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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8章 都不省油

    “娘娘,德妃娘娘的宫里,冒出了滚滚烟尘。”尚宫琴香凑到唐蜀衣的耳旁,小声禀报了折赛花宫里的异常情况。

    琴香,原本不过是唐蜀衣身旁的侍婢罢了,地位可谓是微不足道。

    然而,自从李中易登上了皇位之后,就钦点了贤妃唐蜀衣权摄六宫,掌管宫里的大小庶务。

    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随着唐蜀衣的权柄日重,地位也日趋稳固,琴香也仿佛是坐了冲天火箭一般。短短的数年间,她就由区区正八品的掌簿,摇身变为正五品的尚宫。

    当今皇帝登上大宝之后,只是部分继承了前朝周室的宫内制度,并作了一定程度的修改。

    在整个皇宫内院之中,其实分为两大系统,一是副都知康泽管辖下的内侍省,另一个则是由女官们组成的尚书内省。

    通俗的说,内侍省是管理宦官们的最高机构,而尚书内省则是管理女官的最高机构。

    尚书内省,下设六尚,六尚管辖二十四司,二十四司下辖二十四掌。其中,以尚宫为六尚之首,实权也最重。

    按照修订后的宫内体制,内侍省和尚书门省门,共同的最高长官为知内省事。

    但是,出于掌握宫里大权的需要,唐蜀衣有意识的将知内省事一职空着,没有委任给任何人。

    就目前而言,整个皇宫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康泽和琴香商量着办。你管内侍,我管女官,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就都知道一个铁的事实:背靠着唐蜀衣这棵大树的琴香,乃是名副其实的宫里实权派。

    客观的说,宫里的大事小情,绝难瞒过琴香的耳目。

    自从,折从阮殁了之后,折赛花一直以泪洗面,整个人的精神,都很有些恍惚。

    折赛花既是皇帝钦封的德妃娘娘,又是皇三子之生母,更有折家的雄厚势力撑腰。不管怎么说,琴香都不想把她往死里得罪了,免得给唐蜀衣惹祸,树个极难对付的大敌。

    所以,对于折赛花在宫里偷偷烧纸钱的事儿,琴香一直装聋作哑,冷眼旁观。

    只是,今天,折赛花闹得实在有些过分了,烧纸烧到浓烟滚滚的程度,琴香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只得跑来向唐蜀衣禀报此事。

    毕竟,按照宫里的规矩,除非是太上皇、皇太后或是皇帝驾崩了,宫里才允许烧纸祭奠。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唐蜀衣眯起凤目,略微一想,随即叹道:“琴香啊,还真的是难为你了。你是担心替我母子二人,树一大敌,所以,一直没告诉我,是吧?”

    这话初听没啥,但是,往深处细品,却是回味无穷,发人深省。

    琴香伺候唐蜀衣多年,岂能不知道主人的脾气和厉害?

    她第一时间就跪下了,只是重重的叩首,丝毫不敢辩驳。

    “唉,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替她瞒着,你的胆子着实不小啊。”唐蜀衣仰脸望着屋顶,“我始终记得,那一年,我怀着狗娃的时候,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始终担惊受怕。如果不是你小心翼翼的既盯着灶下,又看着屋里,恐怕,我们母子二人皆难安啊。”

    这是琴香最引以为傲的功绩,也是她傲立于皇宫里最大的倚仗,却被唐蜀衣摆到了明面上。

    可想而知,唐蜀衣真的怒了!

    琴香的心头猛的一凛,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却依然不敢辩驳半句话。

    唐蜀衣的脾气是,你犯错之后,越辩解,罪过越大,下场也就越凄惨!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自作主张,我问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人么?”唐蜀衣的确很生气,不过,她也不至于因此就将琴香打入十八层地狱。

    归根到底一句话,琴香的忠诚,唐蜀衣是信得过的!

    作为贴身的心腹,又是唐蜀衣在宫里的代言人,琴香兼有挡箭牌的重大作用。照道理说,她确实没必要,事事都禀报给唐蜀衣知道。

    尤其是,一些十分棘手的,很可能树敌的宫中秘辛,琴香若是主动告诉给了唐蜀衣,唐蜀衣反而会左右为难。

    驭下之道,必须恩威并施。唐蜀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敲打敲打琴香,以免将来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

    唐蜀衣的语气很淡,琴香却越听越怕,磕头也越来越重。

    直到,琴香的前额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唐蜀衣这才淡淡的问她:“知道错哪儿了?”

    琴香不由长松了口气,赶忙带着哭腔,清晰的答道:“这么大的事,明显是瞒不过去的,都怪婢子想的太少了,眼看着无法收拾了,才来禀报。”

    “嗯,我刚吃了一盏茶,看了几页书。”唐蜀衣真的端起茶盏,凑到了唇边。

    琴香恍然大悟,暗骂她自己既糊涂且该死,这事儿啊,她就不该来禀报给主人知晓啊!

    “娘娘,司簿那里的帐目有些不对劲,小婢这就派人去查。”琴香绝不是笨蛋,她马上领悟了唐蜀衣话里的深意,开始东扯西拉。

    “去吧,这些下人们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唐蜀衣瞥了眼花脸猫似的琴香,淡淡的说,“洗把脸,吃盏茶,用些点心,再去查帐。”查帐二字,咬得格外的重。

    琴香立时心领神会,也暗暗松了口气,娘娘还是信得过她的忠诚。不然的话,岂能如此轻易的饶过了她?

    主仆之间,打了个大大的哑谜,谜底是,唐蜀衣啥都不知道!

    但是,身为心腹的琴香,既要拐弯抹角的把事情捅到皇太后的跟前,还不能让折赛花知道,是她在暗中作的手脚。

    显然,考验琴香的政治斗争智慧的时候,到了!

    “母妃,咱们这么做,真的合适?会不会激怒了皇祖母她老人家?”李悦琳小心翼翼的问母亲折赛花。

    折赛花的双眼红肿不堪,秀颊上挂着未曾擦拭干净的泪痕,眼神却异常之锐利。

    尽管面对女儿的质疑,折赛花依然坚定的将手里的纸钱,一张接一张的扔进火盆里。

    “母妃,奴家好害怕。”李悦琳毕竟年幼,做了这么出格的事情,她终究还是有些怕的。

    “怕什么?大不了啊,咱们出宫去住。”一直陪着折赛花烧纸钱的兴哥儿,扭头看了眼妹妹,狠狠的帮她打气鼓劲儿。

    折赛花虽然没吱声,心里却异常明白,儿子兴哥儿显然已经懂事了。然而,女儿李悦琳却依然懵懂无知。

    没错,在宫里的烧纸钱祭奠祖父,折赛花确实犯了大忌讳,也违背了宫规。

    这宫里的规矩嘛,确实森严无情,甚至有些残忍!

    但是,规矩都是人定的,随时随地可以根据掌权者的需要,进行必要的修改。

    自从折从阮殁了之后,到今天为止,已经是三七之日了。

    但是,从宫里到内阁,竟然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按照道理而言,首相李琼至少应该代表内阁,亲自去折府吊唁一番。

    可是,李琼除了派人将一桌子素席面送去折府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当今皇太后,薛太后,也没有明确表态:折从阮的丧仪,由谁来主持大局?

    折赛花从小就在折从阮的身边长大,祖父的抚养之恩,以及言传身教,折赛花一直铭感五内,牢记于心。

    难道真的是,折从阮殁了之后,西北折家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折赛花不服,严重不服,她千忍万忍,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作出了公然藐视宫规的行为。

    不平则鸣!

    忍无可忍之时,无须再忍!

    折赛花索性豁出去了,她宁可抛弃掉一切,也要替折从阮争一个公道回来!

    现在,兴哥儿显然已经看懂了折赛花的决心。不过,他始终未曾出言阻止母亲的胡作非为。

    俗话说的好,子以母贵,或是母以子贵!

    折赛花的公然抗争,很可能惹怒薛太后,而受到严厉的惩罚。换句话说,身为折妃之子的兴哥儿,也很可能从此远离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父皇曾经说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大丈夫也。”兴哥儿蹲到折赛花的身旁,仰起小脸,望着母亲,极其认真的说,“母妃,孩儿以您为荣。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陪着您一起犯傻。”

    折赛花抬手抚摸在儿子的小脸上,柔声问他:“我这么胡来,肯定会惹你父皇生厌的。若是,我被你父皇打入冷宫,从此不闻不问,你也不怕么?”

    兴哥儿忽然展颜笑了,轻声道:“母妃啊,孩儿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

    尽管,兴哥儿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但是,折赛花看得出来,她的儿子确实长大了,已经看懂了这里面的弯弯绕。

    折赛花这么胡来,薛太后却始终没有在盛怒之下,召她过去问罪。显然,有人在暗中压下了消息。

    在这座深宫之中,有权力压下如此大事之人,可谓是屈指可数。

    “娘亲,外曾祖父的遗言,孩儿一直牢记于心。咱们躲个清净,关起门来读书习字,岂不美哉?”

    兴哥儿稍嫌露骨的一席话,令折赛花百感交集,她纵使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也只能化为一声长叹:夫君,嫁给你,奴不后悔!

第1509章 袭山

    等漂亮村姑狼吞虎咽的吃饱了,刘冲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笑着说:“喝点茶水,消消食。”

    村姑楞了好半天,她死活都想不明白,眼前的大官,为啥待她这么的和善?

    那些抓她上山的军汉,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不仅杀了她的亲爹,甚至还烧了她们家的土屋。

    村姑的父亲是个猎人,靠着在山上打些野味,拿到镇上换些银钱和盐巴,以维持生计。

    日子虽然穷苦了一些,但是,村姑在父亲的保护下,一直过得很快乐。

    如今,一切都变了,家已经没了,村姑也成了男人们的盘中餐。

    刘冲也看出了村姑的疑惑,不过,他没有解释的兴趣。

    在村姑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刘冲将几张长凳并在一起,又从床上拿来了被褥,铺在几张长凳的上边。

    “你要是累了,就在这里歇息,”刘冲并没有让出大床的打算,他不碰村姑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可能对村姑太好。

    村姑就这么傻站着,始终没见任何动静。刘冲知道她的担忧,也就懒得管她了,自顾自的躺到了大床之上,闭目休息。

    按照刘冲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他应该全副武装的绕营巡视一番。

    只是,刘冲心里很明白,他若是离开了这间屋子,漂亮村姑很有可能被人拖出去欺负。

    当目前为止,山顶的乱军们,依然颇为忌惮刘冲的地位,不敢真的以下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假寐的刘冲,忽然听见了细碎的动静。他略微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却没看见村姑的身影。

    屋子的面积并不算太大,可以躲人的地方屈指可数,村姑一定是躲到了墙角边。

    刘冲心里明白,村姑的胆子再大,也不敢逃出这间屋子。只是,她为啥要躲到墙角边呢?

    就在刘冲没有想通之际,他忽然听见了一阵怪异的水声。他凝神一想,随即恍然大悟,村姑也是饿极了,不仅狼吞虎咽的吃了不少饭菜,还喝了很多的茶水,这应该是憋坏了吧?

    一股子诡异的气味,扑入刘冲的鼻端,令他想装睡都很难。他暗暗苦笑不已,别看村姑长得十分俊俏,做出来的破事儿,实在是看不入眼,太小家子气了。

    为了夜里的方便,刘冲的屋里床后,就备有马桶。可惜的是,村姑很可能因为家贫,就不知道马桶这种物件的作用。

    刘冲索性睡不着了,就眯起两眼,暗中观察着村姑的一举一动。

    尽管因为角度问题,刘冲看不见村姑,但是,夜深人静之际,他却可以凭借灵敏的听觉,感觉到村姑的动静。

    刘冲听见衣裙摩擦的声音,他不由想起了远在成都的媳妇儿,唉,无可阻挡的想老婆了!

    话说,刘冲的媳妇邓氏,小模样异常之标致。只要一想起邓氏的迷人风姿,刘冲不由心头一热,还是陪着娘子和儿子的小日子,过得滋润呐。

    与此同时,在杨刚的帮助下,张雄终于爬上去,固定住绳索后,又把杨刚拉上了足以容纳三人的大岩石。

    摸清楚地形之后,杨刚不由暗暗咋舌,幸好有张雄相助。不然的话,就算是他再有能耐,也难以独自爬得上来。

    人多就是力量大!

    在杨刚和张雄的互相协助之下,从半山腰爬上山顶,他们只用了大约半个时辰。

    按照山地战的登山要求,张雄和杨刚,各找了一棵合适的大树,将随身的细麻绳牢牢的系在树干最粗的部分,再将绳索扔下了山崖。

    按照条令的规定,负责先登的山地战士们,携带的都是细麻绳。这种细麻绳,抛下山崖去,并不是让人借力爬上来的。而是让山脚下的人,把更能承重的粗麻绳,系在细麻绳的乁端,由杨刚和张雄拉上山顶。

    只要有人上了山顶,整个登山的行动,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在张雄和杨刚的共同努力下,山脚下的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登上了山顶,并迅速的展开了防御的阵形。

    登上山顶的战士越多,被扔下山脚去的粗麻绳,也就越多。然而,用于固定的大树小树,甚至是矮树,很快不够用了。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山地营的战士们。他们以十人为一组,拽着粗麻绳,整个身子向后仰,两腿用力的朝蹬,十分迅速的将山下的战士们,拉上了山顶。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负责偷袭的五百多名战士,除了几个体力不支坠崖牺牲的之外,已经全都爬上了山顶。

    因为是夹关的两座山峰,必须同时行动,所以,杨刚悄悄的下达了命令,原地休息,吃干粮补足水分。

    按照事下约好的计划,哪座山的人先登顶,就先发出协作的信号。信号,就是蒙着黑布的小灯笼。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小灯笼露一下面,就被遮盖住,再露再遮,依次三回。然后,就是等待对面山峰的回应。

    如果对面山峰,仅仅回复了一次灯号,这就说明,还没准备好,需要静待时机。

    若是对面的山峰,也回了三次灯号,那就说明万事具备。双方一齐倒立沙漏,漏尽之时,就是强攻的总攻击令。

    距离战士们集结地的不远处,就是蜀军大营,大营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杨刚猫在一块岩石的后边,利用单筒望远镜,默默的观察了许久,这才领着一队人,小心翼翼的摸到蜀军的营墙边。

    根据刚才观察的结果,靠近山崖着这边的蜀军寨墙上,根本就没人值守。

    人梯很快就搭好了,借着袍泽们的助力,杨刚的两手扒在墙顶上,一边仔细的观察,一边侧耳倾听。

    嗯,这边的一整面寨墙上,竟然没有一个守军,敌人恐怕是没有料到,有人会从山崖这边,爬上来吧?

    据杨刚的观察,蜀军的大营南面,恰好堵在了上山的唯一通道之上。那边的寨墙,高约六丈,宽约五丈,滚木擂石之类的防御武器,堆得到处都是。

    那边的十几大锅,吸引了杨刚的注意力。显然,到了战时,这些大锅里装的就是滚油了。

    杨刚高高的翘起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皇上特意训练山地部队,长达十余年之久,等的就是今日的派上大用场呢。

    如果从正面进攻,如此崎岖狭窄的山道,天知道要牺牲多少袍泽的性命?

    在山间,凌晨的露水特别重,湿冷之气很大。所以,蜀军大营里的操练场上,到处烧着火堆。

    火堆四周,抱着女人取乐的士兵,很是不少。各种不堪入目的场景,令人既心酸,又十分愤怒。

    杨刚心里暗暗一叹,他就算是正义感再强,也不可能在友军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擅自主动出击。

    在战争中,女人永远都是被欺负的弱者,杨刚曾经亲眼目睹过不少类似的场景。

    不过,暂时不能主动出击,并不意味着杨刚只能无所作为。

    靠山崖这边的寨墙上,没有寨门,为了等会儿出击的方便,杨刚命令部下们,利用粗麻绳,制作了十几条绳梯。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杨刚暗暗松了口气,营里的蜀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一阵焦急的等待之后,就在晨曦微露之际,对面的山峰那边终于传来了准备就绪的信号。

    沙漏流尽之时,杨刚把大手一挥,早就攀在绳梯上的将士们,嘴里咬着出鞘的钢刀,手脚并用,很快就站满了这面寨墙。

    营里空地上的蜀军士兵们,依然在寻欢作乐,对于敌人已经摸到了头顶上的情况,懵然无知。

    杨刚不是冲动的莽夫,他一直很有耐心,直到五百余名将士,全都登上了寨墙,他这才扭土看向身旁的司号兵。

    “滴滴哒滴哒……”伴随着冲锋号的吹响,汉军将士们仿佛猛虎下山一般,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凶悍的冲向促不及防的敌军。

    如此险要的天堑,既给了蜀军士兵们极大的安全感,又让他们集体丧失了警惕心。

    汉军突然杀到,正搂着女人玩闹的蜀军官兵们,立时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的汉军将士们,仿佛从天而降的大杀神一般,挥舞着手里的钢刀,肆意劈砍着蜀军的溃兵。

    不好!就在冲锋号响起的那一刻,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刘冲,猛的从床上跳起,抓过一直摆在枕边的刀鞘,当即拔刀在手。

    刘冲手里提着钢刀,快步跑过去推开房门,迎面就见,他的部下们仿佛没头的老鼠一般,四处乱窜。

    在溃军的后边,无数汉军的将士们,正凶狠的挥刀,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不值钱的人命。

    刘冲的眼前,猛的一黑,汉军从哪里来的,怎么有这么多人?

    危急时刻,刘冲已经意识到了,大势已去。他也来不及多想,转身关上房门,几步冲到窗边,打开窗户,提刀就跳了出去,加入到了败军的队伍之中。

    远在成都的娇妻和幼子,还等着刘冲平安归家,他不能就这么窝囊的死在山顶上,必须逃出生天。

    等到天色大亮之时,杨刚抚刀立于蜀军大营的最高处,饶有兴致的俯视着山脚下的剑门关。

第1510章 连环套

    等李中易收到攻克两山的捷报之时,已是下午了。

    “十余年练兵,终成正果,朕没白养了他们。”李中易的心情很好,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杨无双拱手道:“皇上高瞻远瞩,早早的就谋划着伐蜀的大计,有今日之战果,实属必然。”

    “哈哈,中和老弟,你也学会了拍朕的马屁?”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瞥了眼杨无双。

    杨无双的心里很明白,皇帝的心情确实很棒的时候,一般都会荤素不忌的胡乱称呼。

    老弟?谁敢自称为皇帝的老弟,那纯属活腻了!

    “皇上,您是知道臣的拗性子,向来喜欢认死理。”杨无双没有明着辩解,却告诉了李中易,他不是随便拍马屁之人。

    李中易笑了笑,没有继续调侃杨无双。毕竟,心情好的时候,有个心腹重臣跟着凑趣儿,逗个乐子,缓和一下情绪,也是一桩美事呐。

    如今,夹一关的两山,既然已经落入了汉军之手,实际上也就意味着,剑门关成为李中易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诗人李白赞叹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是指的剑门关这一段险道。

    李中易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拿下了剑州之后,蜀主孟昶将是何等的惶惶不可终日?

    在金牛道上,除了剑门关之外,下一个有可能挡住汉军南下步伐的关隘,是天雄关。

    天雄关,又名葭萌关,向来是出入蜀地的军事重镇,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只要汉军拿下了天雄关,就可以一马平川的杀到成都城下,蜀军再无优势地形,可以阻挡住汉军的强大攻势。

    “皇上,我军虽然拿下了两山,可是,同时袭取剑门关的计划,也落了空。”杨无双在李中易的面前,向来是敢说敢言的,偶尔拍一下皇帝的马屁,不过是他的心情确实也不错罢了。

    “嗯,剑门关有两万多蜀军,廖山河的手头充其量也就是三千人而已,岂能怪他?”李中易很理解廖山河的难处。

    毕竟是同时袭取两山加一关,配合上面极难做到协调一致,提前惊动了关里的蜀军,导致偷袭失败,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实际上,在李中易的计划之中,夹一关的两座山峰,哪怕只夺取了一座,就算是大胜的战果了。

    居高临下的往关内扔颗小石头,就足以砸烂人的脑袋。更何况,廖山河的手上,多的是鸡尾酒。

    “传朕的军令,命王肯加快行军的速度,争取尽快与廖山河的前锋兵马汇合在一起。”

    廖山河带人翻山越岭的走了之后,李中易就下令王肯,命他带一万兵马,按照前锋营开辟出来的山路,紧紧的跟上去。

    “喏!”传令官接令之后,一边大声复述皇帝的命令,一边翻身上马,向外疾驰而去。

    李中易身边的传令官们,如今都是清一色的,从灵夏诸州选拔出来的骑兵军官。

    灵夏诸州,那可是整个汉军的马源地,也是汉军骑兵最重要的来源地。

    传令官的马术若是不精,轻则丢人现眼,重则要丢命。

    “这位姊姊,康都知派小人来,是有要事和唐尚宫相商,还请帮忙通禀一声。”伺候康泽的小内侍小华子,是个机灵鬼儿,嘴上像是抹了蜜似的,把守门的宫女抬得很高。

    小华子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躲在屋里不想露面的琴香,听得很清楚。

    琴香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给卖了,至今都不知道本姓为谁。

    当初,唐蜀衣提拔她当掌簿的时候,不可能无姓,就索性赐她姓唐。

    跟着唐蜀衣姓唐,这一直是琴香引以为傲的无上荣耀。甚至,比她登上尚宫的高位,还要荣耀得多。

    琴香等的就是这一刻,折赛花虽然破坏了宫规,但是,这事若是由她去禀报了皇太后,显然会牵连到唐蜀衣的身上,等于在无形之中,替唐蜀衣母子树立了一个大敌。

    所以,从唐蜀衣那里回来之后,琴香就琢磨开了。她思来想去,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康泽的身上。

    折妃犯了宫规,琴香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更何况是耳目遍及整个皇宫的康泽呢?

    可问题是,康泽明明知道了,却偏偏和琴香一样,选择装糊涂,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琴香敢装糊涂,那是因为,她的背后站着强大的贤妃娘娘。有唐蜀衣撑腰,正是琴香能够傲然立于宫里的最雄厚的资本。

    而康泽却是个没有硬后台撑腰的阉货,皇上又没在宫里,只要琴香持续性的装着傻,康泽必然会忍不下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康泽实在没办法继续装傻了,主动派人找上了门。

    琴香自然是不可能见康泽的,所以,她选择了躲在屋里。哪怕小华子明知道她在屋里,她就是不露面,又能奈她何?

    朝里有人好当官,同样的,宫里有硬靠山撑腰,更好作官呢!

    实际上,小华子一直守在附近,亲眼看见了琴香进门,一边命人去禀报康泽,一边跑过来堵门拖时间。

    用内侍省副都知康泽的话说,只要拖住了唐尚宫,小华子就是大功一件,可以保他升到阁长一级的中级内侍。

    折妃宫里的事儿,康泽自然早有耳闻,只是,他也和琴香一样,既不想也不敢把事情捅到薛太后那里。

    和琴香不同,康泽待在这座深宫里边,长达几十年之久,早就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了。

    别看折赛花的胡作非为,肆无忌惮的凌驾于宫规之上。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皇太后和皇上没有厌弃皇三子兴哥儿,折妃即使受到了惩罚,也不可能太重。

    所以,康泽很不乐意去做告密者,从而往死里得罪折赛花和皇三子。

    万一,皇上选了皇三子作太子,他康泽做了恶事之后,即使想活命都难了!

    当然了,康泽心里也明白,他这个内侍省的实际掌权者,是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的。

    这么大的事,谁能瞒多久?迟早要传到皇太后的耳朵里去。

    康泽的盘算并不复杂,即使要禀报给皇太后知晓,也要拉上琴香一起。他的靠山虽然也比较硬,但是,杜太贵妃毕竟住在宫外的道观里,很多事情鞭长莫及。

    琴香的靠山,唐妃娘娘,乃是名正言顺的主持宫务的宠妃。

    县官不如现管,唐蜀衣随便下点绊子,就可以让康泽吃不了兜着走!

    说白了,康泽是左右为难,既得罪不起折妃,也得罪不起唐妃。要知道,唐妃的儿子,可是当今最有希望登上储君之位的皇长子。

    折妃对唐妃,皇长子对皇三子,哪一位都是康泽惹不起的大神。只有傻子,才主动去做那个告密的恶人,这是康泽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守门的宫女,死活拦着小华人,推脱说,唐尚宫不在。

    可是,琴香迈腿进门,可是小华子亲眼所见。他和守门的宫女,死磨硬泡的想拖时间,并急切的盼望着康泽早点过来解围。

    坐在屋里喝茶的琴香,心下暗暗有些得意,任你小华子再是康泽身边的大红人,到了她的门前,也不敢胡来。

    可是,过了一会儿,当琴香听见康泽的声音之时,不由心头猛的一凛,霍的站起身子。

    “娘子,麻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某家有要事和唐尚宫相商。”康泽的姿态摆得很低,对守在门口的宫女,也十分客气。

    门前的宫女,乃是琴香的心腹,她自然不敢擅自离开守门的岗位。

    “回康都知,尚宫出去了,很可能是在贤妃娘娘那儿。”守门的宫女也不是省油的灯,回答得滴水不漏。

    康泽早就得了小华子的眼色,笃定琴香就在屋里,自然不可能被小小的宫女给骗了。

    “唐尚宫,唐尚宫,我是康泽啊,有要事相商。”康泽一边扯起喉咙大喊大叫,一边推开守门的宫女,硬要往里闯。

    守门的宫女,也是身负重任,怎敢就这么轻易的放康泽闯进屋里去呢,她抬手就欲阻拦。

    却不料,眼明心亮的小华子,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说:“姑姑,神仙们的事儿,咱们何苦硬要掺和进去呢?”

    没办法,危急之时,也只能是各为其主了。小华子是公开的康泽心腹,康泽若是失了权势,第一个跟着倒霉的必然是小华子。

    守门的宫女促不及防,竟然被小华子拖离了门口,康泽何等老辣,他毫不迟疑的迈步进了屋里。

    然而,康泽找遍了几间屋子,却始终没见着琴香的人影。唯独,正屋中间桌上的茶盏里,还冒着热气。

    唉,来晚了一步,竟然叫琴香就这么溜了,康泽瞪着大开的窗户,后悔不迭!

    琴香宁肯翻窗逃走,也不愿意和康泽见面,这意味着什么,身为老狐狸的康泽不可能不明白的。

    如今,折妃的宫里,动静越来越大了,滚滚的浓烟腾空而起,只要不是瞎子,都瞧得见。

    琴香背靠着掌管宫中大权的唐妃,地位又和康泽大致相等,康泽也确实没办法强迫琴香和他一起去见薛太后。

    纸是包不住火的,康泽埋怨了一阵子他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来见薛太后,把折妃烧纸祭奠折从阮的事,掐头去尾的禀报了。

    然而,出乎康泽的意料之外,薛太后得知了消息之后,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脸色平静的低头品茶。

    按照宫里的规矩,主人没发问,下边人没资格胡乱说话。康泽是个很懂规矩的家伙,他只得硬着头皮,乖顺的站得笔直,听候薛太后的吩咐。

    “康泽,你在宫里当差,时日不短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泽突然听见薛太后的问话,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薛太后的话里,隐约带着不善之意,康泽下意识的浑身绷紧,脑袋压得更低,两腿也并得更拢。

    “回皇太后的话,老奴在宫里当差,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了。”康泽的背心处,已经开始往外冒冷汗了。

    “哦,当了二十多年的差,日子可真不短了啊。”薛太后忽然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心腹的女官,“小红啊,瞧瞧,比你在宫里当差的日子,还要长得多呢。”

    康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整个心房抑制不住的砰砰狂跳,莫非是薛太后早就知道了此事。

    一直站在薛太后身边的女官,姓王名小红,既是尚书内省唯二的尚宫之一,也是未来最有希望登上知内省事宝座之人。

    不过,王小红名为尚宫,除了薛太后身边的事务之外,平日里从不插手宫里的各项事务。

    康泽不由暗暗叫苦不迭,大意了,实在太大意了,怎么就忽略了王小红呢?

    薛太后和贤妃唐蜀衣,毕竟是一起共过大患难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极深。

    既然唐蜀衣掌管了宫里的大权,薛太后不想破坏她的权威性,也就没让王小红掺和宫里的事务。

    一直以来,在内侍和宫女们的小圈子里,王小红就仿佛空气一般,完全没有存在感。

    现在,康泽猛然醒悟了过来。王小红哪怕再不管事,毕竟是薛太后的心腹女官,又是唯二的尚宫之一,自然有人凑过来,抱她的大腿。

    也就是说,一直被人所忽略的王小红,很可能不动声色的在宫里各处,安插了不少的耳目和眼线。

    有了这个崭新的认识之后,康泽的观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既然薛太后很可能已经知道了真相,却为何一直隐忍不发呢?

    如果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康泽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情急之下,康泽大出一身冷汗之后,猛然想起一件大事:不仅薛太后这边在装糊涂,内阁的李琼也在装糊涂,莫非是两边在斗法不成?

    王小红冷冷的盯着康泽,这个老家伙,真的是老糊涂了!

    太后娘娘明摆着不想插手的情况下,康泽偏要主动把事情捅上来,实在是其蠢如驴。

    折赛花在宫里烧纸的事,王小红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并暗中禀报给了薛太后。

    薛太后一直隐忍不发,主要是李达和的分析很有道理,让她听进去了。

    李达和说,李中易没在京城的时候,类似折从阮殁了的大事,就应该由内阁出面主持吊唁和祭奠。

    然而,李琼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这就说明,李琼另有想法。

    这种时候,哪怕暂时委屈一下折赛花,也必须搞清楚李琼的真实意图,这才是薛太后一直隐忍不发的根本性因素。

    毕竟,和江山社稷相比,皇家的妃嫔们受点小委屈,算得什么大事?

第1511章 追穷寇

    等王肯的一万大军赶到剑门关前,和廖山河顺利会师之后,全面进攻剑门关的时机,也就成熟了。

    毕竟,前锋营的总兵力,不过区区三千人而已。即使已经拿下了两座山峰,正面进攻的主力,只有区区两千人,实在是太少了。

    以两千人去攻击蜀军守关的两万人,只具备骚扰的性质,而不可能起到真正拿下的作用。

    随着王肯的到来,汉军在掌握了两山的优势之后,也就具备了强攻夺关的实力。

    战前会议随即展开,参与的人数并不多,主要是廖山河、第六厢镇抚使钟元俊、王肯、各军的都指挥使和镇抚使、以及随军参议司的参议们。

    “诸位,如今两山已经落入了我军之手,下一步就是尽快的拿下剑门关了,不知道各位有何高见?”

    上一次会议上,出头露脸的参议杨刚,提出了不少的好点子。廖山河在尝到了甜头之后,比以前更加的重视参议们的意见了。

    “大总管,某以为,不能像上次进攻阳平关那样,扔出过多的鸡尾酒。否则的话,即使吓跑了敌军,我军也会被雄雄的火焰,挡住去路,而无法顺利的追击。”王肯吸取了上次烧毁阳平关的教训,并提出了改进的意见,“山顶的我军,完全可以扔出少量的鸡尾酒,再加上石头和木头等杂物,只要迫使敌军不敢在关城上轻易露头,掩护我主力攻城大军推进到关门前,就是胜利的保障。”

    “是的,扔出过多鸡尾酒,不仅挡住了我军的去路,也很容易给敌军创造烧毁栈道的机会。”

    从山上爬下来参加军议的杨刚,紧随在王肯的后边,提出了合理的看法。

    镇抚使钟元俊拈起胡须,不动声色的望着从容不迫的杨刚,心里对他极为认可。

    皇上派杨刚前来第六厢作参议,并不是镀镀金就升迁上去这么简单,而是想要发挥杨刚的军事指挥才能,替大军的南征提供必要的助力。

    事实上,夺取两山的战役之中,杨刚不仅提出了合理化的建议,而且奋不顾身的还冲锋在前,完全没有天子门生的骄娇二气,实属难得了。

    此前,负责政工的钟元俊已经打听清楚了,杨刚的下边还有一个幼弟,至今尚未婚配。

    巧合的是,钟元俊最小的妻妹,恰好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如果,这桩婚事能成,就相当于钟杨两家间接联姻了,其中的好处自然是不少的。

    起这个念头,主要是,钟元俊非常看好杨刚的前程。毕竟,整个汉军几十万人之中,能够真正简在帝心的军官,可谓是少之又少。

    按照汉军的规矩,指挥作战属于廖山河这个都指挥使的职权范围,钟元俊照例是不轻易发言的,以免影响了廖山河的权威性。

    若是涉及到军官的升迁降调,发薪发饷,或是生活上的困难,就要以钟元俊为主导了。

    说白了,就是军政和军令分离,廖山河和钟元俊,谁都不可能独自掌握整个第六厢的全部大权。

    在场的众人踊跃发言,各抒己见,言辞也越来越激烈了。

    廖山河微微一笑,哪怕是经过了讲武堂深造的军官,别看文化程度比此前高了不少,火气依然不小啊。

    李中易曾经说过,一支军队若想百战百胜,就必须集思广益,总结不足,发扬长处。

    在军事会议上,大家都不敢讲真话的军队,迟早是要栽大跟头的!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在李中易的以身作则之下,整个汉军系统,已经形成了良好的实事求是的讨论风气。

    作战会议上,不论职务高低,只论作战的实际需要,既求真也务实!

    “另外,正面进攻的时候,为了防备敌军扔滚木擂石,甚至是泼火油烧咱们,必须事先准备好大量的土包,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杨刚的补充,令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赞许。

    山道确实异常之崎岖,经过实地勘查,仅容一辆半马车通行。而且,关墙上的蜀军,很容易发现进攻的部队。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种道路上,敌军随随便便砸一颗大石头下来,你摆的兵马越多,损失也就越大。

    所以,利用土包作为掩护,层层推进上去,哪怕速度慢一点,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好进攻的官兵。

    受李中易的严重影响,现在的汉军之中,普遍推崇既要打胜仗,又要损失小的作战思想,而没有莽干的空间。

    归根到底,由于李中易采取的是,厚养军队的政策,则每牺牲一名战士的成本,都是巨大的!

    李中易曾经当众算过一笔大帐,如果某场战役,阵亡的将士超过一万人,朝廷的财政就会陷入到极大的窘境。假如,阵亡的将士超过了两万人,朝廷的财政必将瞬间破产。

    当然了,那个时候,朝廷还没拿下江南和蜀地,财政的收入水平相对比较有限。

    就算是现在的财政承受能力,已经提高了一倍多,阵亡的上限也不能超过三万。

    正因为战损的成本过于高昂,在汉军之中,大大小小的将领们,不管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都必须学会精算损失帐。

    经过总结,战损比例最大的战役,除了中埋伏之外,就是被追击!

    所以,汉军的将士们,都养成了宁可不胜,也不能因为轻敌而导致大败的作战习惯。毕竟,每一位精锐的战士,都是宝贵财富,而不是不值钱的消耗品。

    自从唐末以降,军汉们的地位每况愈下,由国家军人彻底的变成了藩镇们争权夺利的人形消耗品。

    为了防备军汉们逃跑,各路的军阀们,甚至丧心病狂的在他们的脸上刺字,把他们的自尊彻底的践踏于脚下,颜面荡然无存!

    正是因为李中易的横空出世,这才彻底扭转了军人的社会地位和形象,给了军人们扬眉吐气的自信。

    从河池建军开始,李中易就制订了高收入高待遇,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优待政策。哪怕是某个战士,不幸的战死于杀场,也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自有朝廷出面,很好的照顾其家人和子女。

    君上视大家为手足兄弟,大家焉能不奋死效力?

    经过两个时辰的争吵之后,最终的作战计划成形,主攻的任务交给了王肯,而廖山河这个主将,则居中和指挥。

    “诸位,皇上就在后边看着咱们呢,我就一个要求,希望诸位严格按照作战计划执行,努力彰显我军百战百胜的军威!”

    “喏!”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李中易拿到了详细的作战计划,他反复的看了几遍,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布置合理,军心可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廖山河把总攻剑门关的时间,放在了天光大亮之后。

    战役的打响时间,以军号吹响的时间为准。由占领了两山的将士们,率先发起进攻,他们只需要往剑门关内扔石头和鸡尾酒即可。

    尤其令李中易感到高兴的是,他的部下们总结能力都很强,制订了穷追猛打的战术,不给蜀军败兵留下纵火烧栈道的时间。

    这一次,栈道被烧了,至少大军一个半月的南下时间,教训其实蛮深刻的。

    “中和,咱们也跟上去吧?反正啊,闲着也是闲着。”李中易笑望着杨无双。

    杨无双本想劝阻,可是,看清楚皇帝眼神里的坚定之后,他又把话咽回去了,点头道:“反正修栈道旷日持久,不如到前边去看看热闹。”

    翻山越岭的赶路,自然不可能携带火炮等重型装备,李中易在近卫军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出发,直奔剑门关下。

    清晨时分,汉军大营里,将士们已经饱餐了战饭,正肃立于各自的营帐门前,等候上边下达的军令。读书网 

    山区作战,再多的兵马,也无法像平原那般的完全展开。如今的汉军将士们,摆的居然是兵家之大忌的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阵的蛇头在剑门关的山脚下,蛇尾却摆在了数里之外的半山腰上。没办法,战阵虽丑,却是当前最佳的部署。

    廖山河块步走到阵前,抽刀在手,厉声喝道:“儿郎们,我们的对面就是天下第一雄关,伪蜀孟昶曾经大发狂言,说我军绝对过不去此关。你们说,我们过不过得去?”

    “踏破剑门关,打进成都府!”

    “踏破剑门关,打进成都府!”

    “踏破剑门关,打进成都府!”

    由于战阵实在过长了,前边的将士们刚刚呐喊完毕,后边的将士方才跟着一起呐喊,声浪此起彼伏,尽显大汉之军威!

    “吹号,进攻!”廖山河挥舞着手里战刀,笔直的指向剑门关。

    “滴滴哒滴哒……”嘹亮的军号骤然吹响,声波传遍了整个山谷,预示着总攻击开始了。

    杨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见进攻的军号声,他当即挥下大手,大声命令道:“先扔五个小石头,再扔一罐鸡尾酒,最后扔一块大石头。”

    这种做法就很鸡贼了!

    扔小石头的目的,不是为了砸死蜀军,而是扰乱蜀军的军心,令其惶恐不安。

    夹杂着一罐鸡尾酒扔下去,这个就是死亡的威胁了,不管是谁沾上了燃烧的魔鬼液体,即使不被烧死,也会被烧破了胆。

    至于,扔大石头,就真的是为了将蜀军的士兵砸死在地面上,越是血肉模糊的场景,越令人感到恐惧。

    居高临下的感觉,真的是爽爆了,随着杨刚的一声令下,站在第一排的十名战士,举起手里的石头或是鸡尾酒罐,恶狠狠的砸向山下的剑门关里。

    “轰……”

    “咣……”

    “咔嚓……”

    “嘭……”从山上扔下来的一罐鸡尾酒,恰好砸在了蜀军的密集人群之中,眨眼间,十几个火人,疼的满地打滚,声嘶力竭的哀号着。

    “哎呀,我的娘呀……”

    “疼啊……”

    “救救我……”

    剑门关是座山城,为了防御北军的进攻,关里多的是滚木擂石和烧得冒青烟的油锅。

    然而,关里恰好没有准备灭火的草包,这可就麻烦了!

    有人的亲戚中了招,被烧成了火人,他赶忙提了桶水来,兜头泼了过去,想浇熄大火。

    谁料,不泼水还好,泼了水后,火势反而越烧越旺,活脱脱把自家的亲戚,给折腾成了烤肉。

    “哎呀,水都扑不灭,莫不是鬼火?”有个缺心眼的小子,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嚷嚷出了口。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又一轮石头夹着鸡尾酒的攻势,从天而降。

    这一次,大家都长了心眼,贴墙躲着,倒是没伤着人。

    可是,就在众人刚刚高兴了一小会儿的工夫,大家贴墙的这一边,遭受了异常残暴的攻击,又有十几个人被鸡尾酒烧成了火人。

    这下子,守关的蜀军们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他们向左躲还是向右躲,都逃不过两边山上的夹击。

    “都不许乱,听老子的命令,把盾牌举在头上。”

    关里的蜀军军官也不全是酒囊饭袋,有人眼见不妙,果断的挺身而出,厉声下达了命令。

    大家定神一看,站出来的军官,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剑州军都指挥使邵农。

    邵农不是一般人,向来驭下宽仁,部下们即使犯了罪,也不轻易杀人。所以,他在军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在邵农的积威压迫之下,原本已经大乱的守军士兵,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众人纷纷举起手里的盾牌。

    这个时候,就看出了杨刚的狡猾之处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混杂着鸡尾酒,一起砸下来,别说举盾牌了,就算是举大钟,也不顶事儿。

    “轰……”

    “咣……”

    “啪……”

    一通乱砸之下,不断有人倒在地上,重伤不起。而且,盾牌根本就遮掩不住燃烧的鸡尾酒液。

    这么一来,守关的蜀军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士气,顿时被消耗一空。

    有人实在受不了这种只能挨打挨烧,却完全无法反击的折磨,扔下手里的钢刀,掉头就跑。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既然有人开了头,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们,有样学样的跟着逃了。

    恐惧是一种传染病,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于是,天下第一雄关内的守军,甚至连敌军的面都还没有见着,就已经转身开逃了。

    “参议,蜀军开了后门,逃出去了!”

    杨刚吸取了上次被烧栈道的教训,这一次,早早的就派人专门盯着蜀军的动静。

    如今,扔石头的游戏,不过才搞了十轮而已,蜀军就败了,唉,胜利啊,来得有些太容易了啊!

    主力大军的前锋部队,还在半山腰缓慢的挪动之时,廖山河忽然听见了胜利的冲锋号声,那嘹亮的号声,响彻云宵!

    “娘的,这就赢了?老子的进攻队形还没有展开呢!”廖山河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然而,胜利的冲锋号声却是千真万确。

    “儿郎们,跟老子冲啊!”廖山河趁钟元俊不防备的时候,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杀啊……”汉军将士们如同潮水一般,从半山腰涌了上去。

    李中易刚刚爬过两座山峰,就接到了前方的捷报:剑门关取矣!

    廖山河带着主力部队,沿着蜀军败退的方向,不管不顾的追杀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了蜀军的尾巴,绝对不给敌军以喘息之机。

    李中易听说之后,不由笑道:“宜将余勇追穷寇,廖山河这一次做得好,好得很,好极了!”

第1512章 坦途

    拿下了剑门关之后,通向成都的道路上,就剩下一座天雄关了。天雄关,也叫葭萌关,此关固然险要,却远不如剑门关的战略地位。

    毫不夸张的说,以目前汉军强悍的战斗力以及高昂的士气,顺利夺取天雄关,并不是特别难的事儿。

    廖山河带着人追下去了,直到天色全黑,也一直没有回头。显然,他是吸取了蜀军趁乱烧毁栈道的教训,务必一追到底,将蜀军杀破胆,令其无力也无心去做烧毁栈道的坏事。

    李中易喝了口水,琢磨了一阵子,派人把高强找了来。

    “朕给你五千人的运输队,多带骡马、烙饼、粮食和佐餐的萝卜条,务必跟上廖山河的大部队,别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李中易瞥了眼两眼放光的高强,接着吩咐说,“你这一路下去,很可能直接送到了天雄关下,必须要有思想准备。”

    高强兴奋得很,这可是他头一次独立领军,哪怕是当运输队长,也是极为难得的独当一面的的机会。

    “皇上,臣一定和参议们事先谋划好赶路的行程,确保既不掉队,又能稳定的供应上去吃食。”高强略微想了想,又说,“只是,沿途之上,肯定有逃上山去的蜀军败兵,还请皇上示下具体的应对章程。”

    “嗯,你能想到这一层,朕很欣慰。对于蜀军的败兵,尽量不少,以安抚为主。毕竟,随便烧掉一段栈道,对我军的后勤威胁就不小。”李中易抬手拍在高强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朕相信你能够应付这些小事。”

    此话一出,高强心中大定,这就意味着,他拥有了自主的指挥权,可以因地制宜的作出决定。

    专阃之权,是这个时代的将领们,梦寐以求的权力。同时,也是皇帝异常信重的表态。

    “打仗,就是打后勤,后勤跟不上,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饿都饿死了,哪里还有心思考虑打仗的事儿?”李中易望着高强,极其严肃的说,“大军吃不饱,提头来见朕!”

    “大军若是吃不饱,就让军法官提着臣下的脑袋回来。”高强猛的并拢双腿,重重的捶胸敬礼。

    “好,去吧!”李中易又一次抬手拍了拍高强的右肩,态度很温和,眼神却异常之锐利。

    高强的心头猛的一凛,显然,皇上异常重视他的这次任务,绝对不容有失。

    等高强走了之后,李中易扭头问杨无双:“被烧毁的栈道,还需要多久才可以完全修复?”

    蜀道之难,难在道路狭窄崎岖,栈道众多。而且,依山而建的栈道,一旦破坏之后,就极难修复。

    “禀皇上,方才工兵营回报,按照您吩咐的三班倒的流水线作业方式,锯木造板的进度,已经大大的加快了。据估计,这十余里被烧毁的栈道,顶多需要半个月的修复时间。”杨无双一边拱手禀报,一边暗暗佩服皇帝的远见卓识。

    早在工兵营组建之初,哪怕材料并不齐全,李中易也要绞尽脑汁的给工兵营里的每位木匠,配齐各种工具。比如说,十分顺手的长锯,专门用于砍树的开山斧,削枝叶的小斧等等。

    起初,杨无双并不理解,李中易为何要这么做?

    直到现在,杨无双才恍然大悟,正应了李中易常说的那句老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李中易的很多安排,在当时看起来,完全不起眼。然而,到了派上大用场之时,令人震惊之余,不得不钦佩他的高瞻远瞩。

    小股部队可以翻山越岭的去搞偷袭,然而,决定整个大军前进的因素,却是粮道必须通畅。

    蜀军烧的栈道,虽然只有十余里的长度,修复起来却绝非易事。

    考虑到后勤的压力,李中易索性决定,带着近卫军回返阳平关。

    这么多兵马,都集中在狭窄的山道之上,既不安全,也十分不利于后勤物资的供应。

    廖山河领着人追下去了,很显然,不到天雄关前,不可能收兵了。

    过了天雄关,道路依然狭窄,却都是真正的山道了,再无烧栈道之忧!

    就这么着,李中易在近卫军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返回了阳平关。

    就有记载的战史而言,只要北边的兵马拿下了剑阁,蜀地就等于是囊中之物了。

    这个是大势,哪怕孟昶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这种战略劣势。

    此时此刻的阳平关,被烧得满目疮痍,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举目望去,整个关城内,竟无几座完好的建筑。

    李中易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糗,咳,这就是乱扔鸡尾酒的严重后果!

    既然阳平关内是这种惨样,李中易索性决定,就在关外的平原上扎营。

    出关的路上,李中易竟然没看见一个流民,他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就派人去打听了一番。

    原来,阳平关起火之后,绝大部分居民都跟在蜀军的后头,逃出了城。

    可是,蜀军逃走之时,并没有携带多少粮食,这些本地的居民就只得到山上去找吃的。

    等汉军进关后,第一时间实行了军管,并开仓放粮以工代赈,这些人又慢慢的回来了。

    现在,这些本地的居民,白天参加体力劳动换取吃食,晚上就住在单独划好的营地里。

    所以,等李中易穿关而过时,迎面就见,遮天蔽日的帐篷群,一眼望不到头。

    嗯,征服之后的合理安抚,开仓放粮并以工代赈,对于稳定住民心,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中易住进了中军大帐之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舒服的便装,坐到书案前,开始批阅各类政军事务的奏章。

    以前,有韩湘兰和叶晓兰在身边的时候,李中易处理政务的速度,比现在至少快三倍以上。

    说实话,出征的时候,没带上韩叶二女,所造成的不便,已经让李中易有些后悔了。

    不管李中易作出多少的政治安排,授出去了多少权力,都改变不了一个铁的事实:每天需要他亲自审批的政军事务,多达三百件以上。

    以李中易熟悉政务军务的程度,批阅这么多的奏章,也至少需要花费四个多时辰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天才12个时辰,24个小时,他就要花费大约九个小时的时间,专心致志的看奏章批奏章。

    这可是高强度的九小时工作时间,常年累月的下来,就算是铁人,也是吃不消的。

    所以,韩湘兰和叶晓兰承担的写节略的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皇帝的贴身政务秘书,不是谁想当,就可以当的。首先,必须完全可靠。其次,必须拥有丰富的政治经验。

    在京的时候,有内阁、枢密院等专业官僚机构的辅助,李中易的工作量会大大的减轻。

    出了京,李中易这个皇帝的身边,确实需要专业的秘书班底。早期,李中易的身边并无特别可信的文臣,所以,韩湘兰和叶晓兰也就脱颖而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李中易亲自处理的政务也跟着越来越多了,这就需要从新进士的群体里面,来选拔内书房记室的人选了。

    李中易在阳平关外,一连待了十余日,这期间,主要的精力都花在了批阅奏章上面了。

    直到廖山河已经拿下了天雄关,并且辎重部队已经上了路,他这才准备上路南下。

    就在此时,李中易得到了费媚娘的车驾,已经进入关中平原的消息。

    令李中易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薛太后居然安排了韩湘兰、叶晓兰、金彩娇以及赵雪娘,和费媚娘一起南下来和他相会。

    嘿嘿,亲娘这是盼望着子孙满堂啊!

    说实话,李中易亲征以来,一直没碰过女人,确实有点憋得慌了。如今,他的女人,一次性来了五位,正好解解馋,去去火。

    以前,李中易经常和韩湘兰、叶晓兰,玩三人的室内游戏,那可是玩得不亦乐乎呢。

    至于费媚娘,李中易倒是很尊重她,在她的面前,从未提过三人游戏的羞人事。

    原本,李中易接费媚娘过来,目的是领着她故地重游,回味一番往日偷偷摸摸的趣事。

    想当初,李中易受限于地位问题,只能帮着费媚娘以装死的形式,逃离蜀国的深宫。

    那些年里,费媚娘完全不敢露面于人前,吃不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

    如今,在蜀国覆灭在即之时,费媚娘将以帝国新主人的宠妃身分,傲娇的出现在蜀国旧权贵们的面前,并公开接受他们的跪拜。

    李中易的心胸是极为开阔的,但也有小气护短的一面,费媚娘曾经受过的诸多委屈,必须一朝奉还给蜀国的君臣!

    自从,李中易被孟昶出卖给了柴荣开始,直到今日,已经过去了十余年的时间!

    这十余年来,李中易从夹缝里求生存的后周小臣,一跃成为整个中原大地的新主人,他容易么?

    等到活擒了孟昶的那一日,让他乖顺的跪倒在李中易和费媚娘的脚下,苦苦求饶,那又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第1513章 大智慧

    京城里边的气氛,一直异常之诡异。

    在折从阮病殁的事情上,内阁首相李琼借口此事须由皇上定夺,迟迟不肯拿大主意。

    宫里的薛太后,也始终没见任何动静,更无任何表示。

    按照道理来说,朝廷次相病殁,李琼的应该责无旁贷的担负起主持大计的重任。

    同时,皇帝不在京的时候,薛太后也应该亲临折府,慰劳一番折家的众人。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京畿地面上的治安兵马,却越来越多。

    一件事情,同时牵扯到了折家、李家和皇家,明眼人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臭小子,又咬手指玩儿,教你多少次了,就是不听,看娘亲我不打烂你的小屁屁?”

    李七娘一个不留神,就被儿子华哥儿钻了空子,让他把手指塞进了嘴巴里。

    皇六子华哥儿,生于李中易讨伐南唐期间,今年刚满两岁而已,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儿。

    心腹女官映月,见华哥儿的口水,淌满了李七娘的的前襟,赶紧上前想要抱把华哥儿抱过去。

    李七娘却将华哥儿搂得更紧了,不仅没让映月去抱,反而在儿子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几大口。

    “娘娘……”映月抬手指着李七娘的胸前,特意提醒她,那里都湿了一大片,颇为不雅。

    李七娘却完全没当一回事儿,一边耍弄着儿子的小胳膊小腿,一边笑道:“反正夫君不在家里,太后又不惦记着咱们,管它那么许多做甚?”

    听了李七娘的笑语,映月不由得一阵心酸。最疼娘娘的皇上,正在西征的途中,为了江山和社稷,而奋力拼搏。

    而最应该关心华哥儿的薛太后,眼里只有唐蜀衣和皇长子而已,压根就没把李七娘和华哥儿当回事。

    也许是看出了映月的不满情绪,李七娘一边逗儿子玩耍,一边笑道:“该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不是咱们的,莫去强求,没的,反受其辱。”

    映月的心里实在不忿,忍不住抱怨说:“折妃闹成了那般模样,也没人去管管她?”

    折赛花闹得越狠,李七娘的面子上,也就越不好看。因为,正是李琼的不作为,重重的打了折家的脸面。

    李七娘瞥了眼愤愤不平的映月,她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映月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看不透这里边的弯弯绕。

    随着折从阮的病殁,原本和折从阮相抗衡的李琼,已经不太可能继续待在内阁为首相了。

    以李琼的老资格,又是很早就从龙的旧勋贵,他若是不犯错误,让人抓住把柄,又怎么可能轻易的离开首相之位呢?

    所谓高处不胜寒,指的就是李琼如今的处境!

    折家是外戚,李家也是外戚。在内阁之中,两个外戚彼此制约,互相平衡,原本是件好事。

    然而,随着折从阮的病殁,内阁里的权力平衡,已经明显被打破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李琼犯的错误,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很小,就看皇帝是怎么看了?

    对于李琼的顾大局识大体,完全不贪恋权势的作派,李七娘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可惜,映月还年轻,始终没有看明白其中的巧妙机锋。

    而且,薛太后一直静观其变的处置方式,也让李七娘看清楚了一件事:太后娘娘也非等闲之辈!

    在不明对方目的的情况,一动不如一静,贸然行动不如冷眼旁观!

    尽管,李琼作出决定之前,为了保密的需要,并未事先派人给李七娘通过气。但是,李七娘的心里很赞同李琼的决定。

    李琼,也是年事已高,而华哥儿今年才满两岁而已。说句大不孝的话,真等到华哥儿成年之时,李琼恐怕早就不撒手人寰了吧?

    所以,即使李琼现在想要多捞一点权势,除了替他人作嫁衣裳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与其占着位置惹人嫌弃,遭人忌恨,不如主动退下来,把首相的宝座让出来。

    归根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皇帝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以李七娘和李中易之间的真感情,只要她不作出令男人生厌的争权夺利的事情,她的亲儿子——华哥儿,将来就一直有登上皇位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客观的说,皇帝的女人们,谁不想做未来的皇太后?

    皇太后和皇太妃,别看仅仅一字之差。可是,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有着天壤之别。

    既然大家都是皇帝的女人,儿子也都是皇帝的亲儿子,凭什么要让李七娘委屈自己,选择去作皇太妃呢?

    道理上,逻辑上,就完全说不通嘛!

    饱读诗书的李七娘,早年间就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又有老狐狸李琼的常年教导,她自然看得很通透:很多时候,不主动去争权夺利,反而会得到的更多!

    此所谓,不争是争也!

    折家和李家,都是外戚之家,各有各的优势,竟然采取了相似的皇位竞争策略。显然,聪明人还是不少的!

    “七嫂,七嫂,我侄儿可曾长胖了?”

    就在李七娘准备暗示映月的时候,殿门外忽然传来了长公主李玉馨这个小魔头的声音,李七娘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说起来也很奇怪,薛太后偏爱唐蜀衣,那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李玉馨这个小魔头,却和唐蜀衣不怎么亲近,总爱往李七娘这里钻。

    而且,自从华哥儿出生后,这小子明显得了李玉馨的眼缘,这一对姑侄之间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听见了李玉馨的声音,原本蔫在李七娘怀里的华哥儿,立时来了精神,“姑母,姑母”的叫个不停。

    李玉馨仿佛旋风一般的冲进了门,扑到李七娘的跟前,伸手就要抢夺她抱在怀中的华哥儿。

    李七娘担心伤着了儿子,抱紧了华哥儿扭过身子,让李玉馨抢了个空。

    “姑母抱抱,姑母抱抱……”

    没成想,华哥儿就是喜欢李玉馨,小嘴里一边胡乱的叫喊着,一边把嫩嫩的一双小胳膊,伸向了李玉馨。

    李玉馨乐得不行,硬是扑到李七娘的身上,把华哥儿抢到了怀里。

    “六郎乖,姑母真的没有白疼你啊。”李玉馨恶狠狠的亲在了华哥儿的小脸蛋上,惹得华哥儿手舞足蹈。

    李七娘既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心里的醋意,开始数落亲儿子:“死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了姑母抱,就不要我这个娘亲了,真的是很欠揍。”

    “六郎就是和我亲,不和你亲,气死你。”李玉馨露出得意的笑容,又在华哥儿的小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由于十分投缘的关系,李玉馨已经抱过华哥儿无数次了。在抱娃的技术方面,李玉馨也经过了映月的专业培训,倒也值得信赖。

    李七娘刚才担心的是,李玉馨刚才疯疯癫癫的胡乱抢夺之下,会伤着儿子。

    在李七娘的殿内,满地都铺着厚厚的地毯。以前,华哥儿刚开始练习走路的时候,经常摔倒了,再像没事人一样的爬起来接着走。

    李玉馨和往常一样,抱着华哥儿,坐到厚厚的地毯上玩耍,李七娘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由于李玉馨的存在,李七娘被儿子口水洇湿的胸前衣襟,就显得极为不雅了。她冲映月使了个眼色,让她盯着点,便起身去了内室更衣。

    等李七娘更衣出来,就见华哥儿正在满地乱爬,而李玉馨则在一旁大声叫好。

    唉,李七娘暗暗叹了口气,华哥儿一岁半的时候,已经很会走路了。可是,李玉馨总喜欢看他满地乱爬的憨相,这叫什么事儿嘛?

    “喏,这是今儿个刚做的桂花糕,你尝尝看。”

    李七娘很有耐心,她从来不当面否定李玉馨的乱搞,一直都是想方设法的从侧面转移李玉馨的注意力。

    李玉馨爱吃甜食,又经常到李七娘这里找华哥儿玩儿,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李七娘自然是早有准备。

    “七嫂,我想带六郎……”李玉馨咽下一块她最喜欢的桂花糕,趁着擦手的机会,想提点小要求。

    然而,李七娘的反应快得惊人,没等李玉馨把话说完,就抢在前边,摆着手说:“六郎还小,远不到出宫玩耍的时候。”

    李玉馨经常趁薛太后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宫去玩耍,这已经是人所皆知的事实了。只是,没人敢当面告诉薛太后而已。

    据李七娘的暗中揣测,薛太后不可能不知道李玉馨偷偷溜出宫去的事儿,只是故意不当面戳破罢了。

    没办法,谁叫李玉馨这个小魔头,是薛太后中年所得之女呢?

    “七嫂,就让我带着六郎出去玩一小会儿嘛,我保证不会有事的。”李玉馨很不甘心,还想最后争取一把。

    可是,李七娘的摇着头,说:“六郎实在是太小了,身子骨弱得很,万一受了风寒……”态度异常之坚决。

    开什么玩笑?哪怕李玉馨和华哥儿的关系再好,李七娘也不可能答应这种完全没谱的事儿。

    更何况,李玉馨可以溜出宫去,不等于华哥儿也有资格这么做。

    要知道,皇帝不在宫里的时候,没有获得薛太后的首肯,刚满两岁的小皇子被擅自抱出了宫,那可是捅破天的大罪!

    哪怕,李七娘再得皇帝的宠信,也撑不住薛太后的雄雄怒火。

    李玉馨讨了个没趣,难免有些扫兴,表情蔫蔫的,令人看着有些可怜。

    李七娘就没想过在宫里拉帮结派,搞争权夺利的那一套把戏,自然也就没有主动讨好李玉馨的必要性。

    说实话,李七娘能够傲然立于宫中,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除了,她诞下皇子的功劳外,更重要的是,李中易对她的那份真感情。

    在这座皇宫里,皇帝的女人们,有一个算一个,敢说是宠冠六宫的那个人,舍李七娘其谁?

    只要李中易在宫里,每日都会抽空来李七娘这里,或手谈一局,或小聊一会儿闲话,或是一起逗儿子玩耍。

    这份盛宠,可谓是无人能及!

    也正因为这份盛宠的事实存在,哪怕李七娘只是一个无实权的闲妃而已,她只要发句话下来,无人敢于阳奉阴违!

    实际上,看似在宫里权势滔天的内侍省副都知康泽,到了李七娘的面前,比乖孙子还要乖得多!

    如果,李七娘想要在宫里拉帮结派,暗结势力。只要她暗中勾勾小手指,完全有理由相信,宫里必有无数的聪明人,争先恐后的靠拢过来。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大家都会根据各自的实力和地位,结成不同的小圈子。

    在至高无上的皇权笼罩之下,表面上的权势和地位,其实是次要的。

    关键是,距离皇帝的心越近,也就越能够影响皇帝的决策,这才是掌握了真正的主动权!

    例如,马嵬坡之变,乱军剁了杨国忠之后,为啥非要逼着唐玄宗赐死杨贵妃呢?

    这是因为,暗中煽风点火的陈玄礼,他非常清楚,杨国忠能够当上权倾朝野的宰相,靠的就是杨贵妃的撑腰。

    能够真正影响唐玄宗决策的人,正是杨贵妃。若是杨贵妃不死,包括陈玄礼在内,凡是参与了作乱的官兵,将来都极有可能被清算!

    这人呐,都是很奇怪的动物!

    李七娘越是不主动讨好李玉馨,从小缺少玩伴的李玉馨,却偏偏就爱和她腻在一起。

    按照女官映月的私下想法,长公主李玉馨,别看身份异常之尊贵,在宫里宫外都可以呼风唤雨,其实是很寂寞的。

    皇上和薛太后宠着她,内侍和宫女们挖空心思的讨好她,权贵家的贵妇或是小娘子们,把她当作菩萨一般的敬着,其实是不敢惹她。

    外和内刚的李七娘,既对李玉馨无所求,也不怕惹着她了,并一直把她当作普通朋友一般的平等相待,这反而吸引住了李玉馨。

    在宫里,德妃折赛花、元妃费媚娘以及宸妃竹娘,也没有刻意的讨好过李玉馨。

    但是,折赛花的性子比较傲,费媚娘自带冷冻的气息,竹娘则喜欢舞刀弄枪,都和李玉馨谈不到一块儿去,自然无法太过于亲近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的奇妙!

第1514章 硬钉子

    “让开,我要进宫去见太上皇,谁敢拦阻,老子宰了谁!”李中昊对拦住去路的军官,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

    那军官只是抚着刀柄,冷冷的看着李中昊,不仅不害怕,反而慢条斯理的说:“某家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请您自重。”话不多,分量却很重。

    “你奉谁的命?是左子光吧?叫他来见我。”李中昊已经试过了多次,面前的军官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根本就没辙。

    “左提督最近很忙,恐怕没空见您。您若是真想出门,某家已经派人去禀报了。”军官的声调不高,却硬碰硬的逼得李中昊无法下台。

    李中昊气得脸色通红,红中发紫,却又无可奈何!

    眼前的军官,叫孙礼,既是缇骑司的指挥使,又是左子光的心腹,自然不会害怕李中昊的虚言恫吓。

    由于太上皇李达和的思子之情,李中易磨不开面子,就放了李中昊回京。

    可是,李中昊这小子,偏就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他只要见了李达和的面,就会添油加醋的说李中易的坏话,哭诉如何在外面吃苦受虐。

    李中易担心影响了他和李达和之间的父子情分,就密令左子光,对李中昊严加看管,无大事的情况下,禁止李中昊随意出门。

    实际上,李中昊如果不是李达和的亲儿子,李中易的异母弟,就以他上次勾结石守信,暗中图谋不轨的恶劣行径,早就被砍了脑袋。

    李中易对李中昊下达了禁足令,这个措施看起来有些严厉,实际是对他存有保全之心。

    左子光对李中易的意图,看得非常透彻。所以,他才下令孙礼,礼数要到位,态度要坚决,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能放李中昊出门。

    李中昊知道闯不过去了,气得甩袖就走,再也不肯回头。

    孙礼冷冷的注视着李中昊的背影,断然下令:“传我的话,换下一批伺候的仆人进来,务必12个时辰不离人的盯紧了他,既不能叫他逃了,也不能让他自杀。”

    “啧啧,他若不是当今御弟,纵有八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和孙礼一起负责值守的镇抚使周云松,连声感叹不已。

    在缇骑司内,周云松和孙礼平级,两人既分工又合作,共同负责看守李中昊。

    见李中昊已经走远了,孙礼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叹道:“老周啊,咱们做这种恶人,若是有朝一日,教他翻了身,你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周云松马上被逗笑了,乐不可支的说:“老子又不是被吓大的?从河池开始,老子就忠心耿耿的跟着皇上卖命。皇上叫老子杀谁,老子就杀谁,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到目前为止,老子不敢说杀人如麻吧,手底下也至少有几十条人命了。就凭他这种怂货,也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翻身?”

    左子光出身于河池,周云松也出身于河池,可是,孙礼却不是河池的老班底出身。

    李中易登基称帝之后,不管是在军队里,还是在缇骑司里,或是警政寺里,官员们是否出身于河池,实际上,已经成了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分水岭!

    现在,周云松傲娇的大肆宣扬,他从河池开始,就跟着皇上卖命了,这是何等的老资格?

    以至于,孙礼这个非河池出身的平级指挥使,也只得乖乖闭嘴,完全没办法反驳。

    电视剧《亮剑》里,尽管李云龙和程瞎子现在都是团长,但是,李云龙就是有底气当着程瞎子部下的面,数落程瞎子:“当年老子怎么教他打枪,现在就教他怎么打仗!”

    啥叫老资格?出身于河池乡军的新勋贵们,个个都是老资格,个个都是李中易嫡系中的嫡系!

    正是这些老资格们,组成了新政权的核心骨干力量,掌握着整个大汉朝的实权!

    李中易刚吃罢午膳,正在擦手的时候,就听说费媚娘她们的车驾,已经到了辕门外。

    嘿嘿,女人们来了,李中易正好馋着她们的身子,自然是喜出望外的迎了出去。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以费媚娘为首的五个美人儿,依次排开,朝着李中易盈盈下拜。

    “都平身吧。”李中易哈哈一笑,走过去率先扶起了费媚娘,温柔的问她,“娘子一路鞍马劳顿,累不累?”

    “易郎,妾原本有些累的,见到了您,忽然就不累了。”一向清心寡欲的费媚娘,突如其来的抖了个小机灵,倒让李中易有种格外的新鲜感,稀罕的不得了。

    “哈哈,哈哈……”李中易拉住费媚娘的小手,就舍不得松开。

    俗话说的好,久别胜新婚!

    自家的女人,如此的知情识趣,善解人意,几乎在一瞬间,就勾动了男人的贼心。

    不过,当着其余女人的面,李中易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抱着费媚娘进帐,那也太夸张了!

    “奴叩见皇上。”见李中易的视线看了过来,韩湘兰急忙蹲身下拜。

    凡事,就怕比较。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当着众人的面,费媚娘就敢以易郎相称,李中易也浑然不在意。

    而韩湘兰呢,借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称易郎,而只能自居于奴婢的地位。

    既然都是远道而来,李中易也不好冷落了自家的女人,便摆了摆手,温和的笑道:“乏了吧?不必如此多礼,平身吧。”

    “谢皇上。”韩湘兰规规矩矩的行礼如仪,不敢稍有疏忽大意。

    没办法,谁叫她不那么受宠,而且,肚子也不争气,只生了个小公主呢?

    “官家万福!”叶晓兰的称呼,别有一番风味,介于正式和非正式之间。

    因为生了儿子獾郎的缘故,有替皇家开枝散叶之功,叶晓兰的胆气,自然比以前壮得多。

    李中易冷不丁的发现,叶晓兰的秋波流转之间,竟然多了一股子勾人犯错的媚态。

    也许是察觉到了男人多看了她一眼,叶晓兰不由芳心暗喜,便壮着胆子,娇滴滴的说:“官家,妾想您了。”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自从生下了獾郎之后,叶晓兰仿佛是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特别明显的信号:官人,来欺负奴家吧。

    “姐夫,奴奴都看您老半天了!”彩娇一如既往的娇憨纯真,也只有她敢公然喊出姐夫这种令人发指的称呼。

    李中易哈哈一笑,一把将彩娇揽进了怀中,亲昵的问她:“真的想姐夫了?”

    “想啊,想死奴奴了。唉,您不在京城里的时候,奴奴每天都睡不好觉,头发一掉一大把呢。”彩娇的一番童真之语,惹得众人都笑了。

    李中易的心情棒极了,搂紧彩娇的同时,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的娘亲—郑氏。

    话说,自从李中易收用了杜太贵妃,并金屋藏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郑氏的面,更别提枕席之欢了。

    有权有势的男人嘛,喜新厌旧,乃是常情!

    和丰美多姿的杜太贵妃暗通款曲之后,李中易居然就把郑氏给忘在了脑后。

    今日,如果不是看见了彩娇,触动了往日的温馨回忆,李中易恐怕还要继续的把郑氏忘于脑后。

    当着这么多人精的面,李中易自然不好询问郑氏的近况,只能等彩娇单独侍奉的时候,再寻找打听的机会了。

    “兄长万福!”轮到赵雪娘的时候,她居然也出了妖蛾子,就敢当众喊出“兄长”来。

    兄长?李中易立时被勾起了往日了记忆。那时候,赵雪娘还不是他的女人,而且,他和赵家也是通家之好,彼此以兄弟相称。

    只不过,世事实在难料啊!

    原本应该是宋太祖的赵匡胤,如今,却被关押于缇骑司的诏狱之中。

    至于,参与谋反,证据确凿的赵匡义,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早就被砍下了脑袋!

    作为胜利者,李中易看在赵雪娘的情分上,毕竟还是高抬贵手,放了赵家一马。

    除了,赵匡胤被关押至今之外,李中易不仅没有对老赵家赶尽杀绝,甚至连赵家的财产都没有抄没。

    美中不足的是,赵家的杜太夫人,听说了赵匡义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之后,当场昏迷了过去,从此半身不遂,瘫痪在了床榻之上。

    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

    幽云诸州已经收复,南唐早就覆灭,蜀国的孟昶也是败局已定,北汉刘氏亦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头了。

    毫不夸张的说,李中易坐拥统一华夏的开国之威,又掌握着几十万铁血钢军的绝对控制权,其皇位已经稳如泰山,牢不可破。

    赵雪娘确实选了个绝佳的时机,不仅顺利的勾起了李中易的旧忆,也给赵匡胤找到了一线生机。

    “来人,传谕给缇骑司的左子光,将赵匡胤贬为庶人,发交太仆寺养马。”

    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借时势。

    哪怕赵匡胤的能力再强悍,野心再大,只要不给他掌握朝廷禁军兵权的机会,他就只能俯首称臣,乖乖的当顺民。

    哪怕从最坏的结果打算,赵匡胤溜出京城去,趁势占据数州之地,起兵谋反。

    以朝廷官军的快速反应速度和强悍的战斗力,砍下赵匡胤的脑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赵雪娘只是想赌一把而已,她完全没有料到,李中易竟然这么的给她面子。

    她不禁喜极而泣,纵身扑入男人的怀中,紧紧的搂住男人的腰,小声说:“奴一定努力争气,替你生个大胖儿子。”

第1515章 鹰犬

    日上三竿之时,同知总参议司事的杨无双,骑马来到行营的辕门外,打算向皇帝禀报启程南下的计划安排。

    可是,杨无双刚下马,就被李安国拦在了辕门前,杨无双很有些不解的望着李安国。

    此前,李中易早有吩咐,只要是杨无双来了,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大帐禀报。

    李安国抱拳拱手,十分客气的说:“皇上昨儿个批阅奏章,一直到凌晨才睡,您看……”

    看着李安国显得很诡异的神态,杨无双陡然清醒过来,顺手拍了下脑门子,随即笑道:“我现在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东西都没带全,就慌慌张张的跑了来,实在是该打。我先回去了……”

    杨无双暗暗埋怨他自己眼瞎,宫里的女人昨天来了五位,他怎么就疏忽了这么大的事呢?

    和李安国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杨无双重新上马,掉头就往回走。

    李安国望着杨无双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杨无双是个事业型的卓越军事干才,但是,他在人情世故方面却有所欠缺。

    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当今圣上是个非常重视人才的好皇帝。

    据李安国私下里的揣摩,当今皇帝的用人原则,其实是在权力制衡基础上的用其所长。

    哪怕是在宫里,也是唐妃掌实权,李妃得盛宠,大家相安无事!

    在内阁之中,首相是李琼,次相就必须是折从阮,二者缺一不可。

    早膳的时候,李中易一边喝羊杂汤,一边瞅着容光焕发的费媚娘,心里暗暗有些自得。

    嘿嘿,被滋润过的女人,仿佛盛开的鲜花一般,格外的娇艳夺目。

    李中易憋了好几个月,精力特别旺盛,昨晚到今晨有费媚娘相伴,自然是大大的解了馋。

    温柔乡里迷人醉,从此君王不早朝!

    以李中易过人的毅力,今天也是史无前例的拥美高卧,直到日上三竿。可想而知,历史上的昏君们,又是何等荒唐无道?

    在座的五位妃嫔之中,就数费媚娘陪伴皇帝的时间最早,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极重,地位也最高。

    韩湘兰和叶晓兰都是宫嫔而已,资历也浅,完全不可能争得过费媚娘,也就只能独守空帐,睁眼熬到天亮了。

    李中易左手抓着大饼,右手拿着大汤碗,一口饼一口汤,活脱脱没有洗干净腿上泥土的乡巴佬一般。

    自家男人竟然暴露了如此粗俗的一面,向来清心寡欲的费媚娘,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哧。”

    “两军交战之时,吃饭就是要快,慢了的话,这饼和汤就都归敌人了。”李中易的脸皮厚如城墙,被自家的女人取笑了,他不以为耻,反而睁眼说起了瞎话。

    费媚娘很少随军作战,自然不懂其中的关窍,她还真就信以为真了,连声道:“就该吃得又快又多,免得白白便宜了敌军。”

    韩湘兰和叶晓兰,她们两人虽然一直暗中较劲,谁都不服谁。

    但是,此时此刻,她们却相视一笑:费氏尽说外行话,真丢人!

    李中易本就是逗乐子的心态,费媚娘不懂行伍之事,他岂能不知?

    韩湘兰和叶晓兰,她们两人的心思比较重,想法尤其多,一蹲早膳都可以吃出很多名堂来。

    心思单纯的彩娇,则一直埋头吃饼喝羊肉汤,浑然不理身外事。哪怕天塌了,她也懒得管,只要李中易陪在她的身边。

    赵雪娘则吃一口饼,就偷眼李中易一眼,恨不得马上把男人勾到她的身边,好好的亲亲我我一番。

    赵匡义犯的是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李中易就算是诛灭赵家的三族或是五族,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现在,李中易念着旧情,不仅没降罪赵家,反而放了赵匡胤一条生路,赵雪娘岂能不感恩深重?

    吃罢早膳后,韩湘兰和叶晓兰就领了任务,帮着写政务奏章的节略。

    李中易则去了中军大帐,单独召见从京城而来的李延清。

    “臣李延清,叩见皇上,皇上万福。”李延清毕恭毕敬的长揖到地,礼数异常之周全。

    李中易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平身吧。如果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至于这么一本正经的行礼么?”

    李延清暗暗松了口气,皇帝有心思开玩笑,这就说明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

    “皇上,臣看上了一个小寡妇,很是喜欢。打算等您平蜀回京后,求个恩诏赐婚,让微臣沾一沾天大的喜气。”李延清涎着脸,主动把他勾搭上茶楼老板娘杨九娘的那些破事,完整的说了一遍,“……不瞒皇上您说,她的确长得俊俏异常,就连臣下这种木头人,也难免动了心,只能求您开天恩了……”

    这么多年了,李延清已经摸准了李中易的脾气。李中易最大的特点是,喜欢听掏心窝子的真心话,越是实情,越能打动他。

    到目前为止,凡是把李中易当成傻子一般哄来骗去之人,都没有好下场,一个都没有!

    李延清不是一般人,而是掌握着天下警权的警政寺卿,他若是说假话想骗李中易,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有河池乡军出身的资历垫着底,李延清心里的底气十足,也早就养成了好习惯。无论大小事务,李延清都会把来龙去脉彻底的禀报给皇帝,然后忠实的执行皇帝的任何决策。

    李延清是个聪明人,他一直以皇帝鹰犬自居,心甘情愿的充当皇帝的爪牙。

    “嗯,你也老大不小了,迟迟不解决婚姻大事,也算是朕的一个心病了。现在好了,你终于是开了窍,走了桃花运,好,到时候啊,朕不仅下恩诏赐婚,还会亲自去你家里讨一杯喜酒喝。”

    李中易果然没有让李延清失望,不仅答应了非分的赐婚请求,竟然还重重的加了码,要亲自出席李延清的婚礼,这简直是太够意思了!

    “下臣知道您不喜欢磕头虫,不过,下臣还是想给您磕个响头。哪怕您罚下臣去洗马,也心甘情愿。”李延清很会卖乖,不等李中易出声阻止,就已经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李延清抖机灵的小心思,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经过这么一闹,君臣之间因几个月没见面,而必然产生的那一点生疏之感,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皇上,自从折老相公病殁之后,李老相公就隔三差五的称病,闭门不出了。内阁之中,一直是刘参相和孔参相轮流值守……”李延清像是竹筒里倒豆子一般,把他掌握的京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李中易。

    李延清的禀报有个鲜明的特点,只说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不加任何评论。

    李中易凝视着帐门外,一直没有说话,李琼的鸡贼表现很有些令他感到失望,心情也就跟着不怎么好了。

    李琼的搞法,明显是在自污求存,免得惹火烧身。李琼摆明了是想告诉李中易,他李某人并不是恋栈权位的野心家。

    可问题是,李琼故意做得如此之明显,连朝廷的体面都不顾了,李中易不可能没有想法。

    李中易长呼了一口气,高高的翘起嘴角,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呐。

    李琼不愧是只老狐狸,他这种故意落下把柄的搞法,的确给了李中易换相的足够空间。

    从内阁的人事安排大局而言,李琼的自污手段,居然是相对最顺利的罢相理由,无可挑剔。

    李中易心里的确有些不爽,这种不爽主要是李琼的行为之中,充斥着浓浓的算计感。

    没错,站在帝王心术的角度考虑,折从阮病殁之后,李琼这个首相迟早要下台。

    朝局的稳定,就在于平衡二字。折从阮和李琼,都是位高权重的外戚,如今,折既去,李亦要去。

    客观的说,李琼的下台,那是注定的。除非,李中易是个不懂权力制衡的,二百五似的皇帝。

    “当初,孔昆被贬出京城之时,士大夫们都在暗中骂朕,朕是知道的。”李中易从帐门口收回视线,淡淡的问李延清,“你觉得孔昆此人如何?”

    李延清猛的一惊,以前,涉及内阁相公们的看法问题,皇帝从来没有问过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皇上,以下臣的本分,不该妄议内阁重臣。不过,您既然问了,下臣也不敢不说心里话。下臣倒是觉得,孔昆此人很有能力,不贪财不好色,在士大夫那里的名声也很好。只是,下臣觉得吧,孔参相无论做何事,都喜欢给他自己留后路。”李延清绞尽脑汁的一番话,倒把李中易给逗笑了。

    李延清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既表白了不敢擅自干政的心迹,又点明了孔昆做事圆滑的特点。

    “嗯,孔昆被贬的路上,朕改了主意,又把他召回了京城,仍为参相。”李中易冷不丁的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很是耐人寻味。

    李延清立即心领神会的说:“回皇上,孔昆一直对外说,他犯错了就该罚,皇上对他不弃,可谓是君恩深似海,倒没有听说过有何怨言。”

    李中易点了点头,笑道:“孔昆倒也算是个明白人。”

    李延清那可是浑身上下长满了眼耳的机灵型鹰犬,他马上就听懂了,孔昆即将更上层楼了。

第1516章 冷箭

    随着栈道的修通,李中易在近卫军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继续南下。

    由于山路异常之狭窄,即使是李中易的女人们,也只能受委屈了。

    韩湘兰和叶晓兰同乘一辆车,彩娇和赵雪娘一辆车,费媚娘则陪在李中易的身边。

    “易郎,妾喜食洒了‘麻椒’的嘉鱼,那鱼体形似鲤,鳞细如鳟,肉质细嫩……”费媚娘偎依在李中易的怀中,喃喃低语,说起成都的美食,就完全停不下嘴。

    李中易也是蜀人,他自然知道,所谓的麻椒,其实是花椒的一种。

    这种麻椒,呈青黑色,口味麻辣,有一种浓重的辛香,其产地遍及巴蜀大地。

    在这个还没有辣椒的年代里,蜀人能够普遍吃上的麻辣口味,就是靠这种“麻椒”的调味。

    “易郎,你是知道的,妾在宫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亲自动手,把姜、蒜、芥粉(黄芥末)、芥菜疙瘩、切碎,捣成泥,兑上麻油,加入多多的麻椒粉,再加盐,加酱油和醋,混合均匀,简直是无上的美味……”费媚娘一说起辣味,就絮絮叨叨个没完。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费媚娘亲手制做的辣酱,也是他每日用膳时,必备的调味品。

    费媚娘做出来的那种酱,她自己原本起名为“芥麻酱”。无辣不欢的李中易尝过之后,不由大感惊喜,当即改名为“辣酱”。

    “哦,对了,还有嘉州荔枝,妾特别爱食……”费媚娘眉飞色舞的夸奖着嘉州荔枝的好味道,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也许太过于忘形了,费媚娘竟然下意识的吞了好几口唾液,将其老饕的本质,彻底的暴露无遗。

    李中易既有好气又好笑,谁能想象得出来,异常尊贵的元妃娘娘居然馋成了这副模样?

    如果,这种隐秘的消息传了出去,肯定会被天下人耻笑啊!

    难道说,李中易这个天下至尊,竟然养不起自家的女人不成?

    实际上,以李中易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哪怕蜀地依然掌握在孟昶的手中,也有办法让人把嘉州荔枝,送到费媚娘的餐桌上。

    只是,李中易不屑于这么做罢了,其中的核心是,太过于劳民伤财了!

    在现在的储存条件下,假如派人从嘉州采购一千斤荔枝,等运送到开封的宫里之时,没坏掉的荔枝恐怕也就只剩下了几斤而已,路上的耗损实在是大得惊人。

    想当初,唐玄宗为了讨好杨贵妃,竟然征发了几十万人,专门修筑了一条出川入长安的荔枝道。

    这条出川的所谓荔枝道,一直是世人耻笑唐玄宗昏聩无道的铁证。

    深知民间疾苦的李中易,绝不是晚年老糊涂了的唐玄宗,他自然不可能做出千里送荔枝的荒唐事。

    “娘子,等彻底拿下了蜀地,我陪你大吃一顿荔枝。”李中易轻轻的拍了拍费媚娘的小手,给出了庄重的承诺。

    费媚娘浅浅的一笑,小声说:“易郎,吃荔枝倒在其次。将来啊,思娘子的婚事,必须妾说了算,可成?”

    李中易不由一阵头疼,思娘子既是他的长女,也是整个帝国未来的长公主,她的婚事颇费思量啊。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问题是,皇帝的女儿若想嫁得好,就要大费周章了。

    “易郎,你就答应了妾身吧?”费媚娘伸出双手搂紧李中易的脖子,扭动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轻语呢喃,“你就答应了妾身吧,好不好嘛……”

    千娇百媚的佳人在怀,勾得人心痒难耐,李中易却咬紧了牙关,依然没有松口,竟然有工夫反问费媚娘:“将来啊,思娘子未来婆家的底细,难道不需要我派人去刨根问底么?”

    “就要我说了算,就要我说了算,你就答应了嘛。”费媚娘为了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也是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的伸手去解男人的腰带。

    哎呀呀,这一下子,李中易完全吃不消了,只得咬牙点了头,“唉,就依你,就依你,还不成么?”

    “官人,我要……”费媚娘心花怒放的推倒了李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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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要如何?我刚写成的节略,又被你碰坏了。”韩湘兰停下手里的笔,怒瞪着叶晓兰。

    “节略再重要,能比生下皇子来,还重要么?”叶晓兰压根就没看韩湘兰,她一边埋头疾书,一边放出了恶毒的冷箭。

    韩湘兰被噎得直翻白眼,哆嗦着樱唇,死死的盯在叶晓兰,恨不得撕碎了她的那张臭嘴。

    自从,叶晓兰产下獾郎之后,韩湘兰和她斗嘴,就从来没有赢过。

    按照这个时代的传统习俗,身为皇家的女人,哪怕长得再美,再会做人,能力再强悍,只要无法替皇家开枝散叶,腰杆子就不可能硬得起来,就必须要看人家的眼色行事。

    倒霉催的韩湘兰,至今为止,只诞下了一女。

    在宫里,薛太后心情好的时候,叶晓兰就敢壮着胆子,凑着趣儿的说笑。

    而韩湘兰呢,即使很想凑这个热闹,也会被薛太后视若无睹的冷漠态度,吓得不敢张嘴。

    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你出身于高贵的幽州韩家,啧啧,那可是恨不姓韩的幽州韩家呐。这又如何?只要生不出皇子来,哪怕再高贵的出身,也是个不受待见的废物点心罢了。”叶晓兰异常得意的斜睨着韩湘兰,毫不客气的直接捅穿了冷酷的真相。

    幽州韩家?

    实际上,幽州韩家已经不是一个正经的名门望族名号,而是一个正在走向消亡的代名词。

    所谓的幽州韩家,目前只剩下了二口人,哦,不,是三口人。

    韩湘兰的父亲,韩匡嗣,为了避免家族绝后的惨况,已经至少纳了八房妾室。其中的一位妾室,去年产下一女,名唤月蓉。

    如果,韩匡嗣哪一天归了西,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韩月蓉,也就是韩湘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

    面对叶晓兰恶毒的攻击,韩湘兰气狠了之后,反而不怎么气了。

    有些事情呐,想通了之后,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比如说,生儿子的这种事吧,还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你是生了个皇子,不过嘛,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他注定只能做个太平贤王而已。”韩湘兰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恶狠狠的反捅了叶晓兰一刀。

    这一刀捅得确实很深。叶晓兰明明心在滴血,却装作没事人一般,笑眯眯的说:“我嘛,只要熬着不死,总还有机会被儿子想办法接出宫去,享受一下当婆婆,被儿媳妇伺候着的滋味儿。

    韩湘兰心里明白,叶晓兰指的是前朝符太后和杜太贵妃的先例,显得非常有盼头。

    自从改朝换代之后,杜太贵妃就住进了长春观里。而她的亲儿子柴熙让,不仅没被李中易所杀,反而被封了天顺侯。

    今年,已经年满十四岁的天顺侯,递上了唯一的一道奏章,请求皇帝恩准他奉母而居。

    历朝历代,都注重孝道,这做儿子的,想奉养生母,那简直杀天经地义的事情。

    由于经常写节略的缘故,据韩湘兰所知,内阁的诸位相公们都倾向于允准天顺侯的请求。

    然而,这份奏章递到了皇帝的手上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

    皇帝的留中不发,引来了无数的猜测,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的说法。只是,令人奇怪的是,皇帝的耳目明明异常之灵通,却对这些杂音一直置若罔闻。

    至于,另一个例子,就是符太后跟着废帝柴宗训一起住的事实了。

    和柴熙让这个先帝幼子不同,柴宗训那可是堂堂的前朝末帝,身份异常之敏感。

    李中易登基做了皇帝之后,前朝的废帝柴宗训被封为蓬莱郡公,和前朝的符太后,一起居于京郊的长生观。

    说来也巧,柴荣的两个女人,都住在了道观里。

    既然有了这两个先例,叶晓兰也就有了盼头,而膝下无子的韩湘兰,则失去了离宫享福的希望。

    和韩湘兰及叶晓兰的刀光剑影和唇枪舌剑不同,后面一辆车里的彩娇和赵雪娘,相处得十分融洽。

    彩娇是高丽人,就算她将来生下了皇子,也属于有异族血统的皇子,完全不可能在将来继承大统。

    赵雪娘虽然不是异族女子,但是,她的亲兄长赵匡义却是十恶不赦的逆贼。

    即使,赵雪娘将来生了儿子,这个儿子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彻底的失去了成为未来皇帝的任何可能性。

    由于没有根本性的矛盾,赵雪娘在宫里也很寂寞,和天真娇憨的彩娇相处了几天之后,还真有点亲姊妹的气氛了。

    “雪娘姊姊,你说,成都府好不好玩儿?”彩娇趴在锦垫上,十分好奇的问赵雪娘。

    赵雪娘微微一笑,说:“等打下了成都府,你就哭着喊着的求皇上带你出去耍子。不然的话,成都府好不好玩儿,和你完全没啥关系呀。”

    彩娇生性天真烂漫,绝非心机很深之辈,她仰起小脸,琢磨了好一阵子,才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随即拍手笑道:“姐夫最疼奴家了,一定会带奴家出去耍子的。”

    赵雪娘不由抚额叹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乱叫皇上为姐夫的,除了彩娇这个不通世情的小呆瓜之外,再无旁人了!

第1517章 西逃

    主力大军继续南下不久,李中易接到了前方的战报,廖山河已经趁乱袭取了天雄关。

    “廖山河,终究是锻炼出来了。”李中易高高的翘起嘴角,此时的心情,显然是非常之不错。

    在拿下了天雄关之后,富饶而又美丽的成都平原,已经向汉军彻底的敞开了怀抱。

    众所周知的一个军事常识是,若想守住蜀地,就必须利用地形上的优势,誓死守住大巴山防线。

    如今,剑阁和天雄关的接连丢失,这也就意味着,伪蜀大巴山防线的彻底崩溃!

    明眼人都知道,在失去了最后的地形屏障之后,蜀孟的小朝廷就仿如秋后之蚂蚱,已经没有几天蹦头了!

    “皇上,既然已经突破了蜀地的最后一座天险关隘,那么,咱们原本摆在后边的骑兵部队,是不是可以提前南下了?”杨无双谨守着参议司的职责,非常及时的向皇帝提出了合理化的建议。

    李中易满意的看了眼杨无双,点头笑道:“在平原地区,咱们的骑兵部队正好发挥所长,你这个建议很及时,朕准了。”

    长路漫漫,终有尽头。

    在山间艰苦的跋涉了二十多天之后,汉军的主力部队,终于走出了金牛道,以猛虎下山之势,杀入富饶的成都平原。

    就在三天前,廖山河率领着五千精锐战士,趁夜袭取了绵州。

    绵州,是守卫成都府的北面门户,也是最后的屏障。

    历史上,邓艾从阴平小道,杀进成都平原后,就是在绵州击败了冒然出城决战的诸葛瞻。

    大名鼎鼎的卧龙先生,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却不成想,竟有如此不知兵的亲儿子!

    天道轮回,正应了那句老话:虎父犬子的尔!

    李中易的车驾,刚进入绵州地界不久,廖山河就领着众人,前来迎接。

    “西川行营前军都部署,臣廖山河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隔着老远,廖山河就已经翻身下马,徒步走到李中易的马前,重重的捶胸敬礼。

    “罢了,无须如此多礼。”李中易深深的看了一眼廖山河,笑道,“晓达啊,总攻成都的任务,朕就交给你了。”

    廖山河不由喜上眉梢,两眼放光,乐得直搓手。总攻成都,竟然由他全权指挥,要知道,这可是灭国之战呐!

    自从,李中易在河池建军之后,军中大将享有灭国之功的,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

    盖世之功有二,一曰救驾,一曰灭国!

    历史上的方面之将,到了功高莫赏,赏无可赏的时候,就只有两条路了,要么被杀,要么被冷藏起来。其中,被杀是主流的常态,得善终的帅才,屈指可数。

    李中易还有很多战略级的大事要做,自然不可能把能力超群的将帅们,冷落到京城里养老了!

    所以,伐南唐和伐蜀的两大灭国之战,李中易都不辞辛劳的采取了御驾亲征的策略。

    廖山河并不是西川行营都部署,而是前军都部署,也就是为皇帝之前锋的意思,真正的都部署是皇帝本人。

    如今,李中易把总攻成都的权力,交给了廖山河,就等于是赏了一个灭国之功给他,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荣耀?

    此次伐蜀,整个汉军一共分为了两大部分,其一是东集团,也就是廖山河部,其一是西集团,也就是走阴平古道的宋云祥所部。

    据最新的战报,宋云祥率领的兵马,已经拿下了江油县,正在赶来绵州的路上。

    廖山河所部的兵马,加上李中易直领的近卫军,以及增援来的骑兵部队,三部合在一起,不到八万人。

    根据线报,撇开大巴山防线损失的全部兵力,驻守于成都的蜀军,依然有十八万之多。

    所以,军议的时候,大家分为两种意见,一是以七万多精锐之士,快速进攻成都;一是等宋云祥部前来汇合后,集中主力部队一起进攻成都。

    和往常一样,李中易高居于帅椅之上,喝茶,磕瓜子,只听不说话。

    “某以为,蜀军在很短时间内,即丢失了阳平关、剑阁、天雄关和绵州,士气必定十分低落。我军与其按部就班的集中主力进攻成都,不如借助于炮军的优势,以快打慢,趁蜀军不稳之机,快速击灭之。”廖山河想尽快捞到灭国之功,自然是气势汹汹的主张速战速决。

    “皇上屡屡教导咱们,越是形势一片大好之时,越不能掉以轻心。自古以来,由于麻痹大意的轻敌思想,导致惨败的战例,还少么?”

    杨无双是稳步推进派的代表,地位也和廖山河相当,由他出面反驳廖山河的“谬论”,可谓是恰如其分。

    廖山河翻着白眼,怒道:“我军只要出动,方圆一百五十里以内的风吹草动,尽在精锐斥喉们的掌握之中,何怕之有?”

    李中易听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派出斥喉侦察四周的敌情,并给大军提供充足的预警时间,这是讲武堂培训课本上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课目之一。

    在如今的汉军之中,随便拉一个队正级的军官出来,都知道这个最基本的作战原则。

    “廖帅,夫战,以正胜,以奇合。若我军合兵一处,聚而攻成都,虽然需要晚一些时日,却是必胜之局。我军十余万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平推到成都城下,伪蜀的小朝廷没有丝毫的胜算,咱们又何必行险呢?”参议秦刚的一席话,引来了阵阵喝彩声。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秦刚,这才拿起茶盏,小饮了一口。

    既然是开军事会议,那么,大家就都可以畅所欲言。大家聚集一堂,不论官职的高低,或是资历的深浅,就论实实在在的行军打仗,并以理服人!

    李中易向来主张集思广益,不怕吵架,就怕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某家倒是觉得,若是行动迟缓了,孟昶小儿会不会弃城而逃呢?”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冷不丁的抛出了一个大大的暴论。

    李中易扭头看过去,却见李安国这小子,正得意洋洋的指手画脚。

    李安国的说法,初看有点无厘头,深入细致的思考下去,却是令人回味无穷。

    是啊,蜀国的大巴山防线,都彻底的崩溃了。就连成都的北面门户绵州,也被汉军轻而易举的拿下了,这个仗还怎么打下去呢?

    仔细的想下去,孟昶如果带着几万精锐兵马,钻进蜀西的丛山峻岭之中,和汉军打游击,又该怎么办呢?

    “对,兵贵神速,绝对不能给孟昶以喘息之机。”

    “某以为,应当先派出主力骑兵部队,星夜兼程的赶赴成都城下,严密监视并控制住成都的外围地区,尽力阻止孟昶的可能出逃。”

    “以在下的看法,除了主力骑兵部队之外,还应该搜罗军中的骡马。有多少骡马,就抽调多少战士,把他们编组成骑马打仗的步军。”

    李中易不由频频点头,兵贵神速,就该如此!

    既然,孟昶存在出逃的可能性,就必须当作是大事来对待。

    沿着这个思路讨论下去,军事会议的意见,很快就归于一致:必须马上派骑兵部队去成都,控制住成都的外围。

    毕竟,孟家统治蜀地,已经长达数十年之久。哪怕是破船,也还有七斤钉呢,何况是享国这么久的国主呢?

    让孟昶逃出成都的后果,必然是汉军主力被拖在蜀地,和蜀孟小朝廷的残余兵马,打一场旷日持久的追击战。

    别人也许不太清楚,李中易的心里却明白得很,孟昶如果逃进了蜀西地区,那就有大麻烦了。

    蜀西,紧挨着吐蕃,那里山高路险,空气异常之稀薄。那种鬼地方,别说冲锋打仗了,在行军的路上,高原缺氧现象随时都可能要了战士们的命。

    大家讨论完毕之后,李中易果断拍板,命骑军都指挥使,党项人李勇,率领主力骑兵和骑马的步军,连夜出发,不惜一切代价的堵死孟昶西逃之路。

    这么一来,整个汉军的征蜀兵马,就被分成了三大块。一块是最前锋的骑兵部队,一块是廖山河的主力步军,另一块则是正在赶来绵州的宋云祥所部兵马。

    李勇这个党项蛮子,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了,无论是挽弓射箭,还是指挥骑兵大部队的作战,他都是名副其实的大行家。

    区区两个多时辰内,李勇就组织起了一支万人规模的骑军和骑马步军的混编队伍,执行军令的速度,快得惊人!

    “你的任务,主要就是彻底的堵死孟昶西逃的去路。如果,孟昶出城向东或是向南逃,你担心伤亡过大,没有堵住,朕不会怪你,明白么?”

    李勇来辞行的时候,李中易单独面授机宜,格外的强调了孟昶西逃的利害关系。

    “皇上,不是下臣夸口,有这万人规模的骑军在手,孟昶只要敢出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绝对逃不出下臣的手心。”李勇满是自信的拍了胸脯,“若是让孟昶小儿逃去了西边,下臣也没脸活着来见您了。”

    李中易站起身,走过去,抬腿踢在了李勇的臀上,笑道:“你若是生擒了孟昶,朕不吝封侯。”

    李勇挨了踢之后,非但不以为侮,反而眉花眼笑的说:“下臣豁出去了。”

第1518章 薄惩

    李勇连夜带着骑兵部队走了,李中易背着双手,缓步走到后帐门前。

    李中易摆手制止了侍卫的行礼,随手撩起站帐帘的一瞬间,“啪!”迎面就见叶晓兰甩手扇了韩湘兰一记响亮的耳光。

    韩湘兰捂住火辣辣的脸颊,非但不哭,反而冷笑道:“没错,我是个没本事的,至今没有诞下皇子来,只能在宫里苟活着。可我就算是再下贱,也是当今圣上的女人,岂容你随意打骂?”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韩湘兰和叶晓兰,素来不和。不过,闹到动手打人的程度,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哼,你咒我就算了,我家的门第反正不如你们幽家韩家那么高贵,可是,你咒我儿,我岂能容你?”叶晓兰怒不可遏的又想挥手去打韩湘兰。

    韩湘兰擅长以嘴服人,诗词歌赋那是样样精通,可是,论及动粗,她就远不如叶晓兰了。

    叶晓兰虽也是名门闺秀,但是,幽州叶家的底蕴,远不如幽州韩家那么深厚。

    当初,叶晓兰的父亲叶名镇,因得罪了上官,丢官罢职,走背运的时候,叶家甚至穷到散尽家仆的程度。

    那段日子里,小小年纪的叶晓兰,学会了烧火做饭,和洗衣劈柴。

    等叶名镇彻底翻身之后,叶晓兰又过上了奴婢成群的日子。但是,叶晓兰在穷困之时锤炼出来的身体底子,比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韩湘兰,那可是强得太多了。

    自从叶晓兰产下獾郎之后,斗嘴,韩湘兰就没赢过。动手,那就更别提了,三个韩湘兰加一块儿,也不是叶晓兰的对手。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

    站在内帐门口的李中易,原本不想搭理女人之间的破事儿。毕竟,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啊。

    然而,她们都是身份尊贵的宫嫔,却像个市井泼妇一般的打架斗殴,实在是不像话,让他完全看不下去。

    “咳,咳……”李中易冷着脸站在帐门前,轻轻的咳了两声,很“温柔”的提醒斗鸡一样的女人们,你们的男人还没死呢。

    “呀,皇上……臣……臣妾叩见皇上……”动手打了人的叶晓兰,毕竟理亏在先,心里发虚,竟然慌中出错,趴到了地上。

    李中易向来不喜欢作贱人的跪拜之礼,叶晓兰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大错。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韩湘兰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随即恢复了平静,蹲身敛衽,盈盈下拜。

    借助于通明的灯火,李中易看得很清楚,韩湘兰那张雪白细腻的脸蛋上,已经发紫的三根手指印,格外的触目惊心。

    “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要翻天了不成?”李中易的脸色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倾向。

    但是,李中易的问话,却是一剑封喉式的诛心之论。

    尼玛,当家的男人还没死呢,你们就敢大打出手,闹得天翻地覆,究竟想干嘛?

    “你去取家法来。”李中易仰起下巴,朝韩湘兰呶了呶嘴唇。

    韩湘兰做梦都没有料到,男人根本就不问发生了什么,直接命令她去拿家法来。她的那张俊俏的小脸,顿时吓得没有了丝毫的血色,两腿不听使唤的发软,很想跪下求饶,却又不敢跪。

    老李家的家法,是一根浸过油的藤条,这根藤条是打不死人的。但是,尝过滋味的人,包括李翠萱在内,无一例外,都必须趴在床上睡觉,疼得好几天无法下床。

    韩湘兰非常了解男人的脾气,不求饶,顶多疼上半个月而已。若是,跪下求饶,那就要加码惩罚了。

    在李中易的逼视下,韩湘兰战战兢兢的拿来了“家法”,双手捧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你们俩自己扒了裙裤,跪到榻上去!”李中易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家法”,一边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韩湘兰明明怕得要死,却不敢违抗男人的命令,瑟瑟发抖的跪到了榻上。

    叶晓兰早就吓得直哆嗦了,却咬紧牙关,死活不敢求饶,乖乖的挪到榻旁,和韩湘兰跪了个并排。

    “啪!”李中易挥起手里的家法,重重的抽在韩湘兰的臀上。

    “哎呀,疼死了……”韩湘兰疼得浑身直抖,情不自禁的泪如泉涌。

    “知道为什么先打你么?”李中易冷冷的问韩湘兰。

    “滋滋……”韩湘兰疼得直吸气,臀上火辣辣的剧痛,仿佛提神醒脑的一剂清凉猛药,将她彻底打醒了。

    此时此刻,韩湘兰心下一片恍然,男人啥都明白,瞒是肯定瞒不过去的。

    “奴……奴妾不该嘴贱,语涉獾郎,奴妾再也不敢了。”韩湘兰毕竟机灵过人,即使疼得两腿直颤,依然清楚明白的招供了大嘴巴惹祸的事实。

    “啪!”李中易手里的家法,恶狠狠的抽打在了叶晓兰的臀上。

    “妈呀……”开裂般的椎心之痛,打得叶晓兰魂飞魄散,瞬间崩溃了。

    “你知道,为什么打这么重么?”李中易淡淡的问叶晓兰。

    “呀呀呀……奴妾不该……不该动手打人,实在是该死。”叶晓兰连连吸气,疼得花枝乱颤,幸好,没有疼坏了脑子,倒也知道轻重缓急。

    很好,既然两个女人都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李中易倒也省了许多无谓的口舌。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代表正义的惩罚藤条,用力劈下,韩湘兰的臀上挨了五下,叶晓兰的臀上挨了十下,二女被揍得哭爹叫娘,花容失色,好不凄惨!

    “……九……十……”

    也许是疼过了头,也许是化解不开的攀比之心,叶晓兰多挨的五下狠抽,韩湘兰竟然替她数得一清二楚。

    “哼,再敢有下次,每人抽五十鞭子。”

    令行禁止,绝不虚言恫吓,一直是李中易的固有作派!

    “来人,传朕的话,韩氏留下侍寝,叶氏回去养伤。”

    随着李中易的一声令下,原本就守在帐外的宫女们,赶忙跑进来。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替叶晓兰整理好衣裙,抬着回了她的小帐。

    叶晓兰的臀上,那些令人惊恐无比的鞭痕,至于瞎子才看不见。然而,大家却都死死的咬紧粉唇,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按照各自的分工,宫女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无人敢多嘴多舌,除非她不要脑袋了。

    等一切收拾停当,沐浴过后的韩湘兰,低垂着螓首,一瘸一拐的挪到李中易的身旁。

    “奴妾,滋……奴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蹲身敛衽的时候,韩湘兰疼的直抽冷气,密密麻麻的冷汗珠子,顺着额前淌到了粉颊之上。

    出身于高门著姓的韩湘兰,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以前那曾吃过这么大的苦头?

    “到朕身边来。”李中易勾了勾手指,把韩湘兰唤到身边,命她趴在榻上。

    等韩湘兰趴好之后,李中易轻手轻脚的剥去她的裙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创伤药,均匀的涂抹在了她的臀上患处。

    “你是个聪明守礼之人,却故意激怒叶氏动粗,显然,是想借朕的手,让叶氏栽个大跟头,吃个大苦头。哼,其心实在可诛。”李中易一边抹药,一边剖析韩湘兰的用心。

    韩湘兰的险恶居心,如同抽丝剥茧一般,被剖得分毫毕现。

    “皇上,奴妾……”韩湘兰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的就想辩解喊冤。

    “朕没有重重的罚你,不是因为你聪明,骗得过朕的眼睛。而是,你一直没有替朕生下皇子,也就少了最大的倚仗,平日里没少受人欺负吧?”

    李中易一番体贴入微的话,精准的拨动了韩湘兰的心弦,触动了她最大的痛楚。

    “呜呜呜……”韩湘兰趴在榻上,浑然忘记了臀上的辣疼,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

    “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哭吧,哭吧,等哭够了,朕再教你怎么生儿子……”

    谁料,韩湘兰竟然中途收住了哭势,硬撑着爬起来,扑进李中易的怀中,苦苦的哀求道:“皇上,皇上,求求您,教教奴妾怎么生儿子吧……”

    “哟,臀上不疼了?”李中易故意逗她,调侃的意味甚浓。

    韩湘兰明明疼得冒汗,却咬紧牙关硬挺了下来,她死死的搂紧男人的脖子,颤声道:“不疼了,不疼了。”

    “嘿嘿,不宽衣,怎么教你生儿子呢?”李中易的提醒恰到好处,韩湘兰羞羞的小声说,“奴……奴……疼得狠……观音……”

    李中易本是盖世名医,他就算不是妇产科的名医,其所掌握的易孕知识,也远超同时代的任何人。

    如今,李中易膝下的六子四女,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生育能力。皇家的子嗣众多,这绝对不是随机性碰巧,而是列表计算过生理期、饮食结构以及易孕的姿势之后,应该有的科学成果。

    让自己的女人怀上身孕,其实不难,难在精准的生儿子上面了。

    李中易再厉害,在没有B超的如今,女人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孩,他也是说不清楚的。

    既然算不清楚,那就只有让韩湘兰,多多的侍寝,这一条路可走了。

第1519章 站错队

    如果,此时有人俯瞰整个成都平原,一定会惊奇的发现,汉军的大队伍正浩浩荡荡的,杀向孟蜀小朝廷的老巢——成都府。

    成都平原,在农耕文明时代,的确是异常之富饶,向来有“天府之国”的美称。

    自从,秦朝李冰开成都南北郫、检二江后,成都便成为繁华的水运之城。

    锦江的水运一直在成都运输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关系到成都人的衣食住行生活的各个方面,其功能可以说不亚于今天的高速公路。

    此间,山青水秀,人杰地灵,码头文化盛行,商业氛围很浓,各种新奇的娱乐活动层出不穷。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成都这地方,年轻女子的美貌程度,远在全国的平均水准之上。

    然而,每当中原地区结束战乱之后,在中原王朝发动的统一战争中,盘踞于成都平原的割据小政权,往往以举城投降的耻辱形式,呈现于战史之中。

    最出名的那次献城投降,莫过于刘备的儿子,乐不思蜀的刘禅了。

    当主力大军抵达汉州城下的时候,宋云祥率领的西集团,日夜兼程的从后面赶了上来。

    汉州,位于“天府之国”腹心地带核心区,自古就有“益州门户、蜀省要衢、通京孔道”之说,是成都的北大门。

    汉州境内的广汉三星堆遗址是距今5000年至3000年左右的古蜀文化遗址,被称为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昭示了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一样,同属中华文明的母体,被誉为“长江文明之源”。

    伐蜀的两股汉军汇合之后,撇开李勇带走的一万骑兵,主力部队的总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一万多人。

    要知道,李中易当初兴兵灭南唐之时,出征的总兵力还没到十万人呢。

    毫不夸张的说,自从河池军兴以来,这是汉军对外用兵的规模,最为庞大的一次。

    由此可见,李中易对于一举平灭蜀国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决?

    ————————————————————————————

    “禀老太公,北军已经打到了汉州城下,成都危在旦夕。”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四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床榻前,小声汇报了最新的战况。

    “咳,咳,咳……”赵老太公一阵狂咳,憋得直翻白眼,差点喘不过气来。

    四管家唬得不轻,赶忙上前扶住赵老太公,一边轻轻的拍着老太公的背脊,一边冲屋外厉声吼道:“外面的人都是聋子不成,还不赶紧的端汤药进来?”

    老赵家的规矩大,赵老太公为了保密,把仆婢们都赶出屋子后,谁敢靠近房门前五丈内,那就是活腻味了。

    外面的仆婢们听见了四管家的怒吼声,赶忙一拥而入,灌药的灌药,敲背的敲背,捶腿的捶腿,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把赵老太公从死神的手里,给抢了回来。

    “好了,好了,老夫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们都退下吧。”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赵老太公,心里始终惦记着家族兴衰的大事,又把仆婢们都赶了出去。

    “你常年在外面打探消息,你说说看,北军多久可到成都?”赵老太公一边轻喘,一边问四管家。

    四管家是个异常通透的明白人,他看得出来,老太公其实啥都明白,但多少有些不甘心。

    “老太公,请恕小人抖胆直言,阳平关天险和雄关剑阁,那么快就丢了,小小的汉州又能守得几日?恐怕,北军不须数日便可抵达成都城下。”四管家是赵家的家生子仆人,一贯的忠心耿耿,他从来没在赵老太公的面前说过半句假话。

    赵老太公沉默了好半晌,忽然一声长叹,轻轻的喘息道:“老夫也是老糊涂了哇,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没有暗中去联络他,实在是悔之莫及啊!”

    四管家小声说:“老太公,咱们家毕竟是名门大户,手里有兵有钱,应该是李中易主动派人来联络咱们家才是啊。”

    赵老太公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以为李中易若想伐蜀,就必然对他有所求。等李中易暗中派来使者,他也就可以顺势开出合理的价码,谋取老赵家继续掌权的空间。

    谁料,李中易压根就没有搭理他这个蜀地的实力派,而是直接御驾亲征,领着十几万精锐汉军,势如破竹的杀进了成都大平原。

    “以你之见,该如何是好?”赵老太公已经乱了方寸,居然向四管家问计。

    四管家没有丝毫的犹豫,小声建议说:“老太公,请恕小的抖胆直言,十几万北军压境,已经打到了汉州,成都的陷落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我家若想长保富贵,为今之计,恐怕只有暗中献城,或是直接擒下宫里的那位。”

    赵老太公发觉四管家有些意犹未尽之感,便摆着手笑道:“你我之间亲同父子,但讲无妨。”

    “小的听说,北皇极其好色。如果谋一绝色女子送入北皇的帷幕之中,应该作用不小。”四管家也是一片拳拳护家之心,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唉,老夫不好色,犬子也不好色,家里少养歌姬,如之奈何?”赵老太公觉得此计甚妙,却又后悔没有早做安排。

    “老太公,青城山妙真仙长的那位女弟子,端的是国色天香,美得令人睁不开眼。”四管家常年负责赵家的外务,消息来源异常之灵通,几乎是眨个眼工夫,他便找准了目标。

    “哦,你说的是雪山真人啊!”赵老太公沉吟良久,忽然一叹,“她是张业的亲侄女,张业又是死于老夫的算计之下,仇比天高啊。”

    四管家小声说:“老太公,张业乃是人面兽心之徒,本打算不顾廉耻的强行霸占了她……”

    赵来太公在被提醒之后,随即恍然大悟,张业被攻杀于都堂之时,雪山真人已经入了青城山,拜妙真仙长为师。

    这位妙真仙长,可不是一般人,乃是蜀主孟昶的亲姑母孟氏的嫡长孙女。

    当年,先主孟知祥突然暴亡之后,多亏了这位妙真仙长的暗中通风报信,孟昶这才顺利的登上了帝位。

    也正因为如此,在整个蜀国之中,唯一有资格自由出入皇宫之人,正是这位妙真仙长。

    在妙真仙长的庇护之下,美貌绝伦的雪山真人,这才免遭张业的毒手。

    这么一来,逻辑就可以理得清楚了:张业这个狗东西想霸占雪山真人的身子,而赵老太公则参与了铲除张业的密谋,他也就成了解救雪山真人的大恩人。

    实际上,恩人不恩人的,赵老太公完全不在乎,只要雪山真人和他老赵家没有很深的仇恨,这也就足够了。

    “若是她……”赵老太公毕竟是千年的老狐狸,向来是走一步,至少看十步之远。

    四管家听懂了弦外音,便笑道:“孟家的江山,眼看着覆灭在即,雪山真人最大的倚仗,妙真仙长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庇护于她?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她的绝世容貌,一旦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很可能沦落成权贵们彼此争抢的玩物。试问,这普天之下,除了北皇之外,谁有能力真正护得住她呢?”

    “很好,好极了,这么些年的历练下来,你已经可以真正的独当一面了。”赵老太公拈须大笑,异常欣慰的望着四管家,颇有吾家千里驹终成正果之慨。

    赵老太公只是有些犹豫,他暗中派人下手,把雪山真人送进李中易的怀中之后,她会不会帮着老赵家说话呢?

    四管家的一席话,彻底的解除了赵老太公的顾虑,焉能不喜?

    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并不复杂。将来,就算是雪山真人再受北皇的宠信,宫外如果没有庞大的势力鼎力相助,她也只能是孤掌难鸣。

    尽管大方向定了,却还需要仔细的谋划行动过程中的细节问题。于是,赵老太公又派人去把最信任的门生闵子豪,叫到了他的病榻前。

    “老太公,请恕晚生抖胆直言,暗中夺宫生擒孟昶的想法,绝不可行。”闵子豪的见识,比四管家又高出了不少,他的看法也更加的全面周到,“自从北军南征以后,国主已经嘉奖了宫里宫外的戒备,咱们虽有精锐的骁锐军在手,恐怕也难做到攻入王宫。”

    “和进攻王宫的巨大难度相比,咱们突然调动兵马,拿下一座城门,放北军进城,倒是颇有把握。”闵子豪也确实没有辜负赵老太公的栽培苦心,他是一心一意的站在老赵家的立场上说话,“至于雪山真人嘛,晚生喜好附庸风雅,倒是和她接触过多次。以晚生的近距离观察,她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俏西施。就算是咱们暗中动手抢了她,送给了北皇,以她的头脑和眼界,一定知道,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好。袭取城门的事,就由老夫亲自谋划之,也算是替我赵家未来的前途,尽最后一份心力了。”赵老太公绝不是做事瞻前顾后的无胆鼠辈,他一旦下定了决心后,马上就付诸实施,“宽夫,暗中擒下雪山真人,并说服她为我所用的大事,老夫就完全交给你了。”

第1520章 汉州城下

    正午时分,汉州城外,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细黑线。

    城墙上的人们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在心里默默的告诉他们自己:“来了……”

    很快,细黑线逐渐变成了粗线条,又由粗线条变为一望无际的宽大方阵。

    这时候,在方阵的正中央,出现了一杆高耸入云的大纛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汉”字。

    与大纛旗并立的是一杆金龙旗,旗面上,一条巨大且威猛无匹的金龙,张牙舞爪的迎风飘摇。

    以金龙为旗的,除了北皇李中易本人之外,旁人谁敢僭越?

    保宁军节度使兼汉州刺史韩云胜,手扶墙垛,默默的注视着城外的汉军,气势汹汹的铺天盖地而来。

    只见,汉军的方阵,哪怕是在行进过程中,无论左看还是右看,都是整齐划一的方阵,纹丝不乱。

    随着,汉军方阵的距离越来越近,韩云胜也越看越清楚了。

    韩云胜猛的挺直了腰杆,双眼发直,他赫然发现,整个汉军方阵第一排的将士们,每前进一步,都是万众如一人的迈出左腿或右腿,竟无丝毫差错。

    这,实在是太难了!

    韩云胜久久无语,作为久经战阵的宿将,头一次在还没开战之前,他已经心底发寒,全无胜意。

    “滋……”韩云胜的身旁,响起了成片的抽气之声,此起彼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蜀国和吐蕃一直有边境摩擦,韩云胜在任保宁军节度使之前,一直守卫着蜀国的西部边境。他左右的将校们,也都是在边境冲突中,逐渐成长起来的边军军官。

    吐蕃人,阴险狡诈,且骁勇擅战,悍不畏死,令韩云胜颇吃了一些苦头。

    然而,单单是汉军从容不迫的行军气势,就远远超过了吐蕃骑兵冲锋的震撼感,韩云胜岂能不惊?

    汉军阵营里,并无多少骑兵的影子,这令韩云胜稍感放心。

    但是,在汉军的阵列之中,由骡马拖拽的百余辆长管状的东西,像车,又不太像车,韩云胜就看不太明白了。

    “滴滴哒哒滴……”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汉军的大队伍戛然而止,无论横看还是竖起,依然是一条直线。

    就在韩云胜的注视之下,那百余辆长管状的东西,被摆在了整个线列的最前沿。

    “这是何物?”韩云胜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是个啥东西,便扭头问身旁的众人。

    众人纷纷摇头,韩帅都不认识的东西,他们又哪里知道呢?

    李中易勒停了躁动不安的“小血杀”,扭头吩咐李安国:“你去吧。”

    李安国接令后,拍马疾驰而去,直奔汉州城下。

    韩云胜的位置很好找,李安国顺着城门楼上竖起将旗的方位,很快就纵马奔到城下,相距一箭之地。

    “城上的韩帅听好了,奉皇上的口谕,韩帅若是现在开城举义,弃暗投明,可永保爵位和富贵。”李安国扯起喉咙,异常大声的将李中易的意思,完整的嚷了出来,“吾皇有言在先,只要顺利献城,全城官吏,继续各安其位。”

    李中易的位置,在整个方阵的正中间,肯定是听不见李安国说了些什么。

    不过,李中易却明白,韩正胜是不可能开城投降的。根据情报,孟昶派韩正胜来守汉州的时候,将他的独子以及妻妾等人,全都扣在了成都当人质。

    面对李安国的喊话,韩正胜最可能的做法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拖一天算一天,拖半天算半天。

    果然不出李中易所料,韩正胜听清楚了李安国的喊话后,并没有马上给出回应。

    李安国早就得了皇帝的吩咐,他略微等了半刻钟后,随即大声嚷道:“韩帅您听好了,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不给出回应,我大军将正式攻城。”

    这是最后的通牒!

    韩正胜看了眼人心浮动的军官们,不由暗自一叹,雄关剑阁那么快就丢了,何况是无险可守的区区汉州呢?

    李中易尽管阴险狡诈,却向来守信重诺,他当着全体汉军的面,作出的承诺显然是可信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部下们想保住富贵,韩正胜也想。但是,韩正胜已经年过五旬了,却只有一个儿子呐!

    “可否容我考虑一日?和大家仔细的商议商议?”韩正胜手扶箭垛,露出半个身子,异常诚恳的对李安国喊话。

    韩正胜故意想拖延时间,因为,城上的军心已经不稳了。

    谁料,李安国听了这话后,拨马就走,再不回头。

    韩正胜正诧异之时,这边厢,炮军都指挥使李永堂已经大声下令:“各炮组注意了,各就各位。”

    在没有电话的时代,要想指挥一百多门火炮发起进攻,肯定需要传令兵的居中传达指令。

    第一波传令兵刚出发不久,李永堂的第二道军令,紧跟着下达了。

    “我命令,中间的三队只负责轰击城门的方向,其余的火炮抬高标尺,射击城墙上的敌军。”

    “红旗落下为号。”

    “校验炮,预备,放。”

    伴随着李永堂的军令,在大规模炮击之前,负责校正射击标尺诸元的一门火炮,在准备就绪后,随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轰……”伴随着火炮的轰鸣声,进攻汉州的战役,正式拉开了序幕。

    “咣……”炮弹裹挟着毁天灭地的神威,呼啸着,轰击在了城墙上。

    “哗啦啦……”城墙上立时凹陷了一大团,碎石碎砖四处飞溅。

    韩云胜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果不是手快,扶住了墙垛,只怕会摔倒在地上。

    李永堂端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炮弹的落点,暗暗有些惋惜。

    轰歪了,没打着城门,而是轰在城门楼底下的城墙上。

    “校正标尺,降低两度。”李永堂再次下达了军令。

    按照炮兵操典的规定,校验炮必须三发,以三次的平均值,提供最准确的打击标尺。

    炮兵们七手八脚的将后退了的火炮,又拖回到原来的位置,洗炮膛,装底药,装铁弹丸,调整火炮的仰角,一系列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做下来,令人赏心悦目。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满意的点头笑道:“好,这就有点意思了。”

    按照李中易的理解,从洗炮膛,到重新发射,等一系列的战术动作,能在一分钟完成,才是合格的操作。

    只是,目前还没有机械钟表。所谓的一分钟,只不过是利用专人大声念六十下,特制出来的沙漏罢了,难免会有误差。

    熟,才能生巧。炮军的战士们,从异常之生疏,到熟练掌握操作技巧,这其中确实付出的了大量的辛苦和汗水。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一直是汉军的基本要求!

    杨无双见皇帝的心情很好,便拱手笑道:“皇上,汉州乃弹丸之地,守军充其量两万人而已,在如此多的火炮轰击之下,只怕是天黑之前,便可破了此城。”

    李中易点点头,笑而不语。火炮的出现,确实让守城的一方,变得异常之艰难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中世纪的欧洲,被骑士老爷们吹捧得很厉害的棱堡,面对大规模的火炮射击时,只能痛苦的选择战战死或投降。

    李中易决定伐蜀之时,无论蜀道多么的艰难,始终没有过放弃携带火炮的念头。就是因为火炮对攻城战的作用,无论怎么强调,都是不过分的。

    “轰……”校验炮弹夹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射出了炮膛,恶狠狠的砸向汉州城的方向。

    李中易听见炮响,几乎是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瞄向汉州的城墙。

    根据以往的训练经验,校验炮弹,还从无正中城门的先例。

    这一次,依然没有例外,炮弹还是砸到了城墙上。

    “轰……”脚底下再次抖动起来,韩正胜晃动着身子,整颗心沉到了湖底。

    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城墙砖的大面积垮塌,一定和北军那边有关。

    只是,韩正胜只看见了北军方阵的前边,长管状物体的附近,升腾起来的白色烟雾。

    “哗啦啦……”包墙的青砖被打出了一个大洞,暴露出了黄色的夯土,碎砖连续不断的掉落声,仿佛催命符一般,敲打着守军将领们的心房。

    “校正标尺,放低一度,瞄准城门洞,放。”李永堂的命令,始终那么的沉稳和清晰。

    “轰……”炮弹再次怒吼着出膛,这一次,恰好砸在了城门洞的正上方。

    “呀……”韩正胜只觉得两腿发软,完全站不稳了。

    如果不是双手死死的拉扯住了箭垛口,又有亲牙们相扶,韩正胜很可能就此摔倒在了地上。

    长管状的物体,三次发射,引发了三次脚底下剧烈的震动,韩正胜就算是再傻,他也明白,大势已去了。

    然而,还没等韩正胜想清楚献城的下台阶,李永堂已经下达了总轰击的军令。

    “急速射,五发连射。”伴随着小红旗的纷纷挥落,百余门火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轰轰轰轰……”在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中,整面城墙被轰得千疮百孔。

第1521章 齐射

    “轰轰轰……”在隆隆的炮声中,汉州的城墙持续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哀鸣,包墙的青砖不断掉落,碎石四处飞溅。

    城墙上的蜀军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瑟瑟发抖。

    脚下的地面一直颤动不止,韩正胜在亲牙们的扶持下,勉强站稳了脚跟。

    这时,韩正胜扭头四顾,满眼满眶,都是毫无战意的部下。

    “轰……”突然一发炮弹,恰好击中了城门楼的立柱,立时垮塌了大半,将无数军将压在了下边。

    “哎哟……好疼啊……”

    “娘亲啊,我的腿……”

    “啊……”一名半截身子被压在乱木堆下的士兵,肚子被戳破了,花花绿绿的肠子都露了出来,眼看着活不成了。

    一个倒霉鬼,恰好被倒下来的木梁,砸中了脑袋,死得很彻底。但是,脑袋**流出来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淌的满地都是,显得格外的渗人。

    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眨眼间,活人变成了死鬼。

    “韩帅,我的韩帅呀,北军有鬼神相助,这仗没法再打下去了啊……”一名在城内广置产业的指挥使,扑过来死死的抱住了韩正胜,迫切想要投降,保住富贵和权势。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迟了。”韩正胜心里异常清楚,在北军发起总攻之前,如果献城投降,确实可以保住富贵。

    然而,当北军发起总攻之后,再献城投降,含金量就差得太远了。

    更重要的是,北皇李中易完全不给韩正胜拖延时间的机会,最后通牒下达之快,简直令人发指。

    说白了,李中易根本就没有招降的诚意,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狠狠的战胜北军,大家才有活路。”韩正胜戍边多年,杀过无数的吐蕃人,压根就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此话一出,韩正胜的老部下们,纷纷闭了嘴。原本,已经动摇了的军心,逐渐又收拢了起来。

    大家都心里明白,挨了猛轰之后,再投降北军,黄花菜都凉透了。

    “为今之计,必须咬牙挺住,不能让北军轻而易举的破了城。否则的话,你们和我都将是阶下囚。”韩正胜毕竟是宿将,一张嘴就点中了军官们的死穴。

    “我听韩帅的。”

    “没别的,拼了。”

    “对,拼了。”

    韩正胜一句话,就扭转了即将彻底崩溃的军心,不可谓不高明!

    然而,韩正胜尽管面露坚毅之色,他其实心里没有丝毫的底气。

    北军架起了这么多的长管状武器,连续轰击之下的威力,已经远远超过了韩正胜的想象力。

    拼命,说起来很简单。实际上,连北军的人影子都看不见,即使想拿刀砍人,都不可能,还怎么拼命?

    但是,韩正胜更明白,如果不能撑下去,身份、地位和家当,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城墙接二连三的发出抖动,已经长达一个时辰之久,韩正胜已经有些麻木了。

    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城墙上的箭垛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残缺不全。

    韩正胜身边的心腹军官,不断的倒下,敢于靠近箭垛的军官,也越来越少。

    形势越来越不妙了,韩正胜一直握紧的刀柄,却始终无法挥出去砍人。因为,敌人还没有架起云梯爬城。

    大约一个时辰后,伴随着一阵密集的轰鸣声,北军的方阵那边,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城门破了,城门破了!”

    韩正胜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绞尽脑汁的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北军都没有靠近过城门,城门怎么就破了呢?

    “滴滴滴哒……”冲锋号吹响了,汉军的大部队仿佛潮水一般,杀进了汉州的北门。

    李中易满意的放下单筒望远镜,笑眯眯的说:“火炮之威,非砖石夯土之物可挡也!”

    杨无双笑道:“您曾经说过,火炮的大规模出现,令世间再无守城之名将。”

    李中易点点头,说:“儒家,只重经史子集,视工匠如贱奴,蔑称技术为奇巧淫技,此乃我中原诸朝,屡屡败于蛮夷之根本也。”

    “北方的蛮夷,幼年时便擅长骑马挽弓,其机动作战的能力是天然形成的。我中原若是不重视工匠和技术,焉能扭转战略上的先天劣势?”李中易轻声叹道,“若能发明机枪,则北方蛮子们所擅长的骑射,都将变成无法砍人的娱乐活动。那个时候,他们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趴在地上,学会能歌善舞,学会热情待客,学会恭顺于朝廷。”

    “机枪?呃……敢问皇上,这是何物?”杨无双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机枪是什么东东。

    李中易略微想了想,解释说:“就是一种可以连续发射的小管火炮。”

    他也只能这么介绍了,不然的话,杨无双完全听不懂的。

    早在李虎担任判军器监之前,李中易就已经秘密召集了几十名老工匠,并将他们分为两队。

    这两支队伍享受的是最高等级的安保待遇,一队负责研制火绳枪,另一队则苦苦钻研燧发枪。

    战争,打的是后勤供应能力,本质上说,打的就是粮食等物资的运输成本和战士们的消耗成本。

    在和北方蛮夷的长期竞争中,由于草原蛮子可以赶着牛羊快速转移,中原军队即使是打进了大草原,也无法就地取粮,从而造成劳师远征,徒劳无功的尴尬局面。

    更麻烦的是,粮食长途运输的成本,异常之高昂,且运输路线颇长。

    一旦,中原军队的粮道被北方蛮子的骑兵部队给切断了,很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惨剧。

    就目前异常低下的冶金等科技水平而言,机枪的发明显然是不可能的幻想,李中易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

    至于,火绳枪或是燧发枪嘛,只要持之以恒的砸钱做实验,李中易完全有理由相信,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必然会发明成功的。

    按照李中易的构想,肯定是要越过火绳枪,直接进入燧发枪的时代。

    一旦,燧发枪能够大量的装备部队,大汉王朝训练一名合格战士的时间,顶多只需要半年而已。

    相对应的是,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训练一名合格的骑射战士,至少需要十几年的时间。

    中原王朝的人口,原本就远远的超过了草原游牧民族。再加上,中原王朝的练兵成本,眨眼的工夫就降低了二十几倍,草原蛮子们还怎么打得下去?

    二十门火炮集中轰破了城门之后,炮军都指挥使李永堂摸着下巴,叹息道:“还是齐射的威力大啊,几炮就砸烂了城门。此前,一门接着一门的开炮,效果明显不佳。”

    炮军丙营指挥使吴敢,见顶头上司的情绪不错,便凑过去,涎着脸笑道:“都使,皇上曾经说过,实践出真知。如今,您找到了正确的办法,也是大功一件啊。”

    李永堂瞥了眼吴敢,没好气的数落他:“吴敢啊,你也学会了拍马屁?”

    吴敢既是李永堂的老部下,又是他的心腹,自然不会被吓退了,他笑嘻嘻的说:“都使,集中火炮齐射的威力,大得惊人,只怕是皇上他老人家也看见了呢。”

    李永堂被说中了心思,心下暗暗得意,表面上却丝毫不显,故意板着脸,骂道:“还不赶紧的收拾好炮队,准备入城?”

    谁料,李永堂的话音刚落,传令官就拍马疾驰而来,皇帝召见!

    吴敢背过身去,笑得很灿烂,却不敢笑出声。

    李永堂恶狠狠的瞪了眼吴敢,翻身上马,跟随在传令官的身后,一起去见李中易。

    刚一见面,没等李永堂行礼,李中易便笑着说:“打得好,好得很,就是要齐射,齐射的威力大。”

    君臣之礼不可废!

    李永堂丝毫也不敢马虎,两腿并拢,站得笔直,重重的捶胸敬礼,朗声道:“炮军都指挥使,臣李永堂拜见皇上。”军容整肃,一丝不苟。

    李中易被扫了兴致,只得摆手道:“罢了。你呀,你呀,让你这么一打岔,朕竟然忘了词。”

    人无完人,有得必有失!

    李永堂属于典型的技术军官,办事踏实用心,肯动脑子钻研火炮的事情。只不过,做官的情商就不那么高了。

    如果是廖山河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暂时抛开繁文缛节,先配合好皇帝的情绪,把皇帝哄开心了再说。

    李永堂很不擅长凑趣逗乐子,他纵有千言万语,却始终说不出俏皮话来,急得直翻白眼。

    李中易非常了解李永堂的个性,见他憋得实在难受,不由笑着宽慰道:“看把你急的,朕不过说个笑话而已,不妨事的。”

    李永堂长松了口气,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皇帝的下文,再次急得直冒冷汗。

    李中易不由暗暗一叹,类似李永堂这种木讷寡言的技术型实干家,在官场上,其实是非常吃亏的。

    也就是李中易慧眼识英才,十分看重李永堂的专业技术能力,一步步把他提拔到了炮军都指挥使的高位。

第1522章 节使府内

    大军进城之后,韩正胜终究还是惜命之人,觉得水太凉,刀太脏,既不舍得自杀,又没有与汉军以死相拼,乃被汉军活擒。

    等大军彻底的打扫完战场后,李中易这才在亲军、侍卫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入驻于汉州城中的节度使府。

    韩正胜出身于伪蜀的边军,和吐蕃拼杀过多年,本是能征善战之将。

    无奈何,成都平原乃是天府之地,鱼米之乡。韩正胜驻扎于汉州的这些年,生活日益腐化堕落,耽于安逸享乐。

    整个节度使府内,占地极广,一路之上,雕梁画栋,山灵水秀,美不胜收。

    李中易一边往里走,一边叹息不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我欺也!

    自从李中易登基称帝之后,除了整军备战之外,从未滥用民力,大兴土木的增修宫室。

    身为帝国的至尊,李中易的日常饮食用膳,最多不过八菜一汤罢了。和慈禧老太后的每餐必须一百多道排场菜,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沿途之上,近卫军的将士们,人手一只水桶,不断的泼水冲刷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

    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熏人欲呕。时刻提醒着大家,不久前,这里是杀人的战场。

    进入内宅后,李中易在费媚娘的服侍下,换了身舒适的儒衫,悠闲自得的坐下品茗。

    “易郎,用些点心吧?”费媚娘依偎在男人的身旁,温柔的小声提建议。

    李中易拉过费媚娘的小手,笑眯眯的说:“有你陪着我,比吃啥点心,都饱。”

    男人的话里有话,费媚娘本就是冰雪聪明之女,她焉能不懂?

    费媚娘俏面飞红,羞涩的垂下螓首,李中易见了女人的绝美羞态,不由微微一笑。

    那一年,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李中易和失宠的费媚娘在山上天雷勾地火,给孟昶送去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那个时候的李中易,还没有想过成为中原之主,所以,他冒着巨大的灭族风险,在河池老部下们的协助下,制造了费媚娘被山崩所埋的假相。

    从那以后,直到李中易称帝之前,费媚娘因为特殊的身份问题,始终无法公开在人前露面。

    毕竟,李中易身为人臣,却偷了国主之贵妃。哪怕,周主柴荣的胸怀再宽广,也不可能容得下他这种胆大妄为的僭越之徒。

    如今,李中易已经收复了燕云十余州,消灭了南唐李氏政权,逼降了吴越钱家,又攻到了成都的门户——汉州,平灭蜀孟政权指日可待。

    蜀国灭亡之后,李中易便是正儿八经的中原之主,费媚娘再也不是见不得光的女人,而是响当当的华夏至尊的宠妃。

    隔壁的小书房里,韩湘兰一边写节略,一边竖起耳朵倾听李中易和费媚娘的对话。

    唉,同人不同命呐!

    想她韩湘兰,出身于幽州第一名门韩家,如今,却只封了个嫔,连妃都不是的。

    费媚娘原本是蜀主孟昶的女人,以残花败柳之身侍奉于李中易的身边,不仅没被男人嫌弃,反而十分有宠,实在是奇哉怪也!

    想当初,韩湘兰献给李中易,那可是地地道道的纯洁之身呢。

    韩湘兰越想越觉得憋屈,更可恨的是,她的肚子居然十分的不争气,至今为止,膝下也就一女。

    反观费媚娘,居然是儿女双全,这人比人呐,实在是气死个人!

    坐在韩湘兰对面的叶晓兰,一直在暗中注视着韩湘兰的一举一动。没办法,谁叫她们俩是死敌呢?

    论公,两人都是内书房的记室,地位也大致相等。

    论私,韩湘兰实在是太了解叶家和叶晓兰的情况了,并且幽州韩家和叶家存在很深的积怨。

    不过,上次一时冲动扇了韩湘兰一记耳光,反而被男人拿着家法狠揍了之后,叶晓兰也变得更加的聪明了。

    韩湘兰再狡猾,她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女儿,却没有生出皇子。叶晓兰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四子獾郎的生母。

    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

    叶晓兰将来混得再惨,母以子贵,也可以坐享受尊荣。

    皇帝因为念旧,而喜欢费媚娘这事,叶晓兰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是,皇帝喜欢谁,不喜欢谁,叶晓兰压根就没资格置喙,自然不可能去操心。

    叶晓兰通过仔细的观察之后,发觉韩湘兰的笔一直没动,显然是走神了。她仔细一琢磨,随即明白过来,韩湘兰很可能是在吃费媚娘的醋。

    说句心里话,叶晓兰对费媚娘也不太感冒。原因竟然和韩湘兰大致相仿,她也认为,费媚娘这种残花败柳,完全配不上英明神武的皇帝。

    内记室里,规矩森严,叶晓兰没胆子擅自和韩湘兰搭腔说话。

    等到更衣小憩的时候,叶晓兰手里捧着香茗,凑到鼻前,轻轻一嗅,冷不丁的说:“既然身体不适,又何必硬撑着呢?”

    室内就两个人,韩湘兰一听便知,叶晓兰这是在冲她放冷箭。

    宫里的规矩大,身体不适的妃嫔,没资格侍奉皇帝于床榻之间。

    说来也巧,自从那次挨了家法的狠揍之后,韩湘兰侍寝的机会显著增多,已经远远的将叶晓兰抛在了后头。

    韩湘兰的心情不错,又吃了上次挨揍的教训,她索性低头不语,把叶晓兰晾在了一旁。

    “闲着没事儿,多出去走几步,省得坐那里思春。”

    叶晓兰讨了个没趣儿,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又主动去刺激韩湘兰。

    韩湘兰不仅不怒,反而抿唇轻轻一笑,没底蕴的女子,就是这般的肤浅。

    叶晓兰见韩湘兰始终无动于衷,完全不受她的刺激,也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然而,就在叶晓兰放下茶盏的时候,韩湘兰却猛的捂住小嘴,干呕了半天,却啥也没有吐出来。

    叶晓兰立时楞住了,张大了小嘴,呆呆的望着一直干呕不止的韩湘兰。

    身为皇帝的女人,叶晓兰也怀过孕,也是孩子的娘亲,韩湘兰突如其来的干呕意味着什么,她岂能不知?

    叶晓兰转动着眼珠子,琢磨了半晌,终究忍不住醋意,冷冷的说:“这敢情好啊,若是怀上了龙子,你就该封妃了。”

    内书房里,属于绝密的场所,未经皇帝本人的召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叶晓兰迟迟不去禀明皇帝,召御医过来请脉,这是成心想折腾折腾韩湘兰,让她多吃点苦头。

    突如其来的干呕,令韩湘兰百感交集,她喃喃自语:“上天保佑,但愿能生个皇子!”

    尼玛,叶晓兰的闲气,韩湘兰实在是受够了!

    忍无可忍,却又不能不忍,谁叫韩湘兰没本事生儿子呢?

    这边厢,李中易正搂着费媚娘,两人腻在一起说悄悄话,好不快活!

    “易郎,妾做的辣酱,不许你偷着给狐媚子们吃。”

    一贯清冷的费媚娘,突然爆发的醋意,令李中易不由龙心大悦。

    男人嘛,已经到了手,并且成了孩子娘的女人,不喜欢她太腻了,或是管得太宽。但是,她若是真的不闻不问了,难免会不舒服的。

    “好,以后不许她们偷吃了。她们若是真的馋这一口的话,必须去奉承你,给你送贵重的礼物。”李中易像哄孩子似的,一听就是假话。

    费媚娘不乐意的扭动着盈盈细腰,抬手掐住男人的耳垂,薄嗔道:“易郎,妾说的是正经话,不许这么敷衍奴家。”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好,好,好,不敷衍,不敷衍,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费媚娘瞅着男人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却又判断不清。

    “嘿嘿,等打进了成都,咱们一起去山上,重温一把旧梦,可好?”李中易面露贼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费媚娘何等精明,她那张雪白的俏面,几乎在一瞬间,羞的通红。

    坏男人第一次把她勾上手的地方,可不就是在山上的佛桌底下么?

    李中易得意的轻笑出声,正欲扑倒娇羞不禁的美娇娘,却突然听见了女官的声音。

    “禀皇上,静嫔叶氏有急事求见。”

    李中易被扫了兴致,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不过,他也知道,叶晓兰还没那个胆子,敢无事生非。

    “叫她进来吧。”李中易松开双手,放过了浑身发软的费媚娘。

    等叶晓兰进屋的时候,费媚娘已经避入了内间,李中易也整理好了衣冠,手里还拿了份奏章,看得很认真。

    “臣妾叶氏,拜见皇上,皇上万福。”叶晓兰丝毫也不敢马虎,蹲下身子,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平身吧。”李中易摆了摆手,脸色淡然的说,“何事寻朕?”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端嫔韩氏一直干呕不止,臣妾琢磨着,只怕是怀上龙种了。”叶晓兰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显得无比的真诚。

    “哦……”李中易盯着叶晓兰,看了好一阵子,方才轻笑出声,“韩氏一直盼望着生个儿子,若真能如此,确实是大喜。”

    李中易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他已有六子五女,此时听闻喜讯,虽然很开心,却不至于大喜若狂。

    等李中易替韩湘兰亲自把过脉,十分权威的宣布了怀有身孕的喜讯后,韩湘兰一个没忍住,竟然掩面大哭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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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