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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尘夕     大唐房二txt下载     大唐房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九八章 吐血

    确切说,魏征是在薛延陀忙碌的时候病了一场,一直没有好利索,再加上回京,一路车马劳顿,进了京城就直接倒下了。

    魏征病势沉重,却因先前的病情延绵和车马劳顿,体虚难调,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势。

    李世民去探视过几趟,也下令太医院的人,每天都要专门派人去魏府上探视,并且每三天都要将魏征的病案上呈一次。

    就连才被安排了差事的魏叔玉,李世民也大方的挥手,让他请假专门于魏征床前伺疾。

    与魏征和牛进达前后脚的时间,回乡祭祖的房玄龄和房遗则父子也冒着风雪返回了京城。

    房玄龄回京那天,正好赶上房遗爱沐休。

    冒着雪,房遗爱按规矩去城门口迎接房玄龄和房遗则等人。

    知道房遗爱前来迎接,房玄龄只是让房遗则挑开车帘,朝房遗爱点点头,口都没张,就疲累的合上了眼睛。

    房遗则朝房遗爱打了眼色,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就在房遗爱的示意下,放下了厚实的车帘。

    发话让车夫不必停下,赶紧驾车回家,等房玄龄的车架过去之后,房遗爱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

    向医馆外聘而来,受自己所托,一路跟去老家照顾房玄龄的大夫道了谢,让人好生送人回家。

    房遗爱这才跟上房玄龄的马车,一路无言的回了房府。

    趁着房玄龄回房梳洗的时候,房遗爱去了房遗则的房里。

    “说说。你跟爹在老家是个什么情况。”房遗爱进了房遗则的房间,自己找地儿做下之后,问道。

    房遗则认命的,自己动手洗漱,换衣服,一边回着房遗爱的话。

    房氏嫡支的人拿回了族长的权力,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有人却见不得房玄龄如此轻易卸任族长职权。让他们少了一条外挂的庇护。

    毕竟,族长官高权重,遇事先庇护族人天经地义。而同宗族人官高权重,却不能像族长那样有必须庇护族人的理由。

    还说,以前的每任族长。都或多或少的泽被族人,就他这么个族长只风光了自己,却不为族人办事,嚷嚷着让房玄龄卸任可以,必须先给祖家置办百亩的上等祭田。

    “……亏得这次回去之前,二哥事先让人弄过去不少的银子,不然爹还得被他们逼着签字画押打欠条呢。”房遗则愤愤的说道。

    “怎么?若是没银子置办土地,他们还打算用族规来逼压父亲不成?齐王呢?”房遗爱虽说早就猜到,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族人,即便有齐王在。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松口同意父亲卸任,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没脸没皮!

    房玄龄也不是没受过委屈,光李世民多年来的无理脾气,房玄龄都不知道承受了多少。还背着中庸的骂名替李世民协调朝臣的关系。

    可李世民是谁?那是君上!身为臣子,承受君上的无理发泄,房玄龄自然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况且,每次事后李世民虽然没口头道歉,可实际行动表示了他之前的不对,并没让房玄龄心里留下什么心结。

    房氏一族。却是房玄龄的族人!他一直记挂在心里的族人!

    没有房玄龄位高权重的庇护在,房氏一族这些年来在齐地能发展如此之好?

    那些人的话,真真是不讲良心!

    不过,他们竟然有胆子敢逼迫朝堂二品大员,堂堂户部尚,给宗族签字画押打欠条?这胆子还真是不小。

    想来,经此一事,房玄龄应该对那些所谓的族人们,彻底的失望了。伤心难过,是必然的。

    房遗则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房遗爱前一个问题,说道,“嗯,齐王说只是和二哥约定,让族老们同意爹卸任族长之职,并没有答应二哥不许族人讲条件。”

    也就是说闹这出,里头也有可能有他李佑的功劳在了。而他还能兴致勃勃的,在旁边袖手看戏。

    “嗯,你先在家歇两天,没事儿就劝慰一下爹。你的课业没落下?”房遗爱问道。

    “一直按找孔先生他们给的课业表,跟着进度呢,不懂的地方也都问过爹了,二哥放心就是,年底的考试不会落下。”房遗则说道。

    萧婷婷和房遗直和离的事情,萧夫人和萧皇后两人后来说服了萧婷婷,只是因为房玄龄之前不在京城,萧婷婷也说,无论如何也要善始善终的给房遗直守满一年,两家这才没急着去衙门里将事情过手。

    房夫人将事情跟房玄龄一说,房玄龄自然是点头同意。

    歇了两天,待房玄龄销假,重新上朝之后,便和看他不顺眼的萧禹,联阙去了京兆伊,将萧婷婷的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期间,萧禹自然少不了对房玄龄的冷嘲热讽。碍于自己确实没教养好长子,房玄龄只能是压着脾气忍了,不为别的,只为萧婷婷和养在她身边的蝶舞能好过些。

    房遗直死了一年多了,自然也不能再耽搁青娘及笄礼的操办。

    俗话说,娶个媳妇好过年。

    知道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耽搁青娘的及笄礼了,李治又生怕时间拖得长了,在生出其他的变故,便磨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非得要在年前将青娘娶回家。

    李泰一家已经离开京城,长孙皇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却也忍着思念,没让李世民下旨召李泰一家回京过年。

    现在,李治闹着要娶媳妇,长孙皇后自然欣喜,即分散了注意力,也喜庆。便一边感慨着小儿子长成大人了,一边将房夫人召进宫里,商量李治和青娘的婚事。

    长孙皇后同意的事情,李世民自然没意见,也在同一时间,将房玄龄召进了太极殿,将事情给房玄龄通知了一声。

    皇上和皇后都已经同意了,房玄龄夫妇即便不舍女儿出嫁,也只有答应的份儿。时间虽然仓促,好在早在李世民下旨赐婚青娘和李治之后,房家就一直着手准备着青娘的嫁妆,倒也不显的手忙脚乱。

    等房遗爱沐休回来,得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要李治和青娘年前成亲的时候,喜帖都已经下进各府里了,房遗爱想要抗议已经来不及了。

    感觉像被人偷偷抢走宝贝的房遗爱,眼睛酸酸的看着一边准备嫁妆,一边准备及笄礼的妹妹,怎么看怎么不舍,即便李治就住在自己隔壁。

    自己因为要嫁妹妹心里舒服,房遗爱觉得很有必要要即将转正的妹夫李治知晓。

    于是,傍晚时分,心情不爽的房遗爱,一脸臭臭的进了晋王府。

    虽说,晚饭后回府的时候,房遗爱脸上的臭色没好多少,眉宇间的不舍倒是好了些。

    李治傻乐呵呵的将房遗爱送了出去,心里奇爽无比,媳妇终于将要真的是自己的了,一点儿也不介意房遗爱的严重警告。

    头天,是青娘的及笄礼,长孙皇后亲自来房府给青娘插得簪子。

    第二天,青娘就要嫁进晋王府,正式成为长孙皇后的儿媳妇。

    李治本想将杜荷、长孙涣和程怀亮全都拉进他的伴郎阵营,奈何,几个人和房遗爱一样,从小将青娘当亲妹妹看,现在妹妹出嫁,不守在房家为难新郎给青娘撑腰,难不成还给他李治撑腰不成。

    在房遗爱杜荷等人,一个又一个为难人的点子和问题下,李治最后不得已把自己大哥李承乾给拽了出来,这才擦着满头大汗,成功的将青娘娶回了家。

    青娘出嫁了,看着没了青娘身影的房府,房家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不适应。

    特别让房遗爱咬牙的是,晋王成亲,娶走自己宝贝妹妹不算,丫丫的,连自己的府邸都要被征用,用来给他宴客。

    “总觉得青娘还是跟在咱们身后的小丫头,这才一转眼,青娘都出嫁了。”看了眼新房的方向,长孙涣坐在房遗爱身边,感慨的说道。

    “你儿子都有了,青娘哪儿还能不长大啊。”即便不舍,房遗爱也不能不承认青娘出嫁的事实。

    最起码,在这个时代里,李治这现年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就连自己提的无理要求,这小子也都应了下来,在将宫里指派来教导他人事的宫女进府之前,就去长孙皇后那儿退了回去。

    洞房一事,房遗爱本来让李治去找李承乾,哪想到,最后李承乾还是将李治推给了他。一想到待会儿洞房,李治欺负青娘,而教导李治懂人事的人,却是自己,房遗爱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恨不得将不厚道的李承乾,狠狠的咬上两口。

    “喂,听城阳说,晋王可是连教导人事儿的宫女都没要,待会儿会不会……”杜荷有些担心李治不懂,再伤到青娘,毕竟两人都是生手,就怕相对不知轻重。

    知道杜荷没别的意思,只是怕李治不懂,再不知轻重的伤到青娘,让青娘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再从此害怕房事。

    长孙涣和程怀亮也有些担心的看了过来,甚至隐隐有些责怪房遗爱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为青娘护的有些过了。

    房遗爱翻个白眼,瓮声瓮气的,咬牙说道,“不会。”就是怕李治伤到青娘,他在忍着吐血的冲动,认真详细的教导的李治。

第四九九章 病重

    房遗爱倚在窗前,目光柔和的看了会下方梅花林子里玩雪的几个孩子,头也不回的说道,“您老连上了三道不肯复起的折子,以后倒是可以清闲的在这儿看喝茶听雪,悠然度日了,我可是没少因此被皇上指着鼻子训斥。”

    虞正颜倒是一点也不为房遗爱看似抱怨的话所动,捋着花白的胡子,听着外头孩子们的嬉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道,“我都快成你们家外聘的私塾先生了,你小子替我挨几句训斥,有何不妥。”

    “国子监,您真的不想去?”房遗爱扭头问道。

    虞正颜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想去国子监代课。

    “要不,您在府里弄间院子,专门做私塾用?学生不用担心,我帮您找。”房遗爱眼珠子一转,面脸都是好心的憨笑,鼓动的说道。

    似笑非笑的睨了房遗爱一眼,虞正颜道,“你是想着让老夫帮你们看孩子?”

    “哪里啊,我只不过是觉得您这一身的才学不能浪费了,说不定由您启蒙的孩子里,没准将来就能出个状元郎呢,到时候您脸上也有光不是。”房遗爱呛咳一声,一点儿也没有被人戳破心思的尴尬。

    “说道状元郎,当年你小子也是不去参加武举的话,说不定当年的状元,可能就落不到杜家了。你们那一科三人的试卷,家父当初可是在宫里见过的。可惜了。”虞正颜眼里略带埋怨与惋惜的看着房遗爱,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

    房遗爱也知道,虞正颜是在替虞世南有些惋惜,明明教导出了状元之才,可最后真正状元之师的名头却没落到老爷子的头上。

    “当年考武举,是我之前应承过别人的,不能言而无信。”思及此,房遗爱解释道,“当年可虞师商量过。稳妥起见,本打算参见十五年的那场科举,因为皇上那青娘的婚事作伐,我才不得不参加了十二年的那一场。”

    房遗爱口中本要延后三年参加科举的事情。虞正颜也知道,倒是不知道他参加武举是与人有诺。不过这件事情他也只是顺嘴一提而已,倒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房遗爱以前常往虞府跑,他的性子如何,虞正颜也知道,明白房遗爱最是懒得勾心斗角,非要出仕的话。要么选着不费脑子的职务,要么最后也会想法儿搞成纠葛较少的武官。

    武官在怎么有不对付,好歹也有热血在,互相下袢子不是太多见,不像文官,个个心思九转,有个七巧玲珑心,光琢磨各人之间的心思都能耗费大半的精力。

    更何况房遗爱本就志不在官场。又怎么会将精力浪费在这上头?

    “说道晋王和晋王妃,皇上和皇后竟然允许你如此无理的要求晋王,对你也算是恩宠有佳了。”虞正颜说道。正如父亲所说,房小二有些行事虽然过分,却正对皇上的口味,让皇上乐的容忍,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我若是自己都做不到,自然不会要求他也如此。既然我能做到,他为什么不能做到?凡事只在于想不想做到,而不是能不能做到。”房遗爱撇了下嘴,说道。

    虞正颜无语的看着房遗爱,心中归结了一句。房遗爱要么是个怪胎,要么就是极其自制。不过,虞正颜更倾向于房遗爱是怪胎。

    “对了,听说令堂在给遗则相看媳妇?”想到自己快到婚龄的小孙女,虞正颜问向房遗爱。

    虽说,晚辈的婚事应该交由内宅的妇人打理。想到房遗则平日的行事和品貌,虞正颜孙女要是嫁到房家去,应该不会太过吃亏。加上两家又是通好之家,公主又不跟着在一个府里住,房夫人又是个疼儿子和媳妇的,房遗则也许是自家孙女最好的选择。

    房遗爱闻言怔了一下,转眼想到虞家正有适龄待嫁,跟遗则年龄相仿佛的姑娘,倒也了然虞正颜的意思。

    “这我还真不清楚,您的意思是?”房遗爱觉得还是直接问清楚虞正颜的意思为好,免得搞错了对象,到时候尴尬。

    “至诚家的长女若云,也有十一了。遗则这孩子的品行,我也喜欢,若是令尊令堂满意若云的话,我想是不是?”虽说这话不该问房遗爱这个当哥哥的,不过鉴于两人不但熟识,也算是关系不错的忘年交,虞正颜这话说出来,倒也不显得太过唐突。毕竟,事关自己宝贝孙女的终身大事。

    “这事儿,我回去跟家父家母提一下,不过也的看遗则的意思。”知道了虞正颜想要联姻的对象,房遗爱点头说道。

    有了房遗直和萧婷婷的前车之鉴,房遗爱打死都不想再参与别人的婚事了。再说,房玄龄夫妇尚且在,房遗则的婚事,如何也的由他们两个来掌眼把关才是。

    “让你们家的几个小子引得,扬儿也闹着要学武,你帮我给扬儿请个妥帖的教头师傅。”一切都没定,虞正颜也就没多谈两家联姻的事儿,转而不客气的吩咐房遗爱道。

    自己家的几个小子全都不客气的扔给虞正颜启蒙,对于虞正颜不客气的话,房遗爱自然也点头应下。

    宝儿也已经顺利的被虞正颜手下,日后正是开课的时候,一块儿再跟着房珏和锦麒锦麟过来就是,见天色不早了,房遗爱便带着几个孩子,辞别虞正颜,回了房府。

    “怎么样?”牛赛花接过儿子,有些紧张的问向房遗爱。

    “宝儿表现不错,虞大人应下了,回头等过了初十,和珏儿他们三个一起去虞府就是。”房遗爱说道。

    牛赛花如释重负,欢喜的招呼房遗爱和几个孩子赶紧进屋,外头的雪花儿还没停呢。

    去正房跟房夫人见了礼,房夫人简单的问了一句,就打发孩子们都去了隔间玩耍。

    趁着房遗则现在不再,牛赛花也不是外人,房遗爱就将虞正颜有联姻意向的事情,给房夫人和牛赛花说了一边。

    “若云?虞至诚大人的嫡长女?”房夫人思索了一下问道,想着自己似乎见过这个若云一两面。

    “虞老说的就是她。”房遗爱点头应道,“娘见过?”

    “前年游园会的时候,我在娘家妹妹那里,倒是碰到过虞家小姐,她跟我小妹家的小姑子关系倒是不错,看上去挺利落的一个小姑娘,行事说话倒像是个能撑起事儿的。”牛赛花回忆了一下,笑着说道。

    听话音中的意思,倒像是挺看好虞若云的。

    “那孩子比遗则小了差不多两岁。先找机会相看相看,若真是个不错的,回头再说也不迟。”房夫人说道。

    快到晚饭的时候,下人回禀说,有个自称太医院的医学生的青年男子要求见房遗爱。

    “莫不是有什么事儿,你快去。”房夫人知道房遗爱跟太医院的人处的不错,太医院的人有事儿,房遗爱一般都是能帮就帮,房夫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房遗爱应声,起身去了前厅。

    “房大人,洛太医请您去一趟魏府,越快越好。”跟在下人后头前来前厅的医学生,远远的看见房遗爱,不待走进客厅,就焦急的说道,简单的朝房遗爱拱手行礼,显然是一刻也不想耽搁时间。

    洛太医自然是房遗爱的便宜徒弟洛子渊,这时节有人生病的魏府,还能有资格劳动的了太医,让跟着出诊的医学生来跑腿的魏府,貌似也就只剩下了魏征一家了。

    “可是魏大人情况不好?黄太医呢?”知道李世民重视魏征的病情,房遗爱也不敢耽搁时间,起身边朝外走,便问道。

    “已经派了魏府的人去请了,洛太医不放心,让将大人也请过去看看。”见房遗爱好说话,医学生心里松了口气,回答道。

    医学生来的时候是坐马车来的,鉴于对方说的情况紧急,房遗爱让人备了马,让医学生还坐马车慢慢赶回魏府就是。

    房遗爱的脸,魏府的看门的下人还是认得的。

    见房遗爱一路策马而来,身上连披风都没穿,显然是才得了信儿就来了,半分都没耽搁,魏府的下人心里不免感动,急忙分出一个人来,领着房遗爱就朝魏征养病的院子里急急赶去。

    即便是下着雪,进了魏征的院子,首选迎来还是那浓重的药汤味。

    进了魏征的药味更浓的房间,房遗爱一身风雪寒气,没敢直接进魏征病卧的内室,而是在外间的火炉前先去了下寒气,叫了洛子渊出来,询问魏征的情况。

    “什么情况?”房遗爱问道。

    “可能是因为夜里变了天,比昨天寒了不少。一时没注意好,让魏大人再次的寒气入体,今早开始发烧说胡话,用了药却不见好,下午我再来的时候,魏大人已经有了昏迷的迹象,嗓子里还有痰弄不出来。”洛子渊小意的看了眼房遗爱,皱眉说道。

    魏征病的时间也不短了,怕是长时间照顾这么一个病人,有些下人心里也会产生不舒服,这才会疏忽之下出现纰漏。

第五百章 引狼入室(一更求点!)

    再房遗爱的指导下,魏叔玉亲力亲为的将魏征喉间堆积的可能致命的痰液给吸了出来。

    彼时,黄太医和另外已经一同轮流诊治魏征的章太医,也满头汗水,一身寒气的,前后脚到了外间。

    四人商议之下,一番施针用药之后,昏迷中的魏征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却仍旧不容乐观。

    此时,宫中的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也已经得了消息,简装便行的赶来了魏府。

    问清了魏征的具体情况,还有详细救治以及用药之后,李世民夸赞了一番魏叔玉的小心,转而到了外间,就问起魏征明明已经好转,为何又病情又急转直下的原因。

    被魏夫人关在柴房,还没来得及处置的大意下人,就被动怒的李世民冷哼一声,直接下令杖毙了。

    虽说年节里不宜见血腥,不过,看着李世民恼怒难消的样子,众人都明智的没敢上前,傻不拉唧的去触犯龙颜。

    包括许久不混太医院的房遗爱在内,连同洛子渊三位太医,被李世民下令一起守在魏府,进最大的努力,将魏征救醒。

    房遗爱本该明天下午返回军营的事情,也被李世民冷冷的一句“晚几天回去也无妨”,给打住了。

    房遗爱几个一直在魏府守了七天,魏征的情况才算是彻底的未定下来,不过虽然暂时渡过了危险期,人也醒了过来。却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兆。所余的,不过是拖延逝去的时间而已。

    在这七天里,房遗爱四个,基本上一天朝皇宫里汇报一次魏征的情况。每次都是在洛子渊和黄太医章太医三人略带哀求的希翼眼神下,房遗爱顶着雷去皇宫面见李世民。

    怎么说,房遗爱都是李世民的亲女婿,又是能够被李世民看上眼的人才,本职工作有不是干太医的,即便魏征的病情反复,让李世民担心恼火。也不会过分朝房遗爱发泄不是,若是换了旁人,少不了大冬天的会屁股开花。

    饶是如此,房遗爱去一次。还是被李世民骂一次。就连去宫里回报魏征醒来的消息时,李世民也只是略松口气的哼了一声,好脸色都没甩给房遗爱。

    “父皇也只是担心魏大人的病情,你别往心里去。”跟在李世民后头,李承乾宽慰了房遗爱几句,道,“这些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魏大人在朝上跟父皇顶嘴,父皇的情绪可是低沉了不少。”

    房遗爱朝李承乾笑笑。表示自己理解,并没有多想。

    房遗爱觉得,若是魏征真的病逝了,以李世民这种欠人顶缸的样子来看,按照原御史台御史右中丞权万纪那种真正耿直不转弯的性子来说,倒是挺适合接替魏征的位置。

    这些年,若不是有魏征明里暗里的护着的话,就权万纪的性子,也不会如此平安的活到现在,还升了四品的御史右中丞。

    若是权万纪留在京城。接任了魏征御史大夫之位,房遗爱觉得,只要长孙皇后不死,有长孙皇后劝着李世民的脾气,权万纪也许还能平安风光一段日子。

    可惜。李世民把他给了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只听顺言软语相劝。反感逆耳硬言直谏的李佑,怕是,落在李佑手里,权万纪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不到哪儿去了。

    对于权万纪这种臭石头的硬脾气,说话总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房遗爱还真心有些看不上眼。

    不为别的,就只是听房遗则说,一路结伴回齐地的时候,权万纪总是有意无意的拿着房遗直的事情,不停的给房玄龄和房遗则添堵。房遗爱就忍不住希望,李佑最好能狠狠的收拾权万纪一顿。

    收回思绪,房遗爱翻身下马,跟在李世民和李承乾身后,进了魏征的房间。

    魏征吃了些东西,小憩了一会儿,听说李世民来了,就要让人扶他下地给李世民和李承乾见礼。

    这要求,弄的一屋子的人心惊胆颤,还是李世民进来按住了他,这才算是作罢。

    留了李世民父子和魏征一家在里头说话,房遗爱等人退出了房间,房遗爱和三位太医被带去了旁边的厢房,暂时休息。

    过了两三柱香的时间,安抚了精神不及的魏征休息,魏夫人和魏叔玉这才恭送李世民父子出来。

    叫过房遗爱四人,李世民吩咐道,“你们三个轮流好生守着魏爱卿,房小二,你回家休息两天,该干嘛干嘛去。”

    四人恭敬应命之后,房遗爱抬眼就对上了李承乾别有深意的眼神,让房遗爱心下有些生疑。眨眼想要再看仔细的时候,李承乾已经跟在李世民后头走了。

    房遗爱看向跟李世民父子一同在屋里说话的魏夫人和魏叔玉的时候,魏夫人眉宇间只有挥不去的凄凄愁色,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而魏叔玉的脸上有一抹羞涩的绯红,见房遗爱看向他,竟然不敢跟房遗爱对视,飞快的避开了房遗爱的眼神。

    房遗爱压着心中的疑惑,不得不跟上众人,一起送李世民父子的车架离开。

    房遗爱本打算等李世民和李承乾走了之后,找魏叔玉问问,刚才在魏征的房间里都说了什么,干嘛李承乾看他的眼神有些个怪异,而魏叔玉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那曾想,李世民上了御撵之后,回身见房遗爱还站着魏府门前,没有要骑马跟着一块儿离开的意思,眉头微蹙的朝房遗爱问道,“朕不是让你一起回去吗?怎么还不骑马跟上?”

    房遗爱心想,您老人家只是让我回家休息两天,然后该干嘛干嘛,什么时候下令,让我和您的车架一起同时离开魏府了?

    非议归非议,房遗爱还是赶紧应下,飞快的跟洛子渊三人交代了两句,唤过了自己的追风,直接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翻身上马。

    看着房遗爱翻身上马之后,李世民这才进了御撵,吩咐起驾。

    “什么情况?方便透露透露不?”房遗爱骑马挤掉了李承乾马车旁边的晋语,轻轻敲了下李承乾的车厢,低声问道。

    李承乾在里头叹了口气,这才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向房遗爱,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张口说道,“四个字,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房遗爱不解的重复道,疑惑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伸头看了眼前头李世民的车架,眼睛眨巴了两下,说道,“你自己慢慢想想吧。”说着,不待房遗爱追问,就说道,“这事儿,不好说,不好说。”摇头晃脑的躲进了车里,放下了帘子,隔断了房遗爱视线,摆明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房遗爱咬咬牙,恶狠狠的看着隔断自己视线的车厢,很想将它给砸了,将李承乾扯出来问个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他这个太子都不好说。

    想到魏叔玉避开自己目光时的绯红脸色,直觉的,房遗爱觉得事情应该跟魏叔玉脱不了关系。

    可李承乾前沿后不搭边的“引狼入室”,还是让房遗爱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儿,会跟引狼入室扯上关系。

    就在房遗爱努力回想,到底什么算是引狼入室的时候,前头李世民让人传话给房遗爱,让他回家就是,不必恭送圣驾到皇宫门口了。房遗爱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李世民等人走到了往家拐的路口了。

    谢过圣意,目送李世民和李承乾一行,从自己面前走过之后,房遗爱这才调转马头,直接策马去了房府。

    虽说这几天一直在京城,却从那天晚上被叫去魏府之后,房遗爱就一直没怎么回家,现在回来,少不得要先给父母报个平安。

    房遗爱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房玄龄也已经下衙回家。

    “魏大人的情况如何?”待房遗爱见完礼之后,房玄龄开口问道。

    “已经醒了,不过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皇上和太子,刚才都已经去看过魏大人了。”房遗爱说道。

    “只剩下熬日子了吗?”房玄龄幽幽叹息一声,问道,深邃的眼眸里,有种观遍世事沧桑的平静与平淡。

    知道魏征一病不起,让他心中难免感伤,房遗爱还是点头应了房玄龄的话,“嗯,即便能熬得过这个春天,也未必能熬得过夏天。”

    无声的叹息一声,房玄龄的眼眸里满是对往昔的追忆。

    知道,房玄龄在追忆以前和魏征分属不同阵营的往事,房遗爱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断房玄龄的回忆,只能默默的配坐在一旁。

    直到房遗则奉命来叫房玄龄和房遗爱吃饭的时候,屋里的寂寂静谧才被打破。

    弄的不明白情况的房遗则,有些莫名所以地来回看了看房遗爱和房玄龄。

    第二天傍晚时分,洛子渊让人给房遗爱跟前传话,说是魏府在准备给魏叔玉娶亲,借以冲喜,看看是不是能够让魏征的情况好转一些。至于新娘是谁,洛子渊却没有打听出来。

    接到这样的消息,房遗爱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魏叔玉要成亲给魏征冲喜的话,为何会不好意思的躲开自己的目光?李承乾为何又说出那没头没脑的“引狼入室”的话来?青娘已经出嫁了,自家没有什么与魏叔玉身份匹配的待嫁姑娘啊?

    房家目前唯一的未婚女子蝶舞还是个奶娃娃,目前正跟……

    难不成,新娘是……

第五零一章 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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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测到魏叔玉可能是要迎娶萧婷婷给魏征冲喜,房遗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究其原因,还不是贞观十四年的时候,自己跟这李承乾第一次踏足魏府后,李承乾为了笼络和安抚魏征,让自己应承了帮着魏叔玉辅导功课,以备十五年的科考之事么。

    从那次之后,魏叔玉可是要按照自己的时间表,不时的去趟自己的府邸,或是出入房家,难免有几次就让魏叔玉跟萧婷婷打了照面。

    正如李承乾说的,自己才是那个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

    倒不是房遗爱不同意萧婷婷改嫁给魏叔玉,若是正常情况下,两人你情我愿的话,双方嫁娶自由魏家和萧家来做主,房遗爱顶多让淑儿备份贺礼,却恭贺萧婷婷真正梅开二度。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冲喜!冲喜啊!

    一旦萧婷婷嫁过去,魏征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油尽灯灭,到时候,不定多少的流言蜚语,肮脏口舌全都泼在萧婷婷身上呢。

    光是之前房遗直的事情,已经让萧婷婷受尽了委屈,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房遗爱真的不希望萧婷婷在承受什么委屈了。

    况且,因为房遗直以前的殴打,使得萧婷婷流产伤了身子,再次怀孕生子的几率被降低了不少,即便一直请胡太医给悉心调治,胡太医心里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而魏叔玉。却是魏征膝下唯一的儿子。按照唐人的思想,那是必须要承担传宗接代,延续魏家香火的责任的。

    萧婷婷要是真的不能有所出的话,魏叔玉纳妾之事定然是必行之事,到时候,后院里的女人仪仗儿子,会不会让萧婷婷再吃苦头?

    蝶舞房家可接回来,而萧婷婷的事情,房家却没有什么可以插手的理由!

    房遗爱最怕的是,鉴于魏叔玉想要迎娶萧婷婷的意向。李世民为了救治自己的重臣,会在不询问萧婷婷的意向下,直接传旨萧府赐婚。毕竟,萧婷婷不仅仅是萧家的女儿。也是当年李世民在太极殿当着臣子的面认下的贤月郡主!

    就算是知道这么做机会也是渺茫,鉴于生父没有义父权势大的情况下,李世民也完全有理由牺牲一个小女子的终身,来尝试一下,是否可以用冲喜一事,来保取自己的一位朝堂重臣。

    至于萧婷婷是否愿意再嫁,嫁过去之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这些就不是李世民所在意的了。

    房遗爱心里再次的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应了房遗直的话,三更半夜的跑去萧府替他和萧婷婷传递情书。

    若是自己当年没帮着房遗直和萧婷婷当传递书信的邮差的话。是不是按着萧禹的臭脾气,萧婷婷也就不会嫁给房遗直了,那么,她现在是不是会在某家的后院里,快乐舒心的生活着?

    也不用为房遗直的背情所伤,更不会承受爱人的拳脚,也不会有丧子之痛,更不会被自己心里的人一伤再伤?

    一只温软的小手,伸进了房遗爱大手里,惊醒了神思不属。或者说心里懊悔往昔的房遗爱。

    房遗爱顺势一扯,将悄声来到身边的淑儿抱紧在了怀里。

    感受到房遗爱神情的低落,淑儿关切的看着房遗爱,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还是父皇又故意为难你了?”

    直视着淑儿关切的晶亮双眸。摩擦了一会儿淑儿滑嫩的脸颊,将淑儿的头轻轻按在了自己胸前。一手拦着淑儿的腰,一手轻揉着淑儿的脖颈,房遗爱吻了下淑儿的头顶,叹息一声,这才张口说道,“都不是。”

    知道房遗爱若是想说的话,自然不会瞒着她,所以,淑儿也只是环着房遗爱的腰,安静的呆在房遗爱的怀里。

    “淑儿。”房遗爱叫道。

    “嗯。”淑儿应了一声。

    “明天有时间的话,你,”房遗爱顿了一下,说道,“你去萧府一趟,看看大嫂和蝶舞吧。”

    “怎么了?大嫂和蝶舞出什么事儿了吗?”淑儿离开房遗爱的胸膛,看着房遗爱的神情,问道。

    虽说由房玄龄和萧禹做主,萧婷婷和房遗直已经和离,房家的小辈们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萧婷婷为大嫂。

    “魏大人的情况不好,昨天皇上和太子去了趟魏府,一同回来的时候,太子给我说了句话,当时我没想明白。”将淑儿重新按回自己的胸口,房遗爱说道。

    “想着当时魏叔玉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我让子渊在魏府帮忙留意一下,子渊才刚让人来跟我说,魏府好像在准备魏叔玉的婚事,想要借着婚事来替魏大人冲喜,看能不能借着喜庆,让魏大人的病情好转。当时我和几个太医并没在魏大人的屋里,不过看样子,事情应给是皇上也同意了的。”房遗爱说道。

    “等等!”淑儿闻言猛地从房遗爱身上坐直身子,直视着房遗爱,猜测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父皇同意魏家娶亲冲喜,而要嫁给魏叔玉以作冲喜用的新娘,就是大嫂萧婷婷?”

    对于淑儿从自己的话中猜出来主要事情,和事情中所要涉及的人物,房遗爱一点儿都不意外。所以,见淑儿问话,房遗爱只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魏大人的病情很重?连你和太医们都没有完全治愈的把握?”淑儿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

    “魏大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接下来的用药,也不过是帮着他拖延日子罢了。”房遗爱对于魏征的病情,倒是没有隐瞒淑儿。

    心下也是希望明天淑儿能够告诉萧婷婷知道,让她心里有个准备,若是不想嫁的话,看能不能让萧禹和萧皇后想想办法。毕竟,魏征的健康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药石也只是拖延时间,又岂能是简单的迷信冲喜,就能冲的好的?

    “怎么可以这样?!药石难以的话,冲喜又能起到多大的用途!”淑儿离了房遗爱的怀抱,在书房里气呼呼的来回走动,压着嗓子道,“若是大嫂前脚嫁进去,魏大人后脚就没了,大嫂岂不是要背负恶名和骂名!大嫂日后的日子还能怎么过!”

    “若是大嫂和大哥还没和离的话,咱们家自然能够插上话。可现在,衙门里已经办全了和离手续,大嫂的嫁妆也都封存退回了萧府。大嫂即便再嫁,咱们家也没有置喙的余地了。”房遗爱苦笑着说道。

    淑儿怔了一下,随即气恼难平的说道,“都是那该死的井野夜三郎!若不是他没事找事儿的整出什么狗屁手书的话,大嫂也不会气的吐血,无颜在房家呆着,大嫂不回萧家的话,也就没了和离这一说,这样的话,大嫂也就不用被拉去当唠什子冲喜的新娘了。”

    “我就说,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松的放了他们那些个该死的矮鬼子回去!现在可好,咱们一家人被他给弄的七劳八伤的,好好的大嫂还要被人给弄去冲喜,这叫什么事儿呢!”淑儿气的跺脚,眼含怒火的看着房遗爱。

    叹口气,房遗爱也是无言以对。

    百济和扶桑后来完全不敢谈条件,全都依照着大唐开出的条件来结束战败之事,摆出一副顺民的样子,所为的不过是想要争取再次派遣留学生来唐。

    而井野夜三郎之所弄出那封手书,就是为了整蛊房家,因由就是那年游园会的时候,自己帮着程怀亮狠揍了他们,他想要报复回去。

    选定房家来整事儿,也不过是因为当初房遗直想要偷渡,结果机缘巧合的落在了他的人手里罢了。

    算来算去,最后归根结底,所有的症结还是在自己身上,这才是让房遗爱更加难受更加无言的原因。

    可是,所有的时光倒退的话,再遇上井野等人调戏清河和淑儿,跟程怀亮不公平的打架的话,自己肯定还是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这是个死结,根本没有可以缓解的余地。

    只不过,若是知道有现在的事情的话,自己当初应该会想个法儿,让他们像努尔江当初一样,慢慢的给整没了就好了,也省的留下后患。

    可惜,人不是事事可以预料的神,天地间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要不,我现在就去萧家,给大嫂透个信儿,看看能不能让她们去求求母后,大嫂不愿意的话,母后也许能拦下父皇不下旨?”淑儿想了想,提议道。

    “听那天太子的口气,怕是皇上已经在魏大人床前应允了,皇上应了的话,皇后娘娘也未必会拦着不让皇上下旨,这事儿怕是求皇后娘娘没用。”房遗爱摇头否定道。

    “那怎么办?母后都拦不住的话,还有谁能让父皇不下赐婚的旨意?”淑儿挫败的说道。

    房遗爱张了张嘴,又无声的闭上了。

    他倒是想说,兴许萧皇后亲自去见皇上,也许还能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机会,虽然渺茫。

    只是,这话到了嘴边,房遗爱怎么也说不出口。当初在萧皇后被迎回京城的时候,是他闹黄了李世民想要将萧皇后收进后宫的打算。现在,他如何能再张口提出,让萧皇后去李世民面前换回赐嫁萧婷婷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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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二章 苦涩(三更求票!)

    在房遗爱和淑儿两人为萧婷婷的将来担忧的时候,李世民大体处理完手头的政事,将萧禹叫进太极殿通知了一声萧婷婷和魏叔玉的婚事,紧跟着,连让萧禹回家说一声,给萧家人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直接派了小林子带着圣旨,跟着萧禹回了萧家。

    因为派出的人是小林子,而不是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李安阳,大家都以为小林子是李世民派出去跟着萧禹去公干的,倒也没人多想。即便是多想,也不可能多想到赐婚的旨意上去。

    在萧家后院的小佛里,萧婷婷和萧皇后做完了下午的功课,正和得闲赶过来的萧夫人一起,逗弄着呀呀学语,蹒跚学步的蝶舞。

    佛里的温馨,跟佛外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是因了一堵墙,一道门,让佛内外形成了两个气氛迥异的世界。

    萧禹满嘴满心的苦涩,却又不得不在脸上堆上几分违心的笑容,客气的带着小林子等人进了萧府。

    叫来这两日没有去公主府的长子萧炫,让他先在前头招待着小林子,萧禹一边吩咐人去准备香案等物,一会儿好准备接旨。一边自己朝着佛的所在快步而去,好歹提醒姐姐妻子和女儿一声,让她们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免得到时候,事出突然之下再失了礼仪。

    听着佛内传来的欢声笑语,萧禹本来快速的脚步,越行越慢,最后停在佛外。静静的看着里头满是亲情的欢愉气氛。

    恍若隔了一个世界一般,佛内的祖孙三代,关系融洽祥和的就像宁静美丽的世外桃源,让停留在外的萧禹,不忍心去打扰去破坏这和乐的氛围。

    “爹?”带着风雨洗礼后的宁静。萧婷婷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了佛外,看到停在院子里,怔神的看着屋里欢愉的萧禹,眼神难掩儒慕与激动。轻轻叫了一声。

    父亲生气她当年非房遗直不嫁的任性,对她就没有多少的好脸色,和离之后,父亲的神色虽然缓和了些,却并没有主动来过佛。

    看着父亲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萧婷婷的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只是她自觉无颜面对父亲,即便思念。也从不轻易踏出佛,主动去父亲面前,父女的关系就一直冷冷的僵持着。

    虽然不知道父亲今天为何突然来了,自自己躲进来静修后,就没再踏足过的佛。可父亲的主动出现,还是让萧婷婷神情中难掩激动。

    萧婷婷满含感情的一声轻唤,唤醒的是正在逗弄蝶舞的萧夫人和萧皇后,门外的萧禹却并无所觉。

    虽说中间曾经颠沛流离,多年骨肉失散,基本上可以说是看着萧禹成长的萧皇后。对萧禹的了解不可谓不深,看到萧禹怔在院中的样子,就知道他过来肯定有事儿。只怕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风韵尤在的萧皇后,微不可查的皱着眉头,和同样对萧禹了若指掌的萧夫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多少有些不好的感觉,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娘。”蝶舞觉察到大人的沉默,不解看了下本来还陪着自己玩的开心的三人。寻找最熟悉的安慰,上前抱住了萧婷婷的腿。奶声奶气的叫道。

    “蝶舞乖,叫外公。”萧婷婷弯腰抱起蝶舞,指了下门外的萧禹,柔声哄着蝶舞,说道。全然没有觉察到自己姑姑和母亲的异样。

    蝶舞怯生生的看了下外头并不熟悉的男人,咬着指头不敢开口,有些不安的看向萧婷婷。

    在萧婷婷的不断鼓励的目光下,蝶舞这才有些迟疑的鼓起了勇气,朝着萧禹响亮的叫了一声“外公!”叫完之后,也不敢看萧禹的神情,趴在萧婷婷的颈窝处,好奇的偷瞄着萧禹。

    听到有人叫,萧禹本能的应了一声,这才回神发下,好像是女儿前夫的庶女在叫自己外公。

    萧禹的面色不由的一沉,只是对上萧婷婷儒慕中带着期盼的水亮眼眸,张嘴训斥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房珏是房家的嫡长孙,萧禹不能要求房家人让萧婷婷抚育,可他并不想让萧婷婷养育房遗直作孽后留下的庶女。

    若不是因为萧婷婷顾念和红蝶的一番主仆情分,而红蝶又是因为护着萧婷婷才被房遗直那个畜生给糟蹋的,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蝶舞进入萧府。

    “何事劳烦萧大人,来我这三分地儿的荒凉之所?”萧皇后还在因为萧禹对待萧婷婷的冷淡的事情生气,再加上感觉萧禹有些来着不善的意图,这说出口的话,自然有些不客气。

    萧婷婷不解的回头看向自己慈爱的姑姑,不明白她为何对父亲如此不客气,却不料回现,母亲的表情也有些疑惑与审视。

    许是没了皇后之名的困锁,萧家后院还算是清静,在亲人面前,萧皇后也就没再端着早年后宫争宠做戏的假面。倒是通过这些日子的早夕相处,神情中的意思,让萧婷婷多少也能看出几分来。

    即便读不全萧皇后神情中的含义,可母女连心,萧夫人的神情萧婷婷可是看的明白,知道父亲此来怕是有事。

    抱着蝶舞,萧婷婷沉默的朝缓步进入佛的萧禹行了礼,就悄然的退到了萧夫人的身后。

    见姐姐和夫人眼眸中都是严阵以待的神情,萧禹苦笑一声,闭上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目光无奈却不忍的看向了沉默的女儿。

    萧夫人立即像是炸了毛的母豹子,话也不说,直接将萧婷婷全数的挡在了自己身后,完全隔绝了萧禹的视线,防备的看着萧禹。

    萧夫人的举动,让萧禹拔心的苦,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皇后叹口气,瞪了萧夫人一眼,让她别一惊一咋的,再吓着小孩子。然后威严的看向萧禹,似在催促他,有话就赶紧说,没事儿就离开,别在这儿整的气氛如此的紧张。

    萧婷婷看着母亲挡在身前的,并不宽厚,甚至可以说得上单薄的身子,心中感动,蓄满了被母亲呵护的柔情。

    只是,想到母亲挡在自己身前,隔绝的却是父亲的目光,苦涩的味道开始在心田逸散。

    拥紧了怀里小小的柔软身躯,似在寻找支撑,萧婷婷闭眼压回了眼里的想要涌出的泪,伸手扯了扯萧夫人的衣角,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如常的说道,“娘,没事的,父亲此来肯定有事儿要说,难不成父亲还会害我不成。娘。”

    萧夫人回头看到萧婷婷脸上明显有些牵强的笑容,眼里却满是无言的哀求,萧夫人只得顺了萧婷婷的意,让开了身形,手里却仍旧抓着萧婷婷的一只手,好似怕萧禹将女儿给抢走一般,坚定的立在萧婷婷身旁。

    自从自己踏进佛里头,萧禹明显的感觉到,之前的欢愉和快乐都不见了,替代的是苦涩和压抑的难受。

    “父亲,是不是珏儿他……”见萧禹苦笑着没有开口,萧婷婷猜测的问道。

    “不是。”萧禹摇头说道,“房珏很好,虞大人不打算复起了,仍旧在家里继续教导房珏几个,你不必担心,房家人也没有亏待房珏。”

    不是珏儿出事了就好。萧婷婷明显的松了口气。

    可萧皇后和萧夫人却并没有放松分毫,她们两个看的清楚,萧禹的目光所指,明显应该是萧婷婷本人,而不是别的人。

    就在萧禹还没相好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许是前头人等的时间太长了,便派了人前来催促。

    “老爷,前头香案都备齐了,林公公让问一句,小姐何时才能收拾好前去接旨。”下人恭敬的在佛门外,朝萧禹回话。声音中有些兴奋,有些期待,还有些未知的战兢。

    “接旨?!接什么旨?再说一遍,是让谁接旨?!”萧夫人怔了一下,赶在萧禹面色不善的想要打发前来催促的下人之前,厉声喝问。

    闻言发怔的不止萧夫人,就连萧皇后也也是一愣,她记得,当初萧婷婷出嫁的时候,李世民不是已经收了萧婷婷做义女了吗?这会儿又下的什么旨意?难不成是,赐婚?

    萧婷婷闻言,反应了一下,身形一晃,心里哀叹,顾及父亲早就知道皇上下旨的内容,而这旨意怕是让自己有些难以接受,不然,父亲不会踏足佛,而是让人将自己叫去书房了。

    萧禹有些恼怒的赶走了唐突的下人,叹口气,这才转身面对自己的姐姐夫人和女儿,甚至还有女儿怀里的小女娃儿。

    “皇上要下旨给婷婷赐婚吗?”萧皇后抬手安抚了一下炸毛的萧夫人,目光凌厉的看向萧禹,问道。

    “皇上要赐婚婷婷和魏家的独子魏叔玉。”萧禹点点头,艰难的说道。

    “哪个魏叔玉?”萧夫人心里的不安越发的重,只希望萧禹能给一个与自己心里所想不符合的答案。

    “御史大夫,东宫詹事,魏征魏大人。”

    萧禹的话,让萧夫人身形一晃,面上有些被击中的苍白,带着愤怒和伤心,低吼道,“怎么会?魏大人不是重病在床吗?怎么会这个时候要给魏叔玉赐婚?难道,他们要让婷婷去,去,去给他们家……”冲喜两个字,萧夫人如何也说不出口。

第五零三章 接旨

    ---------..

    小孩子最是敏感。

    感觉到萧婷婷身上心灰意冷的索然心寒,蝶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搂着萧婷婷的脖子,生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疼爱自己的娘亲。

    一时间,整个佛堂内,只剩下了蝶舞稚嫩的哭声。

    被蝶舞的哭声唤回心神的萧婷婷,结实的拥紧了怀里柔软的小人儿,将螓首埋在了蝶舞的颈间,不停的深深吸吐着蝶舞身上的奶香味,不停的提醒着自己,怀里小小的人儿还需要自己,自己不能出事。

    况且,房家还有自己的亲骨肉,自己将来还要亲眼看着珏儿长大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现在,自己不能出事!

    为了这两个孩子,自己不能让他们在没了爹之后,也没了娘依靠!

    萧夫人心疼的看着身形淡薄的萧婷婷,心中不免后悔,当初为何自己要纵着女儿,任由她去喜欢上房遗直?若是当初自己听了夫君的话,忍一时之痛,断绝了女儿对房遗直的念想,是不是,是不是女儿也就不会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萧禹目光复杂的看着女儿,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没有表情的脸,僵硬的宛如木雕的面具。

    饶是一生波折的萧皇后,来回看着萧禹一家三口,目光定格在萧婷婷身上,终究也只能无言的叹息一声,长叹一句,女儿身难自主。

    “我,接旨。”深吸一口气,安抚了怀里哭闹的蝶舞,萧婷婷牵强的扯了下嘴角,眼神平静的说道。

    萧禹冷硬的点了点头,深深看了眼双眼平静的女儿,扫了下妻子和姐姐,无言的转身朝佛堂外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女儿第一次嫁人,自己看不上房家的人,却没能拦住女儿不嫁。

    这次女儿嫁人。自己竟然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上次是自己被房遗爱一个黄毛小儿逼得狼狈松口,换的皇上的赐婚旨意。

    可这次,就因为病入膏肓的魏征想要亲眼看着儿子成亲,而他的儿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儿。连自己的意见都不带询问一下的,就让皇上下旨赐婚!

    愤怒,气苦,不满等等,最终都只化成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皇权,自己冒犯不起,也不敢拿有些没落的萧氏一族的性命来做赌注。自己赌不起。

    握了握拳头,萧禹不期然的想起了房遗爱。

    想到房遗爱为了让房玄龄不被那些不着调的族人牵连太深,竟然以满身的军功,在风头浪尖上就去了齐王府,跟齐王讲条件,就是为了让对齐地有管辖权的齐王出面,让房氏族老们同意房玄龄卸任族长之职。

    事后,不禁没被皇上重处。还搏得了皇上的欢心,以及太子更多的信任,就连长孙无忌也对房遗爱更加青睐。

    若是。若是房遗爱是自己的儿子的话,是不是碰到这种情况,他会夺了圣旨,策马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注视着缓缓下坠的太阳,萧禹目光闪动了几下,摇摇头,缓步朝前厅走去。

    见萧禹无言的转身离开了佛堂,萧婷婷再次深吸气,朝萧夫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哄着怀里的蝶舞,将蝶舞顺利的交给了萧夫人,不失礼仪的朝萧皇后福了福,脚下并不迟疑的,转身跟上了萧禹的脚步。

    萧禹和萧婷婷的背影相继消失在了视线内,萧夫人这才颓然的收回目光。抱着蝶舞,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老天为什么样这样对待我的女儿?为什么?啊!”萧夫人一手揽着蝶舞,一手不停的砸着地面,失声痛哭道,“老天爷为什么不惩罚我?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婷婷?呜呜呜……”

    感受到萧夫人的悲痛,蝶舞再次哭了起来。

    萧皇后上前将萧夫人抱在怀里,无声的安慰着,伸手试着安抚蝶舞。心中黯然,难道萧家的女儿,个个都要如此命运多舛么?

    “姐姐,要是,要是早知道生下她,会让她受这么多的罪,啊,当初,我当初,还不如不生的好!”伏在萧皇后怀里,萧夫人悲从中来,不知所言的宣泄着,“当初不生下她来,也比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罪,生生撕我的心强啊!呜呜呜……”

    萧皇后虽然一生有好几个夫君,却并没有生过一男半女,萧夫人的悲痛,她虽有所感,却并不能完全体会。

    想着,若是自己的生母活着的话,看着自己飘摇的一生,想来,也不会和弟妹看着婷婷如此凄苦的心情能相差多少。

    回想自己看似风光的一生,再看看自己视若亲女的萧婷婷,听着萧夫人的悲声,蝶舞稚嫩的痛哭,萧皇后的眼泪也滚落了下来。

    一时间,佛堂内,哭声一片。

    那边,房遗爱和淑儿两人沉默了一阵之后,淑儿望向房遗爱说道,“我现在就去萧府,好歹早点儿给大嫂透个信儿,说不定能想到什么推拒的办法。就算想不到办法,那,那好歹让大嫂心里有个准备,看看大嫂有什么打算,也好。”

    房遗爱算计了一下时辰,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宜早不宜迟。看时间,虞大人那儿应该也授完课了,你带着珏儿一块去,珏儿好久没有见过大嫂了。”

    夫妻两个相视一眼,叹口气。

    淑儿自去吩咐人被马车,让秀菊几个大丫鬟帮着梳洗更衣,乘车去虞府接了房珏,赶去萧府。

    淑儿走后,房遗爱后脚便回了房府,兴许,房玄龄能有什么法子,可以不让萧婷婷去魏家冲喜。

    房玄龄准时下衙回家,奇怪的看了眼跟在自己后头,明显有话要说的房遗爱。

    房玄龄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常服,就将房遗爱叫进了书房。

    听了房遗爱所说,对于房遗爱最后一句问话,想到今天听人所说,说萧禹离开皇宫的时候,身边跟着太极殿的公公,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迟了,已经来不及了。”

    房遗爱吸口气,犹不死心的问道,“爹的意思是?”

    “回家之前听人闲谈,说是萧禹下午被皇上单独叫进了太极殿,出宫的时候,身旁带着一个公公,没做停留就直接出了皇城。”房玄龄说道,“本以为是为了旁的事情,现在看来,怕是皇上通告了萧禹一声,就直接让人跟着萧禹去萧府传旨了。”

    “就没有法子了吗?”明知道是废话,房遗爱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期待着房玄龄能够给来次奇迹。

    奇迹,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房玄龄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圣旨一出,除非皇上自己开口收回,哪里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大嫂不想嫁也得嫁了?”房遗爱皱眉说道。

    “拒接圣旨,如同藐视君王,虽不能株连九族,但萧氏一族上下还是都会受到牵连的,婷婷没有不接圣旨的余地。”房玄龄说道,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忍。

    算了算去,萧婷婷如今的境遇,根本就是被房遗直给害的。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说,如果不是他临死还给扶桑人留下那么一封手书的话,说不定萧婷婷还是房家妇,即便改嫁,房家也能插得上嘴。

    最起码,改嫁也会尊重萧婷婷自己的意愿,断不会让她如此被皇上下圣旨,匆匆嫁过去给人冲喜。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和离的手续都已经在官衙更改完毕,就连萧婷婷的嫁妆也都分毫不差的退回了萧家。

    除了两个孩子之外,房家和萧婷婷在关系上,已经没了什么多余的瓜葛,她改嫁,房家也无权置喙。

    “魏家改口不娶了,行不行?”想到即将迎娶萧婷婷的魏叔玉,房遗爱眯了下眼睛,问道。

    “别胡来!”怕房遗爱鲁莽行事,房玄龄皱着眉头,赶紧喝止道,“你明知道魏征现在是油尽灯枯,若是弄出点儿什么风,真个将灯给他吹灭了,你不是在帮婷婷,而是害她!”

    “即便你在皇上面前再得宠,到时候,皇上的怒火也不是你能够轻易承受的住的!”房玄龄深邃的眼眸,带着慎重,谨慎的提醒道。

    房遗爱也知道房玄龄所言不虚,心下终究觉得对萧婷婷有所亏欠,不想见她再受什么责难。

    “明知道魏大人已经药石难医,还搞什么无机的冲喜!本就是无用功,皇上怎么还会同意?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提议的,我非得想法儿扒了他的皮不可。”房遗爱咬牙说道。

    因着房遗直的作为,何止是房遗爱觉得有些对不住萧婷婷,就连房玄龄,心中对萧婷婷也是存了愧疚之情。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看着萧婷婷陷入如此的境地。只是,唉,皇权大如天,皇命难违啊!

    晚饭摆好后,房玄龄和房遗爱跟着大家一起落座之后,房夫人扫了一圈在坐的人,问向房遗爱道,“公主怎么还没带着珏儿回来?公主跟你说过,她要和珏儿在萧府用过饭才回么?”

    房遗爱飞快地看了眼房玄龄,表情自然的挑了挑眉,带着笑,说道,“这道没提前说,说不定珏儿和蝶舞正玩在兴头上,大嫂将她们留在了萧府用膳也不一定。”

    房夫人看了眼房遗爱,倒也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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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四章 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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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萧婷婷即将嫁入魏府的事情瞒不住,在吃过饭之后,闲谈了一会儿,等孩子们被带去一边玩之后,房遗爱和房玄龄两人才尽量委婉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宝儿和房珏锦麒锦麟一起去虞府读书,所以,牛赛花便被房夫人留在房府用完膳,吃饭之后再让牛赛花和宝儿一起回家。

    听到房遗爱所说之事,牛赛花比较吃惊,和房夫人相视一眼,来回看着房遗爱和房玄龄,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这么多的太医都就不好,冲喜就能冲好?皇上怎么会信这样的话?”

    “再说了,他们事先合过大嫂和魏叔玉的八字吗?怎么就断定大嫂嫁过去,就一定能够冲喜,而不是……”牛赛花说道。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属不定萧大人只是带着那位公公,去了别的地方传旨而已,兴许跟赐婚没有关系呢?”房夫人也出声反驳道,总之,就是不相信萧婷婷会被嫁去,行冲喜这种事情!

    房玄龄一想,也是啊,就连当初给青娘和晋王,还有遗爱和高阳公主赐婚时,也都是先让钦天监合了八字之后,皇上才下得旨意。

    这次即便是事情紧急,以皇上如此观注魏征的情况来看,怎么也的先合了八字,两人的八字相合,跟魏征的八字不相冲,皇上才会下旨才对。

    想着,房玄龄也带着疑惑,看向了房遗爱。

    “是与不是,等淑儿待会儿回来之后,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吗?”房遗爱虽然不信什么八字不八字的,不过既然这会儿的人流行这个,倒也无话反驳。不过,若是皇上真的有心让萧婷婷嫁过去的话,钦天监的人批八字的时候,难不成还能逆了皇上的意思?。

    一直等。等到锦麒锦麟和宝儿三个孩子都上床睡了,眼看着就到了宵禁的时候,淑儿才面色不好的回了房府。房珏被萧婷婷留下,并未和淑儿一同回来。

    “我到萧府的时候。大嫂已经接了赐婚的圣旨,跟着宣旨太监去的尚衣局小宫女,正拿着尺子给大嫂量尺寸呢。”淑儿落座之后,看了眼在座的众人,说道。

    “皇上昨天才去的魏府,今天就下旨赐婚?大嫂的八字合过了?”牛赛花掩不住吃惊的问道。

    “我也问了,小林子说。早前大嫂跟大哥成亲时合的八字,钦天监还留着存底。”淑儿说道,“昨儿个父皇从魏大人那里回来,就带回了魏叔玉的八字,让人悄默声的送去了钦天监,今儿中午给的回话,说是相宜。”

    一般合完八字,钦天监的人都会将八字退还或是封存。轻易不会再动别人的八字。这次,钦天监在没有萧禹父女应允的情况下,翻找出萧婷婷的八字。显然是不合规矩。

    在座的人也都知道,却也莫可奈何,谁让人家有皇上的授意在呢,不合规矩的翻找存底,却也是奉旨行事,怪不到他们的头上去。

    “婷婷怎么样?”静默过后,房夫人担心的问道。

    “大嫂情绪还好,就是,”淑儿顿了一下,回想到自己见到萧婷婷时的样子。脸上带着怜色,说道,“就是平静的让人心疼。”

    平静?听这话,就知道萧婷婷是打算认命的嫁过去了。

    房家的人默然。

    “婚期定在何时?”房玄龄问道,毕竟听房遗爱的话音,魏征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这月二十六。”淑儿道。

    “这么急?明天就是十五上元节了!这还有……”房夫人惊呼道。话说的一半。就收了声,既然是冲喜,这日子当然是赶着越快越好了。

    “魏大人的情况还能撑多长时间?别婷婷一嫁过去,他就……,那婷婷这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房夫人忧心难按,问向房遗爱,道。

    “若是细心的照料,药食都能跟上的话,魏大人又能调整好心情的话,撑个一两个月,应该不算太难。”房遗爱说道。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一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短。

    嫁过去就要伺候卧病的公公,这且不说,就怕到时候魏征离世之后,闲的没事儿的人在说些难听的闲话,到时候,萧婷婷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之前因为房遗直的事情,即便有房府的人护着萧婷婷,私下里还是有人指责萧婷婷不贤,不然,何以在京城时,一个温文如玉的公子哥儿,出仕在外之后,就变得如此的胆大包天,惹下这么大的祸事?谁能说她这么一个掌管后院,做妻子的人会没有一点儿的错处?

    既然有了房遗直的事情在前,难保没事找事儿的人不会再把魏征的死因,胡搬乱套的盖在萧婷婷身上,指责她命中带煞。

    魏夫人就算是知道魏征是大限已到才离世,可三人成虎,难保说的人多了,不会让魏夫人下意思的将过错推到萧婷婷身上,拿萧婷婷来宣泄丧夫之痛。

    这如此的话,将来萧婷婷想要平静安顺的过完下半辈子,怕是,很难。

    “大嫂本打算让我一块儿带着蝶舞和珏儿回来,只是蝶舞一直是大嫂带着的,根本离不开大嫂。大嫂将珏儿留下,好好说说话,看看能不能让珏儿明天将蝶舞一块儿哄回来。”淑儿说道。

    之前和离的约定,房家的嫡长孙房珏留在房府,庶女蝶舞跟着萧婷婷,好歹对萧婷婷来说也算是个安慰。

    现在,萧婷婷要奉旨再嫁,也知道自己将来可能面对的是什么,怕蝶舞跟在她身边受罪,就想将孩子送回房家,怎么说,蝶舞也是房家的血脉,不怕房家人会不善待她。

    “之前大嫂带着珏儿回老家,不方便带着蝶舞,蝶舞闹成了什么样子,大嫂回来后,小脸上才算有些生气,更是拽着大嫂寸步不离,想让那孩子离了大嫂身边,怕是,难。”房遗爱摇头说道。

    “让蝶舞留在婷婷身边吧,这样,将来你们也好有理由常去魏府看看婷婷那孩子,若是她们母女过的顾好,咱们也能及时知道,多少还可以帮上点儿忙。”沉默良久的房玄龄,张口说道。

    “唉,也只好如此了。”房夫人点头认同。

    家长发话,房遗爱等小辈,也就没了再说话的余地了。

    也是,一旦萧婷婷再嫁的话,就跟他们房家没了什么关系,想要去魏府看望萧婷婷,更加比不上萧府来的便利些,要见也得有妥帖的借口,这借口也只能是小小的蝶舞了。

    第二天一早,萧婷婷就打发萧府的马车,将还在睡梦中的蝶舞和房珏,双双送回了房家。

    确如房家人所料,醒来找不到萧婷婷,蝶舞如何都不肯止住哭声,就连知事的房珏,也在一旁不停地抹泪。

    没办法,房夫人亲自坐车将蝶舞送回萧婷婷身边,忍着萧炫母子的冷嘲热讽和白眼,早佛堂拉着萧婷婷说了半天体己的话,这才不舍的跟萧夫人、萧皇后和萧婷婷三人告辞回府。

    在房夫人坐马车送走蝶舞之后,房遗爱开导了房珏一阵子,让锦麒锦麟和宝儿好好的陪着房珏,又让下人看仔细了,免得出事。

    房遗爱自己骑马去了魏府。

    在魏府门前的街上,正好遇上才挤兑完房夫人的萧炫。

    房遗爱无视了萧炫带刺的眼神,直接朝魏府守门的人吩咐道,“将你们少爷叫出来,我找他有事儿。”

    “哼,亲疏有别,既然我妹妹要给他议亲,怎么着他魏叔玉也的先来见过我这个大舅哥才是。快去叫人出来!”萧炫刺完房遗爱,朝魏府的门房历喝道。

    “呵,你既然懂得亲疏有别,那也应该懂得长幼有序咯。”房遗爱右腿架在马鞍上,拿着马鞭的右手支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手里的马鞭,身姿不正的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萧炫,并不动怒,乐呵呵的说道。

    魏府的门房,看了看堵在魏府门口,互看不顺眼的两位驸马爷,感觉自家老爷重病,现在这两位驸马爷,是自家少爷根本就惹不起的。不由缩了缩脖子,朝门房里躲了躲,只希望战火别蔓延到自个儿这个小虾米身上,同时也为两位驸马爷的目标,自家少爷祈福,别让自家少爷被欺负的太狠。

    听了房遗爱的话,萧炫怪异的看了房遗爱一眼,嗤笑一声,轻蔑地冷哼。

    “嗯,想了以你爹的学识,应该教过你懂得长幼有序尊师重道了。姑且当你知道。”房遗爱很大方的说道,“你可知,于魏叔玉而言,在下也算是他的半师,师傅的辈分总比你这个平辈高上一些吧?”

    “你?半师?你算哪门子的半师?顶多指点了些科举文章而已。”萧炫呲之以鼻的说道。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吾师焉。好歹我与他有指点之恩,半师自然当的。就是不知道萧驸马你,除了即将转正为魏叔玉的大舅哥这一身份外,与魏叔玉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房遗爱不恼不怒的看着萧炫,好心的求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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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五章 急吗?

    怕影响了魏征的营养补充,影响了病情的调养,早上太医们都是让他在早饭后半个时辰吃药,免得伤了胃口,虽然病中他的胃口一直也不怎么地。

    下人来禀报房遗爱和萧炫在门外点名要魏叔玉出去的时候,魏夫人和魏叔玉正细心的服侍魏征服药。

    听说房遗爱来要见魏叔玉,魏征灰败的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好似房遗爱来临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至于说到萧炫的时候,魏征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未有半点儿多余的表情。

    “老爷?”见魏征因为听到房遗爱到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闭眼喘息了两下,魏夫人秀眉微蹙,面上忧色难掩的说道。

    魏征身子稍微挪动了一下,魏叔玉上前帮魏征调整了一下背后靠着的被子的高度,让魏征躺的能够更加舒服一些,小心的窥视着魏征的神情,并未插话,静等着父亲的接下来的安排。

    调整还舒适的姿势,魏征睁开双眼,眼神依旧精明,目光平静的看向担忧的魏夫人,很想伸手去拍拍夫人的手,给与安慰,只因身子太虚,伸不出几分力气来,最后便作罢了。

    “叔玉,出去不要隐瞒,将事情如实的跟房驸马说就是,无需有任何隐瞒,我想房驸马自然能够明了其中的用意。”魏征丝毫不担心的说道。

    “是的,爹。”魏叔玉好孩子的应下,让后想到父亲的吩咐好像还差一个人,习惯性的张口问道,“那萧驸马呢?”

    魏征像是精神不济一般闭了下眼睛,掩住了眼里的失望之色,无声的叹口气,重新张开双眸,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说道。“房驸马满意了,萧驸马那里自是毋须多言,你只需站在房驸马身旁,看他神色行事就是。”

    “哦。呃?可他是才是婷婷的兄长啊?”应声之后,一想不对,魏叔玉忍不住问道。

    魏征看向魏叔玉的目光,说不出的担忧和牵挂,张了张嘴,想到自己不久人世,有些事情儿子必须自己去面对。并不能向科举课业一样,什么不懂都要自己来事事解答,而自己也不可能再庇护他多长时间了,只希望自己的安排有用。

    魏家,将来还要靠儿子来支撑。他也已经出仕了,自己的问题也该好好的自己做主处理。儿子,必须要学会自己去思考解决问题。

    思及此,魏征微张的双唇又无言的闭上了。双眼也疲累的闭上了,摆明了一副精神不济,不想多谈的样子。

    魏叔玉一怔。看看闭眼假寐的魏征,看看面色担忧的母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在他的生命里,可能因为性子使然,喜爱的只有诗书字画,与诗书字画相关的东西,或许他有自己的主见。

    可生活上,他却并不在意,条件好也罢,歹也罢。只要能让他吃饱穿暖,有他的书读,别的尽可不放在心上,习惯让父母来安排。

    至于参加科考,一来,是魏征和魏夫人的期望。二来,也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学识水平到底在什么档次上,并非真心想要出仕做官。

    两次科考,第一次没考中固然有身体的原因,心里不适应也占了不少的成分。第二次,完全是在魏征的大甩手下,又有太子殿下的叮嘱,才被房遗爱一手操持准本的,让他得以顺利安心的科考,侥幸得中了二甲。

    因为往年认命的惯例,二甲的人大部分都要被外方到各地出任县令等基层职务,这让他心中忐忑了不少,怕应酬怕累赘,更怕自己干不好,会祸及普通百姓。

    早前房遗爱跟他说过,大唐能有现在的繁荣之象,固然有朝上的清政惠民之策的下达,归根结底,必不可少的还是下头各地县具体执行政令之人的认真努力必不可分。

    跟百姓最为接近,或者说百姓们最常见到,也最有可能接触到的大唐官吏,也就是各地县的父母官—一县之令了。

    县令之职看似微不足道,一旦操作不好,不但会祸及百姓,就连朝都有可能会受到波及。

    县令的重责,并不比一国之相来的轻如许!

    好在,忐忑到皇上西征得胜回朝,知道自己出任弘文馆直学士的时候,魏叔玉真正的松了口气。

    只是整日里辅助弘文馆的教学,整理下书籍文案,就连平日交流也不过是些文人墨客的风雅之谈,这些倒是魏叔玉能够应付得来的。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的性子,魏征和魏夫人显然心里明镜。

    瞧了眼魏征闭眼假寐的样子,魏夫人朝略显无措的儿子轻轻摇了摇头,让他先出去安抚两位堵在门口的驸马去。

    来回看看魏征和魏夫人,魏叔玉张了张嘴,顾及到魏征的身子,终是将想要再次问询的话头给咽了下去,行礼退了出去。

    走出魏征的房间,魏叔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起,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去面对房遗爱,毕竟,自己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打气是如此打气,可想到即将迎入家门的萧婷婷,魏叔玉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去面对房遗爱。

    嗯,是滴,就是想到要见房遗爱的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至于萧婷婷正经的哥哥萧炫,魏叔玉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受魏征那句“看房遗爱眼色行事”的影响,让魏叔玉也同样没讲萧炫当成迎娶萧婷婷的需要在意的困难。

    至于魏征交代他要对房遗爱实话实说的事儿,魏叔玉挠挠头,嘴角轻扯,通过向房遗爱求教科举考试的那半年时间的接触看,他觉得,就算是父亲交代他什么都不要说的话,自己估计所有的话,只怕都会在无形中会被房遗爱套去。

    貌似,多少次以来跟房遗爱交谈,只要是房遗爱想要从自己这里知道的东西,好像就从来没有达不成目的的。

    魏叔玉怔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比他还要大些,向他请教的时候,房遗爱也是一副同辈相交,互相学习的态度,让自己不知觉间感觉很是舒服。

    可是平日相见,却总有种比他矮了一辈的感觉,就像他是体贴晚辈的和蔼长者,自己只是被他和洵的眼神鼓励着,慢慢长大的子侄般。

    怔神间,听下人说,萧驸马已经被房驸马云淡风轻的给气的敢怒不敢言了,魏叔玉回神看到下人提到房遗爱时那种隐隐佩服的兴奋之感,摇摇头,赶紧朝着大门口赶去。

    魏叔玉退出房间之后,估摸着已经远离了魏征的房间,魏夫人扯扯被子,帮魏征将被脚再塞的妥帖一些,抬头看到魏征幽幽的吐着气,重新张开了双眼。

    虽然担心丈夫的身子,可儿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是迟疑了一下,魏夫人面脸苦涩,不忍与担忧的说道,“老爷,这件事情,是不是将叔玉和萧姑娘逼得太急了?让人觉得老爷是在携病邀恩,到时候怕是……”

    “唉,我何尝不知道此事有些急了。”魏征长叹一声,看着自己相濡以沫,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了一辈子,也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却并没有享过福分的发妻,轻声说道。

    “当时在西北都护府病倒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若非是担心我客死异乡之后,你和叔玉的将来,我也未必能挣扎拖延到现在。”魏征脸上原本严苛的线条,此时软化柔和了下来,带着浓浓的不舍与不放心,说道。

    魏夫人悲痛难抑,却也不想病中挣扎的魏征看到自己的眼泪,转过头偷偷的用手里的帕子给抹了去。

    “房遗爱,别看皇上总是挑他的毛病,有大功,给的官爵与赏赐却次次都是缩了水的。可越是如此,越是说明皇上看重他。不然当年也不会冷不丁的将他塞到太子跟前当伴读。”魏征眼神明亮的说道。

    “看似在拿他当猴耍,却费心费力的将虞老几人推给他做师傅,处心积虑的调教他,为的就是将来他能够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皇上这是在给太子寻找可以仪仗的未来肱骨。”说话有些累,魏征喘息了几下,稳了稳气息。

    “而皇上当初之所以不再在太子和魏王之间存在摇摆态度,更是果断的要将赖在太医院不出的房遗爱培养出来,全因当年皇上微服出宫时,曾经跟踪房遗爱去过刑部大牢。”魏征心里也有些疑惑,却并不知道在刑部大牢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房遗爱当年去牢里要见的那人,就是当年抓过房遗爱和长孙涣杜荷三人的息王心腹。

    “刑部大牢?!那是能随便进的吗?”魏夫人惊呼道。

    “当初刑部大牢有些守卒欺上瞒下徇私枉法的做法而已,已经被皇上撞破惩处了,连刑部上下,当年都跟着吃了不少的编排。”魏征解释了几句。

    见魏征说话有些累,魏夫人倒了一盏温水,将魏征扶靠在自己身上,让魏征缓缓的抿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第五零六章 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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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过气来,魏征任由魏夫人细心的擦拭了嘴角的水渍,小心扶着重新半躺好,这才重新开口说话。

    “让叔玉只扎进书堆里倒还好说,官场应酬,唉,”魏征摇摇头,中肯的吐出一个字,“难!”

    “难得太子心中还惦念我几分,从中帮忙,让叔玉搭上了房遗爱的线,只是,怕就怕,我一走,叔玉将来又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茶放的时间长了,也就凉了。”魏征闭上眼睛,苦涩的说道。

    “都怪妾身,没将叔玉教养好。”魏夫人拿帕子抹着眼泪,无声的啼哭起来。

    “他的性子是天生的,你我废了多少的心,岂能算是夫人的过错。唉,即便有错,也是我这个当父亲的连累了你们母子。”魏征挣扎着,伸手握住了魏夫人并不细腻的手,恳切的说道。

    “帝王心多变,太子继位的话,就属于不通经济仕途的性子,这个家将来只能是日渐败落。”魏征喘息着,强撑着精神,说道,“以房遗爱的心性和将来来看,若是叔玉能被庇佑在他的羽下,少说也能保的家人一世平安。”

    “房家虽无二女,萧婷婷却是房家寡身,这两年看来,房家人对她的关心更甚萧家。更何况,叔玉也是真心喜欢,两相相合之下,即便只是顾念萧婷婷于房家长孙的生养之恩,房遗爱也断不会置叔玉一家于不顾。”说完,魏征一阵急咳。

    魏夫人忍着戚色,帮着魏征顺气,知道魏征这是不放心他们母子二人,怕他去后,他们会沦落凄苦,所有想要劝说魏征好好养养,说不定还能好的话语,全都哽噎在喉咙里。化做感动伤怀的隐隐悲声,咽回了肚子里。

    各家后院的有些事情,大家还是知道的,比如。当初萧婷婷夫妻回京之后,关于萧婷婷被打流产后伤了身子,可能不好再生养的事情。

    “我知道老爷是为了叔玉好,可是,听说婷婷那孩子,有可能,可能再也没法子生养。叔玉又是个死心眼的,我怕?”等魏征情况平稳之后,想到魏家香火的延续,魏夫人愁眉不展的说道。

    “所以,我才给叔玉定下十年的规矩,若是,若是,十年后萧婷婷仍无亲出的魏家血脉的话。再,再给叔玉行纳妾之事。”魏征说道,“我让黄太医帮着问过胡太医了。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再将养一段时日,她的身子还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相信我,夫人,即便上苍不垂怜我们叔玉,也会垂怜婷婷那孩子的,她可是个好姑娘,放心吧。”魏征朝魏夫人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喘息着说道。

    “嗯。”不希望魏征再浪费心神,魏夫人顺从的点点头。心想,但愿吧。

    “既然房遗爱已经来了,夫人还是将为夫事先交代的话,让人传出去吧,免得让人真的以为咱们家娶萧婷婷只是为了冲喜,再让那孩子心里存了疙瘩。另外。夫人亲自带着官媒去趟萧府吧,给萧夫人和婷婷也将话解释清楚,毕竟两家也将是姻亲了。”魏征最后交代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准备,老爷好好休息,将养着。”魏夫人帮着魏征平躺在床榻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对精神消耗严重的魏征说道。

    在魏征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后,魏夫人退出了房间,吩咐下人好生伺候魏征,有什么事儿就叫太医和少爷。

    就在魏征撑着精神和魏夫人交谈的时候,出门迎客的魏叔玉,已经被房遗爱带到了魏府旁边小角门所在的死胡同里,这次,萧炫倒是很赞同房遗爱的行为,没有哼唧什么,只是跟在房遗爱和魏叔玉身后,让跟了的下人们将胡同口给堵严实,免得有什么闲杂人等无聊张望。

    “说吧,那天你们一家怎么跟皇上和太子说的,竟然让皇上下令将大嫂赐婚下嫁,行荒诞的冲喜之事?”房遗爱看着被自己和萧炫不善的眼神逼退到墙角的魏叔玉,面无表情的问道。

    “冲喜?”魏叔玉不解地看着房遗爱和萧炫,忍不住叫冤,道,“我们家从来没有要婷婷嫁过来冲喜!只是家父想要亲眼看着我成婚,才能安心……,这才请了皇上赐婚。这是家父唯一的要求,并没有想要以婚冲喜的意思,你们怎么能……”

    见魏叔玉的郁愤的神色不是作假,房遗爱和萧炫怔了一下,互视一眼,心想,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等人理解错了?

    尼玛,也不想想,在魏征的身子每况愈下,又是刚刚才从鬼门关上扯回半条腿的情况下,魏家的喜事,很难不被人联想到冲喜上头去。

    即便魏家人的本意并不是要行冲喜之事,可大伙儿谁会去真的关心事情的本意?一旦成亲之后,魏征再一口气上不来过去,无知之人的流言蜚语,还不得全砸在萧婷婷的身上!

    心思不过一转的瞬间,房遗爱倒是信了魏叔玉的话,毕竟他跟魏叔玉接触过。

    而萧炫却是对魏叔玉的话,半信半疑,不管魏叔玉说的是真是假,到最后真有什么事情的话,要背负世人异样眼光的还是自己的妹妹。

    虽然不同母,萧婷婷也是萧家的女儿,对萧婷婷有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将来难保不会影响到自己女儿的婚嫁。这才是萧炫真正最为担心的事情。

    当然,并不是说,他萧炫不关心自己的妹妹,虽然不像房遗爱这个妹控似得,见妹妹嫁到自家隔壁,怕妹妹在晋王府后院受气,也不经晋王同意,就让人将两家后院隔着的那堵墙,给凿开,建了个雕花拱门,方便自己妹妹来自家说话串门。

    当然,那道门上的钥匙,只有青娘和淑儿两人有。

    人们一度还以为晋王会找房遗爱理论一场,哪想到,晋王不但没找房遗爱的茬,反而还乐呵呵的出了建拱门的一半银子,更是将拱门两边直通两家正房的道路,让人全都铺上了光滑的鹅卵石。

    理由是,既方便来回串门,又与身子有异。

    不过,拱门建好后,貌似真正吃亏的是房遗爱,每次晋王夫妻经后院串门到房遗爱家时,总是连吃带拿,可是从房遗爱那里顺去了不少的香甜好酒。得瑟的晋王,终于借着妻子的势,在房遗爱面前扬眉吐气了一番。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猜测传言,是真是假,也之后房遗爱一家和晋王夫妇知道。

    这些并不影响萧炫和房遗爱,因魏叔玉亲昵的称呼萧婷婷闺名,而默契的朝魏叔玉吼道,“我大嫂的闺名是你小子能随便喊的吗?”

    “我妹妹的闺名,是小子能轻易叫的吗?”

    喊完之后,默契度难得高一次的房遗爱和萧炫互瞪了一眼,萧炫臭屁而又轻蔑的朝房遗爱冷哼一声,道,“大嫂?哪家妹妹是你大嫂?已经和离了,你没资格再叫大嫂!”

    “即便和离,大嫂也是珏儿的亲娘!有本事,你隔断他们母子的血脉亲情?”房遗爱闲闲的顶了回去,话音一落,不待看萧炫被顶臭的脸,房遗爱目光闪着异芒看向了魏叔玉,心里想到了什么。

    正来回看着房遗爱和萧炫的魏叔玉,转眼对上房遗爱意味莫名的探究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脸上也不好意思的出现了一些绯红。

    “你!哼!”萧炫冷哼一声,明智的打住了话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即便有什么事情要问,也得是我这个大舅哥来询问自己的未来妹夫,你算哪根葱!”

    本来要张嘴问话魏叔玉的房遗爱,乐呵一笑,看向萧炫,手里把玩着马鞭,混不在意的说道,“听说,香梅园的白梅还在飘香,我家高阳说,好久没跟各位公主姐姐妹妹们聚聚了,正想着是不是这两天下帖子,姐妹们聚聚,想来,应该不会落下襄城公主。”

    威胁!房遗爱这话摆明了是赤果果的威胁!

    京城人谁都知道,萧驸马或许不会听他爹萧禹的话,却不敢不听妻子襄城公主的话,不是说襄城公主厉害的不近人情。恰恰相反,就是因为襄城公主说话办事都是有理的让他反驳不出,再加上皇家公主的身份,让他在襄城公主面前,既保留了脸面,却也不敢逆了公主的意思。

    虽然同为公主,而且襄城又是长女,可同样没有母亲依靠的襄城,绝对比不上高阳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的脸,所以,高阳的话,襄城公主多少都会重视几分,再说,每次高阳公主去找襄城公主,所说的事情都是实话,并没有损及过萧家和襄城公主的脸面。

    要是房遗爱真的让高阳公主在襄城公主面前说些什么,萧炫可以断定,自己回去肯定会被襄城公主叫去谈话的。

    “房遗爱,别仗着高阳公主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的脸,你就如此横行,别忘了如何你也的叫我一声姐夫!”每次面对房遗爱,萧炫就没赢过,忍不住气怒地说道。

    “嘿嘿,我就是仗着高阳在皇上皇后面前有脸面,怎么了?她是我妻子,我是她夫君,怎么了?”房遗爱与有荣焉的说道。

    房遗爱一副理直气壮“我就靠自己媳妇了,你能把我怎么滴吧”的样子,噎的萧炫胃疼,却也没有能反驳的话。

    骂他吃软饭?人家的本事是文官武将都认可的,所有的功绩更是自己挣来的,还能挣得不建公主府不建驸马府,还能得了皇上赐予的宅邸,而且还是和晋王比邻。

    自己呢?自己才是在妻子的鞭策下,才有了如今的成就,说来,真正吃软饭的人,好像还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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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七章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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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萧炫不时的插嘴,房遗爱的问话很顺利。

    魏叔玉将自己当初和萧婷婷、房遗直等人一同在国子监就学时,自己就倾慕萧婷婷,只是因为萧婷婷当时意属房遗直,后来又与房遗直成亲,便将这份感情压在了心底。

    等到后来听说房遗直在任上待萧婷婷并不好,这才担心之下被魏征和魏夫人发现了他的心迹。

    后来之所以向房遗爱请教科举之事,每次都按房遗爱的要求将功课做好,准时的去见房遗爱,虽说是为了好好的科考,其实也是希望能够运气好,可以找机会靠近见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这次赐婚,就是因为魏征说想在离世之前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亲,不然怕是合不上眼睛。

    在皇上问询可魏叔玉可有意中人的时候,魏叔玉这才吱吱唔唔的将自己暗恋萧婷婷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魏征便趁机求了皇上赐婚的旨意。

    皇上不但应了,更是在临走的时候,让人带走了魏叔玉的八字。

    真的就这么简单?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着儿子成婚的一片慈父之心?房遗爱保留自己的怀疑态度。

    “大嫂曾经滑胎伤过身子,痊愈之前,可能无法再有子嗣。这件事情你也不在意?”房遗爱表情严肃的问道。

    古人对子嗣的看重不是一星半点儿,房遗爱可不相信魏叔玉有胆子,或者是说魏征和魏夫人会同意。魏叔玉为了要娶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而不过魏家的香火传承。

    “我爹娘已经答应我了,若是我们成亲十年之内无所出的话,再说纳妾传承子嗣的事情。”魏叔玉神情认真的回答。

    “听说蝶舞一直跟在婷婷身边,若是你们房家同意的话,让蝶舞跟着婷婷嫁进魏府的话,我会视蝶舞为己出。房珏想她们了,也可以随时来魏府见婷婷和蝶舞。若是有一样我说道做不到的话,我魏叔玉任你处置!”魏叔玉直视着房遗爱。语气坚定的说道。

    被房遗爱和魏叔玉忽视在一旁的萧炫,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看魏叔玉说话保证的对象。让他错觉的以为,即将嫁给魏叔玉的人,好像是房家的人,跟他萧府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可魏叔玉的话里,说的要娶的人明明是他的妹妹萧婷婷啊!要保证不欺负不亏待萧婷婷,也得是向他这个亲大哥保证不是?怎么魏叔玉不理他,反而向房遗爱这个目前打不着多少关系的人,如此认真郑重的保证?

    萧炫有些气闷,大瞪着双眼,怒视着房遗爱和魏叔玉。却因为有房遗爱在,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在一旁咬牙生闷气。

    从头到尾,魏叔玉最在意的貌似都是自己的态度,正牌大舅子萧炫反而被他放在次要的位置。再加上这番认真保证的话语,房遗爱可以肯定,自己之前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念头,也许才是魏征求皇上赐婚的真实目的。

    魏征这是为魏叔玉的将来做打算,想要借着这场婚事,让魏叔玉可以得到房家的一些庇佑。

    明知道魏征的打算。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而且又是确定了魏叔玉对萧婷婷的感情,魏征的这个明晃晃的局,自己就算知道也的往下跳,也的遂了他的意。

    果然,能从息王最主要的谋臣,混成李世民手底下的重臣,魏征也并不单单是外人看到的那种直谏不弯的性子。

    盛名之下无虚士,古人九转十八弯的玲珑心思,即便是将死之人,也不容小窥。

    房遗爱失笑的吐了口气,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

    若是魏征真的是有此打算的话,那么,即便魏叔玉和萧婷婷成婚之后,他立马咽气,相信他也会交代魏夫人不得亏待和迁怒萧婷婷。

    只要萧婷婷能够跳出被房遗直连累的阴影,他如了魏征的意,又有何妨?权当房家多了个可以随便串门的亲戚就是。

    “你有个好父亲。”有感于魏征的爱子之心,房遗爱拍着魏叔玉的肩膀,中肯的说道,“你回去告诉魏大人,就说,君若如吾意,吾便如君愿。”

    “呃?何意?”魏叔玉还记得房遗爱当初所教,凡事有不懂得就问,不要掖着藏着,累人。

    萧炫也没想明白房遗爱最后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让魏叔玉转达他跟魏征之间的交易,可到底是什么交易?萧炫也带着好奇不解,看向房遗爱。

    “去问魏大人,我想他应该会告诉你。”房遗爱扫了萧炫一眼,笑着对魏叔玉说道,“还有,记住你之前说的话,善待萧婷婷母女,否则,我不介意魏府跑马。”

    说完,也不看魏叔玉和萧炫的反应,房遗爱把玩着马鞭,一身轻松的朝胡同口走去。

    “我不会有机会让你来我家跑马的。”魏叔玉看着房遗爱的背影,认真的喊道。

    “但愿如此。”房遗爱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道。

    说完,想到什么,房遗爱顿住脚步,侧身看向还在魏叔玉旁边站着的萧炫,问道,“萧驸马,不介意带我去萧府坐下客吧?”虽是询问,语气却容不得萧炫反驳。

    同样是驸马,房遗爱也不想对萧炫如此霸道,可没办法啊,吃过午饭,他还得奉旨回军营,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虽说,按日子算算,自己也不过是在军营再呆个三五天的时间,就要再次折返长安,可该遵守的规矩,还是得遵守不是。

    萧炫本想不理会房遗爱,不过想想两家公主之间的关系,再看魏叔玉一眼,想着反正自己想要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对魏叔玉要说的,便朝房遗爱点点头,应了声好。

    秉着兄长的身份,萧炫交代了两句要魏叔玉日后对萧婷婷好些,别想房遗直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

    魏叔玉瞄了眼房遗爱,见他的表情并没有因萧炫的话而有所变化,便点头应合了两句。

    魏叔玉的态度让萧炫很满意,连带忘记了之前房遗爱给予的不痛快,谁让房家出了个给家人摸黑的房遗直,这么明显的攻击把柄,不用浪费。

    朝房遗爱微微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萧炫拍了下魏叔玉的肩膀,这才走到房遗爱身旁,跟房遗爱隔了一臂的距离,并排离去。

    房遗爱本打算趁着房夫人在的情况下,将话给萧婷婷说开,免得她心里存了疙瘩,将来的日子再过不痛快。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快到萧府门口的时候,晋语奉了李承乾的命令,将房遗爱叫进东宫,房遗爱只得交代萧炫去讲话给萧婷婷说开,自己跟着晋语离去。

    再怎么说,萧婷婷也是他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等到房夫人离开萧府之后,萧炫这才找机会去跟萧婷婷把魏叔玉早就心系于她的事情,跟她说开了,也说了这次并不是冲喜,只是魏大人想要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成家。

    与此同时,魏家那边也按着魏征事先的安排,让人将萧婷婷是个好姑娘,魏叔玉青丝早系,还有魏征慈父之心,想要临走前亲眼看着儿子成亲的事情,全部都传了出去。

    将萧婷婷和魏叔玉之间,给营造成了才子佳人的一段可喜佳话。

    那边,房遗爱进入东宫见到李承乾之后,才知道,小朝会完毕,李承乾也知道了李世民两边下旨的事情,怕房遗爱贸贸然去找魏府,再将魏征的病情给整出个好歹了,这才让晋语出宫将房遗爱寻来。

    “对我这么没信心?”因为书房就自己和李承乾两个人,房遗爱这才放松的朝李承乾翻个白眼,说道,“放心,我没进魏府,只是在门口让人将魏叔玉喊了出来而已。”

    听了房遗爱前头的话,李承乾放心的喝起茶来,心里刚庆幸,还好,晋语去的及时。却不料,就听到了房遗爱后半句,让李承乾被咽了一半的茶水给呛了。

    “你小子,要是魏大人在魏叔玉成婚前有个好歹的话,就凭你去过魏府这件事,父皇伤心之下,都有可能迁怒与你!”缓过气来,李承乾狠瞪了房遗爱一眼,见他神情上仍旧一片轻松,心里的担忧这才放下,语气还是有些眼里的说道。

    “放心吧,这趟我要是没去的话,估计魏大人才会心里难安,病情不稳的。”房遗爱看着李承乾,轻松的说道。

    “哦?”李承乾思索的看着房遗爱,倒是对他的话没有多少怀疑。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魏征打什么主意。”房遗爱挑眉看着李承乾,说道,“你要是不知道,前年还会帮着他,非让我指点魏叔玉科举的功课?不够意思。”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李承乾轻咳一声,面上没有一星半点儿的不好意思,回道,“这样岂非更好。”

    “是啊,是更好得人心的是你,出苦力的是我。”房遗爱皱着脸,说道,“我发现,碰上你,我就是个苦命的。”

    惹得李承乾哈哈大笑。

    在东宫闲聊了一会儿,房遗爱就去了户部衙门,找房玄龄把自己找魏叔玉说的话简单的说了便,免得房家人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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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八章 卧病

    虽说魏叔玉和萧婷婷的婚事赶得急,好在李世民发话让礼部和内侍省全全操办,时间上倒也够用。

    正月二十六,萧婷婷再次穿上嫁衣,准时出嫁。

    一时间,羡慕者有之,感慨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或许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添口之喜,又有白得的小孙女蝶舞的童言童语陪伴,魏征的病情倒是比之前起色了不少。

    即便不是亲孙女,魏征也算是享受了一把含饴弄孙的感觉。

    终究没能撑过四月,魏征便撒手人寰。

    在魏征咽气前,李世民匆匆从宫里赶去魏府,见了魏征最后一面,并在魏征合眼之后,放了两声悲声。

    不管李世民是真的悲痛也好,还是有做戏的成分在,都算是给足了魏征死后的荣宠。

    魏征的棺椁在寺庙里存足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安然下葬。

    在魏征下葬之后,魏夫人就和魏叔玉夫妻,带着蝶舞,收拾了行礼,搬离了魏府。

    原先的魏府,是李世民赐予魏征的宅邸,现在魏征一死,她们再继续留在那所宅子里,就是逾制,不和规矩。

    魏叔玉托房遗爱在城南找了一套三进的小宅子,办好一切手续之后,就带着全家搬了进去。

    等到九月末的时候,柴绍旧疾复发,一病不起,上折子请求辞官,回京将养。

    陆义不放心柴绍,跟上峰请了假,一路护送柴绍回京。

    一路上,反倒是柴绍这个病人,不时的安慰陆义,说他的身子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托陆义和房遗爱的福,多活了好几年了。老天到现在才想着收回去,已经是他赚大了。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之后,不管是陆义,还是一直跟随柴绍的那些亲兵,个个心中更是悲痛。

    为了不让柴绍过多的消耗心神。不得不一个个掩了悲色,强撑着神情,尽量不让柴绍多想。

    早在平阳昭公主在莫名早产难产,拼死生下柴令武,自己连孩子都没看上一眼就撒手人世之后,柴绍的心就已经跟着她死掉了。

    就连身边伴着的两位妾室,也是当初平阳昭公主给抬得。且是跟她的性子或是长相有些相似的老人。

    若不是念在两个孩子当年太小,他连追着平阳昭公主同下黄泉的心都有了。

    现在,两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生活稳定了,就连徒弟也算有了不错的前程,自己的衣钵也有了人好好的继承,他算是在这儿再也没了什么多余的牵挂,下去也算是可以跟妻子好好的交代。

    感觉到生命的一点点流逝。他只觉得内心一片平静,还有即将与妻子黄泉相聚的忐忑期待。半点儿也没有悲伤和不舍。

    看着陆义和柴明扬他们强掩的悲色伤怀,柴绍也心中感动和理解。却也只能是尽量多做劝慰。

    顾念柴绍的身子,本来快马半个月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半月有余的时间,陆义柴绍一行才赶回长安。

    撑到两个儿子全家回来之后,一一见过血亲之人,也不知道柴绍如何说服的李世民和柴哲威柴令武三人,从那之后就拒绝吃药把脉。

    十二月初,柴绍让人将他架到了柴府后花园的暖阁,看着暖阁窗外,白雪纷飞之下。正在怒放盛开的红艳腊梅,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容,安然而逝。

    不知道是因为连着两位老旧臣子的逝去,还是太过劳累的原因,在柴绍逝去没几天,李世民也病倒了。

    国事再次压给了李承乾。

    居住在京城的公主皇子。轮流入宫伺疾。就连已经之州的魏王李泰,可能是担心李世民无法痊愈,也被长孙皇后在争得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的同意后,下了道懿旨,将其叫回了京城。

    一直到大年,李世民的病情都没有多少起色。

    不只是房遗爱,就连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知道,李世民这样,不光是心情不佳的原因,也是这次伤寒来的凶猛,更是有着五石散服食过度留的隐患,这种情况,也只能是慢慢的将养,不能操之过急用猛药。

    知道满脸孝子模样的李泰,这次带着怨气回京,怕是京城的风不会平,浪也不会静,特别是在房遗爱被紧急借调,入宫和太医们一起为皇上诊病的情况下。

    让人没想到的是,李泰并没有趁机直接大肆的去找李承乾的麻烦,反而一副淳孝的模样,守在了李世民床前。

    只不过,每每房遗爱之外的太医们,去给李世民诊脉调药的时候,总会被李泰破口大骂一顿“庸医”、“无能”、“废物”等字眼。

    李承乾在的话,若是皱眉插话,就会被李泰一顿孝道理论给顶回去,再不然就将不忠不孝的大帽子找机会扣给李承乾。让李承乾根本无法插手和插口,他鸡蛋里挑刺,胡乱为难太医的事情。

    念在他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长孙皇后不忍心开口斥责,只能是语气不轻不重的提醒李泰两句,然后让人去安抚太医。可这样的做法,不但没能让他收敛,反而连累的李世民更加没法安心养病。

    一旦长孙皇后和李世民有朝他发怒的迹象,李泰就会不顾形象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搓的,做出一副儒慕担心,却又谨小慎微的样子,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话根本无法说出口。

    若是李承乾因为想要让李世民安心静养,说话想让李泰消停会,那么不孝和居心不良的责问,就会被李泰扣给李承乾,反而搞的李承乾里外不是人。

    后来弄得太医们都没法在李泰在的时候给李世民安心请脉,为李世民诊病治病的难题,就再次踢给了房遗爱。

    房遗爱不得不佩服李泰,这么能搅风搅雨的,偏偏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舍不得说出什么斥责他的话。

    开始房遗爱去给李世民诊脉的时候,李泰还不跟房遗爱打照面。

    在两三次之后,李泰就开始挑房遗爱的刺了。

    “房遗爱,房驸马,本王记得你现在是掌兵之将,不知道何时调任的太医院?诊脉治病,好像不再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吧?”李泰目光不善的看着房遗爱,说道,“没有皇上召见,如此轻松出入父皇寝宫,不知房将军意欲何为?!”最后一句,几乎是厉声喝问了。

    明晃晃的当着房遗爱的面,在李世民面前上房遗爱的眼药!

    鉴于病情一直拖延不好,李世民在屋里憋闷许久,不能不因为李泰的一番话,心中产生一些不好的扭曲想法。

    李承乾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若病逝的话,李承乾岂不是可以顺利成章的接过国家大权?房遗爱是李承乾的人,而太医院的人又都跟房遗爱交好,难保李承乾不会为了及早接位,而对自己行不良之举。

    这世上,权势,有时候比锦帛更加动人心。

    随即,李世民看向房遗爱的眼神,也有些探究与不善。

    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李世民的神情变化,见李世民眼神变幻,房遗爱在心里咒骂两句。

    房遗爱这才白痴般看了李泰一眼,无聊的掏了下耳朵,仿佛刚在被李泰的声音震得耳朵不舒服一般,然后优哉游哉的赶在李泰再次说话前,张口说道,“皇后娘娘懿旨,太医院上下全力医治皇上。”

    “懿旨所言,是太医院上下,不知咱们的武威将军,何时调任的太医院?可有调令?”李泰一副让房遗爱吃亏不罢休的样子,轻蔑的说道。

    “许是王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皇上早年的下的圣旨了。”房遗爱好心的解释道,“当年皇上下旨让臣陪伴太子读书时,曾经赏了微臣一个翰林医学的官职,虽说中间收了一次,可后来有给了回来,想来王爷是不记得了。”

    “麻烦李公公,帮我把翰林医学的印信,呈给魏王殿下过目。”房遗爱从袖筒里掏出印信,朝李安阳说道。

    呈给,这个词,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子以外,就算是王爷,也承受不起,更何况,还是房遗爱这个已经提升到从四品的武将之物。

    李安阳瞄了眼李世民,见李世民点头之后,这才上前接过房遗爱手里的东西,直接递到了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就着李安阳的手,验过东西的准确性,记起这是那年长孙皇后生病,为了物尽其用,不浪费房遗爱的医术,这才又还给他的。

    没让李泰看,李世民就点点头,让李安阳将东西还给了房遗爱。

    李泰脸色变幻了一下,知道东西是真的,房遗爱确实还顶着一个太医院的翰林医学,便揭过之前的话题,问道,“以你的医术,京城有名,为何父皇的伤寒之证,到现在都未见好转?嗯?”

    李世民闻言,也目光不转的看着房遗爱,无形的帝王威压朝房遗爱散了过去。

    “禀皇上,魏王殿下,皇上的伤寒之证,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一是因为,皇上伤心柴将军病逝,二是,”房遗爱瞄了眼李泰,再看看李世民,顿住了话头。

    “二是什么?房小二,把话说清楚,不必隐瞒。”李世民问道。

    “第二,却要归结在魏王殿下身上。”

第五零九章 爬杆

    “第二,却要归结在魏王殿下身上。”

    房遗爱话音还没落地,那边李泰就蹦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满脸愤怒的朝房遗爱吼道,“你血口喷人!”

    跟着,李泰一脸委屈的朝向躺在榻上的李世民,伤心的说道,“父皇,儿臣虽然愚钝,却也谨记,百善孝为先。不敢有违天地伦常,仁孝之道。”

    “为父皇伺疾,不顾风雪严寒,不分昼夜休眠,儿臣快马入京,所求不过是希望父皇龙体早愈,半点儿没有想要在父皇面前邀功的意思。”李泰闪着泪花的眼里,满是真切的儒慕和关切之意。

    不邀功?尼玛,要是不想邀功的话,干嘛非得不时的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提到自己不顾风雪严寒,昼夜不修的快马进京?房遗爱不屑的在心里吐槽,顺势抖了抖身上被恶心出来的鸡皮疙瘩。

    至于李泰之所以这么快骑马入京,房遗爱倒是真的相信,李泰怕李世民赶在他进京之前挂掉。

    虽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狠下心来将李泰赶出了京城,但对李泰的宠爱却并没有淡去。

    若是皇宫外头,没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镇着朝廷,没有秦琼镇着京城附近的军卒,以李泰手里掌握的那些势力,趁着李世民卧病的时候,制造一场宫变,逼宫夺权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不是为了防止李泰在宫里搅风搅雨,想法陷害李承乾不忠不孝,再出其不意的给李承乾盖上一个弑父夺权的帽子的话,房遗爱也不会被拉进宫来,用作以防万一。

    一想到李承乾让自己入宫时,转述的长孙无忌的话,说是“让房遗爱来应付魏王,物尽其用,最是恰当不过。”

    房遗爱就忍不住嘴角抽抽。感情,让李承乾落得顾全手足的美名,而自己却是替他来挡箭的,还招惹了一个很小心眼的王爷不停的记恨。最后也只落得一个物尽其用的评价。房遗爱真心想敲碎长孙无忌那张总是笑眯眯的波澜不惊的脸。

    不管心中做何念想,房遗爱倒是很大方的任由李泰在李世民面前哭诉抱冤,半点儿没有想要上前打扰的意思。

    “父皇龙体贵重,甘系着江山社稷。太医们若是真的尽心尽力医治的话,何至于让父皇缠绵病榻如此之久?要知道,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各地国医圣手。治病用药,完全都是手到擒来,何以让父皇的伤寒之证,延绵如许时日?儿臣只是担忧父皇龙体,并无他意,还望父皇明鉴。”

    说完,李泰泪眼汪汪,一副孝子模样的看着李世民。话语中亲真意切,句句关心皇上龙体,却也句句藏针。指责太医院众人别有用心。

    李世民磕眼思索了一下,再睁眼时,如刀的锐利目光盯向了房遗爱,等待房遗爱解释的意思不言而喻。

    房遗爱相信,今天若是换了黄太医他们任何一个来的话,面对李泰这番表忠加刺的话,怕是少不了一顿编排和斥责。

    房遗爱再次感谢自己上头有个好爹,娶了个好媳妇,妹子嫁的也好,不然。李世民这会儿就不是用眼神问话,而是张嘴问了。

    这张嘴和不张嘴问,之间的差别可就大发了。

    不张嘴,而已眼神询问,说明李世民心里即便存了疑,本心还是愿意相信房遗爱的。

    而一旦张嘴问话。就说明李世民心里的存在的疑惑,就不可能是房遗爱简单的几句解释就能打消的。

    若是房遗爱的解释,打消不了李世民因李泰的话而挑起的疑心的话,那么受牵连的不仅仅是被李泰上眼药的太医院众人,很有可能连李承乾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要是李泰在抓紧时机追加点儿什么的话,李承乾会不会被李世民厌弃,甚至失宠,以至于丢了太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心里指天狂骂,恨不得将李泰直接拖出去砍了,房遗爱面上也得稳住,不紧不慢的说道,“回皇上,对于魏王殿下的孝心,微臣并无指责之意。”

    “只是,”房遗爱顿了一下,无视了李泰剜人的目光,继续说道,“在魏王殿下入宫伺疾之前,皇上的病情可是一天天的好转的。魏王入宫之前,皇上的作息和用药,全都是一丝不苟的按照太医们的交代执行的。”

    “你……”李泰面色铁青的看向房遗爱,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张口说道。

    然,房遗爱并没有给李泰说话的空间,在李泰张口说话的同时,继续说道,“皇上疼爱魏王之心,臣等皆知,臣等也觉得魏王在的话,说不定皇上心里会舒服些,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房遗爱话头一转,面脸为难的说道,“魏王总是陪在皇上身边陪着说话做事,想要帮皇上宽心;又总是在太医请脉的时候,生恐臣等伺奉不好,左右挑错;这知道的呢,定然明白魏王这是孝顺皇上,惦念皇上龙体,想让皇上早日安康。”

    “可这不知道的呢,指不定以为皇上和魏王之间有什么不快,使得魏王借着伺疾之机,肆意打扰皇上,不让皇上安心静养,使得皇上病情缠绵。”房遗爱平静的直视着李世民,中肯的说道。

    见房遗爱双眼清澈,并没有什么躲闪的不安之意,李世民倒也信了房遗爱的话,之前因为李泰的话生出的一些阴谋论,直接还没发芽就被扼杀在了土壤里。

    李泰定定的看着房遗爱,恨不得将房遗爱撕开,看看他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不轻不重的一番话,不但将他之前的一番努力给消磨于无形,更是将他在李世民面前树立的孝子形象给捧成了不合时宜。

    偏生房遗爱的话,还让他无法指责一二,只能乖乖的在李世民面前认错,这中间的憋屈,恨不得能让李泰气炸了肺。

    “父皇,是儿臣思虑不周,只顾着挂念父皇龙体,盼着父皇早日康复,倒是一急之下,忘记了父皇的病情需要静养,请父皇责罚。”深吸口气,赶在李世民往深了回味之前,李泰爽快的认错,也不忘将一切都推倒自己是一片孝心上去。

    “起来吧,皇儿也是关心朕的康健,这才情急之下乱了心。”李世民点点头,一副慈父的样子,很是欣慰的说道。

    “谢父皇,儿臣日后定然谨遵太医们的建议,好生照料父皇。”李泰恭顺的说道。

    “凡事都以父皇康健为重,若是本王做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和太医们提出就是,只要是为父皇康健着想,本王一定遵从。就像之前,本王关心则乱,情急之下多有不当之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性子不好。”得了李世民的宽容之后,李泰从善如流,转身,语言诚挚的对房遗爱说道。

    “你们若是早早的指出本王行事的不妥之处,说不定,父皇的身子这会儿已经康复,何至于缠绵病榻如此之久。”李泰略带责备的看着房遗爱,叹气的说道。

    一番话,又将软绵绵的针,扔给了房遗爱和太医院的人。

    还是指责房遗爱等人不尽心一直李世民,不然何以不之处他李泰的不妥之处?

    若不是当着李世民的面,若不是李泰还顶着王爷的名头,若不是自己身后还有一家老小和整个太医院大伙儿的安危在,房遗爱真的很想撸袖子上去,给李泰一顿狠,打完之后再说讲理的事儿。

    丫丫的,既然你想找碴,想要借势压人的话,那哥也不介意顺杆儿爬了,看谁能收拾得了谁。

    “王爷说的是,之间是臣等思虑不周,怕王爷挂念皇上,一路急急赶来,心中积火,不宣泄出来,到时候在病倒在皇上榻前,再惹得皇上跟着病中心焦,可能会加重病情。”房遗爱恭顺的说道,“不过,现在王爷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接下来的日子,臣等一定按规矩来,请皇上和王爷放心就是。”

    针,被房遗爱磨成了铁粉,又扔给了李泰。

    李世民来回扫了眼房遗爱和李泰,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李泰的气色,问向房遗爱道,“魏王的身子可有妨碍?”

    房遗爱认真的看了眼李泰闪过厉芒的眼睛,又看了看李泰的气色,这才挂上职业的和谐笑容,对李世民说道,“回皇上,魏王殿下已经无碍,心中的郁火已经发出了。”

    “劳父皇惦念,是儿臣的不是,只要父皇安好,儿臣也就安心了。”再次剜了房遗爱一眼,赶紧向李世民表态。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说话。

    房遗爱看了李安阳一眼,李安阳会意,弯腰在李世民耳边提醒道,“皇上,您看,是不是让房驸马上前诊脉?”

    “嗯。”李世民应了一声,将外侧的手臂伸了出来,示意房遗爱上前诊脉。

    房遗爱上前,取出药箱里的脉诊,将李世民的手腕放在脉诊上,一边细细的诊脉,一边告声罪,看了看李世民的眼睑和舌头。

    看完之后,脉也把完了,房遗爱的脸色便有些为难的沉了下来,欲言又止在的看着李世民,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心想,李泰扔出来的杆儿,哥还没爬完呢。

第五一零章 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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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情况如何?驸马爷您倒是说话啊!”见房遗爱的脸色不好,真正担心李世民安危的李安阳有些受不了,一时间只想知晓李世民的身体状况,不顾李世民还在场,旁边还有一个标榜孝子的王爷在,急急的跺着脚,朝房遗爱催问道。

    “皇上早晨服食五石散了?”没理会真正关心则乱的李安阳,房遗爱皱眉问道。

    李世民眉毛一挑,没说话,眼神扫向了旁边的李安阳。

    李安阳眼睑微垂,眼角的余光却带着微微的不满,扫了一下魏王李泰,这才朝房遗爱答话,“五石散不是本就用来治疗伤寒之证的吗?再说,皇上病前不是也时有服食吗?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吗?”

    李泰也眼神不善的看着房遗爱,眉头微蹙。

    “之前不是叮嘱过李公公,服药期间让皇上暂停服食五石散吗?”房遗爱自然看到了李安阳扫向李泰的视线,面沉弱水的朝李安阳责问道。

    “五石散平日可服,又有治疗伤寒之效,父皇得的又是伤寒之证,太医院的药的不见效,指不定五石散有效。没看父皇的起色比前两天好多了吗?”李泰抢在李安阳答话之前,下巴微扬,俯视着房遗爱,不满的说道。

    话里话外还是指责房遗爱和太医院的人,不尽心为李世民治病。

    房遗爱冷冷的看了眼李泰,眼里带着质疑和审视,心里却明了,八成这五石散是李泰不过李安阳的反对,揣度着李世民服食的。

    身为帝王,除了怕人家抢自己屁股下的椅子之外,最怕的就是一个死字。

    哪怕是身为一代天骄的李世民,也不例外。

    知道房遗爱虽然本性懒散,却在行医治病一事上,从不马虎。也不浮夸,基本上有一说一。

    既然房遗爱说现在服食五石散不妥,李世民自然是相信的。

    李世民抬眼看了下房遗爱,还有房遗爱目光所及的李泰。自然将房遗爱的质疑和审视,还有李泰眼里散过的一丝慌乱,全都尽然的收入眼底。

    眼睑微敛了一下,遮住了眼底闪过的阴沉,李世民面色不改,语气如常的朝房遗爱说道,“说吧。有何不妥之处?”

    “皇上的体质,本就偏于火旺,之前服食五石散更是耗了不少本身阴液。”房遗爱收回目光,正色的说道,“正是因为皇上阴气偏弱,火气偏旺,而此次伤寒来的又猛,臣等这才不敢给皇上使用五石散。并叮嘱李公公让皇上停了日常的服用。”

    “皇上平日里过度劳累伤神,这次又是因为柴将军离世,以至伤心过度。才引邪入体,得了疾病。”房遗爱继续说道,“前后相加,为了稳妥起见,臣等不敢给皇上下猛药,唯恐伤了皇上本身的根基。”

    “前些日子的用药,虽然疗效看似缓慢,却将皇上本身偏差的阴阳给协调了七七八八,在用些时日的汤药,估计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就能痊愈。”

    “今天臣本来是想看看皇上龙体的情况,好回去消减药材,调整方子的,好巩固疗效的。可这,”房遗爱埋怨的看着李世民,有些生气李世民不遵医嘱的行为。说话的口气,少不得有些发冲,“皇上这一副五石散下去,基本上将臣等之前的努力,全都化做了泡影,还得防着五石散消耗阴液的效力,会不会再次将邪气引入肌理。”

    “一旦再次入里,怕算是这病情还得缠绵一段时日,方能慢慢清除。就算是调整了方子,估计今晚皇上还是得起热势。”说完,房遗爱看向李安阳,“既然是李公公没守好皇上,那就让李公公将功赎罪,今夜好生细细照料皇上,免得热势控制不住。”

    李安阳连忙应了,敢怒不敢言的暗自瞪了眼李泰。

    “真有这么严重?”李世民皱眉问道。

    房遗爱一边将脉诊重新放回自己的药箱,一边说道,“皇上若是有所怀疑的话,大可听了今天剩下的药,看看晚上会不会口干舌燥,热势突起,烦躁难眠。”

    见房遗爱板着脸,不像是说笑,李世民点点头,道,“去调药吧。”

    “臣遵旨。”房遗爱恭敬应是,行礼之后,拿着自己的药箱,转身朝李泰拱了拱手,李世民看不见的那册嘴角轻蔑的微挑,这才倒退着朝外间的走去。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李泰的眼刀早就如暴雨一般,将房遗爱戳成筛子!

    房遗爱微挑的嘴角,落在李泰眼里,明白就是房遗爱嘲讽他,不但脏水没泼成,反倒被房遗爱给当着面上了眼药!这口气,李泰即便是咽不下,也得先憋在肚子里,眼前最紧急的事情,就是不能让李世民怀疑他存了别样的心思。

    眼神变换了一下,跟房遗爱错开身形之后,李泰面脸惶恐看向李世民,悲戚自责的说道,“父皇……”

    “房小二,让人去玉阳宫跟高阳传话,你今晚就留在太极殿侧殿随时候命,让高阳晚膳的时候,过来陪朕说说话就是。”李世民没理李泰的呼唤,朝退出七八步远的房遗爱,吩咐道。

    “微臣遵旨。”房遗爱领命之后,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给李泰,顺利的退出了李世民的寝殿。

    李世民能截断李泰的话,李泰却不敢截断李世民的话,本来调整的好的情绪,被李世民这一截断,感觉有些跟不上,就连之前紧急之间想好要喊冤的话,也给在喉咙里打了个弯儿,不得不难受的等着李世民和房遗爱说完话之后,再重新组织。

    “父皇,儿臣……”房遗爱身影消失之后,李泰再次伤心小意的开口喊道。

    “安阳,你亲自去,看着给房小二在旁边收拾出一间干净立整的屋子,里头弄得暖和谐。”李世民再次无视了李泰的话,朝着李安阳吩咐道。

    “是皇上。”知道李世民这是要和魏王单独谈话,李安阳恭声应道,目不斜视,带着周围的人都退出了寝殿。

    话头被打断一次,李泰还可以理解为李世民只是对自己有些不满,可连着两次被打断话头,饶是知道自己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面前得脸,李泰的心也不免有些不安。

    自己想要借着李世民的病情延绵,让他通过房遗爱与太医院的关系,进而疑心李承乾有篡位之嫌,哪里想到,房遗爱不但化解掉了自己的努力,竟然还让李世民有些疑心自己。

    李泰气的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房遗爱能言的嘴。同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房遗爱长了一张说死人不偿命的嘴巴了呢?

    懊恼后悔,这个时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李泰高速的旋转着自己的大脑,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打消李世民对自己生起的一些疑心与不喜。不然自己全家回京无望,想要染指皇座更是无望。

    留了小林子在殿外守着,仔细里头李世民叫人使唤。李安阳摇摇头,嘴角带着笑意,遵从李世民的旨意,真的亲自带人去给房遗爱在侧殿收拾房间去了。

    被子褥子全都是新的晾晒过的,光是褥子就给房遗爱铺了好几层。屋里也事先笼上了火盆,驱散着屋里的寒气。熏炉里也燃上了暖香,驱散一下屋里可能的霉味。

    等收拾完房间,李安阳回去向李世民交旨的时候,见小林子还带人在外头呆着,没有进去,以为李泰还在里头,便低声问道,“还在呢?”朝寝殿的大门抬了下下巴。

    小林子摇摇头,扯着李安阳的衣角,朝殿外走远几步,说道,“没,师傅前脚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魏王就沉着脸,面色难看的离开了。可皇上也没叫人,咱们都不敢进去。”

    “什么!”一听里头就李世民一个人在,李安阳脸色一变,抬手敲了一下小林子的脑袋,说道,“皇上还病着呢,你们也放心让皇上一个人在里头呆着?怎么伺候的?平日里教你的都记到狗脑子里去了!嗯?!”

    “皇上心情不好,我哪敢去前头触霉头。”小林子揉着脑袋,看着李安阳轻手轻脚推开寝殿大门的身影,小声的嘀咕道。

    “安阳回来了。”感觉有人靠近,李世民眼睛都没睁,张口招呼道。

    “是皇上。”李安阳上前帮李世民掖好被子,回道,“皇上吩咐的,给房驸马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偏殿那边,房驸马亲自给皇上抓的药,熬药也是房驸马亲力亲为,估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皇上的药就要熬好了。”李安阳说道,“皇上要不继续眯会儿?”

    对于李安阳的话,李世民不置可否。

    “当初,若是朕没把房小二扔给太子的话,就泰儿这明里暗里下袢子的本事,乾儿有是个顾念血亲兄弟的人,指不定被他欺负成什么样呢。说不定,会哄的朕罢了乾儿的太子之位也不一定。唉!”李世民有些伤感的说道。

    欺负太子的那个他,自然指的就是李泰了。

    知道李世民只是想要找人说说话,并不指望有人回答,李安阳也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就今儿个这情况,换了房小二以为的人,指不定,朕就如了泰儿的意,疑了乾儿。”李世民仍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说道,“看他对房小二那刀来剑往的眼神,当朕瞎眼看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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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一章 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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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忙完之后,再给李世民回禀完一天的大小事情之后,李承乾回到东宫歇息。

    “今儿个四弟已经搬出了皇宫,住进了京里的魏王府。”武媚娘一边帮李承乾宽衣,一边着宫里的事情。

    “哦?四弟今天找遗爱的麻烦了?”李承乾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感兴趣的看向武媚娘,期待着下文。

    “听说是,具体详情,妾身也不清楚。”武媚娘说着,手上并没有停顿,“只知道父皇下旨让遗爱从十七妹的玉阳宫搬到了太极殿寝宫的侧殿,还是李大总管亲自带人去收拾的屋子。十七妹晚上还被叫过去陪父皇说话。”

    “听说四弟被单独留在父皇寝宫,约么一刻钟的时间才出来,出来没多久,四弟就去了立政殿跟母后告辞出宫,母后只简单的问了两句,也没挽留就让他回了魏王府。”武媚娘眉头微皱,似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可是有何不妥之处?”李承乾伸手抚平了武媚娘皱着的眉头,柔声问道。

    因了李承乾的碰触,武媚娘脸上微红,伸手握住了李承乾的大手,与他相携朝床榻行去,说道,“听四弟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指责房遗爱对父皇不尽心,让母后多注意太极殿的情况。”

    “哼!他那里是在指责遗爱,真正想要指责的人是我罢了。”李承乾放下床幔,说道。

    “若不是孤办事尽心,让他挑不出错来,朝堂上有长孙司空和房相杜相在,又有秦将军威慑众将,以他的心性,难免不会在父皇面前陷害孤,再行逼宫夺权之事。”李承乾冷哼道。

    “怕是他已经开始发难了,却被房遗爱挡了回去,不然。好好的,父皇怎会让他出宫居于王府之中。”聪慧的武媚娘早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知道房遗爱在李世民面前替自己夫君已经挡了一局。

    “所以说,孤不想宫门染上同胞亲弟的鲜血。唯一用来克制四弟的法宝,就是房遗爱了。如舅父所言,房遗爱对付四弟,真乃物尽其用。”李承乾语气轻松的说道。

    “殿下就不怕房遗爱抱怨吗?”话虽然如此问,武媚娘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的担心。

    “他跟四弟之间的梁子,早就解不开了,按说孤这么做。还算是帮他制造出气的机会,算起来,他还应该感谢孤才对。”李承乾说道。

    房遗爱若是听到李承乾所说的话,铁定翻个白眼,拉着李承乾去练功房活动活动,不把李承乾打的没力气还手,绝不会收手。

    太极殿,李世民的寝殿之内。

    确如房遗爱所言。入夜之后,李世民开始发热。

    被窝里虽然暖和柔软,房遗爱却没机会躲进去拥被安眠。

    他被不放心的李安阳。叫了过去,和李安阳一起在李世民床前守了一夜。

    没了李泰的不时噪舌,李世民的作息再次严格的规律起来。

    又有着儿女的不时绕膝,排解无聊,李世民的心情慢慢的彻底好转起来。

    加上李安阳带人细致入微的照料,还有房遗爱和太医们的精心治疗,在大年初六的时候,李世民终于病体痊愈,再次从李承乾手里接回朝政。

    宫里的事儿没挑成,宫外挑不成事儿。加上之前李世民对他有些不满,李泰不得不小心的收敛起心思,再次的蛰伏了起来,只期望趁着年节的时候,能够讨得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欢心,让他们松口。允许李泰一家再次返回京城。

    只有回京,才能快速及时的掌握京城的情况,方便他随时应变,好作出有利于夺权的安排。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既然不想两人亲生的孩子兵戎相见,而李泰各方面评价确实不如李承乾更适合接位,也就狠下心来,想要彻底断了李泰不合实际的望向。

    不出正月不算过完年。

    本以为上元节的时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没让他返回属地,李泰错觉的以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会容许他留在京城。

    谁知,月底的时候,李世民将李泰叫进太极殿,叮嘱了一番,让他二月初即刻返回属地,不得再在京城逗留。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离开太极殿,出了皇宫,一直到回到魏王府的时候,李泰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打击当中,没能醒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伤心、难过、失望、失落、不甘、不忿等等情绪,全都涌上了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啊!同样是嫡子出身,从小的聪明学识李承乾都不如自己,不过就是占了比自己早出生的便宜,合该这个太子就得落在他的头上不成?!

    李泰胸中气愤难平,遭殃的不仅仅是魏王府里的瓷器摆件,还有被李泰看不顺眼,不小心撞上枪头的下人。

    第二天,随着李泰制造的垃圾同时送出魏王府的,就是入宫替魏王禀报的生病消息。

    李世民下朝之后,听说了李泰生病的消息,面色越来越沉,眉头越皱越紧,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寒气,连跟了李世民多年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觉得心里有些压抑,李承乾更是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乖乖的和长孙无忌三人一起当柱子。

    “太医怎么说?”李世民声音里压着怒气,问道。

    好儿子!真真是孝顺的好儿子!昨儿个才跟他说了让他收拾收拾后天离京返回属地,出宫进了王府就砸了不少瓷器摆件,还重责两三个下人,那三个下人能不能撑着活下来还不一定。

    自己还没训斥他,他倒好,今儿个就报上来生病的信儿。

    很好,很好!他这是当大家伙儿都是傻瓜呢?还是想让世人说他李世民不念父子亲情,冷心冷肺的非要赶着病中的儿子回属地?

    “皇后娘娘已经命了太医去看过了,派的是院正黄太医,回来说,魏王殿下是思虑过度,气机郁结,调养两日便好。”知道李世民正处在暴怒的边缘,李安阳小心的快速回答道。

    “思虑过度,气机郁结?很好!”李世民讥讽的重复道。

    当年那么一个粗枝大叶的齐王,借着养病赖在京城不走,生生的在京城养大了不该有的心思。

    好不容把心思大的李泰找理由打发到属地,现在他竟然也学李佑想要借病赖在京城,所图为何,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李承乾顾念手足亲情,顾念着自己和皇后的心情,处处对他忍让,处处迁就于他,而他,却步步紧逼,何尝看明白一星半点儿,何尝是真的顾念亲情?

    也许,正如长孙无忌所说,自己不该一时生病心软,将李泰叫回长安,徒惹的自己心烦,也平白的给孝顺太子招惹麻烦。

    现在想想,自己病中,李泰在自己寝殿里的作为,怕是并不是担心自己的病不会痊愈,而是担心自己的病好的快,让他没办法找乾儿的麻烦吧。

    这就是他口口声声标榜的孝心?

    回想起来,李泰虽然口口声声称孝,话里话外总是说他的孝举,可哪样举止是真正的孝顺了?

    而李承乾,不论代理国事的时候多忙,每天总会早晚来寝殿探视,并将朝堂上的事情条理清晰的简述于他,回回总在殿外叮嘱李安阳细心照料,有事即刻叫他。口中却并不提一个孝字,也不是在自己面前为自己的孝举邀功。

    谁是真有心孝顺,谁是有目的的做表面功夫,细细想来,全然一目可见。

    在这一刻,李世民心里真的是对李泰失望透顶。对李泰做出的这样打他脸的行为,感到生气,甚至,愤怒。

    “传旨,将太医院新进的太医王廉和陈宇,赐给魏王,责令他们一路小心伺奉魏王,与魏王一同折返同洲。后日启程,不得有误!”李世民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口谕。

    “是皇上。”李安阳怔了一下,直到被李世民瞪了一眼,这才慌张的应了,转身退出去太极殿,找人去太医院和魏王府传达皇上的口谕去了。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铁青的脸庞,张了张嘴,又无声的闭上了。姿态摆出来就行,话却不能真的说出口,不然过犹不及,自己遭受鱼池之殃倒还好说,万一适得其反的话,才是真的留下麻烦了。

    长孙无忌脑袋微垂,正好藏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让李世民看不到他上翘的嘴角,还有眼角的笑意。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明白,魏王李泰这次怕是真正的彻底出局了,太子殿下的位置也因此坐的更加的牢固。

    若说还有谁能够撼动的话,也就剩下皇后嫡出的九皇子晋王李治了,恰恰,那位是个不恋权势的主,若不是年前柴绍病逝,紧跟着就是李世民病倒的话,说不定晋王殿下早就带着自己如花的娇妻,畅游江南的山山水水去了。

    长孙皇后在立政殿,听说了李世民的口谕之后,只是长叹一口气,目带失望的看了眼魏王府所在方向,就情绪不佳的让香翠扶了她去内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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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二章 凌烟阁

    站在车辕上,李泰目光复杂的回望远处巍峨的宫殿所在,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难以猜想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为了不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担心,李承乾向李世民告了假,带着李治,亲自来给李泰送行。

    说他只是假惺惺的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也罢,明白他想和同胞兄弟和平相处也罢,过往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李承乾真的希望李泰经过这次能够将事情看的通透。

    只是,以他的性子,他会反省自己吗?

    对此,李承乾深深的表示怀疑。

    李治虽然有些不耐烦李泰不甘心的消磨时间,却也因为李承乾的云淡风轻,并没有张口催出李泰赶紧出京。

    同样是自己的同胞兄长,李承乾在自己面前做到了一个哥哥应有的担当,而李泰只当没有自己这么一个弟弟,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和轻蔑,相比之下,在李治心里两人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皇家出生的孩子,没一个是傻的,更何况他还是嫡子出身。

    他虽然对皇权不上心,但该长得心眼,却是一个也不少。

    当初李泰明里暗里对李承乾使得那些个手段,李治的心里也是有数的。李承乾一次次的忍让,李治也同样看在眼里。

    不同于李承乾的忍让,被李泰认为是软弱没本事的表象,恰恰相反,李治觉得李承乾是不想跟李泰一般见识,是为了不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伤心,也是为了顾全手足情谊。

    不然,身为储君,李承乾手底下的幕僚还能比魏王府里养的幕僚差不成?

    单是得识于息王。在李世民手下仍旧能活的滋润,屡犯龙颜而不倒。至死还能安排好自己儿子的魏征,就不是魏王府里的那些个幕僚能够相比拟的。

    身为东宫詹事的魏征,那可是李世民明摆着拨给太子李承乾使用的人,帮太子解决麻烦那是天经地义,还不会被皇上轻易记恨的人。

    可惜,魏王眼高于顶,全然看不清这些。

    更是早早得罪了在储君一事上说话很有份量的亲舅舅长孙无忌。

    李治幸灾乐祸的看了李泰一眼,心想,也许,在李泰得罪了长孙无忌的那一刻起。李泰应该就已经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了吧。

    即便他为了争储扑腾的再狠再热闹。落在大伙儿眼里,也不过是笑话一场。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玄武门的事情,不过单从太子大哥的字里行间里,也能够明白那种手染亲人血的锥心之痛。

    不想再见亲人血染宫门的人,不仅仅是太子大哥。还有父皇和母后,这一点李泰都没有看明白,就朝着太子大哥下手。

    一次两次无伤大雅,三次四次父皇能够容忍,可若是次数多了,父皇心里难免厌烦,即便没有舅父从中添油加醋,李泰被父皇舍弃也是早晚的事情。

    更何况,看在母后的面子上。被李泰得罪狠得舅父大人,到现在都还没真正的出手呢。

    单单是自己那个有些懒散不喜官途的妻兄兼姐夫房遗爱,李泰都搞不定,何谈与太子大哥争储?

    李治想得通透,可惜,身在局中的李泰。却看不明白这些。

    想要进出明德门的百姓们不满的小声嘀咕,终于让遥望宫门的魏王殿下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目光直接略过李治,看向旁边满脸温和的太子李承乾,李泰眼里的斗志依然不减,冷哼一声,声音没有温度的说道,“尘埃未定,鹿终死谁手,亦未可知。”

    说完,也不看李承乾有什么反应,李泰就挑开车帘,转身进了车厢,吩咐道,“走吧。”

    “唉,还真真是想不开。”李治怔了一下,知道李泰显然是没有死心,不禁摇头说道。

    “这样也好,最起码你四哥不会一蹶不振。”目送李泰的车马出了明德门,李承乾这才说道。

    “大哥跟着舅舅和十七姐夫学坏了。”李治歪头说道,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渲染开来。

    李承乾眉毛一挑,眸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宠大的九弟,轻飘飘的回道,“嗯,你这句话,大哥一定会转达给舅舅和十七妹夫。”说完,李承乾调转马头,朝皇宫行去。

    “别呀大哥!”李治面色微变,赶紧赶上李承乾,讨饶道,“你可是最疼我的,不会让送理由给十七姐夫让他欺负我吧?”

    “他欺负你?我怎么听说,自从你和青娘成亲之后,一直是你借着青娘的势,在欺负遗爱呢?”李承乾不为所动的声音,飘荡了出来。

    想到自己终于在房遗爱面前扳回的一些局面,李治不由的得瑟的笑笑,不期然对上李承乾满脸的好笑,立刻换脸般装出一副苦瓜色,磨殃着李承乾千万别把自己说的话转达个房遗爱和长孙无忌。

    这两位,目前来看,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虽然都跟自己沾亲带故,可欺负起自己来,绝对能让自己脱层皮,还能让父皇和母后说不出什么话来。

    相比于李承乾和李治之间的和谐气氛,李泰的车厢里却是一片沉寂和压抑。

    明明车厢里点着小巧的炭炉,赶车的车夫还是觉得背后一阵阵冷意刺痛着自己的脊背,连身上厚厚的皮毛坎肩都挡不住那寒意。就连迎面而来的冷风,都比背后暖上几分,让人安心。

    若不是李泰在李世民刚说完让他离京之州之事后,就学齐王李佑装病想要赖在京城,李世民本打算让他参加完柴绍和平阳昭公主的合葬之仪后,再行离京。

    二月初参加完柴绍和平阳昭公主的合葬之仪后,李世民的情绪一直有些低沉。

    跟在他身边一同打天下的老臣,在去年离世的并不止魏征和柴绍两个,还有褒国公段志玄。

    二月中下旬,等房遗爱再次从军营回来的时候,就被李世民传旨叫进了宫里。

    等房遗爱抵达宫门的时候,发现被李世民传旨进宫的还有教导过他画技的阎立本。

    房遗爱错后阎立本半步以示尊师重道,和阎立本一起跟着小太监朝御花园的方向行去。

    一直来太液池北边耸立的巍峨的三清殿旁边的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旁。

    立在小楼下的小林公公看到了阎立本和房遗爱走进的身影,赶忙迎了过来,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大人,赶紧的,皇上催问了两三遍了都。皇上说两位来了直接上二楼就是,不必通报。”

    有身为长者的阎立本在,自然是用不到房遗爱这个小辈出面问询

    “林公公有礼了。”阎立本一丝不苟跟小林子见了礼,低声问道,“不知皇上如此着急的唤我等入宫,所谓何事?”

    “阎大人放心,皇上在楼上写字作画,估计是想跟两位大人探讨书法字画,皇上今儿个心情还算不错。”小林子接过房遗爱不着痕迹塞给金瓜子,笑眯眯的回答道。

    阎立本看了房遗爱一眼,朝小林子拱了拱手,率先朝着小楼走去。

    房遗爱跟在阎立本身后,上台阶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小楼的匾额,上面刚劲有力的写着“凌烟阁”三个字。

    “凌烟阁!”房遗爱失声念道,整个人怔怔的看着上头的匾额。

    阎立本顿住脚步,眉头一皱即松,奇怪的看着房遗爱。

    小林子以为房遗爱被匾额上的字迹给吸引了,上前解释道,“这匾额是皇上亲笔提的字,这几个字,听大总管说,皇上自己也是喜欢的紧,连孔大人虞大人等都说好呢。”

    房遗爱虚应着笑了笑,胡乱的点头说道,“皇上的字果然刚劲有力,英气盎然。”

    心里却早就如沸水般翻涌不停。

    凌烟阁啊,尼玛,这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凌烟阁啊!

    别看小小的木楼就只有不起眼的两层高,可人家却是留名青史啊!堂堂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不就是因为存放二十四人画像的小楼而得名的吗。

    等等,画像。貌似凌烟阁现在还没有挂上画像呢。

    据史料所载,凌烟格二十四功臣的画像,好像全都是出自阎立本的手笔。

    那么,这次李世民宣召阎立本,该不会是就是为了画像一事吧?

    房遗爱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阎立本,想着李世民不会是让自己给阎立本打下手吧,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可以从阎立本手里磨殃一份二十四人画像的手稿出来?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全套画像,哪怕只是一套手稿,如是能够保存后世的话,那价值是不言而喻啊。

    况且,自己还可以借着便利,在手稿上盖上阎立本的私印,让手稿的价值再多一份保险。

    被房遗爱越来越亮的双眼看的有些不自在,阎立本忍不住皱眉叫道,“走吧,身为臣子,不能让皇上久等。”

    “哎。”房遗爱应道,很是热切的跟着阎立本上了二楼。

    却如房遗爱所料,李世民叫他和阎立本过来,就是因为感慨不少一同打天下的老臣逝去,所以想要让阎立本和房遗爱将对他帮助最大,关系不错的一些老臣的相貌画下来,挂在凌烟阁二楼,方便他闲暇时缅怀。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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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元穿越了,穿成了史上有名的绿帽子王--房家老二房遗爱!不想改变历史,也不想以后取彪悍公主为妻,杜元选择逃离房府。可是阴差阳错却不得不面临是否拯救杜如晦的难题,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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