堂相公李谷,禀报了石破天惊的坏消息。

    “瞧你慌成什么样了?成何体统?”李谷尽管暗自心惊,但他并没有特别的慌乱,因为他很自信,暗中做下的手脚,把柄也都清理干净了。

    李中易是什么人,和他曾经多年同朝为官的李谷,多少有些了解。

    怎么说呢,李中易是个非常讲规矩的家伙,他治军从来都是条令第一,理政也是律令优先。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李谷哪怕干尽了勾结契丹人的坏事,又何所惧哉?

    毕竟,李中易的江山未稳,连登位的大典,都闹出了大笑话。在如今风雨飘摇的节骨上,李谷心里十分笃定,谅他李中易也不敢胡乱抓捕朝廷的托孤相公。

    “你们怎敢擅闯宰相内宅?”就在田甲惊魂未定之时,书房外面突然传来了厉声的喝斥声,他一听就知道,那是相府大管家张彪的嗓音。

    “奉上谕,命缇骑司捕拿犯官李谷及其阖族老小,尔等若敢拒捕,一律格杀勿论!”

    “你们……”

    “啊……”书房外的凄厉惨叫声,顿时把李谷吓得浑身一战,他的大管家张彪只不过想理论一下,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缇骑司不仅公然闯入相府,而且胆敢在李谷的书房外面当众杀人,李谷的整颗心不由猛的一沉,莫非这次逃不过了,药丸?(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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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0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面对文臣的不服,李中易断然下达了抓捕令。于是,缇骑四出,整个晚上都在抓人,哀号声,哭喊声,拒捕被杀的惨叫声,响彻夜幕下的开封城。

    “相公,外面闹的动静可是不小。”范家的大管家范七,十分忧心的提醒范质。

    范质淡淡一笑,说:“自古以来,秀才造反三年无成。靠嘴皮子就想推翻李中易,那可能么?”

    范七叹了口气,以前范质是政事堂首相的时候,范家门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们络绎不绝。

    如今,范质失了势,刚开始还有不少朝臣登门拜访,现在嘛,已是门可落雀矣!

    俗话说的好,宰相的门房七品官。以前,就算是三品以上的朱紫重臣见了范七,也得客客气气的,不敢稍有怠慢。

    如今,权势滔天的范首相,已经成了过去式,范七自然也水落船低,再无人搭理他了。

    “老七啊,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见识过很多的世面,也该清醒清醒了,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懂么?”范质嘴上劝说范七,实际上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意难平。

    以前忙于政务,经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个时候范质也会抱怨几句,但心里却是踏实和满足的。

    现在,范质多的是时间用于养生,可是闲下来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反而每况愈下。昨晚,他歇在最喜欢的美妾珧娘的房中,可是无论珧娘多么卖力的伺候着,他都始终无法成其好事。

    李中易打进京城已经一月有余,可是,范质却一直枯坐于宅内,别说和李中易见面了,就连旧日的老部下,老门生都渐渐的不上门走动了。

    树倒猢狲散,古今同理,范质完全看得懂其中的逻辑,却依然有些耿耿于怀。

    滑阳郡王府里,李琼和李虎父子二人,正围在炭盆旁边,把酒叙话。

    “大人,这些文臣莫非是脑袋被门夹了,竟敢闹垮了大王的登位大典,莫非不怕身死族灭么?”李虎十分不解的问老父李琼。

    如今的李虎,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他这个位同大九卿的新任判军器监自从上任后,李中易明里暗里已经去了军器监不下五回之多。

    李虎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一个升迁捷径:距离君上越近,越容易获得赏识和提拔。所以,很多靠不上李琼的中下级官僚,也史无前例的纷纷向李虎靠拢过来。

    “呵呵,新朝新气象,新权贵,旧臣子们哪里是为了所谓的礼仪问题?”李琼磕了一粒炒得香喷喷的西瓜子,品了口热茶,笑眯眯的说,“我那位贤孙婿,你的女婿难道是个在乎骂名之人么?”

    李虎微微一楞,想了好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儿子听说,当年给他起铜臭子绰号的家伙,不仅没被杀,反而至今活蹦乱跳的,快活逍遥。”

    “这不就是了么?骂名这东西,看你怎么去想了。这不当家的人,谁知道柴米贵?站在河边骂撑船的人容易,自己真去撑船了,嘿嘿,多半要沉。”李琼打仗不行,玩政治的眼光,就连折家的老太公都远远不及他的七成功力。

    “七娘这孩子,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没枉我当初故意纵了她去的一番苦心呐!”李琼心下一得意,室内又只他和李虎二人,嘴上便没了把门的,居然泄露了当初的隐私。

    李虎的反应有些慢,不过,知父莫若子,过了一会儿,他这才如梦初醒,猛一拍大腿说:“敢情是大人暗中相助啊,我就说嘛,咱们家门禁森严,她哪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逃离了家门呢?”

    “哎,七娘这孩子是个死心眼。你女婿断然拒绝纳她为妾,她反而拧巴上了,一直惦记着你女婿。唉,我当初的心里也很矛盾,你女婿好色的名声,传扬在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万一七娘将来失了宠,岂不是坑苦了她?”李琼的真心话,憋在心里难受,也就敢对李虎这个闷嘴葫芦说一说。

    有些话毕竟是犯忌讳的,只要传了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大人,您也许是多虑了。就拿儿子来说吧,新纳的美妾,如果不是真心喜爱,顶多半年而已,也就玩腻了。可是,七娘跟了大王这都两年多了,据丽娘的暗中观察,眉峰紧锁,臀腿未开,只怕还是在室女。由此可见,大王是真心喜爱咱们家的七娘。”

    李琼把眼一瞪,气得胸口发闷,李虎的一席话,说得太直白了,简直就是个没脑子的混球。

    试问,哪有做父亲的,直接说他的亲生女儿,尚未破瓜的道理?旁人避讳惟恐不及,李虎这个老实人却大说特说,这也太不知羞了。

    不过,李琼气归气,心里却是格外的怜惜李虎这个憨儿子。李虎在李琼的面前,从不遮遮掩掩,向来是有啥说啥的习惯。

    也许,憨人有憨福吧!李虎不仅事父以真,而且事君以诚,这不,李中易只要去了军器监,就会把李虎带在身旁。

    哪怕,李虎没脑子的说错了话,李中易不仅没生气,反而更乐意领着李虎四处转悠。

    这时间一长,李琼也就看出了门道,军器监被李中易格外的看重,连门禁都是五岗明哨,再加各种暗哨,也许就是需要李虎这种敢说真话的家伙吧?

    “三郎啊,咱们家即将正式成为外戚之家,你需要更加的谨言慎行,免得落人话柄,影响了七娘的前程。”

    李琼的前半生撕杀于疆场,后半生厮混于官场,他比谁都明白一个道理:伴君如伴虎!

    这年月,真正的老实人已经不多了。所谓忠言逆耳,类似李虎这种喜欢说真话的人,只要一时不察,就很容易被小人所构陷。

    应景的时候,很容易就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大人,儿子的脑袋确实有点像木头,却不是真傻,轻重缓急,还是拎得清的。儿子只在大王和大人您的跟前说实话,有旁人的时候,儿子都是锯了嘴的葫芦,打死也不说话的。”李虎此话一出口,李琼仔细一琢磨,嘿嘿,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政坛之上的风云变幻,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当啷入狱,就有人飞黄腾达。

    就在左子光和李延清忙活着大肆抓人的时候,孔昆的府上正在宴客,来宾都是在整个大周动或多或少有些名气的鸿儒。

    孔昆这个原本的登州知州,摇身一变,成了内阁的四位相公之一的参知政事。

    在内阁之中,首相魏仁浦不太爱管事,李琼更不爱管事,真正主持日常政务的是刘金山这个李中易的心腹次相。

    不过,内阁之中的值班顺序,是魏仁浦领着孔昆,刘金山配合李琼。

    只要在权力核心圈里待着,就有数之不尽的好处和红利。魏仁浦一直等着李中易赏恩典给他们魏家的子孙,不仅不管事,而且非常好说话。对于孔昆的意见,他即使不太赞同,也不会当面反驳。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的,孔昆也算得上是内阁中的实权派了。

    在官本位的社会,只要你有权有势,哪怕你长得再丑,总有心明眼亮的人,会巴结上来。

    连日来,孔昆的府上,都是高朋满座,笑语欢声不断。

    孔昆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这个外孔子弟,原本是最不受鸿儒们待见的孔门支脉。如今呢,在座的鸿儒们只当完全不知道似的,满是热情的和他引经据典的高谈阔论,俨然他就是最正统的孔门嫡支掌舵人一般。

    至于鸿儒们是否有别的心思,孔昆就懒得去猜了,在他看来,他的亲生女儿孔黛瑶即将参与选秀这事,肯定也是极其重要的加分项。

    实话说,孔昆因是外孔子弟,从小就饱受冷眼和不待见。所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孔昆读书也就格外的刻苦用功,他的学问功底那是毋庸置疑的异常扎实。

    因家传渊源的关系,孔黛瑶从小接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其学问水准远远超过一般的举人,甚至是金榜题名的二甲或三甲进士。

    孔昆常常十分无奈且遗憾的说:吾家女若是男儿,必点状元郎!

    不过,孔昆的身上,也不是如同表面的学问那样的光鲜亮丽。早前,张夫人母女醉倒于主上府的大丑闻,尽管已经时过境迁,但依然被有心人牢牢的记于小黑本之上,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发难。

    自从,孔昆成了参知政事之后,已经没人敢公开传扬张夫人和孔黛瑶的丑闻,免得惹恼了孔昆,将来要倒血霉。

    哪怕孔昆再没实权,毕竟每天都待在内阁里值班,他面见李中易的机会,也是大把大把。

    真让孔昆记恨于心的话,嘿嘿,天知道哪一天李中易的心情很糟糕的时候,如果孔昆借势大进谗言,那就非常不妙了。

    “孔公,在下几人方才有个共同的想法,是不是应该替孔门请封了?”有位鸿儒眼热于仕途,不顾其余几人的吃人眼神,居然把强行出头,把马屁拍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孔昆平生最是念兹在兹的事情,便是内孔屡屡公开打他的脸,申明外孔不是孔门正统族裔。

    如果,由孔昆领着朝廷的诏书,去曲阜加恩于整个孔门,那是何等的风光啊?

    这鸿儒的建议,可以说是一招见效,完全挠到了孔昆内心深处最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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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1字 毒辣异常

    “禀老太公,大王已经从后门入了府。大王吩咐小的,他想独自去后花园赏梅。”郡王府的大管家喜气洋洋的来见李琼,禀报了李中易悄悄进门的好消息。

    “嘿嘿,主上还真是不把他自己当外人呐!”李琼拈须得意的笑出了声。

    李琼瞄着李虎,那意思是说,瞧瞧,瞧瞧,李中易半刻都离不开咱们家的七娘,嘿嘿,黏乎得很呐!

    李七娘的闺房,就紧挨着后花园,李中易进府之后,熟门熟路的摸到了绣楼的下边。

    “映月,我穿这件怎么样?”

    “不好,不好,这件太艳了,爷不喜欢……”

    “唉,这些首饰可真沉啊……”

    李中易摸到窗边,默默的听了一阵子墙角,他不由微微一笑,屋里的主仆二人,显然正在试新嫁衣。

    “映月,你说爷会来看我,唉,害我白欢喜了一场。”

    “娘子,你是待嫁之身,爷怎么好意思偷着来看你呢?那不合规矩呀。”

    “死妮子,你明明知道不合规矩,还来骗我,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嘻嘻,娘子,兴许爷就在门外偷听呢。”映月显然是在逗李七娘开心,却不成想,戈隔壁老李就在窗外。

    室内的主仆二人,嬉闹了一阵子,映月又说:“娘子,前几日,奴瞧着家主的那个美妾,叫丽娘的,一个劲的盯着您看,那副样子别提多恶心了。”

    “我是即将出嫁的女儿家,爹爹那边房里的事儿,我哪有资格管呀?也管不着的……”李七娘叹了口气说,“爷是个大骗子,他说过在出嫁前,要来看我的。”

    李中易实在听不下去了,随即轻咳了一声,故意沉声反问:“谁是大骗子呀?难道不怕剥了裙子,打小屁屁么?”

    “啊……”李中易的声音,就算是烧成了灰,李七娘也不可能听错,她的芳心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连声道,“屋子里乱得很,爷先别进来。”

    李中易就是想看乱七八糟的闺房,他推门就了闺房,迎面就见他的女人,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浑身上下仅有一件肚兜。

    嘿嘿,很久没亲热过了,李中易怪想她的,随即二话不说,拦腰抱起李七娘,大踏步朝大床那边走去。

    映月是李七娘的贴身大丫环,按照惯例,她必定会是李中易的通房。此前,李中易和李七娘只要在一起亲热,都是映月负责善后的事宜。

    所以,映月羞归羞,却只是带紧了房门,背靠在门边,压根就不敢走远。

    跟着李中易一起来的秋桐,也背靠着房门,笑吟吟的看着映月。映月被看得心里发毛,起初以为她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过了一会儿,映月随即明白了,俏脸腾的就红了大半。

    敢情,秋桐的贼笑里边,竟然包藏着巨大的“祸心”。

    李七娘正式嫁进李家大门之后,映月就是理所当然的陪嫁通房婢,嘿嘿,按照私下里的潜规则,她也算是李中易的人了。

    “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家楚雄?”李中易就在屋里和七娘亲热,借映月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闹出声,只得气咻咻的做着口形,虚言恫吓秋桐。

    映月本是遮羞之言,却不料,恰好戳中了秋桐的心事。楚雄已经在李中易的面前,求娶秋桐为妻,李中易既然点头答应了,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谁曾想,楚雄却当着秋桐的面,说什么得了爵位再娶她,把秋桐气得要吐血。

    楚雄是男人,他可以随便怎么等都没事,秋桐眼看着过了二十岁,再等下去,岂不是打了蔫的老白菘么?

    屋外的秋桐和映月各有烦心事,屋里大床上的李七娘,其实也有烦恼。

    “咎郎,我父祖二人同时身居高位,已经惹来了不少外人的闲话。”李七娘让男人搓揉得浑身乏力,只得强打起精神,将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的倒给了李中易听。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天下乃是我的天下,我信得过岳祖和岳父,乐意重用他们,关外人何事?”

    如果李中易拐弯抹角的解释一大堆,李七娘恐怕还要继续苦劝,他这种赤果果的说法,反而堵住了李七娘的嘴,让她无话可说。

    “娘子,你就安心待嫁好了,岳祖和岳父的事,我自有分寸和主张,你完全不必多虑。”李中易的魔爪在女人身上四处游走,大大的揩着油,嘴里也没闲着,“岳祖绝非念栈之人,他老人家在内阁中帮我撑过这几年,便可择时乞骸骨,含饴弄孙了。”

    男人交了底之后,李七娘这才真正的安了心,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男人的温暖胸怀,腻声道:“马上就要选秀了,奴不管那些,必须亲自参与其事。”

    李七娘醋意十足怪话,立时把李中易给逗乐了,他搂紧了女人,笑眯眯的说:“既然是是选秀嘛,那岂不是应该由我亲自挨个过目么?”

    “哼,懒得理你。”李七娘显然是生气了,她居然转过身去,将背影留给了李中易。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七娘勉强算是同意了,由贤良淑德四妃一起主持选秀的工作。

    男女之间的床第战争,原本就是得寸进尺,得陇往蜀的此消彼涨!

    李中易搂着媚态横生的国色天香,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火苗立时腾腾直窜。如果不是考虑到他已经忍了两年多,险些擦枪走火,直接将李七娘就地正法了。

    毕竟是在郡王府里的幽会,两人都有诸多顾忌,李中易绝无可能留下来过夜。

    从郡王府里出来,李中易被冷风这么一吹,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去城南的乱坟冈。”李中易冷声吩咐下去,随即整个车队掉头向南,疾驰着出了城门。

    出城的路上,沿途布满了骑兵营的警戒官兵,李中易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半句话也没说。

    听说李中易来了,左子光快步走过来迎接,两人刚一见,李中易就问左子光:“连李谷怀了身孕的外室都要活埋?”

    左子光依旧是一副惯常的冷脸,他淡淡的说:“不瞒恩师,学生虽有杀神屠夫之名,这还是头一遭活埋全族几十口人。不过,哪怕是千年之后,您再问学生,学生依然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恩师,李谷不仅暗中勾结契丹人,甚至打算挟持符太后和小皇帝去北边,作为晋身之阶献给契丹人。国朝自从秦朝以来,从未有此等恬不知耻的汉奸,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左子光既不吵,也没闹,仿佛讲故事一般的娓娓道来。

    李中易不由一阵头疼,如果是一般的汉奸,活埋了也就罢了。偏偏李谷是前任政事堂相公,前几任的枢密使,可谓是位高权重的朱紫重臣。

    见李中易有些犹豫,左子光忽然扬起脸,平静如水的说:“恩师,我忽然想起了,与其都活埋进乱坟冈,不如都装进麻袋,扔进黄水洋里去喂大鱼。那样一来,没有任何的后患。”

    左子光狠辣入骨的毒性,即使是李中易也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小子身上的戾气实在是直冲九宵啊!

    李中易想了想,终究有些不忍,便和左子光打起了商量,“能不能只诛直系血亲,别的族人都流放的五千里,去西北牧马?”

    “恩师,自从晚唐以降,我华夏中原的邪气已经超过了正气,惧怕北方鞑子的意识也根深蒂固了。您不是常说,跪久了都不知道站起来的滋味了么?乱世用重典,不以血还血,长此以往,我中原将遍地都是汉奸。”左子光借着李中易曾经说过的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倒把李中易折腾得没话说了。

    “恩师,学生不是个好人,平生只擅长做恶人,您就允了学生这一次吧?”从来都是硬汉子形象,打死也不求饶的左子光,居然跪到了李中易的面前,抱紧他的右腿,用力的摇晃。

    “你真是个混球。好吧,我允你这一次,不过,你娶妻生子的事,必须听我的。”李中易左思右想,反正他已经和文臣集团翻了脸,也不在乎身上多背负几项恶名,索性就让左子光去杀一族儆百族吧。

    “好,娶妻之事,就有劳恩师您替学生我做主了。”左子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李中易的条件,他是严重的恐女患者,如果不是对勾结鞑子的李谷恨极了,也不至于作出如此重大的牺牲。

    “那我先回去了,此地的事,就全权交由你主持了。”李中易扭头吩咐骑兵营都指挥使,党项人颇超勇,“你配合将明,把事情都的干脆利落了!”

    “喏。”李勇一边大声应喏,一边直往外冒寒气,他面前的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狠毒,一个比一个心硬如铁,比他这个草原来的蛮子,还要狠辣不知道多少倍。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无毒不丈夫啊!

    李中易掉头往马车那边走去,呼啸的寒风之中,隐约传来李谷的呼喊声,“主上,主上,饶命啊……”

    “哼。”李中易只当没听见的,登上马车,直接就回了执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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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2章 人口

    相比于文官系统的长期低效空转的状态,李家军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那个效率高得惊人。

    从总参议司,一直到具体的作战部队,每个环节都在军令的润滑之下,持续高效的运转起来。

    征西将军宋云祥率领的本部两万兵马,由于路途遥远,水师的船只严重不足,只能走陆路,经西京洛阳,过京兆府,最终抵达凤翔府,也就是今宝鸡市。

    西征的主要问题,不是两军交战,而是粮草要充裕。如今,李中易刚进开封城,从京城向西的战略运输通道,不仅年久失修,而且,路途遥远,很难承担起战略粮食的运送任务。

    所以,李中易交给宋云祥的任务,以守为主,以拖待变。等大军主力收拾了契丹人、北汉、李重进、李筠之后,再掉头向西,一举拿下巴蜀这个大粮仓。

    自秦朝以降,巴蜀地区向来是争夺天下的战略要地。西晋是先灭蜀国,再兴大军沿江而下,顺势灭的吴国。

    从战略上考虑,李中易有了前面的统一经验,欲取南唐,必先取巴蜀,然后顺江直下,一举拿下江南的膏腴之地。

    历史上,北宋太祖赵匡胤定下的先南后北的战略方针,结果却错失了契丹人内乱的战略机遇,耽误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最佳时机,实在是可叹之极!

    如今的李中易,因为拥有了青铜火炮这种划时代的大杀器,完全可以从从容容的统一华夏故土。再以碾压之厚重国力,先收复燕云地区,断了契丹人的粮食基地,将其拖垮拖瘦,最终彻底灭之。

    没有统一整个中原的大周,充其量不过四千多万人而已。如果,加上巴蜀的几百万人,南唐的几百万人口,还有大小军阀们手里掌握的几百万人口,统一之后的天朝,将有至少五千五百万人。

    五千多万的总人口,除了老幼病残之外,李中易至少可以养出三十万职业化的精锐铁军。

    更重要的是,由于跨越千年的超凡见识,让李中易的手上,还藏有一支可以极大解放生产力的生力军,那就是至少千万级的年轻女性。

    这个时代,计算人口的方法,一律都是按照男性壮丁的丁口数,进行汇总统计。

    按照李中易的规划,允许女性参加特殊的吏员选拔以及独立落户,让她们既可以从事衙门里的写写画画的事务性工作,又可以自由耕种属于她们自己的土地,整个社会的人力资源将获得爆炸式的增长。

    和历代统治者的人口观念迥然不同的是,李中易希望人口越多越好,在他看来,人口其实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历史上的很多民族,也曾经强悍一时,却在灭国之后,整个民族都跟着消逝无踪。其中的核心因素,就是那些民族的人口太少了,根本经不起历史颠簸的洗礼。

    征东将军刘贺扬的兵马出动,就方便多了,出汴河之后,可以乘船直下扬州。扬州,是李重进的地盘,李重进既然自己要作死,正愁找不到借口削藩的李中易,索性就成全了李重进,战而擒之势在必行。

    李中易的手头,如今总共有近十七万兵马,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军阀。

    宋云祥带走了两万,刘贺扬带走了三万,杨烈那边分过去了四万,留守于开封的还有七万多兵马。

    实际上,李中易早有分兵控制整个大周全境的打算,只是,一时没找到好借口罢了。

    现在好了,李重进和李筠同时起兵造反,这就给了李中易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这个时候李中易还不趁机将军事力量扩散出去,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了!

    不过,自从进入开封城之后,表面上,李中易只是动了政事堂,将中枢的实权移转到了内阁。

    实际上,几百名军政学堂的学员,以及近千名转职的低级军官们,在驻军的协助之下,就像是鸭子划水一般,已经彻底的接管各亭、各里、各村的实权。

    这就是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在大周的具体体现!

    在李中易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所谓皇权不下县的土规矩。皇权专制时期,正因为皇权不下县的大弊端,才导致各路野心家们,可以从农村起事,然后包围城市。

    权力的控制,向来就是零和游戏。朝廷多吃一口,门阀、土豪和劣绅们,就必定会少吃两口。

    商业报税制的基础,除了朝廷的物流控制程度之外,另一个必要条件其实是:在地的商人财产变动情况。

    整个华夏民族,上下几千年的历史,历朝历代屡屡被颠覆。但是,永远没变的是:人们的浓郁念土情节!

    商人富裕了,就必须要买良田买地盖房子;官员们退休了,也必须要回原籍,买田买地盖豪宅养老。

    最出奇的是,在天朝,哪怕是再穷的穷鬼,也都有一个自有房产的梦想!

    另外,在官本位的体制之下,官员之家,明面上是禁止经商的。官员们养老的依靠,只能是万顷良田,以及跑死马的土地。

    时人都说严嵩是大贪官,实际上,继任首辅的徐阶,在上海的松江府附近,拥有的良田何止十几万顷?

    一竿子插到底的好处,简直是太多了,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

    首先,就是整个朝廷的实质性军事动员,或是工程动员的能力,呈好几个数量级的恐怖增长。

    其次,清查民间的应纳税田亩,历代都是一笔糊涂帐。到了李中易这里,控制到村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谁家是大地主,谁是中农,谁家是退休了的贪官,可谓是一目了然!

    开封城里,其实和农村的搞法大致相仿。城里各坊各里的里正,被大清洗了一遍,都换上了清一色的李家军子弟兵。

    再加上,一贯以上的开销,必须将铜钱换成交钞。一贯以上的交钞,全是记名加密的纸币,这就极大的压缩了偷税漏税、行贿受贿的巨大空间。

    接下来,李中易正在着手组建直属于朝廷的警务系统。警察权只要收归了朝廷直管,地方上的贪官污吏们,他们作恶的气焰,必定会十倍以上的下降。

第1143章 天助我也

    “你听说了没有,李谷李相公的阖家老小,都被铜臭子给坑杀了?”

    “唉,铜臭子实在是倒行逆施,已经无可救药了……”

    “不然,我听说,李谷勾结契丹人,甚至打算把太后和陛下都挟持去契丹国那边……”

    “我的老天,全族几十口人呐……”

    “据说是左子光那个心狠手毒的屠夫亲自动的手……”

    李谷的全家老小,形同人间蒸发一般,从此消逝得无影无踪,已经成了京城里的热门的八卦话题。

    京城里的消息灵通人士,大家都在传,李中易既不仁也不义,非圣明之主!

    以李中易的耳目之灵通,他早就知道,外面正在乱传一气。左子光递上桌面的黑名单,足有几十人之多,而且,其中的许多人地位还不低。

    如果,李中易想打压这些人的胡说,只需签个字即可。不出一天,左子光便会把这些人抓入缇骑司内的小黑牢。

    不过,李中易并没有首肯左子光的捕拿请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行径,李中易以前也暗中骂过,并深为鄙视之。

    除了家里有金矿,闲得发毛的官宦或是富裕家庭之外,一般不知道真相的老百姓,随口也就这么一骂罢了,哪里骂过哪里了结,属于典型的有口无心。

    毕竟,居开封,大不易。普通老百姓,眼睛一睁开,就要操心养家糊口的大事,他们根本就没有太多工夫,去管那么多的闲事。

    不过,李谷的全家被活埋的消息,被有心人刻意宣扬了出去之后,整个京师的官场,仿佛被扔了大黑弹一般,顿时就炸开了锅。

    大军出征,原本最应该大捞特捞的衙门,诸如:枢密院、兵部、太仆寺、三司甲案和胄案、御马监以及军器监等部门,无论是长官还是胥吏们,一个个弹冠相庆,就等着发大财。

    谁曾想,无论是李中易下达的军令,还是兵马调动,或者是辎重的筹集,都被原本李家军系统的总参议司、辎重司及帅府给彻底的垄断了。

    这且罢了,就连原本属于三司衙门的甲案、胄案,乃至于弓弩院等核心军器部门,也都被李中易大笔一挥,整个的被划归军器监管辖了。

    国防手工业,归于军器监这一个衙门管辖,就目前而言,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眼下的大周,无论是炼钢、炼铁,还是打制刀枪甲胄,全都要靠工匠们的双手去完成,属于纯粹的手工作坊式的国防工业。

    李中易一直盘算着,使用水力锻机、水力鼓风机,以及焦炭炼钢,不过,那还需要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

    集中力量确实可以办大事,不过,那需要方法对路子,否则,就会造成巨大的浪费。

    如今的大周国防手工业之中,最大的难点,其实是采用煤炭为燃料,炼出来的铁,因为杂质太多,非常之脆,很难直接用兵器。

    李中易以前对于炼钢没有任何研究,他只知道,用煤炭炼钢肯定是错误的路径,用焦炭炼钢才是光明大道。

    问题是,怎样将煤炭变成焦炭,这就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进行反复的实验了。

    比较幸运的是,军器监的好几位老工匠,都比较擅长反复锻打“百炼钢”的方法。具体的方法,一言以蔽之,在锻打炒揉生铁的过程中,不断的加木碳进去。

    按照李中易的理解,这其实就是渗碳炼钢的一种特殊方法,可以大幅度提高钢料的硬度,而不至于太过薄脆。

    攀登科技树,肯定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必须耐得住性子,忍受住寂寞。

    尤其是最基础的材料科技,冶金核心配方的取得,没有几千几万次的反复摸索,根本不可能搞得出来。

    以前,不管是军器监的工匠,还是三司工弩院里的工役,其实际社会地位、收入和政治待遇,实质上,和奴隶没有太大的区别。

    攀登科技树最重要的科技人员,大周的所有工匠们,个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死累死活的忙碌于工场,却是只能勉强糊口的贱籍

    李中易很想大大的优待工匠们,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巨大障碍,不是某一个官僚,而是垄断作官资格的整个读书人和官僚集团。

    抬高工匠们的社会地位,大幅度提高他们的收入水准,乃是科教兴国的必由之路!

    然而,在整个官僚集团的阻碍之下,改革分配机制的难度,可想而知的令人生畏。

    说白了,在改革中,总有既得利益集团,会丧失他们的特权利益。李中易要想的改革,正是挖了读书人的根,即彻底否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作官)高的官本位垄断逻辑!

    那天,李中易登位大典上的闹剧,其实是整个文臣集团对李中易的试探性进攻。

    别看露脸的都是书呆子,然而,隐藏在他们背后的黑手,也跟着逐渐曝光于左子光和李延清的秘密报告之中。

    内幕绝对惊人,在开封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官僚、大门阀之家,或多或少的都卷了进去。

    即使不想正面和李中易对杠,免得吃大亏的大门阀、大世家,也大多采取默许或是纵容的立场。

    默许或是纵容,其实就是无声的反抗李中易的新政。他们也许没有直接参与闹剧,却在暗中推波助澜,并计划在将来收割红利。

    沉默不语的永远是大多数,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没中灭亡!

    这就意味着,李中易的新政权,根基远未稳固,被剥夺了特殊利益的阶层,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的善罢甘休。

    总一天,敌对的双方,迟早会来一次彻底的总爆发。到那个时候,鹿死谁手,就看天意了!

    李中易一大早就去了军器监,李虎监督着炮匠们,用泥模新铸了三十门6磅青铜火炮,以及十门9磅炮。

    因青铜火炮的事宜,攸关国本和国运,李中易顾不上吃早膳,就匆匆的出了门。

    可是,他刚出门不久,李中昊就在王大虎的陪同下,乘马车赶到了执政王府。

    门上派人通禀进去之后,李达和顿时喜出望外,马上放下筷子,就想出门去接他盼望已久的二郎。

    “我说,你是父,他是子,岂有父迎子进宅的道理?”薛夫人看不下去了,从斜刺里吹起了冷风。

    “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李达和让薛夫人兜头浇了盆凉水之后,猛然警醒,刚回家的二郎,不仅与李中易很不和睦,更和薛夫人有旧怨。

    “哼,你哪里是老糊涂了,分明是喜疯了,居然都忘记了父子的尊卑。”薛夫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看李达和眼色行事的贱妾了,要不了多久,她就是新朝皇帝之生母,响当当的皇太后。

    “夫人,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这又是何苦呢?”李达和又急又气,却又丝毫奈何不得薛夫人,只得温言相劝。

    “哼哼,你妻儿满堂的时候,何曾知道我的痛楚。如果,当年我不是跪在曹氏的脚边,苦苦的求饶,她已经托好了牙人,打算趁你进宫值守的时候,将我卖入那极其肮脏的所在。”薛夫人想到的伤心处,不禁痛哭出声,恨意不断的往上翻涌。

    李达和当场傻了眼,他这个作父亲的,自然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儿子谁都难舍难离。

    而且,李中易混得越好,李达和就越惦记着不成气的李中昊。

    这人呐,不怕不识货,最怕货比货!

    这就像是闺蜜们聚会的时候,闺蜜的精明老公,永远比自己的憨厚老公,强一百倍一样,就怕比!

    直到替当初那个不成气的李中易谋官之时,一个不察栽了大跟头之前,李达和虽然没有混成药界的高官,却也屡屡避过了大浪和险坑。

    李达和很早就混迹于宫廷之中,大风大浪见识过不少,薛夫人的余怒未熄,他自己很可以理解的。

    为了不继续刺激薛夫人,李达和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继续进食。

    所谓,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今的薛夫人,且不提别的,单单是替老李家添丁进口,延续香烟的大功,就足以令李达和更有耐心,也更柔和更婉转的处理家务事。

    薛夫人心里明白,李达和明明猴急着想见李中昊那个败家子,却偏偏故意装作没事人一般,她越想就越来气。

    如果,不是顾念到多年的夫妻感情,以及李达和从前对她的百般维护,对李中易的多方照顾,薛夫人只怕是早就掀了桌子,不耐烦伺候了。

    执政王府门外,王大虎送李中昊到门前,就停下了脚步,冷冷的说:“汝且好自为之,若敢煽风点火,兴风作浪,老子拼着做恶人,也要灭了你。”

    李中昊霍然扭头,死死的瞪着王大虎,明明呼吸异常急促,却偏偏忍得下去,竟然没作声。

    王大虎是何许人也?早年间,王大虎那可是诏狱里的狱卒,吃拿卡要,故意弄死犯人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问题是,王大虎做了手脚之后,连积年的忤作都查不出犯人真正的死因。

    王大虎的独门绝活,其实是,拿几本厚书,绑在犯人的肚皮上,然后用大铁锤,狠狠的敲打厚书。嘿嘿,要不了十几下,犯人就内脏尽碎,不出半日就气绝身亡,不解剖验尸,完全看不出半点外伤。

    “哼,别人也许不敢碰你,你有胆子就试试看,看老子敢不敢弄死你?”王大虎很有底气的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再也不回头。

    李中昊满是怨毒的瞪着王大虎的背影,尽管他心里绝对不服气,然而,他却不是真正的笨蛋。

    王大虎,既是最早追随于李中易左右的铁杆心腹,又是李中易唯二的结义兄长之一。

    这些年来,王大虎替李中易在暗中管理开封城里的各路牛鬼蛇神,潜势力大得惊人。

    王大虎向来不是吹牛的性格,在整个大周,除了他和黄景胜,顶多还有左子光之外,没人敢当着李中昊的面,发出如此赤果果的恫吓。

    李中昊也算是半个明白人,他当然知道,王大虎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底气十足!

    因为,李中易的个性,最是念旧,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李中昊那样惹恼了李中易,李中易看在李达和的面子上,依然高抬贵手,放了李中昊一马。

    赵匡义听说李中昊又回来了,不由仰面朝天的哈哈大笑,朗声道:“这可真是磕睡遇见了枕头,天助我也!”

第1144章 不可收拾

    “爷,您吩咐过的,要去王大黑的家里,亲自祭奠亡灵。现在,时辰快到了。”韩湘兰走到李中易的书案旁,小声提醒男人,是时候动身了。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羽毛笔,端起刚换的热茶,小饮了一口,吩咐道:“七娘怎么还没来?你命人去问一下。”

    谁曾想,李中易的话音刚落,就见秋桐快步进来,禀报说:“回爷,七娘子的车驾已经到了后门……”

    李中易瞥见韩湘兰有些不乐意的把头一低,他不由微微一笑,他从不以出身论英雄。然而,韩湘兰不过是他战胜后掳来的美人儿罢了,岂能和真爱来投的李七娘相提并论?

    不管什么时代,女人若想获得男人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喜爱,总要付出一些难得的东西,男人也同样如此。

    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史,证明了趋炎附势,跟红顶白,锦上添花才是主流的关系。但是,社会关系越是普遍如此,难得一见的真情,才愈发的弥足珍贵!

    所以,李七娘在李中易的心目中,格外的有地位。包括韩湘兰在内的女眷们,都在暗中猜测,只要李七娘产下鳞儿,恐怕就要更上一层楼了吧?

    时近隆冬,李中易来到后门前,迎面就见李七娘戴着一顶白色的裘帽,身罩一袭紫貂皮大氅,手里捧着内装雪霜炭的铜暖炉,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李中易望着如同百花盛放一般的玉人,心头不由一热,七娘陪在他的身旁,长达两年之久,他却始终没有真正的破了她的身。

    嘿嘿,等大婚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收拾这个小妖精,让她边呼疼边喊怕怕!

    上车之后,李中易搂紧了李七娘,两人轻车简从的直奔军官宿舍大院而去。

    自从李家军打进了开封城后,李中易便逐步兑现了承诺,按照对事不对人,论功行赏的原则,将没收来的房宅,分配给了已婚的各级军官们居住。

    大家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跟着李中易打天下,图的不就是拿性命换取功名和爵位,从此过上好日子么?

    王大黑虽是实任都头级的军官,资历却不浅,加上救驾之殊功,他享受着副指挥的待遇,所以,分得了博乡侯府的西跨院。

    整个宽敞的博乡侯府内,一共住了十几户大大小小的军官,王大黑是其中级别最高的一位。

    李中易的车驾,刚在军官大院所在的巷子口停下,就见铺天盖地的白幡,纸马、纸屋更是从街头摆到了巷尾。

    “主上来了,主上来了!”有人眼尖,一眼认出扶着李七娘下车的李中易,赶紧飞奔进了大院,向里边的人报讯。

    “臣廖山河拜见主上。”

    “臣李云潇拜见主上!”

    “末将近卫军甲营指挥使……”

    “末将近卫军丙营指挥使……”

    李中易胸戴一朵大白花,在心腹部下们的注视下,携着鬓插白花、满身素的李七娘,缓缓朝巷内走去。

    沿途之上,近卫军的各级军官,按照各自的官阶高低,依次捶胸行礼,并大声唱名。

    主上真的来了,并且带着他心爱的女人,一起亲临王大黑的出殡现场!

    哪怕是通家之好,也远不及天下至尊的夫妻俩,同时出现在此间。

    李家军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军官们,个个眼含的热泪,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中易。

    快要走近大门之时,突然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牵着一个穿戴重孝的小男娃,大哭着跌跌撞撞的奔出。

    “主上,我的主上啊,我家傻男人没死在契丹人的手里,却……”那女子如同疯婆子一般,冲向李中易的身前。

    手按刀柄的楚雄,恰好挡住李中易的半边身子,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奔近,很想出手拦阻,却又有些犹豫。

    此时的楚雄,简直是郁闷的不行,他如果下令拦截王大黑的寡妻,唉,就等着被三军将士们的唾沫给淹死吧!

    可是,楚雄如果不出手阻挡,等于是犯了绝对的大忌讳,难,难,难,难得要死啊!

    别说是楚雄了,就算是十分熟悉李七娘的李中易,也是作梦都没有料到,李七娘出乎意料的撒开两腿,飞奔过去,一把抱住王大黑的寡妻,两人几乎同时跌倒在地上。

    “嫂嫂,我的好嫂嫂啊,快别哭了,您若是哭坏了身子,小儿郎将来靠谁养活?”李七娘强忍着臀上的剧痛,搂紧王大黑的寡妻,一边哭,一边柔声劝解。

    “主上,主上,您一定要替我家傻大黑作主啊,奴家实在是不甘心呐……”王大黑的寡妻瘫软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

    “王江氏,快别哭了,快别哭了,主上的眼圈都红了大半。”

    “嫂嫂,嫂嫂,千万保重啊,千万不能哭坏了身子啊……”

    同住一个大院的军官娘子们,从院内追出,涌过来围着王江氏,一边陪着掉眼泪,一边苦苦的劝说。

    李中易被女人们这么一闹腾,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座山似的,堵得喘不过气来。

    王江氏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家傻男人没死在契丹人的手里,令李中易格外的难受,格外的胸闷,格外的硌得慌,他那张原本还算是清秀的脸庞,憋得狰狞可怖。

    眼前的凄惨一幕,正应了那句老话:亲痛仇快,李中易越想越觉得窝火!

    繁花似锦的万里江山,是千千万万类似王大黑一般的铁杆心腹们,从刀山血海之中打下来的。

    可是,王大黑没享几天福,就因为忠心护主,豁出去一命换了一条贱命!

    王大黑就这么丢下妻儿,只为了维护李中易的尊严,整个家庭就这么被毁了,这让人情何以堪称?

    眼下的问题是,明面的仇人已死,其全族也都被没收了一切财产,没留下半个铜板,就被赶到了大街上乞讨度日,李中易总不至于屠了其全家老小吧?

    李中易按捺住胸中的闷气,走到抱着母亲痛哭的男娃儿身旁,蹲下身子,将他抱进怀中。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李某人的亲儿子,只要有我半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你一口。”李中易紧紧的搂着男娃,当众大声宣布,“大家都看仔细了,这是我的干儿子,谁敢欺负他,老子绝不答应!”

    “主上圣明!”

    “主上万岁!”

    “誓死效忠主上!”

    廖山河暗暗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方才,眼看着袍泽们的群情激愤,渐渐不可收拾,他的整颗心完全揪了起来,惟恐李中易为群情所激,悍然下达屠杀文臣集团的命令。

    如果,真那么干了,三军将士们固然解了恨,却很可能坏了李中易的名声和大事,毕竟天下尚未完全统一。

    谁曾想,李中易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顺利的扭转了局势,廖山河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也没有任何话说。

    PS:年终总结事情太多了,今天起正常更新,抱歉!

第1145章 何为人心?

    娘子们围过来,好不容易才安抚住王江氏,王江氏一边抽泣,一边爬到李中易的脚边,哀求道:“傻大黑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奴家想求主上一件事……”

    李中易心里难受,憋得慌,他抱紧了王大黑的男娃,点着头说:“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事,全都答应你。”

    “奴家的男人傻大黑,就傻柱这么一个种,奴家想求主上,等傻柱将来长大成人,就让他和他爹爹一般,上阵多杀几个契丹狗!”王江氏一想起男人对她的好,禁不住大悲,伏地大哭。

    李中易已经很久不知道哭的滋味了,然而,面对如此淳朴的大汉女子,他的眼圈禁不住湿润了。

    “好,爹爹英雄儿好汉。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亲自教导我儿傻柱长大成人,帮他娶妻生子。不过,功名但在马上取,能不能考入讲武堂,能不能得爵位,就只能看傻柱自己的本事了!”李中易在军中向来是一诺千金,只要是他答应过的事,至今没有反悔的记录。

    “多谢主上的恩典,奴家可以安心随大黑去了……”王江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力,居然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冲出去撞墙。

    幸好,楚雄一直死死的盯着王江氏的一举一动,见势不妙,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规矩了,一个健步冲上前,便牢牢的捉住了王江氏的右臂。

    李中易万没有料到,长相很一般的王江氏,竟是如此的烈性,她居然打算以身殉夫。

    楚雄干的真漂亮,若是让王江氏就这么直接的撞死在了李中易的面前,三军将士们和文臣集团的仇恨,那就比山高,比海深,再也无法化解了。

    李中易面对沉重如山的情绪压力,也不可能强压下去,那就又要借几颗嘴炮文臣的人头,来祭奠王家夫妻俩的亡灵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王江氏总算是打消了死念,李中易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李中易领着李七娘,缓步走进灵堂,他摆手拒绝了随从,亲自就着白烛的火焰,点燃了三根香。

    “大黑兄弟,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好好的教导他,让他将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李中易手捻燃香,庄重的三鞠躬。

    一旁肃立的三军将士们,个个都噙着热泪,死死盯在李中易的身上。主上的身份何等之尊贵,竟然为了王大黑而三鞠躬,这份巨大的荣耀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军阀都不同,李中易此前只有两个得意门生,却从来不收义子或是干儿子。

    王大黑为了维护李中易的尊严,慨然以身殉主,扎扎实实的感动了李中易。他破例收下傻柱这个干儿子,这就意味着,傻柱的未来,必定是毫无悬念的一片光明.

    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爹死娘改嫁,孤儿没人理!

    王大黑虽然走了,可是,他的儿子傻柱却成了李中易的儿子,并且当众予以宣布,在场的三军将士们,谁不感同身受?

    别的且不去说了,单单是执政王府门前的两位身残了的队正,一个瘸了右腿,一个断了左臂,却每天都戳在王府门前,来来往往的将士们,谁会看不见?

    按照这个时代的陋规,残废的军官就是时代的弃儿,有点同情心的军阀,顶多也就是赏几个卖命钱,打发回家了事。

    如果是心狠手毒兼无赖的军阀,那就很可能直接扫地出门,从此放任自生自灭了!

    李中易偏偏反其道而行,堂堂中原至尊的门前,负责把守大门的分队军官,居然是两个残废人,这不是不离不弃,又是什么?

    为了这件事,李中易被士林的读书人,暗中给骂惨了。他明明知道是谁暗中说的怪话,却只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我行我素。

    出殡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李中易居然会主动上前,替换下了抬棺的黑脸什长。

    “主上……”

    “主上……”

    “啊……主上……这万万使不得呀……”

    “王大黑可以瞑目了……”

    天下至尊亲自替不入流的小军官抬棺,这可是黄花大闺女上花轿,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才寻死觅活的王江氏,全都傻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吃力抬棺的李中易。

    李中易察觉到棺木朝一边歪,当即厉声喝道:“都楞着干什么?听我的口令,1、2、3,起棺……”

    “起……”

    “嘿……”

    “嗨……”

    负责抬棺的另外七名壮汉,个个噙着热泪,一齐豁出浑身的蛮力,奋力将棺木抬起,随着李中易喊的号子,大踏步往大门外走去。

    这个时代的出殡,除了直系血亲之外,多少有些忌讳阴人相克的谶纬。身为女子的李七娘,也只得入乡随俗,她没办法跟着送棺木出大门,只得帮着安抚王江氏。

    王大黑的出殡排场,简直堪比亲王,满街满道的全是挂孝的三军将士。

    尤其是,身为开封主人的李中易,居然亲自替无名小卒抬棺,更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无上荣耀。

    “唉,好厉害的攻心之术啊,吾远不及也!”赵匡胤得知了消息后,不由仰天一声长叹。

    又来纠缠的赵匡义,当即嗤之以鼻,冷嘲热讽的说:“不过是邀买军心的雕虫小技罢了,谁不会呢?”

    一向不舍得对赵匡义发怒的赵老二,突然火了,他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做的到,让两个残废人守大门?你做的到,亲自替屁大点的小军官抬棺?”

    “老三,我告诉你,如果你继续如此的短视下去,咱们家迟早败于你之手。”赵匡胤的莫名之火,非但没有吓住赵匡义,反而让他抓住了话柄,“老二,那你说说看,啥叫长视?”

    赵匡胤有心狠狠的训斥赵匡义,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花无百日红,月无日日圆,李中易曾经说过一句话: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戏在后头。”赵匡胤耐着性子暗示赵老三。

    赵老三却只当是耳旁风,他猛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146章 内藏库

    李中易亲自替老部下抬棺的消息,仿佛是长了翅膀的风一般,眨眼间,便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城里的权贵,以及老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有人挑起大拇指,夸赞李中易果是仁义之主;有人则暗暗咒骂李中易,如此擅长邀买人心,果是大奸大恶之辈。

    不过,不管外界怎么流传李中易的逸事,在李家军中,李中易的威望,显然比此前更高了不少。

    天下万权,兵权至要!

    只要军队的向心力爆棚,不管外面怎么样的风云变幻,李中易统统不在乎!

    自从当上了执政王之后,李中易尽管很舍得放权,也精简了很多事权给内阁、六部和九卿。但是,偌大的中原,诸事繁杂,李中易处理公文的时间,也跟着越拉越长。

    李翠萱、韩湘兰和叶晓兰,毕竟是女流之辈,她们在内室帮着写节略,承担秘书的职责,实际上早就惹来了满城风雨。

    很多文臣的话,说的都很难听,什么长此下去,必出第二个武则天之类的警语,已经让李中易的耳朵听出了老茧。

    李中易心里很有数,自从他登上执政王的宝座之后,翰林学士院,就由昔日的清贵之所在,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喝茶聊天闲散之地。

    这人呐,利益一旦受损,必定会心生不满。外面那些传言,基本都是这些词臣的家人,暗中宣扬出去的。

    俗话说的好,打江山易,坐江山难!

    这个难,就难在如何平衡各方的势力,将蛋糕分的不至于落差太大,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没有专职的词臣协助处理政务,显然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李中易放出风去,将从翰林学士院内,挑选十名词臣,充当贴身文学侍从。

    文武之道,在于均衡,偏废一方,只能大大的误国!

    对于文臣集团,李中易也不可能一棍子打死。毕竟,不是所有的文臣,都会卖国求荣。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李中易能有今日之成就,法术势兼容且平衡的统驭之道,他自然是娴熟无比。

    通俗的说,也就是不能把臣子们都逼成了铁板一块,掺沙子、打棍子和挖墙角的各路手段,缺一不可!

    和文臣官僚集团,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妥协,这是必要的。但是,这不意味着,李中易从此就信任文臣们。

    权力,必须要制衡,绝不能偏袒某一方。

    按照李中易的构想,内阁是一摊子,侍从的文臣是一摊子,还有一摊子其实是他的女人们。

    在这个时代,皇权的顺利更迭,其实是重中之重。

    俗话说的好,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李中易也不敢保证他就能顺利的活到九十九。

    一旦李中易出了大事,整个江山由他的哪个儿子名正言顺,且无可争辩的继承,就成了决定政权和平交接的关键所在。

    如今,李中易的儿子们,最大的不过才八岁而已。他若倒下了,显然和周室的主少国疑,如出一辙。

    儿子们尚年幼,未来太后的政治训练,也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投资风险的逻辑,不能把全部鸡蛋,放入同一个篮子里,这同样也是政权顺利更替的基本原则。

    所以,李中易打算扩大内院的女秘书班底,这就和即将到来的选秀,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在选秀之前,也是年前,李中易还有件大事待办:正式娶李七娘进门!

    实际上,自从两年多以前,李七娘私奔投入李中易的怀抱之后,整个滑阳郡王府已经加速筹备购置嫁妆了。

    在这个时代的豪门人家,嫡出的女儿才刚刚落地,家里人就要张罗着筹备陪嫁的木料、衣料、首饰、妆奁之类的各种物件。

    越是有底蕴的大户人家,给女儿陪嫁的物件,准备时间也就越长。只有骤然发财的暴发户,家底虽厚,但时间太短,没有长期持续性的积累,才会拿铜钱绢帛之类的阿堵物充数。

    李七娘哇哇坠地的时候,李琼已经是一方的实权节度使,位高且手握兵权,被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多的数不清了,家底可谓是异常之丰厚。

    郡王府的嫡亲孙女,即将正式嫁给中原之主,这是何等的大事,李琼和李虎岂敢等闲视之?

    李中易登位之后,第一次纳妃,内阁即使想装不知道,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内阁这段时间以来,频繁召集礼部、太常寺和翰林学士院的官员们,已经开了十几次小会。

    最终,形成了一个终极报告,并正式提交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看了报告后,不由笑了,还真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单单是从国库预算支出的开销,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万贯铜钱。

    尽管,李琼因为事关切身利益,而选择了回避,但是,李中易对李七娘的格外有宠,只要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来?

    李中易的手里,不仅掌握着大周钱庄,并且,属于他所有的国企,也是巨无霸型的贸易商号,哪里需要花国库这么多钱呢?

    就在韩湘兰的注视之下,李中易大笔一挥,将百万贯的开销,改成了零,并留下了一行批示:一概由内藏库支出,永为定例。

    内藏库,也就是李中易的私库。内藏库里,到底有多少钱,藏了哪些稀世之宝,除了李中易和黄景胜之外,没人知道其中的内幕,韩湘兰自然也不例外。

    由于协助写节略的关系,韩湘兰心里明白,内阁已经多次上奏章,要求盘点清楚内藏库的库存。

    然而,李中易每次都只当没有看见一般,类似的奏章一律留中不发,彻底的淹没在了废纸堆里。

    和先帝柴荣的事必批示不同,李中易对于一般的问安折、马屁折,或是看不顺眼,又不想因言降罪的奏章,一律采取留中不发的态度。

    李中易亲自把持的通进银台司,横亘于内阁和奏章之间,迫使相公们只能处理李中易转给内阁的奏折,而没办法干预不经过内阁的事务。

    皇权和相权,始终有着很深的矛盾。皇权增一分,相权弱两分,反之亦然,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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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7章 有别

    自从把傻柱接到府上之后,李中易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把傻柱交给心思最平和的费媚娘照顾。

    想当初,李中易还是个庶民之时,费媚娘已是堂堂的蜀国贵妃了。能够获得费媚娘的垂青,主动委身于他,求他带了她走,李中易很难不感动。

    往日里,由于费媚娘的特殊身份问题,她始终无法公然露面,连带着一双粉妆玉琢的小娃儿,也跟着吃了不少的苦头。

    经历过惊涛骇浪的费媚娘,早就看透了皇权的无情本质,在李家的后宅之中,心态最平和、最不乐意争宠的,也就是她了。

    说来也很奇怪,费媚娘越是不争什么,李中易闲下来的时候,越乐意和她待在一起,东扯西拉的闲聊一气。

    时间一久,很多后宅女人们都不知道的内幕,费媚娘居然一清二楚。

    最令李中易感到舒坦的是,他无论和费媚娘说了啥,都是天知地知李知费知,绝无可能传入第三人的耳内。

    晌午时分,李中易忙完了手头的公务之后,信步来看傻柱。

    隔着老远,李中易就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和打闹声,他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把傻柱放到费媚娘的院子里教养,他的这个决定做对了。

    院门前的看门嬷嬷,冷不丁的看见李中易就站在面前,被唬得不轻,一边蹲身行礼,一边张嘴就要传话进去。

    李中易手疾眼快的摆了摆手,及时的将看门嬷嬷即将喊出口的禀报声,给逼了回去,他的意思很清楚,不想惊动院子里的人。

    在老李家的后宅之中,家法大于天,看门嬷嬷心里暗自发急,担心让李中易看见不好的糗事,却不敢稍有声张。

    李中易放缓了脚步,凑到门边,探头进去,却不成想,灵哥儿和思娘子,正和傻柱一起玩儿踢躲猫猫的小游戏。

    顽皮的思娘子,用厚布条捂住傻柱的两眼,还十分用力的勒了两下,接着打了个死结,显然是怕傻柱偷看。

    话说,这躲猫猫的游戏,其实是李中易闲来无事,逗小儿女们开心的小游戏。

    没成想,思娘子竟然每天都要玩几遍,百玩不厌。如果不让她如意的话,嘿嘿,院子里的仆妇婢女们,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傻柱,你太沉了,我推不动你,赶紧的,自己先转五圈。”思娘子嘟着小红唇的样儿,简直就是费媚娘的小号复制版型。

    李中易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思娘子长大之后,那绝对是身份异常尊贵的白富美,超顶级的好白菜,也不知道谁家的儿郎,有这个福气娶了她去?

    孩子们玩得聚精会神,都没注意到李中易的到来,李中易忙碌了一个上午,也乐得享受一下童趣的滋润,索性将双手负于身后,没有去打扰孩子们。

    “傻柱,我在这儿……”

    按照李中易所教的规矩,喊了话之后,就不许再动脚了。可是,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片子,偏偏踮起脚尖,悄悄的挪出去几丈远。

    李中易见了此情此景,不由哑然失笑,这个鬼丫头,既不像爹,也不像她娘亲,活脱脱一个混世小魔头!

    傻柱是个憨厚的好孩子,他两手缓慢的舞动着,看似想抓住思娘子,实则是在担心很可能的抓伤或是挠伤。

    李中易收敛了笑意,心里暗暗一叹,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懂事。

    傻柱不过只八岁而已,却比寻常的十岁娃儿还要懂事,唉,没了亲爹的孩子,连参与游戏活动,心里都是虚的。

    颦娘无意间扭头看见了李中易,赶忙低头告诉了坐在贵妃榻上,看孩子们玩耍的费媚娘。

    费媚娘刚一转身,恰好和李中易对上了眼神,她不由抿起红唇,那眼波儿,简直媚入骨髓。

    李中易的心头不禁一热,美绝人寰的绝代好白菜,不仅替他生儿育女,也把他伺候得异常之舒坦。

    “你们看,谁来了?”费媚娘看懂了男人火辣辣的眼神,却故作不知的扭头去唤孩子们。

    “爹爹……”思娘子一看见李中易,马上撒开两条小短腿,仿佛一阵风似的,扑向亲爹的怀抱。

    李中易含笑抱起可爱的小精灵,在她的嫩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大口,调侃道:“臭丫头,你躲出去八丈远,傻柱能捉住你,才是咄咄怪事。”

    思娘子搂紧李中易的脖颈,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有所不知,傻柱是零嘴儿吃得太多了,女儿不过是帮他消消食罢了。”

    李中易被歪理给逗得乐了,他轻轻的捏住思娘子的翘美鼻尖,没好气的数落她:“人小鬼大,将来看谁敢娶了你进门?”

    “爹爹,我才不要离开你,搬出去住呢。”思娘子再聪明,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娃,她还是不知道嫁出去的真正内涵,费媚娘也和她解释不清楚,就以搬出去住作借口,纯粹是糊弄搪塞小女娃。

    李中易乐了,又凑过大嘴,在思娘的小脸蛋上,重重的啵了好几口。

    “爹爹,胡子扎的好疼……”思娘子被父爱泛滥成灾的李中易,给折腾得没了脾气,扭动着小腰肢想躲开胡茬子,却哪里躲得过去?

    李中易抱着思娘子,朝着费媚娘那边走去,八岁的灵哥儿正值七八九狗也嫌的时代,却仿佛小大人一般,规规矩矩的抱拳深揖,“孩儿拜见父王。”

    “罢了。”李中易有些郁闷,灵哥儿和思娘子那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同胞兄妹,脾气和禀性怎么就差了这么远呢?

    费媚娘见李中易狐疑的目光扫过去,便抿唇轻声笑道:“是祖父每天把他叫过去玩耍,告诉他说,他已经长大了,要懂规矩,守礼仪……”

    一提及李达和的伪儒门作派,李中易就完全没了脾气,极为难得的童年玩闹时间,灵哥儿却被拘成了小大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来,到爹爹这边来。”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气氛简直棒极了,李中易也没忘了傻柱,他一边将思娘放到地面上,一边冲傻柱招手,想唤他过来。

    傻柱抿紧嘴唇,瞪圆了眼珠子就这么瞅着李中易,想抬腿,却没敢挪半步,显得非常的犹豫。

    这些日子下来,李中易也算是看明白了,和傻柱就不能用商量的口吻说话,必须拿出军营里的粗鲁搞法。

    “楞着干嘛啊?皮又痒了?还不赶紧的过来,让爹爹抱抱你?”李中易把眼一瞪,板着脸训斥傻柱。

    傻柱这小子,和他亲爹王大黑一个鸟样,都是属犟驴的,吃硬不吃软,让李中易沉声一喝,他乖乖的走过来,让李中易给抱进了怀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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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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