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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阎君喊您投胎啦全文阅读

作者:七星盟主     娘娘阎君喊您投胎啦txt下载     娘娘阎君喊您投胎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 鸡飞狗跳

    “菀菀,时局所迫,只能暂时要委屈你和两个孩子了。”谢大老爷握着杜氏柔弱无骨的小手,眼里满是歉意。“不过你放心,等过一段时日,母亲就会为你正名,到时候再以贵妾的身份给你办一场家宴。”

    杜菀菀柔顺的依偎在谢大老爷的怀里,心中对贵妾二字却是鄙夷到了极点。不过,脸上却勾勒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态度一如既往的温顺谦恭。“老爷不必多说,菀菀都明白的。能够陪在老爷身边,已经是菀菀莫大的福气了。过去的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还怕日侯跟着老爷没有好日子过么?”

    见她如此的明事理,谢大老爷倍感欣慰。“此生能有你相伴,夫复何求。”

    杜菀菀浅浅的笑了,然后顺利成章的将谢大老爷留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太夫人对这个温柔顺从的杜氏也还算满意,每日闲着没事,就将她召来身边陪着说话。杜菀菀的琴艺不错,又会些推拿手法,时不时地给太夫人推推**位,按按肩膀,将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太夫人顿时又与她亲近了几分。

    李氏整日趴在床上,丫鬟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稍有不如意就乱发脾气,让正院的下人们苦不堪言。

    背着李氏的时候,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抱怨连天。

    “夫人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动不动就摔东西。骂骂咧咧的,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还是那位杜姑娘会做人,将太夫人伺候得整日笑得合不拢嘴。唉,再这样下去,夫人的地位怕是不保!”

    “这话怎么讲?”

    “你还不知道么?那位杜姑娘,可是老爷在外头养了十几年的如夫人,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呢!”

    “不是吧…那夫人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又要闹翻天?!”

    不知情的婆子惊愕的瞪着眼,说完又赶紧将嘴巴给捂上了,生怕被人听见。

    向妈妈从主屋里出来,就听见这些婆子聚在一起说三道四,于是大声呵斥道:“一个个躲在这里偷懒,不想要工钱了吗?”

    作为李氏跟前的得力之人,向妈妈在府里还算有几分威望。她一开口,那些婆子立刻闭了嘴,低下头去不敢吱声了。

    “都给我回去干活儿。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背后议论主子,别怪我不讲情面,将你们交到夫人那里。”

    想到夫人发起狠来的种种手段,婆子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作鸟兽散,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岗位。

    朝着她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向妈妈心中的忧虑不减反增。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夫人早晚有一日会知道那件事。她只能祈祷,夫人能够冷静克制,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经过几日的调养,谢霜华的眼睛恢复的还不错。虽然仍旧视力模糊,却能够分别得出一些事物,也能下床走两步了。

    “姑娘,您身子还未大好,还是在床上躺着吧。”红鸾端着茶盘进来,就见谢霜华摸索着下了床,不由得加快脚步上前。

    谢霜华扶着她的胳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红袖呢?”

    “红袖姐姐向夫人告了假,回家探亲去了。”红鸾知道姑娘最信任红袖,嘴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了疙瘩。

    明明都是同一批进府的丫头,她做事比红袖要勤快,长得也不输她,不知道为何,在姑娘心里的分量,却始终不如她。难道就因为她嘴笨,不懂得谄媚讨好,所以姑娘才会更偏爱红袖一些么?

    “近来府里有客人么?”谢霜华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话题移到了另一边。“昨儿个午歇起来,听到花园里人来人往,挺热闹的。”

    红鸾低下头去,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她到底该不该将那事儿禀报给主子呢?若是说了,也许会是一个让主子更加信任的机会。说不定主子一出手,就能将那母子三人给压制下去,夫人也会更高看她几分。可若是说了,影响了姑娘疗养,万一病情加重,那岂不是她的罪过?

    “红鸾,你有事瞒着我?!”心里的两道声音此起彼伏,在说与不说中间挣扎徘徊,一个没注意,就泄露了她的心思。

    红鸾慌乱的福了福身,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谢霜华盯着她不放,眸底的耐性也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红鸾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将杜氏母子三人入府的消息透露给了谢霜华。谢霜华不听还好,得知谢大老爷居然在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下一男一女,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你为何不早些来报!”

    红鸾面色尴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谢霜华愤愤的瞪了她一眼,拍桌子而起。“还愣在做什么,还不快些替我梳妆打扮。”

    红鸾吓了一跳,忙搀扶着谢荣华来到梳妆铜镜前。

    “姑娘要梳个什么样的发髻?”红鸾平日只是负责端茶递水,掌管谢霜华的衣服首饰,梳头这种细腻活儿,都是红袖在伺候。如今红袖不在,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谢霜华挺直脊背,冷傲的说道:“连这点儿事情都要问我,还做什么大丫鬟!”

    红鸾急的双眼通红,却不敢让眼泪落下。如今,她算是知道自己比起红袖来,到底差在哪儿了。

    “红鸾妹妹去给姑娘倒杯热茶来,这里还是让我来吧。”红袖探

    

107 霸道一吻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谢荣华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热,不自觉的抬起手臂,想要扇走那微热的气息。白皙皎洁的面庞,也因为这不自在而泛起红霞。

    “要不要喝水?”楚旻宁亦是口干舌燥,面颊微热,还以为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不等谢荣华答复,他便走到桌子跟前,执起茶壶倒了两杯凉茶。又怕喝了对她的身子不好,运气内里将凉茶催到温热,这才递到她的手里。

    如此贴心的服侍,让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谢荣华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伸手去接茶杯,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如被针刺般酥麻麻的。谢荣华反射性的缩回手,楚旻宁却已松开。于是,盛满茶水的杯子就这么泼了下去。

    谢荣华惊呼一声,忙去抢起杯子。

    楚旻宁自责不已,亦去伸手挽救。

    然后,杯子没抓到,却抓住了她柔嫩光滑的右手。

    谢荣华到底是个女儿家,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慌忙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楚旻宁揪着不放,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喂,放手。”她面红如绽放的牡丹,心跳不断地加速。

    他闷不吭声,享受着那柔嫩光滑的触感,久久不愿意放开。佳人就在眼前,不足一个手臂远的距离。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吐气如兰的呼吸,沐浴过后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双明亮的眸子更是勾魂夺魄,吸引着他靠近。

    觉察到他越来越靠近的身躯,手指被握得越来越紧,谢荣华不由得抬眸,却看到他极力克制的神情,似乎怕是唐突了佳人。

    果然是有贼心没贼胆!

    谢荣华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忽然就松弛下来,她颇有兴致的看着他内心挣扎,甚至还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故意将身子往前一凑,在距离他很近的时候猛地停下来。嘴角微翘,露出戏谑而又魅惑的笑容。

    楚旻宁眸底一暗,古井无波的心泛起阵阵涟漪。她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他若是再恪守理智,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唇上温热的触感,令谢荣华兀得睁大双眼。他居然真的敢轻薄她!内心不断地叫嚣着,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唇边。

    似乎是带着惩罚意味的,楚旻宁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用力的压制住她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呼吸交缠,十指紧扣,谢荣华聪明的脑袋瓜忽然就一片空白,放佛除夕绽放的烟火,绚烂灿烈,晕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

    楚旻宁松开她的时候,气息微乱,却不后悔这么做。“明日进宫,我让龙一暗中跟着你。”

    等到谢荣华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他踪影。

    在外间值夜的红绸面红耳赤轻手轻脚的走回榻前,神色很是复杂。原来,姑娘已经有了意中人了,亏得她整日陪在姑娘身边,却没有察觉。方才那搂着姑娘不放,还做出羞人举动的男子,应该就是隔壁府上的大皇子殿下吧?这大晚上的,他是怎么进来的?而她,若不是起来找水喝,还不曾发现呢。

    这一晚,谢荣华总是被各种旖旎的梦境所困扰,直到东方吐白才小睡了片刻。

    “姑娘,寅时了,该起身了。”因为要进宫参,红绸不得不早些将自家姑娘催起身来梳妆打扮。

    谢荣华翻了个身,嘟囔道:“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红绸有些哭笑不得,姑娘什么时候这般孩子气了。“姑娘…今日要进宫为陛下贺寿,不能再耽搁了。”

    谢荣华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双眼朦胧的坐起身来。

    红绸忙将一身水蓝色的如意撒花裙取了过来,服侍主子穿上。又搀扶着她一路走到梳妆铜镜前,洁面梳妆。

    “姑娘,梳个朝凰髻可好?”红绸动手之前,还不忘征求主子的同意。

    谢荣华对梳妆打扮没多大的嗜好,才懒得管梳什么发髻呢。更何况,她还处在云里雾里,根本没用搭话的意思。

    红绸见她不吭声,也就不多问了。双手灵活的舞动玉梳,手脚麻利的将那如锦缎般的长发挽了几转,再用蝴蝶发簪将其固定。又从首饰盒里挑了一套与衣裳颜色相近的镶嵌着蓝色宝石的碧玉玲珑珠花簪,一对羊脂玉的茉莉花型耳环,以及一串简洁浑圆色泽亮丽的珍珠项链。

    如此装扮,倒也适合今日隆重的宫宴。

    来到府门口时,安宁公主和谢卿洛两兄弟已经等候在马车旁了。见到谢荣华那一身俏丽奢华的装扮,谢卿璃不由得啧啧出声。“果然是人靠衣装,娇娇这么一打扮,还真有郡主的气势!”

    谢荣华掀开眼帘,睨了他一眼。

    谢卿璃察觉到失言,忙改口道:“错了错了,娇娇穿什么都很有郡主的范儿!”

    安宁公主瞪了小儿子一眼,拉起谢荣华的手,不断地微笑点头。“这样装扮,恰如其分,不失郡主的体面!”

    “母亲,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谢卿洛自打上一回的事情之后,脸上就再也见不到笑容,整个人也更加的沉默寡言。

    安宁公主略微叹了口气,转身在锦溪姑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谢荣华紧跟其后,坐到了安宁公主的身边。

    “你皇外祖母一直念叨着你,一会子进了宫,先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安宁公主一边拉着谢荣华的手,一边

    

108 崭露锋芒(一)

    “陛下,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出发了?”高全盛见帝王闭着眼睛仰躺在龙榻上,不免有些担忧。

    尽管梁逢春用银针将陛下救了回来,可身子还是元气大伤。为了不影响民心,陛下一直撑着病体上朝,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虚弱之态。如此一来,根本无法好好儿的休养,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如今,每批一个时辰的折子,文昌帝就要躺下来休息片刻。即便是万寿节,也没能停下来喘口气,就怕被人发现端倪。

    “拿吉服来吧。”文昌帝深吸一口气,挣扎着从龙榻上坐起身来。

    高全盛亲自伺候帝王穿好衣裳,又替他重新整理了发髻,这才拿起镜子“陛下,看这样可好?”

    文昌帝看了看毫无血色的脸庞,眉头微蹙。“去端碗参汤来。”

    外间的宫人听到传唤,忙恭敬地捧着一个白色的瓷碗走了进来。高全盛拿出银针试了试,又倒出来一些亲自尝了,没发现任何异常,才递到文昌帝面前。“陛下,温度刚好,趁热喝了吧。”

    若是以前,高全盛根本不需这么做。可如今内忧外患,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一碗参汤下去,文昌帝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扶着高全盛的手站起身来,走到龙纹椅上坐下,文昌帝忽然开口吩咐道:“去把大皇子叫来。”

    高全盛愣了一下,然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在外间值守的太监听闻要传大皇子,还愣了许久,回过神来,装着胆子问了高全盛一句。“总管大人,皇上召见大皇子作甚?”

    高全盛瞪了他一眼,道:“陛下的心思,是咱们能揣摩的么?不要命了!”

    那小太监忙低下头去认错,点头哈腰的去办差了。

    楚旻宁等一众皇子居住的宫殿,距离勤政殿并不远。只是,那小太监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说了会子话,耽搁了一些时辰。

    楚旻宁得知文昌帝要召见他的时候,面色没有任何异常,只说了声知道了,就命那小太监在前面带路。

    与此同时,各个宫殿的探子也都得知了这一消息。

    “父皇召见了楚旻宁?”反应最为惊讶的,就要属二皇子楚昀齐了。这个可有可无的大皇兄,什么时候入了父皇的眼了。“可知是为了何事?”

    前来密报的太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只有高总管一人在内服侍,其他人根本近不得身。或许,殿下可以问问高总管。”

    “问他?”楚昀齐挤了挤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快。“那个倔老头子,仗着父皇的宠信,根本就没将本皇子放在眼里,又岂会任由本皇子摆布?”

    “殿下忘了?那高总管有个干儿子,叫小福子的,不正是在娘娘宫里当差么?”宫人的圈子就那么大,绝大多数都是互相认识的。这太监在勤政殿当值,自然也是知道这层关系的。

    楚昀齐抬眉,道:“高总管对这个义子如何?”

    “疼爱有加。”有了些年纪的太监斟酌了一下,答道。“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紧着那阿福,跟亲儿子似的。”

    楚昀齐想了想,这的确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派人去把小福子找来,就说本皇子有东西要他转交给贵妃娘娘。”

    “是。”太监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离开。

    一直隐身在假山亭子后头的四皇子和九皇子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沉。一个是为了方才偷听到的那些话,另一个则是因为被约束在原地无法动弹。

    “四哥,二皇兄是什么意思,他想偷听父皇和大皇兄谈话?”楚昀祺虽然才十岁,但已经入学,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楚昀欢眸色幽深,一张脸紧绷的厉害。

    他没想到文贵妃在宫里的人脉居然不输给他,甚至还有些他没探听到的耳目。难怪母后在宫里处处受制于人,他们果然还是小看了文贵妃。

    “四哥?”见楚昀欢不吭声,九皇子有些担忧的唤了他一声。

    楚昀欢回过神来,很快就将脸上的阴沉掩饰过去。他摸了摸九皇子的头,敷衍道:“还记得四哥请你帮忙做的那件事么?”

    九皇子连连点头,有些跃跃欲试。

    “那一会儿去母后宫里请安,一定要想办法帮那样东西交给她。”楚昀欢算了算时辰,众人应该去永和宫拜见皇后了,才会将这个心思单纯的弟弟往那里推。

    九皇子拍了拍胸脯,尚在变声期的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四哥放心,我绝对不负你所托。”

    “嗯,你走一步,皇兄一会儿就来。”楚昀欢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笑容,将他支使开。

    站在楚昀欢身后的侍卫见到九皇子蹦蹦跳跳的离开,有些不忍的问道:“殿下真的打算将九皇子殿下也掺和进来?”

    楚昀欢睨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他的身份就注定了逃不开阴谋算计。能够帮本皇子完成大业,将来本皇子绝对不会亏待他。”

    “果然够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利用。”隐藏在暗处的某人听到这番对话,不由得冷笑连连。

    只是不知道,九皇子得知真相,会作何感想呢。

    勤政殿

    文昌帝半边身子歪在迎枕上,正闭目养神。

    高全盛看到大殿门口出现的那道身影,忙走到文昌帝身边,小声的提醒。“陛下,大皇子殿下来了。”

    文昌帝嗯了一声,

    

109 崭露锋芒(二)

    文昌帝最欣赏二皇子楚昀齐的,就是他性子耿直,没多少歪心思。可如今看来,他还是高看了他。他不过就说了一句场面话,就被人揣摩出这么多意思来,还公然的站出来挑衅,这不仅仅是想给自己的皇兄难堪,也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啊。

    见帝王变了脸色,文贵妃忙给二皇子楚昀齐使了个眼色,让他收手。“齐儿,你父皇认为好的,自然就是好的。你不是也有贺礼要献上吗,还不快拿出来?”

    “儿臣不过想开开眼界罢了,也好多多向大皇兄学习嘛。”楚昀齐自打上一次赏花宴后,就派了好几拨人去大皇子府打探消息。可派出去的人,不是死就是下落不明。这让他对这个蛰伏多年的皇长子有了深深的忌惮,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文贵妃见一向听话的儿子认了死理,不由暗暗着急。这个傻孩子,跟大皇子计较个什么劲儿?

    王皇后却是坐山观虎斗,故意对他们母子的举动视而不见。因为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受了责罚,对她都是有利的。

    大殿之上忽然变得很安静,气氛也有些僵硬。

    文昌帝脸色有些不好,却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发脾气。毕竟,今日是他的寿辰,举国同庆的日子,能宽容的都要宽容一些。

    原本没打算跟楚昀齐计较了,可他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态度很坚持。

    文昌帝的耐心就要消磨光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当事人之一大皇子楚旻宁忽然开了口。“皇上若是不成全二皇子这番心意,这宴会怕是进行不下去了。那就拿出来让他瞧瞧吧,省得他一直惦记着。”

    文昌帝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有所回应,还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了。不过的确如他所说,若是不给大伙儿瞧瞧,怕是要耽搁后面的人献礼了。

    “高全盛。”文昌帝吩咐了一声。

    高全盛会过意来,从内侍的手里接过盒子,缓缓地走下御阶,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掀了开来。

    “里面装着什么?”

    “好像是几张纸?”

    “大皇子不会这么小气,就送几页纸吧?”

    “哎,我觉得是银票!”

    “对对对,就是银票!足足十万两!”

    “十万两可不少啊,他打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大殿上忽然掀起层层议论之声,当然,不屑的声音占大多数。

    “送银票,这也太俗气了吧?”

    “就是,皇上难道还缺了银子花?”

    不过,也有表示赞赏的。

    “什么叫做大俗即雅,这就是了!”

    “银票多实在啊,而且十万两也不少了!”

    “今年北方旱灾,男方水灾,国库可是都快要掏空了。据说,宫里的娘娘们都节衣缩食为圣上分忧呢。大皇子送上这么一大笔银子,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户部尚书一边捋胡子,一边不住的点头。眼里对这位皇长子,多了几分激赏。

    楚昀齐是达到了目的,可心里却不大痛快。想要酸楚旻宁几句,可又觉得开口的话会让人觉得他小肚鸡肠,只得悻悻作罢。

    高全盛见众人没了话说,于是将盒子重新合拢,慢慢的走上御阶,回到文昌帝身边。

    “还有异议吗?”文昌帝见户部尚书一席话就将事情给压制了下去,很是满意的瞥了这个倔老头儿一眼,似乎觉得他也不怎么惹人嫌了。

    楚昀齐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若不是文贵妃替他解围,怕是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台了。

    “齐儿,还不快把你的寿礼献上?”

    经文贵妃这么一提醒,楚昀齐才算醒悟过来。朝着侍卫招了招手,侍卫便扛着一只箱子走了过来。

    “父皇,儿臣在此祝愿您松鹤长春,寿与天齐!”

    “你有心了。”有了方才的这一番闹腾,文昌帝再高的热情也都被浇熄了,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便命人收起来了。

    楚昀齐见文昌帝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他费尽心思,大老远的从南疆运回来的有着寿字图形的奇石,父皇竟然看都没仔细看,这让他情何以堪?难道说,他这块奇石,还不如楚旻宁那十万两银票?

    楚昀欢勾了勾嘴角,带了丝嘲讽的意味。喜欢出风头,就是这下场!不过经此一事,他对楚旻宁这个皇长子也开始重视了起来。比起这有勇无谋的二皇子楚昀齐,他似乎才是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对手啊!

    三皇子楚昀鸾见楚昀齐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回了座,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捧着一个黄花梨的盒子站起身来,朝着御阶前走去。

    “儿臣恭祝父皇身体永安、万寿无疆!”说完,将手里的盒子往内侍手里一递,就算完事了。

    德妃见儿子这么快就回了座,眉头忍不住抖了抖。不是答应她要跟文昌帝多说两句,拉近拉近父子之间的关系的吗?原来又是在敷衍她!想到这个总是阳奉阴违的儿子,德妃又是一阵头疼。

    这么好的抢占鳌头的机会,他居然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文昌帝对这个三皇儿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安分老实的形象上。不过,在看了他送的贺礼之后,不禁对他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他虽然不善言辞,心地却还是不错的。贺礼不算珍贵,是几本失传的医书。想必是知道他近来

    

110 以牙还牙

    “上官怎么说?”楚旻宁表面上看似平静,可龙一还是隐隐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戾气,如决堤之前的宁静,诡异安静却又充满了危险。

    龙一拱手,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上官公子说,荷包里曾装过一味药丸,名为怜香惜玉,与平常的香料气味相近,一般人很难分辨。”

    “里头可是有南疆特有的蛊尸粉?”楚旻宁依旧面不改色,可一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龙一没想到主子居然能叫出那药粉的名字,只得老实的回禀。“上官公子说,与多年前您中过的蛊毒相似,不过药性却差了一些,吸食过多,会影响人的心智,却对人体无害。”

    “另外,上官公子还说…那荷包是出自四皇子府的一个丫鬟之手,怕是跟四皇子脱不了干系。”龙一感觉到主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冽越来越重,说话的的声音也不由得越来越低。

    “楚昀欢。”楚旻宁叫出这个名字,若不是还有些理智,恐怕早就跑去四皇子府摘了他的脑袋。

    敢算计骄阳,简直就是找死。

    见主子突然站起身来,龙一还以为晚上又能大干一场了。可惜,豪言壮语还未说出口,就听见楚旻宁吩咐道:“去通知上官,可以动手了。如果,他还想早些出来的话!”

    龙一愣神的一会儿功夫,楚旻宁已经不见踪影。

    公主府

    “你怎么来了?”谢荣华刚睁开朦胧的双眼,就发现榻前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回过神来,想到此刻天还未黑,不免有些做贼心虚,不自觉的就朝着四下打探。

    闺阁之中进了男子,这事情太过惊悚,她怕她跟前的那两个小丫头接受不了。万一声张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这大白天的,他怎么就来了?难道说,两情相悦之下的男女都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他们不是才在皇城门口分开吗?

    楚旻宁什么都不说,径直执起她的手,就替她把起脉来。

    谢荣华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反应更是慢了半拍,任由着他略显冰凉的指尖在手腕处的脉搏上轻按,而忽视了她刚睡醒,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胸前的衣襟还没捂严实,露出艾绿色肚兜的一角。

    楚旻宁全神贯注的数着她的脉搏,神情专注,目不斜视,可谓正人君子中的君子,连亵渎的眼神都没有一个。直到他松开她的手腕,谢荣华才摆出一副你不给我说清楚就不能轻易罢休的架势。

    楚旻宁紧绷的神经一松,视线不可避免的就瞥向了白皙诱人的脖颈处。他轻咳两声,撇开视线,好意的提醒道:“先把衣服拢好。”

    谢荣华反应过来,这才手忙脚乱的捂住小泄的春光,抓起榻上的襦裙胡乱的披上。“你还没回答我呢。大白天的就跑过来,也不怕被人瞧见。还有,一副古古怪怪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在宫里,可与楚昀欢接触过?”楚旻宁单刀直入的发问。

    谢荣华仍旧不解,他究竟在发什么神经。“在皇后的宫里见过一次,并未私底下碰过面。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答案,楚旻宁有些意外。若是跟楚昀欢没有任何接触,那么那荷包又是怎么到的她身上?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谢荣华亦然。既然她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他也不用再质疑。不过,上官玉槿也说了,那荷包出自四皇子府,那就肯定是楚昀欢所为。他与骄阳没有接触,那肯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将东西放到了她的身上。

    稍稍一思索,楚旻宁就转过弯儿来,问道:“除了服侍你的丫鬟,可有人故意靠近过你?比如,宫女太监?”

    谢荣华摇了摇头,就在楚旻宁眉头皱起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九皇子曾近身与我交谈过两句…荷包?”

    谢荣华云里雾里的脑袋,终于能够正常运转。“荷包,他离开之后,我衣袖里就多了个荷包,还散发着异香。你的意思是,那荷包有问题?”

    先前太累了,她根本就没腾出空来思索这件事。如今想来,怕是那荷包真的暗藏了什么玄机。否则,他也不会这般急切,大白天的就偷偷溜进来。

    “所幸你身子并无大碍,我就安心了。”楚旻宁见她气色红润,并没有中蛊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他脸上并看不出任何的担忧之色,可谢荣华却感受到了满满的关怀体贴,心情大好之下,嘴角不由自主的就翘了起来。“我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楚旻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的本事,他自然不敢小看。可在得知那荷包里的东西时,他的理智就全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她的安危。

    谢荣华见他不吭声,于是伸出手去拽住他的衣袖。这个习惯,是重活一世重逢之后,她特别爱做的一个举动。“我大哥在外历练两年回府,从南疆带回来两瓶稀世药丸。其中最难能可贵的一种,便是可以解百毒的归元丹。”

    她抬起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拍了拍小腹处。“我有吃哦。”

    楚旻宁的视线不由得跟着她干净白皙的手指望去,只见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在系带的作用下勾勒出迷人的身段,脸颊就不由得微微发烫。这个小妮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够将他撩拨得神魂颠倒。

    尴尬的撇开头去,楚旻宁猛地站起身来。“既然没事,我先回去了。”

    

111 摆他一道

    舒城

    “将军,军饷已经花费的差不多了。四皇子那边儿,什么时候动手?”眼看着手下的将士情绪越来越燥,粮草越来越少,跟随着晋北侯一起离京的将军们,再也按耐不住,纷纷问王敬之拿主意。

    晋北侯何尝不心焦。楚昀欢让他暂缓行动,又没有新的指示下来,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退回西北,或者提前起事吧?

    “军饷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四皇子殿下押送银两的车队已经在路上了。本侯绝对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心里急归急,可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需要稳定军心。

    将领们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安。只是,有几个习惯了享受的老油条在山上憋得久了,就忍不住想要溜下山去城里逛逛。“侯爷,这里距离舒城不到二十里地。咱们在这山上都呆了快两个月了,身上都要长出虱子来了。不如,乔装一番之后去城里寻个澡堂搓个澡,顺便寻寻乐子?”

    晋北侯并不是个贪图声色之人,自然是不赞同的。不但没给个好脸色,还严厉的警告了他们一番。

    “侯爷也太小心了一些…咱们躲在这儿几个月都没被人发现,出去逛逛怎么了?”

    “这鬼山林里,连只兔子都没有,我闲得身上都要长毛了!”

    “唉,在山里过了几个月,感觉好像过了几年…我可是很怀念西北城里如玉姑娘那柔软的身段啊…”

    “哈哈哈哈…。”提到窑子里那些知情知趣的姑娘,将军们都忍不住赞同起来,更加的心痒难耐。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汉子压低声音,提议道:“不如,趁着天黑的时候,咱们偷偷溜下山去乐呵乐呵?”

    有胆小的立刻绷紧了脸色,反对道:“不好吧,万一叫侯爷知道了,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咱们不让侯爷知道不就行了?”有人受到蛊惑,想要下山的心也更急迫了。

    “可…可是…”

    “别可是了…不是说想念姐儿们的娇软身躯么,难道只是随便说说?此处去城里,来回不过一个时辰,咱们偷偷的下山,天亮之前赶回来,侯爷如何会得知?”看着山脚下那璀璨的灯火,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动身了。

    “侯爷每晚这个时候都在帐内喝酒解闷,不会知道咱们偷偷溜出去的。”见有人还在犹豫,劝说的人就更加卖力起来。

    “可这个时辰,城门怕是已经关了吧?”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舒城每日丑时末开城门,酉时正闭城门。如今正值盛夏,天黑的晚,还会往后延迟一个时辰。咱们这会儿过去,刚好能赶上。”不愧是行兵打仗的将军,行动之前都会有完全的准备。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动了心。

    于是,趁着天还未完全暗下来,几个人便悄悄动身,从一条小路偷偷的溜下山去。

    舒城这座城池并不算大,横竖就那么两三条街道,连京城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也不比京城热闹繁华,可对于在人迹罕至的山里呆了好几个月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下了山的几人,还真的去澡堂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才奔着销金窟——舒城城南的青楼而去。

    “这就是晋北侯手底下的将领?”负责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暗卫见到那几个色中饿鬼,不由得啧啧摇头。

    才两个月而已,就耐不住寂寞,宁可违背军纪也要出来找乐子。这种意志,居然也能坐上将军的位子,真是可笑之极。

    “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不如,咱们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二皇子底下的人?”这种渣渣还不够他们出手的,坐山观虎斗才更有意思呐。

    心领神会的两个暗卫扯了扯嘴角,飞身隐入黑夜之中。

    京城,大皇子府

    “主子,晋北侯的几个属下去舒城了宜春院了。龙十四请示,是否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二皇子一派的耳目?”

    楚旻宁刚练好一篇大字,心情似乎还不错。“近来的确太清闲了。”

    龙一愣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写回信。”

    楚旻宁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龙十四那边收到回信,偷偷的去了一趟舒城知府的寝房,将一封匿名举报信偷偷的塞到那位知府大人第八房小妾的枕头底下。临走时,还不忘敲了敲房门,让那位知府大人适时地清醒过来。

    “有刺客!”胖的都快要看不到自己脚尖的知府大人从睡梦中惊醒,大喝一声,从小妾的床榻上弹跳起来。

    门外的护院听到屋子里的响动,忙循声找了过来。“刺客在哪里?”

    小妾不满那么多人一拥而入,尖叫一声,拉起被子将外泄的春光遮住,并娇嗔的瞪了知府大人一眼。“老爷…你看他们…怎能随随便便的闯进来…”

    知道是虚惊一场,知府大人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是就好…”

    “老爷,您看…”小妾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并将藏在枕头下的书信拿出来递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

    胖知府狐疑的看了那封信一眼,后背又不知觉得泛起阵阵寒意。他刚才分明就没有听错,绝对有人来过。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若真的是刺客,那么他的这颗头怕是早就搬家了吧?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老爷…”小妾

    

112 婚礼闹剧

    转眼间,就到了农历的六月。一场大雨过后,总算是给炎热的夏季带来了一丝凉意。而就在这场雨后,奉国公府也彻底的忙碌了起来。

    “红绸可都挂起来了?”

    “新房的吃食可准备妥当了?”

    “哎哟…你当心点儿,都踩到我的鞋子了…”

    仆妇丫鬟们进进出出,穿梭在庭院的各个角落,连去哪里都得一路小跑,有好几个丫头匆忙间还差点儿摔了跤。

    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李氏总算是能够下床走动。因为是长子的大喜之日,李氏的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尽管脸色依然苍白,可用胭脂抹一抹,也能掩饰一二。

    “夫人穿上这身大红色的罗裙,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向妈妈替李氏整理了一下衣衫,退后两步,眼里满是欣慰。

    这才像个国公夫人的样子嘛!

    李氏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对这身装扮也挺满意的。“什么时辰了,大少爷去迎亲也该回来了吧?”

    “夫人稍安勿躁…这才刚过辰时,季府那边应该刚发亲,大少爷还得领着迎亲队伍在城里转上一转,没那么快回来。”向妈妈一边替李氏戴上分量和水头十足的玉镯,一边柔声的禀报着。

    李氏点了点头,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可是折腾的够呛。光是这游街一环节,都得个把时辰。坐在颠簸的轿子里晃来晃去,头都晕了。

    想到未来的儿媳妇,李氏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扯得更大。先不说对方的家世如何,就单单那季大姑娘的容貌品行都是极为符合她的要求,温柔恭顺,端庄典雅,既能够登上大雅之堂,又能操持家务,是个难得的贤能女子。流儿娶了她,一来可以对他将来的仕途有所帮助,二来有一个贤内助,说不定他也能收收心,好好的在学业上用功。

    正得意着,就听外头丫鬟禀报,说杜姨娘过来给她请安了。

    提到杜氏,李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语气也变得狠戾起来。“她不在自个儿房里好好儿的呆着,又跑出来招蜂引蝶丢人现眼么?大喜的日子跑出来给本夫人添堵,真是晦气!”

    向妈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妾室给正室晨昏定省,这是亘古不变的传统,夫人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李氏紧抿着嘴唇,大好的心情都让杜氏给破坏殆尽了。“谁知道她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不见…”

    向妈妈有些无奈,李氏的性子太过要强,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主儿。如今还跟老爷僵着呢,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传出什么苛待妾室的谣言来,怕是更难与老爷和好了。不得已,只能用激将法试一试了。“夫人,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动怒。再说了,您才是正室,难道还怕她一个卑贱的小妾不成?”

    “本夫人会怕她?”李氏一听这话,顿时不敢苟同的抬高声音。

    “既然不怕,那就见见吧,就算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也好。”向妈妈见李氏上了钩,于是趁热打铁,建议道。

    李氏胸口起伏不定,好一会子才冷静下来。“那就让她去花厅等着,本夫人正在梳洗,暂时没空见她。”

    李氏有她自己的骄傲,这下马威是一定要有的。

    向妈妈见她开了窍,顿时放下心来。“是,奴婢这就命人去转告。”

    花厅里,杜氏不骄不躁的端坐在椅子里,规规矩矩,干等了两炷香的时辰,脸上也没出现任何的不耐烦。

    向妈妈偷窥到她的一举一动,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个杜氏,果然不简单。能够如此沉得住气,难怪能够将老爷的心笼络住这么些年。反观正在正屋里等着她回话的李氏,在定力上就差得多。才一炷香的时辰,就忍不住派人过来打探消息了。

    唉,遇上这么一个难对付的小妾,她真为夫人的将来堪忧。

    春雨和秋虹是陪着杜氏前来正院请安的丫鬟,见李氏就这么将人晾在这边,不由得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既不召见,也没说让离开,就让姨娘在这儿干等着!”秋虹的性子不如春雨来的沉稳,见前来传话的丫鬟都进去小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出来回个话,顿时就有些急了。

    杜氏嗔怪的睨了她一眼,道:“夫人有事忙着不得空召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咱们等上一等又如何?稍安勿躁。”

    秋虹撅了嘴,小声的说道:“这都小半个时辰了,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春雨瞪了她一眼,斥责道:“姨娘让你等你就等,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不知道隔墙有耳么?若是叫夫人听见了,仔细你的皮!”

    春雨跟随杜氏多年,可是将杜氏的作风学了个大半,遇事要冷静得多。

    杜氏朝着春雨投去赞赏的一瞥,道:“秋虹,看来你的规矩还没学到家。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可是国公府,不再是咱们在外头的宅院,说话行事都得谨慎,一步踏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着想,还是听春雨的,管住自己这张嘴吧。”

    秋虹脸色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去。“奴婢谨记姨娘的教诲。”

    杜氏抬了抬眉,没再吭声,于是端起桌上的冷茶,不紧不慢的啜饮起来。

    向妈妈躲在屏风后观察许久才返回李氏的身边。

    “怎么样,她可是等得不耐烦了?”李

    

113 大闹季府

    李氏正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就见一抹红色的娇小身影朝着这边而来。还未看清对方的长相,就见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氏的面前,砰砰砰的磕起响头来。“夫人息怒…此事都是茉儿的错,茉儿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代姐出嫁。还请夫人看在两家交好多年的份儿上,不要追究…茉儿愿意代替姐姐伺候好夫君、孝敬您和公公…”

    李氏看着那满身喜庆的红嫁裳,总算想起了她的身份。不过,她这番请罪的话,并没有让李氏感到满意,心里的怒火甚至越烧越旺。“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一个小小孤女,也敢与季府大姑娘相提并论?!”

    谢大老爷从屋子里跟上来,听见李氏这羞辱人的话语,不由觉得面红耳赤。原先他还觉得李氏知书达理,是个贤惠之人。没想到,几日不见,性子竟完全变了样,动不动就口出恶言,毫无宗妇的操守。

    “李氏,休得胡言!”谢大老爷低喝一声,然后示意丫鬟上前将季茉搀扶起来。

    这样跪在这里,着实太难看了。来往的仆妇多,还有不少的宾客凑热闹。万一传出去,怕是对国公府的名声有损。

    李氏却丝毫不在意,她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将新娘子给换回来。方才她瞥了一眼这个季家二姑娘,相貌普通也就算了,脸上居然还长了颗泪痣。她算过命,可是最忌讳这种人靠近的。不仅如此,她居然还肖想留在国公府做她的儿媳妇,简直是痴人说梦!

    季茉却跪在地上,任丫鬟们如何拉拽也不肯起身。“夫人没有叫茉儿起来,茉儿怎能自作主张的起身。”

    “她要跪就让她跪好了。”李氏懒得跟她纠缠,绕过她就要往外冲。

    “李氏,你给我回来!”谢大老爷见李氏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顿时恼羞成怒。“若是敢踏出府门一步,今后就不用回来了!”

    李氏脚下的步子一僵,脸色较之方才还要难看。“老爷,你…你非要拦着我替流儿讨回公道?”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么,非得闹得鸡犬不宁才高兴?”谢大老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尽量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他平时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可到底也是个男人,哪里会没有一点儿脾性。也是李氏把他惹毛了,他才会说出重话来。

    李氏深吸一口气,心底不由冒着寒气。儿媳妇都被人掉包了,居然还让她平静的接受,这是什么道理。

    李氏心里很不甘心,可是想到一双儿女,她不得不咬牙,决定先忍一忍,等去了季府再说。“好,妾身都听老爷的。向妈妈,去备马车。我和老爷要去季府,跟季大人和季夫人好好商量商量。”

    谢大老爷见她还是没有死心,要去季府闹腾,脸色顿时也黑了下来。

    从外院匆匆赶来的谢卿流见到院子里的这一幕,想都没想,就站在了李氏这一边。季大姑娘他可是见过的,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他之所以肯点头答应这门亲事,也是看在季大姑娘的才情容貌都不错的份儿上。跪在地上的这个季二姑娘,简直比季大姑娘差远了。他凭什么要忍下这口气,接受一个丫鬟长相的女子!

    “爹,这种货色,根本就配不上孩儿。当初跟孩儿定亲的,可是季府大姑娘。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设计陷害,我们有权去官府告状的!”谢卿流别的本事没有,耍横逞能倒是挺有一套的。

    谢大老爷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顿时又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给勾了起来。“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儿去。”

    “怎么就没我的份儿了?今儿个可是我娶妻!就她这种长相,连府里的丫鬟都不如,我为什么不能退回去!”谢卿流被李氏和太夫人惯得没了边儿,连顶撞父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谢大老爷看着他那蛮横无理的模样,就忍不住气呼呼的指着李氏的鼻子责备道:“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逆子!”

    李氏见儿子站在自己这边,心里觉得舒服了很多。儿子这么挺她,她当然也要护着这个嫡子。“流儿哪里说错了?!本就是季府期满咱们在先,咱们去讨个说法难道也错了么?”

    “你…你们这是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谢大老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晕过去。

    闻讯赶来的太夫人见到这幅场景,不由得眉头深皱。“李氏,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这么跟你的夫君说话!”

    至于同样顶撞谢大老爷的谢卿流,则没有半句指责。

    李氏气不过,却碍于人前,不好把人都得罪了,只得改变策略,向太夫人诉起苦来。“太夫人啊…您可怜可怜您的孙子吧…季府欺人太甚,竟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塞给咱们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您可要为流儿做主啊!”

    “是啊,祖母。”谢卿流见到太夫人,底气愈发的足了起来。“孙儿看上的可是季大姑娘,她算怎么回事啊…父亲大人还拦着,不让我们去季府讨个说法!”

    “你…逆子…”谢大老爷除了这一句,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辞。

    太夫人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暗暗抹泪的新娘子,眼神也极为不屑。“当然要上门讨个说法了。不然,别人还当咱们国公府好欺负呢!”

    “娘…”谢大老爷见母亲也同意去季府,眉头就更挤得没边儿了。“起码也得等到宴席结束之后吧

    

114 吃哑巴亏

    “谢兄,息怒…”季大人见谢大老爷发威,心中暗暗高兴的同时,还不忘充当和事老“有话好好说…”

    只要谢大老爷能够当家做主,那么此事解决起来就顺利多了。

    谢大老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冲着季大人拱手,道:“季兄…你放心,二姑娘既然已经进了我国公府的门,便是我谢家的嫡长媳,我谢家绝对不会亏待她。”

    “老爷…”李氏见谢大老爷居然跟她唱反调,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惊声尖叫起来。

    谢大老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不然还能怎么样?!事实已经造成了,岂能说换就换,当成儿戏吗?”

    李氏愤愤的咬着牙,说道:“我不同意!老爷若是一意孤行,让这个冒牌儿货进门,我立刻去京衙门,让官府出面来解决这件事!”

    季夫人看着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岂能让李氏得逞。“谢夫人,当初两家议亲的时候,可没说明到底是哪一个姑娘。”

    李氏面色一僵,继而暴怒。“就算没明说,可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国公府的嫡长子娶的是你尚书府的嫡长女。怎么,如今要反悔?难道就不怕有人骂你们背信弃义,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李氏歇斯底里的叫骂着,完全没有一个国公夫人该有的样子。

    “你…”季夫人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你了半天都没说出半个来。

    季夫人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多。若不是身后的丫鬟婆子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怕是要摔得不轻。

    “夫人宽心,事情没那么绝对。”季夫人的心腹妈妈压低声音在季夫人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就算告到官府衙门,也不一定会判咱们有错。毕竟,两家交换庚帖的时候,上面并没有署名。”

    季夫人眼睛一亮,顿时安心不少。“既然谢夫人要去衙门告状,那就不留你了。赵妈妈,送客。”

    “哼,不劳谢夫人下令。流儿,我们走!”李氏早已丧失了理智,一心只想着如何讨回公道,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说。

    谢卿流本就是个没脑子的,又被娇惯的厉害,自然李氏说什么就是什么。“娘,孩儿跟您去!”

    太夫人见那母子俩就这么走了,还要去官府告状,一张脸就拉了下来。“真是岂有此理!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如此不知礼节的蠢妇女,早该休回李家去,也省得在外头丢人现眼!”

    原本能够好好商量,却因为李氏无休止的吵闹无疾而终。谢大老爷一边饱含歉意的向季大人赔罪,一边奉太夫人的命追着李氏而去。

    谢家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让季家人很是气愤又隐隐担忧。

    “老爷,他们不会真的告去官府吧?”季夫人虽然已经吃了一颗定心丸,可一想到季府清白的名声就要遭受质疑,心里也很是忧虑。

    季大人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脸色变幻莫测。“以谢国公爷的性子,是一定不会想要与季府交恶的。”

    “国公爷的为人,妾身倒是信得过的。只是,李氏却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季夫人不担心问题出在季大人身上,而是担心那个撒起泼来就什么都不顾的国公夫人李氏。

    “已经派人去打听情况了,夫人稍安勿躁。”季大人心里虽然也担心,可面上却维持着镇定。

    季夫人叹了口气,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情压下。

    等回过神来,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季茉时,她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回国公府去!”

    “母亲…”季茉身子抖了抖,怯懦的唤了一声,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动人。

    季夫人撇过脸去,根本就懒得多看她一眼。“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自己承担起责任。从此往后,你就是谢家的人了,就算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也别哭着回季府求助。这国公夫人的位子,本就是你从芙儿手里抢过去的,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感激。你,可听明白了?”

    季夫人的话很绝情,很冷漠,听了叫人胆寒。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一旦脱离了娘家这个靠山,在夫家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季夫人这番话,不可谓不狠辣。

    季茉跪趴在地上,泣不成声。“茉儿多谢母亲成全。”

    “行了,你回去吧。”季夫人深吸一口气,想要将她打发的远远地,来个眼不见为净。

    季茉再三的叩拜,直到丫鬟拽着她的胳膊起身,这才依依不舍的踏出季府。

    “姑娘这样做,值得么?”陪同她出府的丫鬟小吉怯怯的小声问道。

    此刻穿着大红色的吉服的季茉,早已不见在季府时候的卑躬屈膝胆小怯懦。她的眼眶虽然红肿,可眼泪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丝毫的楚楚可怜。“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受够了。就算将来的日子再难,也总比在季府里外不是人的好。”

    “可国公府那边,并不承认姑娘的身份…”小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都听不清了。

    季茉却将下巴微微昂起,眼底有着不服输的坚定。“最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只要能够呆在国公府,只要我还是谢家的少夫人,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认可我。即便不认可,也要让她们敬畏我。”

    她的语气很轻柔,但却充满了胆色与力量。

    小吉看着自小服侍的姑

    小吉看着自小服侍的姑娘,久久没有吭声。

    公主府

    “真闹到官府去了?”谢荣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跟着红绸学绣花。只是,任她脑子再聪慧,也无法将一根根不同颜色的细线勾勒出精致美观的图案。

    红绸看着那乱成一团的丝线,嘴角隐隐抽动。“姑娘,不是这样的…”

    “我方才见你是这么刺的…”谢荣华义正言辞的说道。就算做错了,也会坚持到底,绝对不承认自己没有女红的天赋。

    红绸表示很无辜。

    谢荣华拍了拍手,将绣了几针的帕子往针线篮子里一丢,觉得还是听八卦比较适合她。“红妆,继续说啊。”

    红妆轻咳两声,这才绘声绘色的接着讲道:“是真的。不过起初,府尹大人并不想受理这件案子,让两家坐下来商量,免得伤了和气。后来大夫人干脆在府衙门口敲响了鸣冤鼓,如此一来,府尹大人不想接都不行了。”

    “结果如何?”谢荣华往嘴里塞了一块冰镇西瓜,颇有兴致的问道。

    “这就是最令人称奇的地方。”红妆先卖了个关子,才继续说道。“这件事嘛,错本来是在季府的。谁叫她们把人弄错了呢?大夫人原本也以为能够打赢这场官司的,可谁曾料到,将当时的婚书拿出来一瞧,上面的名字竟然真的是季府二姑娘季茉,而非季大姑娘季芙。您说,是不是特别诡异?”

    谢荣华将啃了一般的西瓜全部塞进嘴里,咽下之后才接话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大夫人听了宣判,当场就气得反驳了回去,说是有人伪造了婚书,甚至还气得将官府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红妆乐呵呵的讲述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辱骂官员,可是重罪。”红绸一边听着,一边插话道。

    “可不是…府尹大人当场气得就训斥了大夫人几句。又说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狡辩。啪的一声放下惊堂木,气呼呼的就离开了。”红妆得意的挑眉,为自己探听消息的能力大大的骄傲了一回。

    “依大夫人的性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红绸也跟着浅笑。

    “不善罢甘休又如何,婚书摆在那儿,上面还有官媒的印记,想反悔都不成。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真没想到,季府还真是有能耐。居然能够将婚书这么重要的证物给掉了包。国公府这下子怕是要臭名远扬了。”谢荣华嗤笑一声,眉头轻扬。

    “姑娘的意思是,这是季府在暗中操作的?”红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听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

    “如果不然呢?”谢荣华反问道。

    “可要想将婚书掉包,也不是易事。据说,那婚书可是大夫人亲自保管的。”红妆一边感叹一边不解的问道。

    “李氏身边的人,难道就不能买通么?”谢荣华好意的提醒道。

    红妆捂着小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连咱们公主府都有别人的探子,更何况区区一个国公府。”谢荣华知道她性子单纯,不想太过打击她。可若是不给她好好儿的上一课,怕是永远都不会有长进。

    红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本来名声就不大好,还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成为百姓们的谈资了。”红绸偶尔说上一句,然后又开始动手做起手边的活。

    谢荣华拿起帕子擦了擦粘腻的手指,哂笑不已。“这都是她自找的。”

    “自作孽不可活。”

    “还有啊,那季二姑娘一身大红的嫁衣跪在国公府门口,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呢。”红妆连这种微不足道的消息也没有放过,一五一十的详细告知。

    “季二姑娘么…有意思…”谢荣华勾了勾唇。

    看来,日后国公府有的闹了。

    一个爱慕虚荣死要面子,一个虚以尾蛇擅长伪装,两个人斗起来,不知道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呢。

    “还不止这些呢…”红妆压低了声音,爆料道。“我听一个在国公府做洒扫丫头的小姐妹说,大夫人又在张罗着给流少爷娶平妻呢。”

    “流少爷才成婚没几日,又要娶平妻?”红绸听到这消息,有些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大夫人对那位季氏少夫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被人平白无故的诓了,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主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傍晚。

    “姑娘,天没那么热了,外面加一件披风吧。”临去陶华院的时候,红绸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粉色的披风替谢荣华披上。

    谢荣华任由她动作,没有拒绝。

    谢荣华刚踏进屋子,就见安宁公主朝着她招手。特意将谢荣华叫来,为的还是其兄长谢卿洛的亲事。“骄阳,快过来瞧瞧。”

    “娘这次又相中了哪家的姑娘?”谢荣华笑嘻嘻的走上前去,挨着安宁公主的身边坐下。

    “万寿节赶回京城贺寿的封疆大吏不少,娘觉得其中有几个还不错。你瞧瞧这个,容貌一等一的出挑。还有这个,性情敦厚,文采出众。”安宁公主近来的心思都在相看儿媳妇的事情上,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谢荣华一一的浏览着那些美人图,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手里的动作一顿,安宁公主就察觉到了她的异

    到了她的异样。“怎么,骄阳觉得她不错?”

    谢荣华摇了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觉得有些面熟罢了。”

    “这个呀?”安宁公主打量了那画像一眼,良好的记忆力让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常宁侯府的嫡姑娘。”

    仅此一句,再没了别的。

    谢荣华听出安宁公主的语气有些不对,于是问道:“母亲不太中意这常宁侯府的姑娘?”

    安宁公主轻叹一声,道:“这位穆姑娘的模样倒是上乘,看起来也文文静静的。只是常宁侯府的内宅太过复杂,我怕这姑娘心术不正。”

    “母亲有没有想过给大哥娶个什么样的妻子?”谢荣华眼珠子转了转,打算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安宁公主想都没想,答道:“自然是要端庄贤惠、知书达理、沉静温柔的。”

    “这种大家闺秀并不难找,为何娘亲挑了好几圈,还是没有确定人选呢?”谢荣华一语惊醒梦中人。

    安宁公主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谢荣华就知道母亲会被她问住,于是替她答道:“娘亲怕也是觉得性子太过温柔的女子,无法担起公主府当家主母的责任吧?”

    安宁公主听她这么一说,一直萦绕心中的困惑总算是找到了答案。“骄阳你说的对…娘亲既希望你大哥能够有个贤惠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琴瑟和鸣,陪伴他一生。可咱们府又不同于那些普通官宦人家,比起一般的皇亲国戚都要受宠,要承受的也更多。”

    “但娘亲又担心,若是娶个能干的,怕是心思太复杂性子太要强,不能够好好的与大哥相处,对么?”谢荣华说出安宁公主的心声。

    安宁公主点点头,承认道:“所以,相看了这么多人,还是没有满意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人,娘亲也别太苛责自个儿。”谢荣华抚了抚安宁公主的后背,劝解道。“只要心术不坏,即便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娘亲也可以慢慢教导。”

    “也只好如此了。”安宁公主懒得去想这个头疼的问题,打算走一步看一步。“那你觉得这些闺秀当中,谁才是可塑之才?”

    谢荣华将这些闺秀比较了一番,还是觉得常宁侯府的嫡姑娘比较靠谱。不过,她也没有一锤定音,而是打算先暗中打探一番。

    “姑娘想知道常宁侯府的消息?”红妆还是头一次接下姑娘委派的任务,整个人处在兴奋当中不可自拔。

    谢荣华郑重的点头。“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呵呵…没…”红妆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疼的龇牙咧嘴,这才敢相信这是真的。“奴婢这就去打探。”

    “也不急于一时。”谢荣华将发簪取下,柔顺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先去命人准备热水,姑娘我要沐浴更衣。”

    红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忙出去吩咐小丫头做事。

    洗去身上粘腻的不适感,谢荣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只是,她歪在床榻山没多久,就察觉到了屋子里出现了陌生人的气息。

    “你在查常宁侯府?”不知道何处出现在床帏后的楚旻宁忽然开口问道。

    谢荣华扯了扯身上的薄被,嗔怪道:“你来之前能不能先知会一声儿?”

    “让小黑先传个信儿?”楚旻宁会过意来,问道。

    谢荣华怔了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咯咯咯…楚旻宁,还真是风趣。”

    谁说他是个木头来着?分明就是个腹黑高手。

    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楚旻宁愣了愣神,还是接下刚才的话头,说道:“是不是常宁侯府惹到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是对常宁侯府的那位嫡姑娘有些好奇罢了。”谢荣华对他,从来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即便她不说,他怕是也能想办法知道,那还不如诚实以告呢。

    楚旻宁略微思索了一番,就明白了其中的寓意。“需要我帮忙吗?”

    “你认识那位常宁侯府的嫡姑娘?”谢荣华挑了挑眉,问道。

    楚旻宁摇了摇头,道:“常宁侯世子。”

    “看来,你笼络的人手不少嘛。”能够与他有交集的,都是在朝中有着一定威望和实权的。

    果然够腹黑啊,暗中培植了这么多的势力。

    “能不能告诉我,前世的楚昀欢是怎么死的?”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一阵子,谢荣华忽然来了兴致,向他问起这个令她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

    一个身体康健头脑聪明的帝王,应该不至于年纪轻轻就突然死去。她记得他走的时候,面色十分安详,太医也没有查出任何下毒的迹象。更令人不解的是,他的那些皇子尚未成年就都夭折了,除了后来成为帝王接班人的小皇子。

    楚旻宁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她该不会是觉得他手段太过卑劣吧?

    “我不过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谢荣华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感到为难了。

    楚旻宁抿了抿嘴,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若是想知道,我不会瞒你。”

    谢荣华睁大眼睛,摆出一副准备聆听的姿态。

    楚旻宁的耳根子红了红,才缓缓地讲述。“得知你即将嫁给四皇子楚昀欢的时候,我懊悔不已。若早知道你是内定的太子妃,我会不予余力的争取那个位子,让自己有足够

    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与你并肩。可每次看到你面带笑容的模样,我又忍不住问自己。杀了楚昀欢,取而代之,你还会笑得那样明媚么?你会不会觉得我面目可憎,会为了他向我复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自怨自艾,犹豫不决。直到有一次,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偷偷的溜进东宫,亲眼目睹你们之间的相敬如冰,我才发现,你过得并不如人前看起来的那般惬意自在。一切,不过是你的骄傲,你的隐忍,你不想别人看到你的痛处。”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将楚昀欢恨之入骨。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到你之后,却将你冷落,甚至为了他宠爱的妃子将你当成挡箭牌,将你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他甚至还卑劣的给你下绝子汤药,就是为了防止你有觊觎大齐江山的野心。”

    说到前世的种种,楚旻宁的眸色越来越沉,浑身上下被层层寒气所包围。那刺骨的恨意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谢荣华都能够感受得到。

    谢荣华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却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了他。所以,我命隐藏在后宫之中的势力,偷偷的在他的那些宠妃身上下药。他越是宠爱她们,受到的损伤越大。他不允许你生养皇嗣,我便要他断子绝孙。之所以留下一个小皇子,也是为了便于你能够掌握朝局,垂帘听政。然后,在他临时之前告知他真相。他,那个自负得无以复加的帝王,是被活活气死的。”

    楚旻宁的嘴巴一张一合,叙述起前世的种种,就好像念书一样,平静不带任何的感**彩,放佛这些都与他无关。

    谢荣华听得入了神,却并没有任何的反感。“原来如此,难怪太医们从他身上查不出任何的问题,只当他是兴奋过了头,无疾而终呢。”

    “你…不会觉得手段太过卑鄙么?”楚旻宁忐忑的讲完这一切,心神不宁的问道。

    谢荣华撇了撇嘴,道:“这些手段怎么了,我见过比这更狠的。”

    楚旻宁听到这个答案,心中一暖。“谢谢你,骄阳。”

    “谢我什么?”谢荣华觉得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谢你不觉得我肮脏。”楚旻宁真诚的说道。

    谢荣华挑眉,说道:“我又何尝是清白无辜的,说不定手上的人命更多。身为皇家人,双手不可能不沾血。”

    她为了肃清朝廷的败类和逆贼,抄家诛灭九族的事情时有发生。她也知道,有些人的确很无辜,不过受人牵连。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她还是不得已下了令,将那些逆贼满门抄斩。

    偶尔午夜梦回,她也会被梦里的场景给吓醒。

    屋子里忽然变得沉默,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相对无言的坐了好一会儿,楚旻宁才起身离去。临走前,他再次说道:“下次过来,让小黑先传个信儿?”

    谢荣华忍俊不禁,掩着嘴笑了。

    楚旻宁有时候还真是蛮可爱的。

    常宁侯府

    “姑娘,夜深了,该歇息了。”丫鬟见主子还在油灯下绣着双面绣,怕她伤了眼睛,不由得劝道。

    穆灵越拿起剪刀减去多余的线头,道:“马上就完工了,你再去拿一盏油灯过来。”

    丫鬟苦劝无果,只得去外间取来两盏灯,好让屋子里的光线更明亮一些。看着自家姑娘大半夜的还要挑灯刺绣,丫鬟心里不由得酸楚,也很替主子抱不平。

    堂堂侯府原配所出的嫡长女,过得还不如那些庶出的姑娘。就因为先侯夫人去世的早,侯爷又对姑娘漠不关心,姑娘在府里的日子才过得如此的艰难。不过二姑娘一句话,姑娘就得没日没夜的赶制这双面绣的屏风。只为了二姑娘在进宫选秀的时候能够一鸣惊人,得了圣上的青眼。

    绣完最后一片树叶子,穆灵越才揉了揉发酸的双眸,将针线收了起来。“快帮我看看,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姑娘的手艺如何会有瑕疵?奴婢看着,是顶顶好了。”丫鬟看着那绣着大红牡丹的屏风,赞不绝口。

    穆灵越摇了摇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好了,收起来吧。明儿个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记得带上。”

    “是。”丫鬟应了一声,仔细的将屏风移到稳妥的位置,然后用布遮盖起来。

    翌日一大早,穆灵越般带着屏风去了侯夫人戚氏的院子请安。

    戚氏听闻长女过来请安,故意拖延了一些时辰,这才命人将她宣进来。

    “给母亲请安。”穆灵越礼节周到,挑不出任何错处。

    戚氏敷衍的嗯了一声,根本就没心思搭理。直到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屏风搬进来,她才露出一抹笑容。“快些抬上来我瞧瞧。”

    穆灵越面容沉静,没有任何的不满,缓缓地退到一边,好让丫鬟们上前展示她劳动了大半个月的成果。

    戚氏看到那栩栩如生的屏风,都有些爱不释手了。若不是进宫选秀女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她还真想留下这面屏风,让穆家的这个长女再重新给爱女绣一个呢。

    “啧啧啧…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绣娘教出来的,这手艺还真是一绝。”戚氏抬起手,轻缓的触摸着屏风上的一针一线,感慨不已。“若是那名绣娘还在京城就好了,我的苑儿也定能学到一手的好绣艺。”

    穆灵越低垂着头

    越低垂着头,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似乎带着嘲讽之意。只是,那动作只出现了一下就飞快的隐去,根本来不及捕捉。

    说曹操曹操到,戚氏刚念叨完她的宝贝女儿穆梓苑,穆梓苑就在丫鬟的簇拥下踏进了门槛。

    “娘,听说穆灵越那个死丫头将屏风绣好了?”穆梓苑兴高采烈的走近,似是没看到穆灵越一般。

    戚氏见她一口一个死丫头的,不由得皱眉。不过却不是为了替长女不平,而是觉得她如此实在是有失淑女的风范。当然,当着穆灵越的面儿,她是不会开口训诫的。“灵越啊,既然东西已经送过来了,你就先回去吧。”

    穆灵越恭顺的说了声是,就带着丫鬟离开了,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满意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戚氏这才拉着穆二姑娘穆梓苑的手,一脸得意的指着桌子上的屏风品评着。“你来瞧瞧,这牡丹绣的可真是活灵活现,就跟真的似的。而且,两面的图案还不一样。我儿这次能够有幸入宫参选,奉上这份礼物,定能从一众闺秀中脱颖而出。”

    穆梓苑瞥了那屏风一眼,倒是没觉得什么不满,只是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参选上面。“娘啊…女儿不想入宫,你让穆越灵那个贱人代替我去!”

    “傻孩子!”戚氏睨了她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入宫为妃,这是多大的福气,你怎能让她代替你去。你就不怕她入了圣上的眼,到时候一飞冲天,可就再也不会受咱们的压制了?到时候见到她,还得下跪参拜,想想心里不堵得慌么?”

    穆梓苑听戚氏这么一说,心思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让她给穆灵越下跪,那还不如杀了她呢。就因为有她的存在,她这个继室生的嫡女就要被人说三道四。明明娘亲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每年祭祖的时候,还得给原配的牌位磕头,想想心里的确是挺堵的。“可宫里已经有皇后贵妃和四妃了,女儿就算入了宫,顶多也就是个昭仪。堂堂侯府嫡女,却要沦为妾室,女儿怎能甘心。”

    见她的表情有所松动,戚氏决定趁热打铁,再接再厉。“这宫妃怎能与普通人家的妾室相提并论呢!即便不是正宫皇后,可咱们这些命妇见到她们也都是行礼问安的。更何况,凭着我儿的容貌才情,想要晋为四妃也不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能成为第二个文贵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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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里,笑口常开!( )

115 各方反应

    永和宫

    “娘娘,进宫参选的闺秀已经到齐了,可要宣她们觐见?”雨彤一边轻柔的替王皇后**着肩头,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近来王家已有架在火上烤之危势,王皇后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只是一想到要往后宫添人,她这个皇后心里还是不舒坦。毕竟,有哪个女人会大方到往自个儿夫君的床上送人呢,尽管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王皇后脸色微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让她们进来吧。”

    “是。”雨彤福身应了一声,便朝着殿门口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几位打扮得端庄得体的闺秀在宫人的引领下鱼贯而入,娇娇艳艳的站成两排,恭敬地向坐在上首的王皇后磕头请安。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王皇后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心里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那些鲜活的少女,或娇俏可人或冷艳沉静或端庄大方或温柔甜美,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充满了吸引力,叫人见了都移不开眼。

    “娘娘…”雨彤站在王皇后身后,见她久久没有吭声,不由小声的提醒道。

    王皇后回过神来,这才淡淡的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儿瞧瞧…”

    匍匐在地上的秀女们这才缓缓直起身子,微微昂起下巴,不过眼帘却低垂着,并不敢与王皇后对视。

    王皇后的目光从这些美貌少女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却停留在最角落的一个女子身上。当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她的脸色陡然一变,嚯的一下子就站起身来。

    雨彤看到皇后如此的失态,忙轻轻地拽了拽王皇后的衣袖。“娘娘,那位是锦衣侯蒋家的姑娘。”

    王皇后听到雨彤的提醒,紧握的拳头才慢慢的松开。是呢,那个女人都死了快二十年来,怎么可能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更何况,这个蒋家的姑娘年芳十六,眉宇间仍旧显得稚嫩,眼角还有一颗红痣,根本就不是她。

    方才是她太过震惊,所以才会将她误认成那人。如今想想,的确是有些可笑。为了掩饰方才的惊慌失措,王皇后索性迈出步子,从阶上走下,近距离的打量起那些莺莺燕燕来。不得不说,这次选上来的人儿,个个姿容不俗气质绝佳,丝毫不逊色于延禧宫的那一位。

    秀女们被王皇后打量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失了仪态。好在王皇后绕着她们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高座上。

    “娘娘,这是秀女名册。”雨彤细心的捧着一本册子上前,好让王皇后心里有个数。

    王皇后拿着册子与下面的娇娇女们对比了一番,才发话道:“都起来吧,赐座。”

    秀女们如蒙大赦,磕头谢恩。

    只是跪的时辰有点儿久了,这些千金小姐们有些受不住,都险些没站起来。还是王皇后宫里的宫女机灵会做事,纷纷上前将这些秀女们给搀扶了起来。

    穆梓苑揉着酸麻的膝盖,嘴巴不自觉的就撅了起来。她在家里的时候,母亲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她,没想到进了皇宫,居然会被皇后娘娘罚跪。初来时的雄心壮志,顿时又被血淋漓的现实给打击得体无完肤,恨不得冲出殿门,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娘娘,秀女们的才艺展示是不是可以开始了?”雨彤见到掌事宫女朝着她点了点头,这才向王皇后禀报。

    王皇后嗯了一声,虽然兴致不高却也必须走个过场。

    雨彤得到了默许,便开始按照名册上的顺序唱名道:“英国公府五姑娘,凌嘉柔,年十四,擅抚琴。”

    凌嘉柔年纪不大,却生的面若桃花,娇媚可人,大有文贵妃年轻时候的姿态,娇娇柔柔的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袅袅的朝着王皇后一福身,然后才坐到宫女早已备好的古筝面前,抬手演奏起来。

    叮叮咚咚的琴音回荡在永和宫内,清脆空灵,大有绕梁三日而不绝的架势。一曲奏罢,凌嘉柔再次冲着王皇后又是一福,得了允许之后才走回自己的位子。

    “留。”王皇后觉得她长得与文贵妃有些神似,将来若是能够得了盛宠,给文贵妃添添堵也是不错的,于是将此人留下了。

    “太傅府四姑娘梁怜儿,年十五,擅书法。”

    第二个被叫到名字的姑娘,相貌倒是不怎么出众,人也冷冷清清的,只是眉宇之间那股子骄傲,却是无法隐藏的。她微扬着下巴走到殿中央,向皇后娘娘行了礼之后,便在桌子上龙飞凤舞的写起字来。

    “她写完一篇字还需要些时辰,接下来该谁了?”一个一个的来,的确是浪费时辰,王皇后沉思了片刻,便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来。

    雨彤看了看名册,道:“接下来轮到常宁侯府的二姑娘了。”

    “那让她开始吧。”常宁侯府的姑娘,王皇后没多大的印象,便胡乱的摆了摆手,让她开始展示了。

    穆梓苑昂首挺胸的走到大殿中央,娇柔的一弯腰身,壮着胆子说道:“启禀娘娘,臣女的才艺一时之间也无法施展。不过在入宫之前,臣女在家绣了一幅牡丹双面绣,还请娘娘过目。”

    “双面绣?这技艺不是早已失传了么,她怎么学会的?”

    “常宁侯府的二姑娘还真是会抢风头,居然拿出这样的绝技来!”

    “谁知道是不是她绣的,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不过是哗众

    时候拿出来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秀女们惊闻双面绣,不由得又是气恼又是嫉妒。

    穆梓苑表面上看着谦虚,心里可得意了。她名义上的那个姐姐,也就这一手绝活儿能够拿得出手。母亲让她代替自己绣屏风,果然是最好的选择。

    王皇后听说双面绣,也不由得抬起头来。“呈上来本宫瞧瞧。”

    穆梓苑身后的宫女忙托着那一人高的屏风朝着王皇后走了过去。当黑色的绸布掀开的那一刻,在座的皆被那精湛的绣工和栩栩如生的图案给震撼了。只听见一阵阵感叹和抽气声,众人无不为那巧夺天工的技艺所折服。

    “这真的是你绣的?”王皇后盯着那屏风看了许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穆梓苑福了福身,道:“臣女不才,让娘娘见笑了。”

    王皇后一再的打量那精致的屏风,都有些爱不释手了。不过,她身后的雨彤却是火眼金睛,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娘娘…这哪里是牡丹,分明就是芍药…”

    雨彤不动声色的走到屏风跟前,摸了摸屏风上那开的艳丽的花朵。

    王皇后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也渐渐地冷却。这个该死的穆梓苑,竟然以芍药充斥牡丹,分明是讽刺她并非花中之王,而是冒名顶替的。她怕是专门跟她对着干的吧?这样的人若是进了宫,那她岂不是多出一个对头来?想到这常宁侯府的二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机,王皇后就恨恨的磨牙。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王皇后却不能就这么发落了穆梓苑。不过,这个女人想要进宫争宠,没门儿!

    刚好此时,梁怜儿也搁下了笔。

    宫女将她的字呈现到王皇后的面前,道:“请娘娘一览。”

    王皇后接机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将梁怜儿的字夸赞了一番,并将她留了下来。至于一直备受瞩目的穆梓苑,却是被冷落一旁,闹得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立在大殿中央。

    “下一位。”王皇后故意对她视而不见,径直叫了人接着展示才艺。

    “忠勇伯府七姑娘,周巧莹,年十六,擅吹笛。”雨彤朝着那穆家姑娘投去鄙夷的一瞥,继续唱道。

    哼,胆敢糊弄皇后娘娘,简直愚不可及。

    穆梓苑被趾高气昂的周家姑娘撞了一下,一时没注意,便朝着一旁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惊呼。

    “大胆,在皇后娘娘的宫里,也敢大呼小叫。来人,将她拉出去!”雨彤领会了王皇后的眼神示意,大喝出声,趁此机会将穆梓苑给排除在选秀行列之外。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臣女是无心的…是周家姑娘推了臣女一把,臣女才…”穆梓苑没想到臆想中的一飞冲天没有实现,反倒是殿前失仪,叫人看了笑话。

    在座的秀女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并没有人站出来替她求情。可见刚才穆梓苑的强出风头,得罪了多少人。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自找的。

    “皇后娘娘…”穆梓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宫人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王皇后瞥了那屏风一眼,再也看不出一丝的美感,反而充满了嫌恶。“将这屏风丢出去扔掉,眼不见心不烦。”

    雨彤应了一声,给一个低品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过意来,和另外一人抬着屏风就朝着后殿走去。

    这么好的东西,丢掉的确是暴殄天物。皇后娘娘不喜,不代表其他人不爱。雨彤知道王皇后这是一时气愤,下不来台,才会命人扔掉屏风。等到事后,肯定是要后悔的。所以才命人偷偷的将屏风收起来,打算过一段时日再拿出来。如此精致的东西,拿来赏给外命妇或者心腹之人,倒也不错。

    出了这么个岔子,后面的表演,王皇后就更加没什么心情了,不过是硬着头皮挨时辰而已。等到十六位秀女全部展示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王皇后将几个相熟世家的姑娘留下了两个,一个是以舞姿出众的吏部尚书府千金何妙曼;一个是容貌艳丽声如黄莺的周巧莹;加上神似文贵妃的凌嘉柔,才情出众的梁怜儿以及与那人有七八分想象的蒋妍若,剩下的全都送回了府。

    看着大殿之中跪着的五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王皇后的心五味杂陈,好一会儿才说道:“进了宫可不比在家里,时时刻刻都要谨言慎行,举止有度,恪守嫔妃的本分,尽心尽力的侍奉皇上和太后。都听明白了么?”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秀女们恭敬地匍匐在地,大多难掩激动。

    王皇后不想见到这些用来分宠的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退下了。等到秀女们出了大殿,王皇后才揉着发胀的额角,跟心腹宫女抱怨道:“若不是此刻王家处于危难之中,本宫又何必将这些妖妖娆娆的小妖精们弄进宫来给自己添堵!”

    “娘娘勿恼…侯爷定会没事的…等到皇上消了气,王家就算是保住了。这些年轻的妃子,大都没什么根基,还不是被娘娘牢牢地掌控在手掌心里,翻不了天去的。”雨彤耐心的在一旁劝解,自然是什么好听就说什么。

    王皇后听了她的话,心情舒畅了不少。“让宫里的嬷嬷先教导教导她们规矩,若是有异心的,早些弄出来,省得给本宫惹麻烦。”

    “是,奴婢省得。”雨彤哪里不知道王皇后的心思,忙急急的应下。

    延禧宫

    “皇后娘娘什么时候

    娘什么时候这般大度了,竟然主动提皇上选妃?”文贵妃斜倚在贵妃榻上,一边享受着宫女的喂食,一边摇着羽扇,嗤笑道。

    阿梨剥着葡萄皮的纤纤十指微微一顿,笑着答道:“这不也是被逼的么…王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这是着急了呢…”

    文贵妃嘴巴上不在意,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吃味的。她虽然一直很受宠,可年岁到底是大了,哪里比得上那些满是活力的年轻女子,心里不是没有担心的。“可打探清楚,都留下了哪几家的姑娘?”

    阿梨掰着指头将那五位官家姑娘的名讳报了一遍,然后才貌似不经意的说道:“这五位姑娘,奴婢觉得姿色也都一般,没有特别出挑的,比起娘娘来都要差远了。不过,倒是那位姓凌的姑娘,与娘娘有几分神似。不知道陛下见了,会不会觉得她是东施效颦呢。”

    阿梨说着,忍不住掩着嘴笑了。

    文贵妃眉头轻蹙,似乎对那位神似她的凌家姑娘很是不喜。“哦,与本宫有几分神似?那本宫倒是要见见了。”

    “娘娘能够召见她,那可是她的福气。奴婢这就命人去安排。”阿梨最是懂文贵妃的心思,不用交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这一次,文贵妃却是拦下了她。“先不急。你先将那五位秀女的画像拿来与本宫看看。”

    尽管知道没什么厉害角色,可文贵妃心里埋下了担忧的种子,不好好儿的将这些秀女都了解一番是不肯甘心的。

    阿梨似乎早就料到了文贵妃会有此举动,拍了拍手,命人将画像呈了上来。“这是宫里的画师凭着记忆画的,娘娘请过目。”

    文贵妃嗯了一声,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接过画册一一的浏览起来。当翻到蒋妍如的那一页时,她跟王皇后的反应一样,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手一抖,画册就掉落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娘娘…”阿梨惊呼一声,忙上前去询问。“可是哪里不适,要不要宣太医?”

    文贵妃苍白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才回过魂来。她指着地上那本画册,问道:“她…她究竟是人是鬼?”

    阿梨不明所以,很是不解的道:“娘娘所指何人?”

    “蒋…蒋…”文贵妃激动之下,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阿梨疑惑的捡起那本册子,翻到蒋妍如的那一页。这一眼望去,她整个人也傻掉了。那张脸,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不正是已经仙逝多年的苏皇后么?可是仔细的一瞧,她又觉得不完全像。苏皇后的皮肤白皙,毫无暗沉瑕疵。可这位蒋家姑娘的眼角,却多了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将殿内的宫女全都打发出去之后,阿梨才扶着文贵妃重新在贵妃榻上坐下。“娘娘…您再仔细看看,这是蒋家姑娘,不是先皇后。”

    文贵妃咽了咽口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她仍旧不敢看那画册上的画像。放佛那画像带着苏皇后的魂魄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将它拿走,拿走…”

    “娘娘…”阿梨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不由暗暗担心。

    文贵妃之所以能够独宠后宫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长得像死去的那位苏皇后。尽管面相上只有四五分相像,可这些年来,贵妃娘娘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刻意的模仿着苏皇后的娇俏随性,这才能够称霸后宫,将圣上的心牢牢地锁住。可如今,这位蒋家姑娘比贵妃娘娘长得更像苏皇后。圣上若是见了她,岂不是会更加的痴迷?那么贵妃娘娘,又将被置于何地?

    “阿梨…本宫绝对不能失宠,绝对不能…”想到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地位,文贵妃就觉得浑身发冷,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阿梨赶紧上前紧紧地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安抚道:“娘娘…圣上不是那般绝情之人…这些年来,圣上待娘娘如何,奴婢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圣上是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个新人而冷落娘娘您的…”

    阿梨是在劝慰文贵妃,也是在安抚自己。

    主子一旦失宠,她这个狐假虎威多年的奴婢也同样会遭受到冷遇。想到宫里那些捧高踩地的势力小人,阿梨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阿梨…绝对不能让皇上见到姓蒋的那个贱人,必须想办法除掉她…”文贵妃放佛魔怔了一般,就连说话也毫无往日的谨慎。

    阿梨小心的打探了四周一番,没发现其他人在场,这才放下心来。“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帮您…”

    “真的,你不骗我?”文贵妃双眼通红,面色苍白,俨然将阿梨当做了救命稻草。

    “奴婢的命是娘娘给的。只有娘娘好了,奴婢才能过着舒心安适的日子。”阿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信誓旦旦的说道。

    文贵妃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这才稍稍安心。

    阿梨怕外人看到贵妃如此失态的样子,于是谎称贵妃娘娘梦魇了,命人熬了安神汤,殿内也只留了几个嘴巴比较紧的宫女服侍。

    正阳宫

    贵妃娘娘梦魇的消息传得很快,距离延禧宫不远的正阳宫自然也得了信儿。

    德妃正愣愣的冲着窗外出神,听到瑾儿的禀报,好久才回过神来。“是么…又开始用上苦肉计了?看来,她也担心自个儿人老珠黄,怕那些年轻的女子夺了她的宠啊。皇后娘娘也是,都到了这个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怕给自己添堵…”

    瑾儿嘴唇动了动,犹豫良久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留下的五位秀女当中,有一个定能一飞冲天,或许连文贵妃也是觉得惶恐不安,有所忌惮了。”

    “哦?”德妃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管这些。

    瑾儿将早已备下的画册拿出来,翻到蒋家姑娘的小像。“娘娘请看。”

    德妃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正打算收回目光时,突然被画像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所吸引。只是,她的反应与皇后和文贵妃不同,她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

    周围负责打扫的宫人被她这歇斯底里的笑声吓了一跳,然后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做着自己手头边的事情,不敢发出任何的响声。

    瑾儿见德妃失态的大笑,有些慌乱的朝四周望了望。“娘娘…”

    “原来,这就是皇后娘娘的打算么…哈哈哈哈…亏她想的出来…”德妃笑得眼泪直流,面容也极为扭曲。“还真是有心啊,居然找了个有着八分相似的女人进来…难怪文贵妃那个阴险的女人会急得装病…”

    德妃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显得刺耳且恐怖。

    “娘娘…”瑾儿又是心疼又是惶恐,忙小声的劝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不就是韩贵人么…她想要四处宣扬,就让她去好了…”提到偏殿的那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女人,德妃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瑾儿急得没办法,只得苦苦哀求。“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善茬儿,若是叫她听到这些言论,娘娘的处境怕是会更加尴尬。如今,她有了新的帮手,便不会将娘娘放在心上了。万一…娘娘和三皇子殿下该如何自处?”

    德妃并非没有理智,只是刚才被那画像所迷惑,一时失了控制。她算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头脑清醒的了,不管是王皇后还是文贵妃,都没有她看得透彻。她们争来争去又如何?皇上的心里,始终就只有一个苏瑾瑶。就算找来一个肖似苏瑾瑶的蒋妍如,也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始终不是苏皇后本人。

    很快的,德妃娘娘停止了大笑,慢慢的恢复了理智。

    “瑾儿…你命人暗中盯着那位蒋家姑娘…本宫要确保她平安无事的活着…”沉默良久,德妃才幽幽的开口吩咐。

    瑾儿微微一怔,继而恭顺的低下头去。“是,奴婢遵命。”

    新选的秀女的确在后宫之后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的嫔妃都不予余力的打探着这些秀女的消息,想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作为皇帝的文昌帝,却兴致缺缺,并没有想要入后宫宠信这些美人的冲动。

    “陛下,天色暗了,先歇歇吧。”看着文昌帝又开始揉着突突的太阳**,高全盛有些不忍的提醒道。

    文昌帝看着桌子上堆满的奏章,脸色一直沉得厉害。“这些奏折还未看到一半,如何能够休息?命人再去取两盏灯来。”

    高全盛无奈,只得招了招手,让宫人多点了两盏灯。

    “你瞧瞧,晋北侯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看到气恼之处,文昌帝忍不住厉声高喝。他愤怒的将奏折扔到御案下,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青紫。

    高全盛怕文昌帝有个什么闪失,忙悄悄的叫人去了太医局,将梁逢春给叫来。

    文昌帝看这些奏折的时候,并没有避着高全盛,故而高全盛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些奏折,无非都是参奏晋北侯,说他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什么克扣粮草占为己有,什么排除异己唯亲是用,什么滥杀平民冒领军功,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甚至连她的妻弟仗势欺人强抢民女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陛下息怒…”高全盛劝来劝去,永远都只有这么一句。

    “你看着这些奏折,叫朕如何不怒!”文昌帝将案子上的奏折全都扫到地上,早已怒不可遏。

    殿内侍候的宫人全都将头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这个老匹夫,居然背着朕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恶可恶!朕的民心,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被他给摧毁的!”文昌帝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陛下…”高全盛一脸惊恐的上前去搀扶文昌帝,却被他一把推开。“别再说什么息怒,朕没办法不生气,没办法不动怒。去,给朕将晋北侯押解回京,朕要亲自审问。朕要问问他,十几年的恩宠,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文昌帝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已经支撑不住,颤崴崴的向后倒下。

    高全盛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高声唤道:“太医,太医…”

    梁逢春看到晕倒在龙座上的帝王,眉头不由得抖了抖。“这又是怎么了?”

    高全盛横了他一眼,催促道:“还不快替陛下把脉!”

    梁逢春拎着药箱不紧不慢的上前,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皇上的,三天两头的在晕倒。”

    “赶紧做你的事吧,啰嗦个什么。”高全盛与这梁老头儿放佛前世有仇似的,根本就说不到一处去。

    梁逢春一屁股将高全盛顶到一边,这才慢悠悠的从药箱里掏出银针来,在文昌帝头上的几出**位扎了下去。

    梁逢春一边施针,还不忘一边唠叨。“以后还是少让陛

    还是少让陛下费些神吧。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再好的仙丹妙药都无济于事。”

    “你当杂家不想么?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勤勉胜于任何一位君王,朝中的事情那么多,陛下岂会那么轻易的说放下就放下。”高全盛尖着嗓子说道。

    “陛下膝下成年的皇子就有五位,连帮着分忧都办不到,岂不是白养了他们一场?”梁逢春这张嘴还真敢说,也不怕被人听到。

    高全盛狠狠地睨了他一眼,道:“皇家的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干你的活儿吧!”

    梁逢春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道:“陛下这身子,若是再不好好休养,怕是连三个月都熬不过去。”

    “朕真的已经病的如此严重?”文昌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盯着梁逢春,一字一句的问道。

    梁逢春身子僵了僵,却没有任何的退缩,道:“陛下,恕臣直言,您的身子的确要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若是能够好好的休养,倒也能多活个一年半载。可若是…臣就算医术再高,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文昌帝没有动怒,反而显得十分平静。“朕的身体朕知道…或许,朕真的该立下储君,好好的歇一歇了。”

    “陛下…”高全盛惊愕的瞪大双眼,没想到一直没下定决心立太子的文昌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文昌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去将宁王秦王,还有几位内阁大臣召进宫来,朕有事情要交待他们。”

    高全盛不敢有异议,立刻派了几个心腹的太监出宫办事。

    只是,勤政殿内外四处充满了各方势力布下的眼线。这些小太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父皇召了两位亲王和内阁大臣进宫议事?”两个时辰之后,宫外的几位皇子都得到了消息。

    当然,各方的反应也不同。

    四皇子府大门紧闭,与以往门庭若市的情形不同。在王家遭受巨大怀疑的同时,楚昀欢也变得低调了起来。

    二皇子楚昀齐却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照样笙歌不断,该怎么享受还怎么享受。

    三皇子楚昀鸾为了避难,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京城,美其名曰出门采风。他的文思已经到了枯竭的地步,若是再不想出点儿新的花样,怕是要被人说成是江郎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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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祝福,谢谢亲爱的们~( )

116 一石二鸟

    骏马从大街上飞驰而过,践踏起阵阵尘埃。不明所以的百姓被马匹惊动,纷纷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那不是秦王爷的马车嘛,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出门啊!”

    “方才疾驰而过的,是赫赫有名的宁王吧?”

    “瞧着那是进宫的方向吧?走得这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接着一个的揣测,令百姓们惶惶不安。

    皇城门口,好几辆马车停靠在侧,朝中的几位肱骨大臣也都先后赶到。

    “不知皇上这么急召咱们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文相可否知道些内幕?”几位内阁成员一致的看向同样身为首辅之臣的宰相,期望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文相脸色微沉,却还是极有涵养的没跟这些同僚计较,说道:“各位说笑了,本相如何能够提前得知消息。”

    “文相,您就别瞒着咱们了。”其中一位身材清瘦穿着紫红色朝服的小胡子上前一步,腆着笑脸,道:“谁不知道咱们这几个人当中,您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同僚一场,透露一下又何妨?”

    文相瞪了这人一眼,说道:“本相跟你们一样,同样对宫里的情形一无所知。”

    “不可能吧?!”

    “文相什么时候也爱开玩笑了?”

    “文相太谦虚了,可谦虚过了头就是傲慢了…”

    文相微扬着下巴,不想搭理这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即便他真的知道,也不告诉他们,急死他们!

    见文相嘴巴紧的很,其他几位大臣也不好再追问,只得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

    随着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宁王骑着宝马良驹飞驰而来。不愧是文武全才的宁王,一个漂亮的抬手紧紧地勒住缰绳,堪堪在距离这群文臣不足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宁王爷!”文官们见到这位亲王驾临,都收起轻谩,恭敬地上前行礼问安。

    宁王与文昌帝给人的感觉不同,他身材颀长,俊美儒雅。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腰上系着同色调的玉带,尊贵气质浑然天成。与一般皇室子弟的冷傲不同,他面上总是带着亲切的笑容,少了一份疏离感。

    宁王朝着众人微笑颔首,道:“各位大人都到齐了?”

    “宁王爷,您先请。”几位大臣让出一条道来,让宁王先行。

    宁王也不矫揉造作的推辞,率先大踏步的向着皇城走去。

    秦王府的马车动作最慢,等到皇城的时候,门口的几位大人早已不见踪影。秦王爷在管家的搀扶下,挪动着胖墩墩的身躯从马车上下来,嘴里还微微的喘着气。这大热天的赶路,着实是令人不适。

    “王爷,小的在门口等着您。”管家目送着秦王爷远去,恭敬地守在马车旁。

    秦王摇摇晃晃的甩着衣袖向前,哪里还有空理会其他。

    紧赶慢赶,秦王爷总算是在规定的时辰之内赶到了勤政殿外。

    “皇上宣两位王爷和几位大人觐见。”高全盛亲自出来传话,可见皇上对此次召见的重视。

    宁王和秦王打头,五位朝廷重臣紧随其后,跟随高全盛的步伐,进入殿内。

    文昌帝经过梁逢春的诊治,精神好了许多。他斜倚在松软的金丝铜钱迎枕上,姿态很是轻松惬意。

    众人上前一番叩拜,文昌帝难得的和气,还命人赐了座。“今儿个将你们几个召进宫,朕想听一听你们对立储的想法。”

    立储二字一出口,在座的几位肱骨大臣都不由得惊愕的张了张嘴。就连文相,这自诩沉稳老练老僧入定般的人物,也不禁瞪大了眼。

    皇上突然要选立太子,究竟是何用意?几位大臣惊讶的同时,心也突突直跳,感到一丝惶恐。

    自古以来,身为臣子最难的事情就是揣测帝王的心思。猜对了算是运气好,猜错了或许就会惹祸上身性命难保。可猜对了,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幸。尤其是一些敏感的话题,若是直接心底的答案公之于众,只怕更会遭到帝王的猜忌。

    这猜对是难,猜不对也是难。

    为人臣子,不易啊!

    内阁大臣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去,琢磨起策略来。

    秦王是最先开口的一个,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以憨厚老实的形象示人,说起话来没什么顾虑。“皇上,您正值春秋鼎盛,不必急着立储吧?”

    他的心直口快,让文昌帝不自觉的笑了。“皇兄头发都白了,朕也不得不服老啊…”

    秦王摸了摸鬓边发灰的发丝,嘿嘿一笑,适时地闭了嘴。

    有了秦王打头,宁王也不好再保持沉默。“皇兄怎么突然想起立太子的事情来了?”

    “也不是突然…前些时日,不还有大臣上折子请立太子么?或许,朕真的可以考虑歇一歇,让太子帮着打理朝政了。”文昌帝叙述的语气,不像是作假。

    皇帝这么一说,几位内阁大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文昌帝哪里不知道这些臣子们的心思,恐怕早就在心里盘算开了。或许,还早已想好了心中内定的太子人选。“你们都说说看,有谁能担得起太子这个称号?”

    文昌帝都问的如此明显了,他们若是再装哑巴就太不成体统了。

    “文相,你说说看。”文昌帝见他们不停地交换着眼神,干脆直接点名,也省得他

    脆直接点名,也省得他们推来推去。

    文相被点名,其他人的视线也都跟着落到了他的身上。

    文相站起身来,朝着文昌帝恭敬地一揖,道:“皇上,自古以来,太子皆是立嫡立长,再不然就是立贤。以微臣之见,四皇子既是嫡,又贤名在外,有大将之风,堪为太子的不二人选。”

    “哦?”不仅是大殿之内的其他臣子,就连文昌帝听到他这番言论也是大吃一惊。“文相倒是公正,懂得避嫌。”

    “微臣并非是为了避嫌,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二皇子殿下虽是微臣的外孙,但有几斤几两重,微臣还是清楚的,实难担此重任。”面对帝王的质问,文相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对答如流,不愧是两朝元老,进退有度。

    文昌帝嗯了一声,没再继续盘问,而是问起了其他人的意见。这七个人当中,似乎绝大多数都倾向于立四皇子为太子,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理由,那就是他嫡出的身份。唯一一个不赞同的,却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宁王。

    “四皇子虽有大才,却有一个功高震主的外家。若是立他为太子,王家怕是更加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外戚专权,可是自古以来的大忌。四皇子年纪尚轻,能否压制得住王家还难说。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还望皇上三思!”

    文昌帝瞥了这个亲弟弟一眼,心中稍安。他总是最清醒,也最了解自己的那一个。四皇子,的确不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太子人选。

    “宁王弟所虑,也不无道理。”秦王虽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可是察言观色却是练就的炉火纯青,早已从帝王细微的表情窥探出了一丝讯息,于是也跟着附和。

    “依臣之见,王家根本不足为虑。只要在立太子之前,将其贬出京城不就行了?”内阁大臣之一的张大人捋着胡子说道。

    “王家在朝野之中的势力不容小觑,手里又握有兵权,岂是一句贬黜就能解决得了的?”另一位内阁大臣李大人却是不赞同他的言论,站出来反对。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他王家势力再大,那也是大齐的臣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哪容得他反抗。”张大人是通过寒窗苦读熬到内阁位子上来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些道义之词。

    李大人皱了皱眉,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张大人这张嘴可是真够利的,分明就是含沙射影,说他目无尊上么。这罪名,可大了去了。想明白之后,忙朝着文昌帝躬身行礼道:“皇上明鉴,微臣并没有藐视皇权的意思。实在是那王家心思有异,行事猖狂…”

    “两位大人不必争辩。”文昌帝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忙摆手命他们退下。“王家如何,朕心里有数。”

    张大人和李大人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恭顺的退至一旁。

    “皇上,微臣倒是有个想法。”文相见二人终于消停,这才上前两步,拱手道。

    “哦?文相有何高论?”文昌帝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心想这个老狐狸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文相斟酌了一番说辞,才开口道:“四皇子的确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几位大人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所以微臣想,是不是给四皇子一番考验,将王家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一来,可以给四皇子殿下一个名正言顺登上太子之位的机会,向世人证实他的才干和魄力。二来么,也可以试探一下王家。”

    “如何试探法?”文昌帝装作颇感兴趣的道。

    “王家若真的效忠于皇上,忠于未来的天子,自然二话不说,就会离开京城。如此一来,王家的势力也大大的削弱,不会危及江山社稷。可若是王家生出别的什么心思,也正好给了一个铲除后患的机会,不是么?”文相侃侃而谈,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

    文昌帝犹豫了一下,然后望了望在座的其他人。“你们以为如何?”

    宁王沉思了片刻,暗道:好一个奸诈的老狐狸!不愧是浸**朝中数十载的老臣子,这招一石二鸟之计使得可真是得心应手!

    让四皇子去铲除王家,够毒够狠!另外六人默默地垂着头,心里的想法却跟宁王如出一辙。

    可一旦四皇子真的将最大的靠山王家给扳倒,今后就算是当上了太子,怕是也会失去民心。一个连外家都能下得去狠手的人,心思是如何的狠绝。而且,王家一倒,四皇子便犹如自断了双臂。处理起朝政来,怕是也会处处受制于人。

    秦王偷偷的在心里给四皇子点了无数盏蜡烛,祈祷他听到这个消息不要太过激动。

    文昌帝见他们都保持着沉默,自然当他们都默许了这个提议。“文相就是文相,想出来的计策果然两全其美。如此,那就给四皇子下一道旨意。他何时将王家的事情处理好,这太子之位便是他的!”

    见文昌帝真的采纳了文相的提议,内阁中的其他几位大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也太儿戏了吧!

    大皇子府

    “主子,宫里来的信。”龙一将鹰隼脚上的竹筒取下,恭敬地递到楚旻宁的手里。

    楚旻宁慢条斯理的将信拆开来,大致的浏览了一遍之后,才将它递回龙一手里。龙一知道这是主子默许他浏览的意思,于是快速的扫了一眼。当看完信里的内容时候,也忍不住惊愕的张了张嘴。“这…真亏得他想的出来!”

    “老奸巨猾,说的就

    猾,说的就是这种人。”楚旻宁安稳的坐在椅子里,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放佛他们在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主子打算如何?”龙一正了正色,征询意见道。

    楚旻宁嘴角微动,道:“他们斗得死去活来,关我何事?”

    “主子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龙一试探的确认道。

    楚旻宁瞥了那字条一眼,道:“虎么…你不觉得,称呼他们为鼠类更为贴切么?”

    “主子说的是,将他们比喻成老虎,的确是高看他们了。”到了此时还未察觉到他们真正的对手,着实太逊了。

    楚旻宁见他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说的意思。

    龙一按照老规矩,将字条放于烛火上燃烧,让其瞬间化为一堆灰烬。

    龙一见主子有开始铺开纸张准备练字,不由暗暗感慨:主子您的日子过得是不是太无聊了?整日除了在书房看书练字,偶尔看一看账册,就是坐着发呆。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一件事情,居然也不觉得闷得慌。

    “还有事?”楚旻宁不用抬头,都能察觉到他的异样。

    龙一心里警铃大作,慌忙的低下头去。该死的,他真是太闲了,居然敢偷窥主子的心思。“没…属下告退…”

    “回来。”楚旻宁突然叫住他,问道:“司徒最近在忙些什么?”

    那个经常偷偷从窗子溜进来的家伙,近来好像人间消失了一样,都好几个月没来骚扰他了。这样的清净,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提到司徒燕秋,龙一就忍不住憋笑。“司徒公子的未婚妻来了京城,司徒公子怕是躲出城去了。”

    真是没出息!

    楚旻宁轻抿了抿嘴角,便不再过问。

    说到这司徒燕秋,就不得不提一提他那位冰山一样的未婚妻子。据说,两人是双方的父母指腹为婚。司徒燕秋刚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一位远在塞外的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不自在。一向潇洒快意的他,如何能受得了约束?故而,到了成婚的年纪,也迟迟不肯去女方提亲。而他那位未婚妻却跟他完全相反,是个很刻板的死脑筋。认定了他是她的夫君,就一定要嫁给他。不管他长得什么模样,家世人品如何,听话照做就是。

    以前,司徒燕秋还算有些担当,还会劝说她几句,让她另择佳婿。可后来,被她一根筋的思维模式给折腾惨了之后,连碰面说句话都不肯了。于是,一个人追,一个人躲,就这样纠缠了好几年。

    司徒燕秋的未婚妻白瑾瑜其实是个难得的大美人,还是个身怀武功的江湖侠女,有着一张足以令男子动心的绝世容颜,身材高挑窈窕,就是性子冷了些,也不大爱说话。故而,江湖人送一个雅号,叫做若冰仙子。

    醉仙楼

    “白姑娘,小人不敢说谎,东家他是真的不在。”掌柜的看到门庭冷落的厅堂,都快急的给这位姑奶奶跪下了。

    自打这位自称是东家未婚妻的姑娘来了醉仙楼,不少的客人都被她的一根皮鞭给吓跑了。以前人满为患的酒楼,顿时冷清的无人敢登门。这样下去,这京城第一的酒楼,生意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白瑾瑜一身白色的劲装,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挽住,冷冰冰的绝美容颜更加的清冷出尘,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在这里等他。”

    掌柜的见她还是那句话,不由急的跳脚。就算要等,那也请移驾到别处去啊。坐在这厅堂之中,如母夜叉般,虽然长得好看,可也是生人勿进啊,有谁还敢踏进醉仙楼的大门?这不是坑他么!

    “白姑娘…要不,小的给您安排一处雅间?”无奈之下,掌柜的只得退而求其次,好歹也先把顾客先给拽回来。

    可惜,白瑾瑜根本就不领他的情,依旧是那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他!”

    掌柜听到这个答案,差点儿急晕了过去。若不是小二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怕是要气出内伤来。

    “掌柜的,要不给东家送个信儿吧?总不能让这位白姑娘一直在这儿耗着吧…”小二好意的建议道。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东家离开的时候怎么交待的,这么快就忘记了?若是叫她打搅了东家的清净,咱们都得卷铺盖走人!”

    “真不知道东家到底在想什么,这白姑娘性子虽然冷了些,可好歹也是一个绝世美人啊…”小二偷偷的瞄了白瑾瑜一眼,眼底满是羡慕嫉妒恨。

    这么个漂亮媳妇儿不要,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你懂什么?不知道美人乡英雄冢么!不知道就不要瞎说。”掌柜的拿起账本拍了拍小二的脑门儿,以长者的身份教训道。

    这二人小声的嘀嘀咕咕,所谈论的内容却是一字不漏的传进了白瑾瑜的耳中。

    她眉头微蹙,突然站起身来,朝着掌柜站着的方向而去。

    掌柜的吓了一跳,慌乱的后退两步,对她手里的那条鞭子还心有余悸。“白…白姑娘,你有何贵干?我说了…”

    “给司徒燕秋传个话,就说,三日之内若是见不到他,我就毁了他在京城所有的产业。我说到做到。”那个男人最爱的就是银子,她就不信,她断了他的财路,他还会避而不见,哼。

    看谁硬的过谁?!

    听到她的豪言壮语,掌柜

    壮语,掌柜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东家都不为她的绝世容颜所惑,一直躲着不肯出来相见,果然是霸道非常啊!

    这样一个母老虎,娶回去的确是无福消受啊。

    白瑾瑜才不管别人如何想,收起手里的鞭子,一步一步的朝着醉仙楼外走去。

    终于送走了这尊充满了煞气的女菩萨,掌柜的心才恢复了正常的频率。他一边拍着胸口的位置,一边感慨的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小二疑惑的望着他,不解的问道:“可惜了什么?”

    掌柜的却是闭口不答,狠狠地睨了店小二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外面张贴告示,就说本月酒菜全部八折!”

    不弄出点儿噱头,客人们怕是不会回来的。

    这是东家教导他的,他自然铭记于心。

    白瑾瑜从醉仙楼出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站立许久,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正犹豫不觉得时候,一辆马车忽然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这位可是白家姐姐?”车窗帘子被一只如玉般的手缓缓掀起,一位打扮得十分清爽面容俏丽的姑娘朝着她点头微笑。

    问话的,正是她身旁服侍的丫鬟。

    白瑾瑜冷着脸将这主仆二人打量了一遍,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我不认识你。”

    马车中的少女勾了勾唇,并没有因她这不客气的话语而有任何的懊恼。“之前的确并不相识,如今不就认识了?”

    平常这种主动示好的,大都是觊觎她美色的男子,不过下场可想而知。而像这位举止优雅的闺秀主动与她攀谈,却还是头一次。

    白瑾瑜眨了眨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外头日头狠辣,白姐姐还是先上马车吧。”闺秀模样的少女坦然的邀请她同乘,态度十分的诚恳。

    白瑾瑜犹豫了片刻,然后一撩衣裙,飞身上了马车。

    看到她如此轻松的就跃上了马车,车厢内的主仆二人眼底满是惊奇和羡慕。不过好在都有着极好的教养,并没有大惊小怪。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白瑾瑜虽然是个江湖人,可也能看出她的身份不低,至少这样华丽的马车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坐得起的。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替主子答道:“我家姑娘姓谢,封号骄阳郡主。”

    白瑾瑜没想到头一个肯与她说话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世,不由微微一愣。谢荣华倒是没有任何的异常,依旧能够一如既往的谈笑风生。“白姐姐不必介意骄阳的身份,其实,我与司徒燕秋那家伙也算是有些交情。得知姐姐在京城孤身一人,又恰好在路上碰到,才有意邀姐姐到公主府小住,也算是报答他前些时日给予的方便。”

    谢荣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当真是不小,她哪里是想报答司徒燕秋,分明就是想给他找不自在。

    谁叫那个视财如命的家伙那么小气,居然背着她从楚旻宁手里讹诈了那么多银子。不仅如此,他还在她面前装大方,说的好像她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哼,这笔账若是不讨回来,她就不是谢荣华!

    看着她嘴角真挚的笑意,白瑾瑜不疑有假,全然的信任了她。想到自己的处境,的确是有些走投无路了,只得接受了她的一番好意。“如此,就打扰了。”

    “骄阳就喜欢姐姐这种爽快。来,骄阳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谢荣华端起红绸准备好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白瑾瑜本就是个江湖人,最不喜各种教条束缚。见谢荣华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那般扭扭捏捏,也有心结交,于是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短短的半个时辰,谢荣华与白瑾瑜已经无话不谈,好得跟亲姐妹似的。红绸在一旁伺候,都不由得暗暗咋舌。主子驭人的本事,又渐长啊。

    安宁公主听说谢荣华带回一个朋友,起初还大大的惊讶了一番。要知道,这个宝贝女儿的朋友可谓是少得可怜。不为别的,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人的嫉妒,能够真心相交的,也就只有同样身为郡主的芷兰一个。如今突然多出一个朋友来,确实够令人惊讶的。

    待打听清楚了那人的身份,安宁公主就更加诧异了。“骄阳打哪儿认识的这么一位江湖侠女?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锦溪伺候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听红绸说,这位白姑娘是司徒公子的未婚妻。司徒公子不在京城,郡主才代为照顾几日。”

    “原来如此。”安宁公主了然的点点头。从前,她还觉着司徒燕秋人品长相能力都还不错,还想着让司徒燕秋入赘公主府给她做女婿呢。而骄阳一开始就反对,原来他早就已经定亲了啊。“那你骄阳那边问问,看缺什么,直接命人去库房取就是了。”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

    白瑾瑜进了公主府,见府里的布置与脑海中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处处充满了雅趣,心里更加确定是交对了朋友。

    谢荣华带着她在府里转了几圈,这才回到她的闺房,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姐姐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可要去看看?”

    白瑾瑜惊讶于公主府的办事能力,回过神来后却连连摆手道:“这倒不用,只要有张床就行了。以前在江湖上行走,破庙也是住过的。”

    “姐姐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听说她有这样传奇的经历,谢荣

    经历,谢荣华的双眼不由得亮了起来,似是十分的羡慕。

    白瑾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也就跑了塞外的几座城池,然后一路从家乡寻到京城,其他地方并没去过。”

    “那也很不错了。哪像我,连京城都没出去过。”谢荣华感慨着,心中忽然生出了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的想法。

    白瑾瑜见她如此感兴趣,也就不矫情的将自己沿途的所见所闻挑了比较有趣的讲给她听。

    “白城的知府大字不识一个,据说连折子都是师爷代写的…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银钱才捐了这个知府。”

    “土城是个穷苦之地,民风彪悍,男子出门都会佩戴腰刀,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不过却也很有风度,输了也会服气…”

    “丰城富饶,真正的做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有个小镇子特别迷信,若是卜卦卜到凶日,整条街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谢荣华听得很认真,心里更加的向往。

    正听到精彩之处,一只黑色的鹰突然闯入,拍打着翅膀进入两位姑娘的眼帘。白瑾瑜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捉。好在谢荣华制止的及时,这才让她免了被抓伤的痛处。“姐姐勿要惊慌,它是小黑。”

    “它是鹰隼,你用它来传信?怎么训练出来的!”白瑾瑜看到那只身材肥大双眼炯炯有神的鹰,眼底充满了敬佩之意。

    鹰在她的家乡,可是被称之为神物。人们对它有着无比的敬畏,因为它极难驯服。可谢荣华却能将它驯服,让它乖乖的替她送信,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她好像也拥有一只啊。

    谢荣华哪里敢贪功,掩着嘴笑道:“姐姐误会了,这是别人送的,我可没那个本事。”

    白瑾瑜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眼里的亮光也随之消散。她可不敢开口往下问,这点儿礼貌她还是有的。

    红绸将小黑腿上的竹筒取下,取出里头的纸条,然后恭敬地递到谢荣华的手里。“姑娘。”

    谢荣华缓缓地将纸条展开,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跃入她的视线。当看完信的内容时,谢荣华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云,却故作镇定的将纸条收入衣袖当中,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灌了一口。( )

117 如何抉择

    捏着手里的字条,谢荣华忽然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白瑾瑜见她有些晃神,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太失礼了,于是起身道:“郡主怕是累了,那我就不多留了。”

    “呀,时辰这么晚了啊?”谢荣华望了望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起身相送。“白姐姐的故事都让我听得入迷了。反正来日方长,咱们明天接着再聊。”

    白瑾瑜朝着谢荣华扯了扯嘴角,让她留步。“郡主不必相送。”

    丫鬟在前头带路,她走得干脆利落。

    谢荣华目送着她远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身往回走。“唉,如此清爽果决的绝色美人,司徒燕秋却避如蛇蝎,他脑子肯定有问题!”

    红绸掩着嘴笑了笑,似是赞同主子的言论。

    红妆一路小跑着从外院进来,兴奋的小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姑娘,姑娘,您让奴婢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

    “瞎嚷嚷什么呢。”红绸给她使了个眼色,警告道。万一叫别人听了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利于姑娘的话来,到那时候,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红妆暗暗吐了吐舌头,她总是一着急就把规矩都忘在了脑后。屈膝向谢荣华请了罪,这才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这位常宁侯府的大姑娘,闺名灵越,乃是常宁侯原配夫人所出。那位先侯夫人在生下大姑娘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一年妻丧之后,常宁侯便将如今的侯夫人戚氏,由贵妾扶了正,据说当年原配的娘家还为了这事闹了好一阵子呢。”

    “妾室扶正,大齐的确少见。可见,这位继侯夫人很是得常宁侯的喜爱。”谢荣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简直觉得太过荒唐,言语间不禁带了丝嘲讽的意味。

    红妆见主子不再吭声,这才接着讲述。“这戚氏的确是个厉害的,虽然是个妾,娘家势力不容小觑,又长得美艳,深谙驭人之术,所以才把常宁侯哄得不知东南西北。据说,先侯夫人就是被她给气死的。”

    “这戚氏也太失德了吧?这种人怎能扶为正室。”红绸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谢荣华纤细的指头摩挲着温凉的茶杯,问道:“想必那位穆大姑娘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虽说是嫡长,可是却被戚氏所生的两个子女压得都抬不起头来,地位比宠妾生的庶女还要不如。她嫡亲的兄长,还被戚氏撺掇的赶出府去历练,都三年没回府了。”红妆说起这家子的糟心事儿,就有些咬牙切齿。

    她是一个局外人,都能如此的气愤,可见当事人本身究竟受到了多少的磋磨。而且,有后娘就有后爹,那常宁侯也不是个好东西。任由继室欺压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真真是太不像个男人了。

    红绸听了,亦是愤愤不平。“那大姑娘的外祖家就没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么?”

    “也不是没上门闹过,可如今戚氏一族的势力渐起,窦家俨然败落,两者相斗结局如何自不必说。窦家也曾想过将他们兄妹二人接回窦家,可到底常宁侯还在呢,最后还是作罢。说起来,这穆大姑娘还真是可怜。”红妆一边讲述着,一边唏嘘不已。

    “可怜么…”谢荣华勾了勾唇,似乎有不同的看法。“听说她绣的一手的好绣活儿?”

    “不仅是绣艺出众,更难得的是,她还会已经失传了的绝技——双面绣。”红妆认真其实的说道,心里不由羡慕不已。

    双面绣啊,那可是花银子都买不到的啊。

    谢荣华听到双面绣这三个字,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听说,这一次宫里选秀女,穆家二姑娘也去了?”

    “说起这事,还真是笑死人了。”红妆将穆梓苑在皇宫中丢尽颜面的事儿说了一遍,还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她还真是够蠢的,居然将嫡长姐绣的芍药当成牡丹敬献给皇后娘娘,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芍药和牡丹的确是挺像的,就算是会女红的人也不一定能够一眼分辨出来呢。”红绸擅长女红,不由得多了句嘴。

    “那穆二姑娘落选,怕是有穆大姑娘的一份功劳呢。”谢荣华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将心思转移到了别处。

    红绸红妆对视一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姑娘的意思是,那屏风,是大姑娘故意的?”

    谢荣华笑而不答,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

    常宁侯府在穆二姑娘被遣送回府之后,的确闹腾了一番。可穆灵越一口咬死,说自个儿绣的是牡丹,其实秀女的名额王皇后心里早就有了数,不过是怕被人诟病,这才多添加了几个备选。

    戚氏当时据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穆大姑娘头一次顶撞她。一气之下,便将穆大姑娘罚去跪祠堂了。

    穆灵越冷静的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也不用丫鬟婆子押送,自个儿就去跪着了。不过,穆二姑娘被她摆了一道,名声已经坏了,今后想要嫁个好人家,怕是难了。因为进宫参选的秀女中,只有她一个是被赶出皇宫的。其他落选者,都得到了皇后娘娘赏赐了丰厚的礼品,不但不会于名声有损,更能抬升个人的口碑。毕竟,能够进宫参加选秀的女子,必定是才貌出众,品性端庄的。

    挑挑拣拣之下,穆二姑娘最终只嫁了个四品御史府的公子。又因为性子太过跋扈,不敬长辈,不顺夫君,苛待妾室所出的子女,被送去了家庙清修。常宁侯觉得

    家庙清修。常宁侯觉得丢了面子,对这个从小宝贝大的女儿也是不闻不问,甚至为了自个儿的前途,将她逐出了家谱。大好的年华就葬送在青灯古佛的枯燥日子之中,后来又得知常宁侯的这一举动,穆梓苑一气之下自我了断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对穆灵越和穆家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谢荣华心里便有了数。那位穆大姑娘倒是个角色,够隐忍,心思够周密,手段也够狠,在外头还有着贤名,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玩得起宅斗的贤妻良母,的确有资格做她的嫂子。

    只是,以戚氏的为人,怕是不愿意将她高嫁的。嗯,或许她得想个法子,让穆家同意这门亲事才好。

    打定了主意,谢荣华就开始谋划起来。

    酉时三刻一过,窗子便准时的被被叩响。谢荣华怔了怔,这才想起那字条上的内容,慌忙的披了件衣衫,才亲自去开窗。

    “门窗紧闭,不觉得闷么?”楚旻宁表情依旧很淡,可谢荣华却从他淡然的冷眸中看出了一丝的戏谑之意。

    谢荣华不满的抱着双臂,将他拦在窗子的那头。“还不是为了防范你这般从来不走正门的登徒子?!”

    他竟然变成了这等人品低劣之人么?楚旻宁微愕。不过瞥到那眼底的那抹偷笑之后,顿时释然。“登徒子么?那我是不是该偷个香什么的?”

    说着,就将脑袋凑了过来。

    谢荣华吓了一跳,忙朝后退了几步。而楚旻宁也借着这个机会,翻身跃进了屋子。谢荣华狠狠地瞪他,他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油嘴滑舌了?佳人嗔怒的表情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楚旻宁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向上弯了起来。

    “大半夜的过来,有何贵干?”谢荣华似乎已经习惯了跟他共处一室,大方的往榻上一坐,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楚旻宁在她的一侧落座,他很享受与她亲昵的靠近。“不是想查常宁侯府么,想知道些什么?”

    谢荣华撇了撇嘴,他还真是耳聪目明啊,这么快就知道了她的心思。当然,她也不会跟他客气。送上门的便宜,她为什么要拒绝。

    “戚氏亦或是戚家有没有什么把柄?”能够让戚氏妥协的最好办法,就是拿捏到她的痛处,让她有苦难言。

    看着她眼中赤果果的算计,楚旻宁表示很欣赏,这才是能够与他并肩而行的伴侣嘛。只是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嫣红小嘴儿,他忽然就起了心思。“无论是戚氏还是戚家,都在极力隐藏着一个秘密,我若是告诉你,你打算如何答谢我?”

    哟,居然还坐地起价了。

    谢荣华不悦的挑眉,不过她倒是好奇他想要什么回报。“说来听听?”

    “既然被你误认为登徒子,那我就放肆一回。问一个问题,献上香吻一枚,如何?”楚旻宁半开玩笑的说道。

    谢荣华眯了眯眼,他果然被自己给同化了么,居然变得如此势利。戚氏亦或是戚家的秘密,她自己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的查个一清二楚,但也能遵循着蛛丝马迹,推断一二。只是,势必会耗上一些时日。毕竟,这种高等的秘辛,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想要打入对方内部,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若他真的知道那个秘密,她损失的不过是一枚吻而已。反正他们牵手也牵过,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她好像也没什么可损失的。更何况,他还是绝色美男一个,又是将来要嫁的夫君,这样权衡下来,谢荣华反而觉得自己赚了呢。

    “好,成交。”

    见她如此爽快的应了,不好意思的反而变成了始作俑者的楚旻宁。“我…我不过随便说说,不必当真。”

    “怎么,觉得本郡主很好戏弄么?”佳人秀眉一挑,抓住他的衣领就靠了过来。

    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松木香味,看到他纤长而卷翘的睫毛,还有他那暗潮汹涌的眼眸,那轻抿着的薄唇,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充满诱惑。谢荣华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唇,然后无意识的朝着那两片看起来香甜可口的唇压了过去。

    楚旻宁身子一僵,整个人无法动弹。

    她,居然主动亲了他。

    感受到唇瓣上的湿意,楚旻宁才回过神来。身为男子的本能和果决,让他很快反被动为主动,掌握了主动权。

    楚旻宁气息微乱的放开她的时候,才想了个法子转移彼此的注意力。“你可知戚家为何会爬升的这么快?”

    谢荣华稀里糊涂的摇头,脑子还没恢复灵光。

    见她如此状态,楚旻宁的嘴角再次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为了不被她那魅惑的神情所影响,楚旻宁只得撇开头去。“咳咳…戚家投靠了楚昀齐,因为有文贵妃的举荐,所以一路平步青云。不仅如此,戚家的家主,也就是戚氏的胞兄,他才是楚昀齐的生父。”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谢荣华的大脑总算是又开始转动了。“你是说,二皇子并非皇舅舅亲生的?”

    楚旻宁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难怪…难怪别人一再的强调,他长得像文贵妃多一些…原来如此…”谢荣华经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倒是很快就接收了这个事实。

    与文昌帝硬朗的五官不同,二皇子楚昀齐的确长得太过阴柔了。而那位戚大人,可是当年京城排的上名号的美男子啊。如此一想,谢荣华脑海里的那些疑团瞬间都解开了。前世,楚昀

    前世,楚昀齐与这一世一样,一直不予余力的跟楚昀欢争夺那储君之位。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和支持者要差一截之外,怕是也是败在这个能置他于死地的秘密上。

    前世,戚家也曾经辉煌过。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一夜之间被满门灭口。官府最后下结论说是山匪所为,可明眼人谁不知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罢了。有哪个山匪能够大摇大摆的闯入朝廷重臣的府邸大肆虐杀的?更何况,他们几乎都是一刀致命,普通的山匪可做不到这么干净利落,倒更像是暗卫所为。

    如此,便能够解释了。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么?”楚旻宁端起她喝过的杯子浅抿一口,勾着嘴角问道。

    谢荣华想到他刚才的调戏之言,不禁耳根子泛红。“有了这个把柄,足以让我好好儿的利用一番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想到她主动扑倒他最后却被他反扑倒,谢荣华就觉得很没面子。嗯,下一次一定要将他绑起来,免得被他反客为主。

    楚旻宁在谢荣华的闺阁之中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不过,临走之前,谢荣华还是警告了他一番。

    “以后不许自作主张,就算有事,也是我邀请你,你才能过来。”谢荣华霸道的宣告。

    关于这一点,楚旻宁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佳人主动相邀,岂不是更加浪漫?

    “记住了。”楚旻宁飞身而去,只留下淡淡的松木香味在室内渐渐弥散。

    文相府

    “相爷,二皇子来了。”管家前来通报的时候,文相正一个人坐在安静的书房里自斟自饮。

    听到这个消息,文相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不是说过让他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呆着的么,怎么跑过来了?”

    管家面上很是为难,一个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皇子,哪一边儿都不好得罪啊。“二皇子殿下说,有急事相商。”

    那所谓的急事,怕是与立太子有关吧,文相腹诽着。这有勇无谋的外孙,看来是沉不住气了。为了不让他破坏整个计划,他还是决定先稳住他再说。犹豫了一阵,还是命人将二皇子楚昀齐请了进来。

    楚昀齐一踏进文相的书房,身后跟着的侍卫便退了出去。主子有重大的机密相商时,他们都是要回避的。

    “外祖,父皇召你们进宫,可是说了立储之事?我还听说,内阁一致举荐了四皇子楚昀欢?”尚未落座,楚昀齐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

    文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楚昀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拱手施礼道:“是阿齐莽撞了,还望外祖见谅。”

    文相见他意识到自己的错处,这才稍稍扬眉,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大半夜急匆匆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私底下,文相与二皇子相处倒是比较随意,并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楚昀齐抿了抿嘴,艰难的开口道:“外祖,您是不是也觉得孙儿并非帝王之才,所以才认同他们的说辞?”

    哼,楚昀欢不就是有个当皇后的母亲,若论起出身来,文家并不比王家差到哪里去。凭什么太子非得是嫡出的,而且,楚昀欢也没什么值得令人高看的本事啊。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个人选,还是文相他的外祖亲自举荐的,更加让他难以心服。

    当然,他可不敢当着文相的面质问于他。

    文相哼了一声,冷静的说道:“这就沉不住气了?”

    楚昀齐不敢吭声,衣袖下的手指却握得死紧。

    “不过是以退为进的策略罢了,也值得你这般慌慌张张。你以为是,举荐了四皇子,他就真的能够接下这个胆子?就算他真的完成了那个考验,今后的势力也将大不如前,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文相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字字珠玑,令人深思。

    楚昀齐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着这话的可能性。沉默了片刻,楚昀齐才开口问道:“给四皇子的考验,孙儿可能知晓?”

    文相本就没打算瞒着他,于是和盘脱出。

    “哈哈哈…”方才还一张苦瓜脸的二皇子,在听了文相的一番解释后,顿时仰头大笑。“还是外祖深谋远虑,孙儿佩服得紧。这下子,楚昀欢怕是急的头发都要白了。”

    距离太子之位仅一步之遥,可不管他如何选择,总归是吃亏的。而且,还不能大吐苦水,只能将这个哑巴亏往自个儿肚子咽。

    高,实在是高招。

    “你也不要太小看了他。如若他选择保下王家,那么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要对付那身经百战的二十万大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如今京城的防守军加起来才五万,算上御林军和各府的府病,总数也不过十万。”文相虽是文臣之首,可对京城的布防却也了如指掌。

    楚昀齐恨恨的咬牙,道:“擒贼先擒王,咱们将晋北侯拿下不就行了?”

    “据探子来报,晋北侯两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西北大营,带着他的心腹亲兵潜伏到了舒城附近。若不是你打草惊蛇,自作主张的将他的那些属下捉了起来,还闹得天下皆知,也不至于失去他的踪迹,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文相数落起这个外孙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给面子。

    楚昀齐眸色暗了暗,心里隐隐有些不满。他哪里就是打草惊蛇了,若不是他的检举,那晋北侯还不知道

    侯还不知道何时被弹劾呢,也就不会有如今的这番形势。

    文相知道他心里肯定不认同自个儿的说法,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听他的。只是,有些话,他还是必须先说在前头,免得他一阵添乱,坏了整个计划。“四皇子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落井下石的肯定不在少数。我知道你一向与他不对付,可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掺和到那些人当中。”

    “这是为何?”楚昀齐撇了撇嘴,问道。如此羞辱楚昀欢的大好机会,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

    “我的话仅止于此,你回去自个儿好好儿想想。管家,送客。”文相懒得多跟他这个莽夫解释,匆匆的将他打发了出去。

    若是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有什么资格肖想那个位子。

    楚昀齐带着深深的疑问回了府,当即召集几个心腹幕僚,将文相的话转述了一遍。这些幕僚可个个都是人精,既不想得罪了二皇子,又不能破坏文相的一番好意,只得委婉的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与他听。

    “皇上答应给四皇子这个机会,除了测试他的能力,也是对其他几位皇子的试探。殿下若是能够在皇上心里留下一个端正不阿的形象,对殿下将来也是有好处的。”所谓的端正不阿,自然就是指兄弟友恭,不要落井下石了。

    楚昀齐很不痛快的猛灌了几口酒,这才将心里头的怨气给压了下去。“也罢,就放过他这一回。”

    “殿下英明。”见主子转变了想法,幕僚们兴高采烈的又是一阵阿谀奉承。

    四皇子府

    “殿下,可要摆膳?”丫鬟战战兢兢的站在书房门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昀欢将自己关在书房好几个时辰了,她们还真怕主子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个儿的事情来。

    “滚!”心情不佳的楚昀欢被打搅,狠狠地将手里的砚台砸向了门口。

    丫鬟惊吓的尖叫,却又赶紧捂住嘴,生怕再次惊扰了主子,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殿下这次怕是遇上难题了…”

    “唉,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个鬼主意,这不是将殿下往绝路上逼么。”

    “可不是呢…谁这么缺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幕僚们一直在书房外等候,没有主子的吩咐不敢贸然上前。就连一向颇为受重用的冯先生,也只能安静的在门外站着。

    “冯先生,这个难题,该如何解啊?”

    “是啊,冯先生一向聪明绝顶,应该早有了应对的策略了吧?”

    冯先生腰背挺得笔直,神色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办法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想到的,大家还是先听听殿下的意思吧。毕竟,圣上给了两条路给殿下选。就是不知道,殿下想选择哪条路了。”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之法么?”幕僚们追问道。若是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正统再好不过,若是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未免会留下污迹,被后人诟病。

    冯先生摇了摇头,目光幽远。“这是圣上出的题,可没有置喙的余地。”

    “都说虎毒不食子,圣上怎能如此的对待自己的儿子!”

    “就是…这不明摆着偏心二皇子么…”

    冯先生睨了他们一眼,道:“各位还是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有什么不好听的传到殿下的耳朵里…”

    那二人忙闭紧了嘴,不敢再吭声。

    “进来吧。”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楚昀欢终于打破沉寂开了口。

    一行人按照先后顺序踏进书房重地,齐齐向楚昀欢行礼。“参见殿下!”

    楚昀欢没了往日的潇洒姿态,脸色阴沉沉的,让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大声的呼吸。

    “怎么都不说话?”楚昀欢的视线冷冷的从这些幕僚的身上扫过,心里的怒气无法发泄,只得冲着他们来了。

    幕僚们将头低得恨不得缩进衣领中去,个个胆战心惊。

    “冯先生,你有何高见?”楚昀欢见他们一个个变成了孬种,只得将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殿下准备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把握,何不豁出去博一把?”冯先生一改在书房外的淡然,提倡主动出击。

    楚昀欢的实力如何,他是最清楚的。与那个只有文官支持的二皇子相比,的确是有太多的胜算。

    然而,楚昀欢却皱起了眉头,显然是觉得时机未到。

    他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本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他为何要学那些乱臣贼子,非得用激进的手段来得到它?不得不说,楚昀欢真的是一个很别扭的人。既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惦记着美名。

    “看来殿下是打算选另外一条路了。”冯先生见他如此反应,幽幽的叹道,眼底似乎有着不赞同。

    “先生此言差矣。王家和舅父乃是本皇子最大的支撑,本皇子可不会傻到轻信了那些人的言论,自断双臂。”楚昀欢义正言辞的辩驳,忘恩负义这个词汇,可不能安在他的身上。更何况,王家一倒,对他可没有半分的好处。

    “那么殿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们都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咱们还要坐以待毙,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么?”冯先生一字一句,犹如刀子一般,戳在楚昀欢的心上,让他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容本皇子好好儿想想。”楚昀欢跌坐回椅子里,太阳**突突的,疼得厉害。

    “殿下,机不可失啊。

    不可失啊。”

    “是啊…只要殿下登基为帝,看还有谁敢胡说八道!”

    “就是就是…侯爷的军队已经在城外集结,兵贵神速啊!”

    那些幕僚们似乎被冯先生的一番言论给煽动,顿时都变得神情激昂起来,放佛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即将变为现实。

    楚昀欢看着他们一个个面红激动的模样,忽然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他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登基为帝的日子,可与他们所说的情形却相去甚远。他甚至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他缓缓地抬起手,制止他们继续喧闹。“不必再说了,事情还未到绝境,切不可轻举妄动。”

    “殿下…”冯先生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心里不由得一急。

    “你们都退下吧。”楚昀欢只觉得头晕脑胀,摆了摆手,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冯先生临走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优柔寡断疑心太重,始终是他的致命伤啊。当初,他还真是看走了眼,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子。

    拢了拢有些发皱的衣袖,冯先生正要离开书房的时候,忽然瞥见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只见那如皎洁般明月的男子一脸纠结的在书房院落外面徘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呆滞的眼神更加呆腻了几分。

    “这位公子是?”冯先生一直知道四皇子府住着一位贵客,可却从未谋面。

    负责守护书房的侍卫瞥了那白衣男子一眼,答道:“神医上官玉槿。”

    “他就是上官玉槿?”冯先生微愕的张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位赫赫有名的上官神医,也太年轻了一些吧?

    上官玉槿一直在书房外兜兜转转,没人敢上前搭讪,他性子也内向,不敢向别人求助。他在这里已经转悠了好几个时辰了,谁能告诉他,该怎么走出这里,回到种有药田的后院去?不得不说,上官玉槿也是一朵奇葩。医术和机关都玩儿得心应手,可惜却是个路痴。可能这就是上天的公平之处吧,给予了他两样傍身的本领,却故意拿走了一些正常人所拥有的东西。嗯,上一回住在白云客栈也是,别人都以为他出诊去了,其实不然,他是在采药的途中迷路了。( )

118 一见钟情

    “娇娇…”谢卿璃刚从城外回来,刚踏进后院的大门,就急匆匆的直奔着谢荣华的闺阁而来。

    谢荣华听到这个称呼,眉心就一跳一跳,有种想要掐死这个兄长的冲动。

    一早过来陪谢荣华用膳的白瑾瑜听到这个称呼,不解的眨了眨眼。娇娇?这是在叫谁?又看到谢荣华使劲儿戳着盘子里的青菜,这才恍然。不过,她倒是有同感。若是有人也这么称呼她,她也会崩溃的。

    白瑾瑜之所以慢半拍,是因为江湖上行走,根本就没有男女之防这么一说。所以当谢卿璃大踏步迈进门槛的时候,她并未露出任何不适应的表情,依旧慢条斯理的小口小口的继续用膳。

    谢卿璃满腔的话语,在见到妹妹身旁的白衣女子时候,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好半晌都回不了神。

    白瑾瑜朝着谢卿璃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只是,她的神情冰冷,给人难以亲近之感。

    然而,这一次看在谢卿璃眼里,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只知道妹妹旁边坐了一个宛若天女的仙子,一个纯净的让人不敢亵渎的仙子。清新绝美的面容,窈窕高挑的身段,还有那冷冷清清的气质,都叫人眼前一亮。

    看到自家兄长如此失态的模样,谢荣华好想上前踹他一脚。

    “二少爷用过早膳了么?”有这样一位主子,红绸也觉得好丢脸,于是上前两步,挡住谢卿璃的视线。

    谢卿璃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

    谢荣华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白瑾瑜介绍道:“我二哥,谢卿璃。”

    白瑾瑜抬眸扫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吃菜,仍旧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美人如此反应,让谢卿璃亮晶晶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谢荣华见胞兄吃了瘪,心中暗乐。谁让他刚才又乱叫她的小名儿来着?都告诫他多少编了,总是记不住。如今好了,遭了报应了吧!

    “娇娇…”谢卿璃朝着谢荣华身边挪了几步,仍旧记不住教训。

    谢荣华瞪了他一眼之后,谢卿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个儿又犯了错。呵呵两声,赔笑着信誓旦旦的说道:“为兄知道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一大清早的过来,有事儿?”他不在城外的庄子盯人,跑回来干嘛?

    “自然是有事了。”谢卿璃轻咳两声,正打算将打探到的消息抖出来,突然发现屋子里还坐着一位小仙女儿,怕他们要谈论的内容太过腌臜,会污了仙女的耳朵,顿时犹豫了起来。

    谢荣华见他吞吞吐吐的,这才察觉到了还有旁人在。

    白瑾瑜性子虽冷,可也是个聪慧伶俐的。哪里看不出他适时地打住话题是因为她,刚准备起身回避,却被谢荣华拽住衣袖。“白姐姐也不是外人,无碍的。”

    白瑾瑜怔了怔,然后顺从的坐回原处。

    谢卿璃听谢荣华称呼这位仙女白姑娘,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这位白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公子误会了,我并非京城人士,也不是官家千金,只是区区一介江湖人罢了。”白瑾瑜知道他误会了她的身份,难得的开口解释了两句。

    谢卿璃嘴巴微张,似乎很是惊讶。

    “二哥不是有事情要说么,讲正事吧。”谢荣华哪里看不出谢卿璃这是动了凡心了,可是朋友妻不可欺,白姐姐跟司徒燕秋再怎么说都是有婚约的,二哥这念头,要不得啊。嗯,必须适时地制止。

    谢卿璃半握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两声,道:“妹妹不是怀疑大堂兄那个小妾的身份嘛,我在庄子附近买下一个铺子,借着给庄子里送干货的机会,偷偷的去看过那个叫湘莲的,也算不上什么天香国色,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大堂兄迷得三魂丢了七魄的…”

    “说重点。”谢荣华才懒得理会他是如何打探到这些的呢,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谢卿璃抿了抿嘴,觉得这个妹妹还真是不可爱。美人在侧,他想表现一番不行么。当然,心里抱怨归抱怨,他是不可能宣之以口的。

    “咳咳…那个叫红莲的,的确很可疑。虽然她一直呆在庄子里没出去过,可我察觉到,每隔十日就有人潜入庄子与她会面。每次碰面,她身边服侍的人都在外头守着,行迹非常可疑。”

    “那你都偷听到了些什么?”谢荣华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般磨叽,直接开口提问了。

    “我偷听…”谢卿璃这话一出口,顿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忙改口道:“什么偷听…明明就是他们密谋在先,企图对我谢家不利…我那是…我那是光明正大、匡扶正义…”

    谢荣华睨着他,许久才吭声。“到底发现了什么,别再卖关子了,说。”

    谢卿璃撇了撇嘴,只希望白姑娘不要误会他的人品才好。“他们说话的时候提防的紧,我只听了个大概…什么回府…什么按照计划行事…书房什么的…”

    说起来,谢卿璃还真是惭愧,这几个毫不相关的字眼,根本就不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嘛。不过,跟踪那暗卫,寻到他背后的主子,他还是挺有成就感的。“还有,我跟踪那个跟她联络的神秘人,你猜,他的主子是谁?”

    谢荣华抓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就朝着谢卿璃扔了过去,意思已经很清楚。

    谢卿璃真的很想去问问母亲大人,这个霸道的小女子真的是他的亲妹妹吗,不是从哪儿抱错了吧?

    “哎呀,你到底说还是不说。”谢荣华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拖拖拉拉,忍不住横眉冷对起来。

    谢卿璃顿时觉得无趣极了,炫耀的心思也歇了。“我一路跟踪他回了青龙大街,他进了四皇子府。”

    “又是他?!”谢荣华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四皇子,楚昀欢?”一直没吭声的白瑾瑜听到这个名号,也不由得讶然。

    白瑾瑜的声线在女子当中算是比较低沉的,并不见意思的女儿家的娇柔。可这声线在谢卿璃听来,却犹如仙乐一般悦儿动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可不就是他!”

    “虚伪的小人。”白瑾瑜提到此人,脸色就更加的冰冷。

    谢卿璃听到这个评价,也跟着附和。“就是,虚伪造作,心思怨毒,人前温和谦逊,人后阴险毒辣…”

    白瑾瑜没有接他的话,不过却是极为赞同他的这番言论。

    “上次算计不到大哥,这次打算从大房这边入手了,卑鄙小人。”谢卿璃似乎还嫌不够,继续骂道。

    谢荣华关心的倒不是这个,反正大房的确需要点教训,让他们吃点儿苦头也好。只是,若是牵连到公主府,可就有些不妙了。

    没空搭理谢白二人,谢荣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将谢卿璃的话整理了一遍,推断出了个大概。回府的意思,应该是让红莲回国公府继续潜伏;书房,应该是指国公府的书房,难道是里面有什么值得他们想要的东西么?

    有意思…她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儿什么样的花招来。

    只是,国公府她又没什么好帮手,那个红莲又格外的谨慎小心,想要抓住她的把柄可没那么容易啊。唉,要是能和在地府的时候一样,身边多几个隐形的帮手就好了。想到隐形的帮手,谢荣华总算是想起来一件事。

    “红绸,我那个锁在箱子底的香囊呢?”

    红绸没料到主子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好好儿的收在箱子里呢,姑娘若是想要,奴婢这就去取来。”

    谢荣华摆了摆手,道:“算了,晚上吧。”

    离开了阴曹地府,也不知道那玩意儿还有没有用。毕竟,人间阳气太重,鬼魂怕是承受不住。嗯,或许到了夜间,阳气稍微弱一些了,她再召唤几个小鬼儿试试。好些时日没见到小黑小白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正在阴司执行任务的黑白无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忽然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谢荣华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卿璃和白瑾瑜早已不见了踪影。

    红绸见主子递来询问的眼神,解释道:“白姑娘和二少爷去了演武场,说是要过招呢。”

    谢荣华挑了挑眉,忍不住扶额。二哥喜欢姑娘家的方式也太特别了吧,居然好意思跟白姐姐比武。

    “姑娘要去观战吗?”红绸知道姑娘近来闲得无聊,所以才好心提议。

    谢荣华对那些动刀动枪的可没什么兴趣,摆手道:“算了,还是在屋子里看书吧。大热的天儿,我可受不了。”

    红绸掩嘴笑了,就知道姑娘会这么说。她果然有先见之明,早就将姑娘要看的书都搬到了窗前的榻边。“那奴婢替姑娘打扇。”

    “嗯。”谢荣华任由红绸扶着,没骨头似的往榻上一歪,随意拿起一本书就翻了起来。

    红妆蹦蹦跳跳进来的时候,见谢荣华已经睡熟,忙放轻了脚步。“红绸姐姐,姑娘睡多久了?”

    “刚歇下,有事么?”红绸替谢荣华盖上一床薄毯,才拉着红妆出了屋子。

    “姑娘不是说让我去打探国公府那边儿的消息么,我便约了几个小姐妹聚了聚。你猜怎么着?大少爷养在庄子里头的那个宠妾挺着个大肚子回府了!”

    “大肚子?不是说已经喂了落胎药么,怎么还…这下子,怕是又要闹翻天了。”红绸想到谢季两家的恩怨,不由得揣测道。

    红妆却是摇了摇手指头,一脸得意的说道:“这次姐姐可还真猜错了。那位刚进门的大少奶奶,可真是贤惠到了家了。不仅将那个小妾接进了府,还好吃好喝的照顾着,说要留下那个孩子呢。”

    红绸蹙了蹙眉,的确感到有些意外。“她倒是能屈能伸的。”

    “那个叫红莲的,可是受宠的很,在国公府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外头都在传,说国公府宠妾灭妻呢。”红妆翻了翻白眼,似乎极为不屑。“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什么意思?”红绸睁大双眼,不解的问道。

    “姐姐可知道那杜氏,比起李氏这个正室来还要有地位。如今这国公府的中馈,都是由她来掌管的。”

    “天哪…不是吧?”红绸惊讶的捂住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这…这也太荒唐了…难怪外头会有如此难听的传言。”

    明明有正室夫人在,却让一个小妾当家,的确是太过胡闹了。嫡庶尊卑不分,难怪国公府的地位每况日下。

    “所以,大少爷这是有样学样。不待见那季氏也就罢了,还让小妾在正妻的前头生下子嗣,实在是有失体统。”红妆颇为嫌弃的说道。

    瞧瞧咱们公主府,一直就特别的守规矩,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红绸一阵沉默,看来搬出国公府是绝对明智的选择。

    “唉…真为国公府的将来担忧啊…”

    “姐姐操心那些事儿干嘛。”红妆没心没肺的来了一句。“姑娘昨儿个说想吃凤梨酥,我出去的时候,顺便从醉仙楼带了一盒回来。”

    说起美食来,红妆还真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磕着瓜子,十分享受这一轻松时刻。

    谢荣华这一觉,睡得还真够沉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姑娘醒了?”红绸发觉到榻上的动静,忙放下针线蓝子,走过来伺候。

    谢荣华隐隐觉得头疼,问了问时辰,这才知道是睡多了。净面洗手之后,谢荣华照常去陶华院给安宁公主请安。

    “骄阳在府里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明日陪娘亲去寺庙上柱香吧。”安宁公主见到谢荣华,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谢荣华愣了半天,总算是会过意来。“常宁府的人也会去?”

    安宁公主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你猜得不错,我从杨夫人那里得知,明日常宁侯夫人要带着府里的几个姑娘去寺庙里上香。所以,我打算亲自去见见你说的那位穆大姑娘。”

    “百闻不如一见,的确是该去瞧瞧。”谢荣华对安宁公主的提议,倒是十分的配合。

    安宁公主见她欣然答应,脸上的笑容更胜。“就知道你是个贴心的,娘没白疼你一场。”

    谢荣华往公主怀里蹭了蹭,女儿的娇态十足。

    在陶华院用了晚膳,谢荣华又陪着公主说了会儿话,在掌灯时分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刚踏进院子门不久,就瞧见白瑾瑜匆匆的朝她走来。“郡主,这几日在贵府多有打搅,这便告辞了。”

    “白姐姐说哪里话,何来的打扰。我还要谢你陪我说话解闷儿呢。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谢荣华不愧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常。

    白瑾瑜点了点头,也没打算瞒着这个新结交的朋友。“听说司徒燕秋回京了,我得去找他。”

    “姐姐且慢。”谢荣华就知道此事肯定跟那家伙脱不了干系,于是劝道:“姐姐这时候赶过去,怕是他早已走远。与其一直追着他不放,倒不如让他主动来找姐姐。”

    白瑾瑜眨了眨眼,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见她露出迷茫的神色,谢荣华就知道自己用对了策略。“不如,进屋详谈?”

    说着,谢荣华便从她身旁走过,径直进了屋。

    白瑾瑜迟疑了片刻,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其实,对付司徒燕秋这种人,死缠烂打根本就没用。你追的越紧,他躲得越快。你若是不追了,他反而自己乖乖儿的回来了。”谢荣华抿了一口茶,见白瑾瑜一副很受教的样子,才接着说道:“白姐姐想必也不是非他不嫁,对吧?”

    白瑾瑜点了点头,直白的说道:“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我们的婚约,是父母定下的,他不同意我也能够理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只想找到他问清楚,若真无法结为夫妻,那就请他跟我回去一趟,跟二老解释清楚,婚约也就此作罢而已。谁知道他…”

    事情居然是这样?

    谢荣华感到有些意外。

    这司徒燕秋还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等了他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珍惜。

    “原来如此…那这事,就更容易办了。只要姐姐放出风去,就说是来拿回信物解除婚约的。我保证,不出两个时辰,司徒燕秋定会乖乖的主动找上门来。”

    信物二字,似乎触碰到了白瑾瑜的某根神经。她抬起纤细的手臂,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玉坠儿,轻轻地握在了手心。这玉坠儿已经陪伴她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忽然要还给对方,还真有些舍不得。

    谢荣华没有忽略掉她眼里的那抹珍惜和不舍,暗道:看来,白姐姐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洒脱,对司徒燕秋那家伙动了真心了。

    想想也是啊,白家姐姐虽是个江湖人,行事不拘小节,可到底是个姑娘家,思想有些保守。指腹为婚,从小就被告知有个未婚夫君,这念头伴随了她十几年,早已根深蒂固。她视司徒燕秋为夫,从小就抱着要嫁给他的念头。随着年岁的增长,却一直不见司徒燕秋上门提亲,这对一个姑娘家来说,的确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起初,她心里可能是有怨气有不服,只想找到他,让他履行当初的婚约。可寻了他这么些年,一颗心怕是早已累了倦了。嘴巴上说放弃了,可心底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吧?

    看到她眼底的伤痕,谢荣华忍不住唏嘘。情爱还真是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啊。好在她运气不错,遇到一个死心眼儿的。

    想到楚旻宁那个看似淡然清冷实则霸道腹黑的男子,谢荣华心里不禁泛滥起甜滋滋的波澜。

    “郡主果然博学多才。”白瑾瑜终于抬起头来,眼底的怀念早已褪去,只剩下冷冷的平静。“那就劳烦郡主派个人去醉仙楼捎个口信儿。”

    “白姐姐放心的在公主府住着吧,我保证他会来。”谢荣华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心里却有些心虚。

    坏人姻缘这种事情,是不是太缺德了?其实细细想来,司徒那家伙跟白姐姐也挺般配的。两个人家世相当,性情又刚好互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唔,她要不要帮着撮合撮合,然后将白姐姐调教一番,让她将司徒燕秋拿捏得死死的,也算是她对司徒燕秋之前多番照顾的一点儿回报了。

    想到司徒燕秋被白瑾瑜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样子,谢荣华就非常的期待啊。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果然不出谢荣华所料,白瑾瑜手里的定亲信物一送到醉仙楼,不到一个时辰,司徒燕秋就一阵风似的赶到了公主府。

    不过,谢荣华岂能让他这么容易就见到人。命丫鬟将院子门守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让他拿出点儿诚意来,绝对进不来。

    “郡主这是何意?”白瑾瑜一脸不解的望着谢荣华,不知道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谢荣华悠闲自在的喝着茶,吃着醉仙楼刚出炉的凤梨酥,不知道有多惬意。“姐姐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不过是给他的一点点小忠告罢了。”

    白瑾瑜怔了怔,没想到谢荣华竟然是如此的嫉恶如仇。这性子,倒是跟江湖侠客差不多,心里顿时释然了。

    司徒燕秋那厮,的确是亏欠她许多。也罢,就容谢荣华替她小惩大诫一番吧。

    话说,醉仙楼的掌柜一接到口信儿,就急匆匆的奔着大皇子府而去。司徒燕秋留下话来,他若是不在京城,有什么急事可以直接上大皇子府传个信儿。司徒燕秋悄悄潜回京城也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情,故而这掌柜的并不知情,这才将信儿送到了大皇子府。

    消息送到的时候,司徒燕秋正在楚旻宁的书房大吐苦水。“你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竟然有家归不得,可悲可叹啊!”

    楚旻宁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他如今这般模样,不正是他自找的么,根本不值得同情。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这是他的真心话。若真的不想娶那位白姑娘,大可休书一封直言以告。以江湖人的洒脱,也不至于会为了当初的一句戏言而强制将两个人绑在一起。他啊,恐怕还乐在其中呢。

    “司徒公子,醉仙楼的掌柜的说有要事禀报。”龙一从外头进来,身后跟了个矮胖的小老头儿,不正是醉仙楼的掌柜么。

    司徒燕秋高高的抛起一颗花生米,然后准确无误的接进嘴里,嚼了嚼之后,才开口道:“不会又是那个母夜叉闹到了醉仙楼,逼着我现身吧?”

    掌柜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脸色因为一路小跑还有些潮红。“东家,这一次不一样。白姑娘本人倒是没去,而是派人送来了这个。”

    说完,将手里的一只玉坠儿递了上来。

    司徒燕秋看到那玉坠儿,觉得有些眼熟。他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遍。“这不是我们司徒家祖传的玉坠儿么,怎么到你手里去了…”

    司徒燕秋说着,还往自个儿的胸口摸了摸。这一摸,整个身子就怔住了。

    “这是白姑娘送来的,说是要跟东家您解除婚约,归还信物…东家您盼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了。小老儿在这儿恭喜了…”掌柜的根本没看清司徒燕秋眼里的悔恨和一闪而逝的伤痛,以及深深地不敢置信,还兀自在那儿恭贺着。

    楚旻宁放下手里的书,抬眸扫了这个好兄弟一眼。

    看吧,乐极生悲了吧。

    自作孽不可活啊。

    司徒燕秋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在哪里?”

    “白姑娘暂时借住在公主府…好像就是这大皇子府隔壁的…”掌柜的话还未说完,司徒燕秋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咦…东家怎么不见了…”

    “白瑾瑜,你给我出来!”司徒燕秋被一大帮娘子军拦在外头无法抽身,只得朝着院子里头喊话。

    本来嘛,这几个区区丫鬟婆子根本就拦不住他,可他一向自诩斯文君子,不屑与这群娘儿们大打出手,所以才忍受着她们的刁难。可谁知退一步的后果,却是她们变本加厉的步步紧逼,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白瑾瑜刚站起身,就被谢荣华拦下了。“白姐姐怎的如此心急,先坐下来看看情形再说。”

    白瑾瑜有些犹豫,毕竟她的性子本就是光明磊落,如此使手段折腾人还是头一次。万一景司徒燕秋给气走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白姐姐不必担心,他见不到姐姐,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这一点,谢荣华敢拍着胸脯保证。

    有些人啊,一生太过顺遂,对于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向来抱着轻视的态度。就如司徒燕秋这厮,闲着无事就爱作,作来作去,还把自个儿折腾进去了。

    白瑾瑜复又坐回原处,头压得低低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淡淡的说道:“让他把白家的信物交还就行了,人不必再见了。”

    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如他所愿,他应该不会再感到烦恼了。

    谢荣华好奇的瞥了白瑾瑜一眼,觉得她真的是挺有担待的一个人。如此,她更要帮她一把了。

    “红绸,你亲自过去传话。就按白姐姐说的,告知那人。”

    红绸愣了一下,然后屈膝应了一声是,将手头的活儿放到一边,稳步的踏出了院子。

    司徒燕秋也是认识红绸的,见她出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怕是里头的那位出了气,要见他了吧?或许,这根本就一个以退为进的计谋?如此一想,司徒燕秋又暗暗后悔起来。想他如此聪明绝顶才学满腹之人,竟一个不察,上了那女人的当了?!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敢这般戏弄他,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司徒燕秋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红绸见他如此悠哉的在院子门口徘徊,偶尔还和漂亮丫鬟打趣两句,不由得愤愤。她还真是看走了眼,这种下流胚子,给白姑娘提鞋都不配。

    还在洋洋自得司徒燕秋,根本没察觉到红绸的异样。“是不是你家主子派人请本公子进去了?看她客气的,居然还让红绸姑娘亲自跑一趟…”

    说完,理了理衣袖,就准备往里闯。

    红绸却冷着脸瞪了他一眼,道:“公子请留步。此处乃是我家郡主的闺房,公子怕是不方便进去。”

    司徒燕秋皱了皱眉,这跟他想象之中有些差距啊。“那你这是…”

    “奴婢是代白姑娘过来传句话的。”红绸依旧不给他好脸色看,冷冷的答道。“白姑娘说,公子把白家给的信物归还之后,便可以走了。”

    司徒燕秋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敛去,心里也如惊涛骇浪般无法平静。该死的,她居然动了真格的?!想到那个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冷情女子,司徒燕秋心里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愤怒吗?有的吧。从来都是他掌控着一切,如今突然失去控制,心里的确很膈应。

    惋惜吗?也有吧。他其实并未真的想过退亲,只不过暂时不想被束缚罢了。

    悲哀吗?或许吧。以前总是他给别人脸色看,如今轮到他被人甩脸子了。

    院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只听得见树上的蝉鸣,吱吱吱吱不停地叫唤。

    司徒燕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面色也不复从前的潇洒肆意。“想要本公子归还信物也可以,让她亲自来要。”

    红绸挤了挤眉头,觉得他还真是不可理喻。

    以前人家姑娘不顾女儿家的颜面,追在他身后跑。如今想明白了,不要他了,他反而又不舍起来,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这到底不是红绸一个丫鬟能够做主的。她只得忿忿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又走了回去。

    谢荣华听到司徒燕秋的回答,不由得笑了。看来,他对白家姐姐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情嘛。( )

119 神秘夫人

    “姑娘,您要的香囊,奴婢给您取来了。”临睡之前,红绸将一个纯黑色的荷包状的物件儿递到谢荣华的面前。

    谢荣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过那个黑色的袋子。“嗯,你下去歇着吧,明儿个还要早起。”

    “是。”红绸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径直退下。

    等听到门被关上的低哑响声,谢荣华这才将香囊拿在手里轻轻地摩挲了起来。思虑了许久,这才伸出手指将香囊口的系绳给扯开。

    “也不知道能不能召来一两只小鬼儿…”一边打开,谢荣华还一边的小声念叨。

    乾坤袋内,一片昏暗,看不清任何东西。谢荣华轻车熟路的将乾坤袋拿着抖了抖,试着唤了两声。“小蛮,小初?”

    小蛮和小初是当时在阴间救下的两个小鬼儿,性子活泼,人也贼机灵。好几次,都是她们探来有用的消息,让她能够运筹帷幄,提前布置好一切,杀那些渣渣一个措手不及的。回来这么久,她还真是狠想念那两个小丫头啊。

    只是,她唤了好几声,乾坤袋仍旧什么反应都没有,这让谢荣华很是丧气。“怎么会没用呢?”

    难道是因为回到二十年前,她们尚未出生?想到这种可能性,谢荣华狠狠地点头。只是,还没等她将袋子收起来,就察觉到一阵阴风扫过,两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娘娘…”

    “怎么是男的,声音不对啊…”谢荣华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却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然后,试探的问了一句。“小黑,小白?”

    黑白二使齐齐皱眉,觉得真不该走这一趟。这都还阳了,娘娘您怎么还改不掉这个称谓呢?

    当然,他们也不会无聊的在这个问题上一再的纠缠。他们越是反抗,谢荣华肯定越是来劲儿,还不如假装没听见呢。

    “娘娘召咱们出来,可是有事?”黑无常到底年长一些,生了会儿闷气就恢复理智,说起了正经事。

    谢荣华分辨出他的声音,道:“回到了阳间,鬼魂就无法现形,对么?”

    “人间阳气太重,即便是夜里,鬼魂也不敢随意的出来走动。”黑无常简单的解释道。“娘娘想召唤鬼魂?”

    “本宫缺人手,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替我跑跑腿儿也不错啊。”谢荣华大言不惭的说道。

    黑白无常脸上闪过一排排黑线,娘娘您还真敢开这口。都已经做了鬼了,还得受人驱使,到底冤不冤呐。

    白无常冷着脸,提醒道:“人间不比阴间,若是与鬼魂打交道,可是会有损阳寿的。而且,还容易导致阴阳两界失调,会引发大乱的。”

    不就是想找个跑腿儿的嘛,至于说的这么严重么?谢荣华撇了撇嘴,问道:“些么说来,这乾坤袋到了人间,就没什么用处了?”

    黑白二使对视了一眼,说道:“那也未必。”

    “哦?那它还有什么效用?”谢荣华掂了掂手里的乾坤袋,煞有介事的问道。

    黑无常看了看那件宝贝,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它的功用,免得她一闲下来就把他们召来当丫鬟使。“乾坤袋内别有洞天,能够容纳成千上万的灵魂。即便是我们黑白无常,也不能随意的进去捉魂。若是有人昏迷不醒灵魂出窍,躲进这里面,倒是可以暂保性命无忧。只要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苏醒,便可再次还阳。”

    “原来,还有这功效。”谢荣华摩挲着袋子上面的金线花纹,心中暗乐。

    “不过,娘娘在使用它之前定要三思。”白无常补充了一句。

    “为何?”谢荣华挑眉,似乎是有些不解。

    难道是有什么副作用?

    “乾坤袋毕竟不属于阳间,若是使用太过频繁,怕是会引起世人的怀疑,到时候怕是会麻烦不断。”白无常郑重的说道。

    阎君曾说过,人间也不乏道行高深的术士,有些能通灵,能够感知鬼魂的存在,耳目灵敏的程度不亚于他们。所以,为了人间和地府的安宁,还是少生些是非比较好。到时候闹得大了,阎君也不好向上边儿交代啊。

    谢荣华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依赖它的意思。更何况,能够让她动用这东西保命的人除非是她的至亲。而她,不希望她在意的人出什么意外。“放心,本宫有分寸。”

    “另外,娘娘召唤的那两人早已轮回投胎,娘娘若是缺帮手,我们倒是可以推荐两个人过来挺厚差遣。”黑无常琢磨了许久,为了以防万一,被这位娘娘给惦记上,决定牺牲别人挽救自己,这才想出这么个招儿来。

    谢荣华眨了眨眼,示意他说下去。

    “初一,十五,你们两个过来。”黑无常见她这副神态应该是同意了他的意思,这才将前几日遇到的两个麻烦精叫了进来。

    听到这个名儿,谢荣华也是醉了。

    谁起的名字啊,这么的俗气。

    又一阵阴风刮过,谢荣华依稀看到两个透明的身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初一(十五)给娘娘请安。”

    哟,挺自觉的啊。谢荣华抬了抬眸,心情大好。“你们的名字,谁给起的?”

    初一和十五对视了一眼,偷偷的瞥了一眼谢荣华身旁的黑白二使,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去。意思很明显,只是她们不敢说而已。

    谢荣华抖了抖眉头,果然如她所料。也就只有他们,才取出这般没有格调的名字来。心直口快之下,谢荣华就问出了口。“不会,你们一个初一死,一个十五亡吧?”

    两人齐齐的点头,然后将头压得更低。

    黑白二使表示很无辜,他们捉拿鬼魂几万年,不都是这么标记的么,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是每个鬼魂都还要记住他们的本名,那岂不是要累死。

    不等他们抱怨出口,谢荣华已经自作主张的给她们想好了新的名字。“既然是跟了我,那就重新赐名吧。”

    将她们二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谢荣华指着左边那个穿着绿色衣裙,鹅蛋脸的小姑娘说道:“你,以后就叫芊芊。”

    绿衣女子听罢,立马咧嘴笑了。“多谢娘娘赐名。”

    “娘娘,那我呢?”另外一个穿着绯红色衣裳的小姑娘也一脸兴奋的抬起头来,等着主子赐名。

    谢荣华想了想,道:“你就叫胭脂吧。”

    “胭脂多谢娘娘赐名。”胭脂将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

    黑白无常听了这两个名字,不由摸了摸鼻子。不就是书读的多一些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其实,叫小红小绿的,不更好么,方便记忆。非得搞得这么文雅,哼。

    “说说吧,你们以前都是做什么的?”谢荣华刚得了两个手下,自然兴奋着,顿时了无睡意。

    身穿绿衣的芊芊性子沉静,尚未开口就被活泼好动的胭脂抢了先。“娘娘胭脂以前有很多身份,不知您问的是哪一个?”

    “就说说你最为得意的那一个”谢荣华想了想,应道。

    “其实,在胭脂看来,都没什么好得意的。不管之前如何的风光,最后的下场,都要背上一个红颜祸水的骂名,不得善终,唉。其实,胭脂也没做什么呀。”胭脂撅着嘴,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谢荣华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就她这副模样,说娇俏可人也就是极限了。距离红颜祸水这个标准,也相差太远了吧。

    知道她心里疑惑,胭脂才慢慢解释道:“这副皮囊是上一次投胎留下的,算是最最差的一张脸了。以前的几次投胎,可都是有着倾国倾城之姿,闭月羞花之貌的。”

    谢荣华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放到了绿衣女子身上。“那么芊芊你呢?”

    芊芊含蓄的笑了笑,答道:“不管投胎多少次,芊芊都逃不开做奸细杀手的命运。就如今这副身躯,也是当暗卫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亡的。”

    谢荣华怔了怔,她的这两个手下还真是特别啊。一个是祸国妖姬,一个是细作杀手,当真是各有所长啊。不过,打探消息这种小事,的确是能够派上用场就是了。

    “如此,那芊芊就辛苦一趟,去国公府转转。我倒想看看那个红莲,究竟想得到些什么。”谢荣华是个行事利落的,既然人手有了,那就得合理利用,当即就给了她这个任务。

    打探消息的确是芊芊擅长的,见主子如此器重,芊芊很是高兴。“是,芊芊定不辜负娘娘的信任。”

    “娘娘,那奴家呢?”胭脂指了指自己,也想着能够在主子面前表现表现。

    谢荣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如,你去宫里溜达溜达,帮我打听打听当年苏皇后的事情?”

    谢荣华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出这个任务来。她总觉得以苏皇后的个性,就算对自己的夫君失望透顶,也不至于用这么决绝的法子躲避现实。更何况,她还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她怎么舍得。

    一听说要进宫,胭脂顿时笑成一朵花。“娘娘,这事儿,就包在奴家身上了。”

    即使没有了倾国倾城的容颜,胭脂还是改不掉以往绝世美人的做派,一口一个奴家,叫得那叫一个酥麻娇软,让人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谢荣华朝着她摆了摆手,赶紧将她支开了。若是再继续留着她说话,她怕身上的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

    黑白无常见她们这么快就认了新主,悻悻的摇了摇头。“既然人手已经给娘娘找到了,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回去之后,记得给阎君带个好。”谢荣华倒也没为难他们,挥挥手让他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黑白无常飞快的闪身离去,生怕多留一刻就会被谢荣华给缠上似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红绸就进屋来伺候谢荣华起床了。

    “今儿个要去寺里上香,就别戴这些了。佛门清静之地,越简单越好。”谢荣华拒绝了红绸手里几样花式繁多且沉重的首饰,重新挑了几款简洁大方的款式。

    红绸一脸的惭愧,说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到,奴婢受教了。”

    谢荣华梳洗完毕,又简单的用了些饭菜,便去了陶华院。

    安宁公主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谢荣华一身月白色的衣裙,一头乌黑的秀发上只用几枚珠花点缀,不由得点点头。“骄阳不愧是郡主,妆扮得体,分寸把握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

    “这不也是跟着娘亲学的吗?”谢荣华眉眼弯弯,自得的同时也不忘将安宁公主哄得乐呵呵的。

    母女俩说了会子话,有丫鬟进来禀报,说车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母女二人这才起身,携手朝着角门方向而去。

    盛夏的早晨,也有了一定的温度。下人将密不透风的马车,换成了纱帘遮掩的软轿,做事可见其是如何的用心。

    归元寺

    “大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的硬朗。”后院住持大师的厢房之内,一位浑身裹着黑纱的蒙面夫人正与了然大师相对而坐,似乎极为相熟。

    了然大师乃是大齐有名的得道高僧,年过古稀,头发胡须皆已经花白。可即便如此高龄,却依然精神抖擞,面庞丰满而红润,笑起来的时候像樽弥勒佛。听了蒙面妇人的话,他不由得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一别十数年,夫人也是驻颜有术容貌依旧。”

    蒙面夫人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不管如何的保养,年纪摆在那里,心境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这个是自然。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务。即便是同一张脸,在同一日的同一个时辰,都是有变化的。”论起禅机来,了然大师自然是张口就来。

    蒙面夫人没有接话,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另外一处。“还记得当初与大师在这寺庙相遇,大师说过的那番话,可还记得?”

    “阿弥陀佛,老衲自然记得。”了然大齐抖了抖长到下巴处的眉毛,笑得一脸慈爱。

    “那如今,时机可已成熟?”蒙面夫人坦率的问道。

    了然捋了捋下巴处的白胡子,摇头晃脑一番,才说道:“此乃天机,不可为外人道也。夫人只要记住一句话,顺应天命才是正道。”

    “顺应天命?”她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眉头不由自主的挤在了一起。她从来都不是个信命的人,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明智的。

    “夫人也不必着急。依老衲夜观天象得出的结论,紫微星越来越暗,新的帝星若隐若现,改朝换代已迫在眉睫。”了然大师看在是旧识和她今后的命盘的份儿上,倒也没有隐瞒她。只不过,具体是哪一日,他却是不能说的。

    听到他这一番话,蒙面夫人这才释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其实,这新的帝星乃是大吉之星,命中有诸多贵人相助,夫人大可安心。”了然大师话说到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蒙面夫人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问。

    坐了片刻,蒙面夫人站起身来告辞。“此次出来见你,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大师能够看在旧相识的份儿上,替我保密。”

    “这个是自然。”了然大师笑着点头。

    得到他的保证,蒙面夫人的步伐就越发的轻松起来。“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夫人且看开一些,福气还在后头呢。”了然大师起身相送,可见对这位故友的重视。

    “大师请留步。”蒙面夫人回过头来,朝着了然大师欠了欠身,然后才在了然大师的目送下,踏出了住持的院落。

    安宁公主母女身份尊贵,来到归元寺自然也是格外的优待。光是歇脚的院落,都要比普通的厢房大上好几倍,环境也更清幽,不受外人打搅。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等好去处。”谢荣华送安宁公主去听高僧礼佛后,便偷偷的带着丫鬟溜了出来,四处闲逛。

    “前面据说还有一座碑林,上面有好多名家大师的题词呢。姑娘要不要去看看?”红妆知道要来归元寺,早就打探好了几个可以供人游玩的名胜古迹,贴心程度可见一斑。

    谢荣华来了兴致,便让红妆前面探路去了。

    主仆三人穿过布满水井的后院,路过住持了然大师的院子时,突然见到一抹黑色的身影从角门穿过。虽然没看清那人的面容,可那身段姿态,确信是一名女子没错。而且,从她的装扮和所盘的发髻来看,应该是有了些年纪的妇人。

    “咦,了然大师不是在闭关清修么,怎么还会有人进来拜访?”红绸不能假装没看到,于是无心的说了这么一句。

    “的确是挺古怪的。”谢荣华望着那妇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红妆探路回来,亦是眉头打结,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哎,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她而已,至于那么凶巴巴的么看着挺面善的一位夫人,怎么会有那样凌厉的眼神,真实太可怕了”

    “什么夫人?”红绸用胳膊肘挤了挤她,好奇的问道。

    红妆嘟了嘟嘴,将方才不小心撞到一位穿着黑色纱裙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夫人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到那人不怒而威的神态,红妆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白天的穿一身黑”

    在大齐,只有两种人会一身的黑。一种,是家里有至亲身故还在孝期之内的亲眷。另外一种,则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不喜太过花哨的衣裳,一般以暗色为主。可那种纯黑的衣裙,不带一点儿花纹的,可真是少见。即便是守孝的妇人,只要不太出格,衣服上带些暗纹也是有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孝期大都是三年。

    谢荣华一边摩挲着衣袖上的花纹,一边问道:“你可看见了那位夫人的容貌?或是身上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别之处?”

    红妆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才答道:“若说相貌,奴婢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看的太过仔细。年纪应该比公主殿下略长,身高倒是跟公主殿下差不多。年轻的时候,容貌应该十分出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叫人不敢直视。明明身上都没有任何象征身份的东西,可总是给人一种极有威仪的感觉。或许,是哪个世家孀居在此的夫人吧?”

    谢荣华哦了一声,对那位黑衣夫人更是来了兴趣。“红妆,你可看清楚,她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红妆指了指竹林边的一条小路。“就是那边。”

    “走,过去看看。”谢荣华此刻早已没有了欣赏碑林的兴致,提起裙摆,就朝着竹林边的小路追了过去。

    “哎,姑娘,等等奴婢啊”红妆愣神之下,主子已经走远,忙匆匆的跟了过去。

    只是,主仆三人绕着竹林旁的小路走过去,却发现那根本就是一条死路。路的尽头,是一扇被封死的铁门。那铁门上面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多年没有开启过的。若是真的有人从此通过,肯定会有些痕迹的。只是,谢荣华仔细的检查了那门上的锁,已经绣成死物,根本就打不开。

    就这么失去了那黑衣夫人的踪迹,谢荣华还真有些不甘啊。这京城中的名门夫人,哪一个她不认识?可如此行踪诡异,遮遮掩掩的,又面生的,倒是头一次见到,也更加令人起疑啊。

    “走吧,回去吧。”谢荣华在院墙边站了一会儿,便没再继续追查下去,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洞门之后,两个黑色的人影才从一个隐蔽的树丛后走出来。

    “主子,方才真是太危险了,您不该一个人出来的。”负责黑衣女子安全的侍卫也有了些年纪,可看得出,身手依然利落。

    “战狼,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你怕什么?”黑衣女子负手而立,面色依旧平静的说道。多大的风雨都经历过了,难道还怕一个丫头片子不成。

    战狼微微蹙了蹙眉,觉得主子太过大意了。方才,他可是察觉到了两道炙热的视线朝着他这边望过来,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那绝对不是错觉。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走吧,这里越来越热闹了,咱们还是趁早下山吧,免得被人撞见。”黑衣女子说完,走到假山后的石洞里,打开密道机关,率先走了进去。刚才,因为谢荣华主仆紧随而来,她才不得已躲到树后面。如今人走了,她也可以安心的从密道离开了。

    战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姑娘,怎么又不找了?”红妆紧紧地跟着谢荣华身后,一边撑着伞替主子遮阳,一边刨根问底。

    谢荣华步履如常的朝着厢房走着,好半晌才开口道:“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武功和洞察力都不错的侍卫,咱们能够活着离开已经不错了。”

    “啊?这么说来,咱们还真是碰上他们了?可是,那地方空旷的很,根本藏不住人啊。”红妆惊愕的张着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们莫不是躲在那颗几人粗的槐树后面吧?”到底还是红绸观察的仔细,抓住了谢荣华话里的意思。

    谢荣华朝着她投去赞赏的一瞥,说道:“其他几条路都能通往寺庙的前后门,可以通往山下。可她偏偏选了那么一条死路,看来,这归元寺中还真是藏了不少的秘密啊。”

    “姑娘的意思是?”两个丫头同时不解的望着她。

    “密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和住持了然大师是故交,来往也是经由那条藏在后院的密道。”谢荣华眯了眯眼,得出这个结论。

    两个小丫头惊讶的微张着嘴,感觉脑子都快要转不过来了。这又是神秘夫人,又是暗卫密道的,还真是够精彩的。

    谢荣华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很满足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以后有机会肯定还会见面的。对方刚才已然发现了她们的跟踪,却没有下手除去她们,说明与公主府或者是谢家并无仇怨。既然不是敌人,那么也就没必要盯得那么紧。“听说归元寺的斋饭不错,咱们去尝尝。”

    “姑娘,这才巳时刚过,还不到用膳的时辰呢”

    再说这常宁侯府的侯夫人戚氏,因为约了昌邑侯府的夫人一起礼佛,便带着府里的几个姑娘一起来到归元寺。

    两家人相互见了礼,两位夫人因为有事情要谈,便将子女打发去许愿池嬉戏。

    “那位穿鹅黄色衣裙的,便是夫人您的掌上明珠吧?”昌邑侯夫人杨氏拿着宫扇,笑着与戚氏说道。

    见杨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爱女,神色更为得意。“正是小女梓苑。”

    “二姑娘当真是个美人,瞧那眉眼身段,就连我这个妇人见了也是移不开眼呐。”杨氏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暗暗撇嘴。光有一张好皮囊有什么用,据说性情跋扈,又没什么真才实学,还被皇后娘娘训斥过失仪。若不是看在她娘家戚家声望渐起的份儿上,她还看不上常宁侯府的姑娘呢。

    戚氏见杨氏如此夸奖自己的女儿,顿时喜上眉梢。谦虚了两句之后,也将杨氏带来的几个子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那边玩耍的怎么就三位姑娘,怎么不见穆大姑娘?”杨氏借了个由头,将话题引到了穆灵越的身上,这才是她相中的儿媳妇呐。虽说穆大姑娘比她的儿子还大个三岁,可不是有句俗话么,叫女大三抱金砖。那穆大姑娘的人品相貌自不用说,光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双面绣绝技,就足够令人眼馋了。若是真能娶到穆大姑娘,那才是面子有光啊。

    提到那个丧门星,戚氏的脸色就垮了下来。“今儿个是她早逝的娘的忌日,自然不能跟着姐妹们一起玩耍。”

    “看来,这穆大姑娘还真是有孝心,夫人是个有福的。”杨氏也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她的不喜,只得陪着笑,尽往好里说。

    戚氏不想替穆灵越,便将话题又引回了穆家其他几个女儿的身上。“令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吧,我记得是二月出生的?”

    “是啊,开过年就十四了。”提到爱子,杨氏亦是满脸的笑容。那可是昌邑侯的老来子,虽然没能得到世子之位,可却是昌邑侯最宠爱的幺子,地位非同一般。

    “十四啊那刚好跟我们苑儿同年”戚氏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杨氏勉强的维持住笑容,暗地里却极为不屑。戚氏的意思,是想让她的宝贝儿子,娶那她个没人要的二姑娘?她还真敢想。

    戚氏也是着急了。

    自打入宫参选,穆梓苑的名声就一落千丈。原本就有些任性,又身无长物,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们怎能看得上她?更何况,如今的常宁侯府不比往日,愿意结亲的高门大户更是少之又少。

    之所以看中昌邑侯府,也是看在这杨氏是左相府的出身。左相杨严辞虽不如右相文忠来的名头响亮,可好歹也位列内阁,乃是朝廷重臣。其实,她心里还有些看不上杨氏的那个儿子呢。虽说是嫡出,也颇受昌邑侯的宠爱,可到底不比世子尊贵。只可惜,昌邑侯世子已经娶妻生子,她只能将目光放在杨氏所出的四公子身上。

    这二人各怀心思的应酬着,而在大雄宝殿上请和尚做法事的穆灵越也没感到多清净。

    “姑娘,奴婢方才听昌邑侯府的丫鬟说,昌邑侯夫人似乎没看上二姑娘,反倒是一直问起姑娘您”

    “姑娘,那昌邑侯四公子可不是个东西了,您可千万不能嫁给他啊!”

    “姑娘”

    穆灵越睨了这个贴身丫鬟佩儿一眼,道:“好了,我知道了。佛门乃清静之地,就不要说这些了,专心的为夫人念经吧。”

    佩儿嘟了嘟嘴,显得十分委屈。她这不也是为了姑娘好嘛。以姑娘的人品相貌,还有那一手绝活儿,应该能够值得更好的人家。

    正路过大雄宝殿的安宁公主,却是正好与这穆大姑娘撞了个正着。听到她方才那番话,不由暗暗点头。

    这穆大姑娘,果然表里如一。( )

120 英雄救美

    “臣女拜见公主殿下。”穆灵越见到安宁公主,不慌不忙的侧过身去,屈膝行礼。态度不卑不亢,仪态举止优雅,当真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

    安宁公主满意的看着这个举止端庄有不失大方的穆家大姑娘,心里是越来越觉得满意,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真诚。“平身。穆大姑娘是在为先侯夫人做法事?”

    “今日是家母的忌日。”穆灵越没有多做解释,可见其并没有想炫耀什么。

    安宁公主对此更为满意,不住的点头。她太过炙热的眼神,让穆灵越感到有些不自在。常宁侯府与安宁公主府平日没什么往来,怎么公主的眼神如此的热切,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公主…”一旁伺候的锦溪姑姑见公主如此失态,忙暗暗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着。

    安宁公主回过神来,笑着拉过穆灵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他日得了空,来公主府,陪郡主说说话。”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一大帮子的奴仆踏出殿外。

    穆灵越怔了好一会儿,还是被丫鬟佩儿给唤回来的。

    “姑娘…您绝不觉得公主殿下怪怪的?看您的眼神…。”佩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总之,态度也太失常了。

    穆灵越没有吭声,不过心里却是很认同的。尤其是公主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着实令人想入非非。公主府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进的,还说让她陪郡主说话,其中的深意让人浮想联翩,给人一种被相中了做儿媳妇的错觉。

    只是,以常宁侯府如今的势力,怕是还不够资格给公主殿下做儿媳妇。或许,安宁公主也是冲着她的拿手绝活儿来的吧。

    “不必多想,继续念经。”穆灵越镇了镇心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佩儿嘴皮子翕动了几下,然后默默地闭上了嘴。

    大雄宝殿上,佛音靡靡,和尚诵经诵得欢快,穆灵越则心诚的跪在蒲团上,双眼微闭,朝着大佛许愿:菩萨在上,信女穆灵越,祈求家兄平安归来!愿他一切顺遂。若能如愿,愿意每日吃斋念佛,以示诚意。

    简单的话语,直接明了。既不是为了财,也不是为了缘,单单只是给常宁侯世子穆天赐求平安。谢荣华听到她的祁祝之语,不由扬眉。看来,她对常宁侯府这个家,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留念啊。否则,肯定会求菩萨保佑常宁侯升官发财身体康健什么的。不过想想也是,就常宁侯那种宠妾灭妻有了继室就将原配生下的子女忘到脑后不管不顾的渣爹,的确是不受人待见。

    “姑娘,这就那位以双面绣见长的穆大姑娘?”红绸向来对女红十分感兴趣,故而也忍不住多看了穆灵越一眼。

    谢荣华勾了勾嘴角,道:“看来,母亲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姑娘的意思,该不会就是奴婢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吧?”红妆好半天才会过意来,呐呐的开口问道。

    谢荣华没有接话,不过那表情已经足够明显了丫丫电子书。“走吧,母亲该四处找咱们了。”

    “是。”红绸红妆忙跟了上去,不再多言。

    果然不出谢荣华所料,主仆三人刚回到厢房,就听见安宁公主吩咐人四下寻找她们了。谢荣华踏进门槛,冲着安宁公主依偎过去。“娘…我就在附近转了转,没走远…”

    “这归元寺虽然还算太平,可到底不是皇家寺庙,鱼龙混杂。”安宁公主亲自替谢荣华理了理发上的簪子,叮嘱道。

    谢荣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转移话题道:“母亲可是如愿见到那位穆大姑娘了,觉得如何?”

    提到穆灵越,安宁公主就一个劲儿的点头。“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孝心可嘉。骄阳的眼光错不了!”

    那当然!谢荣华得意的挑眉,她可还从未看走眼过呢。

    安宁公主心满意足的喝完一盅茶,才将为难之处说出来与谢荣华探讨。“按理说,咱们只要上门提亲,常宁侯府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那戚氏,正与昌邑侯府接触,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所谓一家女百家求,这穆大姑娘如此惹人喜爱,上门求娶的肯定不少。万一她已经定亲了呢?公主府若是贸然上门,岂不是很失礼!

    听到昌邑侯府的名号,谢荣华就忍不住眉头轻蹙。“哦?昌邑侯夫人也来上香?”

    “据说,还带了四公子和六姑娘。”锦溪耳目众多,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如此看来,两家是有结亲的打算。只是不知道,给那昌邑侯府四公子说的,是穆家的哪一个姑娘。”谢荣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将主意打到了穆灵越的身上,看来她再不快些行动,这个大嫂的人选怕是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娘,不若派人去打听打听?”她看中的人,万不能便宜了别人。

    安宁公主正有此意,于是点头对锦溪吩咐道:“你派个机灵点儿的丫头去昌邑侯夫人那边走动走动,记住只是打探消息,莫要打草惊蛇。”

    “是,奴婢醒得的。”锦溪办事向来老道,自然不会鲁莽。

    安宁公主母女俩一起用完斋饭,负责打探消息的丫鬟也回来回话了。

    安宁公主端起锦溪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才发问道:“可知道昌邑侯府提的是哪位姑娘?”

    “奴婢过去的时候,见到昌邑侯夫人和常宁侯夫人似乎…闹崩了…”丫鬟静儿屈了屈膝,小声的回道。

    “闹崩了…是怎么回事?”安宁公主不解的问道。

    静儿整理了一下思绪,答道:“奴婢去的晚,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昌邑侯夫人很是中意常宁侯府的大姑娘,而常宁侯夫人却有意将二姑娘许配给四公子。如此一来,两个人意见相左,闹得不欢而散…”

    “穆二姑娘,就是戚氏的亲生女儿。”锦溪小声的在安宁公主耳边提醒道。

    安宁公主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也难怪…二姑娘到底是戚氏亲生的,自然要更为看重…”

    “穆二姑娘如今的名声不大好,怕是很难找到满意的人家。这昌邑侯府虽说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普通的官宦人家要好多了。戚氏…怕是急了。”锦溪将外头的传闻讲述了一遍,并根据这些做出了推断。

    “被皇后娘娘斥责过的秀女,的确很难高嫁了。”安宁公主轻叹一声,这就是整个贵族圈的生态环境丫丫电子书。一旦名声受损,就会被视为污点,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更别提将来有个好前程了。

    “可不是…那穆二姑娘心气儿也不是一般的高,私下还不满昌邑侯府这门亲事呢…”静儿嘟囔了一句,却又发现失言,惊慌的捂住了嘴。

    谢荣华拿起红妆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她定时觉得自己堂堂侯府嫡女,应该嫁入王侯将相之家做个当家主母,是不是?”

    “郡主聪慧过人,那穆二姑娘的确是这么说的。”静儿恭敬地朝着谢荣华福了福身,眼底充满了佩服。

    谢荣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就戚氏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闺女来?一看就是自负过了头,不可一世好高骛远之辈。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谢霜华不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都快十八了,还没说上个好人家。家世一般的她看不上,家世好的看不上她。更何况,她还心心念念着做皇子妃,真是异想天开。这穆二姑娘,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底气。谢霜华吧,至少还有些才学,她呢,又有什么一技之长?光长得漂亮就能做当家主母了,她脑子还真够天真的!

    安宁公主听得直摇头,道:“难怪戚氏会如此着急呢,若换做是我,头发估计都要愁白了。”

    “公主这辈子怕是没这个机会咯…”锦溪打趣道。安宁公主所出的两子一女,皆是人中龙凤。两位少爷不但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人品更是好的没话说。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的名门闺秀将他们视为佳婿人选呢。郡主就更不用说了,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又才情,还深受陛下喜爱,谁娶了她那才是有福气呢。

    这话,算是戳中了安宁公主的心窝子,她也很是为有这样的儿女感到骄傲啊。不过言归正传,最终还是将话题引到了穆方两家的结亲上。“如此说来,她们并没有达成结亲的共识。也就是说,穆大姑娘还没定下。”

    “昌邑侯府的四公子配这穆大姑娘,也着实差了一些。”锦溪可是听闻那位四公子有些特殊癖好,小小年纪就心肠狠毒,不知道多少丫鬟遭到他的毒手。奈何,昌邑侯太过宠溺这个幺子,根本舍不得管教,让他越发的肆无忌惮。

    “骄阳,要不,咱们回去就派人上门提亲?”安宁公主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免得夜长梦多。

    谢荣华也正有此意,不过为了防止戚氏瞒天过海投机取巧,她还是必须提醒公主母亲一句。“母亲不若请官媒上门,一来为了表示重视,二来嘛,这结亲的对象可要说明白了,生辰八字也不能含糊。”

    经过上一次国公府吃的哑巴亏,谢荣华可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安宁公主连连点头,十分赞同。“锦溪,你帮着多长个心眼儿。若戚氏敢打什么歪主意,本宫定叫她吃不完兜着走!”

    “公主放心,奴婢定会好好叮嘱的。”锦溪应道。

    用完斋饭,人也相看过了,安宁公主便没打算多做停留。“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打道回府吧。晚了,城门可就要落锁了。”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安排。”

    只是,安宁公主一行人刚走到寺庙门口,就迎头撞上了昌邑侯府的人。

    杨氏见到安宁公主,先是一愣,继而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妾身给公主殿下请安了。不知道公主殿下也来了归元寺,真是巧了。”

    安宁公主浅浅的笑了笑,却并不甚热络。“昌邑侯夫人也是来上香的?”

    “是啊…太夫人的身子不大好,所以妾身便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为太夫人上香祈福。”杨氏向来嘴巴上伶俐乖巧,自然是将缘由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安宁公主微微颔首,倒是没再说些什么丫丫电子书。

    只是,杨氏身后的四公子在看到谢荣华之后,一双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的扯着杨氏的衣袖,道:“娘啊…儿子不要穆家的姑娘,儿子要她!”

    说着,他将手指指向谢荣华,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杨氏心里一惊,忙压低声音替他遮掩。“澈儿…不得无礼…还不快上前给公主殿下和骄阳郡主请安…”

    方云澈平日里被家里人宠坏了,根本就没认真学习过礼仪。见到安宁公主,却也只是打了个千儿,随性的行了一礼。“云澈见过公主、郡主。”

    安宁公主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不过不想跟方家的人有过多的纠缠,故而并没有怪罪他的失礼之处。“时辰不早了,本宫先行一步了。”

    “妾身也正准备回府呢,不若让妾身的媛儿陪公主郡主说说话,解解闷儿?”杨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将躲在身后的小女儿方若媛推了出来。

    不得不说,杨氏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一心想跟公主府攀上关系,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其实,这方家六姑娘长得还挺标致的。一张圆圆的脸,五官精致而灵巧,一双眼睛明亮且清澈,比起她那不着调的哥哥要讨喜多了。然而,方家六姑娘却是个害羞胆小的,一步都离不开杨氏身边,可怜兮兮的揪着杨氏的手不放。“娘…”

    安宁公主却是淡淡的拒绝了她的好意,道:“出来的时候是坐的软轿,怕是不便。”

    说完,加快脚步,带着谢荣华离开,留给身后的众人一个威严而又尊贵的背影。

    杨氏恨铁不成钢的睨了小女儿一眼,道:“能够跟公主郡主说上话,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唉…”

    “娘啊…”方云澈将妹妹推到一旁,拉着杨氏的衣袖说道:“那是哪位公主啊,儿子瞧着那郡主就不错,不若你上门去提亲?”

    杨氏叹了一声,道:“那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安宁公主,她的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了郡主,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

    “我不管,我就要她。”方云澈哪里顾得上那些,浑劲儿一上来,就开始撒泼。

    “澈儿…她可是皇家内定的儿媳妇,咱们可无福消受…”杨氏无奈的解释着,希望他能够就此打消念头。

    昌邑侯府本就没什么势力了,若是再得罪了公主府,日后想要起复怕是更难了。

    可这方云澈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世魔王,他才不管谢荣华是什么身份。也是昌邑侯和杨氏太过宠溺他了,才让他生出这副无所畏惧的胆子。“不行,孩儿就要她。她比那个什么穆大姑娘好看多了,又是个郡主,身娇肉贵…嘿嘿…”

    “澈儿!”杨氏难得冲爱子发一次火,眉头都气得竖了起来。“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人家贵为郡主,岂是咱们区区一个侯府能够匹配的!”

    “郡主怎么了,不也是个姑娘家么。只要将她弄上了孩儿的床帏,还怕她不乖乖的听话?”方云澈是越来越来劲儿,越说越离谱。

    杨氏生怕外人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决定先安抚住他。“好好好…娘回府之后就去公主府提亲…不过,这事先不要宣扬…若是叫人听见了,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方云澈听得连连点头,乖乖的跟着杨氏身后踏出了佛门之地。

    这一家子坐马车离开之后,穆大姑娘和佩儿才从门背后转了出来。

    “这昌邑侯府的四公子也太狷狂了吧,居然也敢肖想郡主丫丫电子书!”佩儿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穆灵越冷冷的看着那一家子离去,眼底泛起深深的鄙夷。就这种德性,也妄想高攀上公主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走吧,去门口等着吧。算算时辰,夫人也该出来了。”穆灵越率先踏出大殿的门槛,顺着台阶而下。

    片刻之后,戚氏果然气呼呼的带着其他几位穆家小姐出来了。当看到已经等候在马车旁的穆灵越,不但没觉得她贴心,反而一阵劈头盖脸的谩骂。“你个小蹄子乱跑什么,害得大家一等再等。”

    穆灵越没打算在佛门静地跟她争论,低下头去不吭声。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戚氏会将在杨氏那里受的气都撒在她的身上。胡乱咒骂一通还不算,连辆马车也不给她留下。

    “姑娘,怎么办?”佩儿一脸绝望的望着自家姑娘,都要急的哭出来了。

    这归元寺距离京城虽然不远,但车马往返来回也得好几个时辰。若是没有马车,就凭两条腿走回去,怕是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城门口。

    穆灵越轻咬下唇,许久没有吭声。她以为只要忍一时之气,等出阁之后就再也不必看戚氏的脸色行事。没料到的是,戚氏的心胸竟然如此狭窄,居然狠下心来将她们主仆丢弃在这荒郊野岭。

    看着主子越握越紧的双手,佩儿小心翼翼的劝道:“不若,今晚就在寺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府?”

    “未经禀报,私自外宿,等同失德。戚氏,你够狠。”穆灵越拽紧拳头,平静的面容上总算是多了一丝别的表情。

    佩儿咬着嘴唇,亦是苦着一张脸。

    她家姑娘怎的就如此命苦。慈母早亡,祖母冷淡,父亲漠视,后娘欺压。堂堂侯府嫡长女,竟被欺负至此。老天爷啊,你难道就不管管吗?

    穆灵越看似温柔敦厚,却是个倔强性子。戚氏想借此来压制她,她偏不能让她如愿。将她丢在这里,怕是觉得她一个娇柔的姑娘家,肯定不能按时回府吧。再找个由头,说是她玩得忘了时辰,才耽搁了回府,到时候肯定又免不掉一顿责罚。

    “不就是七八十里路么。佩儿,我们走。”穆灵越赌气的一甩衣袖,就朝着下山的小道而去。

    佩儿愣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去。“姑娘,让奴婢在前头探路吧。”

    距离归元寺不远处的官道上,谢家两兄弟正急急的催马而来。

    “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回府了没?大哥,咱们再快些,免得跟她们错开了。”谢卿璃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过去。

    谢卿洛嗯了一声,也一夹马肚子,疾驰而去。

    兄弟二人因为赶路赶得急,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小道上的动静。故而,当看到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两位姑娘时,想要勒停马匹已是来不及。

    “闪开!”谢卿璃走在前面,他高声大喝,想要提醒那二人。

    穆灵越走了十几里路,早已累得双腿发软,即便是意识到了危险,可也提不起劲儿来躲避了。佩儿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不听使唤。“姑…姑娘…”

    穆灵越亦是吓得身子僵硬,在马冲上前的那一刻,更是害怕的闭上了双眼。难道,她今日真的就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穆灵越马上又睁开眼睛,想要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股劲儿,让她狠狠地将丫鬟佩儿往旁边一推,堪堪躲过那疾驰而来的马蹄丫丫电子书。自己则蹲下身子,想要避过那突然跳跃起来的铁蹄。

    谢卿璃看到这惊险的一幕,脸色也吓得失去血色。“大哥…”

    谢卿洛因为在他之后,故而有惊无险的避开这主仆二人,顺利的将马逼停。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听到弟弟的呼喊,回过头来一看,差点儿也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身子腾空而起,便朝着那蹲在地上的女子扑了过去。

    “姑娘…”佩儿被推倒在一旁的草堆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可看到如此惊魂的一幕,顿时凄厉的尖叫起来。

    穆灵越听到佩儿那尖利的嗓音,一股绝望顿时由心而生,身子也微微的抖了起来。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若是就这么死了,那之前的隐忍和努力,不都白费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该怎么做,怎么做…

    不等她想出自救的法子,突然觉得腰上一紧,整个身躯便失去了平衡。一阵头晕目眩过后,脚尖才落到实处。

    “姑娘没事吧?”耳畔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对此刻的她来说却犹如仙乐一般悦耳。

    “姑娘,呜呜呜…。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佩儿见到自家主子没事,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一松,整个人就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穆灵越回了回神,这才掀开眼帘,怔怔的看向眼前的两个同样高大俊美的年轻公子。

    “在下莽撞,让姑娘受惊了。”谢卿璃暗暗庆幸的同时,也对这位无辜受连累的姑娘感到歉意。于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真诚的致歉。

    佩儿虚软着双腿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你们怎么搞的,都不看路的么?”

    “我兄弟二人赶着去寺庙接人,一时大意了,还望姑娘恕罪。”谢卿璃再次躬身行礼,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别人责问那也是他自找的,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佩儿,不得无礼。”穆灵越看得出来,这两位年轻的公子并非在说谎。而且,从二人的面相上看,也不是什么坏人。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于是制止了丫鬟的无礼。“两位公子见谅,佩儿她也只是吓坏了,才会慌不择言。”

    “该是我们给两位姑娘赔不是才对。”谢卿洛兄弟俩见这位姑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还未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穆灵越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谢。于是,朝着谢卿洛福了福身,礼仪上挑不出任何错处。

    “姑娘多礼了,这本就是在下的责任。”谢卿洛拱了拱手,回了一礼。

    只是,他们还急着上山去接母亲和妹妹,实在是耽搁不得,于是拱手道:“今日多有得罪,他日必定上门请罪。只是,不知姑娘府上哪里?”

    佩儿正准备报上名号,却被穆灵越给制止了。“两位公子也是无心之失,不必太过介怀。若是真觉得有所亏欠,不知能不能借一匹马给我们。”

    “姑娘会骑马?”谢卿洛牵着马绳,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欣赏。

    穆灵越眼眸低垂,不敢与他的视线相接。“跟着兄长学过一些。我们主仆二人跟家人走散了,若是走回去,怕都要到宵禁的时辰了…所以…”

    谢卿洛一开始也觉得她们两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外的有些可疑,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能够解释过去。于是很爽快的将手里的马给了她,并叮嘱道:“我这匹马性子比较烈,姑娘切莫碰它的鬃毛。”

    “姑娘…”佩儿看着那不停地喷着鼻水的高头大马,心里有些发憷丫丫电子书。

    穆灵越绕着那匹马走了一圈,然后干脆利落的拽住缰绳,脚往马镫子上一踩,一个用力,人就骑上了马背。

    看着自家主子如此麻利的就骑到了马背上,佩儿惊愕的合不拢嘴。

    不仅仅是她,就连谢家兄弟看到她熟练的上马姿势,也都不由得露出激赏的神情来。这位姑娘看似柔弱,没想到还真会骑马。

    “来,我拉你上来…”穆灵越没在意别人的看法,向丫鬟佩儿伸出了手。

    佩儿犹豫了一阵,然后朝着主子伸出手去,被她拉上了马背。

    穆灵越调整好坐姿,才向着谢卿洛兄弟俩告别。“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了。等到了南城门,我会将马匹系在城门口的拴马桩上。”

    说着,调转马头,就往京城的方向策马而去。

    直到这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谢卿洛才开口道:“走吧,别让母亲和妹妹久等。”

    于是,兄弟俩一人催马一人运起轻功,朝着山顶掠去。

    可想而知,他们赶去寺庙,被告知安宁公主一行人早已下山。

    “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谢卿璃坐在马背上,撇嘴道。

    “想必是在城外的岔路上错过了。”谢卿洛施展了一路轻功,却仍旧脸不红气不喘,可见功力日渐精深。

    言罢,再起运气转身朝着山下跃去。

    “这就回府了?”谢卿璃在身后高喊着。

    谢卿洛没有回答他的话,几个纵身,早已不见身影。

    谢卿璃哇哇叫了几声,道:“早知道,我就该把马匹借给那主仆二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扬起马鞭,狠狠地朝着山下奔去。

    兄弟二人紧赶慢赶,也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城门口。看到那树桩上系着的枣红色马,二人皆有些不敢置信。

    “她们主仆二人可真够快的。看来,骑术还不错。”谢卿璃赞叹了一句。

    谢卿洛却还在为方才险些撞伤那位姑娘而感到歉意,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等到回府之后,也好送些礼品过去抚慰一番。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他向来是个端方耿直之人,不想欠了别人什么。只是,他认识的闺阁千金也就那么几位,那位姑娘面生的紧,当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大哥,想什么呢?”谢卿璃叫了他好几声都不见搭理,不由得推了推他的胳膊。

    谢卿洛回过神来,将马绳从木桩上解下,答非所问的道:“天色不早了,回府吧。”

    谢卿璃一头雾水的跟在大哥的身后,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而早一步进城的穆灵越主仆,则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又重新收拾了一番,这才匆匆的赶回常宁侯府。

    刚踏进角门,就听见戚氏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回荡在屋子内。“侯爷可是错怪妾身了,您也知道那丫头向来不喜与人交流,与妾身这个继母也不甚亲厚,妾身出了寺庙,没见到她的身影,还以为她先回府了呢…”

    穆灵越听到这说辞,不由愤然。也顾不得往日巧心经营出来的贞静柔顺的形象,冷着脸质问道:“母亲当真没看到,还是故意将我撇下?若不是路上遇到贵人,我怕还在那荒无人烟的山里徘徊呢!”(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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