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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73章 收获

    ()    李中易攻破秀州,已经五天了,却没有一鼓作气的攻向西府杭州。

    钱如坐针毡,赶紧找来宰臣们,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几位宰相之中,除了许再思是坚决的抵抗派之外,别的宰相竟然都隐有索性投降的意思。

    这么一来,钱就更加的焦虑了。他心里明白的很,别人皆可降,惟独他若降了,恐怕会不得善终。

    李中易雄踞于北方,不仅对南唐虎视眈眈,甚至还越过了南唐,先拿吴越国开刀,这显然大出于钱的意料之外。

    按照钱原来的想法,只要南唐还在,吴越国的江山,可谓是稳如泰山。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李贼中易偏偏就没按照牌理出牌,打了钱一个措手不及。

    没过两天,钱因为忧思过巨,居然病倒了!

    钱这一病倒,整个吴越国的军心和民心,也都跟摇动了。

    在秀州观望了几天的李中易,收到了大量吴越国内投降派的书信。除了书信之外,无足吴越国的投降派们,不约而同的派人送来了各具特色的美人儿。

    更有甚者,甚至把家中嫡子,送到李中易这边来,充当投靠诚意的人质。

    “嘿嘿,树未倒,猢狲们已散呐!”李中易瞥了眼书案上堆积如山的请降书,笑着打趣儿。

    韩湘兰察觉到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便放下手里的毛笔,蹲身道:“臣妾恭喜皇上,整个吴越国即将唾手可得!”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区区吴越国何足挂齿,若是契丹国的权贵们,纷纷送来请降书,那朕才会真的高兴。”

    “皇上,臣妾以为,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韩湘兰的模样,显得比李中易还有自信。

    韩湘兰素知李中易的远大志向,她有理由相信,在李中易的有生之年,很可能彻底的击败契丹人,并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李中易看得出来,韩湘兰是真的相信,他会完成国家的统一,并做到驱除鞑虏。

    “好,到时候啊,就从我的儿子们之中,挑一个出来,出任草原王。”李中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韩湘兰却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

    李中易选出来出任草原王的儿子,肯定不可能是继承江山的太子。那么,韩湘兰若是将来生下了儿子,倒是很有机会被派去做草原王。

    韩湘兰的脸色转换极快,李中易还真没有注意到,倒让她躲了过去。

    自从在杭州湾分兵之后,从杭州湾南面登陆的兵马,统一归马光达率领。

    据前天传回来的战报,马光达已经拿下了明州(今宁波市),正向吴越国的东府(今绍兴市)前进。

    马光达所部,同样拥有十几门12磅青铜火炮,以及几十门6磅炮。只要马光达不大意轻敌,掉入敌军的陷阱,绝无打败仗的可能性。

    李中易打仗很谨慎,马光达指挥作战,比李中易还要谨慎不少。说白了,让马光达误入陷阱的机会,几乎为零。

    李家军出征,向来是斥喉营先行,杭州湾分兵的时候,马光达分得了六成的斥喉兵力,若是还中了敌人的埋伏,那就只能说是天意了。

    到目前为止,凡是李中易能够赢的战役,都毫无悬念的赢了下来。不该输的战役,李中易和李家军一场未曾输过。

    其中最起作用的,其实两大机构,一是强大的斥喉营队伍,一是总参议司的建立。

    和封建军阀的队伍迥然不同,在准近代化的李家军中,只要按照条令的规矩来,其实谁来当统军的主将,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当然了,马光达也是跟着李中易南征北战的宿将了,他领兵打仗,李中易没啥可担心的。

    实际上,包括杨烈、廖山河、马光达、刘贺扬以及宋云祥在内,都会被李中易有意识的轮流任命为一军之主将。

    不可能一夜之间建成罗马城,军队的高级指挥将领,因为干系重大,确实需要李中易花很大的心思,慢慢的培养出来。

    指挥大兵团作战,和小规模对抗的经验,在很大程度上,并不能兼容。

    历史上,指挥大兵团作战并屡屡获胜的白起和韩信,都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

    在李家军中,除了杨烈算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之外,别的宿将还都需要不同程度的磨练。

    “禀皇上,西府那边来人了,正在门外求见,是吴越国六军副都部署秦汉正的心腹幕僚王单华。”

    李中易闻报后,不由微微一笑,吴越国的体制和强汉朝既有相同之处,又有很大不同。

    在李家军中,早就取消了六军副使之类的最顶级军阶,可是,在吴越国中,虽然也没有的六军副使,却还有六军都部署的名头。

    说白了,六军副都部署,已经算是吴越**界的最高等级了。因为,吴越国中,从来没有任命过六军都部署。

    对于秦汉正其人,李中易还是颇有些了解的,此人少年家贫,却有缘分跟着一位老和尚,学得了一身的本事。

    在秦汉正的从军生涯之中,最值得夸耀的战绩,应该是征闽之战中,大败南唐林仁肇之役。

    当时的闽国,昏君当道,国内的权贵们分为三波,一波主张废昏君另立新君,一波主张投靠任义的吴越国,另一波则主张索性归了南唐。

    吴越国和南唐几乎同时出兵,吴越国的统兵大将,正是秦汉正。

    结果,由于秦汉正的用兵有方,居然击败了南唐的名将林仁肇,并拿下了大半个闽国,功劳可谓是异常之大。

    只是,秦汉正虽然擅长用兵,却始终管不住嘴巴,喜欢对国主定的政策说三道四,这就很不讨人喜欢了。

    最近,秦家惹上了天大的祸事,秦汉正的独子路见不平,竟然把国主钱的义子钱彪给打死了。

    钱勃然大怒,命令禁军将秦汉正的独子抓进了天牢,就等着判斩首了。

    李中易正琢磨着,打进西府后,就把秦汉正放出来,让他去招降吴越国的诸州兵马。

    没成想,李中易正苦于无法联系上秦汉正,秦汉正却主动寻上了门,岂不是刚想磕睡,就有人送来枕头了么?

    “来人,开中门,请王先生西花厅一叙。”李中易异常的慷慨的给予了王单华极高的礼遇。

    说白了,拿下区区吴越国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有强大水师的情况之下。

    可是,怎样尽快消化掉吴越国的地盘,并顺利的接收其兵马钱粮,才是李中易最关注的头等大事。

    既然,秦汉正主动上门来,李中易索性给予极高的礼遇,免得王单华有被怠慢之感,反而不美了。

    韩湘兰听说要开中门迎接贵客,她不由抿嘴浅笑道:“又一位英雄人物,即将落入皇上的彀中,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的女人之中,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韩湘兰如此,叶晓兰同样如此,至于李翠萱那更是聪明的令人感到害怕。

    “在下王单华,叩见皇上。”

    王单华进门后,嘴上说的是叩见,实际上,仅仅行的是长揖之礼。毕竟,双方的条件尚未谈拢,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王单华不可能先堕了他自家的锐气。

    李中易浅浅一笑,摆了摆手,十分客气的说:“罢了,王先生,请上座。来人,看茶。”

    王单华丝毫也不和李中易客气,直接了当的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之上,仿佛此地是他自己的家一般。

    等侍女上了茶和瓜果点心之后,李中易含笑问王单华:“不知王先生所为何来?”

    王单华拱手道:“在下此来秀州,就两个结果,其一是送上整个吴越国的江山,咱们皆大欢喜;其二是,皇上要花至少三年五载的时间,才有可能平定整个吴越国。”

    李中易一听此话,立时明了,王单华确实是个高人,他显然已经看懂了强汉朝、南唐和吴越国的当前局面。

    “不知道,先生何以教朕?”李中易看出来了,王单华必有长篇大论,索性替他搭了个梯子,让他一次性说个痛快。

    “想必皇上此次南下,并不以为吴越国为最终目的吧?”王单华饮了口茶,滋润了喉咙之后,果然开始了长篇大论,“若在下是皇上,必不会出此下下之策。吴越国主钱胸无大志,不足为虑……”

    李中易手抚茶盏,楞是由着王单华的性子,听他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多时辰,却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

    王单华故意说了一大段废话,却见李中易始终听得很认真,没有半分不喜的神态。

    果然是令契丹人都要折腰的一代雄主!

    王单华经过试探之后,认为李中易确实是成大事的雄主,这次慢慢腾腾的进入正题:“我家主公有办法,可以让皇上您轻而易举的平定吴越国境。”

    李中易微微一笑,浓墨重彩的戏肉,终于端上了桌面,他品了口茶,静静的等待王单华揭开谜底。

    “在下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王单华想卖个关子,却听李中易笑着说,“先生只管问,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在下请问皇上,怎么看契丹人?”王单华的突然发问,倒让李中易有点没有想到。

第1374章 进军杭州

    ()    “契丹人才是我中国之死仇大敌,朕必欲除之而后快!”李中易十分自傲的说出了一段“大话”。

    李中易说的“大话”,却是有所本的实话。客观的说,自从李中易领兵以来,未曾有过一败,可谓是常胜将军是也。

    王单华拱手笑道:“我家都部署也和皇上您一样想法。契丹人非我华夏族类,其心必异也!”

    李中易微笑着点头,说:“那敢情好,朕诚邀秦都部署,一起饮马狼河,何如?”

    契丹人的上京临潢府,恰好位于狼河的岸边,王单华既为秦汉正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契丹国最重要的国都之所在。

    “不瞒皇上,我家都部署不希望伤害了国主族。如若皇上允了此议,我家都部署有办法让皇帝的大军,轻而易举的取了西府杭州,并可轻松平定整个吴越国。”王单华的一席话,惹得李中易轻笑出声。

    拿下西府杭州,对于李中易来说,早就是轻而易举的之事。目前,令李中易比较头疼的是,怎样迅速的平定整个吴越国,免得拖了东攻南唐的时间。

    既然秦汉正有办法帮助强汉朝,那么,李中易自然要听一听其中的虚实,根据情况再做打算。

    对于钱的一家子,李中易原本就打算,在拿下了西府之后,将他们都接去开封,过悠闲滋润的幸福生活,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难题。

    然而,秦汉正却很看重钱一家子的安,这就说明,秦汉正和一般的背主求荣之人,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王单华拱手道:“早年间,修筑西府外城的时候,国主便留下了一条逃生的秘道。不巧的是,我家都部署恰好是当今唯一的外人知情者……”

    李中易频频点微笑,不出所料,果然是如此。不过,有没有这么一条秘道,西府杭州的陷落,都是迟早的事儿。

    既然王单华露出了口风,以李家军工兵营的实力,不出数日便可找到那条秘道的出口。

    “皇上,如今的吴越国中的统兵大将,大多数都和我家都部署有旧。等拿下西府之后,我家都部署亲自去各地招降,想必有大成……”王单华的这一番话,让李中易彻底听懂了。

    秦汉正出了这么大的力,所图一定不小,李中易笑眯眯的等着王单华开出条件来。

    “不瞒皇上,我家都部署就只想提一个条件,那就是他想随皇上您北征契丹国,宁可死于疆场之上,也不愿枯守于奢华之宅中。”王单华居然会这么说,倒是出乎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按照李中易原本的想法,秦汉正怎么着也会要求一军之主将吧?不然的话,费这么大的劲做甚?

    既然秦汉正的要求很低,李中易本着付出与回报相等的原则,慷慨的说:“那你回去告诉你家都部署,只要经过讲武堂的学习和训练,必有一军等着他统帅去北伐。”

    李家军中,无论是哪一级的军官,都需要进入讲武堂内深造之后,才可能顺利的任职。

    李中易喜欢秦汉正的爽快是一回事,军中的规矩,却不可以轻破。

    王单华原本也觉得秦汉正的要求显然太低了,如今,李中易既然慷慨的给予了承诺,他正好笑纳入了囊中。

    李中易看重秦汉正,并不是他拥有多少兵马,或是能征善战,而是以秦汉正的在吴越军中的资历,很有可能说服各地的守将,纷纷归顺于强汉朝。

    毕竟,此次南征的主要目标是南唐,而不是吴越国。

    既然双方的条件,已经大致谈妥了,室内的气氛也就显得更加的融洽。

    “王公,朕有一事不明,还请王公不吝赐教。”李中易说的很客气,姿态也摆得很低,王单华心里很舒服,嘴上却不敢怠慢,“皇上尽管问好了,下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中易笑着问王单华:“钱家坐拥十三州的膏腴之地,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人口也不少,为何从不向外扩张呢?”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中易还真想从王单华的嘴里得到很可能不同的答案。

    “不瞒皇上,以下臣的管窥之见,钱家似乎没有特别远大的志向,守成有余,而开拓不足……”王单华的解释,令李中易百感交集。

    从吴越钱家的老祖宗开始,就一直贯彻着守成的治国思想,而非开疆拓土的国策。

    到了钱的时代,钱本人的生活,倒是不怎么奢侈,可是,依然没有远大的志向。

    李中易笑着说:“王公的守成二字,正是恰如其分。”

    王单华含笑摆手道:“皇上,臣记得二十年前,南唐内乱的时候,吾国本有机会取而代之,可惜的是,白白的浪费了大好的时机。如若一统南唐,倒有机会和江北的诸朝一争长短。”

    李中易一听就知道,王单华是个不甘心寂寞之人,他不由心中微微一动。

    如今,在李中易的麾下,武将之才,可谓是人才辈出,却独缺能掌枢要的文臣。

    李中易怀着收服王单华之心,自然要和他多聊了,聊得越多,越容易掌握王单华的心态。

    聊到最后,李中易索性请王单华一起吃酒,大家来个把酒话中原,不醉不归!

    没料到,这位王单华的酒量甚好,李中易已经喝了个八成醉,这才将其灌翻在地上,不醒人事。

    李中易吩咐人将王单华抬了下去,随即下令:“晚膳后,连夜出发,赶往西府杭州。”

    李家军向来是令行禁止的队伍,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整个大军也跟着动了起来。

    等王单华酒醒之后,李家大军距离西府杭州,仅有五个多时辰的路程了。

    “皇上,您真的是海量,臣下远远不及也!”王单华刚一见面,就拜下行礼,神态之间显出极为佩服之色。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他可是酒精考验的老干部了,区区低度的所谓美酒,当饮料喝了。

    “王公,这次朕占了你没休息好的便宜,下次找个好时机,再战如何?”李中易确实想和王单华再次拼酒。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以李中易的酒量,还从没喝醉过,或是被人灌醉过的经历。

    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李中易觉得王单华的酒量,应该还有进一步扩大的空间。

    大军行进之时,王单华就待在李中易的马车里,他见李中易压根就不管行军作战的事宜,而整个强汉朝的大军,却一直有条不紊的前进,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皇上,这行军之时,有专人负责么?”王单华好奇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正好处理完毕了手头的军政公文,他不由笑着解释说:“我军虽无都部署之职,却有异曲同工的前敌都指挥。”

    王单华转动着眼珠子,凝神想了想,又问李中易:“若遇敌军来袭,如何当之?”

    李中易淡定的说:“自有前敌都指挥下令击之,朕完可以睡大觉。”

    李家军的体制,和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都有着极大的不同点,王单华跟着秦汉正走南闯北,早就是军中常客了,他自然对此心存好奇。

    “皇上您果然是用人不疑,舍得放权的主君。”王单华的夸赞并没有多少说服力,显得格外之单薄。

    李中易自然不会往心里去,王单华熟悉的是封建时代的军队做法,李家军却是的按照近代军队的体制组建起来,岂能相提并论?

    李家军从秀州出发之后,一路急行军的赶到了西府杭州的近郊,钱得知消息后,不由大惊失色,马上召集诸位宰相议事。

    宰相们的意见,依然无法统一,有主张索性投降的,有建议召集杭州市民决一死战,更多的则是保持着可怕的沉默。

    “祖宗留下来的江山,总不能不打一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献给他人吧?”钱心里窝着火,说话的语气就和平时有着本质性的区别,显得咄咄逼人。

    宰相许再思本不想开口说话,无奈,钱一个劲的盯着他看,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陛下,为今之计,正该召集乡勇青壮,且先拼死守城,以待唐军来援。”

    钱暗暗点头,许再思毕竟是他提拔的宰相,说的话自然是站在钱的立场之上。

    宰相杨东本是主降派,见许再思拦腰来了一记狠招,他索性闭紧嘴巴,再不言语。

    钱的心里也很明白,杨东的家产,在宰相府里边,都属于巨富之家,怨不得他会惜命。

    许再思则不同,他做宰相的时间不算短了,只是为官甚为清廉,并无多少家财。

    钱也早就想明白了,值此危难之际,并不适合计较小的毛病,必须要看大局。

    现在,最大的大局是,怎样才能拖到南唐的救兵赶到之时呢?

    客观的说,杭州城虽然修的高大坚固,和秀州相比,其实也没有超过太多。

    秀州在几个时辰内,便陷落于李中易之手,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杭州也无法守得太久。

第1375章 克杭州

    ()    就在吴越国君臣慌乱作一团之时,李中易和马光达各自领着四万兵马,齐聚于西府州城下。

    大军摆开阵式之后,李中易坐在指挥车上,手里举着单筒望远镜。

    镜头里,吴越国守城的官兵们,一个个面现惧色,显然是怕得狠了!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扭头对王单华说:“果如先生所言,吴越国之兵,不足为虑!”

    王单华却死死的盯着李中易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仿佛安没有听见李中易的话。

    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伸手将单筒望远镜递到了王单华的面前,笑道:“请先生赏玩一下,看看此物功效如何?”

    王单华接过单筒望远镜,学着李中易的模样,眯起左眼,睁大右眼,却不料,镜头之中,吴越国竖立于城头的旗帜,仿佛就在眼前一般,立时呆若木鸡!

    李中易故意没吱声,等王单华自己醒过神时,炮军的李永堂已经派人来禀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命令开炮!

    “先生,此物如何?”李中易含笑问王单华,王单华摇头叹息道,“好厉害的神器呐!”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信口道:“此物已经遍及军,营指挥以上的将领,人手一支。”

    王单华闻言后,更是惊疑不定,若真如李中易所言,则敌军远在十里开外,其一举一动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了。

    “难怪时人常说,皇上您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此等神器助阵,区区吴越国岂是敌手乎?”王单华的一番话,倒把李中易说乐了。

    显然,王单华是误会了,以为李家军靠的是单筒望远镜,才可以百战百胜。

    殊不知,李家军如今的主战的兵器,其实是大大小小的青铜火炮。

    在12磅青铜火炮的面前,别说是区区西府杭州的城墙,就算是中世纪最厉害的棱堡,也注定不能匹敌。

    李中易有理由相信,等王单华亲眼见识了火炮的威力之后,只怕会更加的感叹不已吧?

    王单华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激动的心绪平复下来,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帮着李中易找出了吴越国主钱家,用于紧急避难的地道入口。

    原本,王单华以为,靠着秘而不宣的地道,李家军只需要在两军阵前,摆开攻城的架式即可。

    谁曾想,李中易显然另有打算,钱的地道只是作为奇兵使用。用青铜大炮轰开城墙,以展示显赫的军威,震慑宵小不敢闹事,才是最大的目的。

    “来人,去告诉李永堂,堂堂正正的轰破杭州的城门,让整个吴越国的官民们都知道知道,我军是靠着鼎盛的军威,才能无敌于天下。”李中易瞟了眼目瞪口呆的王单华,随即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

    李永堂接到了发起进攻的命令之后,随即亲自参议首发校正的工作,力求找准射击的角度。

    “轰……”第一发炮弹伴随着一声巨响,脱膛而出,随即拉开了总攻杭州的序幕。

    “轰……”12磅炮发射的一瞬间,整个炮身猛地向后滑动,白色的烟雾从炮口冒出,就见一颗硕大的弹丸,迅速出膛,夹带着毁灭天地的魔力,恶狠狠的砸向高大的杭州城墙。

    杭州城,已经有近百年之久,未曾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但是,在吴越钱家的主导之下,西府杭州一共经历过五次大规模的修缮,平均每二十年修缮一次,频率可谓是极高。

    然而,就在城上的官兵们有些发懵之际,第一颗弹丸已经狠狠的砸到了城墙之上。

    “呀……”

    “妈呀……”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城头上乱作一团,守军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前,包括守将在内,谁都没有见识过火炮的发射之威。

    “轰……”

    “轰……”

    “轰……”

    12磅的青铜火炮,接二连三的成功发射,杭州城墙上,包住夯土的青砖,被砸得纷纷掉落墙下。

    城上的守军们,东倒西歪,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轰……”一颗硕大的弹丸击中了箭垛口,被砸碎的砖石立时四溅,原本用于保护大家的垛口,反而成了夺取性命的元凶。

    隆隆的炮声始终不停,渐渐的,城上能够站着的守军,已经很少了。

    危急时刻,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有鬼啊……”那人扔下兵器,抱头鼠窜。

    好家伙,有人带了坏头,原本已经堕到谷底的士气,更是一溃千里。

    守军们有样学样的扔掉了手里的兵器,纷纷掉头狂奔,嘴里兀自喊着,“败了,败了……”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心里暗暗感叹不已,江南之兵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弱鸡!

    仅仅是一通炮击而已,城上守军便已经吃不住劲,抱头逃跑了,这种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差啊!

    此时此刻,王单华举着单筒望远镜的右手,竟然微微的发颤。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李家军的大队人马还没展开攻击呢,城上的吴越国守军们,已经争先恐后的逃向城下,实在是太可耻了!

    “皇,皇上,那轰城的是何物?”王单华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的问李中易。

    李中易笑眯眯的解释说:“那种物事名唤火炮,乃是攻城杀人的天赐利器!”

    “唉,好厉害的杀人利器啊!”王单华止不住的摇头叹息,一旁的马光达暗觉好笑。

    在如今的李家军中,炮军的厉害,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哪怕是刚入营不久的新兵,也会在新兵期结束之前,集体拉去观看火炮发射的场景。

    目的就是,避免火炮没吓着敌人,倒把自己的新兵给吓懵了!

    几十门12磅炮,一起对准了城门猛轰,只要有一炮击中了城门洞,就等于是破城了。

    根据以前的实验,12磅炮的炮弹,实在是太重了,只需要一发炮弹,即可摧毁城门,哪怕城门上着闩,或是落了千斤闸,效果大致相仿。

    用李中易的话说,火炮出现,结束了守城名将的显威时代,此言果然不虚也!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王单华赫然发现,原本厚实坚固的杭州城墙,居然塌了一大段。

    “滋……好厉害啊,真厉害啊……”王单华惊得寒毛直竖,仔细一回想,幸好秦汉正提前派了他来联络,并交出了秘密地道。

    不然的话,李中易其实拿下杭州城,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秦汉正和他王单华未立下半点功劳,将来还有啥可谈的?

    李中易高高的举起手里的令旗,大声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体冲锋,杀进杭州城!”

    “滴滴哒滴达……”几十名号手几乎同时吹响了嘹亮的冲锋号,一时间,喊杀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下令过后,李中易命人摆开茶盘,再次邀请王单华一起共饮毛尖绿茶。

    王单华喝了半壶茶,这才缓过精神头,小声问李中易:“不知……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钱家?”

    胜券已经在握的李中易,举起手里的茶盏,凑到鼻前,轻轻的一嗅,随即笑道:“败军之国主,杀之无益,放之恐成后患,不知王公何以教我?”

    王单华万万没有料到,李中易竟然轻描淡写的耍起了太极,不仅没有表明态度,反而把球踢到了王单华自家的怀中。

    “以下臣之见,钱成事不足,败事也不足。不如拘之于开封,勿使回归故国即可。”王单华仔细的想了想,最终决定多替钱争夺一些权益。

    按照秦汉正的想法,原本是只要饶了钱家人的性命即可,王单华却加码到了迁之于开封城中。

    李中易点了点头,笑道:“既是如此,那朕就拜王卿你为鸿胪寺少卿,并把钱一家人交给你了。”

    王单华本是布衣之身,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竟然十分的大方,一出手就是正五品的少卿。

    “臣叩谢皇上天恩!”王单华并非淡薄名利之辈,既然李中易赐以高官,他自然没有不受之理。

    君臣之礼既行,王单华再不敢和李中易对座,赶忙爬起身子,想挪动到侧面去。

    李中易却摆了摆手,笑道:“王公有大才,何必拘泥于区区小节呢?”

    话虽如此,王单华终究不敢违礼,勉强坐到了李中易的左手侧边。

    不管是君上,还是臣下,君臣之基本礼仪,还是有必要遵守的,李中易也就没有难为王单华。

    “王公,你可知杭州城中,有多少不肖的富户豪门?”既然定了君臣的名分,李中易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开始刨根问底。

    王单华不由倒抽了口凉,外传李中易是有名的抄家皇帝,十分之贪财,如今看来,果然为真!

    “回皇上,臣家世代居于杭州,倒也知道一些豪门和富户的底细……”王单华既然彻底的投靠了李中易,自然没有替他人隐瞒之理,索性竹筒倒豆子,将杭州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彻底的出卖给了李中易。

    有了带路党王单华的指点,李中易恍然惊觉,敢情整个杭州城中,家底多于几十万贯的人家,竟有万户之多。

    “来来来,多谢王公的悉心指教,以茶代酒,干了它!”李中易的心里格外的舒畅,杭州城中的富裕户越多,此次出征的巨大亏空,总算是可以填补一些了。

第1376章 入杭州

    ()    大军入城之后,吴越国的大势已去。城中最激烈的抵抗,在钱被张三正押着露面之后,立时土崩瓦解。

    王单华透露的秘道,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功劳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以李中易的个性,他最不乐意打的就是巷战。毕竟,巷战之中,不可控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能够利用秘道,先行控制住钱的一家子,然后打消守军坚持巷战的意志力,显然是最佳的选择。

    从这个方面而言,王单华和他背后的秦汉正,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李中易的性格,向来是恩怨和赏罚分明,所以,在他入驻杭州城内之前,事先召见了秦汉正。

    “罪臣秦汉正,叩见皇上。”仿佛黑铁塔似的秦汉正,大礼参拜于李中易的座前。

    李中易微微一笑,温和的说:“秦卿不必如此多礼,坐下说话。来人,上茶,上瓜果点心。”

    秦汉正却不愿意马上落座,他面露苦涩的说:“罪臣出卖了旧主,实不敢当皇上的如此恩遇。”

    李中易翘起嘴角,态度温和的安抚秦汉正:“自古以来,天下归一,四海一统,方为人间至理。秦卿你为促天下大同,舍小义而大礼,走得的正,行得端,不仅无罪反而有大功于朝廷。”

    秦汉正虽然已经投靠了李中易,却有廉耻之心,这一点颇得李中易的肯定。

    如果,秦汉正刚刚背离了钱,就乐不可支的和李中易打成一片,反倒会惹来李中易的疑心。

    这个世界上的道理,说白了,就是个人不管是混江湖,还是居于庙堂之上,选择一个靠谱的大靠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通俗的说,也就是政治范畴的站队问题。只有始终站到正确的队伍之中,才有可能绿树长青,活得很滋润!

    秦汉正主动投靠李中易,站在历史的角度,其实就是良禽择木而栖。

    “坐下说话吧,朕喜欢座谈,而不是站谈。”李中易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秦汉正品出了话里的分量,便不再硬拗,默默的坐下了。

    侍女们上了茶和瓜果点心之后,李中易举起茶盏,笑着邀饮:“新沏的毛尖,趁热喝正好合适,若是冷了就失了本味。”

    秦汉正在家里其实喝惯了加葱加姜的团茶,这还是头一次喝绿茶毛尖。如果不是他早就听说过,李中易喜欢喝绿茶,恐怕会以为李中易是在故意刁难呢。

    秦汉正做姿端正的品了绿茶,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好,喝第二口的时候,唇齿之间竟然留有回甘,不由心下大奇。

    李中易见秦汉正连饮了几口绿茶,他心里明白,秦汉正一定是品出了和团茶的迥异之处。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对于团茶,那是完的不感冒,尤其是加姜加葱甚至还要加糖的团茶,完是想吐的节奏。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并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整个强汉朝的官场,原来喝团茶的官员,占了绝大部分。如今呢,在李中易的带动之下,渐渐的,喝新沏绿茶的比例,已经越来越高。

    秦汉正几口饮尽了杯中茶,自有眼尖的侍女替他续水添汤,李中易见他喝出了新味道,便没打搅他。

    等秦汉正第二次喝完杯中之茶后,李中易这才放下茶盏,笑眯眯的说:“味道不错吧?”

    “回皇上,此茶实在是不错,入口生津,似有回甘,且清香扑鼻。”秦汉正由衷的给予了客观的评价。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说:“我这里多的是好茶,等你出去的时候,捎几斤回去尝尝。”

    这可是极其难得的礼遇,秦汉正赶忙离座,毕恭毕敬的长揖到地,诚恳的说:“多谢皇上的恩宠,臣恐怕是受之有愧啊。”

    从罪臣,到自称为臣,也就几杯茶的工夫。但是,其中却蕴藏着极其丰富的内涵。

    李中易见秦汉正比刚来的时候,镇定了许多,便笑着说:“快坐下说话,快坐下说话,毋须如此多礼。”

    等秦汉正再次落座之后,李中易便笑着说:“吴越国的局势,想必秦卿你知之甚详,还请不吝赐教。”

    进入正题之后,秦汉正暗暗松了口气,和李中易这种雄主打交道,在他看来,其实比披挂上阵杀敌,难受得多。

    “回皇上,吴越虽有十三州之地,可是,精华部分在于秀州、杭州以及明州。这三州之地既下,则吴越国已经平定了七成以上,唯一可虑只在于福州。”秦汉正本就是吴越国的六军副都部署,他对于吴越国中的虚实,自然是了如指掌。

    “盖因福州和温州之间,多山多水,道路崎岖难行……”秦汉正一时说的兴起,竟然站起了身子,竖起手指在半空中指指点点。

    李中易抿嘴一笑,索性命人抬来了大型的吴越**用沙盘,秦汉正看清楚山川走势,以及河流走向,甚至是道路的长度之后,不由目瞪口呆,脱口而出:“竟有此等妙物?”

    “呵呵,朕向来不打没把握之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吴越国的地形和驻军,尽在掌握之中矣。”李中易不是个喜欢吹牛的性格,他的一番大实话,倒把秦汉正震懵在了当场。

    和南唐以及强汉朝不同,吴越国国小力弱,被迫只能走重商主义的道路。

    所以,整个吴越国的官道,除了到福州的那一段之外,大多数情况下,都修得比较宽敞和耐用。

    在这个时代,各个城市之间的连接官道,基本上只可能有一条。李家军的舆图测绘人员,化装成商人,沿着官道一路测量下去,收获自然颇大。

    只是,秦汉正从没接触过沙盘,更别提等高线等概念。当他看清楚了道路的走向,山峦的走势,甚至是河流的深浅之时,岂能不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中下级军官,很可能没见过军用地图,更别提啥都标注清楚的沙盘了。

    “皇上请看,衢州、处州、婺州和睦州,因为连绵山区,可耕之地颇少的缘故,天然具有一个大毛病,那就是缺粮。”秦汉正毕竟吴越国的老臣了,对于吴越国内需要虚实,自然是了如指掌,“只要控制好输送这四地的粮食,必然无法持久。”

    李中易点点头,秦汉正所言的确是持平之理,衢州、处州、婺州和睦州,这四州如果不是地处山区,只怕是早就被南唐一口吞进肚内了。

    毕竟,这四州距离南唐近,而远离杭州,吴越国反而有鞭长莫及的隐忧。

    “皇上,由杭州出发,一直到温州,皆为平原之地,易攻难守,不足为虑也!”秦汉正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给李中易留出消化吸收并理解的空间。

    却不料,李中易笑着说:“在朕看来,台州、温州和泉州,甚至是福州,皆不足虑也。反而是吴越国北部的四州之地,很容易出岔子,毕竟有句老话嘛,穷山恶水出刁民,山高皇帝远,不是么?”

    秦汉正仔细的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了他的错漏之处,强汉朝此次进攻吴越,靠的不就是庞大的水师么?

    以李家军的战力,靠近海边的福州,哪怕兵马再多,也确实是不足为虑。毕竟,有水师的便利条件在,福州不可能守得住。

    见秦汉正想明白了真正的战略局势,李中易这才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笑道:“寻常人不懂水师之利,秦卿有所遗漏在所难免,咱们继续聊山区的那四州吧。”

    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里,秦汉正尽他所知的详细介绍了衢州、处州、婺州和睦州的地理特点,以及驻军守将的情况。

    大多数情况下,李中易保持着倾听的姿态,除非是极其特别的地方,这才会趁秦汉正喝茶的空档,作十分详细的询问。

    一君一臣,一问一答,时间过得飞快,眨个眼的工夫,就到了吃晚膳的时间。

    出于礼贤下士的作风考虑,李中易自然留下秦汉正,和他一起共进晚膳。

    一般情况下,李中易在军中的晚膳和普通士兵们一模一样,今天有秦汉正一起吃饭,李中易便命人多加了两道肉菜,一道是炙羊肉,一道是白菘肉丸汤。

    等酒菜都上齐之后,秦汉正暗暗吃惊,李中易以帝王之尊,竟然吃得如此的简单,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李中易夹起一块炙羊肉,却见秦汉正捏着的筷子发呆,便笑着问他:“何思之深耶?”

    秦汉正肃容起身,毕恭毕敬的长揖到地,叹息道:“早就听闻皇上俭朴异常,如今身临其境,方之北国之强盛,绝非虚妄之语。”

    李中易笑着摆手说:“只要秦公不嫌弃菜肴简陋,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秦汉正重重的一叹,说:“落一叶而知秋,臣愿效犬马之劳,替皇上撕杀于疆场,死而无憾。”

    也许是看出秦汉正语出至诚,李中易便放下手里的筷子,笑道:“吃饭喝酒之时,莫谈军国大事,来,快坐下,菜虽然一般,酒却是好酒,当浮一大白!”

第1377章 识人

    ()    李中易把秦汉正留在了城外的军营里,一待就是三天。

    这三天之中,李中易和秦汉正形影不离,除了秦汉正实在不敢同寝之外,一直是同饮同行。

    三个的时间,足够李中易扩大对秦汉正的认识,同时也让秦汉正了解到,李中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雄主?

    自古以来的雄主,大多具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李中易更有马踏阴山之志,秦汉正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中易拜秦汉正为闽浙宣抚使,命其带上礼物和官爵,前去旧吴越国的各地,以收服各地的统军将领。

    李中易说的很明白,此时投靠了强汉朝,一切既往的过失,皆不究。若是等大军讨伐到了该地,再选择投靠,那就为时已晚。

    总之一句话,越早投靠过来,收获的利益也就越大!

    秦汉正毕竟曾任吴越国的六军副都部署,在军方之中的人脉,可谓是异常之广博。

    按照王单华的说法,论及军中的影响力,除了国主钱之外,就属秦汉正的影响力最大了。

    派秦汉正去招降各地的将领,其实是李中易走出的一招妙棋,既检验了秦汉正彻底投靠过来的决心,又趁势考察了他的能力。

    秦汉正刚刚投靠过来,又是第一次接任务,自然要竭尽力的去达成李中易的意愿。

    等秦汉正衔命离去之后,李中易下令拔营起寨,正式入住西府杭州。

    由于钱的一大家子,依旧住在皇宫里,李中易也懒得惊扰到了钱家人,索性住进了吴越国第一大盐商汪清水的家里。

    大军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了各大盐商的家。按照李中易的说法,这些盐商即使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万贯家财的来路,也是百分百的不干净。

    盐商之家,除了大门之外,处处都显示出其旧主人的钱很多。别的且不去说它了,单单是各个屋子门前的门帘,都是丝绸所制。

    更可恨的是,就连汪清水使用过的马桶,居然是纯金所制。由此可见,汪大盐商捞了多少的不义之财?

    李家军是打进的吴越城,而是钱主动献出的江山,所以,李家军进城之后,按图索骥将杭州城内的大富豪,以及恶名在外的大豪绅,都抄了个底朝天。

    李中易闲着没事的时候,就领着韩湘兰,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一边品茶,一边随时批阅送来的军报。

    韩湘兰是幽州韩家的嫡女,从小就接受的是最正统的儒家淑女教育,举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雅事,可谓是样样精通。

    尤为难得的是,韩湘兰的一笔簪花小楷,其水平之高,比之当代的书法大家,也是不遑多让的。

    “皇上,请饮茶。”韩湘兰斟了杯茶,捧到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接过茶盏,品了一口,觉得差汤之中,居然多了股子前所未见的清香,不由看向了韩湘兰。

    韩湘兰蹲身行礼,浅笑着说:“臣妾听皇上昨日个咳嗽了几声,便自作主张,在茶汤里加了点兰花。”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亏你还记得此事,你若不说,我差点就忘记了。很好,很好。”

    韩湘兰获得了李中易的赞誉,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再次蹲身说:“臣妾的本份罢了,把皇上您伺候好了,就是臣妾最大的福分。”

    李中易开心的笑了,随即放下茶盏,说:“解语花,解语之花,老天待朕何其不薄也!”

    韩湘兰得了大大的夸奖,却丝毫不露骄态,大家闺秀的气度,一览无余!

    李中易心里暗自有些得意,他的运气很不错,五代四美,倒有两美落入了囊中,就差大小周后了!

    此次征讨江南,李中易的主要目的是,统一国并积蓄国力以待北伐,同时把大小周后一起带回开封去。

    如果只是统一了国,却没将大小周后弄到手,那将是李中易最大的遗憾。

    说白了,以李家军水师实力之强悍,平定整个江南,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对于李中易而言,更具有挑战性的是,怎样把大小周后,都顺利的带回开封去?

    “禀皇上,刘兆林到了,正在行宫门外候诏。”张三正不合时宜的跑来禀报。

    李中易瞥了眼低下头去的韩湘兰,随即笑道:“请他至内书房小坐片刻,朕忙完了手头上的事,马上就去。”

    等李中易走后,韩湘兰却皱紧了眉头,男人对她的宠爱,她心知肚明。只是,她的肚子实在是不争气,直到如今,她的膝下仅有一女,却无再孕的半点迹象。

    若想在皇宫大内之中真正的站稳脚跟,必须膝下添加至少一男,别说韩湘兰了,就算是普通民妇也懂得这个道理。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密不可分。

    想当初,汉武帝逼死了太子刘据之后,皇后卫子夫果断自杀。其中的逻辑其实很清楚了,刘据既死,卫子夫的皇后之位肯定被废。

    哪怕,汉武帝念旧情,没有废了卫子夫的皇后之位。她继续待在皇后的宝座之上,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刘兆林,字庞远,原来是吴越国中书舍人。秦汉正在军营之中时,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李中易推荐刘兆林,李中易不管与公还是与私,都需要单独召见一下刘兆林。

    “臣刘兆林,叩见皇上,皇上万福。”刘兆林进门之后,按照礼仪的规矩,不卑不亢的行了大礼。

    李中易暗暗点头,一般来说,越是有才之人,怪癖越多,坏毛病也越多。

    这位刘兆林有没有才华,需要聊了之后才知道,但是,单论守规矩懂礼仪这一项,就已经超过了很多同时代的所谓名士。

    其实,李中易心里很明白,很多名士之所以故意放纵脾气,不过是想吸引上位者的眼球罢了。

    李中易属于超级务实的大师,在他的眼里,除了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老交情最可信之外,别的交情都需要仔细的甄别确定。

    “刘先生,请上座。来人,上茶。”李中易和往常一样的礼遇刘兆林,刚一见面就赐了座,还有茶,待遇方面已经够可以了。

    刘兆林稳稳的坐到下首的锦凳上,没等李中易开口,便拱手道:“皇上,您统雄兵南征,其实不该先来取吴越。须知,兵力分散则弱。”

    李中易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悦,不知兵的文臣们向来喜欢虚言夸大,他们擅长纸上谈兵,而不是真正的知兵。

    说白了,李中易是给刘兆林面子,并没有当面驳斥他的观点。

    以李中易之尊,他若是当面批驳了刘兆林,那么,刘兆林此人的名声就要坏掉了。

    “不瞒皇上,吴越钱家其实早有投奔中原上国之意,只是造化弄人,以至于有今日之耻。”刘兆林完没看李中易的脸色,他自顾自的侃侃而谈。

    李中易暗暗点头,吴越钱家其实根本不足为虑。历史上的钱,就是先后两次去了开封。

    钱第一次去开封的时候,皇帝是赵匡胤,赵匡胤不愧是个大气之人,留钱住了几天,又把他放回了吴越国。

    等赵老三篡了位之后,又召钱去开封。这一次,让钱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赵老三翻脸比翻书还快,死皮赖脸的就是不放钱回杭州。

    钱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得上书给赵老三,主动献出了吴越十三州的肥沃地盘。

    实际上,李中易也考虑过,先灭了南唐,再逼降钱。但是,李中易第一时间,又推翻了这种想法。

    李中易的治国理念之中,最核心的一条,其实是民本思想!

    耕者有其田,说起来很容易,其实难于上青天!

    民本思想的最核心环节,其实是有效的的持续性的抑制豪强和大户,使他们无法肆无忌惮的兼并自由农的产业。

    基于此,李中易左思右想,依然选择了武力征服吴越国的国策。

    毕竟,打下来的江山,更容易进行土改,这才是李中易必须出兵南征的根本性因素。

    如今,杭州附近的良田,七成以上都成了李中易私有的皇田。等将来天下大一统了,李中易就会以低租金的形势,把这些良田租赁给自耕农去打理。

    李中易私有的良田,本质上而言,其实是真正的国有良田。

    刘兆林哪里知道李中易的心思呢,这头一次张嘴,就错出去了十万八千里。

    李中易揣着明白,继续装糊涂,默默的倾听刘兆林的诸多高论。

    客观的说,刘兆林还是很有实务经验的大儒,他居然亲自种了十几年的地,对于怎样施肥,怎么翻土,怎样捉虫,都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

    李中易以前不懂种田,后来,为了教育儿子们学习种地之术,他也跟着老农从头学到了尾,也算得上是半个农学专家了。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之中,李中易和刘兆林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种地的各种诀窍,而且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有味道。

    李中易看了看天色,由于心情很好,便强力留下了刘兆林,让他陪着一起用晚膳。

第1378章 召见钱俶

    ()    和刘兆林谈完之后,李中易的印象是,刘某人比较适合从事农业推广工作。

    之所以有这个认识,主要是刘兆林很喜欢关注细节问题,对于治国的理念,也属于没有用处的小农经济。

    小农经济,适合皇权**时代的社会发展,却无法适应李中易必须殖民海外的新构想。

    客观的说,无论是在开封城内,还是杭州城内,符合殖民思想的官员,可谓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原本,李中易以为杭州更加靠近大海一些,杭州城里的官员们或多或少接受了一些海洋的意识,可以找到比较多的可用之才。

    然而,现实是,杭州虽然靠近大海,可是杭州城里的统治者们,依然是小农经济的思想挂帅。

    杭州的大富豪们,只要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购买上等的良田,土地的意识可谓是异常之浓厚。

    李中易对刘兆林原本有所期待,可是,在深度交谈之后,李中易多少有些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中易在行宫之中,频频召见吴越国的降臣们,希望从中筛选出一些可用之才。

    然而,从原来的宰臣,到原来的重臣之中,竟无一人合乎李中易的人才需求,实在是一件令人大感遗憾之事。

    李中易的时间毕竟有限,他不可能逐一召见七品以上的官员,于是他想了个办法,索性把这些人都召集到了军营之中,由他亲自出题目,好好的考核一下众人的思想和治国水平。

    五品以下的官员们,被召集进军营之时,每个人都在犯嘀咕,不知道李中易要干嘛?

    结果,题目出了之后,这些人才恍然大悟,敢情是北国的皇上,想要考一考大家的学识。

    李中易不喜欢看长篇大论的废话,所以,考试的规矩是,八百字以内必须写完文。

    这么一来,有些混日子的官员,只得捏着笔杆子发愁。有些平日里十分注重民生的低级官员,却突然意识到,这是平步青云,或是飞黄腾达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于是,整个考场之中,有人奋笔疾书,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喜气洋洋,有人却失魂落魄,活脱脱一副百态实景图。

    李中易并没有来考场,负责维持考场秩序的是李家军的大将,马光达。

    马光达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顽固不化且腐朽不堪的文臣,在他的监督之下,原吴越国的这些个官员们,就别想作弊了。

    此时,李中易正在行宫里接见亡国之主钱。钱亡国之后,最担心的不是钱财,也不是性命,而是他的那些美貌的妃子们,会不会被李中易抢了去?

    毕竟,李无咎的好色之名,已经传遍了天下数百军州,几乎无人不知!

    可是,李中易拿下了杭州之后,不仅没有入住皇宫,也没碰任何一位钱家人,这既令钱稍稍安心,又觉得心酸不已。

    曾几何时,堂堂的吴越国主,竟然需要看他人的眼色行事了?

    无奈何,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钱一再提出觐见李中易的要求,李中易却只当不知道似的,既没有说见,也没有说不见,就这么一直把钱吊在半空之中,上下皆难!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杭州城是李中易用实力打下来的,而不是钱主动献出的,李中易没要了钱的小命,已经是恩德无量了。

    “罪臣钱,叩见皇上。”钱出人意料的居然跪到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颤声道,“罪臣的罪孽深重,也不敢请求皇上您的宽恕,只是,还请皇上饶了罪臣的家小。”

    钱和吴越国的诸多臣子不同,李中易对他越是客气,他越可能想歪了。

    所以,李中易索性一言不发,由着钱磕足了三个响头。

    另外,钱的身份和吴越国的诸位臣子也不同。李中易登基之后,钱专门上了表章,主动奉李中易为主,而自甘为臣。

    主上处置家臣,和处置家臣的家臣,性质肯定不同。

    钱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始终没见李中易说话,更没有叫他起身,他心下一阵纳闷,不由得更加的害怕了。

    和李中易一样,钱也拥有对女人的独占观,说白了就是他钱碰过的女人,不许任何男人再碰,谁碰谁必须死!

    然而,这套逻辑在吴越亡国之后,不仅完丧失了威慑力,而且很容易惹来李中易的反感。

    李中易的志向之中,除了一统天下之外,还要醉卧美人膝。偏偏,吴越国的皇宫里,美人儿如云,还可以由着李中易随心所欲的挑选,这就令钱寝室难安,坐卧不宁了。

    “钱,你可知罪?”

    也不知道捱了多久的恐慌,钱终于听见了李中易的声音,他赶忙重重的叩头,颤声道:“下臣知罪。”

    “嗯,钱,汝宫中的诸多规格形制,都僭越了人臣的本分。”李中易故意挑了个最令钱胆寒的罪过,摆到了台面上。

    实际上,李中易这就属于鸡蛋里硬挑骨头的做法了。

    别看吴越国和南唐都向李中易称了臣,但是,这两国都被实际控制在钱和李煜之手。

    撇开南唐不提,吴越国皇宫的大门,就严重违反了礼制,远远超过了国主应享受的待遇。

    这种情况的出现,绝非一日,李中易也早就知道了。如今,李中易偏偏挑礼制上的毛病,钱简直是百口莫辩,有苦说不出口。

    毕竟,说破大天去,违制了就是违制了,并非是李中易故意栽赃陷害。

    “罪臣知罪了,罪臣知罪了……”钱吓得不行,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见了血。

    李中易并不打算真的把钱怎么着,见钱确实吓惨了,便温和的说:“既然知罪了,那这一段就揭过了,朕不罪你。”

    钱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很想伸出抹一把额上的冷汗,却又不敢这么做,惟恐在君前失仪。

    “钱卿别老是站着了,坐下说话。”李中易担心把钱吓出个好歹来,短期内吴越国内要闹出大麻烦的。

    虽然,大军可以四处镇压,也完可以镇压得下来。只不过,肯定会拖慢大军进攻南唐的步伐,这又是李中易不乐见的坏事情。

    钱颤着身子,勉强坐到了李中易的下首,李中易温和的说:“来人,上茶,上瓜果点心。”

    不成想,钱听说“来人”二字之后,居然以为是李中易要对他动手了,吓得赶紧又站起了身子。

    鼠辈尔!

    李中易暗暗摇头,难怪历史上的钱,未经一战便被赵老三连哄带骗的弄去了开封城,偌大个十三州的地盘,眨眼间变成了赵老三嘴里的肥肉,实在是可叹呐。

    “坐吧,朕请你喝茶,吃瓜果点心。”李中易算是看明白了,他对钱越是客气,钱就越是疑神疑鬼,不如索性用吩咐的语气算了。

    钱非常听话的重新坐到了锦凳之上,李中易也懒得和他绕弯子了,就直接说:“你继续待在吴越国,就怕有人心怀不轨,故意借你的名义谋反,到那个时候,反而会误了卿卿的性命,明白么?”

    听是听明白了,然而钱毕竟在杭州住习惯了,确实不想北上开封。然而,他明明心里不乐意,却又不敢当着李中易的面提出来,急得直冒热汗。

    李中易看出了钱的不乐意,却只当没看见一般,亡国之主还想怎么着?难道要造一座豪华宫殿,把他供养起来么?

    若是钱是主动献出的国家,李中易不看僧面看佛面,或多或少的照顾照顾钱的感受和情绪。

    然而,杭州城是李家军浴血奋战,用硬实力夺下来的胜利果实,那就由不得钱不听话了。

    “钱,朕听说,你的宫中多美人儿,可有此事?”李中易冷不钉的问话,顿时令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尚能入眼尔,哪有什么美人儿?”钱睁眼说起了瞎话,连草稿都没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你若是乐意搬家去开封,你宫里的女人,都随你携带一起。若是你不可以搬家去开封,那也成,朕允了你。不过,你就只能独自住在杭州了。”

    钱惊得目瞪口呆,李中易的这种说法,简直是在耍流氓嘛。什么叫作独自居住于杭州?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回皇上,臣愿意定居于当世第一大城的开封。”钱小小的拍了个马屁,表明了顺从的态度。

    李中易原本就没打算把钱怎么着,既然钱已经服了软,也就不再继续说狠话敲打他了,改为和风细雨的聊天模式。

    也许是钱的态度端正了,李中易索性赐了一桌子席面,端上来桌子的菜肴,几乎是钱爱吃的。

    然而,物是人非之下,钱再怎么贪图享乐,也是食不甘味,吃不了多少。

    李中易在杭州城里,既得了千万贯级别的国库,又抄了千万级别的富豪之家,他自然喝得尽兴,吃得很香。

    宴罢之后,李中易给钱吃了一颗定心丸:朋友之妻,朕必不戏!

第1379章 选拔

    ()    已经是深夜,李中易依然伏案办公。韩湘兰频频看向沙漏,已是凌晨二更天了,她本想去劝一下李中易,应该早点休息,以免伤了龙体。

    然而,韩湘兰也知道,吴越国中低级官员的考卷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整个大军即将西进平灭南唐,时间太紧了,李中易必须抓紧时间阅卷。

    在军营之中组织的考试,完符合公平、公开和公正的原则,而且试卷是李中易亲自出的题,没有外泄之虞。

    在李中易看来,统一试卷的考试,已经算是最公平的选拔机制了,大家在同样的时间内,答同样的题目,落选之人也没啥可说的,即使心不服,口也必须服。

    还真别说,通过这次突如其来的考试,李中易从六、七品官员之中,居然找到了好几个可用之才。

    本次考试,仅仅是李中易出题的一次小测试而已,并不是选拔状元,也毋须张榜排名的情况。

    一句话,考得好之人,都被李中易单独的记在了小本本上,可谓是简在帝心!

    客观的说,吴越国毕竟是小国,又是靠贸易起家的小国,对于官员们的海洋知识,比强汉朝内甚至都多一些。

    相同的例子,还有南宋。南宋的地盘不到北宋的一半,可是,南宋的税赋收入,比北宋最鼎盛的时期还要多不少。这其中最核心的因素,便是南宋更重视海上贸易。

    吴越国的粮食够吃了,然而,因为缺铜的缘故,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数量,却是很少的。

    至于被抄家的豪门大户,倒是私藏了千万贯级别的铜钱,这些钱只能算是积蓄,而不能拿来流通,市面上依然缺钱。

    所以,吴越国的铜钱,大多是通过贸易取得的。其中,最核心的贸易,便是将粮食和丝绸输送到北边的大周,换回铜钱给官员们发薪俸。

    在如今的强汉国内,货币逐渐由铜钱转化为交子,不过铜钱也不可能被完禁绝。

    毕竟,印制一文钱的印钞成本,其实和一百贯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小额的交易,还需要铜钱作为补充。

    如今,既然占领了吴越国,李中易给官员们发薪俸,肯定要变成以交子为主,铜钱为辅助。

    另外,吴越国既灭,原吴越国朝廷里的高官们,面临着巨大的失业压力,如何安置他们,也就成了个大难题。

    所以呢,此次考试就成了关键,考得好的人,可以提拔重用去强汉朝廷任职。落选之人,那就对不住了,不管他们以前任何等官职,都只能回家吃自己的粮食了。

    三更天的时候,韩湘兰实在看不过眼了,便上前蹲身行礼,小声说:“皇上,夜太深了,还请保重龙体,早些安歇。”

    李中易抬头看了看钟漏,不由放下了笔,一边揉动着双眼,一边笑道:“很久没有像如今这样的熬夜了。”

    韩湘兰顺着李中易的话头,小声说:“万钧重担都压在皇上您的身上,可千万别熬坏了身子。”

    李中易哈哈一笑,冲韩湘兰丢了个眼神,便迈步去了内室。韩湘兰羞羞的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了进去。

    第二日清晨,李中易从熟睡中醒来,略事洗漱之后,便领着张三正,去了城内的驻军大营。

    按照条令的规定,李家军的近卫军,如今其实被拆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依然是近卫军,另一部分则是新组建的亲牙军。

    具体而言,亲牙军就是李中易身边,除了御前带刀侍卫之外,最亲近的一支部队。

    自从,高强被派下去之后,杨小乙便接任亲牙军的指挥使,张三正任副指挥使。

    和高强一样,张三正也看上了李中易身边的婢女,并得到了李中易的默许。

    知道内情的人,都羡慕张三正,不仅仅是艳福不浅,而且未来的官运亨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毕竟,夫妻二人都是李中易身边最亲近的人,按照李中易的用人逻辑,即使想不飞黄腾达,都属于不太可能的事儿。

    用人唯公,那不过是表面上的口号而已。李中易的用人哲学并不复杂,即: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绝不偏听偏信。

    李中易抵达驻军大营的时候,恰好是早操完毕之时,官兵们被允许在营内自由活动。

    和往常一样,李中易一头扎进士兵堆里,东瞧瞧西问问,和每位士兵都亲热的打招呼。

    “兄弟,你在满头热汗的状态下,可不能用冷水洗身子。”李中易见一名士兵,接了桶冰凉的井水,正蹲在地上擦洗身子,便赶忙予以制止。

    “你……呀,原来是皇上啊……”那名士兵原本觉得李中易管得也太宽了,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天下至尊,赶忙把不满的情绪又收了回去,讪讪的垂下了头。

    李中易抬手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经验。

    “我原本在早操之后,也有洗冷水澡的坏习惯。可是,突然有一天浑身的关节发酸,冷风一吹就酸疼无比,也就再不敢乱来了。”李中易说的很详细,那名士兵下意识的反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皇上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张三正抢过话头,开始数落那名士兵。

    那士兵不敢顶嘴,只得低头不语,不过,看他的表情倒是真信了。

    李中易笑眯眯拍了拍士兵的肩,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朕可是郎中世家哦。”

    和铜臭子一样,郎中子也是儒门士大夫之家,因利益受损极重,故意给李中易起的绰号

    李中易明明知道郎中子是谁起头叫出来的,却也没有去寻那人的麻烦。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并不是李中易想要的。他的观点很明确,只要不是煽动闹事,哪怕是取外号骂他,也可以宽宏大量的不予计较。

    李中易刚进军营不久,马光达就得知了消息,他赶紧派来拜见李中易。

    “臣马光达,叩见皇上。”马光达有甲胄在身,又是在军营里边,便只是行了捶胸常礼。

    李中易摆了摆手,说:“朕一向不喜欢太多的虚礼,你是知道的。”

    马光达见李中易的脸色有些不对,一时间又猜不透其中的奥妙,只得陪着小心,说:“皇上,君臣之礼,岂可不彰?”

    李中易笑着说:“只要你心里有我,表面上的繁文缛节,何足道哉?”

    马光达赶忙拱手道:“没有皇上的提携重用,哪有臣下今日之光耀门庭?”

    李中易点了点头,问马光达:“今日军营内的早膳,吃什么?”

    马光达毫不迟疑的答道:“排骨汤,烙饼,佐餐的菜有三味,一是腌萝卜条,一是白菘烧肉,一是炖的狗肉。”

    李中易满意的点头,马光达素有体察下情的美名,时不时的抽查之下,亦是如此,由此可见,马光达的确是个爱兵如子的有心人。

    在李家军中,杨烈的指挥才华是最高的。不过,杨烈的缺点也很明显,为了打大胜仗,他可以不计较损失。

    马光达则不同,他是能够减轻损失的措施,一样不落,所以,这么多年的统军生涯下来,马光达赚得爱兵的好名声。

    李中易很喜欢马光达十分爱兵的个性,所以,此次南征,李中易说是御驾亲征,实际上,具体指挥步军作战的却是马光达。

    “将士们只有吃得好吃得饱,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才会豁出性命跟着你干。”李中易颇有些感慨的教导马光达。

    马光达笑着说:“不瞒皇上,臣在军中,一向是普通士兵吃啥,我就跟着吃啥,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绝不利用特权吃香的喝辣的。”

    李中易微笑着点头,赞道:“谁能同甘共苦,唯我马大将军。”

    马光达一阵汗颜,连连摆手说:“皇上,想当初我在禁军之时,只是一名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空头副指挥而已。如果不是跟着您东征高丽国,并一步步走到如今,哪有我今天的扬眉吐气?”

    李中易点点头,马光达的旧事,他所知甚多。

    想当初,马光达被分入破虏军中,其实是受了禁军派系的排挤。谁曾想,马光达不仅没有被整死,反而跟着李中易一步步走上了高级将领的岗位,世事实在是难以预料啊!

    早膳开饭之时,李中易和马光达和大家一样,拿着粗瓷大碗,排队打来了饭菜,蹲在一起狂吃猛嚼。

    在军队里吃饭,李中易有过精辟的总结风卷残云。大军随时随地可能作战,哪有细嚼慢咽的时间,只能是快刀斩乱麻,三下五除二。

    见李中易的吃相也很难看,马光达不由暗暗偷笑不已,谁能够想象得到,堂堂强汉国的皇帝陛下,竟然和土包子一样,端着饭碗,蹲在地上胡吃海嚼呢?

    吃罢了早膳,李中易在马光达的陪同下,在随军的几大部门之中,随机性的走走看看。

    其中,李中易在参议司内待的时间最久,他别出心裁的挨个出题目,成心想把参议们考倒。

    说句心里话,参议们宁愿参加n次讲武堂的结业考试,也不乐意面对李中易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

第1380章 考核

    ()    李中易对参议们的考核,既刁钻又十分考验基本功,而且,由于是皇帝本人亲自出题考试,一旦考砸了,很可能影响未来的前程,谁敢马虎大意?

    出完题目之后,李中易只留下了张三正监督考试,他本人则在马光达的陪同之下,继续在军营里四处溜达。

    “耀明,你治军的手段越来越多了。”李中易旁观了两队士兵捉对用木刀木枪撕杀之后,不由大发感慨。

    马光达摸着脑袋,露出憨厚的笑容,解释说:“我军迟早要打遍天下的军队,早点作出有针对性的训练,正好符合您一向倡导的有备无患!”

    李中易频频点头,摸着下巴说:“朕部下的大将之中,就数你最是踏实肯干,比廖晓达那个喜欢耍嘴皮子的家伙,可强出太多了。”

    马光达听得懂李中易的潜台词,李中易并不是在批评廖山河,而是分别指出了两员大将的性格特点。

    实际上,李中易对廖山河的喜爱,军中的大将之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和喜欢多嘴多舌的廖山河相比,马光达属于闷嘴葫芦的类型,脾气秉性和杨烈大致相仿。

    这主要是和马光达的成长环境有关系,马光达自幼丧父,靠着母亲替人作针线活赚些银钱,这才慢慢的被养大了。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马光达便学会了看成年人的眼色,也让他养成了谨言慎行的好习惯。

    不过,马光达的话少,那仅仅是针对一般人而已。只要和李中易在一起,他的话就很多,多到李中易有种面对廖山河的感觉。

    “皇上,您常说,玉不琢不成器,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臣以为,练兵之道,就要敢于设想从未见过的场景,并督促军官和士兵们加以训练。”马光达一旦打开话匣子,比廖山河那个大嘴巴,还要话多。

    李中易笑道:“兵者国之大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能够持续性多年如一日都这么在做着未雨绸缪的事情,朕没有看走眼。”

    马光达得了李中易的夸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轻声道:“臣的这么点本事,还不都是皇上您教的么?”

    “哈哈,你这马屁拍得朕很舒服呐。”李中易被逗笑了,越是平日里不拍马屁之人,突然拍的如此的热烈,倒让李中易颇有些不太适应之感。

    马光达微红着脸,小声说:“臣不会拍马屁,皇上不罪臣的乱说话,也就很满足了。”

    李中易差点笑出声了,嘿嘿,他身边的大将们,从杨烈开始,个个都是人精。

    在马光达的军营里逛了一圈之后,李中易回到参议司的驻地,挨个看大家提交的答案。

    这一次,李中易出的题目,其实并不刁钻,而是四平八稳的论述题:浅论劳师远征的后勤?

    打仗就是打后勤,参议司的人虽然没管后勤辎重,可是,计算战果的得失,又必须首先计算后勤物资的充裕程度,这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天堑!

    在李家军的参议司之中,后勤辎重的供给能力,属于最基础的一种能力,人人都应具备。

    李中易信手拿起一份答案,仔细的读了一遍之后,不由眼前一亮。他在末尾处,找到了此人的姓名,曾公昌。

    曾公昌提出了一个很新颖的构想,在国的重要水运枢纽城市,设立辎重物资储备和转运仓库。

    遇见战时,由于平常已经有了储备的物资,大军只需要乘马快速赶到即可,而不需要召集太多的民夫,随军转运粮草和辎重。

    李中易自然很清楚,不管是英国在球的初级殖民统治,还是美国的经济殖民统治,都建立在军事基地控制范围的基础之上。

    比如说,鸦片战争时期的英国,就是利用印度的基地,快速将兵员和作战物资,通过海上交通线,运到中国的沿海地区。

    按照曾公昌的构想,可以在国的沿江或沿河地区,设置若干个军事物资转运中心。不管遇见兵变还是民变,朝廷派出大军镇压的速度,都会因转运中心的存在,而大大的加快。

    李中易把曾公昌的答案,翻过来倒过去,反复看了三遍,却并没有当众叫曾公昌过来,反而把答案直接塞进了袖口,然后像没事人一般,接着看其他参议的答案。

    对于特殊人才提拔上升的通道,在李中易看来,本就应该多元化,而不应僵化古板的机械执行。

    一般性质的考试,其实是选拔普通军官的模式,并不适应特殊人才的需求。

    比如说,曾公昌此人吧,他的名字已经被李中易牢牢的记住了,只等合适的时机,再单独召见,慢慢的深谈。

    至于那些准备不充分,以至于答题不怎么好的参议,李中易不需要去记住他们的名字,只需要把答案点评一番,就可以起到鞭打快马的效果。

    人的社会,天然就有竞争,要么符合李中易的要求,被快速提拔起来。要么,就会被末位淘汰出局。

    在参议司系统之中,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考试,根据考试的结果,总有百分之五的参议,被请出参议司的系统,并补充同等数量的新型军官进来。

    在李家军的体系之中,参议司系统的军官,起到的作用是谋划作战并承上启下,绝对不容庸人长期混日子。

    在回去行宫的路上,李中易接到了水师发来的战报:赵老幺已经利用各种火炮的巨大威力,在杭州湾成功逼降了吴越国的水师。

    “嘿嘿,赵老幺不愧是水师宿将。”李中易对赵老幺的表现,非常之满意。

    吴越国的水师力量,当然无法和强汉朝的强大水师相提并论,单单是船载火炮这一项,就差距甚远。

    但是,吴越国的水师力量的特点是,运输型的海运大船颇多,正好适合搬运杭州城中缴获来的数不胜数的战果物资。

    说白了,多了吴越国水师的诸多大船,不管是运兵、运马,还是运物资,都比此前要从容宽裕的多。

    如今,强汉朝的水师加上吴越国的水师,大船已近千艘之多。单就水上力量而言,强汉朝的水师已经远远超过了林仁肇统帅的南唐水师,更别提强汉朝的传统优势步军力量。

    归根到底,李中易是依靠强悍的步军力量,夺取的大周江山,南唐的羸弱步军根本无法和李家军相提并论。

    在历代统治者之中,李中易算是最重视水师的一位,水师的重要意义就在于,调兵和运输物资的成本最低。

    有了曾公昌的提醒,李中易已经下定了决心,打算沿着淮河、黄河和长江,修建若干个物资储备中心,以应对帝国领土日益扩大的政治和经济需求。

    回到行宫之后,吴越国官员们的试卷,已经整理完毕,并整齐的码放到了李中易的御案之上。

    李中易望着堆积得老高的试卷,不由暗暗叹息一声,这就是为人君父的代价吧。

    此次吴越国低级官员们的考核,因是大军出征之中,文臣们都没随军,主考官只能由李中易亲自担任,也必须由他亲自担任。

    毕竟,选拔任用合格的官员,事关吏治的清明以及基本国策的推行,李中易绝不敢马虎大意,哪怕试卷再多,也必须他一个人勇于承担起来。

    三天过去了,李中易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出兵西进之前,把所有的试卷,都精读了一遍。

    最终的结果是,符合李中易要求的吴越本地官员,仅有不足十人而已。其余的人,要么书法甚佳,但治国的政策完是瞎编;要么是,空洞之极,不知所云。

    不过,透过批阅的这些试卷,李中易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大江南北,儒学的影响力可谓是根深蒂固。

    客观的说,一百份试卷之中,有九十九份,和儒学的思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近千名官员之中,仅有不足十人,和李中易的治国理念有着大致的相似之处。

    其中,最令李中易欣赏的一份试卷,是前任吴越国市泊司主簿刘佳文所写。

    在试卷中,刘佳文花了很大的篇幅,分析了海外贸易的重要性。虽然,刘佳文更多的是关心赋税的增多,却不失为一篇好文章。

    李中易提笔在小本本上,一笔一划的记下了刘佳文的名字,在他看来,只要是人才皆可使用,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至于,用人要疑,疑人要用,这主要是看监督机构,能否进行有效的监督了。

    要让官员们不敢贪,不能贪,以及不愿贪,并不可能一夜之间部解决,只能慢慢的来。

    尽管符合李中易心意的吴越国官员,不足十位,不过,李中易留下名字的官员,依然超过了五十位。

    毕竟,吴越国刚刚平定不久。如果李中易头一次选拔出来的官员,仅有不足十位,难免会让吴越地区的仕绅们,人心浮动且不稳。

    就在李中易批阅完公文,即将上床安寝之时,同知军法司事的李浩东突然紧急求见,说是有大事禀报。

    李中易心头猛的一沉,以李浩东的性格,必须是真的出了大事,他才可能漏夜来报。

第1381章 案子

    ()    “臣李浩东,叩见皇上。”李浩东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

    李中易摆了摆手,说:“罢了,少来一些繁文缛节,多说点正事吧。”

    李浩东察觉到李中易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赶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禀报说:“禀皇上,就在方才,军法司巡街的宪兵,接到一位老者的报案,说是咱们军中的军官,喝多了酒,误入了老者之女的香闺……”

    李中易不由皱紧了的眉头,在他的军中,涉及到暴力侵害女人的惩罚,只有两种,斩首或罚一百军棍。

    斩首就不必多说了,罚一百军棍,和判处死刑完可以划上等号。

    到目前为止,因严重的犯罪,承受超过五十军棍而不死的人,尚无一人!

    “查实了没有?”李中易沉声问李浩东,心情变得异常之糟糕。

    俗话说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的小娘子之中,称得上是美人儿的比例甚高,李中易最担心的就是,军民之间出现涉及小娘子的纠纷或案件。

    “回皇上,那名涉案的军官叫张顺,现任近卫军丁营指挥……据他说,只是喝醉了在回军营的路上摔了一跤,别的就都不知道了。不过,据现场勘察,那老者的女儿确实和张顺睡在了一起……”李浩东说到最后,声音变得非常之小,惟恐惹怒了李中易。

    李中易冷笑道:“照你这么个说法,那就是捉奸捉了双?”

    “回皇上,宪兵确实看见了现场,张顺和那位小娘子衣衫不整的同床……”李浩东小心翼翼的作了解释。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又问李浩东:“那位小娘子是怎么说的?”

    李浩东叹了口气,介绍说:“那位小娘子只是一个劲的哭,至今为止,没有说过半句话。”

    “那位老者有何要求?”李中易接过李浩东递来的报告书,一边看一边问他。

    李浩东小声说:“那老者说,他仅有一女,既然名节已亏,在杭州本地再难嫁人了。所以,只要求张顺负责到底,娶了他的女儿为妻。”

    李中易摸着下巴,眯起两眼,仔细的琢磨了一阵子,他始终觉得此事透着莫名其妙的蹊跷。

    一般情况下,女儿被人所污,那老者应该哭闹着严惩罪犯才对。可他却是只要求张顺娶了他的女儿便罢,这就很有些难以理解了。

    “你怎么看此事?”李中易端起茶盏,意味深长的问李浩东。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颇多疑点,最主要的是,张顺于休假之日喝醉了之后,他是怎么进的人家小娘子的闺房?”李浩东只能是根据办案的经验,有几分证据就说几分话。

    李中易点了点头,却没吱声,只是默默的望着李浩东。

    “另外,那家小娘子的反应,也和通常的情况,大不相同,臣一直存有疑问。”李浩东根据手头的证据,一一点明了本案的疑点。

    李中易心里明白,如果是普通低级军官犯了罪,压根就不可能摆到他的面前。

    本案的主要核心是,张顺的职务颇高,又是近卫军的一营之主,李浩东即使已经逮住了人,也不敢擅专。

    本案的关键,在李中易看来,核心便是那位小娘子了。因为,只有搞懂了那位小娘子的意思,本案才能最终水落石出。

    只可惜,大军出征在外,并无女官或稳婆随行。如果指派吴越皇宫的稳婆,李中易又觉得信不过。

    就在李中易有些犯难之际,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掠过室门,咦,韩湘兰聪明绝顶,又是女性,若是她去套问那位小娘子的话,岂不正好合适么?

    “韩氏,你替朕去问一问,那位小娘子的真实想法。”李中易随即拍板作出了决定。

    韩湘兰赶忙蹲身行礼,脆声道:“臣妾遵命。”她本想毛遂自荐的,不过,却一直没吭声,终于等来了李中易的召唤。

    李浩东也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涉及到近卫军的军官,又是难以启齿的涉女案,他也很难办。

    韩湘兰入内室更了衣后,在李浩东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军法司的官厅。

    自从打进了杭州城之后,军法司的官厅就设在原鸿胪寺之中,这里的条件其实一般,但胜在恰好位于杭州的市中心线附近,无论去东南还是西北,都十分的迅速和快捷。

    军法司主管的是军法,若要弹压军中的不轨之事,快速赶赴第一现场,显得尤为重要。

    李浩东知道,韩湘兰虽然只是嫔位,却有资格处理内书房的事务,位不显而权却重,所以,他丝毫也不敢怠慢了韩湘兰,恭恭敬敬的把她迎入了军法司的官厅。

    韩湘兰此行,并非是私人行为,而是奉命而来,其待遇自然非同寻常。

    “娘子,这边请。”李浩东想了又想,对韩湘兰的称呼最终定位于娘子。

    娘子是个非常中性的称呼,只要是女子,皆可以娘子称之,这就没有了各种忌讳。

    韩湘兰微微一笑,军法司、缇骑司和警政寺,在强汉朝的官僚主义体制之中,地位其实并不高,但实权却都很重。

    其中,尤其是军法司,承担着监督军队的重任。李中易若不是绝对信任李浩东,绝不可能把他摆在同知军法司的位置之上。

    “有劳李同知了。”韩湘兰的封号虽然只是端嫔,可是,她还是内书房写节略的记室,身份地位也就显得格外的不同。

    李浩东小心翼翼的把韩湘兰领到了一处厢房门外,隔着老远,韩湘兰就听见屋里传来女子的哭声,她心想必是此地了。

    果然,李浩东小声说:“娘子,到了,那位小娘子姓方,为了避讳,尚不敢问其芳名。”

    韩湘兰暗暗点头,李浩东不愧是李中易手下四大鹰犬之一,办事颇有些章法。

    李中易手下四大鹰犬,排第一位的就是缇骑司提督左子光,其二是警政寺卿李延清,其三是同知军法司事李浩东,其四为亲牙营指挥使高强。

    在来杭州的途中,高强奉李中易之命,带着几十名侍卫,却接小周后。

    今晚,保护韩湘兰一起前来的是张三正,他也算是李中易的小鹰犬之一。

    门帘被撩起之后,韩湘兰信步走了进去,迎面就见一位梨花带雨的俊俏小娘子,正抽抽噎噎的哭得很伤心。

    “方家娘子,快别哭了,你再哭下去,张顺就要被砍掉脑袋了。”

    在临来路上,韩湘兰已经想好了对策,按照道理而言,这位方家娘子的表现,很有些异常。

    韩湘兰突如其来的发难,立时把方小娘子给惊住了,她果然停止了哭泣,惶恐的问道:“张大哥他……”忽然又收了声。

    方家娘子的表现,其实已经被韩湘兰尽收于眼底,她马上意识到,方家娘子很可能和张顺有了私情,只是具体的内幕如何,还需要慢慢的套出来。

    “他欺负了你,所以,活不过今晚了。”韩湘兰故意诈一诈方家小娘子,想看看她进一步表现。

    “啊……他……”方娘子毕竟没有见过大世面,让韩湘兰这么一挤兑,立时着了慌。

    韩湘兰赶紧趁热打铁,故意叹息道:“杀了张顺,正好替你申冤呢。”

    “不……不……”方家小娘子突然不哭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死死的拉住韩湘兰的手,惶恐的说,“姊姊,我求求你了,方大哥并没有欺负奴家……”

    韩湘兰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是如此,事到如今,她敢断言,方小娘子和张顺必是早有私情了。

    “既然你说没欺负你,有何证据?”韩湘兰已生有一女的妇人,脸皮自然要比烧女厚得多。

    方小娘子涨红着脸,好半晌说不出话来,韩湘兰一看就明白了,方小娘子应该知道只能靠验身,才能还张顺的清白,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方娘子,你若是没有证据,张顺今晚难逃一死!”韩湘兰不慌不忙的挤兑着方家小娘子。

    方家小娘子低垂着头,涨得俏面通红,却始终说不半个字来。

    韩湘兰担心逼得太狠了,会起反作用,便小声说:“你愿意嫁给张顺么?你若是愿意嫁给他,倒有让他不死的方法。”

    “啊……奴家愿意,奴家愿意……”方家小娘子急急忙忙的回答,等于是把私情大白于天下了。

    韩湘兰不动声色问她:“张顺应该没有碰过你吧?”如果方家娘子还是完璧,那么张顺脱罪的机会,就非常大了。

    “其实,他只是醉倒在了我家门前,爹爹也想让奴家嫁给他为妻,又怕他不想娶奴家,于是……”方家小娘子不开口则罢,一旦开了口,真相立时大白。

    韩湘兰暗暗摇头不已,按照方家小娘子的说法,张顺虽然脱了罪,可是,方娘子的爹爹恐怕就是构陷军人之罪了。

    真是个单纯的傻娘子!

    韩湘兰感慨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拉方娘子一把,便将整个故事改头换了面,故意诱导方家小娘子记牢了。

    于是,李中易接到的报告,就变成了,张顺喝了酒后,帮方小娘子家挑水,结果醉倒在了闺房,被方老爹所误会。

第1382章 睦州不服

    ()    既然是误会,张顺自然不会被砍下脑袋了。只是,他既然醉卧于方家娘子的闺房里,自然要对此事的后果负责了,娶方家娘子,就变成了必须之事。

    一时间,皆大欢喜!

    方家爹爹,原本就看上了张顺,一直想让他做女婿,如今心想事成,自然不可能再节外生枝。

    韩湘兰暗地里帮了方家小娘子,就等于是救了张顺一命,哪怕她啥也不说,自有方家娘子会告诉丈夫的,这笔人情她领定了。

    就李中易的本心而言,他自然不希望自家的军队里面,出现第一例欺负女子的案子。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类似这种有伤风化的案子,一旦传扬出去,肯定是说啥的都有,到头来就会败坏了李家军严谨的风纪。

    吃早膳的时候,李中易史无前例的叫韩湘兰也坐下来,陪他一起吃。

    韩湘兰的心里藏着事呢,李中易反常的举止,难免会让她有些心虚。

    食无语的规定,对于私室之中的李中易,只当没有存在似的。

    “你做的很好,既保了张顺的性命,又成了一对有情的鸳鸯,最主要的是,保住了大军的声誉。”李中易笑眯眯的望着韩湘兰,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替夫君分忧,都是臣妾应该做的。”韩湘兰一语双关的回答,显得妙不可言。

    李中易不由笑了,论及聪明才智,在他的后院之中,除了李翠萱,就数韩湘兰了。

    不过,若论及处变不惊,却上阵杀过敌见过血,那就要数折赛花了!

    如今,李中易身边的佩剑侍女,基本上都是竹娘训练出来的。竹娘原名画竹,她本是折赛花的贴身侍女。

    由此观之,折赛花的大局感,应该是整个后院女人之中,算得行首屈一指的最强。

    吃罢早膳之后,李中易把赵老幺召进了行宫里的内书房,两人闭门谈事儿。

    “禀皇上,前吴越国的水师之中,可堪续用的军官和水手,大约占八成以上。”赵老幺知道李中易很关心水师的建设,所以汇报的异常之详细,“以下臣之见,等平灭了南唐之后,原吴越国水师的军官,应该体送入讲武堂内学习深造……”

    李中易一边点头,一边放下手里的茶盏,吴越国既然灭亡了,吴越国的步军应该尽可能的裁减。而吴越国水师的军官和水手,却在将来都有大用,能够使用尽量在培训合格之后,大力提拔使用。

    “老幺啊,你记住了,对吴越国水师的这些人,应该尽可能的一碗水端平,让他们由衷的感受到,大家都是自己人。”李中易叮嘱说,“只要是留用的人,无论官兵,都按照现有的薪饷制度执行,莫要亏待了他们。”

    赵老幺赶紧拱手说:“臣下明白皇上您的意思,一定对大家一视同仁,绝不歧视这些新来的军官水手。”

    李中易点头笑道:“一视同仁,不搞特殊,才是真正的让他们融入我军之道,你千万记住了,切不可让大家感受到不同的待遇,哪怕是特殊的照顾他们,也是不行滴。”

    赵老幺起身肃立,异常庄重的说:“臣明白的,一定不会搞特殊化,大家都在一口铁锅里搅马勺,感情才会亲近。”

    李中易点着头说:“这就对了。比如说朕吧,不定期都会在军营里,和众袍泽们同一口锅里的饭菜,大家才会把朕当作是他们的自家人。”

    赵老幺不敢接话,因为李中易是拿他自己举例,做臣子的无论怎么说,都有难处。

    “水师这边运输军粮物资,随军前进,应该没啥问题吧?有问题的话,你尽管提。”李中易很喜欢水运物资,这么干的成本也是最低的。

    “回皇上的话,水师原本就有过千艘的大船,如今又缴获了千余艘运输船,只要是通水路的地方,臣敢保证,一定不会耽误运粮的大事儿。”赵老幺是个轻易不拍胸脯的家伙,他既然把话说满了,李中易也信得过他。

    接下来,李中易又问了许多,关于水师的情况,赵老幺都按照实际情况给予了解答。

    末了,李中易笑道:“咱们在这座杭州里待了不少日子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赵老幺也笑道:“咱们的水师,比南唐的多出许多,林仁肇那小子只怕是再难睡得安稳了吧?”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该说的不该说的,刚才都已经说完了。

    第三日清晨,钱的一大家子,在近卫军的护送之下,赶到了码头之上,等着登船去开封。

    李中易及时的送钱走,其实是爱护钱的意思。只要钱在杭州多待上几天,随时随地可能遇上野心家打着他的旗号,行谋反之实。

    到了那个时候,李中易即使不想杀了钱,也是左右为难。

    与其将来坐蜡,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的将钱送走,免留下无穷的后患。

    吴越国已经亡了,钱最担心李中易横刀夺爱的事情,也完没有发生。

    哪怕钱再不乐意,也只得硬着头皮,听从李中易的摆布。不然的话,真惹恼了李中易,杀钱,夺其妃嫔,也不是完不可能的事情。

    钱乖乖的走了,秦汉正那边也频频传来喜讯,李中易的心情自然是很不错了。

    在秦汉正的游说之下,温州、泉州和福州的守将,都乐意举兵投降强汉朝。

    兵不血刃的拿下三州之地,秦汉正的功劳着实不小,李中易打算等他回来,一定厚赐高官显禄。

    至于爵位嘛,李中易一直坚持无军功不授爵的基本原则,自然不可能为了秦汉正破例。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睦州节度使汪亚川却完不把秦汉正放在眼里,他不仅不选择投靠强汉朝,甚至对秦汉正恶语相向。

    李中易接到消息后,不由微微一笑,秦汉正终于还是碰了钉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汪亚川的狂妄态度,不仅不令人感到意外,反而早在李中易的意料之中。

    对于这种不服的武将,说再多都是没用的,只能凭借武力征服之。

    于是,李中易当即下令,命马光达为招讨使,率领三万步军和一万骑军,前去讨伐汪亚川。

    从睦州到杭州,恰好有条河,河名为新安江。赵老幺曾经派人勘察过,新安江上,可以行驶千料的大船。

    马光达率军讨伐,按照总参议司拟定的作战方案,应该采取以快制慢的战法。

    说白了,就是大队步军乘战船西进睦州,并大张声势,以吸引汪亚川的注意力。

    实际上,李勇率领一万骑军,携带6磅火炮,星夜兼程,赶去偷袭睦州。

    李勇这还是头一次捞到单独攻击一座城市的大好机会,他不由兴奋的直搓手,并一个劲的在室内转圈圈。

    骑兵军镇抚钱书德见李勇有些兴奋过了头,便出言提醒:“老李呀,你现在乐个啥呀?等顺利的拿下了睦州,再乐也不迟。”

    “嘿嘿,老钱呀,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吗?实际上,我是为整个骑兵军高兴呢。”李勇搓着手说,“过去的日子里,咱们骑兵军一直充当着步军的配角,从来就没当过主力。这一次啊,咱们必须露两手,让步军的那帮小子们都睁大狗眼看清楚了,没有他们步军的配合,咱们骑军照样可以立下奇功。”

    钱书德本想反驳李勇的谬论,可是,他仔细一想,李勇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在过去的日子里,骑军若想逞威风,就只能等步军获胜之后,再奋力拍马去追击了。

    这么多年下来,骑兵部队虽然由骑兵营扩编为骑兵军,可是,骑兵出身的将领,在军中并不是那么受到重用。

    这个主要和李中易一直把骑兵当宝贝使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在李家军中,最难培养的军种,不是炮军,而是骑兵部队。

    按照李家军的经验,培养一名合格的炮军士兵,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就足以称得上是精锐了。

    然而,只训练两年的骑兵,如果和契丹铁骑展开正面对决,稳输不可能赢。

    以钱书德的经验,把中原地区的百姓,培养成合格的骑兵战士,没有十余年的工夫,那根本就是空想。

    毕竟,草原民族都是马背上的民族,个个擅长纵马挽弓,而农耕民族在这个方面,可就差远了。

    也正因为训练骑兵部队的成本过高了,李中易一直不舍得把骑兵部队使用在正面战场之上,而仅仅只限于追击战和侦察前哨战上。

    这一次,李中易把李勇这块好钢用在了刀刃上,基本考虑其实很明确,以快制慢,打汪亚川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总参议司的构想,步军一边大规模的登船,制造缓慢前去讨伐的假相。而李勇的骑兵,则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趁夜杀到睦州城下,凭借配备的6磅火炮,轰开睦州的城门。

    一人配备三骑的骑军,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好发挥奇兵正用的速度优势。

    至于,此战的关键,就在于必须打汪亚川一个措手不及。不然的话,只要汪亚川有了防备,那就只有等马光达的主力抵达之后,再发起总攻击了。

第1383章 出事了

    ()    李中易批阅奏章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张三正好象浑身发痒似的,完没个站相。

    嗯哼,恐怕是想上前线了吧?李中易微微一笑,在他的军队之中,只有上前线才能升官发财,谁都不可能例外。

    连李中易的三位皇子,都因为没有军功,而无法封爵,更何况张三正呢?

    “怎么,这里有蚊子咬你了?”等李中易解决掉了手头的奏章,故意在端起茶盏的同时,冷不丁的问张三正。

    原本很机灵的张三正,顿时被李中易给问懵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中易见他自己猜对了,不由笑道:“想你家小娘子了?”故意调侃他。

    张三正已经回过了神,知道他刚才分了心走了神,叫李中易看出来了。

    “皇上,臣实在是手痒了,想上战场杀敌立功。”既然露了底,张三正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把心思都告诉给了李中易。

    李中易笑着说:“去吧,李勇的手下正好缺人手,你带着你那一营人,跟着他杀敌立功吧。”

    “啊呀,多谢皇上天恩。”张三正大喜过望,赶忙捶胸行礼。

    李中易冷哼一声,摆了摆手,说:“此次立功之后,接着回来伺候我,也该收一收心了,别整天想上前线。”

    张三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忽略掉了李中易的调侃,只当没听见似的。

    李中易既好气有好笑,张三正毕竟是追随他多年的心腹之臣,忠心是绝对没问题的。换作旁人,李中易只怕会收回成命,接着圈起来,磨一磨性子。

    打发走了张三正后,李中易起身走到屋外,背着手走进了后花园。

    这座宅子原本是杭州第一大盐商的家,李家军进城之后,这里便成了李中易的行宫。

    后花园内,花团锦簇,桃花正在盛开,李中易的心情不舒畅了许多。

    就在李中易望着一株桃花出神的时候,忽然听见附近有人小声说话。

    “小馋猫们,快点吃吧,这是宸妃娘娘赏的上等点心,若不是想给你们留着,我早就吃掉了。”

    “多谢姊姊,多谢姊姊,这是我最爱吃的点心了……”

    “哎……你听说了么,端嫔娘娘最近很受宠,皇上隔三差五的就歇在她的房里?”

    “不会吧,端嫔娘娘哪里有我们宸妃娘娘受宠呢?”

    “宸妃娘娘膝下之有一位小公主,端嫔娘娘也是一样的,都想生个小皇子吧……”

    “唉,小皇子不是那么容易说生就生的……”

    “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娘娘们的闲话,你们也敢乱嚼舌头根子,当心叫人听见了,下场就很惨了。”

    李中易撇了撇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是非。别看他的家规甚严,依然避免不了下人们的私下议论。

    “好姊姊,我们这不是憋得慌嘛……”

    “反正啊,我觉得宸妃娘娘很和气的,很少打骂下人……”

    “哼,那是你没看见宸妃娘娘提刀上战场的英姿……”

    李中易摸着下巴,回忆起竹娘上阵提刀杀人的种种往事,嘿嘿,想当初,画竹的手上至少有百余条性命呢。

    在李中易的女人之中,折赛花和竹娘,文能提笔,武能挽弓,都是不让须眉的巾帼女英雄。

    下人也是人,也有她们的乐趣,李中易不想吓着了她们。他一边放缓呼吸,一边摆手示意隐藏在近处的带刀侍卫们,不要打扰了她们。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私下里聚会的小姊妹们,这才嘻嘻哈哈的散去。

    李中易从桃树后边转出来,望着小姑娘们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他没有听壁角的习惯,不过,从三位小姑娘的口中,倒也知道了一些趣事。

    比如说,韩湘兰要整人的时候,肯定是一直按兵不动。等时机成熟了,而且你没料到的时候,她突然就出了手。

    再比如说,竹娘,她发怒的时候,千万别顶嘴,不然的话,会倒霉得很惨。

    家长里短的闲话,如果每天听,肯定会腻的。如果是偶尔听一下,倒也有几分新奇之感。

    从后花园回到内书房后,李中易接着伏案工作,直到竹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可别累坏了,是时候该歇息一下了。”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似笑非笑的望着竹娘。

    竹娘有点摸不着头脑,便问李中易:“皇上,您这么看着臣妾,莫非臣妾的脸上有花么?”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你的脸朕百看不厌,可比有花更加的耐看多了。”

    男人真会说话,竹娘心里很甜,俏面不由飞红,垂下头去不敢看李中易。

    李中易听了满耳朵女人们的闲话,恰好竹娘羞涩难当,就笑道:“朕已经很久没看见你提刀杀人的凶狠模样了。”

    竹娘赌起小嘴,说:“臣妾整天被关在后院里,哪有上阵杀敌的机会?”

    与此同时,开封城里的一座小宅子里,左子光和李延清两个人,正相对而坐。

    李延清叹了口气说:“自从赵老三就擒之后,他手下养的那批人,就仿佛是蒸发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左子光有些奇怪的望着李延清,李延清看出左子光没说话的意思,就又说:“最近,我的眼皮子老是跳个不停,仿佛有祸事要发生一般。”

    “这不是还没发生么?”左子光学了李中易的样子,摸着下巴,惜字如金。

    李延清在左子光面前,一直是本色出场,他索性翘起二郎腿,说:“不过,天若是塌下来了,自有你和李云潇扛着,我这个警政寺卿可以靠边站站。”

    左子光早餐吃的有点咸,连喝了几口茶汤,顺过了气,这才说:“开封城里边有啥可担心的?你手底下养着一万多人,我这边的人手每天盯着那些达官贵人们,另外还有大虎叔父那边的人手帮着咱们看着呢。”

    过了一会儿,李云潇到了,他进门就大刀金刀的坐到了左子光的身旁,嚷嚷道:“渴死了,渴死了,今儿个早膳吃得太咸了。”

    李云潇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猛灌,直到喝干了茶汤,这才抹了一把嘴角,笑道:“痛快,痛快啊!”

    “说吧,今儿个叫我来这里聚会,所为何事?”李云潇坐稳之后,一直盯着李延清。

    李延清见左子光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拱手道:“潇松兄弟,主要是我这边的人手不够使了,想借你手下兵用一用。”

    “又想我白干啊?没门!”李云潇手下官兵,经常配合李延清行动,可是,相应的补贴银钱,却总是要拖好几个月才会给。

    “唉,我又没管钱,钱都装在黄叔父的兜里呢。”李延清陪着笑脸安抚李云潇。

    在场的三个人,都是李中易心腹中的心腹,亲信中的亲信,大家的岁数又大致相仿,辈分也平齐。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彼此之间都有资格称兄道弟。

    提起管钱的黄景胜来,不仅仅是李延清有些头疼,就连身为李中易关门弟子的左子光,有时候也颇觉无奈。

    黄景胜管着钱袋子,执行的是收支两条线的严苛原则,也就是说,只认批钱的手续和公文,完不认人。

    以至于,人手众多的警政寺和九门提督衙门,变成了最缺钱花的部门。

    “哈哈,你们来的倒蛮快的嘛?”伴随着爽朗的笑声,王大虎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王叔父安好。”左子光辈分低,赶紧站起身子,长揖到地。

    王大虎心里暗自有些得意,堂堂缇骑司提督,在他的面前,也必须伏地做小,岂不快哉?

    “见过王都御使。”李延清也毕恭毕敬的给王大虎行礼,别看他位高权重,在王大虎的面前却从来不敢放肆。

    “见过王都御使。”李云潇也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他尽管手握京畿最大的兵权,见了王大虎,始终都要矮上一头。

    王大虎摆了摆手,说:“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兴那些虚无缥缈的繁文缛节了,都坐吧,黄老大还没来?每次都数他的到的最晚。”

    三兄弟之间,黄景胜的年纪最长,王大虎次之,李中易又次之。王大虎数落黄景胜,在场的人都没敢接口,咳,长辈之间的事儿,麻烦得很,不沾染为妙。

    黄景胜管着李中易和朝廷的钱袋子,每天找他要钱的衙门,简直是多如牛毛,忙都忙不过来,每次晚到也就不怎么希奇了。

    “嘿嘿,姓王的,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黄景胜撩帘进门,劈头盖脸的就把王大虎数落了一通。

    又是一番忙碌的见礼之后,黄景胜和王大虎各据一方,李延清则挪去和李云潇坐在了一块儿,左子光依然稳坐不动。

    座次问题,在交际的正式场合,可以是非常之重要。

    毕竟,黄景胜和王大虎都是李中易的结义兄弟,无论身份还是辈分,都要高出其余三人一头。

    至于左子光,他可是李中易的关门弟子之一,地位又要高一些。

    李云潇和李延清的实权再重,也不过是李中易的信任的臣子罢了,名分上面稍微弱了一点。

    等大家都坐好之后,黄景胜盯上了李延清,他说:“你那里报帐的票据,实在是太乱了,我每次都看得头晕眼花。”

    李延清根本就惹不起黄景胜,他只得陪着笑脸说:“我这里都是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票据不足,在所难免啊。”

    黄景胜却冷笑道:“我说过了的,每件事的票据,都应该装在一只袋子里拿来报销。你倒好,总是混作一团的拿过来,我三司使衙门人手又严重不足,根本看不过来。”

    在整个强汉朝廷里,也只有黄景胜敢这么和李延清说话,李延清被堵得直接翻白眼,还不敢发脾气。

    李云潇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李延清又不是三岁的孩童,他自己会去解决的。

    果然,李延清陪着笑脸说:“都是我的不是,没把下面的人管教,我保证下不为例。”

    见李延清的姿态很端正,黄景胜的脸色稍缓,笑道:“你也不必骗我开心,丁是丁卯是卯,我还是清楚的。”

    李云潇见黄景胜朝他看来,便笑着说:“我可没啥事给您老添麻烦。”

    黄景胜把眼一瞪,说:“别以为你们九门提督衙门的经费归后勤司管辖,我就管不着你了,喏,协助出巡的补贴,还想不想要了?”

    李云潇估摸着,黄景胜应该看见了他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故意在这里等着他。

    “哪能呀,小的就等米下锅呢,可不能扣着不发啊。”

    和平年月,管钱的都是爹,李云潇根本就惹不起黄景胜,只得低头认栽。

    李中易没在开封的日子里,李云潇和黄景胜、王大虎、李延清、左子光,这几个人每隔五日,就要私下里聚会一次,以便交换各自掌握的讯息。

    他们这五个人聚在了一起,朝廷里边的内阁四位相公,也齐聚于李琼的公事厅内,集体商议某些事情。

    “诸位相公,皇上临出征前,曾经叮嘱我等,务必整理好开封城里的污水沟,以免雨季来临之时,又会淹没大量的民居。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诸公有何高见?”李琼不慌不忙的说明了来意。

    刘金山在开封府衙内待过很多年头,他自然知道,所谓的污水沟,其实绵延好几百里,是开封城内排出污水的重要通道。

    梁朝朱温定都于开封之时,所修筑的老开封城,因地势较高,尚无排水的障碍问题。

    最关键的是,由于各地的人口不断聚集于开封,沿着城墙以外,出现了一座新开封城。

    新开封城由于没有任何的规划,地势也比较低凹,只要下大雨,总有那么几十条街道,会被泡在臭水里。

    几十条街道被淹,这就关系到了十余万的生存环境,兹事体大。

    向来以民为本的李中易,从他当执政王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盯着这个问题,丝毫也没有放松。

    如今,黄景胜说了话,三司使衙门已经备足了钱粮,就等内阁作出决策了。

    今天,李琼把大家找来,就是解决掉几个棘手的问题:用多少钱?征集多少民夫?准备多少工具?能不能在雨季到来之前,解决掉淹水的问题?

    此前,内阁的四位相公,眼看着就要达成一致的意见了,谁曾想,孔昆竟然利用处理污水沟的机会,在外城修建几座书院。

    孔昆身为大儒苗裔,推广儒学,他自然是责无旁贷。可问题是,处理污水沟和建书院,明摆着是两码事嘛,偏偏被夹缠到了一起。

    刘金山自然是反对的,他的态度很明确,兴建书院乃国之大事,应等皇上回京之后,再作处置。

    折从阮的态度则有些不明,他既没反对建书院,也没有赞同。

    至于李琼本人的态度,他因为是首相,责任重大,所以就觉得孔昆多少有些不识大体的胡来。

    今天开的这次会,李琼就是想,干脆利用刘金山的支持,强行通过廷议。

    本来,李琼以为孔昆会极力反对,谁曾想,他竟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竟然支持马上动工,解决污水沟的问题。

    折从阮有些好奇的望着孔昆,这又是演的那一出戏码呢,实在是颇费思量啊!

    与此同时,皇宫里出了件大事,李中易的长子李继易,居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堂堂皇长子,居然不见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唐蜀衣得知消息后,一口闷气憋得喘不过来,差点吓昏了。如果是一般的小事,唐蜀衣也就第一时间喊人了,可是,若是消息传了出去,对于李继易将来接掌整个帝国,肯定有着不小的负面影响。

    “快说,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唐蜀衣逼问李继易身边的小厮,发狠道,“你们跟丢了我的狗娃,我活不成,你们也别想活。”

    小厮们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然而,他们确实不知道,李继易究竟去了哪里?

    唐蜀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赶忙去找薛太后,薛太后一听此事,顿时就懵了。

    偌大个皇宫,又有重兵把守,按照道理来说,李继易不可能离开皇宫才是。

    然而,薛太后命人把整个后院都翻遍了,也没见着李继易的人影,事态越发的严重了。

    折赛花听说此事后,不由暗暗一叹,小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皇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嫌疑最大,洗都洗不脱。”

    折御寇恰好进宫来探望折赛花,偏偏就遇上了的这种倒霉的事情,他本想马上告辞,却被折赛花拦住了。

    “大兄,你此时若要走,万一李继易有个三长两短,小妹我身上的嫌疑,就再也洗不清了。”折赛花向来都是大事不糊涂,她这一番话,立时点醒了折御寇。

    折御寇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颤声道:“偏偏是我进宫来探望你的当口,李继易却不见了,若是有人刻意设计的,那就有大麻烦了。”

    “确实很麻烦了,不过,咱们不做亏心事,有啥可怕的?”折赛花越是面临危机,越显得淡定从容。

第1384章 封宫

    李继易的突然失踪,终究还是惊动了薛太后,她不由勃然大怒,厉声斥道:“哪有这种事情?堂堂皇子,竟然在皇宫里不见了踪影,简直是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在场的人,除了唐蜀衣依旧哭得很伤心之外,包括折赛花在内,连大气都不敢出半口。

    薛太后是李中易的生母,又是整个强汉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和李中易共过患难,母子之间的感情极深。

    试问,薛太后的雷霆之怒,谁人敢当?

    由于李继易的失踪,薛太后知情后,就把宫里有名分的女人,都叫了过来。

    “禀太后娘娘,近卫军副都指挥使王肯到了,就在殿后候命。”内侍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

    “叫他进来吧。”薛太后强行压下满腔的怒气,不想给外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臣王肯,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王肯进殿之后,目不斜视的下拜行礼。

    “王肯,皇长子受了我的训斥,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你带上你的人,在宫里把他找出来,带到我这里来。”薛太后故意编了个理由,也不管王肯信不信,就这么说了,看谁敢反驳?

    王肯的心尖儿猛的一颤,好家伙,皇长子在皇宫里居然不见了,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按照规矩,如果皇长子偷偷溜出宫去了,负责守卫皇宫的近卫军将领们,一个都跑不脱,人人有罪。

    王肯能被李中易的派来守卫皇宫,自然不可能是傻瓜,既然薛太后力图把影响大大的缩小,他也就顺着薛太后的口气,小声说:“喏。皇长子毕竟年幼,贪玩是少年的本性,和长辈们玩捉迷藏游戏,也未可知。臣恭请太后娘娘,下达暂时封宫令。”

    薛太后心里明白,王肯是担心,宫里的禁忌太多了,如果不下达封宫令,恐怕很难找人。

    “好,我允了你。传我的话,宫里的所有人,都各安本分,不许乱走乱动。”薛太后毫不迟疑的当机立断。

    薛太后抱过的第一个孙辈,就是狗娃李继易,祖孙俩的感情极深,她自然不希望因为宫里的争斗日趋激烈,而害了李继易的性命。

    没办法,身为皇家人,哪怕再简单的事情,也必须多想几层。

    薛太后既觉得事情没这么复杂,又担心李继易真的是被人算计了,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臣奉谕。”王肯得了薛太后的口谕,他的心情反而愈加沉重,万一李继易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负责皇宫守卫的主将,即使不死也肯定要脱好几层皮。

    且不提王肯怎么去搜宫,远在杭州的李中易,心情格外的轻松。

    就在刚才,军法司的人,找到了杭州城里的前十大盐商中的五个,收缴的家产足以抵得上出兵的军费,李中易不可能不开心。

    “哈哈,浩东啊,干的漂亮,漂亮极了。”李中易走过去,重重的拍了拍李浩东的肩膀,对他大加赞赏。

    李浩东谦逊的说:“主要是我军来的太快了,他们担心躲到城外去,反而不安全。”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朕一向是赏罚分明。”

    李浩东低着头,没敢接这话,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他身边得力之人,一向被儒门子弟骂作是鹰犬。

    然而,不管是人才也好,还是鹰犬也罢,只要办事得力,就是上佳的臣子!

    “我听说,你借钱在开封城里买了房子?”李中易冷不丁的问李浩东。

    李浩东恭敬的答道:“回皇上,臣按照规矩,找李记钱庄借了低息的银钱,买了一座很小的宅子,要分二十年还清欠款。”

    李中易点点头,赞道:“这就对了嘛,缺钱花了,找钱庄借钱,或是找朕借钱,都是光明正大之举。”

    朝廷禁军高级将领的薪俸的确很高,但是,开封城里的房价,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

    禁军薪俸的涨幅,压根就跟不上房价的上涨力度。如果不早点借钱买了房子,越到后面房价越贵,

    按照条令的规定,李浩东这一级的高级将领,都有资格分得一所免费的公宅。只要不是被免职了,这所宅子可以一直住下去。

    不过,这种公宅的性质,其实国有,也就是李中易所有。

    李浩东借李记钱庄的钱买的房子,这就属于私有产权的房子了,不仅可以随意买卖,还可以继承。

    实际上,李中易也很鼓励手下的大将们,尽量借钱买一所宅子。

    经济规律告诉李中易,物以稀为贵,随着开封城的外来人口越聚越多,房价肯定还会持续性的上涨。

    李浩东买的房子,十年后,房价至少翻一倍,无论怎么计算其中的得失,都是一笔赚钱的帐。

    按照规矩,李记钱庄借钱给军人,年利息只有惊人的两厘。和见不得光的高利贷相比,军人房贷的利息,简直是低得丧心病狂。

    为了简化手续,所有的朝廷禁军,全都一视同仁,大家借钱买房子的利息,都是两厘/年。

    不过,李中易担心军中大将利用手里的特权炒房,特意规定了,只允许低息借款买一所宅子。

    “既然缴获了不少的银钱,尽快交给后勤司处理。”李中易仔细的叮嘱李浩东。

    李浩东赶紧拱手道:“缴获的银钱物资,以及田契和房契,都已经交给了后勤司,臣这里没敢截留一分一毫。”

    “好,很好,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李中易笑眯眯的拍着李浩东的肩,忽然压低声音说,“既然你立下了大功,不可能有功不赏,你的借款利息,就降为一厘/年吧。”

    李浩东起初呆了呆,等明白过味来之后,不由笑道:“多谢皇上恩典。”

    “罢了,不必如此多礼,也是你应得的好处。”李中易抿唇轻笑不已。

    等李浩东走后,李中易坐到御案前,仔细的翻阅着抄家的明细清单。

    嗯哼,吴越国的盐商们,还真的是肥得流油啊,李中易越看越心惊,越看感触越深。

    无商不奸,慨莫能外!

第1385章 盐商

    根据初步的统计,吴越国的十大盐商,其总资产竟然超过了四千万贯。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整个强汉朝一年的各种税赋总收入,汇总到一块儿,也不过才三千多万贯而已。所以,盐商跌倒,无咎吃饱,就成了本年度强汉朝最大的大事。

    自从,强汉朝的禁军,打进了杭州城后,搜捕盐商的重任就交到了李浩东之手。

    如今,在李浩东的主持下,十大盐商一共抓到了八个,还剩下两个未曾到案,成果可谓是异常之丰硕了。

    “继续抓捕,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李中易刻意加重语气,提醒李浩东,盐商们的身上拥有极大的利益。

    “臣一定尽快将他们都抓捕到手。”李浩东心头猛的一凛,赶忙下拜行礼,并大表决心。

    吴越国的官员们逃走的也有不少,李中易显得很不在乎,但是,李中易对盐商的关注度,却不是一般的高。

    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吴越国的盐商们,个个该杀,个个可杀,李中易的想法很简单,务必把他们抓到手,然后榨干他们的家产。

    至于,那些提前逃跑了的吴越国官员们,李中易还真没所谓。跑了就跑了吧,等到土改工作组下乡的时候,那些人跑得了和尚,还跑得出庙么?

    如今的强汉朝禁军,经过多年的抄家实战之后,已经积累了大量的抄家经验。

    每打下一座城市,即使李中易没有吩咐下来,军法司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去做。

    首先,城市里的粮商、盐商和绸缎商人,都必须登记在册。其中,大粮商、大盐商和大绸缎商人,属于军法司审查的重中之重。

    在这个年月,凡是能够把生意做的特别大的商人,背后都必然有官方的背景,无一例外!

    军法司有针对性的抓捕和打击大盐商、大粮商和大绸缎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等于是一次商业环境和社会基础的大洗牌,同时也是根本利益重新分配的重要手段。

    打击大商人,对于李家军而言,首要的利益便是军费支出的有益补充。其次,对于国营李家商号在本地的生根发芽以及逐步扩张,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与此同时,严厉的打击了大商人,等于是变相削弱了本地大士绅们的经济根基。

    本地的大士绅们,不仅失去了权势,更失去了控制本地经济的资本,其为恶乡里的本钱,也必然跟着大打折扣。

    当然了,李中易从来都不是蛮干者,他对吴越国的士绅阶层,采取的是分化瓦解的策略。

    公开考试,选拔新朝的官员,这就是最典型的分化瓦解,也是权力圈的一次大洗牌。

    毕竟,吴越国已经灭亡了,新选拔出来的官员,都只能是州县级别的官员。

    按照选拔官员的规律,越是基层的官员,也就是牧民之官,其实越接地气。

    反而是,那些专门监督和管理官员们的权贵,所谓的牧官之官,反而是官僚主义体系之中,最擅长捞钱捞官,而且腐烂最快的阶层。

    所以,李中易打进杭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利用公开性质的考试,来考核吴越国的官员。

    所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李中易一边公开选拔州县官员,一边狠狠打击大商人阶层,可谓是双管齐下的妙招。

    两天后,考试的试卷,李中易全部批阅完毕。有考试,就必须有名次,在李中易拟定的初步选拔名单里,大多数的州县官员都出身于寒门。

    之所以选拔寒门子弟出来做官,最核心的一点,就在于,他们没有硬靠山,必须依赖于李中易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本地的达官豪门对于政治的逻辑和利益分配,有着天然的优势。

    说白了,即使李中易选拔了他们出来主持吴越十三州的政局,他们也不会对李中易有太多的感激。

    与他们相反,那些寒门读书人以及没有大靠山的低级官员们,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之后,肯定不乐意被替换下来。

    这么一来,他们只能跟着李中易走下去,哪怕前路再艰险,也必须一直追随下去。

    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李中易的用人原则一向是唯亲,也只有他深入了解过的人,才会获得足够多的信任。

    在李中易的书案上,有好十个装订好的厚本子,分别记录他比较熟悉的各级军政官员的动态表现。

    说白了,这就是李中易私下记录的官员人事档案。档案里包罗万象,从官员们的治政表现,一直到诚信记录,无所不有。

    俗话说的好,走的路,说过的话,只要做了必定会留下痕迹。把这些痕迹记录在案之后,李中易的用人,可以更加的有针对性,可谓是善莫大焉!

    三天后,考试的名次,正式张榜公布于众。

    按照事前制度的规则,本次考试合格的官员们,还需要参加李中易亲自主持的考试,才能按照各自的能力和水平,被分配为各级官员。

    张本年,原是杭州府衙的推官,自从李中易打进杭州城之后,张本年就失业了,回家闭门读书。

    原本,张本年以为再无出头之日,万念俱灰之际,甚至有过索性从商的打算。

    然而,形势变化之快,完全出乎于张本年的意料之外。

    李中易进杭州之后,没过两天,就宣布了原任各级官员参加全新考试的政令。

    张本年原本不想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考试,但是,他做官多年,对于经商却是不怎么精通,左思右想之下,最终还是决定参加此次考试。

    毕竟,榜文里有句话特别容易打动人心:地不分南北,人无分贵贱,识字即可应试!

    客观的说,以张本年作官的资历,早就提拔成为朱紫重臣了。然而,没有硬扎靠山的张本年,此前只能混迹于中下层官员的行列之中,始终无法获得晋升。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张本年叮嘱管家,让他去张榜的宫门口,去看一看考试的名次。

    可是,张本年在家里左等右等,始终没见管家回来报讯,他心里一急,索性换了身不由己起的眼便装,亲自出门来看榜。

    宫门前,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张本年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迎面却见他的名字,居然排在了第一的位置上,他立时呆住了,简直不相信他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呢?

第1386章 头名

    张本年死命的揉了揉两眼,瞪圆了眼珠子,定下心神,仔细看过去,他的名字依然定格于第一名。

    “呼……”张本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做梦都没有料到,他居然有当头名的这么一天!

    而且,在此前吴越国的官场上,没有靠山的张本年,能够做到杭州府推官,已经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胸中的闷气憋了许久的缘故,张本年久久的站立于皇榜之前,从头往下看去。

    随着视线的挪动,张本年看得很清楚,也看得很仔细,他以往的长官们,绝大多数都没有出现在皇榜之上。

    而且,很多张本年认为是酒囊饭袋的无能之辈,也都没有出现在皇榜之上。

    “呼……”张本年觉得十分的扬眉吐气,情不自禁的又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他转过念头,后面的人群就把他推挤了出去,张本年拼尽全力扭头,想再看一眼皇榜。

    然而,你推我挤的人潮实在是太过于密集,让他这个愿望彻底的破灭了。

    张本年被挤出人群之后,心情却依旧很好,他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悠闲的往回走。

    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头名,都会获得新朝的重用。不敢想杭州知府的重任,至少,吴越国十三州的知州,还是颇有些机会的吧?

    更有甚者,如果能去开封任职,张本年就跟乐意了。俗话说的好,山高皇帝远,做官也威风。

    不过,若是能在繁花似锦的开封城里任职,将来的仕途也许还有上进的余地吧?

    等张本年回到家中,已经先回来的管家,赶忙跑过来请罪。

    张本年摆了摆手说:“现场的人潮太过于密集了,你挤不进去,真不怪你。”他自己为了挤到前边看榜,几乎是耗尽了体力,由己及人,结果可想而知。

    谁料,管家却说:“主人,小的其实很早就看到了您获得头名的结果。只是,小的挤出人群想回家的时候,被几个本地官员家的下人给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

    “哦,我明白了。”张本年是个聪明人,他略微一想,也就知道了管家晚归的内情。

    一定是同僚之中,看准了他即将飞黄腾达,特意和他的管家拉近关系吧?

    嘿嘿,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然如此啊!

    张本年进屋后,屁股还没坐稳,就见门房进来禀报说:“回主人,前杭州府左判刘旺东的家人,来递了帖子。”

    “哦……”张本年接过帖子一看,果然是他旧日的上司刘旺东。

    刘旺东此人,一向疾贤妒能,心胸狭隘,不能容人,而且,他一直看张本年不顺眼,经常横挑鼻子竖挑眼。

    嘿嘿,还真的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他刘旺东也有求人的时候?

    张本年立时大感欣慰,曾几何时,他想登刘旺东的门,却始终无法如愿。

    “告诉他的家人,老夫没在家。”张本年将刘旺东的帖子,轻轻的搁到案几上,却也不看半眼。

    打发走了刘旺东的家人,接二连三的有人登门下帖子,都是张本年以前的同僚。

    其中,有几个下帖子的人,其背景分明是吴越国宰相府的朱紫要员。

    张本年暗暗叹息不已,他刚刚考了头名而已,以前根本就巴结不上的顶头上司们,纷纷派人来下帖子请他吃席,咳,风水真的是轮流转了啊!

    到了下午,张家的门房更是忙碌之极。来下帖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令人目不暇接!

    到了最后,张家的门房索性闭紧大门,死活不肯开门接帖子了。

    张本年是聪明人,刚则易折,他不过是刚刚获得了头名而已,如果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被李中易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所以,张本年宁愿得罪人,也要给李中易留下一个,他是孤臣的好印象。

    更何况,张本年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孤臣,上面并无靠山替他撑腰,所以,官运也跟着异常之艰难。

    张家闭门谢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中易的耳朵里,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说:“倒也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一旁坐着的廖山河,见李中易的心情很好,就笑着凑趣儿说:“皇上您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像我这种笨蛋能够做一军之主将,也算是千载难遇的奇景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廖山河拍马屁的水平,已经是越来越高了。

    以前,廖山河也想凑趣儿,说几句笑话,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如今,廖山河不假思索,就可以说出逗乐李中易的闲篇儿,这就说明他的进步很大。

    “晓达,你怎么看此事?”李中易信口问廖山河。

    廖山河仔细的想了想,说:“张某倒是个聪明人,即使得了头名,也不敢张扬。不过,他这么做,难怪有些刻意的味道。”

    李中易点点头,已经是第六军都指挥使的廖山河,这些年待在他的身边,进步确实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想当初,李中易特意把廖山河留在身边,任职近卫军都指挥使,目的就是想栽培他。

    如今,廖山河原本有些跳脱的性子,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进步可谓是极大。

    “照你这么说的意思,此人可以用,但不可重用?”李中易含笑问追问廖山河。

    廖山河脸色猛的一变,连连摆手说:“臣下乃是武臣,政务之事,不敢过问。”

    李中易暗暗点头,廖山河的鲜明表态,说明他始终记得文武不同路的基本政治原则。

    “嗯,大军即将西进,我琢磨着,留守杭州的重任,只能交给你了。”李中易满是期待的望着廖山河。

    廖山河随即起身拱手道:“蒙皇上不弃,委臣以如此重任,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必不教杭州和整个吴越国出大乱子。”

    大乱子,这个“大”字用的非常传神!

    李中易拿下吴越国后,之所以各地的局势还算是平稳,主要是八万大军镇在杭州城里,让野心家们,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大军离开了杭州,野心家们就很可能以为机会来了,必定会闹出妖蛾子。

    这种时候,既要稳定住局势,又不能伤了杭州的经济元气,就看廖山河这个守将的真本事了!

第1387章 求贤

    按照总参议司制订的防卫计划,守将廖山河将率领一万战兵及两万辅兵,坐镇于杭州。

    三万人,看似不少,实际上,把这些人都拉到城墙上去,刚好铺满整个城墙而已。

    不过,李中易打进杭州之后,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即把原吴越国中的禁军将领之中,指挥以上级的军官,都软禁在了大营里边。

    尽管城中尚有几万原吴越国的禁军士兵,但是,失去了将领们的指挥,他们必定是一盘散沙。

    另外,李中易的计划很清晰,等马光达收拾了睦州的残敌之后,他将征调三万吴越国的原禁军士兵,作为随军的民夫使用。

    这么一来,廖山河率领的李家军,就在整个杭州城中,获得了压倒性的军事优势。

    李家军的辅兵,一直是作为战兵的补充的存在,他们全都经历过完整的军事训练,也上过战阵。

    辅兵的不足之处,就在于,他们一直是充当配角的存在,并没有担当过主力的角色。

    不过,廖山河手里有一万久经杀阵的战兵为骨干,两万辅兵的固有缺陷,也就被最大限度的弥补了。

    考试张榜后的第三天,李中易传下诏命,明日午后,于行宫后花园内,集体召见考中前一百名的考生。

    张本年得到通知之后,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立时又起伏不定了。

    要知道,李中易可是强汉朝的皇帝,整个吴越国的最高征服者。如果,通过此次召见,获得了李中易的赏识,从此飞黄腾达,乃至平步青云,完全可以期待!

    “李中易喜欢什么呢?”张本年坐在书案前,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就在张本年且喜且忧之时,考上第二名的黄光群,有着同样的焦虑。

    和张本年不同,黄光群不过是杭州府衙的一名押司而已。押司,说得名头很好听,实际上,就是不入流的小吏罢了。

    按照原吴越国的规矩,下吏哪怕熬的资历再久,也不得做官。

    黄光群原本以为,他的人生也就到押司这一级为止了。谁曾想,李中易靠武力打进杭州城之后,随即颁布了求贤令。

    求贤令上面说的很清楚,无分官或吏,皆可参加考试。并且,只要考试通过了,下吏也可以做官。

    黄光群其实很有些犹豫,惟恐李中易说的是骗人的瞎话。但是,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做官的吸引力,把心一横,报名参加了考试。

    报名的时候,黄光群惊讶的发现,和他同为下吏的往日同僚们,很多都来报了名。

    有了这种发现之后,黄光群当即意识到,想做官的人,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可谓是多如牛毛。

    遍读过史书的黄光群,他的心里很清楚,上一次公开召贤的主公,其实是三国时期的曹孟德。

    在当时士族和庶族区别极大的时代,曹孟德唯才是举的政策,吸引了大把有真才实学的人物,追随于他的左右。

    这一次,李中易特意在诏书里说的很清楚,地无分南北,人不为贵贱,只要是读书人,皆可参加公开的考试。

    明天下午就要见真章了!

    黄光群在家里,一边搓手,一边绕着室内转圈,心绪极难平复。

    黄妻刘氏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埋怨道:“官人,您已经转了好几百个圈了,奴家两眼直发晕。”

    黄光群猛然惊醒,随即停下脚步,有些尴尬的说:“蒙皇上明日召见,为夫思考对策,有些失态了,还请夫人你多多见谅。”

    “我倒没啥,就怕夫君您把自己个先转晕了,明日找不到进行宫的路。”刘氏嫁给黄光群多年,育有三子一女,在黄家的地位十分稳固,也敢说些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黄光群嘿嘿一笑,说:“咱们家不缺钱,就缺做官之人。为夫此次考试,得了第二名,做官的希望很是不小呢。”

    话虽如此,黄光群的心里,一直是患得患失,七上八下,惟恐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刘氏捂住小嘴,轻声笑道:“官人您多虑了。强汉国的皇上,公开考核人才,官人名列第二名,无论如何都可以捞个小官做做。”

    黄光群眼前猛的一亮,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氏的一席话倒是点醒了他。

    如果能够做官固然可喜,即使不能做官,他也不过是个下吏罢了,比第一名原为推官的张本年,更输得起!

    “嘿嘿,知我者莫过于夫人也!”黄光群急过了头,如今,反而不怎么急了。

    强汉朝的皇帝李中易,曾经说过一句粗鄙的话,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黄光群想通之后,索性放下了患得患失,心态也跟着平和了许多。

    这边厢,黄光群停止了转圈,那边厢,张本年却越发的焦虑起来。

    只因,张本年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行宫后花园召见之后,李家军的主力将要继续西进。

    这个消息,并不是从李家军泄露出来的,而是张本年曾经救过的一名禁军小军官告诉他的。

    那名原吴越国的禁军小军官,姓郑,名江中,本是吴越国禁军中的一名副都头。

    李中易打进杭州城后,郑江中便被约束在了城中的大操练场内,半步也不许离开。

    原本,郑江中以为他们这些原吴越国的禁军,都会被遣散回家。

    谁曾想,就在几天前,强汉朝的许多军官,来到了大操练场之中,挑选了两万多名精壮的汉子,其中就有混在士兵堆里的郑江中。

    郑江中之所以逃过了军法司的审查,主要是他平日里待士兵们不薄,又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大家也都乐意替他打掩护,而没有暴露出小军官的身份。

    当时,军法司的人带走了指挥以上的所有军官,士兵们担心郑江中也被抓去杀了。

    在被选中之后,郑江中由里正领着,获得了回家拿东西的机会。

    于是,张本年就通过郑江中的妻子,得到了李家军即将西进的消息。

    让充当民夫的前吴越国禁军士兵回家拿东西,其实是李浩东布的一个局,如果是心怀异志的家伙,这一去恐怕就不会回来了。

    民夫的人心不稳定,其实是军中的大忌讳,李浩东故意借着这个好机会,想甄别出不乐意合作的吴越人。

    挑选的民夫,放出去容易,再回来的,就不足两万人了,跑了三千多人。

    李浩东很满意,三千多不稳定分子,自己主动的离开了队伍,省了他多少审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不过,李浩东没注意到的是,郑江中回家去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之后,居然又回到了军营里。

    对于李浩东而言,郑江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副都头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然而,张本年得知了李家军即将西进的消息之后,就等于是得到了,围棋里边的先手!

    对于李中易新征服的吴越国而言,大军西进之后,最担心的肯定是局势是否安定?

    张本年作为本地资深的低级官员,对于杭州城里的旧局面,可谓是无比的熟悉。

    比如说,若要杭州城中一直处于安稳的状态,就必须让商人们开市,闲汉们有工可作。

    说白了,安居乐业,二者必居其一,否则的话,必出乱子。

    繁华热闹的杭州城里,闲汉颇多。这些闲汉大多从事苦力的活计,无论是码头,还是商铺,或是客栈,到处都可以见着他们的身影。

    据张本年所知,这些闲汉都有卯吃寅粮的坏毛病,习惯于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中易的大军坐镇于城中之时,这些闲汉不敢造次,若是大军主力西进之后,张本年敢断言,这些闲汉必定会闹事。

    既然张本年得知了这个内幕,那么,对于明日的行宫后花园召见,他又多了受益的把握。

    李中易向来有午休的习惯,每天的午膳之后,他都会在后花园里散步半个时辰,然后小栖半个时辰。

    今天,李中易刚刚躺到榻上,就听见了竹娘的声音,“皇上,杨烈那边传来了军报。”

    李中易吩咐过的,不管他是否已经安寝,只要是前方的军报传来,都必须马上告诉他。

    竹娘也不想打扰李中易的午休,只是,军情紧急,她也没有办法。

    李中易拆开夹着鸡毛的信,仔细的一看,不由笑了。

    杨烈故意在江北大肆调动兵马,以吸引住林仁肇的注意力,同时掩护李中易平灭吴越国的重大行动。

    林仁肇明知道杨烈的频繁调兵,很可能其中有诈,却丝毫也不敢马虎大意。

    毕竟,林仁肇不敢将南唐的水师一分为二,力分则弱的用兵原则,林仁肇比谁都清楚。

    “不错,不错,杨烈算是彻底的牵制住了林仁肇。”李中易摸着下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既然已经没了睡意,李中易索性坐在榻上,命竹娘取来他专用的笔,给杨烈写了一封长信。

    长信的主要内容,就是让杨烈接着牵制住南唐的水师主力,以便给李中易腾挪出西进的时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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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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