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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却东行全文阅读

作者:沙风弥城     西游却东行txt下载     西游却东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5 这两个都是你的大师兄。(第一)

    045这两个都是你的大师兄。(第一更)

    (这是第一更,也是补昨天的。今天还有两更,应该会在晚上更新。俺继续码字去了。看了有啥想法,可以留书评的。我最喜欢书评了,好坏都行,长短随意。让俺知道下你们的存在吧。顺便说一下,这章过后就是下一卷了。讲沙和尚的前世今生了。)

    天篷笑了,一些记忆瞬间就淡了,心底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也悄然的浅了。还好这种浅淡不如烟雾那般是散了,而是埋得更深了。

    唐三藏道:“既从吾善果,要做我徒弟,我就给你起个名字,这样比较好呼唤。”

    天篷道:“其实我有名字,那是我成仙前的名字,我一直不曾忘却。我叫朱悟能,字逢春。”

    唐三藏笑了,说:“不错。你师兄刚好叫悟空,你叫悟能,这么算来你们都是悟字辈的了。”

    小沙弥不高兴了,道:“我不是悟字辈的。”

    唐三藏瞪了小沙弥一眼,道:“再吵我立马给你改名。” ”“

    小沙弥闭了嘴,噤若寒蝉。

    唐三藏道:“悟空悟能什么的叫起来太麻烦了,我还是再给你们取个好叫一点的别名吧。”

    孙猴子见唐三藏的眼睛看着他,不禁心里发毛,说:“我的名字够多了,师父,你能不添乱不?”

    唐三藏道:“你那些名字,跟我有屁的关系。你就叫孙二狗吧。”

    孙猴子听了这名字,跳了起来,骂道:“你才是狗呢,俺老孙最讨厌狗了,尤其是二郎神那条哮天,迟早有一天我要炖了它。”

    唐三藏道:“那你叫行者吧。”

    孙猴子口里念了两遍,道:“算了,虽然难听了点,凑合用吧。”

    天篷道:“师父,你弄错了吧,这一章的主要人物是我啊。你给他取什么名。”

    唐三藏见了,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猴头又害我脱线了。这样吧,你从此之后叫八戒吧。”

    天篷道:“猪八戒?”

    唐三藏道:“对,猪八戒。”

    改名叫猪八戒的天篷,向唐三藏磕了响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

    唐三藏乐坏了,这下又收了一个徒弟,现在有三个徒弟了,等再收了沙僧就有四个徒弟了。真好,等等,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唐三藏看了一眼孙悟空,又看了一眼猪八戒,最后看了看小沙弥。糟了,多出一个徒弟来了,这下排名可不好办了。按入门时间,小沙弥应该是大师兄,孙猴子第二,猪八戒成第三了。可是西游记里本来没有小沙弥,这下他乱入成了唐僧,他的徒弟也穿进了取经组了。

    唐三藏苦笑几声,然后对猪八戒道:“来,我介绍你的师兄给你认识。”

    唐三藏指了指小沙弥,对猪八戒道:“这是你的大师兄小沙弥昨去非。”

    猪八戒乖巧地问好,道:“师兄好。”

    唐三藏指了指孙猴子,道:“这是你的二……”

    孙猴子拎起棒子就要走人。

    唐三藏忙跑过去拉住了猴子,道:“我说你跑什么?”

    孙猴子道:“俺老孙上天入地从来都是第一,你居然要俺老孙做老二?你另请高明吧,俺不侍候了。叫你大徒弟保你西去吧。”

    唐三藏急了,这小沙弥就是相样子货,长到倒是挺萌的,但是半点功夫也没有,遇到妖怪了指不定跑得比他这个师傅还要快。取组里说起降妖除魔还真就只能靠孙猴子了。

    唐三藏道:“别急啊,为师这不是话还没说完么?你不会是老二的。这不是为了照顾小沙弥么,他还是个孩子啊,你是齐天大圣啊,这点度量总要有吧。”

    孙猴子哼了一声,不答话。

    唐三藏尴尬一笑,然后对小沙弥道:“徒儿啊,要不你委屈下,做老二?”

    小沙弥道:“你才二。要是让我做老二,我立马哭给你看。”

    唐三藏为难了。

    猪八戒插嘴道:“要不让我当老大吧。”结果惹得小沙弥和孙猴子两人瞪眼。

    猪八戒忙改口道:“那我当老二得了。”

    唐三藏想了半天,然后重新介绍道:“这是你的大师兄孙悟空。”

    孙猴子满意地笑了,爽得翻了两个跟头,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小沙弥。小沙弥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唐三藏赶紧道:“这也是你的大师兄,小沙弥昨去非。”

    其他三人都是满脑黑线,这算什么?

    猪八戒迟疑道:“两、两个大师兄?”

    唐三藏咳嗽两声,肯定地说道:“不错,这两个都是你的大师兄。”

    猪八戒道:“那我要是喊一句大师兄,他们会知道我喊得是谁不。”

    唐三藏对小沙弥和孙猴子说道:“做大师兄,可不是什么都不用干。比如洗衣做饭,比如打怪探路。你们确定都要做大师兄?”

    小沙弥道:“只要不是老二就行。”

    孙猴子道:“除了老大,俺老孙别的啥也不接受。”

    唐三藏道:“呃,这样吧。小沙弥做大师师兄,悟空也做大师兄。一个管内政,一个管外交,如何?”

    小沙弥道:“凭什么?”

    唐三藏道:“你能打妖怪么?”

    小沙弥摇头。

    唐三藏道:“那你还要当大师兄么?”

    小沙弥不摇头,也不点头。

    唐三藏问孙猴子道:“你能做饭洗衣么?”

    孙猴子听唐三藏提起洗衣做饭,不由得想起那段弼马温的时光,心头一阵烦躁。

    孙猴子将手里的棒子一扔,道:“不会。俺老孙打死也不会做这些事的。”

    唐三藏道:“那就定了。两个都是老大,但称呼上小沙弥就吃些亏,但也免了一些役事。悟空占了大名,就能者多劳。如何?”

    小沙弥和孙猴子对望一眼,两人都哼了一声,勉强认了。

    唐三藏和猪八戒两人同时摸了下额头的汗,这事总算过去了。

    唐三藏对孙猴子道:“悟空,你方才抓住的一缕嫦娥分身残魂在何处?”

    孙猴子道:“吃了。”

    “靠!”猪八戒立马扑上去和孙猴子拼命。

    孙猴子猝不及防间被猪八戒得逞了。

    “猪头,你属狗的啊,怎么咬人。松口,快松口。”

    猪八戒一口咬在孙猴子的腿上,入口全是毛。

    孙猴子道:“再不松口,俺可不管什么师兄师弟情,我立马砸死你。”

    猪八戒看见孙猴子拿出了金箍棒,立时住了口,跑到了远处,一口一口地吐着嘴里的毛。

    “呸呸呸、你这猴子真心没进化完全吧,怎么这么多毛。”

    孙猴子怒了,骂道:“你这死猪头,你以为你进化全了?你身上不也是一堆黑毛。”

    猪八戒不理孙猴子,继续吐着毛。

    孙猴子道:“你丫属狗的吧,还是你和二郎神的狗好过。竟然咬人。”

    猪八戒也怒了,道:“你才属狗,你才和哮天犬搞过。”

    唐三藏在一旁无奈啊,这两个二货真的是神仙么?

    孙猴子道:“你咬我干嘛。”

    猪八戒道:“你该咬。你竟敢吃掉小娥的分身。”

    孙猴子道:“俺老孙吃过的神仙多了去了,吃个小分身算什么。你再咬试试,俺把人炖了吃。”

    猪八戒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发现孙猴子的眼神变了,十分的狰狞,竟然有了几份当年大闹天庭的威势。猪八戒将本想说出去的讥讽吞了回去。

    唐三藏道:“别闹了,此间已无事,我们这就向高太爷告别吧。”

    高太爷听说这妖怪群似的师徒终于要走了,十分喜悦,连忙命家僮去安排筵席,酬谢唐僧。

    猪八戒走上前去扯住高太爷,道:“老高,翠兰呢。刚才我看见你们扶她走了。”

    孙猴子道:“我说猪头,你都成和尚了,怎么还想着你的媳妇。早点吃饭早点走人,别耽搁行程。早点西行,早点成佛是正经。”

    高太爷尴尬地笑了笑,方才这几人斗法之时,他不敢靠近。到是高翠兰冲了出去,他没拉住。等到外面声音停了,趁这大唐来的高僧和妖怪说话间,他把昏迷中的高翠兰给拉走了。

    吃完饭,唐三藏辞了高太爷赠送的金银财帛,直接上路了。

    猪八戒却是故意走在了后面,然后打个折走了回来,扯住高太爷。高太爷本来正高兴呢,喜得要跳起舞来,结果袖子被人扯住,一回头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猪八戒道:“既然我从了别人做了徒弟,我便不会食言。”

    高太爷脸色好了一些,问道:“那你折回来做甚?”

    猪八戒从怀里摸出一棵丹药来,说道:“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方才斗法,翠兰丧了一魂半魄的,这颗丹药可以给她安心压神。”

    高太爷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婿,但却也知道这女婿是有些神通的,也是极疼爱他女儿的,于是接过丹药,道:“我会交给翠兰的。”

    猪八戒做了个揖,道:“照顾好翠兰,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八戒……”远处响起了唐三藏的声音。

    猪八戒心头涌起一阵莫名情绪,又看了一眼高老庄。虽然说了再回来的话,但猪八戒却知道自己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正如天篷这个名字,已经不存在了,如今只有猪八戒。天神的过去,小白的过去,猪刚鬣的过去,真的是过去了。如今的未来,是猪八戒的。

    猪八戒应了一声,然后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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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这佛,真的禁杀生么?

    046这佛,真的禁杀生么?

    (第二更送到,晚上九点半左右还有一更。)

    猪八戒走在最后,嘴里总是不停的抱怨路太难走了。

    走了一会儿,猪八戒就嚷着累了,没人理他。

    走了一会儿,猪八戒喊着饿了,没人理他。

    走了一会儿,猪八戒叫着困了,没人理他。

    猪八戒觉得其他人都在嫉妒他,嫉妒他的美貌,嫉妒他有着爱人……所以这些人故意无视他,故意不理会,也故意折腾他。

    猪八戒觉得你们不理我,我难道不会自己理自己么。你们不理我,我就一定是狗不理了么。猪八戒走着看到路边瓜地里圆滚滚的西瓜,虽然还没到成熟的季节,但这有什么关系。猪八戒猛地扑进瓜地,敲开两个就大吃特吃起来。最后是唐三藏付了钱,而猪八戒被孙猴子暴捧一顿。

    猪八戒看到路边走过的美女姑娘,心底总会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燥热,怎么也压不下去,只好跑过去调戏一二。最后是唐三藏前去道歉,而猪八戒又被孙猴子暴打一顿。 ”“

    猪八戒走着觉得有些累了,就钻进一个草丛里,四脚朝天的往地上一躺在,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呼了,然后开始做梦了。猪八戒梦到了嫦娥,梦到了高翠兰,梦到了天河里那株向他招摇的水草。最后猪八戒被白龙马找到,被孙猴子吊在树上一顿暴抽。

    猪八戒瞪了一眼白龙马骂道:“你丫属狗的,居然能闻着味找到我。”

    白龙马打了个响鼻,对猪八戒一脸不屑,然后抬起后蹄,把猪八戒连同那颗树给踹飞了。

    唐三藏叹了口气,问猪八戒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八戒?”

    猪八戒瞪着猪眼摇了摇头。

    唐三藏又问:“那你知道八戒是哪八戒么?”

    猪八戒瞪着猪眼又摇了摇头。

    唐三藏说:“所谓八戒,是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眠华床,七戒声色犬马,八戒贪饷美食。你虽然原是天篷元帅,但戴上这箍儿之后,你的所有欲望都会加倍增长,你只有学会了控制这些倍增的欲望,你才会堪破障碍,得到正果。”

    猪八戒嘟嚷道:“神仙早当腻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多好。戒来戒去的好麻烦,而且专门戒我喜欢的,能不能不戒!”

    唐三藏道:“可以。”

    猪八戒大喜。

    “只要你受得住紧箍咒一个时辰,你就什么也不用戒。”然后唐三藏就开始念咒了。

    猪八戒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发现自己头上的箍儿好像没什么反应。到是那只猴子疼得上窜下跳、哭天抢地、山崩河翻的。

    猪八戒拍了拍闭目念经的唐三藏道:“师父,你好像念错咒了。”

    唐三藏道:“胡说,为师念得咒比你说的话还多,怎么会出错。”

    猪八戒道:“可是我一点也不痛啊。”

    唐三藏道:“紧箍咒本来主不是针对你的。”

    猪八戒道:“那有个毛用。别说一个时辰,你就算念一天一夜,十天十夜,甚至一个月,我都受得住。”

    唐三藏诡笑道:“是么?”

    猪八戒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接下来唐三藏的话令人如坠地狱。

    唐三藏对痛得欲仙欲死的孙猴子说道:“悟空啊,只要你修理这猪头一顿,为师就不念紧箍咒了。”

    孙猴子猛得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放身着骇人的光芒,对着猪八戒呲牙吼道:“猪头,你死定了。”

    才一刻钟,猪八戒就受不了了,被孙猴子追着打。想逃吧,逃不过孙猴子的筋斗云;想打吧,打不过孙猴子的七十二变;想求饶吧,那孙猴子压根不听他说话。

    猪八戒跪在唐三藏面前求道:“师父救命啊,再打老猪我的命就没了。”

    唐三藏道:“现在知道错了?”

    猪八戒道:“我错了。”

    唐三藏拍了拍身边的石头,说:“坐下。”

    猪八戒立马在石头上规规矩矩地坐下。

    唐三藏道:“趴下。”

    猪八戒立马趴在石头上。

    唐三藏道:“吐舌头。”

    猪八戒立马吐出舌头。

    唐三藏摸了摸猪八戒的头,道:“真乖。”

    猪八戒哭丧着脸,道:“师父,你到是快让那猴子走开啊,老猪我怕啊。”

    唐三藏对孙猴子道:“你去看看小沙弥饭做好了没有。”

    孙猴子瞪了猪八戒一眼,扛着棒子走了。

    唐三藏回过头来,问猪八戒道:“你知道和尚有多少戒么?”

    猪八戒想也不想地说道:“八戒。”

    唐三藏摇了摇头,道:“不是,佛门的戒律其实不多,具足戒、比丘戒约有二百五十条。”

    猪八戒跳了起来:“这么多,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这八戒都快弄死了,还二百五十,谁定的戒谁是二百五。”

    唐三藏喝道:“不得谤污佛事。你应该庆幸你不是女人。”

    猪八戒道:“难道女人每个月还会多出几戒?”

    唐三藏满脸黑线,道:“比丘尼戒共三百四十八条。”

    猪八戒道:“难道女人都不喜欢出家,喜欢出嫁。”

    猪八戒道:“师父,我能不能叫猪一戒。”

    唐三藏眯着眼睛道:“你可以叫猪无戒。”

    猪八戒笑得大耳朵都甩了起来:“真的?!”

    唐三藏道:“还是那句话,撑得住紧箍咒一个时辰再说。”

    猪八戒没话说了。

    唐三藏正说得入港,“其实首要是戒杀生。上天有好生之德,诸物有灵,众生平等。所以戒之首重,乃是戒杀生。”

    猪八戒道:“戒杀生,那我们吃什么?”

    唐三藏道:“吃素。”

    猪八戒不屑道:“难道素的就没生命了么?那万物有个屁的灵。”

    唐三藏脸色不好看了,正在此时,忽然一阵狂风起,只见一伙妖魔鬼怪冲了过来。

    猪八戒见,说:“师父,我觉得你说得对,应该戒杀生。杀多了,迟早被杀。还是戒了好。”话刚说完,猪八戒爬起来就跑了。

    孙猴子忽然跑了过来,吼道:“戒个屁的杀生,这个世界,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唐三藏刚想说几句话,孙猴子却耐不住性子,直接几棒子把一干妖魔鬼怪给打碎了。

    孙猴子收了棒子,对唐三藏说道:“师父,我杀生了。你念咒吧。”

    唐三藏一阵无语,半天才道:“也罢,这些妖魔鬼怪,平时不知道做恶多少,淫人妻女、杀人劫物之事也定是不少。杀了,也好还世道太平。”

    孙猴子道:“佛不是讲戒杀生么?”

    唐三藏道:“佛也讲因果。”

    孙猴子笑了,说:“这么说来我没杀错?”

    唐三藏道:“那要看对方该不该杀。”

    看着一地的各式各样的死尸,猪八戒忽然不跑了,他想起来从前的某个时候,也是这只猴子闯到了天宫,杀死了数以万计的天神。事后这猴子押到了斩妖台,可惜雷殛、电轰、火烧等等都奈何不了他,最后将这猴子关进老君的炼丹炉里,却也没有把他炼化。这猴子再一次造了一场杀孽。

    这猴子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不过是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

    我犯了什么错?猪八戒心想,我什么错也不曾有,却被玉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凡间,历了千世情劫。

    一个犯下杀万杀孽的猴子,却被如来轻轻放过了,居然把他放入西行取经组中,说不得未来还能成佛。

    这佛,真的讲究众生平等么?

    这佛,真的戒杀生么?

    猪八戒的头忽然疼了起来,那箍渐渐紧了。

047 我牵过嫦娥的手

    047我牵过嫦娥的手。

    (想不到在九点前码出来了,向来是慢速手,今天竟然码出了三章,小小的骄傲一下。和别人比,自然是差了,但对自己来说却是进步了。更了这一章,小沙弥我会继续码字,看看能不能存一章。若是存了的话,明天照旧三章八千字。多谢支持了哈。记得投个推荐票啥的。遁。)

    师徒一行人走了半天,过了高老庄的地界,迎面立着一座高山。

    唐三藏勒马停驻,说道:“悟空啊,前面山高,要不你去里面探探有没有妖怪。”

    孙猴子正要说话,却听得猪八戒道:“不必了。这山叫浮屠山,山里有个乌巢禅师,在此修行。老猪我曾在他的地方修练过三年。这里没有妖怪。”

    唐三藏好奇地看着猪八戒,《西游记》里只提到过孙猴子的师傅,没有人知道猪八戒和沙和尚的师傅是谁。现在听着猪八戒话里的意思,这乌巢禅师竟有可能是他的师傅?

    唐三藏道:“他这个人怎么样?” ”“

    猪八戒忽地想起那日临别时乌巢禅师曾告诫他,不可与外人提及他们之间的关系。猪八戒只好道:“他有些道行。”

    唐三藏感觉猪八戒眼神有些不复,便道:“既然有旧,那不妨去看看他是个何许人也。悟空开路。”

    孙猴子拎着棒子就冲上了去,一路披荆斩棘,瞬间开出一条供马奔行的道来,直通山林深处。

    不多时就到了山上,唐三藏坐在马上遥望,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之上有一株香桧树,而树上搭着一个草窝。那草窝前花草丛生,又有各种兽禽,其中更有一个老翁正在斜躺在香桧树上往下扔着谷粒。

    猪八戒指着那个扔谷粒的老翁,对唐三藏道:“那人不正是乌巢禅师。”

    唐三藏从前看西游记确实从来就没有留心过这个角色,跟在他身后的小沙弥也是一脸茫然,概因这个乌巢禅师在《西游记》里太像个打酱油的角色了,只是寥寥数百字。唐三藏在后世也是看到了一篇分析乌巢禅师的帖子,才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一个世外高人不居寺庙,不建房屋,居然只在树上搭个草窝,这明显不是长住的姿态。但是他偏偏又在此处呆了许久,甚至私下教授猪八戒以神通,着实令人奇怪。更奇怪的是他好像是专门在此处等唐三藏一般。

    那乌巢禅师也早见到了唐三藏一行人,于是离了巢穴,从树上跳了下来。唐三藏下马将缰绳扔给猪八戒,上前与乌巢禅师见面。

    那乌巢禅师用手搀起唐三藏,道:“圣僧客气了,有失远迎。”

    猪八戒也走向前来,拜道:“老禅师,给您见礼了。”

    乌巢禅师压低眼睑看了猪八戒一眼,故作惊讶道:“你莫不是福陵山的那个猪刚鬣,好大的福缘呐,竟然得与圣僧同行。”

    唐三藏接口道:“这是受观音菩萨指点,才收了这个徒弟。”

    乌巢禅师喜道:“好好好。”乌巢禅师又看见了孙悟空,问道:“这位是谁?”

    孙猴子不高兴了,好笑道:“你这老禅贼,怎么认得这猪头,却不认识我?”

    乌巢禅师道:“山野之人,见识少。”

    唐三藏道:“他是我大徒弟,孙悟空。”

    乌巢禅师陪笑道:“欠礼欠礼。”

    乌巢禅师又见到了小沙弥,这回是真的惊住了,眼睛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唐三藏心底好笑,原来装作不认识孙悟空,这回确是真不认识了吧。

    乌巢禅师回过神来,问道:“这位小沙弥又是谁?”

    唐三藏道:“他也是我的大徒弟。”

    乌巢禅师满目惊疑的看着唐三藏,道:“这也可以?”

    唐三藏道:“可不可以都这样了。”

    乌巢禅师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道:“到是我着相了。”

    唐三藏道:“老禅师识多见广,可知西方雷音寺离此有多远?”

    乌巢禅师道:“远哩远哩,而且途中多虎豹妖魔,难行呐。”

    唐三藏道:“这到不劳老禅师虑心了,俺这两个徒弟都有些降龙伏虎的本事。”

    乌巢禅师道:“路途再远,终有到达之时。最怕是禅心不坚,魔瘴难消。我有《多心经》一卷,凡五十四句,共计二百七十二字。若遇心魔,但念此经,自无伤害。”

    乌巢禅师随即将那二百七十二字娓娓道来,唐三藏在一旁用心记下。那乌巢禅师念完,脚踏云光,奔天而去了。只余下一句偈空留人耳:

    “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

    猪八戒看了孙猴子,道:“你知道西去路?”

    孙猴子一呲牙,暴怒道:“滚一边去。”

    唐三藏心中骇然,这个乌巢禅师果然如那篇揣测的帖子那般,竟然通晓未来事。自己和小沙弥是穿越众,只要蝴蝶效应不明显,知晓未来事不算什么。可是这老禅师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竟然也能预知未来,这就十分恐怖了。这禅偈里的那一句“水怪前头遇”,分明是指前方流沙河的沙僧。

    孙猴子气急败坏,一棍子将那香桧树上的草窝打倒,又将那树连根踹起。

    猪八戒也生气了,道:“猴子你做什么!”

    孙猴子骂道:“他骂了我们兄弟两上,你还帮他说话。”

    小沙弥觉得奇怪,道:“他哪骂人了,不就传了几句经文么?”

    孙猴子道:“不是经文,是那句偈。野猪挑担子,不是骂八戒是什么。那多年老石猴分明就是在骂俺老孙。亏他还装作不认识俺,分明是知道俺根底的人。可恨俺老孙记不直他是谁来。”

    猪八戒劝告道:“算了,这老禅师也是个能人,尤其是这未来偈更是灵验非常。不过这水怪前头遇是什么意思,难道前方有水怪?”

    孙猴子道:“这句要是不应,俺老孙上天入地也要找他到来,用棒子桶烂他的菊花。”

    猪八戒受了惊,忙跳开了数丈远。

    孙猴子见了骂道:“活该你个野猪挑担子。”

    猪八戒不爽了,嚷道:“好。我不挑了,谁爱挑谁挑。”

    唐三藏见了,瞪了一眼孙猴子道:“你莫不是想听为师念咒了吧。”

    孙猴子脸皮一白,道:“师父不是常常忘了紧箍咒怎么念么?”

    唐三藏好笑道:“为师今天心情好,记起来了行不行?”

    孙猴子忙道:“行行行,你是师父,你爱记不记。”

    唐三藏道:“还不挑着行李跟上来。对了,别虐待八戒。”

    小沙弥一阵好笑,也坐在马上,跟着唐三藏走到了前头。

    孙猴子道:“猪头,挑担子跟上。”

    猪八戒道:“我不挑。谁爱挑谁挑。”

    孙猴子道:“你挑不挑!”

    猪八戒倔道:“不挑!”

    孙猴子拿起棒子道:“不挑我揍你。”

    猪八戒抬眼看了孙猴子一眼,悠悠道:“师父都说了莫虐待我,你要是打了我,我就向师父告状,你就等着受那紧箍咒吧。”

    孙猴子急了,挠了挠耳朵,道:“那你要怎么样?”

    猪八戒道:“除了暴力,只要你有压得过我的地方,我就挑担子。”

    孙猴子对猪八戒说道:“俺出身高贵,乃是天地造化孕育而成。”

    猪八戒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悠悠地说道:“我牵过嫦娥的手。”

    孙猴子道:“俺神通广大,俺是齐天大圣,五百年前曾大闹天宫。”

    猪八戒道:“我牵过嫦娥的手。”

    孙猴子呲了呲牙,道:“俺老孙是花果山美猴王,有成千上万的徒子徒孙。”

    猪八戒道:“我牵过嫦娥的手。”

    孙猴子呲牙转了好几圈,急道:“俺老孙比你帅,比你更像人。”

    猪八戒翻了个身,道:“我牵过嫦娥的手。”

    孙猴子怒了,一脚把猪八戒踢飞了,道:“你妹的猪头,能不能换一个。”

    猪八戒飞了回来,继续躺在地上,给孙猴子翻了个白眼,道:“我牵过嫦娥的手。”

    孙猴子躁狂了,骂道:“你个猪头纯找死是吧。”说着就要拎着金箍棒把猪八戒砸成肉饼。

    小沙弥看不过眼了,劝孙猴子道:“我说猴子你还是别和这猪头争论吧。这猪头刚受了刺激,正郁闷着呢,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孙猴子双腿一蹬,扛起棒子就往地上砸。

048 把这猪耳朵切下来当晚饭。

    048把这猪耳朵切下来,当晚饭。(求收藏和推荐。)

    (一更送到,第二更应该在六点左右,第三更在九点半前后。有点奇怪,为何我三更了,反而掉了几个收藏。俺继续码字了,请多多支持哈。)

    孙猴子双腿一蹬,扛起棒子就往地上砸。轰地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洞。紧接着一个侏儒便从地里钻了出来。

    猪八戒奇了,说道:“猴哥啊,这地儿被你砸出屎来了。”

    那侏儒脸色一僵,说道:“我是此地土地,不是屎。”

    孙猴子不耐烦道:“我管你是谁,把孤拐伸过来,让我打几棍散散心。”

    那土地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求饶道:“大圣爷饶命啊。小神没有得罪之处啊。你那金箍棒可是碰着非死即伤啊。”

    孙猴子道:“俺老孙无聊的要死,哪管那么多,别动先让我打两棒,就两下。”

    那土地赶紧动起来,像是一个陀螺满地乱转。孙猴子一直追着,竟然没有抓着他。孙猴子急得直挠头,叫道:“你再转老子拆了你的骨头。” ”“

    那土地也是转得头有些晕了,停了下来,喘着气对孙猴子说道:“大圣啊,小神老了经不起你折腾了,不过此处向西三十里,有一处高山叫八百里黄风岭,岭中多有妖怪,其中有个黄风大王他尤其神通广大,能飞沙走石,摧山崩河。大圣若是想玩的话,可以去找他。”

    孙猴子一听有妖怪,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就要腾空而去。唐三藏眼尖了,唤道:“悟空,别动。”

    孙猴子听了,就定在了半空中,像是悬挂着的冰雕。

    唐三藏摇头苦笑,道:“好了,解冻。”

    孙猴子化成一滩水像雨一样落下来,又像百川汇海一样凝回本身。小沙弥看到了直拍掌:“这魔术演得不错。”

    孙猴子不爽道:“师父,你叫住俺做甚。前面有妖怪,我要去会会他。”

    唐三藏道:“你没听土地说么,还有三十里地呢。”

    孙猴子不耐烦道:“俺老孙一个筋头十万八千里,还怕这么个小小的三十里。”

    唐三藏道:“你用八百里的筋斗云去赶一个三十里的路程,你不觉得资源严重浪费么?”

    孙猴子骂道:“老子倒想一个筋斗直接翻到西天如来那里,问题是你肯么?”

    唐三藏道:“少做梦了。赶紧跟上来,我们继续赶路。不然我可以念紧箍咒了。”

    孙猴子呲着牙,气得要命,几棒子把周围树木山石砸得稀巴烂。

    那土地一脸谄笑,说道:“大圣爷,小神可以走了么。”

    孙猴子一股无名火起,一脚将那土地踢飞:“滚你妹的吧。”

    孙猴子然后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猪八戒。猪八戒遇上孙猴子的眼神,心里一怵,噌地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向唐三藏追去:“师傅等等我啊。”

    孙猴子看着猪八戒肥大的身体一晃一晃地跟在白龙马身后,不由得笑了起来。笑了半天,孙猴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暴出一声怒喝:“猪头,你死定了。竟敢让俺老孙替你挑行李。”

    走了不多时,天就渐渐黑了下来。唐三藏坐在马上高瞻远瞩,指着前方道:“前面道旁有一户人家,我们就且去借宿一晚,明早再走吧。”

    猪八戒气喘吁吁道:“说的是啊。我老猪现在又累又饿,要先吃点饭才有力气扛这行李,还有这掉毛猴子。”

    孙猴子此时正躺在猪八戒挑的行李之上,听得猪八戒此话,用金箍棒狠砸了一下猪八戒的头,骂道:“呆子,你骂谁。”

    猪八戒喘道:“当然骂你了。你这猴子看着挺瘦,怎么会如此之重。”

    孙猴子冷哼一声,道:“谁让竟敢算计俺,俺便用了个引山诀将附近的大山引来搁在行李上了。”

    猪八戒听了暴跳如雷,也不顾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将行李往地上一扔,抄起九齿钉耙就和孙猴子干了起来。

    三百回合过后,猪八戒被打趴下了,孙猴子一屁股坐在猪八戒的背上。

    孙猴子拎着棒子一下一下地抽着猪八戒的肉厚油多的屁股,唐三藏见了,问道:“悟空,你那金箍棒不是据说碰着非死即伤么?”

    孙猴子笑了,说道:“那是我吓唬天上那般没用神仙故意编的。这棒子只有我注入了变化法力,才能杀敌致胜。平时不过一块珍铁罢了,打不死这头野猪的。”

    猪八戒反驳道:“我是家养的。”

    孙猴子给了猪八戒一棒子,喝道:“闭嘴。”

    唐三藏摇了摇头,对小沙弥说道:“你千万别学这两位,太闹腾了。”

    小沙弥早跳下了马,向前面那户人家走去了。问题是小沙弥没有敲门,只是居然去翻人家的篱笆,一脚踩中了正在篱笆下睡大觉的大狗。那狗正做着啃骨头的美梦,结果被人一脚踩醒不说,还疼得要命。那狗瞪着翻进墙里的小沙弥使劲的狂吠。小沙弥也吓坏了,赶紧跑。

    一人一狗,在这本来颇为宁静的夜里,一跑一追。顿时间,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唐三藏摇头叹息:“这些徒弟,真心没一个靠谱的。”

    屋里人本来闭着门正吃着饭,忽然间院里嘈杂不甚。门里走出来一个老汉,看见唐三藏一伙人正立在他家门前。

    唐三藏没等那老汉看出什么名堂来,早叫孙猴子把小沙弥给逮了出来。

    唐三藏道:“这位老施主,贫僧有礼了。”

    那老汉听了,乐呵呵的把手伸了出来,道:“既然有礼,那就拿出来吧。”

    唐三藏一愣,看来这老汉文化水平有限啊,不过也难怪这年头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山村里遇见文盲一点也不奇怪。

    唐三藏探手入怀,从身上搓出一个泥丸来,递给那老汉,道:“这是一枚益寿延年丹,权当见面礼,还望老施主莫嫌弃。”

    那老汉美滋滋地接过丹来,看了又看,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丹收了起来。那老汉收了丹药,见唐三藏他们还不走,不禁有些奇怪,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唐三藏满脸黑线,孙猴子却不耐烦了,道:“师父,你和这老儿纠缠个毛线。直说罢了。”

    猪八戒点头称是:“是啊,老猪我可是饿了很久了。”

    唐三藏道:“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奉圣旨去西天取经,路经此地,天色已晚,想借檀府借宿一晚。”

    那老汉恍然大悟道:“借宿啊。你不早说。”

    唐三藏喜道:“那便多谢施主了。”

    那老汉脸一板,道:“不错。”

    孙猴子骂道:“你这老儿想找死么。”

    那老汉见了孙猴子的容貌却也不慌,只道:“我问你们,是不是想西去?”

    唐三藏道:“自然是西去。”

    那老汉道:“既然是西去,那我便不借。”

    唐三藏道:“为什么?”

    那老汉道:“西去三十里,有一妖怪,叫黄风大王,好不厉害。你们去了定会坏了性命,我又何必将房子借宿于必死之人,徒沾晦气。”

    孙猴子不服气道:“俺老孙伏虎擒龙,踢天弄海,神仙见了俺都要退避三舍,这小小的妖怪,我只手只灭。”

    那老汉怪笑起来,讥讽道:“就你这瘦竹竿套皮的身板,只怕黄风大王的一阵小风都挡不住。还是少说大话吧。”

    孙猴子最恨别人看轻他,哪怕是言语上的轻视也不行,呲牙挠头恨声道:“老儿,你给老子等着,我这就去把那怪的脑袋扭下来,给你下酒。”说着便一个筋斗不见了人影。

    那老汉看得目瞪口呆,痴痴道:“这病瘦的毛小子还真有些本事啊。看来和尚你倒好福气,有这么个好徒弟。”

    唐三藏眉尖一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说道:“我有说过他们是我徒弟么?”

    那老汉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了,道:“这纯是老汉瞎猜的。”

    唐三藏嘴角一翘,淡淡地反问道:“是么?”

    那老汉呵呵傻笑起来,道:“长老你有这么个徒弟,西行足矣啊。”

    一直躺在远处休息,恢复体力的猪八戒听了这话不爱听了。跳起来走到那老汉面前,道:“你这老头儿,忒没眼力了吧。俺老猪也在此处呢,我的神通可不低于那猴子。”

    那老汉就着灯火看清了猪八戒的长盯,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灯笼一丢,大叫道:“关门!关门!妖怪来了。”

    猪八戒叫道:“靠,刚才你见了那猴子怎么不叫。俺老猪这么英俊潇洒,你居然是这个反应。”说着猪八戒就要扛着九齿钉耙去砸门。

    唐三藏拉住了猪八戒,一脸诡笑道:“真有意思。”

    猪八戒哭丧着脸道:“师父啊,徒弟我被歧视了就算了。现在就要露宿街头了,斋饭也没了着落,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那猴子倒好,借着打妖怪的名义,鬼知道他是不是借机又跑到东海龙王那蹭饭去了。”

    唐三藏拍了拍猪八戒的猪耳朵,对小沙弥道:“徒弟,把这猪耳朵切下来,当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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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你是风儿我是沙(上)。

    049你是风儿我是沙(上)。

    (第二更准时送上,晚上九点半还有一更。码字去了。)

    猪八戒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奇丑无比,难怪那老汉要吓得尖叫逃命。猪八戒觉得羞怒难挡,于是故意叫了一声何方妖怪,举起九齿钉耙就把镜子给砸了。

    镜子里的猪八戒立时碎了一地,如浪碎崖头。只是有一点不同,浪碎了便消散了,这镜的碎片却还在。猪八戒年着成千上万个细小的自己,欲哭无泪。猪八戒想起了曾经英俊雅逸、风华绝代的自己。

    唐三藏同情地看了看猪八戒,然后安慰道:“你要坚强。对了,顺便把镜子的钱给赔了。”

    猪八戒一楞,再一看发现那个后来良心发现请他们进门住宿的老汉正拿一种生死仇敌的眼光看着他。猪八戒心慌了,这种眼神在他刚成为猪的时候,那喂养他们的猪倌就是拿这种眼神看他。那是一种“吃人”的眼神,从一个凡人的身上射出来的这种目光,令曾是天神的猪八戒都有些不寒而栗。

    ”“

    猪八戒乖乖地从鞋里摸出几两碎银,交给了那欲杀他而后快的老汉。那老汉一见到银子,两眼放光,说道:“真是的,客气甚么,不就一面破旧的铜镜么,值不了这么多钱。”虽说值不了这么多钱,但看老汉将钱揣进兜里表情显然没有找钱给猪八戒的意思。

    唐三藏却火了,问道:“八戒,你这钱哪来的?”

    猪八戒头一缩,道:“在高太爷给的。”

    唐三藏笑了,把手放在猪八戒的肩膀上,道:“你不错啊还学会了私建小金库?”

    猪八戒道:“这不是想着取经有风险,万一取不成了,还能有些本钱回高老庄把翠兰娶了。”

    唐三藏觉得好气又好笑,骂道:“你个猪头就不能对你师父为有点信心?”

    猪八戒看了唐三藏一眼,说道:“就是因为你,才没信心。”

    唐三藏道:“你找打是吧。”唐三藏伏身四下找趁手的工具,猪八戒赶紧求饶。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猪八戒叹了口气,然后捂着头默然不语。

    唐三藏劝道:“你和镜中的相,都不过是虚妄罢了。红粉骷髅,蓝颜枯骨,容貌不过镜花水月,何必太在意。”

    猪八戒苦笑不已,道:“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天篷,自己是那个英俊的天神,是那个天河十万天兵的元帅,可为什么却总有种疏离感,像是心中的那个自己慢慢地变成别人了。”

    唐三藏道:“这便是你的救赎之路了。你和悟空头上的箍儿,既是禁束暴走的力量,也是增加欲望与遗忘的枷锁。如果你们能扛住,不失本心,那么谁也奈何不了你们的。”

    猪八戒喃喃低语道:“不失本心么?”

    唐三藏点了点头。

    猪八戒道:“就是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要靠欺骗自己而活了?我要对着这副尊容,一遍一遍地说自己是英俊的天篷。我要时时告诉自己,我曾经很了不起,我曾经很牛叉,否则的话我会被这副容貌带进深渊,从而真的迷失了自己,变成了一只猪,一个猪妖,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是这样么?”

    唐三藏道:“你何苦为一个虚妄的自己悲哀。你终究会寻回自我的。你就是打碎所有的镜子你也改变不了你的猪头猪脑。你同样改变不了别人眼中的你,别人眼中的自己。你何妨坚持你现在的路,一直走下去。”

    猪八戒道:“如果有一天醒来,你照着镜子,忽然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你会怎么做?”

    唐三藏想了很久,才答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哪个是自己呢。我信我自己,便不会迷失。你难道会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自己?”

    猪八戒痛苦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不想知道哪个是真的自己。我不想知道。”

    唐三藏道:“那就不要知道。活下去,管他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打得破就是真,打不破就是生活。我们告诉过你,我们西行就是要寻答案。”

    唐三藏见猪八戒还在捂头沉思着,便不再多话。

    不一会儿,那个老汉再次走过师徒三人的房间,说道:“各位长老还没用晚饭吧,老儿备了些饭菜,几位吃一些吧。”

    猪八戒听了,抬起头来,揩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乐道:“老猪我早就饿了。师傅我们去吃饭吧。”

    唐三藏看着奔逃出房门的猪八戒,若有所思。唐三藏一巴掌拍醒睡得正香的小沙弥,道:“起来吃饭了。”

    小沙弥睁开眼睛,道:“怎么就天亮了?”

    唐三藏道:“天亮个屁,吃晚饭。”

    小沙弥才迷迷糊糊想现,好像现在还是晚上。

    小沙弥翻了个身道:“我不饿,等吃早饭再叫我起来。”

    唐三藏一时无语,这小沙弥在这西游一行中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把猪八戒的戏份给抢了一大半。

    第二天一大早,师徒三人就起来了,早饭都没吃就开始赶路了。孙猴子自打昨天晚上被那老汉激走了之后,一直不见回来。所以宿在这老汉家里的只有唐三藏、小沙弥和猪八戒。猪八戒睁着蒙胧睡眼,腹诽着那老汉的小气,竟然早饭也不提供。

    走了小半天便到了八百里黄风岭的地界,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孙猴子正蹲在地界碑上,和一个女子在喝酒聊天。

    猪八戒见了心中火起,俺老猪昨晚没睡好,今早也没吃,你这猴子竟然在这里喝花酒。猪八戒放下行李,抄起九齿钉耙就冲了上去。

    孙猴子听到声响,回头就看见猪八戒拎耙打向他。孙猴子只是斜眼看了一下,然后就装作没看见。倒是坐在孙猴子边上的那女子一脸不爽,然后向猪八戒吹了口气。

    猪八戒只觉得劲风扑面,他这数百斤的身子竟然被这女子的一口气给吹得倒退了数里地。

    孙猴子见到了唐三藏就不好再呆着不动了,孙猴子和那女子说了两句然后走到唐三藏面前。

    孙猴子道:“师父早上好。”

    小沙弥道:“还有我呢。”

    孙猴子撇嘴道:“没你啥事。”

    唐三藏道:“悟空,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会在这里?那位女施主是谁啊,也不介绍给为师认识。”

    小沙弥道:“哎,师傅一看到女施主就没法蛋定。”

    孙猴子道:“那女的就是黄风大王。”

    唐三藏想了下,一个女子怎么会叫黄风大王这么难听的名字,而且还是四个字,难道有岛国血统?

    小沙弥道:“黄风大王,不就是黄风岭的那个妖怪么?”

    猪八戒从几里之外跑了回来,正好听到这话,惊叫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猴子你行啊,居然泡到母妖怪了。真没看出来,你口味也挺重的。”

    孙猴子一棒敲在猪八戒的头上,呲牙骂道:“猪头,少***胡说八道。当心我揍你。”

    猪八戒一脸委屈地看着唐三藏道:“师父,你看到了,这猴子老欺负我。”

    唐三藏心中当然知道悟空是没有八卦和绯闻的,当然除了紫霞仙子,呃,不对,还有白骨精。呃,不对,好像还有牛夫人。呃,不对……算了,这猴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唐三藏只是奇怪这孙猴子怎么会和一个女妖怪聊得开,问孙猴子道:“你怎么会和她聊到一块儿了?”

    孙猴子挠头道:“昨晚上我和她大战了几十回合,她不是我的对手。但她的驭风术特别厉害,每次都能把俺吹得好远好舒服。”

    唐三藏和猪八戒两人先是听到孙猴子说得了一个“吹”字,然后又听到“很舒服”,再回想前面大战了几十回合,脸上不由得露出会意的微意,分明在向孙猴子表达道“我懂的”的意思。

    孙猴子看着唐三藏和猪八戒的眼神,感觉到毛骨耸然,便顺小沙弥道:“这两货怎么了?”

    小沙弥叹了口气道:“哎,世风日下啊。”

    孙猴子一甩棍子,道:“我懒得理你们。俺老孙还要听她讲故事呢?”

    唐三藏好奇了,问道:“她讲的什么故事,竟然能让你这猴子都听上瘾。”

    孙猴子笑了起来,道:“这故事叫,‘你是风儿我是沙。’”

    猪八戒重复了一遍,然后说:“你是疯儿我是傻?,世界上还有这么二的故事?”

    话刚说完,一阵怪风吹过,猪八戒又消失在众人眼角,无影无踪了。

    唐三藏当机立断,道:“贫僧最喜欢听故事了。”

050 你是风儿我是沙(下)

    050你是风儿我是沙(下)。

    (三更八千字完毕,在这里求个收藏啥的。莫嫌我烦哈,没办法,收藏太少了,都没过百,惨不忍睹。各位走过路过,点个收藏不算啥,但对我却是莫大的鼓励。多谢了。这两天三更八千字,好像能挺住,暂时就这么着吧。因为我大四了,还要些时间写论文啥的。见谅。)

    “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我和他的故事,我只是知道我们从没有一个安好的结局。”黄风大王看着天空云来云往,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猪八戒听了这句,忽然泪流满面,痛哭流涕。

    黄风怪看了猪八戒一眼,笑道:“你也是个伤心人么?”

    猪八戒擦了擦泪道:“早就没有心了,丧尽了。”

    黄风怪笑了,眉角轻柔,道:“看来你和我的命运差不多,刚才不该吹你的。”

    猪八戒道:“没关系,其实猴哥没说错,吹得人是挺舒服的。”

    黄风怪道:“那是因为,吹你们的都不过是一阵柔风,没有敌意,也没有亲近。” ”“

    孙猴子拍了猪八戒一巴掌,然后道:“别闲聊了,快接着讲故事。俺老孙头一次想听故事。”

    唐三藏笑呵呵地对孙猴子说道:“悟空啊,以后你想听故事,你就跟我说嘛。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听故事,你说了我才知道你想听故事,这样我才会给你讲故事嘛。只要你听了我讲的故事,你就一定会再想听别人的故事了,这是……”

    孙猴子捂着耳朵,对唐三藏道:“你能不能闭嘴,谁想听你讲故事了。”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叮咛嘱咐,千言万语留不住;”

    “人海茫茫,山长水阔知何处;”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故事还没有开始讲,黄风怪却开始唱歌了。黄风怪歌声悠悠,眼神也颇为遥远。

    唐三藏听了半天,问道:“故事呢?”

    黄风怪没有理会唐三藏,仍然在啦啦啦地唱着歌。

    猪八戒道:“你要理解被爱情伤过的人。”

    唐三藏回头看了一眼猪八戒,道:“可是她不讲故事,我们呆在这里做什么?”

    猪八戒咂了咂嘴巴,点头道:“好像有几分道理。”

    “那我们走吧。”唐三藏提起小沙弥,然后翻身上马。

    猪八戒看了看正在唱歌的黄风怪,又看了看难得文艺一回的孙猴子,跟着唐三藏走了。

    黄风怪终于唱完了,对孙悟空说道:“谢谢你听完我的歌。我会感谢你的。”

    孙猴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从你这歌里我好像听到了一些东西,它让我想起了我的过去。”

    黄风怪问道:“你还记得你的过去?”

    孙猴子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我感觉自己好好渐渐地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黄风怪道:“是好像弄丢了,还是已经弄丢了。”

    孙猴子挠头道:“我也不清楚。有些东西,好像埋在了我心底,时不时会漏出一些来。这些从心底漏出的东西,总会让我怀疑我自己。”

    黄风怪道:“你还是服从本心吧。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迷茫得像个刚毕业的孩子。”

    孙猴子道:“我像是在哪里看过你。”

    黄风怪道:“我们从不相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孙猴子笑道:“难道我们现在不算相识?”

    黄风怪道:“不算。”

    孙猴子道:“为什么?”

    黄风怪道:“因为我们是敌人。”

    孙猴子听到这两个字,条件反射的捏紧了棒子,冷眼看着黄风怪。

    黄风怪笑道:“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但我的目的是唐僧,我们不得不为敌。”

    孙猴子欺身便上,道:“既然说出了是敌人,那俺老孙棒下就绝不留情。”

    黄风怪道:“随你,不过我想说,我对吃你师父没兴趣。我别有他用。”

    孙猴子不管那么多,一棒如电已经轰中了黄风怪的腰间。只是入手却轻,又不是轰中的样子。那黄风怪轻笑两声,身体化作了漫漫风沙。

    孙猴子被四下激扬的沙子迷了眼睛,黄风怪狂吸一口气再向孙猴子一吹,孙猴子便倒飞了数万里。

    黄风怪身形一卷,消失在原地,却向唐三藏走的方向追去了。

    …………

    “起风了?”正挑着担跟在白龙马身后的猪八戒明显感觉到了风声大作,紧接着猪八戒便看到了沙子,扑天盖地的沙子。

    “妈的,还是沙尘暴。”猪八戒吓得把担子一扔,立马在地上刨坑。不一会儿,坑就挖好了,猪八戒躺进了坑里,把自埋了。

    唐三藏和小沙弥自然也看到了那多到令人心悸的沙子,在风的吹动下狂舞。

    黄风怪便在这漫天风沙中从天而降,轻轻地落在了唐三藏的面前。

    唐三藏问道:“我徒弟呢?”

    黄风怪笑道:“那猴子被我吹走了,估计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唐三藏道:“那你是来抓我的?”

    黄风怪点了点头。

    唐三藏道:“这一路西行,过去、现在、未来都会有无数的妖怪要抓我,他们有的要吃我,有的要娶我,有的要嫁给我,有的要夺我行李,有的要夺我的一切。请问,你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黄风怪摇头道:“我对你没有半分兴趣。而且你我还有一分香火情,我不能杀你更不能伤你。”

    唐三藏皱眉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黄风怪笑了,说:“其实我只是想请你到我的洞府,听我讲一个故事。”

    唐三藏道:“又是讲故事?”

    黄风怪道:“不是讲故事,是请你听我的故事。”

    唐三藏道:“难道在这里你不能讲?”

    黄风怪道:“在这里不能。”

    唐三藏觉得好笑,道:“什么故事居然还要在特定的场合才能讲?”

    黄风怪道:“这个故事叫‘你是风儿我是沙’。”

    唐三藏奇道:“这个故事你不是和我徒弟孙悟空讲过了么?”

    黄风怪道:“我只是和他讲了风的故事,还没有讲沙的故事。”

    唐三藏道:“你是风?”

    黄风怪笑了,美艳不可方物。

    唐三藏问道:“那谁是沙?”

    黄风怪道:“你随我去了就知道。”

    唐三藏笑道:“为何你非得让我去。我只是一个去西天取经的和尚,即使听完你和沙的故事,也帮不了你什么。”

    黄风怪道:“不,你帮得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

    唐三藏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来,问道:“我真能帮上忙?”

    黄风怪道:“只要你愿意。”

    唐三藏道:“那我便随你走一遭吧。”

    小沙弥忽然问道:“八戒呢?”

    唐三藏回头一看,只看到被丢到一边的行李,还有路中间的一座新挖的坟。

    唐三藏道:“可能是跑了吧。谁在路中间推这么个泥堆。小白,你去把这土堆踏平了。”

    白龙马得了吩咐,长嘶一声磨着马蹄就冲了上去,下一秒土堆里就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猪的惨叫。

    唐三藏听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是八戒的声音,小沙弥去把他挖出来,拖走。”

    黄风怪笑了,说:“不必那么麻烦。”黄风怪只是一招手,于是平地风起,掀起地裂沙扬,瞬间带着唐三藏、小沙弥、白龙马以及埋着猪八戒的小坟堆腾空而去。

051 西天非极乐,从来无净土。

    051西天非极乐,从来无净土。

    (第一更到。这一章开始就是讲卷帘大将的前世今生。还有两章时间不变,六点左右和九点半左右。呃,悲催的发现收藏又掉了。若是写的不好,请在书评区提醒则个,莫删收藏啊。)

    西天从来不是极东世界,那里的众生、众神、众佛,亦都有杀伐、征乱、仇怨。多年之后,卷帘在流沙河里如是想。

    卷帘被困在流沙河里不知道有多久了,久到他觉得自己老了。神佛是不老的,但卷帘却觉得他的心,不再年轻了,他开始喜欢回忆过去。

    人们常说,往登西天极乐,而卷帘就出生在西天佛国。

    卷帘那个时候还不叫卷帘,叫沙净。彼时的卷帘是佛国某座小寺院里的小沙弥,那是座托庇于如来弟子阿难陀麾下数百万座小庙之一。

    卷帘是个小沙弥,每日里只是念经酒扫,连登入大殿的资格都没有的,活得很压抑。

    卷帘时常仰望天空,那里有一座高耸入天的佛塔,传说这佛塔的尽头,是诸天神佛的居所,那里便是大雷音寺。 ”“

    那个地方是西天佛国的天堂,众生向往的所在,那里无尘无风、无虑无止、无念无想……卷帘看着那云端佛塔,低低地念了一句:“这佛,快乐么?”

    卷帘不快乐,这西天不知何时,总会莫名其妙的掉沙子,像雨似的从天而降。每日一起来,推门就看见金色的沙子铺了一地,而卷帘每日的工作就是扫地。

    金色的沙子,却不是金沙,而卷帘的法号叫沙净。

    这个寺院里,没有人理会那个整日神神叨叨的小沙弥。那个小和尚总是地打扫的时候喃喃自语,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卷帘是个孤儿,自幼便被寺里的老方丈捡来养大,可惜后来老方丈死了,不,院里的师兄说是圆寂了。

    圆寂?好可怕的词。诸德圆满,诸恶寂灭,心化虚无,身化舍利。

    卷帘看到过老方丈尸身烧化后的舍利,那个像是珍珠一样的东西,圆润得像是卷帘曾在老方丈房里看到过的金刚佛珠。

    有一天,我也会死去,然后烧化成这样的东西,供奉在佛龛中么?卷帘这样想着。

    “沙净,地上的沙扫净了么?”寺里的大师兄走过来问卷帘。

    卷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答道:“还有一些。”

    大师兄笑道:“那好好扫。”

    卷帘笑了,像是得到了什么表扬似的。大师兄是这寺里除了老方丈之外,唯一不轻视讥笑他的人。

    卷帘扫地的技术是这个寺院里的一绝,因为扫得太干净了,仿若水洗过后的琉璃。这院内外,有地则无尘。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毋使惹尘埃。”大师兄在大雄宝殿之上,吟出了他苦思多日后,想到的禅偈。果然是满堂彩,这偈禅理深远。沙净也很喜欢这首偈,每日里都会背上一背,扫地的时候便也按着这偈来。

    沙净,沙净,这岂不是正应了师兄这首偈么?

    那个师兄是如此的惊才绝艳,只不过数年时间,其声名就到达通天佛塔的中层。

    那一年正是大师兄声名初起的日子,远远近近的寺庙宇都派出辨才无双的比丘来挑战大师兄。

    那是数万僧众齐聚的无遮大会,大师兄傲立其中,舌辨群僧,最终大获全胜。

    大师兄看着仍在扫地的卷帘,笑道:“沙净啊,师兄就要去那通天佛塔了。哪日师兄成了佛,定来渡你。”

    卷帘笑了,被大师兄自信的笑容所感染。

    大师兄走了,卷帘仍是年复一年的扫地。但卷帘开始偷偷地看着经卷,偷偷地开始修炼。

    佛说,众生平等,万物有灵。

    卷帘看了看房内的灯,以及门外开始溢扬的沙。你们也有灵么?

    大师兄走后一年的某一天,整个佛国沸腾了,听说如来的弟子阿难陀,要来巡视他麾下的所有寺院。

    虽然卷帘所在的寺院极小,小到所有僧众都不在奢望阿难陀能施舍一个眼神过来,但是院中还是鸡飞狗跳地忙碌起来。

    卷帘不用扫地了,因为二师兄抢过了他的扫把,立在门前边张望着边看着街道来处。

    卷帘又笑了,二师兄的想法卷帘猜到了一二。想要上进这无可厚非,但若自身不曾努力,只想着攀附上者,这便是舍本逐末了。

    午时,佛光最盛时,万众瞩目的阿难陀终于来了。街道两边、楼台窗口、房顶树上……数不尽的僧众人群,都是来围观如来佛祖的弟子。那可是通天佛塔顶端的人物,是众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卷帘没有去。他在自己的小禅房里,捧着一本抄来的经书,静静地看着。

    佛,不是该无念无欲么?

    这些人,这些僧,都在看什么,望什么。还是说他们想得到什么?

    他们什么也不会得到的。

    卷帘念道:“念诸般难舍,是牵惹红尘因。所谓“兰若”,是佛曰,寂静处,魂之归所。”

    门外人声鼎沸,万人齐赞。

    有一些人,像是什么,流星么,划过你我生命。卷帘如是想。

    比如曾有这么一个人,是卷帘的儿时伙伴,后来得病死了,与世永诀。

    卷帘时而在想,她来到世上是怎么一回事。生命还没有开到最繁盛的年纪,就此逝去了。凋零,谁看到了呢。

    卷帘忽然知道了,他只是她书里的看客,亦或她是他生命里的过客。

    若真有归所,愿她便在这寂静处,安然而眠,不再受纷扰。卷帘翻过经书此页,继续往下看。

    卷帘念道:“所谓“菩提”,是佛曰,觉。忽如睡醒,豁然开悟。”

    门外人声嘈杂,忽远忽近。

    卷帘想或许也是因为自己薄情,什么情感,被时间涤洗,偶然间深刻,铭心刻骨的痛,但平日里居然毫无知觉。对儿时的伙伴,对慈爱的老方丈,都是这般。随着时间飘移,渐渐不再记得那么清楚。若是死而开觉,有魂升往,不妨放下。生时不悟,死后惟自知。这人生究竟,因在哪,果在哪。

    卷帘忽然在心底对儿时伙伴、老方丈还有高升了的大师兄念道:“我生,念诸友,他处。她死,谁知过去未来现在之因果。想红尘离此,不远,佛亦是不醒不觉。”

    总有些话,在生离死别后,才说得出来。蓦然回首,物是人非,是者不记,非者不存。笑,也不可笑。黯然回首,浮生如梦,梦者仍梦,醒者不醒,哭,也不能哭。

    忽然间佛光满室,照得卷帘眼睛都睁不开。一座佛移步进了卷帘的房间,那佛的身后却是万千众生。

    那佛开口:“吾是佛,你为何不迎我?”

    卷帘道:“既是佛,自是众生普渡、万物平等,我为何要迎你?”

    那佛怒道:“等平生阶,自是常事。此道先来,方能引你进入。你不敬我?”

    卷帘道:“衣食住行,皆有人做,我敬。人若将死,谈佛何益?我不过人间小沙弥,不需你言,何必敬你?”

    那佛道:“你可有名?”

    卷帘道:“撮尔小庙的小沙弥,何谈有名无名。”

    那佛道:“不是这个名,而是你的法号。”

    卷帘道:“我叫沙净。”

    那佛道:“杀尽?你想杀尽什么?”

    卷帘道:“佛戒杀生,我乃风沙的沙,干净的净。”

    那佛道:“沙净?诚然红尘诸因如沙,有不可思议数。若真能一扫而净,确是我佛功德。”

    卷帘道:“尘沙可净,这心中之沙,难净。”

    那佛笑了,说道:“吾是阿难陀,你可愿随我去大雷音寺?”

    卷帘呆住了,不知所措。

    阿难陀道:“你不愿意?”

    卷帘摇了摇头,说道:“我愿意,但是我不能去。”

    阿难陀奇道:“这是为何?”

    卷帘看了看跟在阿难陀身后的新方丈,以及那些早红了眼睛的师兄们,淡淡道:“我没有那个资格。”

    阿难陀笑了,指着卷帘说道:“你方才还说众生平竺,无有可敬之处。现在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卷帘挠了挠头,说道:“方才所说不过是经中之言,我自己没有半点心得的。”

    阿难陀摇手道:“非也,当所有人迎我之时,你没有迎我。当所有人畏我之时,你没有畏我。当所有人媚言事我之事,你却敢于驳我。所以你有佛根,这便足以。”

    卷帘问道:“这真的足以?”

    阿难陀道:“我说足以,便是足以。”

    卷帘隐隐地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寺里的师兄们早就在向他使眼色,让他答应。

    卷帘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阿难陀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以及欣慰的神色。

    阿难陀道:“你这就随我走吧。”

    卷帘道:“我能带两样东西么?”

    阿难陀问道:“什么东西?”

    卷帘从自己的睡板之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却是养着一只小小的老鼠以及一盏油灯。

    阿难陀皱眉道:“你为何要带这两样东西?”

    卷帘道:“因为是他们陪伴我到了现在。除了他们,我一无所有。”

    阿难陀道:“佛,从不拥有什么。”

    卷帘道:“我不是佛。”

    阿难陀一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卷帘不知道自己该跟上去,还是留下来。阿难陀是生气了,不要他了么?寺里的师兄们早一拥而上,要将卷帘手里的东西扔掉。卷帘却是将这两样东西死死的攥在手里。

    如果我是沙子,这鼠和灯就是我的风。

    没有风的沙子,是飘扬不起来的,终是死物。卷帘想活,不单指生存,也是指生命力。

    许久,天空响起一个声音:“你随我来。”

    卷帘泪流满面。

052 如是我闻,亦佛非佛。

    052如是我闻,亦佛非佛。

    (二更到。)

    通天佛塔之顶,大雷音寺,佛陀居所。

    卷帘在阿难陀所有的精舍之中,仍是做着洒扫的工作,虽然这大雷音寺万里横空,无尘无染。

    卷帘到了这通天佛塔顶,看到了满天佛光,却没有看到沙的源泉。这佛界既然没有沙子,那塔下的那些沙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卷帘的日子过得虽然千篇一律,但很安逸。

    有一天,阿难陀来到他身边,对他说:“沙净,你送你去一个地方。”

    卷帘跟在阿难陀的身后,来到了一个极僻静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房舍,与外面的金碧辉煌不同,这里朴实无华,仿若尘世里的普通居所。

    有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僧人,正赤着脚盘坐在一池水中。

    阿难陀走了过去,对那僧人说道:“师兄,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僧仆。” ”“

    水中的僧人仍是闭目静坐,没有答复。

    阿难陀对卷帘道:“从现在起,你便照顾我师兄的饮食起居吧。”

    僧众,亦是人。佛,亦要起居。

    佛也有阶层,僧众、都僧纲、住持、方丈这是世俗寺院里的阶层。而在这西天极乐世界里,佛是最高,之后是佛的弟子,菩萨、罗汉……等等等等。

    佛,不饮不食,为何还要做那虚伪的事。

    池中的那个年轻的僧人睁开了眼睛,淡淡看了阿难陀一眼。阿难陀心中一惊,连忙告辞走了。

    卷帘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好看着池中的僧人,不动不摇。

    池中的僧人闭着眼睛,淡淡地问道:“你从哪里来?”

    卷帘道:“阿难精舍。”

    池中僧人摇了摇头,再问道:“你从哪里来?”

    卷帘道:“佛国枫仁别院。”

    池中僧人仍然摇头,再问道:“你从哪里来。”

    卷帘道:“从来处来。”

    池中僧人没有再摇头,再也没有再问。

    卷帘问道:“你不喜欢我留下?”

    池中僧人道:“何为喜欢?”

    卷帘愣了,好半天才答道:“我也不知道。”

    池中僧人睁开了眼睛,问道:“你叫什么?”

    卷帘道:“法号沙净,沙子的沙,净土的净?”

    池中僧人笑了,道:“何必讲得那么清楚,即使就是杀尽又何妨?”

    卷帘愕然,一个僧人,一个无限接近佛的人,居然直言一个杀字,委实是不可思议。

    池中僧人道:“怎么,觉得惊讶?不过一个词汇而已。我说杀尽,难道我便杀了么?他说大德,就一定有德了么?”

    卷帘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池中僧人问:“是知道,还是明白?”

    卷帘道:“是知道。但我还是不懂,我要回去想一想。”

    池中僧人道:“回去?回哪儿去?”

    卷帘呆了,是啊,回哪去?没有人引渡,他是找不到阿难精舍的。同样的没有人护送,他是回不到通天佛塔下的那个小寺院的。就算回去了,又如何呢?

    卷帘发现自己没有回去的地方,也没有回去的理由了。那么便呆在这了。

    卷帘道:“回到未来要到达的之处。”

    池中僧人道:“你知道未来走向哪里?”

    卷帘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会知道的。”

    池中僧人听了,笑了,道:“那你便留下吧。给我做个徒弟吧。”

    卷帘心中一喜,虽然不知道这个僧人是谁,但是有个师父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卷帘开心地点了点头。

    池中僧人站了起来,身上却不沾半点水渍,如同从未入池。

    那僧人道:“我叫金蝉子,是如来的二弟子。你以后便是我的弟子了,法号就叫沙净吧,不用改了。”

    卷帘笑意灿烂,这是一个好师父。

    …………

    这西天极乐世界,漫天的佛光,反而晃花了卷帘的眼睛。卷帘看不清这个地方,每遇到一个人,他都要仰望,都要流泪。因为在这大雷音寺,多的是佛、菩萨、尊者、罗汉,而他仍然只是一个凡间小沙弥。

    金蝉子收了他当弟子,也没有给他一个令人正视的身份。卷帘却不怨不怪,他懂师父的意思。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这佛界与凡间没有什么不同,仍然是遵从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有一天,如来登坛讲经,满天诸佛都要参加。小沙弥不是佛,所以进不到大雄宝殿,只能在殿望聆到一两丝佛音,看到一两束冲天的佛光。

    “沙净?是你么?”忽然有个声音在呼唤卷帘。

    卷帘循声一看,却是他原来寺里的大师兄。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之一,即便僧佛也觉得是件乐事。

    卷帘走过去,叫了一声大师兄。

    那大师兄高兴极了,抚着卷帘的光头,摩挲着眼露满是关怀之色。

    “你怎么会也在这里?”大师兄问道。

    卷帘将他被阿难陀带上众佛之处的事说了出来,大师兄听得很入神,感慨道:“沙净啊,你果然是有佛根的人,如此大的机缘。师兄替你高兴啊。”

    卷帘亦是喜不自禁,在陌生的地方相逢了曾经爱护自己的人,让卷帘格外有安全感。

    忽然经堂大门洞开,金光熠熠的诸佛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卷帘的大师兄冲着一尊大佛叫了一声师祖。

    那尊大佛眉眼淡淡地扫了他以及卷帘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走着。

    “饮光师兄请留步。”门里一个声音叫住了这尊大佛,接着金蝉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如同一尊佛像的人,赫然是如来座下的大弟子摩诃迦叶。

    金蝉子缓缓地走近摩诃迦叶,然后说道:“师兄,对于方才佛祖所讲的藏义,我有些看法,不知师兄可有空交流?”

    摩诃迦叶道:“金蝉子,你难道就不能尊称佛祖一句师尊么?”

    金蝉子笑道:“于私,他确是我师父。但于公,他却是西天佛祖。我不喜欢因私废公,同样也不喜欢因公忘私。”

    摩诃迦叶道:“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金蝉子道:“我想知道,为何观音成不得佛。”

    摩诃迦叶冷声道:“观音才历几劫,能有多少佛慧,能做个尊者,便足以了。再说,这与藏义何干。”

    金蝉子笑了,问道:“敢问大师兄,何为佛?”

    摩诃迦叶没有回答,指着卷帘的那在大师兄道:“你来给你师叔祖解释下何为佛?”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皆惊惧。摩诃迦叶虽然是佛的大弟子,但论受宠程度与法力高深都是远不如这二弟子金蝉子的。摩诃迦叶竟然将金蝉子的提问转给一个徒孙辈的僧人,这显然是在打金蝉子的耳光。四周的人都紧张地看着金蝉子,他究竟然如何反击。

    金蝉子却毫不介意,转头对着卷帘曾经的大师兄问道:“你说说,何为佛。”

    每次众佛之会,每个与会的人都会带一些徒子徒孙,以壮行色,顺带提携后辈。卷帘的大师兄其实不过是摩诃迦叶带来的近万徒众中不甚起眼的一个。

    卷帘捏了捏他大师兄的衣角,示意不必紧张,从心而言便好。

    大师兄明了地笑了笑,说道:“佛,即是具备教化,有无上功德的大彻大悟的修行人。”

    这是十分普通的说法,金蝉子听了不觉得有错,却也不认为好。

    摩诃迦叶倒是觉得这徒孙答得很标准,赞许的看了两眼。

    金蝉子问道:“那一个人,若是具备了应有的功德,而且教化了世人,在他大彻大悟之后,便能成佛么?”

    摩诃迦叶听了这个反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卷帘的大师兄想了一会儿,说道:“怕是不行。”

    “为何?”

    “因为佛,还要有根慧,能指引不可思议数的众生、众神、众佛。”

    “若是此人便是指路明灯呢?”

    “这……小僧觉得,西天佛阶分明,不能轻易打破。”

    “为何不能打破呢?难道这佛阶是自宇宙混沌始便有么?”

    “不是。”

    “既然不是,那为何不能变革?”

    “这……”

    摩诃迦叶不耐烦了,喝道:“够了。不论你如何诡辨,我都不会同意观音升阶为佛。西天净土,诸佛菩萨皆安列其位,岂容这般儿戏。”

    金蝉子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笑着,道:“观音化身千万,普渡众生,又法力高深。连佛祖都赞其功德无量。你为何阻止。”

    摩诃迦叶道:“等级不可变,规则不可改。”

    卷帘问金蝉子道:“师父,观音是谁?”

    金蝉子道:“是一个完全可以成佛的人。”

    卷帘哦了一声,然后对他大师兄道:“既然有人足以成佛,为什么还要阻此呢,多一个佛不好么?”

    他大师兄习惯性的摸了卷帘的头答道:“你不懂的。沙净师弟,这里不是下界寺院。”

    金蝉子忽然眼睛一亮,淡淡地说道:“沙净啊,此人方才是唤你师弟?”

    卷帘道:“是的。怎么了?”

    金蝉子笑而不语。

    摩诃迦叶脸色大变。卷帘的那个大师兄醒悟壹来,亦是面无人色。

    金蝉子是如来的二弟子,卷帘既然叫金蝉子师父,那便是佛的徒孙。而卷帘曾经的那位大师兄却是摩诃迦叶的徒孙,是如来徒子的徒孙;两人差了一辈。

    摩诃迦叶刚强调了等级的森严,紧接着自己的徒孙竟然摸着金蝉子徒弟的头,还称他为师弟。

    摩诃迦叶怒容满脸地看着卷帘的大师兄,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053 其实你我都不适合西天。

    053其实你我都不适合西天。

    (收藏终于上百了,谢谢你们,爱死你们了。因为作息时间调整了下,更新时间也调整一下。以后每天两更六千字。如果有机会上架,那就每天三更。小沙弥在此拜谢各位。)

    “对不起,大师兄。”卷帘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自己的话似乎给大师兄带来了噩运。

    大师兄看了卷帘一眼,苦笑道:“别叫我大师兄了。你现在行了大运,跟了佛陀的二弟子,以后会前途无量的。”

    “大师兄。”卷帘叫道。

    大师兄勃然大怒道:“别叫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我的师叔。”

    卷帘急道:“不是的,大师兄。我没有那个意思。”

    大师兄看着卷帘,眼睛里闪过爱护、嫉妒以及一些卷帘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大师兄对着卷帘道:“我不配做你师兄了。若是想让我好过,就不要这么叫我。你现在是我师叔,莫害我。” ”“

    卷帘想解释下,自己从来都是把他当成亲人看待的,自己不在什么等阶,什么身份的。卷帘只记得某夜他冻得半死,只有这位大师将自己的棉被盖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此刻大师兄眼神黯然,再没有往昔的自信与骄傲。卷帘的心,有些疼,像是亲眼看到了某些美好的东西碎了。

    …………

    从那天后,卷帘很久没有看到过大师兄,也很久没有见到他师父金蝉子。大师兄听人说是被关在了藏经阁里面壁思过。而师父金蝉子却是和师叔须菩提巡看四海九洲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卷帘每日其实很悠闲,早起念经、扫地,吃饭再念经、扫地;晚饭后再念经,扫地。金蝉子的居所那地皮都被卷帘给扫去了一层。

    这西天极乐有一个特点,就是永远黑夜。佛光四季不谢、终年不消,一直辉映得整个大雷音寺金碧辉煌。

    卷帘还是喜关上门扉,拉上窗帘,然后点上灯,躺在被窝里给他的小老鼠讲着他自己编的一些故事。

    那只小老鼠是他从一群猫的嘴里救下来的,彼时老鼠早奄奄一息,在卷帘的精心照顾下才恢复过来。之后这老鼠便粘着卷帘再也不离开了,卷帘也乐得有个讲话的伙伴,哪怕只是个会听不会讲的动物。

    卷帘相信万物有灵,他知道这老鼠听得懂他的话。他给这只小老鼠名叫做风儿,因为他觉得小老鼠跑起来时,像是一阵风。

    卷帘对那只小老鼠说道:“风儿,我好像做了错事,惹我大师兄生气了。”

    “…………”

    “他是我从前的大师兄,他对我很好。但我好像连累到他了。”

    “…………”

    “我在这里呆得不开心,这里的人都像是塑像一样,除了师父其他人都没有表情,没有喜怒,但我又感觉到他们的心里都很阴暗。”

    “…………”

    “这佛的世界,我什么也看不清了。像是被扔进了铁箱里,像是扔进了大海深处。你懂么?就是我感觉不到动,感觉不到风。这个世界像是静止的,又像是死的。”

    “…………”

    “师父是如灵佛祖最得意的弟子,但我发现其他人都不喜欢师父。尤其是那个叫摩诃迦叶的师伯,还有带我来这里的阿难陀师叔,都不喜欢师父。我觉得很奇,师父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得他们的喜欢呢?明明师父是这里最好相处的人。”

    “…………”

    “这里太压抑了,四下漫射的佛光,就像是悬在我们这些普通僧人头上的利剑,时时刻刻逼迫着我们。”

    “…………”

    “风啊,今天我见到了佛祖了呢。其实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时大雄宝殿的门还没有完全关闭,我跑过去偷偷看了一眼。佛祖长得很慈悲啊。”

    “…………”

    “今天听到佛说的几句偈语,我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佛说的怎么可能不对呢?一定晚多想了。”

    “…………”

    每次卷帘说完,那只毛色微黄的小老鼠睁着那小眼睛看着他,然后吱吱吱吱地乱叫几声。这只黄毛老鼠最喜然吃卷帘那灯里的灯油。

    卷帘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一只老鼠被他这样养着,最后会不会失去身为老鼠所独有的性格,成为一只只吃灯油的宠物?而自己被养在这大雷音寺里,最后会不会成为一个只知道听从佛祖的话的傀儡呢?

    想到这里,卷帘不寒而栗,也无比佩服师父有着当面反驳佛祖的勇气。

    金蝉子终于游历归来,但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无比的怨怒与愤慨。金蝉子回来之后便直接冲到了如来的佛殿,与如来大声争吵起来了,声音大到整个大雷音寺都响了起来。

    “我问你,为何阿弥陀成了佛?”这是金蝉子的声音,清郎而锋芒毕露。

    “你回来了,很好。”这个声音温和悠长,如洪吕大钟,在人耳中回响不绝,想来必是如来佛祖的声音。

    金蝉子道:“我只问你,为何阿弥陀成佛了,观音却仍然只是个尊者。”

    如来道:“成佛与否,机缘所至。至者,成也;不至,虽功德深远,亦不可得。”

    金蝉子怒道:“狗屁。不就是阿弥陀乃是你嫡系之人,而观音不过是自修成佛。本佛与化佛,你自然不会蠢到树立一个难以操控的弟子,是不是?”

    如来笑道:“你已入了偏执之境,我多说亦无益。你且回去自己思量吧。”

    金蝉子正待再说什么,却被一道无限金光给挡出了大殿。金蝉子怒不可遏,伸出左手一把抓在那道金光屏障上,然后当成数万佛徒的面一把捏得粉碎。

    金蝉子道:“我不如就此做罢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件事情很快传了出去,整个西天都在议论金蝉子这般不敬师尊,不敬佛祖的悖逆之举。

    金蝉子却回到了居然盘坐在那屋前水池里,静静地打坐。卷帘就坐在池子边上。

    “你是不是觉得为师太冲动了?”金蝉子忽然开口问道。

    卷帘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像更多人讨厌师父了。”

    金蝉子摆手道:“无妨。很多人以为成佛就是要放弃凡人的一切情欲爱憎,于是他们一个个地装出一副断情绝欲的清高样子,其实他们内里比谁都五蕴盛。”

    卷帘摇头,表示不懂。

    金蝉子道:“比如这佛祖,本乃大彻大悟之人,但他却贪恋这众佛之主的位置。一直排斥着东来弥勒佛、以及地藏菩萨。连万佛之祖燃灯古佛都被他排挤难出寺阁一步,他还要装出那副慈悲教主的样子,实在是令我恶心。”

    金蝉子看着卷帘的表情,便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出家人不该在背地里非义他人?”

    卷帘点了点头。

    金蝉子道:“其实你又错了。这僧是出家人,这道是出家人。唯独这出家人的头,不再是出家人。出家人都该无念无想无欲无为,但这住持、这方丈、这佛、这菩萨哪一个无为无欲了?住持、方丈须顾着这寺院僧众的衣食住行,他如何清静;这佛,须佑得他庇下一方的平安福顺,他如何弃情绝欲。所以所谓的佛无情无欲,不是对的。”

    金蝉子道:“佛必须有情,才能给人以慈悲。但佛可以不动情,不滥情。这情,该给需要他的人。众生的确平等,但人也有善恶。渡善不渡恶,那不是佛,只是人之常情。渡恶不渡善,那也不是佛,那是助纣为虐。真正的佛,就该赏善罚恶。佛可以有杀,杀却污垢。但佛不能轻易言杀。”

    金蝉子道:“佛其实与仙神,没什么区别,可笑的是这西天里的诸佛都以为自己高仙神一等。都以为佛不权能普通众生,还能普渡众神。”

    “这佛有情,也有私心。如来,便是如此。他这西天之主,当久了,便被他的位置同化了。他的所作所为,不再是为信徒而服务,而显保住他西天之主的位置,甚至他想夺去东方玉帝、三十三天之上的道祖的位置。”

    “…………”

    金蝉子看着卷帘,忽然悠悠地说道:“其实你我,都不适合这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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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更送到,第二更在九点半。这几天暂时两更,因为要忙些别的事。请见谅,再无耻的求个收藏推荐什么的。多谢虎贲小笨的打赏,哈哈。文中引用的诗是仓央嘉措的。)

    卷帘师父金蝉子随时都像是一柄出鞘的剑,容不得半点邪崇与暗角。他这柄剑,在这佛光遍地的西天,格外刺眼。

    卷帘问师父:“既然我们都不适合西天,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金蝉子道:“因为我们走不出去。”

    卷帘道:“我们有脚,而这西天有尽头,我们为什么会走不出去。”

    金蝉子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胸口说道:“因为我还没有堪破心底的禁锢,我就逃不了这天。这云会遮住我远望的眼,这地会埋葬我沉厚的心,这佛会消光我的灵慧。”

    卷帘道:“那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从这西天走出去?”

    金蝉子笑了笑,如优昙花一现,光华满天。

    金蝉子说道:“等我们无须再逃,无须再逆,无须再抗。等到这个世界满是呼唤自由的声音,等到这个世界有了贡献生命的先驱者。” ”“

    卷帘道:“那还要等多久。”

    金蝉子叹了口气,道:“或许很快,或许要很久。我有感觉,有场风暴就要来了。”

    卷帘不懂金蝉子话里的意思,但却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一种久远的气息,像是某些东西要涉临爆炸的边缘。

    事实也却是如此,因为此后的日子每次如来讲经,金蝉子都会越众而出向如来提出诘问,有那么一两次还将如来问倒了。

    金蝉子越来越为受西天众佛待见,而金蝉子并不以此为意,总是去东方找各处散仙及道祖长谈。

    卷帘的日子无所谓好过不好过,因为无需为衣食忧,每日都是那般过,唯一让卷帘有些小意外的意思,他从前的大师兄原谅了他。大师兄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邀请卷帘去他所在的藏经阁辨经。

    摩诃迦叶麾下的藏经阁是除如来三藏阁之外,藏经最多的所在,也是众多佛陀、菩萨喜集聚辨经的所在。

    卷帘跟在他大师兄身后,看着那些僧众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畅谈天地佛法,再想想自己一个人枯居房内,有些闭门造车的味道。

    卷帘唤道:“大师兄。”

    卷帘的大师兄的身子猛然一颤,好半天才转过身来,看着卷帘,神色复杂道:“沙净,莫再叫我大师兄了。”

    卷帘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忘了。”

    大师兄摸了摸卷帘的头,道:“我现在法号无名。”

    卷帘不知道为什么大师兄在说出这个法号的时候会是那样痛苦的眼神。

    无名道:“来者虚无,去者莫名。在这满是佛陀的世界,无名者寥若晨星。而这个少数,却只是别人的踏脚石。”

    卷帘道:“不会的。师父说过,若心无俗碍,无名即有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本来无物,何须执著。”

    无名看着卷帘,道:“你有一个好师父,但也算是个坏师父。”

    卷帘道:“师父一直很好,怎么会坏?”

    无名道:“这西天世界,满天诸佛。其位有限,而欲攀节而上者无数。你师父论佛辨或许如来佛祖都略有不如,但他太懂了,也太执了。佛也是人物修而成的,永远无法断绝尘俗,但可以控制。佛可以有欲,可以有贪嗔痴,但有一样佛是绝不能沾染的,那就是情。”

    卷帘摇头,不甚明了。

    无名道:“你师父动情了。他不再是佛,而只是居在西天的人。所以即使他的佛法,他的论辨再如何正确,都不会有人去信。有贪欲,可以止戒,不损佛基;有物欲,可以禁限,不伤佛慧。唯有这情,连佛祖连道祖都无法堪透。不能堪透,就意味道,没有扼止的办法。没有办法,就意味道不能操控。”

    无名看着卷帘的眼睛,说道:“如来佛祖,会容得下一个无法操控的弟子,来继承他的衣钵么?”

    卷帘道:“我到是常听师父私下里念一首诗。”

    无名好奇问道:“什么诗?”

    卷帘学着金蝉子那个忧郁悠扬的样子,念道: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

    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

    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目前,

    若将此心以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

    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

    山头野马性难驯,机陷犹堪制彼身,

    自叹神通空具足,不能调伏枕边人。

    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

    有心持钵丛林去,又负美人一片情。

    静坐修观法眼开,祈求三宝降灵台,

    观中诸圣何曾见?不请情人却自来。

    入山投谒得道僧,求教上师说因明。

    争奈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到卿卿。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无名听了,长叹一口气,不断重复着其中一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卷帘见无名听完流了泪,便问道:“你也动情了么?”

    无名擦去了泪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动情,只是也有了自己的执念。是啊,世上安得两全法,安得两全法。”

    卷帘问道:“我更喜欢这一句,若将此心以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无名笑着点头道:“你其实是想用这句来告诫我吧。”

    卷帘羞赧地笑了笑。

    无名将卷帘带进摩诃藏经阁,对卷帘道:“这西天诸佛,除了你师父金蝉子,都有自己的藏经阁。想来你的经书都是凭记忆抄写下来的吧。这里有经卷万册,你可以随时来看,来抄。”

    卷帘见到满室经卷,乐至心处。自己没别的嗜好,唯喜欢看经抄经,即使看不明白,即使不解其中义。但能看上一卷,抄上一卷从未见过的经书,卷帘都会高兴上一整天。或许这和以前没有机会接解经书有关吧。

    “你是金蝉子的徒弟?”无名走后,卷帘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开始静静地抄写经书。刚抄完一卷,忽然有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来人一身纯白佛衣,脸上笑意清浅,让人如沐春风。

    “我是灵吉,你师父的朋友。”来人语调清朗脆利,像是风中梧桐。

    卷帘上前见礼道:“小僧沙净见过师叔。”

    灵吉摇了摇手道:“可当不起你的一句师叔,你是如来佛祖的徒孙,我不过衍系外派罢了。”

    卷帘坚持道:“师父平日对您和观音尊者最是尊崇,嘱咐我见面一定要执后辈礼。”

    灵吉脸露笑容,道:“那便随你了。”

    卷帘道:“师叔是来打师父的么?师父前日去东方三十三天了,说是找太上老君探讨几个玄奥的问题。”

    灵吉听了,苦笑道:“这个金蝉子是非要逼得人无路可走啊。”

    卷帘讶异的看着灵吉,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灵吉解释道:“约数百年前,玉帝的妹子思凡下界,与凡人结合并诞下一子名唤杨戬。玉帝知道后大怒,将其妹镇压于太山之下。杨戬长大后,不知从哪里学来了无上神通,竟然对抗天庭,斩神杀仙之后劈山救母,玉帝再次震怒,发下数万天兵前去捉拿这个叛逆的外甥,不曾想最后折戟而返。玉帝请如来佛祖去擒杀这逆徒,而你师傅却视杨戬为革仙之先驱,合观音与太上老君之力,抗住了如来佛祖,最后还逼得玉帝承认了杨戬的神仙,封了昭惠二郎显圣真君。此事你师父吃罪了如来与玉帝两人,可惜那杨戬不知此事是你师父在斡旋,也未必承他的情。你师父三番五次地找太上老君,这不岂是在落佛祖的脸面么。”

    卷帘不解道:“那杨戬劈山救母何错之有,为何玉帝与佛祖都不能容他?”

    灵吉道:“你还小,不懂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卷帘确实不懂,但隐隐地也觉得不对劲。师父明明是佛祖最疼爱的弟子,却总是和道祖走在一起,还联合道祖一起来对抗佛祖。如来的心里能不有所介蒂么?

    卷帘深知如来佛祖的能量有多大的,因为事实上这西天佛国就是如来,如来就等同于西天极乐世界。师父怎么会如此大意行事?

    灵吉道:“我来是有件事要通知你师父。”

    卷帘道:“何事?”

    灵吉迟滞了片刻,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如来佛祖十年后将再次召开万佛普照会。彼时让你师父勿必到场。”

    卷帘这才想起来,师父好像有好几次都没有去听如来讲经了。这般重大的事件如来佛祖竟然没有直接传达给师父,反到是托灵吉尊者来传达给他这个小小的沙弥,这是不是表明如来佛祖都师父金蝉子已颇有怨言。

    卷帘不懂这些,只觉得光想想就头疼不已,还不如多抄几卷经文。

    灵吉说完这些便走了,只是走前回头对卷帘问了一句:“你身上为何有股老鼠和灯油的味道?”

    卷帘愣道:“因为我养了一只黄毛老鼠,它喜欢吃灯油。”

    灵吉笑了,说道:“在西天佛界养一只生灵,你确实有些意思。不过莫让人撞见了,我有一个化身是老猫成佛,可是专吃老鼠的。”

    卷帘脸色一白,掩了掩衣襟。

    灵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身上有股风沙的味道,这样不好,与我相克。我是定风之树。不过这次相见,倒也颇欢。那么,下次再见了。”

    卷帘感觉似乎和这灵吉真的有再见的时候,怀里的那只叫风儿的老鼠居然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想来灵吉那翻相克的话并没有说错。猫吃老鼠,老鼠怕猫,都是本能。这只老鼠历经佛法熏陶,但既未成妖,也未生出灵性,骨子里仍然有着寻猫的天然畏惧。

    卷帘摸着怀中的老鼠,轻轻道:“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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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对于佛,永远不能低头。

    055对于佛,永远不能低头。

    (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

    兰若菩提下,此生因果,自是飞花凋叶,

    若悟,则歌,激扬如风,随它去吧,从此了然;

    若不悟,也歌,悲婉不禁,扣在心怀;执此相生。

    …………

    金蝉子八年后才回来,拖着疲累的身子,却有着神彩熠熠的眸子夜似的深邃。卷帘将如来佛祖开坛给万佛讲经之事告诉了金蝉子。

    金蝉子听了,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说道:“想来他是要急了,怕是担心这西天之主的位置要动摇了吧。”

    卷帘道:“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金蝉子摸了摸卷帘的头,说道:“沙净啊,你可知道你在下界的时候扫过的沙子?”

    卷帘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印象极深,因为彼时他只是个每日打扫寺院的小沙弥。记忆中那些日子每天醒过来都能看见满地的金色沙子。 ”“

    卷帘问道:“那些沙子是什么?”

    金蝉子看了看西天极乐世界里漫溢的佛光,说道:“就是这漫天的佛光。”

    卷帘又惊又奇,疑惑道:“佛光?”

    金蝉子笑道:“就是这佛光。这些个佛以为他们做的那些不合天道的事情夫人知晓,其实天道冥冥自有定律,不因佛移,也不因神改。这剥落的佛光,恰恰是他们做了亏心事的最佳明证。”

    金蝉子的话落地有声,说得斩钉截铁。

    卷帘笑了,这样的师父的确令人敬仰。

    金蝉子笑道:“这次东去,有了些收获。”

    卷帘问道:“能和我说说么?”

    金蝉子笑了,说道:“说给你听也无妨,你是我的弟子,自然不能被那些人给误导了。只怕你听不懂。”

    卷帘挺了挺胸膛道:“这些年弟子也看入了一些经卷,自认为佛慧不差。”

    金蝉子道:“那些经书看看就算了,不必将在花精力在上面。”

    卷帘问道:“佛说大千藏义,皆在经卷。为什么师父却说不必深究呢?”

    金蝉子道:“我到是欣赏儒家亚圣的一句话。”

    卷帘道:“什么话?”

    金蝉子道:“尽信书不如无书。”

    卷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是说这经书不过一家之言,其正误与否,要自己去判断么?”

    金蝉子道:“你这么理解也无不可。总而言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样吧,以后师父出行,都会带着你。你用心去看、去听、去想、去感觉。这大千世界,无数生灵自有生灭之道,你到时自己好生领悟参透吧。”

    卷帘笑着应了一声:“嗯。”

    金蝉子道:“这次出行本是为了杨戬之事,玉帝与如来都想杀他而后快,而我却欣赏他,我要保他。”

    卷帘问道:“玉帝和如来为何要杀杨戬,他犯有大恶么?”

    金蝉子笑道:“不,杨戬不曾犯什么错。甚至他母亲瑶姬都没有错。瑶姬思凡下界配于杨天佑才生下了杨戬。这其中瑶姬动凡心,配凡人,她有错么?不,她无错,但有罪。”

    卷帘问道:“为什么无错却反而有罪?”

    金蝉子道:“她罪在打破了神人不通婚的禁忌。因为人神混血儿通常都天赋异禀,神通广大会对天神产生危胁。一旦此事不禁绝,那么天庭之上便再无神的地位,而全是神人混血儿。所以瑶姬即使是玉帝之妹,玉帝也不会原谅她。玉帝将瑶姬镇在太山之下,又派天神却杀死杨天佑和杨戬。幸好早有人暗中保护了杨氏父子,后来玉鼎真人收了杨戬做了弟子。杨戬神通有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劈山救母,玉帝震怒派下数万天兵来擒杀杨戬,最后都折戟而返。无奈之下玉帝便向西天如来求助。”

    卷帘问道:“为什么他不向道祖太上老君相助?那不是方便得多么?”

    金蝉子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确实若是请太上老君出手方便的多,可是玉帝从前布局千万年才从太上老君那里夺取了三界的主导之权,他怎么会轻易再给太上老君东山再起的机会呢。”

    卷帘叹了口气道:“神仙真复杂。”

    金蝉子道:“神从来就没有简单过。”

    卷帘虽然从灵吉那时听了这件事情,但只是个大概,事情具体怎么发展的,卷帘还是一无所知。卷帘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金蝉子道:“这杨戬是天地开创以来,难得的逆天之人,我以为他是革仙大业的先驱者,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于是我便邀了道祖、地仙之祖、乌巢禅师、观音尊者等人一起对抗如来和玉帝。他们辨不过我,又不敢轻易与我辈动手。可惜啊,我看错了杨戬。他居然向玉帝妥协了,最后得了显圣真君的神位便心满意足了。”

    卷帘听师父的语气,,似是对这件事颇有遗憾。卷帘劝道:“师父啊,以后一定还会有革仙逆天之人的。”

    金蝉子听了此话,眼睛亮了起来说道:“我所说的收获便是如此。这次事件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卷帘问道:“什么道理?”

    金蝉子笑道:“与其坐等百万年难遇的革仙先驱,为什么不自己创造一个先驱呢?”

    卷帘看着意气风发的时候,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既是欣喜又有隐忧。

    卷帘道:“师父难道是想自己直接对坑佛祖么?”以一人之躯,对抗如来所代表的西天佛国?

    金蝉子自然明白徒弟眼里的担忧,笑道:“当然,这份事业,舍我其谁。”这语里有着以卵击石的觉悟,也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卷帘忧虑道:“一定要这样么?师父,现在难道不好么?”

    “现在好么?!”金蝉子看了一眼卷帘,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道:“沙净,我问你。”

    金蝉子侃侃而谈道“这世界很大。不走,风景确实不变,也不须去改变自己。但,不走,终究会被这一处,同化如枯骨。可是走的前提是,这个世界允许你走,这个世界允许你的脚步。否则你走的只是虚妄,只是一片万众称赞的纸上宫殿。”

    金蝉子说道:“改变,总是遥遥无期的,对一群习惯了尸位素餐的仙神而言。但不改变,这个世界便平白少了一些波澜壮阔的精彩纷呈,这个世界便少了尽情宣泄的酣畅淋漓。”

    金蝉子道:“在我麾下佛国曾有过这么一个少年。他生在一个极狭小的世界里,十数年来,只有一小方柴房。这一年,少年十八岁,打完一趟偷学来的拳法之后,他忽然恸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因为他处的世界,那个博大到他无法想象的世界,有着江湖,无数的大侠、无数的盗贼、无数的仙、与无数的魔,终其一生,他或许都逃不脱那一张,小小的卖身契。他怎能不哭,那正是群星闪耀的时代,做为一个男人,却无法参入其中,那是怎么样刻骨的悲凉。如果你最憧憬某个世界,忽然有一天,这个世界可能实现,而你却渺小到连靠近都不能够,你会不会哭?”

    金蝉子道:“我所做的就是打破一切禁限,把世界还归给生机勃然的少年。把世界还归给它本来应该有的争奇斗艳。佛说,贪嗔痴,人之三毒,我喜欢贪,贪得浮生闲日,贪得身边友人都在;我喜欢嗔,喜怒哀乐,自在随心,不管那么多;我喜欢痴,无论是,情痴,亦或其他,人若痴绝,岂不是妙事。我不是佛,我不配做佛,那我就不做这如枯木塑像一样的佛,我要做活生生的人!我要这个世界,一切想做活生生的人的人,都能随心所欲的去做。我要把原本藏在金碧辉煌背后的丑恶全部暴露出来,我要告诉世界,宝象庄严、道貌岸然都没有什么可怕的。这天宫的位置,从来有德者居之。没有谁配永久的占有他。”

    金蝉子越说越慷慨激昂,声音大得声震四野:“矫情与做作,虚伪的浮华,面具与真相,都是佛。要这等佛有何用?我……”

    卷帘还不懂得,金蝉子所感慨的,所憧憬的。但却感受到了那种旷远的寂寥。虽然不见得这么惨烈,但细细回味,这脑海中却像是迎面来了大片旷野。恍若时光不回返,直流无碍。

    正说得精彩处猛然间天空炸起一声暴喝:“孽障,住嘴。”金蝉子猝不及防间被这声爆响轰在胸间,顿时七窃涌血。

    卷帘大惊,上去扶住师父。金蝉子却是倔强的抬起头来,指着天说:“你终于听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金蝉子对卷帘说道:“徒弟啊,师父如今教给你,对于佛,永远不能低头。”

056 那一年,灵山的一场大火(上)。

    056那一年,灵山的一场大火(上)。

    (一更到,二更仍在九点半左右。)

    对于佛,永远不能低头。因为你一旦低头,你就错了,你就再不能直起你倔直的腰杆,你就再不能抬起你高傲的头颅。

    金蝉子淡然地擦去脸上的血,仍然笑着,对卷帘说道:“记住今天。不敢正视错误的人,便不会被原谅。”

    卷帘点头,似懂非懂。

    金蝉子目光深远,道:“沙净啊,或许为师就要成为这革仙大业的先驱了。若真有那一天到来,你就去五庄观找镇元子吧。他是为师的挚友,会收留你的。”

    卷帘道:“不,我要和师父在一起。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不愿去。”

    金蝉子笑了,抚着卷帘的头,说道:“若我从此不在这个世间存在,你如何跟得我来?莫说傻话。”

    卷帘道:“师父怎么会不存在这个世间?即使身死轮回,只要宿慧在,依然可以成佛恢复本身。如来佛祖不也是在人间轮回过万世么?” ”“

    金蝉子用讥笑地语气说道:“他们不会给我机会的,我猜到了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我的。为师,不怕!”

    卷帘心里忧虑重重,以后的生活究竟会走向何方呢?

    金蝉子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已做好了为着那份大事业付出一切的准备。

    自太古以来,哪一起三界变革不由鲜血起?

    自远古以来,哪一场三界更迭不以鲜血起?

    金蝉子不惧,心中道义凛然,虽千万人吾往矣。

    两年后,西天万佛齐聚灵山大雷音寺。

    孟秋望日,盂兰盆会。是时,如来登坛讲经。

    卷帘看着第一次穿着盛装的金蝉子,他此时穿着佛冠法带、锦襕袈裟,手里捏着九锡禅杖,一派宝象庄严,佛光炽盛。

    金蝉子对眉头紧皱地卷帘道:“你担心什么?如来还敢当着万佛之面将我如何么?”

    卷帘可不敢多说什么,说多了也是谤议佛祖。

    金蝉子又道:“虽然我认同他的佛法,但他毕竟是我师父。若是他能认识到错处,并将散落天下的错误佛经一一纠正,我想我会立刻放下我所有执念,跪伏在他的脚下。”

    卷帘道:“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么?”

    金蝉子道:“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沙净,你也该如此。如果有一天,你在未来看到为师的坚持是错的,那么你也可以唾弃我。”

    卷帘抬起头来,无比坚定地说:“不,你永远是我师父,这一点我永不会忘记,也永不变更。”

    金蝉子却是怒喝道:“在真理面前,所谓师徒情分算什么。”

    卷帘目光一黯,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了。

    金蝉子目光一柔,说道:“为师走在这条路上,也快走火入魔了。虽然我笃定自己是正确的,但若是行之过急,说不定也会弄巧成拙。沙净啊,你要看着,莫让为师的心血付之东流。如果有一天,再有一个反抗这个世界的叛逆者,那么你便跟随他,帮助他,监督他。为师就是要让自己的死,变成一颗革仙大业的星星之火。”

    卷帘点头,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金蝉子笑了,说:“对。动情吧,沙净。让这佛陀流泪吧,让这西天变成人的世界吧,让这西天有人的情怀吧。哈哈哈哈哈哈。”

    金蝉子大步踏出,走向大雷音寺的正殿。

    观音尊者移步走了过来,说道:“师兄,算了吧。莫与师尊强犟了,我功德低微不配成佛的,你何苦为此向师尊发难。”

    金蝉子直视观音,直看得她低下头来。金蝉子正色道:“我没有错,为何要低头?你以为我仅是为你争一个公平么?不!我是要为后世千千万万无名而起的僧人争取一个能堂而皇之的踏上西天的道路。若这一次妥协,那么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我金蝉子做事,只要正确便不退一步。”

    观音叹息道:“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古往今来,西天佛国存在无限年月,不也这般过来了么?”

    金蝉子道:“正因为从前没有人争,所以现在才导致这佛国成了一片死地。这漫天的佛,没有什么生机,尸位素餐之辈比比皆是。这样的西天不过雕像而已,于人何益,于万世何益?你莫要劝我了,安心地看着便是。”

    观音默然无语,退到一边。

    灵吉越众而出,走到金蝉子身侧劝告道:“师兄,你可知道你那番话使得师尊大发雷霆。这次盂兰盆会,你要分外小心。”

    金蝉子笑道:“多谢关怀。我不怕。”

    灵吉又道:“只要你这次稍稍顺着师尊,莫当面驳难他的佛法,我们再向他求些情,想必师尊不会为难你的。毕间你是他最宠爱的弟子。”

    金蝉子摇头道:“正因为我是他最宠爱的弟子,我便更不能做出妥协。这个西天少一个金蝉子不算什么,少一个如来也没什么,但若是少了一份敢直面谬误的勇气,那么这佛迟早会死去。”

    灵吉道:“我佛教传承悠长,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而断?”

    金蝉子冷笑道:“我问你,太古开天辟地之后,世上有多少教派?”

    灵吉道:“无数,大则三千,小则不可思议。”

    金蝉子道:“其中那三千大道,现在可还在?”

    灵吉无言,道:“这……这不存在可比性。”

    金蝉子笑道:“你们就是这般喜欢自欺人。”

    灵吉长叹一声,归位了。

    这时候阿难陀来了,对金蝉子道:“师兄,这次你惹师尊发怒,想来很难善了。”

    金蝉子淡淡地看着阿难陀,笑道:“阿难陀,我得谢谢你给我送来一个好徒弟。他很乖,我很喜欢。”

    阿难陀尴尬地笑了笑,忙道:“师兄喜欢便好,这也免得师兄那一身好神通失传了。”

    金蝉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阿难陀,直看得阿难陀满头大汗。

    金蝉子说道:“你将沙净送过来的用意我早知道,但我不怪你。虽然我不耻你的所为,但我金蝉子却从不白受你恩惠。这里有我的一些读经心得,你且拿去参看吧。”

    阿难陀脸上的表情由怨惧瞬间变成狂喜,从金蝉子手里接过一本小册子,小心放入怀中。阿难陀对金蝉子语气恭敬地说道:“师兄,其实此番是摩诃迦叶要对付你,若是师兄不弃,我会联同几位佛友一同保你。”

    金蝉子伸出手来,将阿难陀推开一丈远,说道:“我跟你,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的信念,你不会明白的。”

    阿难陀道:“师兄,这次摩诃迦叶可是极力劝师尊废你修为,剥夺你的佛位啊。你不怕么?”

    金蝉子道:“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召后起。我为我所向往的信念而贡献此生,何惧之有。”

    阿难陀摇头退走,这个金蝉子果然是走火入魔了。

    金蝉子坚定不移地走向大雄宝殿,周围的人见了他都一一退避。诸佛就位,大雷音寺里佛光璀璨。

    许久之后,高坐在云端之上的那尊旷世大佛,忽然开了口,问道:“金蝉子何在?”

    金蝉子越从而出,抬头直视云端那尊旷世第一佛。

    如来微微抬眼,说道:“你可悔?”

    金蝉子道:“我无有可悔处。”

    如来道:“你轻慢我佛之法,又谤议我佛真言,难道你想否认?”

    金蝉子笑道:“我不否认。这些我的确做过。而且以后仍然会做。”

    如来眼睛一抬,一道金光从眸子中射了出来,击在金蝉子身上。

    金蝉子不躲不避,也不用法力抵抗。这道光几乎将他的内脏击碎。但金蝉子却将鲜血咽了回去,仍然直视如来。

    如来道:“既然你已承认错误,那便接受惩罚吧。”

    众佛听了,心中凛然。方才那一击已经是废去了金蝉子的大半佛法,难道这还不算惩罚?看来这一次金蝉子在劫难逃了。

    金蝉子道:“我何时承认过有错?”

    摩诃迦叶看了如来佛祖的脸色,心下暗喜,便出口说道:“师尊,许是金蝉子师弟一时气盛的话罢了。你想他常与东方那帮人厮混一处,难免被那些人蛊惑。您还是莫动真怒吧,且细看他悔过之心。”

    这些话看似是替金蝉子解脱,其实却是故意点出金蝉子与道派过往从密之事,这一直是如来的大忌。当年老子出关化胡为佛,才有了今日佛家的鼎盛。如来一直在消解道家在佛家之中的影响,自己最看重的大弟子却与道家交往过密,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如来身入云霄,众人看不出他的脸色,但如来的语气却是加重了不少。

    如来道:“金蝉子,你可愿为你说的那些蛊惑人心之言忏悔么?”

    金蝉子道:“忏悔?哈哈,我不忏悔。我为我所做的而感到骄傲,虽然我不想自夸,但我金蝉子却实实在在的西天觉悟第一人。”

    …………

    卷帘一直在大殿之外徘徊道,这一次盂兰盆会是高等佛众之会,他们这些小沙弥之类的人物是没有资格旁听的,所以大雄宝殿早设下了结界,界外之人是听不到半点界内声音的。卷帘心急如焚,单从之前那几人劝告师父的话,他也感觉到形势对师父不妙。

    “沙净,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和悦地声音传进卷帘的耳朵里。

    卷帘抬头一看,却是他从前的大师兄无名。

    卷帘道:“师父在里面。”

    无名会意了,便劝道:“沙净啊,你还是莫等了吧。这万佛之会通常要持续十二年之久。你难道日日等在外面么?”

    卷帘道:“可是我心晨颇不宁静。”

    无名笑道:“那便更不能等在这里。你师父进去之时,可是面呈忧虑?”

    卷帘道:“不是,师父倒是神情如常,还有些兴奋?”

    无名道:“这便宜是了,你师父尚且不担心,你操心什么。还是随我去抄写经文吧。这样也好静下心来。”

    卷帘想想也是,于是跟着无名走了。

    无名又道:“这次我们要到摩诃藏经阁的最深处,可能佛光不能朗照,带上你的油灯吧。”

    卷帘不疑有他,回去便把油灯还有那只小老鼠一并带上了。对于摩诃藏经阁卷帘也不陌生,而且金蝉子似乎对他去摩诃藏经阁也是支持态度,所以卷帘去得也勤。

    卷帘一马当先,穿过人群便走了过去:“师兄,你快跟上来啊。”

    无名看着卷帘,心里涌起一丝不忍。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打了个颤。无名咬了咬牙,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057 那一年,灵山的一场大火(下)

    057那一年,灵山的一场大火(下)

    (二更到,这一章写得有些堵,本来想写些佛之间的论辨,后来发现自己不会。只好省掉了。刚发现涨了四个收藏。好爽。谢谢你们。我写得可能有些文艺腔,但这本书确实是这么个走向,这本书的基调是这样子的,一时改不过来。下本书就不会这样了。请继续支持小沙弥。)

    金蝉子面对着质疑他的师尊与万佛,侃侃而谈,说着这西天佛国自开辟以来所积垫下来的弊病。

    如来的那金色的脸上,阴云密布,令与会的佛陀菩萨都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之意。

    金蝉子却浑然未觉,仍然讲着他所想象的理想世界。等看到在座有少人居然开始露出深思的神色时,如来便坐不住了,开口道:“够了。金蝉子你在我佛教的盂兰盆会,说着此等诽佛谤法之言,实非我佛中人。”

    金蝉子笑道:“怎么说不过我便要驱逐我了么?”

    如来道:“佛言深远,岂是你能非议的。你口出妄言,实已犯下了叛教之罪。今日我便在万佛会之上,剥夺你的佛根佛力终身,贬你入那红尘人间轮回十世。你可领罪?” ”“

    金蝉子笑道:“欲加之罪,我何以驳辨?”

    摩诃迦叶怒斥道:“金蝉子,你真是死不悔改?快快向师尊道歉,收回你那些梦呓之语,求佛祖饶恕吧。”

    万佛之中有一人也劝道:“金蝉子道兄,虽然我并不同意你那革仙之言,但你这番见解确实有悖古来圣言,真要落了这身佛光轮回人世,便是不忍见的惨事了。”

    金蝉子毅然回绝,并对那人说道:“自太古以来变法革命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西天佛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佛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金蝉始。”

    如来冷笑道:“那本座便成全了你吧。”

    如来轻轻一挥手,只见大袖之间闪出两道巨大的金光恍如两柄巨剑,将金蝉子牢牢地钉在了孽佛台。

    如来道:“我便剐了你这身佛衣,还你一个凡体人躯吧。”说罢又是数以万计的佛光利刃斩向孽佛台上的金蝉子。

    …………

    卷帘正抄着经书,忽然心里莫名一慌,笔便落到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的慌乱,这颗心脏像是就要从口里跳出来了一样。卷帘按住了胸口,不安地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大雄宝殿里的师父。

    难道是师父出了什么事?卷帘心中想道。

    “沙净,不好了,你师父出事了!”门外响起了一个慌乱的声音,紧接着无名便打开门走进了这藏经阁的最深处。

    卷帘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无名道:“方才听大雄宝殿外的记事僧纲说,你师父好像要被剥去佛衣,打入人间轮回了。”

    什么?!!卷帘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无名推了推惊呆在原地的卷帘,说道:“现在你师父押向孽佛台了,你快去看看。”

    卷帘应了一声忙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就要冲出门去,可是因为太慌忙把那油灯给打倒了,那只小老鼠也从他怀里掉了出来。卷帘此时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无名等卷帘走远了,嘴角才翘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无名看着倒满一地的灯油,和那只对着他炸起了一身毛的老鼠,笑了起来。

    无名从一个角落里搬出了一桶灯油,然后泼向那些堆积经书的书架。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吹出了明火,笑着扔了出去。

    对不起,沙净,我也是迫不得已。无名在心底默念这一句,关门离去。

    门里瞬即燃起滔天大火,还有一只急得团团转的老鼠。

    …………

    卷帘赶到了孽佛台,师父金蝉子就躺在那里,脸色平静。

    半空里满是仙佛,神态各异。

    如来却是捏着佛印,无数道佛光像刀剑一样,斩向孽佛台上的金蝉子,没有血肉四溅的场面,但每个人都知道剥离佛根,这就如同抽去龙的龙筋一般,那是一种神都无法忍耐的痛苦。

    金蝉子却生受了,嘴里念念有词:“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卷帘不懂,只是想冲上前去阻止。可惜人单力簿,只被摩诃迦叶瞪了一眼,就如遭雷殛,鲜血狂喷,倒地不起。

    卷帘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师父,被这佛,千刀万剐。

    金蝉子却是眼尖看到了卷帘,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观音在闭目念经,是往生咒,还是大悲咒?

    灵吉眉头紧锁,是害怕受到牵连,还是感同身受?

    阿难陀的神色复杂,是有着前途光明的窃喜,还是有着一丝愧怍?

    摩诃迦叶却是从头到尾笑着,是在得意着一个最强力的竟色对手就要消失了吧。

    卷帘流泪了,只觉得这西天佛国,太让人绝望了。

    卷帘又看到了金色的沙子,像是一条滔滔大江,从金蝉子的身上剥落,然后流到了下界。

    卷帘在想,这下界会不会还有这样一个沙弥,每日起来就清扫着满地金色的沙子。卷帘好想变成一阵风,留住师父被剥落的佛光。他只是一个身在灵山大雷音寺的普通沙弥而已,没有那种法力。

    卷帘感觉好无力,好想睡去。眼皮越来越重,忽然间他的眼角瞥到了异样的光芒。在这个佛国除金色之外的色彩,那是一种令人惊艳的色彩,那是红,那是火?

    是的,那是火,漫天的大火,像是一只发狂了的野兽肆无忌惮奔跑着,蔓延着。

    卷帘忽然笑了起来,像金蝉子那样的痴狂与疯魔,在这仙佛遍地的世界里,竟然燃起了一场凡世才有的大火?真***滑稽啊。

    行刑的如来,观刑的众佛也都看到了这旁若无人的大火,烧得是如此酣畅淋漓,烧得卷帘的心里这般的快意。烧吧,烧吧,最好把这西天一起烧掉。

    摩诃迦叶也是脸色苍白,起火处分明是他所有的摩诃藏经阁,那里有他收集到的无数孤本、善本佛经啊,那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的底气啊。摩诃惨呼一声天啊,也不顾形象地向火起处。

    如来的脸色发紫,大叫一声,弃了已是奄奄一息的金蝉子,扑向了那火起之处。

    火起处虽然与他不相干,但离他的三藏阁极近。这火起得太蹊跷了,居然不是仙佛常用的三昧真火,而且凡人才有的普通明火。要知道若是三昧真火,这里面随便哪一个尊者菩萨都能抬手即灭。

    可是凡间的火却只有有根之水才能灭,而这通天佛塔之顶,只有金蝉子的居所才有这有根之水。

    …………

    如来道:“金蝉子速去取火来灭火。”

    西天之上所有居所都有主人的神识禁忌,若是硬闯的话,说不得那处居所便会炸成碎沫。

    金蝉子笑了,说道:“你如来不是号称算定三生,佛法无边么?”

    如来道:“那阁中有历代佛祖传承之言,你既是佛徒,应该知道怎么做。”

    金蝉子无边地笑着,说道:“我不能动了,让我弟子去取水吧。”

    如来看了一眼蝼蚁一样的卷帘,然后摩诃迦叶便提着快要昏厥的卷帘奔向金蝉子的居所。

    卷帘倒是想借机向摩诃迦叶提些条件,只可是一看到摩诃迦叶那可怕的眼睛,卷帘有些胆怯了。

    火,最终还是灭了,摩诃迦叶的藏经阁也烧去了一小半,而且是最深处的那一小半,那里几乎都是孤本。摩诃迦叶心疼得要滴血,当日呆在藏经阁的所有弟子,都被他废去修打落凡间了。

    金蝉子笑道:“可悲吧,你们号称仙佛,可你们传承的东西,却仍然要依靠凡人创造的纸张文字。可笑吧,这满天仙佛居然灭不了这一场小小的凡火,哈哈哈哈……”

    如来深深地看了金蝉子一眼,说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我不会更改我的任何决定。”

    金蝉子道:“多谢师尊大发慈悲,哈哈哈哈……”

    如来懒得理会,驾云而去。

058 很快这样的世界就会改变了。

    058很快这样的世界就会改变了。

    (一更到。今天三更。另两更在六点和十一点左右。求收藏和推荐,小沙弥拜谢各位了。)

    卷帘道:“师父,一定要这样么?”

    金蝉子道:“必须如此。不用淋漓的鲜血,不用最悲惨的下场,是无法惊醒那帮痴愚的佛众。”

    卷帘道:“师父会死去,化作无尽的尘埃么?”

    金蝉子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我对于如来虽然没什么用处了,但是这副躯体肉身却还是有些用处的。”

    卷帘奇道:“什么意思?”

    金蝉子道:“仙佛虽是长生不老,但终究不是永生不死。东方云霄众仙神有蟠桃与金丹可续寿命;道派众仙神有人参果可续寿命,唯独我西天灵簿无有此等圣果。而我金蝉子是星月菩提身,轮回之后的**却是能使仙佛的寿命延长千余年。我想如来让我轮回十次,未必没有食我肉身以渡过万千之劫的意思。” ”“

    卷帘听了,瞬间血液被冻住,只觉得骇人听闻、毛骨耸然。

    金蝉子笑道:“怎么怕了?觉得难以置信?”

    卷帘道:“我不知道。在下界的时候,从小方丈和师兄们都告诉我佛祖是对的,佛祖说的话便是至理。在我的心里佛祖便一直是这样正确而伟大的形象。可是听师父讲,却又不是如此。我很迷茫。”

    金蝉子叹了口气道:“我想这下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如你这般想法,都被那如来的假面孔给骗了。他也许是亘古来法力最高的佛,但他却也是权欲最重的佛。这西天不知道会被他带到哪里去。我所做的就是给西天诸佛开出另一条路来。”

    卷帘道:“师父,你若走了,我该怎么办?”

    金蝉子道:“去找五庄观的镇元子吧,或许持我的印鉴去找太上老君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会收留你的。”

    卷帘沉默不语,说道:“我可以随师父一起去那尘世轮回么?”

    金蝉子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我有我的计划,你以为你的师父便是如此任人摆布么?”

    卷帘听了,眼露幸喜色地看着金蝉子。

    金蝉子笑道:“沙净,我说过我要你见证我的大业,莫让别人给毁了。我让你去找那些人,自然是想给你找一个靠山,免得被如来所操控。”

    卷帘道:“师父,你……?”

    金蝉子道:“世人皆知我金蝉子的法力可媲美如来,但没有人知道我金蝉子的测算之术才是宇内无双。今日之事,我早有预知。但我不会逃,也不能躲,我要直面它,并且完成我想做的事。沙净,我入轮回之后,就靠你了。”

    卷帘道:“师父要我怎么做?”

    金蝉子道:“我走后的第三天定会有人来找你,届时你答应那个人的一切条件,然后去找我老君或者镇元子吧。他们会给你找一个恰到好处的身份的。”

    金蝉子又道:“我料算约五六百年后,东西两天世界,必定会有一次妥协。西佛东渐也好,东道西行也罢。届时会有一次浩大的西游之行,为师的转世必在其中,彼时你还来做为师的徒弟吧。”

    卷帘道:“取经之人,一直未曾断绝。徒儿怎么知道哪个是你?”

    金蝉子道:“你若遇到取经人,你便问他三个问题。”

    卷帘道:“哪三个?”

    金蝉子道:“问他从哪里来,问他到哪里去,问他去做什么。”

    卷帘道:“这几个问题能说明什么?”

    金蝉子道:“能说明取经人的态度。若是那人回答的神情,如拜神祗,那必然不是我。若那个人回答的神情,更像是追寻一种答案,那必然是我。”

    卷帘应道:“谨尊师命。”

    金蝉子道:“去帮我把须菩提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卷帘应了一声好,便退了出去。

    …………

    三天后,孽佛台落满金色的沙子,金蝉子也彻底的沦为凡人,并被如来的打入六道轮回。卷帘只是用一个芥弥净瓶将那些金色的沙子,好好的收集起来。

    之后卷帘便一直坐在师父金蝉子常坐着的水池里。

    卷帘在猜度,会是谁来找他。

    是观音么?她受师父的恩惠最重,情义亦是最深:

    亦或是菩提?他与师父相交最好,时常一起出游,一起辨法;

    亦或是灵吉?他对师父最好敬仰,隐隐地还将师父视为偶像;

    或者都不是,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物?

    师父啊,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卷帘念着经书,静静地等着第一个到访者。又过了三天,果然有人来了。只是这个人,却是卷帘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来这里?来人赫然是如来佛祖。

    不,不是如来佛祖。卷帘惊诧了好半天,才看出了一些端倪,首先这个人没有如来佛祖那么庞大的身躯,也没有那炫目的佛光,这是个人,真正的人,和他一样的凡人。

    在这个通天塔顶的灵山圣地,居然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凡人,而且还长着一张和佛祖差不多的脸,卷帘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不寒而栗。

    那个人见卷帘那副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不必害怕,我不是如来。”

    这个人的笑,很柔和,令人如沐春风。卷帘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那个人又道:“我是弥勒,来自东方。”

    卷帘这才想了起来,师父金蝉子曾经提到过弥勒佛生于西而成于东,是继如来之后,最伟大的佛陀。卷帘好奇的是,他明明是佛陀,为什么身上不沾染半点的佛光,整个人的状态与凡人凡僧无异。

    弥勒笑道:“佛在心,不在表相。我不是金子,又何须金光?”

    卷帘这才相信,拥有这等目光的人,绝对不是凡人。

    卷帘道:“师父吩咐我在这里等你,”

    弥勒笑道:“我早就在等你。”

    卷帘错愕不已,这话什么意思?

    弥勒笑了,说道:“金蝉子眼光不错。你的根性分明是道骨,但却因为久居西天又沾染了无上佛性。不久将来,你或许可以成为身兼佛道两家的圣者。”

    卷帘道:“我不过是凡人一个,谨侍在师父座下的一个小沙弥罢了。”

    弥勒但笑不语。

    卷帘道:“师父嘱咐我一定要听您的吩咐。”

    弥勒道:“正好,我有些事情须你去做?”

    卷帘道:“何事?”

    弥勒不答,转说其他道:“你应该知道佛道之争吧。”

    卷帘道:“自然知道。”

    弥勒笑道:“那就好,我要你去那天庭做神仙,潜在玉帝的身侧。”

    卷帘惊讶地看着弥勒,难道这是让人做细作,潜伏在玉帝身侧,然后再见机行事?!

    弥勒笑道:“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我们与你师父要改变这个既定的世界,当然不能如此莽撞,我们谋划多时,为了那份革仙大业,我们不介意用这等手段。”

    卷帘还是要问清楚,道:“具体我该如何作?”

    弥勒笑道:“你持你师父的印鉴去找老君吧,他会安排你在天庭做玉帝近侍的。你只要将玉帝所作的大小事宜传告老君便可。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便会饲机而动的。”

    卷帘想起师父的嘱咐,便道:“好,我听从弥勒佛您的安排。”

    弥勒笑了笑,抚了抚卷帘的头,道:“孩子,难为你了。”

    卷帘瞬时泪如泉涌,师父走后他不曾哭,因为他还做完师父交待的事,他一直忍着心底的那份悲伤与落寞,今日弥勒的这句却是戳破了他的伪装。

    弥勒将卷帘抱在怀中,轻拍卷帘的背,道:“很快,这样的世界就会改变了。你师父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卷帘号啕大哭,又目露坚毅。

    这个世界,一定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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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自今日起俺就叫孙悟空了。

    003自今日起俺就叫孙悟空了。

    “老头儿,俺看着你很眼熟啊。你真的是神仙么?”

    “你是哪方人氏?且说个乡贯姓名明白,再拜拜。”

    “拜拜?神仙你这是让我走么?”

    “呃,你且说说你的来历。”

    “俺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

    “赶出去!”

    “为毛赶俺出去。俺好容易才走到这里。”

    “东胜神洲离此处隔两重大海,一座南赡部洲,就你一只脱毛猴子怎么能走到这里来,分明是说慌。”

    “我道神仙有什么了不起,原来也是狗眼看人低。”

    “混帐!怎么能如此和祖师说话。祖师这只野猴不通礼数,还是赶下山了事吧。”

    “不妨,就先听听它还有什么说叼的。” ”“

    “俺飘洋过海而来,登界游方,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适才撞见了一个樵夫唱了首仙歌,经他指路才找到了这里。”

    “既然如此,那倒也算是一段因缘。”

    “姻缘?这可使不得。神仙你长得太老,而且是个男的。”

    “混帐。祖师说的是因缘,不是姻缘。”

    “有什么区别?俺没读过书,不懂。”

    “算了,不究这个。你且说姓甚么?”

    “呃,俺经过南赡部洲时,曾听得那些书生言:‘人之初,性本善’。至于猴该性什么,俺真不清楚。”

    “胡闹。我问的是不是这个性。你父母原来姓什么?”

    “俺也无父母。”

    “人生在世,怎可能无父母?难不成你是树上长的,地里生的?”

    “差不多了,俺是石头里长的。俺只记得花果山上自古便有一块仙石,其年石破,便生了俺。俺出生之前,还有一个老道人还和我说过话。其时我还在石中没长成人形,看不清他的样子,到是和神仙你有几分相似。”

    “呵呵,你既无看过他的样子,怎么说和我长得相似?”

    “俺也不知道,怕是感觉相似。”

    “感觉虚无飘渺,当不得数的。”

    “哦。”

    “这么说来,你到是个天生地养的奇类。你走两步我看看。”

    “俺为何要走?”

    “没事走两步,有益消化。”

    “好吧。”

    “看你的样子,像只食果的猢狲。我与就身上取个姓氏,意思叫你姓猢。猢字去了兽旁就是乃是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阴也。老阴不能化育,还是取个狲字,叫你姓孙,可好?

    “等等,俺明明是只猴子,怎么是胡孙?俺虽非人类,但却也不是胡地所产,胡孙不妥当。”

    “没文化真可怕。猢狲即是猴子,猴子即是猢狲。名称虽不同,却是指同一样事物。”

    “哦,早说不就完了。要不我还是姓候算了。”

    “岂有此理,我教化弟子,不计其数,哪有你这般,还没进门就撒诈捣虚的。”

    “好好好,俺就姓孙了。”

    “我还没讲完呢。”

    “老神仙你接着讲。”

    “狲字去了兽旁即是子系。子者,儿男也;系者,婴细也。正合婴儿之本论。教你姓孙吧。”

    “嗯。”

    “你就这点反应?”

    “还待怎的?”

    “祖师赐姓,你该欣喜若狂才是。”

    “哈哈哈哈,今日方知姓也,多谢老神仙慈悲。”

    “还叫老神仙?”

    “哦哦哦,多谢师父。师父,你再给俺老孙赐个名字吧。”

    “呃,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是第十辈小徒了。”

    “哪十二个字?”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鸯。”

    “师父,这是十四个字。”

    “呃,刚才念错了。应该是‘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这十二个字。排到你,却是个悟字。看你瘦骨嶙峋,当努力加餐,不如叫孙悟饭吧。”

    “孙悟饭?不好听,不好听。再说只有猪才会天天想吃饭。不好,换一个。”

    “看你毛脸雷公嘴,眉眼前有不驯逆天之意,叫孙悟天可好?”

    “孙悟天?才五天?不好不好。再换。”

    “那叫孙悟空吧。”

    “悟空?竹篮打水,不好不好。”

    “混帐。才入门就对为师的话推三阻四,你想被逐出师门么?苍井空和孙悟空,你选一个。”

    “那我选孙悟空。”

    “嗯。然后呢?”

    “哦哦哦,俺老孙高兴坏了忘了礼数。自今日起俺就叫孙悟空了,多谢师父赐我姓名。”

    ……

    “悟空,”

    “师父叫俺何事?”

    “你在此处已有些时日了,可有收获?”

    “弟子近来法性颇通,想来根基已具,弟子想法一些有用处的本事。”

    “你想要学些什么本事?”

    “看师父教我些什么。”

    “我这道字门有三百六十门,门门皆有正果。教你这‘术’字门如何?”

    “树之门?那有什么可学的,随时被人砍了去烧柴火。”

    “是术法的术,不是树木有树。”

    “那这术之门可能长生?”

    “不能。”

    “不学,不学!”

    “那教你‘流’字门如何?”

    “流字门又是学些什么?”

    “乃是诸子百家,朝真降圣之类。”

    “似这般可能长生?”

    “不能。”

    “不学,不学!”

    “那教你‘静’字门中之道,如何?”

    “静字门又是什么名堂?”

    “即是参禅打坐,入定坐关。”

    “学这般有个鸟用?不学,不学!”

    “那‘动’字门中之道,如何?”

    “有什么说法么?”

    “可采阴补阳,滋阴补肾。”

    “哦,听着好像有点用处,可能长生么?”

    “呃,能长生。”

    “真的么?学这门本事能长生不老?”

    “非也非也。”

    “师父方才还能长生的。”

    “此长生非彼长生也。”

    “难道长生还有几个说法?”

    “为师说的长生是长久生养之长生,并非你所要的长久生存之长生。”

    “哦,就是说这动字门就是个催人生养的春功?不学,不学!”

    “你这猢狲,左也不学,右也不学,却要怎的。”

    “弟子历尽千般辛苦就是想为自己为花果山的徒子徒孙们求个长生之法,再不受那生死轮回之苦。求师傅成全。”

    “混帐,岂有胁迫师父之礼。我此番打你三下,你好生思过吧。”

    “是,师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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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153/ 第一时间欣赏西游却东行最新章节! 作者:沙风弥城所写的《西游却东行》为转载作品,西游却东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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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却东行介绍:
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裹携着唐僧师徒四人一路西行的故事。
小沙弥问主持,“师傅,我该叫你师父才对吧?”“
“没事,孙悟空都是这么喊我偶像唐三藏的,再说了,为师刚在地摊上买了套书,徒弟都喊师傅。”
“师傅,你那好像是盗版……”
“啊?这盗版如此盗版?难怪精彩段落总有那么多!”
“对了,师傅,唐和尚为啥是你偶像?”
“你不懂。”
“你给说说呗。”
“说了你也不懂。”
“师傅,我没力气做晚饭了。”
“罢了罢了,因为唐三藏有定力。”群号:28381147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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