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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官     铁血强宋txt下载     铁血强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一章 潜龙在渊(一)

    表章不断的上去了,虽然措辞不一,可都是大同小异,燕地河北文臣与武将,各行其是,各当其责,也就罢了而入卫河东之晋阳军,军中主将岳飞,虽然勇猛,更有大功但资序远远不够,领一军尚可,担起方面责任就怎么也不够了,当善选文臣为安抚使,领起路帅之责,由此上下得安,河东可谓无事矣!这些表章,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而且对于朝堂上面那位官家只怕也是他内心中所最愿意见到的安排,这些表章上后,顿时就有了反响,官家也甚为上心,连日与执政谈及的,都是这件事情。

    王禀更是数次入禁中与官家亲对,朝野当中,几乎没有对这桩大事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一则就是北面防线必须得整理一下了,始终淹留西军在那里顶缸,毕竟不是一个事情西军可以分化,可以压制,可以瓦解,但是朝廷还是得保存这么一支武力,以备缓急之用。

    而且西军已经传来消息,老种相公已然病倒,眼看病势还不算轻,只怕熬不了太久的时间了,西军这次出征转战南北也的确消耗甚大,加上统领全局的老种不豫,朝廷忌惮也少了许多,调其回镇陕西将养一下元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西军去后,必须要有军马镇守,而且要是再将河北河东军镇养起来,对西军也不必那么提防了,正可以起到制衡之效,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话就是,晋阳军的确是一支不依常规兴起的强军,比起其他宋军,战力实在过于彪悍,而现在得用的杨某人对晋阳军影响太大将这支军马远远调出,这是防闲的正理。

    官家虽然因为财计事不得不用甚而是重用了,杨某人可不能不有提防预备的手段,而且晋阳军居河东,就可以将这支军马的将来限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哪怕代价是以七零八落,两军互调,这么个凶险直面女真之地,也在所不惜。

    杨凌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当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这件大事,是汴梁城中这些时日摆在明面上的焦点,而且通行得也异常顺到,不多时候就到了快要进行实质性准备的地步。

    在大宋这几十年来算是前所未有的高效,也没有任何关于朝中决策一定伴有的党争,大家都很默契的有志一同细论原因,只怕还是党争之中的文臣士大夫,在压制武臣,压制强兵,防范深得军心,曾掌军权之辈上头,不论哪个党派,这上面还是同气连枝的罢。

    另外一桩事情,就属于不怎么提得上台面,在底下暗流涌动的了最近汴梁城中,风传着有一桩很大好处的事情,就是买以每年收入为付息保证的所谓债券一年带来多少收益,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在其间每日滚动的就是一条铜河,多少人眼热得都睡不着觉,恨不得喉咙里面伸出手来一把攘夺过来。

    可是当初成事,联络的是在汴梁树大根深的将门世家,背后更有禁中人支撑现在更是成了应奉官家的产业,大家也只好瞧着流口水罢了,谁知道管勾这产业的杨某人,竟然是手段百出拿出了这么一个发债的勾当!

    这发债还不是明面上面发售都是口口相传而已,若是一人得知消息,告诉了另外一人,就是好大的情分到了,这个时候,据说第一批债券已经销售出去多是大有势力的人物认购了,发出去约一千万贯的债券,多者一家买了数十万贯百万贯,少的也有几万贯不等,带来的好处也是惊人,杨某人给到了三分利!

    每年经营所得,优先用来偿付利息!每年收益,大家多少都有个数,六七百万贯以上是怎么也跑不掉的,杨凌此举,就是将这条铜河敞开让大家舀水!他为什么有此举,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靠谱的判断就是杨凌知道自己地位不稳,能做的事情就是以钱来结个善缘,只要将这些好处分出去,嫉恨他的人自然就少了,肯帮忙维护他地位的人就多了起来。

    而且这付息上面,花头太多,明扣暗扣的,杨凌自己落的好处也不在少处,眼见晋阳军要到燕地,杨凌以后怕是再难给他领兵在外,居于重要地位的机会,无非就是以一今天子幸臣身份留于汴梁干脆多捞一些,做一个足谷翁安乐一生,也是正常。

    这般消息暗自以极快速度散布而出,顿时风靡汴梁全城,汴梁这座此刻全世界繁华第一的城市天下财货,都是朝着这里集中汴梁城中沉淀淤积的财富,不下数亿贯而这个时代,投资渠道终究有限,哪怕现在这今天朝对应于社会财富的投资渠道,也是不够的所以才有那么多集资案发生,这些钱淤积在这里,不仅不能生财,说不定还是后代取祸之道,而有一个稳定的收益来源,则才足以传家。

    三分利诚不算高,但是这债券却可以吸纳大额投资!放高利贷可以要到七分八分,但是一笔放出去也就是区区之数,还怕放淌掉了,投入人力心力也大,现在吸纳债券,动则就是数万贯数十万贯,具体在每一贯上回报虽微,但是总数却是惊人!

    而且这个也有稳定收益来源,付息有绝对保障,只要在家里坐等每年收钱就成,这般消息一旦传出,汴梁城中有积储之家顿时对杨凌又趋之若骜,私下里寻门路托关系想买这个债券三分利指望不上,就是二分甚而更低一些,也是不错!

    这两件事都是在杨凌得差遣之后,几乎同时发生的,在一副平静模样,再没生出什么事情的杨凌身上,就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在仕途上大家都不看好将来杨凌得很,要刻意疏远于他杨凌和晋阳军之间深厚关系的事情上,所有人更是避之则吉,唯恐给沾在里面。

    可是在钱财上,杨凌却热得炭团也似,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抱着钱财只想找门路到他面前,求他准许买债,再给一个数字好点的回报,整个汴梁城对这位杨大人,此时此刻,倒是真难分清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些,而且谁也不知道,现在这副平静局面,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打破。

    ……

    杨凌带着十几名元随,沿着御道,直向宣德门而去,沿途入宣德门内入值的中枢诸公,在御道上也纷繁于途,现下汴梁,谁还认不得这位杨大人,有在他手里获得好处的,有背后切齿唯恐他不死的,还有站在干岸上等着看笑话的,所有人投过来的目光都是很堪玩味。

    杨凌虽得要紧派遣,可是看好他将来的人,反而比他未得派遣的时候还要少了,以前梁师成打压于他,杨凌就算是真的不利出外,得一个什么闲差也还有挣扎回汴梁的时候,那时候回来,反而没人会去怎么专心为难他了。

    老实在这官场沉浮,以他平燕的根底,大宋官家向来待臣下宽厚,致仕的时候什么也该是衣紫腰玉,可以荫及孙了,安平稳稳的在大宋也算是能过完一生,现在却是不对,他奇迹般的下了梁师成一城,就已然义无反顾的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几多人联合起来,就要整垮他而后快?

    别看他因为理财而一时得官家信重,可是为官家理财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了?杨戬朱缅之辈,无不如是,要满足这位官家无穷无尽的奢侈用度,最后只会生出事情来,杨凌也是如是,一个财计,是绝难满足这位手笔极大的官家了。

    想多生财,也只有在禁军财计事情上着手,这可是百年来没有人能料理得了的一潭深水,栽进去就出不来的,杨凌真要动了和禁军财计事,盘根错节的那么多既得利益团体的盘中餐,他的下场只怕还不如杨戬朱缅等辈。

    大家瞧着就是,瞧着就是,看他还有几日的风光!所以这段时日,杨凌的境遇很奇怪,在钱财事上,贴过来的很多可是也只论及钱财,少提其他事情,原来跟随他经营财计的禁军将门团体中人,只管安心坐收每年杨凌许给他们的五百六十万贯收益,以这五百六十万贯发债作为抵押发债,他们也无意见。

    认购也颇为踊跃,可是除这些财物上面的事情,和杨凌往来反而比以前更少,原来跟随杨凌左右的那些禁军将门弟,就曹兴和潘飞两人还在全心做事,其他的都有些半心半意,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对着一路行来这么多奇怪的目光,杨凌却是安之若素,完全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遇见执政的元随步队,他就避道,遇见官品地位不如他的,他就昂然而过。

    他人不向他示意,他也懒得硬凑上去,就这样昂然直至宣德门外,此时此刻,在宣德门外早就有内使模样的人等待,人数还颇很多,都是内诸省诸库的检校官,计议官,勾当奉值官看见杨凌带着元随到来,忙不迭的迎上来。

    当先一个内使身着绿袍,地位恐怕已经从内奉值诸班升到了武臣班次,借昨日赵佶传旨要杨凌入禁中觐见,无非就是为那么一点财贿事情,赵佶一时重用杨凌,其实也是硬着头皮的。

    这些年来,他提拔重用的信臣着实很多,生出的事情也是颇多,现在国事谈不上有多好,赵佶想要再随意提拔信臣顾虑也是良多,并且杨凌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也着实让人忌惮,是需要提防戒备的那种。

    然则赵佶实在是有些穷疯了的感觉,这个时候也只能捡到盘里都是菜,给杨凌要紧派遣以后,赵佶就有点提心吊胆的看着事态成长,未尝没有一觉察风声不妙,大家群起否决,就让杨凌只是担当着名义随时晾起来的筹算。

    没想到群臣反应还算得体,拿出了让晋阳军和神策军调军的章程来,这正是赵佶所喜闻乐见的,重新整练京都禁军可以抛在脑后,再想其他办法,这简直是去了好大的顾虑!

    既然如此,杨凌就可以罢休,使用一阵,看看他的生财本领究竟如何,所以这两军换镇之事,赵佶也是竭力推动,但有所请,无不照准,还召王禀入对过几次,王禀态度有些含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自从方腊乱后,天家已经久长没有额外进项了,堂堂大宋官家,居然穷了许久,这是何事理?却不知道,今日杨凌会带给他这个官家什么样的惊喜!看着一众内诸省管库使臣奉值在宣德门外这般急切模样,杨凌心下只是一笑面上却是诚恳正意:“诸位内使辛苦了……圣人传召,下臣岂敢轻慢,轻身前来,只等面承清光,再没有让圣人等下臣的事理……”

    到这里,一众内使都脸色难看,官家用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应奉两字?昨日回禀过来消息今日有财贿奉上,内库傍边大家在这里巴巴的候着,内库没钱,大家也凑不了官家的趣,正是苦恼,现在好容易有了额外进项,大家和官家一般,也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内库一旦有钱,官家就要营造花用。

    作为经手人大家也有所得,却没想到,这杨某人却是大话使钱的,今日两个胳膊架着个脑袋就过来了!杨凌看众人脸色难看,只是神秘一笑,靠近了些:“应奉天家财贿,虽然是理所固然的事情,但总不宜于太过于大张旗鼓了些……跟着下臣直入宣德门,总显得孟浪了一些……五十万贯财贿,半是金银纯铜,半是折抵交钞,交钞都是按四扣计,已经在下臣南薰门宅邸傍边装车,诸位内使自去交割提取就是,另有一万贯,却是诸位内使茶酒之资,还请诸位切莫嫌少,咱们的日子,还在久远呢。”

    几名内使马上就转怒为喜,甚或是喜出望外,这杨某人果然有财神之目,一出手就是五十万贯!他许了官家是二百五十万贯一年的应奉,现在不过一个月夫,就是五十万贯出手,一年下来,岂不要顶得上原来整个东南应奉局?(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潜龙在渊(二)

    要知道东南应奉局动用了几万人手,将江南糟蹋得乱七八糟,支撑起这个排场,这杨某人轻轻巧巧,就有如许所得!

    这几名内使都是跟在赵佶身边久远的,否则也不会勾当内库了,知道赵佶性子,原来不看好杨凌,这个时候忍不住也要看好,只要他不去招惹不该惹的人,踏踏实实做好应奉天家的事情,只怕这几年内,没人能动得了这位杨凌!

    当下一众人别离行事,有先入禁中回禀官家这今天大的好消息的,有引杨凌入禁中的,还有内使带着手下赶紧去南薰门宅邸去提取这笔应奉天家之资,蜂拥着杨凌在宣德门外忙乱成一团,几名在宣德门外准备入内当值的文臣看着,心知肚明是什么事情,也只能在心底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幸进之臣,却不知道能得意到几时?”

    赵佶就在禁中延福殿内,第一时间得知了内使回报过来的消息,堂堂大宋天子,马上喜得忍不住搓手。一国之君,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任何一个皇帝,哪怕雄大略如秦皇汉武唐太宗,在风不生水不起的情况下,弄到一大笔收入,都要欢喜之极。

    天下万事,无钱不可,有钱就代表可以做许多事情,任何时代,能生财之人,城市获得相当重用,只不过赵佶比其他人更盛,性反而更真一些,在钱财上头比旁人更少一些掩饰罢了。

    杨凌出手,果然不凡,这一个月功夫,就给内库应奉了五十万贯的真金白银!不象东南应奉局,好多都是花石器物等纲运过来折价。

    杨凌一人力量,几乎就抵得过这东南应奉局了!随着内使通传之声,赵佶收敛了一下欢喜的神色,在案后端然而坐,看着杨凌迈步而入,恭谨行礼到地。

    此时此刻,正当杨凌之面。赵佶忍不住都觉得有点傀疚了,这么一个下臣,先在燕地拼命,将一场不成收拾的战事挽回,遮盖了整个大宋的颜面。

    现在回返汴梁,实在的也未曾如何交接朝中之人,摆足了孤臣姿态,现在又尽心竭力的为他张罗财计之事,可称得上又忠又能了,自己对他,实在是略微有点凉薄了一些,将他大军悬外就是提防手段之一。

    心里面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这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必定要行之事,将他和军分隔,也是保全他的事理,将来再多加恩一些就来……

    他一个卑微之人,到了如今地位,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两人已经算是明里私下,打过几次交道了,也不算是君臣陌生,赵佶微笑摆手:“平身罢,赐杨卿座。”

    一名内使搬来锦墩,杨凌心翼翼的坐下,诚恳正意,就等着赵佶开口,赵佶在上沉吟一下,淡淡道:“财计之事如何?杨卿所言什么发债之事,现在又进行得如何?”杨凌坐直身,朗声回答,在赵佶面前,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标准万分:“下臣惶恐,托圣人鸿福,一切尚可称顺手,扩大已来,经营所得加了接近两成,发债之事,也粗有眉目,今年第一批债券已经发售得差不多了,实收入臣处,约有三百万贯,加上前些时日节余,总计四百万贯,这一大笔财贿放在臣下这里,不成一个事理,下臣已经放置,就在这数日内,顺序递次解入内库。今日第一批是五十万贯,今后几日,内库诸使,当得劳烦他们一二了。”

    五十万贯这个数字,已经让赵佶笑逐颜开,欢喜了好一阵算拿稳架,没想到杨凌劈头又扔出一个四百万贯这样一个金光光辉的数字!赵佶脑袋嗡的一声,勉强稳住心神,盯着杨凌死死的看了一眼,难道传言是真,这杨某人真是骑着黑虎的不成?

    难道这是上天送给联一个聚宝盆?昔时朕任用朱缅,还搅出了方腊之乱,一年应奉内库不过六七百万贯,伐燕事前,整个大宋帝国带动,搜刮出六千万贯伐燕军资出来,还搞得国库空虚,现在都恢复不过来,杨凌怎么就有这等手段?赵佶固然想不大明白这个事理,哪怕杨凌已经将他要用什么手段敛财,大体上已经回禀于君前。

    有宋一朝,民间财富的成长已经是封建王朝的颠峰,但走带动社会财富能力,却远远没有跟上。后世比之宋朝还有不如,现代金融手段一旦滚动起来,这种滚雪贸也似的效应是这个时代人所难以想象的。

    到了徽宗一朝,北宋百余年来兼并已经到了颠峰,贫富差距也到了颠峰,巨室积淀财富之厚也到了颠峰。杨凌所运作的这个庞氏骗局,是专门针对这种巨室的,在后世金融手段那么发财的时代都可以酿成数目惊人的巨案,更何况在这大宋朝!

    四百万贯这个数字一出来,等于在杨凌身上就套上了十七八层护身符,只要赵佶在位,就再难有人轻动杨凌,而杨凌正要凭借于此,真正在这汴梁开始自己的大动作,直到一步步爬到这大宋朝的颠峰,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将这历史真正改变!

    此时此刻,杨凌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笑意,却是额外生寒,好吧,老子平燕之后,回到汴梁,等来的就是无所不及的打压,想挖失老子的根基。

    那么老子的还击,也从这一刻正式开始!杨凌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上首的赵佶却再也抑制不住了,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甚而忍不住兴奋得在那里搓手。

    走动几下,他知道自家失态,忙不迭的转回来扶住书案,稳稳心神,竭力用一种平淡的口气缓缓开言:“四百万贯……杨爱卿果然是能臣也,朝廷财计竭蹶,极是艰难,杨爱卿此举,对国计大是有所助益,有……有!只要朝廷财计不竭,可以做几多事情?所有事情,都可以慢慢化解了……却不知道,这四百万贯,是不是就是今年杨爱卿应奉的所有?明年又将如何?”

    赵佶想做出不为这四百万贯动心的样子,可是最后几句话却透露了他心中所想一切,人总是漫无止境不得满足,更何况赵佶这个**如此之盛的帝王!四百万贯固然好,但朕想要的,却是更多!

    对赵佶这般心思,杨凌早就有所准备,昨夜一夜他几乎是今夜未眠,将自己所处局面,京城傍边涌动的潮流自己该用如何手段应对,掌控全部局面,都细细恩量,频频椎敲过了。

    当下就恭谨开口:“圣人明鉴,二百五十万贯应奉之数,是单指编管互贸经营所得而言,还是一年之数,此次应奉四百万贯,就是以这二百五十万贯为抵押所发之债券,今年之中,只怕是难有加增,纵然有多,不过百十万贯数字,至于明年明年经营所得,除包管每年应奉天家之二百五十万贯数字之外,就是经营有所加增,也要用以支付利息,以包管债券信用,在未曾有新的抵押来源之前,想跨越今年数字,只怕为难……不过一旦有新的收入源源滚入,则可支撑下臣再扩大债券刊行额度……新的来源未至,纵然下臣扩大刊行债券,不过也是交钞故事,难以为继,臣为圣人经营财计事,不可行此竭泽而渔之事,有负圣人所托。”

    四百万贯数字诚然不,可是对赵佶而言,却是远远不敷,自家内库要填,管着朝廷财计的,也会在其间伸一把手,赵佶苦了这么些年,几多事情想做,这四百万贯虽然是意外之喜,可是还是嫌少!

    杨凌也是正理,他有几多经营所得,能支撑刊行几多债券,否则就和交钞一样,只有等着崩盘,有了一只下金蛋的鸡,赵佶自然不能杀了就为熬一锅鸡汤,贸市经营简直在扩大,收入增加,就可以刊行更多债券可是这样慢慢来,要比及什么时候?

    不得不说,杨凌这个四百万贯的数字,在砸晕了穷久的赵佶之后,也将他胃口马上撑大了,赵佶沉吟片刻突然动问:“这新的财路何来?”这就是睁着眼睛瞎话了,赵佶如何能不知道他给杨凌的派遣是什么?最要紧的名义,就是管勾检查两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就是要在这开支巨大冒滥极多的京都数十万禁军每年支出傍边,挖出一笔收入来!

    给杨凌这个派遣的时候不得不说是那时耳根素来有些软的赵佶被杨凌忽悠晕了,胸口一热就给了这么大的名义,回禁中之后也觉得有些后悔,担忱杨凌就是要用这个名义朝着京都禁军傍边伸手,打压其他各军,用精军取代这些禁军各军的地位。

    要是京都禁军的掌控权落了一部分到杨凌手中,那就是尾大不失落的事情了,在朝堂傍边还不知道要卷起多大的风波,所以也就一直没有颔首让杨凌朝这方面伸手,只是让他安心管勾经营贸市诸般事宜。

    可是今日,情势又是不合了,晋阳,神策已经不在杨凌身边,他还能影响?而且两军互换防区又是一招狠棋,杨凌朝禁军财计事伸手,除获咎人做孤臣之外,再也不能为他自己捞到什么好处,而他一旦成功,却会为赵佶带来更多更大的财路!

    既然如此,就要罢休,真正给予杨凌重权了!杨凌仍然是那个神色不动的模样,恍如不知道赵佶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般,诚恳正意,轻声答话:“就是臣下曾经对圣人所进言者,整理禁军财计事,京都禁军号称六十万,可用之士只怕连半数都未曾有,只要在整理禁军财计事有所效验,一则可节省支出一部分,二则可挪用一部分下臣此为资本,再度增发债券。由此源源不断滚动,在十年内,为朝廷为天家每年应奉千万贯数字,当可确保,如今国计艰难,圣心烦忱,下臣不避斧钺,也当为君分忱,若圣人许臣,年内必见成效,若有不效,下臣愿甘当罪责。”

    杨凌每句话都得恳切,一句句的敲进赵佶心里,赵佶缓缓坐下,频频思量,为了朝局新的平衡,这京都空虚,总是要料理的事情,禁军总是要整练的,一旦整练,裁汰虚额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让杨凌先从财计处着手,试试水也是好的。就算稗以杨凌相当权力又如何了?大军在外,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一旦这里面伸不进手不利的也是杨凌,到时候他作为官家,保全他一下,杨凌也只有感激涕零继续拼命效力,也只会给他这个官家带来更多的好处。

    万一一旦事成能裁撤一部分京都禁军军额,那朝廷财计不单解脱了相当负担,并且不定杨凌还能据此给他带来更多财计上的好处。

    将来整练禁军这重权是不会交到杨凌手上的,杨凌所做的事情,只能是获咎人,让他只能坚定确当天子孤臣,这能生财的天子孤臣,可是宝贝!思前想后,赵佶总觉得有百害而无一利,责任是杨凌去扛,他只管拿好处就是,这等廉价,难道还能罢休?

    他原本就是性轻易的人当下就做出了决断,看来前些时日,梁师成他们对自家影响不浅,恍如一时间自己这个官家,都为他们所独霸了也似,这今天下,什么事情如何处断,最终决断权还不是在自己这个官家这里?

    杨凌此刻,自己什么也驾驭得住,没什么可担忧的,反而是要让他罢休做事,作为孤臣为自己这个官家效力!四百万贯,四百万贯……

    这等臣不重用却重用谁去?赵佶当下含笑温言慰勉杨凌:“几多大军军,都是杨卿一手练出,朕自然是要好好放置使用的,杨卿就不消担忧了,安心为国经营财计之事就过去了……这四百万贯解送内诸省诸库之事,这几日不得有所过失,朕要详问的……过些时日,朕自然有明诏发出,晓谕三衙及京都左近驻泊禁军,让他们接受杨卿检查,杨卿,朕与有厚望焉,但罢休做事,没必要有所顾虑,朕就是的靠山,没必要去寻什么有的没的。”

    杨凌马上避座而起,涕零行礼到地:“臣伶仃之人,得圣人天恩,恭为宋臣,只恨不用自家性命回报圣人垂顾!臣定然以孤臣自居,为圣人效力,若有其他自全之心,与人结党交接,则请陛下治臣死罪!”

    言罢,竟然两行泪水滚滚而下,赵佶看着,也觉得大是感动,亲自走下,将他扶起,好生着实抚慰了几句,让杨凌退下,几名内使,陪着犹自泪痕未干的杨凌从禁中退出。

    在宣德门外,杨凌元随家将将他迎上,直到离宣德门远了,杨凌神色一冷,刚那副对官家感激到骨里面,都不知道如何自处的模样,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真是……一群混蛋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潜龙在渊(三)

    此刻在宇文虚中的宅邸傍边,几名此刻在汴梁京都中旧党清流士大夫要紧人物,都在他那院内济济一堂。

    耿南仲也在其间,虽然这些旧党清流依附于太子东宫,可是这般与会,也不得不隐秘一些,耿南仲是东宫属官,自然无碍,宇文虚中是清闲人,不担重权的职分,孤身来去,也没什么群集与会,特别是还有枢密副使李纲这等执政级人物,并且这些旧党士大夫清流号称是依附于太子旗号,可是也是当初被蔡京等人压迫得过甚不得已的选择。

    他们这些被蔡京梁师成之辈压得死死的一群落魄臣,跟太子走得近,就是赵佶也不至于猜忌什么,一笑罢了。

    可是现在时势不合,蔡京复位之后就算还是没人轻易动得了他,但声威已经远远不如当日王黼上位之前了,童贯现在还在外州啃老米饭,梁师成最近又显出宠任大衰的模样。

    朝中权力真空总得有人填补,官家也露出有换马试一试的迹象,原来这些被压得死死的旧党余孽,所谓清流眼看有了翻身迹象,反而就不得不和太子走得太近了。

    到底太子也不过就是利用一时的招牌,并且太软弱之处,还不如现在这个官家对这些当初群集而来的臣下没什么掌控能力,也只能瞧着,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就抛弃太子了,这些年的浸润之间可不是白搭,他们的全部筹算就是官家这一朝,也得赶紧抢位太子将来接位,更能保他们久长权位富贵。

    至于这群人为什么要群集在这宇文虚中这里,实在是因为宇文虚中这名智囊最近行了很多露脸之事,原本依附于梁师成整那杨凌,大家也算是跟着闹一个灰头土脸,却没想到宇文虚中一个请神策军晋阳军互调出外之策,就将局面又翻转过来。

    官家欣然采取,杨凌哪怕斗赢了一阵,反而却更不被人看好,蔡京更是守着自己土地默然罢了,他们这一党中人,反而声势大张,有为官家所重用的征兆。

    今日与会,干脆就选了宇文虚中猥琐的院子,这里一点果子,几壶淡酒,也不嫌寒酸了,人人却都是一副志满意满的模样,旧党清流被压制太久,此刻在重要位置的绝少在座中人,还是以耿南仲宇文虚中甚或李纲为中心。

    李纲是地位在这里已经位至执政,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却是最近行事的主要主持人物,此时此刻,就听见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在谈笑风生,至于李纲,他却是神色淡淡的,今日一身布袍,恍如一个汴梁闲散足谷翁一般,哪里还有执政气度,一副无可无不成的模样,在旁边听着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一来一往,他现在虽然还在枢府使位置上面,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掌了一段旧党牛耳的重臣,这次准定是要出外的,也难和杨某人久长同处于枢府傍边。

    一个在杨某人手里吃了大亏压不住他的枢密使,留着还有什么作用?既然要出外闲置一段时日,自然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只是听着神采飞扬的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两人在那里高谈阔论。

    周遭一应人等,也不竭插口,将最近产生的转变拼凑在一处,“今日杨某人已经将第一批应奉天家财贿报解与内诸省,诸多人都曾亲见更风传这一笔财贿,足有数十万贯!”

    “这杨凌真是收刮有术!设一互贸之市浇薄京都风俗倒也罢了,还用来发债,偏生还是诸多巨室还趋之若骜!”

    “却不知道杨某人行此发债之事,聚敛了几多?”

    “这个却欠好,发债之事,有贸市收益为保是净得廉价的……各家都秘而不宣,谁知道他聚敛了几多?这上面走动问不得的,是用以应奉天家的……却是一般武臣外戚幸进之臣,得了好处我辈正人,却无可奈何!”

    “且先不谈这个,这数十万贯应奉上,杨某人地位是短时间难以摆荡了,我辈增进晋阳军换防也是为了最后掀翻此幸进人,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好?”一群人得是又羡又妒,口中义正严词,心里却是以不得不介入杨凌卷起的这个金钱游戏。

    既然这个一时想不到也只索然罢了,现在要紧的事情是,怎么抓住这杨凌破绽痛处,赶紧将他掀翻下去!新的势力要在格局变动中上位最好的办法就是踩倒旧有势力立威,足以确立自己地位可旧有势力傍边,梁师成已经靠拢他们,隐隐成为联盟,碰蔡京大家还有点心有余悸,一时不敢最便利的冲击对象就是杨凌,掀翻杨凌,正是他们重新立足大宋朝堂中枢的张本,梁师成都不得不做到的事情,却让他们做到,还有谁能再压在他们头上?

    并且杨凌所经营的大利也为人垂涎,哪一党攻倒杨凌,这大利就很有可能为那一党所全盘接受,这又是给此辈多了一个必行此事不成的理由。

    党争党争,不争何以为党,不争何以上位现在最好的相争对象,就是看似势单力薄的杨凌!到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家目光都看向了含笑不语的宇文虚中,所谓智囊,就是要在要紧的时候拿主意的,现在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耿南仲也心情极好,捻髯笑看宇文虚中:“叔通兄,就莫拿大了,有什么盘算,决来罢,我辈定然尽心竭力,以成此事莫不成还能看着幸进人,继续紊乱朝纲不成?”

    宇文虚中笑笑,摇手道:“诸位先尽心竭力,增进晋阳军早日出居外镇罢……表章上得更勤一些,也莫再做什么刁难了,现在要紧之事,就是让两军早点互调!其后谈得上下一步的事情,否则都是虚话!”

    耿南仲逼问一句:“那现下又该用什么手段对杨凌此呢?难道看他自在在官家身边固宠不成?两军互调,固然少了许多下手对他的顾虑,官家对他忌惮,只怕也是大减,再迁延下去,只怕就难以下手了!”

    宇文虚中笑意不减,轻轻吐出一句:“由他固宠便了!让他得官家信重,拿出更多手段来敛财!”

    众人一呆,耿南仲更是摇头:“叔通,此话却有些差了,官家用人,向来是全以始终,这正是圣人仁厚天性,我辈就这般罢休,到时候就更难有所作为了,幸臣当道,我辈束手到时候怎能得天下之望,为官家所信重?”

    话虽然得委婉,可是谁不明白,耿南仲话中意思几乎就是明明白白的,现在赵佶就是喜欢信重这些幸进之辈,更不消杨凌还在为他生财,晋阳军出燕地,官家更少了忌惮他的理由,不趁着杨凌还未完全确立他在官家心目中地位时候下手,到时候就真的只有看着杨凌摇头摆尾,以幸臣之姿在众人面前神气活现了!

    并且杨凌现在去留,几乎就可以看成朝中各党争斗成败的试金石,梁师成没通过这个考验,现在声威大减,要是他们最终也对杨凌无可奈何的话,这鼓起的声势,只怕就要马上衰弱下来了,朝中那些观望风色之辈,都有投靠杨凌的可能!

    宇文虚中含笑摇首,言辞虽然客气,却毫不留情的驳斥了耿南仲的判断:“圣人天性仁厚,用人向来全以始终,这自然是不假,奈何幸进之辈,官家一旦信重,就行事肆无忌惮,官家就是意欲保全,最终还是得他们自己就义自己!道希兄且看这些年幸进之辈,如太师,招揽翅膀,权倾于朝,随心所欲,任用王黼李邦彦等辈,最后反倒给太师一记,连蔡学士,都反出太师门下,宣和二年,太师众叛亲离,不得不不避位而去,王相公与童宣抚,一时气焰薰灼,不亚于太师秉政之时,因其骄狂,遂有伐燕之举,燕地战局,一时在他们主持之下竟然难以收场,最后也不得不不黯然出外,朱缅其时号称东南王,权倾江南,处所州县乃至路帅,谁不驰驱东南应奉局门下?因贪欲不知其足,最后激起江南方腊之乱,东南应奉局因而撤消,朱缅也再不复往日声儿……”

    “到杨凌此而言,得用因为应奉官家,全在财计上着眼,只要晋阳军出外,杨某人也只有加倍在财计上下功夫,眼前所有一切,必定不足遂其所欲,最后总要在其派遣管勾检查两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上来下夫,到时候就是千夫所指,无疾而死了!一旦他此举动,激起禁军将士鼓噪,就是圣人意欲保全,又岂可得?”

    “我辈要做之事,就是预先浸润京都禁军上下,最后出而收拾局势,其时众望所归,西府之上,必定是我辈中人居之,即使是梁隐相,也再无能为操控,西府东府之中,太师已经年老,又能盘踞几时?比及太师去位,东府也可指望,到时候这个大宋,就是众正盈朝,所有积弊,且可慢慢收拾,我辈也算是遂了挽救国事日非之心愿……如许事理,道希兄还不明白么?”

    在座之人,无一不是宦海沉浮多年宇文虚中的意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言辞委婉客气,可是矛头却是毫不犹豫的指着现今天子,赵佶喜欢用幸进之辈,而这些幸进之辈为了逢君所欲,只有硬着头皮朝下走,赵佶需要蔡京打着新党旗号,确立其以亲王接位的统正当性,蔡京就只能在压制旧党,在招揽羽翼布列朝纲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他的势力都为赵佶所忌惮,数次去位,最近一次,差点就难得翻身,王黼用事,为了迎合赵佶好大喜心理,主持了伐燕战事,最后却是那般收场,出外编管去了。

    当日朱缅,为了迎合赵佶无方无尽的奢华用度,将东南搅了一今天翻地覆,最后激起大宋朝未见之方腊之乱,现在也只能蛰伏,只怕是再难翻身了,赵佶可能简直是对自己信重之臣较为宽厚,可是为了迎合这位太盛的君王,他信重的这些幸进之臣,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杨凌为了固宠,也只有走这条老路,他是以财计事得赵佶所用,晋阳军去后,更要加倍的迎合赵佶所欲,贸市是绝不足够的,只能在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着手了,赵佶见到好处,也必定会给他行事的权力,这禁军经费财计事,是大宋一个不得不碰的禁地。

    几多年来,谁也没能料理下来,一旦脱手,不知道要震动几多明的暗的利益团体!到时候激起什么禁军鼓噪转变出来,杨凌就没收场了,而他们这些人,先与禁军上下浸润好了,谈好价钱到时候再来。

    收拾局面,就是负众望所归,到时候西府位置,稳稳就已经到手,这还不是李纲那些时日只能做梁师成的傀儡,而是稳稳大权在手,整练禁军事也脱不出他们的掌心!以此为依托,和蔡京掌握的东府耗上,蔡京岁数如此高大,还能耗上几年?

    蔡京去后,他们这一党就算是已经稳稳站住脚跟,大权在握,就此全然翻身,将这几十年一直被压制的凄惶局面就完全翻转了过来!宇文虚中设谋,一环扣着一环,将现今官家心思行事,都算得极准一下,就将今后几年他们一党行事的宗旨,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和盘托出,马上就激起一阵赞叹!

    耿南仲在旁,也不得不不佩服宇文虚中心思如此通透敏捷,朝中大事,都能算得如此清楚,可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近来,宇文虚中风头太盛,完全盖过了他,怎么想都是一个不舒服。

    现在他们这一党正是露出了要得势的苗头,要抢位置,可得赶早,这可惜关系着将来的朝中地位,可是看这眼下,自己是盖不过宇文虚中的风头,且看将来罢……

    心下悻悻,言辞间情不自禁的也就带了出来:“杨某人纵然不堪,可是狡诈多智,也人所共知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明摇着是一个火坑,他难道就一定会朝下跳?”

    宇文虚中瞥他一眼,失笑道:“他不跳又能如何?现在两军互调事已经是警讯,他只有拿出全部本领让官家离不得他,管勾贸市,局限于此这些手段,不要多时就全被人看在眼中了,如此大利在手,正是招祸之道,总有人想取而代之,杨凌要固地位,只有拿出更多手段,获得更多财贿应奉天家,让官家怎么也离不得他……为此所计,这火坑他不跳也得跳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潜龙在渊(四)

    这一番琢磨杨凌心思,算是入木三分,就是杨凌在侧,也只能颔首认可,他要行事,只能依靠用钱砸晕这位官家,还要能不竭的生财,有了宠任不成摆荡的境界,才可展布将来。

    宇文虚中侃侃道来,众人都是赞叹不已,连耿南仲也都再难挑出什么不是来了,只能颔首而笑,暗示佩服,宇文虚中神采飞扬,一拍掌道:“既然大家计议如此,就当如此行事,几个要紧处,都要预先有所放置,尽快增进两军互调事,还一切如旧,与禁军上下浸润以作预先准备,则以学生见,河北地还缺一重臣,始终盯着调到燕地的晋阳军,免得有什么异动,一旦晋阳军生出什么事情来,为抚慰其军计,就越发的不得不动杨凌!这人却是关键!还有一个就是枢府总得有一人,凡事为杨某人掣肘,牢牢盯着他的举动,不过枢府位置,却是非我辈现在所能议及,一切有待将来罢……”

    宇文虚中老是老实不客气的分拨起如何行事的人事放置了,几个要紧位置,他自领了和禁军上下交接,以应对杨凌插手禁军经费财计事,也是为他自己私心所愿,将来能领整练禁军事做准备,这没人和他争得过,纵横本领,宇文虚中在此党傍边可称第一,枢府也简直需要个人压制住杨凌,在身边给他找麻烦。

    可是枢府乃执政之位,现在他们也简直没有本领做这个人事放置,只能罢了,河东路帅,却是要紧,走出外盯紧晋阳军的,晋阳军要是生出什么事情来,简直是更难摆荡杨凌位置!

    宇文虚中目光已经转向旁边一直郁郁寡欢的李纲,“纪伯兄,河北路帅,可有意乎?”

    李纲一怔,这次随同梁师成行事,最后失败,杨凌昂然而入枢密院,虽然他是执政地位,却再也不安于上位了,并且也算是恶了梁师成,还走出汴梁去躲上几年,再做回京都的计较罢,这些时日,都在谋一些离得近又清闲的大军州之位,准备出外安心避嚣,没想到宇文虚中之意,却是要他去就河北路抚慰使的位置!

    他要获得这个位置也不算太难,做过执政,资序绰绰有余,现在梁师成和他们一党隐为同盟,在朝廷人士放置上,至少在路帅一级还有相当讲话权,掌东府的蔡京,现在明显摆出要和杨凌和晋阳军事连结距离的姿态,也不会在这上面横加阻挠,就是天心意,未必也不是想一个与晋阳军素有隔阂的人接河北路抚慰使的位置。

    李纲其人,恰如其分,实在的,李纲现在颇有些心灰意冷,这几年只筹算在外体养调度,等心绪恢复了,再回汴梁京都宦海搏杀,可是既然身入官场,又卷入党争傍边,也只能身不由己,并且在河北路,自己要是将晋阳军限制得好了,也是大一件,将一党傍边,也少不了一个要紧地位。

    他迎着众人目光,苦笑一下:“既然如此,某便勉为其难罢,只要朝廷有旨,李某绝不推辞……京都中事,就奉求诸位了!”

    宇文虚中一笑:“纪伯兄大才,此去在河北路,定然是中流砥柱,我辈无忧矣!时不我待,我辈当高昂努力,速速行事,这国朝之局,尚有指望能挽回过来!”

    在这一刻,宇文虚中简直是意气风发,梁师成败露之后颓唐局面,几乎是为他一手所挽回过来,现在无论是梁师成处,还是自家一党中人,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真有如臂使指之效,他也知道,晋阳军和神策军互调,以薄弱的晋阳军独当燕地河北正面女真,若然真的大举南下,晋阳军是不成的,这却更激起了他时不我待的心情。

    早些将朝纲料理,早些打发了这些只能引起内耗的如杨凌等的幸进之臣,自己一党用事,可同心协力,挽回朝局,到时候整练禁军,抚慰各地,在燕地自在组织对女真的强大防地,到时候他宇文虚中之名,必定垂于大宋青史之上!

    此等国事,只有我辈,能挽回得来!

    时间从今夜,向前倒推回去一些,在晋阳军军中,还是那一片愤懑气象,牛皋与岳飞,都在节堂之上,这个时候,作为两名提拔起来的一军将主,他们在这等朝局大事上是没有什么讲话权的,杨凌也暂时没有和他们做什么接触,他们所能做的一切,就只有期待,并且在力所能及的规模之内,做好准备工作。

    他们手中这千把人都是从晋阳军抽调出来的,想必也是回不到边关了,即便是回返去了,那就是杨凌在某一天,将整个大宋由内到外反对的声音统统消除,照现在这个形势看来,或许有三分希望。

    现在从各个渠道传来的消息,几乎都是确切的事情了,河东燕地两军要开拔出外,所涉及的各个方面要准备的工具钱粮都是天文数字,在两路缘边设防,军镇所放在哪里,全军这么多个指挥沿边如何散布,本地堡寨军营情况如何,是不是有让大军可以入驻的处所。

    河北河东路缘边形势如何,哪些处所安插戎马要多些,哪些处所安插戎马要少些,都是需要神策晋阳二军各自到新地方去熟悉的。

    而且河东形势最为复杂,所谓的驻泊禁军现在可以没有一个完整的能拉出去上阵的指挥,可是驻泊的武官却没少到哪里去,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该是怎样,如何相处……

    随便什么,拿出来都是足以让人头大的问题,更不消解缆上路,还要做几多准备工作,驻防和缘边守备,那是截然不合两个概念,军械要弥补,器具要弥补,各种军资没有一样不要弥补的,开拔钱粮也要准备好,从行军到抵达,沿途都要歇宿和挪用粮食草料,沿途处所官必须要有所准备……

    种种桩桩,每一样事情都不是轻易的,晋阳军最初的时候是以环庆军为骨干,也曾经从燕地移防河东,许多工具都不需要带在军中随行,并且伐燕战事河北诸路沿途积储甚厚,还有老根柢在,一路到河东没什么大麻烦就走过来了。

    并且那时候杨凌还统领着他们,一切事情都有他来照应,是有娘的孩子,现在却等于是被灰溜溜赶出去的,杨凌一时又未曾插手,现在几乎是无人过问这么多麻烦事情的时候,只等着晋阳军奉命开路,枢密院现在近乎瘫痪,有个枢密副使等于没有,三衙对晋阳军也是袖手,想解决什么问题都不知道找谁去。

    恍如朝廷上下就想看着大军混乱削弱,这压制削弱的手段,从开始移防就拿出来了一般,比及晋阳军勉强走到河北缘边,就散了一半是最开心不过,虽然对晋阳军上下而言,朝廷心思差不多就是这样,人人都是愤懑不服,可是论心简直是有点冤枉了。

    朝廷上下,大宋久矣不曾对京都禁军有什么有效的调遣摆设,军事上面的资源几乎全部倾向于西军,原来拼凑起来的统帅机构也勉强能维持住西军调遣,摆设远戍的各项事宜,可是现在童贯垮台,原来还能支撑的这个统帅机构全盘解体,实在没有照应这么多军队大规模调动事宜的能力了,最多发文给途经州县让他们沿途接待,西军这些还好,有老根底,晋阳军这等新军,自然就是处处为难。

    大宋整个统治体系,现在处处都是千疮百孔,只是在勉力维持罢了,并且就算是能集结一些资源,也是要尽力包管,实在是照应不到晋阳军头上了,如此局面,牛皋和岳飞也没体例,只能勉强维持军心,在力所能及规模之内做好准备工作,在枢密院中借来路典图,预先对自己可能缘边的防区了解一下,看那里原有几多堡寨城关,哪里险要,哪里可以屯兵,军中器械军资,能修补的赶紧修补,各种行军所需要的器具,全都集中起来,一点一滴也不敢失散浪费了。

    两人也知道,如果照着这般情势成长下去,所有人都漠不关心的话,晋阳军单单是移防河北,就能元气大伤,可惜了这么辛辛苦苦淬炼出来的一支强军!

    即便将来岳飞牛皋都是要在都门禁军当差的,可这个时候还是心细的为晋阳军谋划,节堂傍边,牛皋突然重重一拍桌,惊动了正埋头看着自家军中积储数字的岳飞,就看见牛皋龇牙咧嘴的骂道:“囚攘的,真这么搞下去,女真入寇,到时候看这帮大头巾怎么哭!”

    岳飞抬头,这一向刚强的年轻将领现在也是满脸郁结神色,不过他性要更能隐忍一些,不象牛皋这般肆元忌惮,只是摇摇头:“朝廷必不至于此,女真兴盛,朝廷如何能不知道?缘边守备,正是最要紧的事情,现在朝廷应该也在细细商议这移防之事,总会给俺们一个法,且耐心等待就是。

    ”牛皋冷笑一声:“那就瞧着罢……鹏举,我还是那句话,与其能望朝廷,不如指望小杨将主!”

    岳飞放下手中文卷,面上神色不变,心里面也叹息一声,他如何舍得这支晋阳军?如果这样下去,晋阳军东拉西扯下还能剩下几分战力,他全部心血,都在这支军马上,他如何不知道,要让朝廷将晋阳军照应得妥妥贴贴,只怕是为难了,朝廷不定还是在忌惮着这支军马,就如当初西军为朝廷所忌惮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他下意识里也同样期望着杨凌能拿出什么体例,可是心中对这个想法更是惶恐,俺们武臣,不是归根结底都是要指望朝廷的么?什么事情,都靠着小杨将主能有一个结果,那这个大宋,就酿成个什么样了?

    就算小杨将主出手,全了晋阳军,维持这支强军在大宋继续存在,可是这样,究竟是好还是欠好?这个朝廷怎么让武臣想踏踏实实的守边,认认真真的兵戈,就这么难呢?

    正在岳飞默然不语的时候,节堂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名亲卫仓促而入,脸色古怪得很:“胜捷军都总管王太尉、李大人来拜!”

    岳飞和牛皋马上起身,面面相觑,自从入卫汴梁之后,胜捷军和晋阳军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后来还传出风声,胜捷军差点配合梁师成行事,来封了军营,两军恶感就是更深,现在移镇事情一出来,军中处处传言朝廷看待晋阳军和胜捷军丰俭不合,要是在街上撞见了,两军不建都能打起来,王禀和李若水,这个时候来拜做什么?炫耀么?

    牛皋一摇手:“贼厮鸟,不见!”

    岳飞却一拉牛皋:“其他人非论,王禀必不会对俺们有什么恶心?非要紧事,不会登门,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也好……”

    牛皋哼了一声,这挥手让亲卫迎客入内,犹自愤愤:“都是冲着王禀在河东有份交情,当初是和俺们通过不少气的,否则谁鸟耐烦看胜捷军的嘴脸?”

    ……

    在准杨凌在合适时候可以切实行检查两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的两三天后,朝中各方,总算是将西军回镇,晋阳军和神策军互调河东河北燕地事,拿出了一个具体安排出来,枢密院不用说,李纲站好最后一班岗,能配合行事的都竭力配合,蔡京所在东府,也未曾做任何留难,梁师成更在背后竭力撮合,在党争已经近乎于白热化的大宋此刻,已经算是难得的有效率兼神速的做出决断了。

    此次事情重大,牵涉的人事安排更是要紧,又是两支军马十几万人左右这么大范围的调动,最后拍板,还是要在赵佶御在宣和四年九月三十的这一天,时候早早,一干人等就群集于禁中延福殿内,等候与官家议定此事。

    赵佶对此事也甚是上心,一大早就已经起身,等着诸臣应召入内,内使奔走带领之下,以蔡京为首,参知政事白时中,三司使高屐,枢密副使李纲,次第而内,梁师成也在禁中轮值,这个时候就随侍在赵佶身边,本来两支都门驻泊禁军出外开镇,三衙之首高俅也本该与会,不过他实在是病得快要死的人了,自然就不能侧身其间。

    不过几名执政俱在,还有在朝中有极大影响力的梁师成也在,朝中大小事情,已经足够一言而决,少一个高俅,也不差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潜龙在渊(五)

    几名执政加上一个三司使行礼如仪,赵佶也一概传免礼,更赐下座位和饮来。

    几人就位之后,毕竟枢密院管着天下军伍之事,哪怕李纲马上就要出外了,这个时候也还是他的首尾,最先站出来开言:“圣人当面,有关西军回镇,晋阳军出镇河北,神策军出镇河东事,西府东府,已经计较得差不多了……

    西军泾源、秦凤、熙河三军,还剩下三四千五百余员名未曾返乡,骡马一万三千匹,连同一切随军军资器械,次第集结于大名府登舟,水陆并济,回返陕西诸路,沿途供应,已经有所预备,西军随军军资赏厚,也可自了一部分,一应事宜,因道路畅通,往来俱是大宋腹心之地,陕西诸路早有接应安排,当无什么烦难之事。”

    西军回镇之事,在场诸人都是心知肚明,没什么好担心的,西军思归心切,怕的只是朝廷不肯放他们回去,朝廷久将西军屯在外面,也是提心吊胆,现在已经没一个童贯在头上压着他们。

    久戍在外,说不定真有可能闹出兵变来,现在两下算是一拍即合,多少准备工作西军自己都会做了,在沿途也不会留难勒索地方供应,只会飞快赶回陕西诸路,而在陕西诸路,大军驻扎之所,堡寨边墙一应设施,都是现成,更不需要准备什么。

    十五万西军出征,连同招募的几万敢战士,二十万雄兵,先期回返五万,加上现在的三万人,最后不足九万人回返陕西诸路,总算是暂时了却一个麻烦,料想元气大伤的西军也能让朝廷安心几年,再慢慢寻觅可以统领整个西军的统帅罢。

    而且那个老种,现在重病不起,差不多也算是狐死首丘了,少了老种,西军剩下三军恐怕就再没以前那种凝聚力,朝廷更容易伸手进去。

    总体而言,西军上下,已经不是现在朝中人最为担心的所在了,西军回镇事如此,大家也没提出什么不同意见来,赵佶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笑意,环视左右,然后点头示意李纲继续说下去……

    虽然急急的要将两军打发出去,但是西军去后,朝中之臣党争之余,也不能不虑及于此,为了较弱的晋阳军能起到一定屏障作用,也算是花了一番心思,将晋阳军一竿就放到燕京去,后方接济不易,河北反而空虚,而且燕地早就打得稀烂,不象河北还有澶渊之前经营的防线可以依托,虽然这些年承平下来早就荒废不堪,但是总比没有要强。

    而且还有些话是不太方便说出口的,朝廷财政收入,维持现在局面已经是捉衿见肘,晋阳军出镇,要屏障整个河北面,中枢是拿不出什么钱来的,只有依靠河北诸路的收入就地转拨。河北诸路因为伐燕战事也已经残破,收入也是锐减,要是再负担一路转运到燕京的责任,河北诸路转运使臣也只能撂挑了,只有这样,ォ能勉勉强强维持一个局面,看将来能不能腾挪出一些资财来投入到晋阳军新立的河北军镇那里。

    至于朝廷未免要少了河北诸路的部分就地指拨给晋阳军的收入,那到时候再说,赵佶点点头,沉吟道:“杨凌遥领领燕山路安抚使位置,当是尚可,然则燕山路守臣,也当赶紧安排好了,朕所闻之,伐燕之后,收回的这十余军州,守臣不过十中二三,属官更是不全,若地方无守臣配合,单有晋阳军镇之也是不成的,毕竟已经是大宋之壤了,久无守臣,太伤体面。此事东府要速速安排下去,报于朕知。”

    蔡京起身行礼,表示领命,却并未多说什么,其他几人这个时候也有志一同,装聋作哑,燕地给打得稀烂,又无强兵镇之,面对的就是凶蛮的女真鞑子。燕山路的官儿,几乎就成了指射官儿,只要你愿意去,指哪里就给你哪里的差遣,官品不够,哪怕是权发遣也成,饶是如此,也少有人愿意去燕地服官。官家这么说,大家听着就是,大家虽然内斗得凶,但是在这上头糊弄官家,都是有志一同,再说这位官家性轻易,转过头来,还不知道记不记得这件事情呢。

    赵佶却仍然在那里沉吟,表现出了他这个君王忧心国事,处处都要妥善照顾到的姿态:“河北军镇即便神策已经经营半载有余,可是,一但调离,这大军往来一月,总要损坏不少,而且,两军互调时候,少不了有空虚的时间,所以晋阳军重立大营,所费当是不少,河北诸路只能承担将来日常供应,初初开立军镇,三司也已经拿出一笔财计来,用以支撑。诸卿,现在能腾挪出多少,以济晋阳军开镇?”

    这句话问得更是让诸人无语,朝廷现在有多少家底,作为官家,如何能不知道,每年收入,日常开销都不够,虽然立晋阳军于河北,重建军镇,但是那些基本上只存在在名册上的河北诸路驻泊禁军的开支,却一分也俭省不得。谁也不会蠢到去下手清理这个,然后腾挪出经费来转用到晋阳军头上,你官家不是用了杨凌杨某人来做这个事情么,让杨凌去碰这个马蜂窝就是。

    不过问到头上,总要应付一下,蔡京淡淡目视三司使高屐,高屐咳嗽一声,起身行礼回禀:“现在经费财计事,着实为难,现在需钱,却来源断绝,夏税尚未收齐,已经预先都全部支了出去,不足之处,全靠本年新届交钞支撑,本年新届交钞,已经到了三折,还是处处拒收。朝廷财计事要想稍稍宽裕,只能等着江南等处徐徐恢复元气,看到时候能不能松一口气……”“晋阳军这笔额外支出,实在是拿不出来了,交钞所发,已经是至矣尽矣,今年绝不能再加增。河北诸路不比其他腹心之地,再那么多交钞发出去,用以支付重立大营夫役之费,将士用来强买强卖,边地不稳,当有哗变大患……”

    “近闻陛下内库,因杨大人应奉事,得有一笔进项,臣斗胆请圣人发内库五十万贯,用以支付晋阳军开拔诸般事宜,只要晋阳军顺利入镇雄州,后来总好说!”

    赵佶顿时皱眉,高屐说得明白,三司现在要钱没有,夏税还没收齐就全部花完了,要是你皇帝和三司一样穷,那没什么说得,杨凌最近应奉了不少,先拿五十万贯出来应付一下,只要能支撑到晋阳军顺利入镇雄州,将来供应,都是河北诸路的事情了,看河北诸路自己怎么腾挪应付,三司管现在晋阳军的粮饷已经是不容易,将来在河北有什么举动,就他们自己想办法去罢。

    自家家底自家清楚,赵佶也知道高屐说的是实三司的确拿不出钱来,主意就打在了稍微才有一点进项的内诸省诸库上头,偏偏这等是大事,自家还推托不得,当下皱眉了半晌,才勉强道:“也罢,朕内诸省诸库也是为难,历年支于国用,源源不绝,早就已经见底了……晋阳军开镇河北是要紧事,便怎么也腾挪个五十万贯出来罢……梁师成,你提点此事,将这笔财计交割给枢府,枢府再发与晋阳军支用。”

    此时此刻,赵佶心痛之余,忍不住就要念杨凌的好,若不是杨凌在挣钱,你们这班人商议的两军出镇这用来挖杨凌墙角的事情都遂行不下来,亏得杨凌毫无怨言,还是源源不断的供应给自家内库,这么想来,这杨凌才是忠心得用臣,两军一旦互调之后,当得加以荣宠,好好安这个臣之心。

    赵佶松口,群臣忙不迭的行礼:“陛下圣明,晋阳军也定当感谢天恩,为大宋北面屏藩!”梁师成更是躬身领命,表示将会把这件事情切实办好,绝不让圣人内库的钱有半点虚耗。

    赵佶花了自家钱,心里面懒懒的,也不为这虚马屁欢喜,不过摆了摆手,神策晋阳二军的安排,也不算完全的胡来,朝中诸人也只想割裂神策晋阳二军与杨凌的联系,顺便将其削弱一些而已。

    河东重地,也的确需要军马坐镇,河东路的西面如鄜州,保德军,到了这个时候,虽然行政区划还算是河东路的,但是军马早就与西军一体,承担的是对西夏防务。从宁化军向东,才承担的是对前辽云内诸州的防务,神策军就填补的是这段空虚,而且因为晋阳军兵比神策军弱,经过朔州大战,虽然惨胜,可是实力更弱,神策军的防区还向河北西路的真定府延伸过去,遮护住这么一个要地,这样神策军和晋阳军联为一处,也算是一个完整的防线。

    正常来说,刚才赵佶问过晋阳军开镇的财计事宜,这个时候三司高屐就该上前,同样回报一下神策军的开镇财计事如何安排,现在高屐却动都不动,赵佶端坐上首,也没有追问。

    虽然现在能给晋阳军的也少,但是晋阳军杨凌遥领领安抚使之责,朝廷也要明旨河北诸路要全力配合晋阳军的主事之人,现在也就是杨志了,地方收入相当一部分,杨志有调用的权力,谁不配合,杨志上书朝廷,也会给他一个说法的,除了一时不能给他一大笔钱物之外,朝廷对晋阳军是给了足够的支持的。

    但是神策军将主韩世忠,离杨志地位差得老远,要受河东路安抚使节制的,能从地方得到的资源自然更加有限,让朝廷中枢来填这个窟窿,是填不过来的,朝廷上下也没有谁想去填。反而就是想用这财计上面的事情将神策军彻底从杨凌手中夺过来,转而成为大宋一支普普通通的驻泊禁军,这样朝廷上下,就什么忌惮之事都没有了。

    至于神策军会被削弱到什么程度,这么一支精强之军最后沦于平凡是否可惜,却谁还去管他,只要舆图上缘边空虚塞住了就成,大家就已经很是勤劳国事,安排周详得当了。

    殊不知现在河东路安抚使王黼就是杨凌的人,换来神策军,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不过虚妄而已。

    这是君臣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赵佶也没去讨这个无趣,省得自己开口又要掏钱,这钱财来得不易,穷久了的天子也是善财难舍的说……

    延福殿中,此刻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半晌之后,赵佶才目视李纲,温和笑道:“李卿,今年你身为执政,忠勤国事,执掌西府,为朕助力不少……依朕本心,是还想留你在西府,秉衡大宋戎事,然则四下在在须人,而如李卿这等能臣,却实在恨少,河北路安抚使一职,除卿之外,还有谁能当?卿出外几年,为朕安顿好河北路事,再回朝中,到时候西府正使之位,依旧非卿莫属了……李卿,可愿为朕分忧河北路之事?”

    李纲神色俨然,郑重行礼:“圣人垂顾,臣何敢当?为君分忧,臣本分也,臣愿就河北之事,数年之内,当是边事不复为圣人所忧。”

    赵佶顿时一副大喜模样,连连赞好,当下加恩:“以李纲判燕京府,领河北路安抚使,本官迁转为龙图阁学士,增荫一子为承奉郎,不日明诏发出,以卿专河北路之任。”

    李纲再度行礼,恭谢天恩,其余众人对望一眼,都知道这是伐燕战事以后,朝中格局变化的先声了。由此开始,旧有格局还不知道有多少变动,大家在其间又能捞到多少好处,或者又会失去多少权位。

    侍立在赵佶旁边的梁师成脸色最为难看,李纲出外,打的就是他梁师成的脸,都门谁不知道,他一个隐相连同一个枢密使对付一个杨凌,最后结果是枢密使出外,而杨凌却昂然而入枢密院。

    连带着他梁师成也声望大衰,现在不得不和旧党清流士大夫之辈连成一气,才算勉强稳住阵脚,眼看得这朝局就要变化了,自己却再难一手遮天,人人都要承自己鼻息行事,东府已经为蔡京复位把持,西府现在也去了李纲,难道自己就只能提点宫观了么?没了这份宠信,这宫观自己都还不知道能提点多久。(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潜龙在渊(六)

    这边李纲舞拜谢恩完毕,蔡京才慢吞吞的起身,朝赵佶行礼道:“李龙图镇河北,圣人所用得人,河北诸事,当无忧矣,只是西府秉衡全国戎事,枢密使本就虚悬,李龙图出外之后,更显空虚,当早点安排得人,方能使朝局不乱,万方协和。 ”

梁师成顿时就打起了精神,蔡京此次在议及神策军和晋阳军出外之事上,出奇的配合,人事安排,一概都表示没有异议,他所负责的财计,因为是的确拿不出钱,倒不是有意添什么麻烦,蔡京如此老实,反而让人心中不安,大家要对付的摆明了是杨凌,杨凌一旦倒下,牵连到力保杨凌的蔡京也不甚难,以蔡京的老奸巨滑,如何能不一点?

偏生他就是没有生出什么事情来横加阻挠,现在他却是盯着西府这个位置,要将东西二府,全部握在掌中这个时候定然要提出他夹袋中的人物了,却不能让这个老狐狸得逞。

环视四下,延福殿中,高屐是蔡京的人,白时中出名的唯唯诺诺,谁都不得罪,此次以参知政事名义入禁中议事,除了颂圣,其他的全然不发一言,李纲已经准定出外了,说什么也不会这个时候再淌混水,此时此刻,只有自己赤膊上阵。

梁师成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赵佶笑着开口:“蔡老卿家忧心国事,忠勤可悯……然则现在四下河偃海清,尚无兵事,西军回镇,两军互调之后,一时间也无什么要紧事情,都门禁军一定是要整练了,承担这个重责的,除了三衙,就是枢府最为要紧,能任其事者,非有德才资望无一不缺者方可,朕还要慢慢详查一番,先虚悬罢……蔡老卿家说得也是正理,枢府自然是不能长久无人的,朕也会早早做出决断,先就如此罢。”

赵佶一口将蔡京挡了回去,梁师成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紧紧盯着蔡京,会说什么,这个可能,是梁师成与旧党清流一系早就预料到的,原因无他,赵佶太需要钱了,禁军也必须要整练了,此前让杨凌先试试水,成了最好,不成牺牲一个杨凌也不至于动摇国本,这也是梁师成他们所欢迎的。

现在已经成为定局,今日一切,都在预料中,顺利无比,连蔡京都没有生出任何事端出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梁师成总觉得一阵无端的心虚,这整练禁军经费财计事,谁都知道是个陷人坑,杨凌为什么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准备朝下跳?他是真的有这么傻,还是别有用意?

转瞬之间,梁师成就已经收敛心神,大宋立国百余年,这冗兵冗费多少有大智慧,大本事的名臣都未曾能触动分毫,杨凌又不是神仙,岂有回天的本事?大家静静的坐等就好就算杨凌没有闹出什么麻烦来,大家也要給他生出麻烦来就在这个上头,一劳永逸的将这个怎么也眼的此人,彻底踩在脚下。

果然如梁师成所料国家财计,就是三司使的事情,高屐闻声即起,下拜告罪:“臣有负所效,其罪也深,臣自请避位出外,请圣人拣选能臣,充臣之位,为圣人分忧。”

赵佶长叹一声,让高屐起身,难得神色沉重的道:“这如何能怪罪高卿?高卿已经尽心竭力,为朕分忧解难,实则是这几年事情连连,没个断绝的时候,江南本是财赋重地,方腊之乱,现在江南尚元气未复,辽国衰败,北伐平燕,这是还开国先祖心愿,虽是正办,然则一场战事下来,兵连祸结,河北诸路又是残破,收入锐减,而开支一日多过一日,岂能没有窘迫的道理?”

“既然窘迫,就得要着手应对……此次北伐战事,朕与诸臣,都了,现在都门驻泊禁军,实不堪用拣选两万精锐,随同北伐,却未经一仗,未发一矢,在河间府问得辽人兵锋进抵雄州,就自家大溃,这还是拣选出来的精锐,其他未被拣选上的呢?难道还指望他们为朕效力疆场么?国家养其百数十年,却是这般无用更不用说都门驻泊禁军号称六十余万,真正实数,有一半否?这一半,经整练否?能上阵否?国家有数财赋掷于这无用之地,长此以往,如何了得?这禁军事,是非整练不可了。”

在场诸人,又齐齐起身,表示赞同,心下却各有想头,这禁军冗兵冗费之事,已经喊了百余年了,不管换了哪一朝,都要拿出来说个几遍,都要说必须整练,减了少许,马上就增回来更多,谁也没有能料理下来,这弊端谁都里,可谁都也没法,而且有可能的话,尽量绕着这件事情走,而且这些年都门禁军烂成这个样,你这个官家责任也不浅,原来三衙领军,好歹用的还是久经军伍的宿将,都门禁军再烂,好歹还能凑出几万得用军将士卒,自从官家任用既无本事,又无经验,只知道奉迎官家的高俅之后,都门禁军就堕落得彻底不可收拾了。

官家现今是穷疯了的,又为杨某人带来的大利所获,是准备下定决心要碰一碰这个毒瘤了,你官家轻易,杨某人又是惯常不按牌理出牌的,你们要做这个,尽管做去,我辈口中赞同,冷眼旁观就是,说不得还趁机下手,捞取更大的好处。

群臣对赵佶心意心知肚明,却都并未宣之于口,颂圣之余,就等着赵佶自己说下去,至此赵佶算是将自己要大用杨凌,先从禁军财计事下手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心中还颇为忐忑,生怕群臣反对,说杨凌资望不够,源于幸进,无以行此要紧之军国大事,让赵佶没有想到的是,延福殿中大宋的这些执政们连同一位隐相,谁都一声不吭,互相回顾之后,都行礼下去。

蔡京为首进言:“一场平燕战事,的确表明都门禁军绝不足用圣人此意,正逢其时,由财计事下手,也正如其份,可谓圣明也……杨凌此人之人,虽有资望不足之虑,然则尚能勇于任事,在财计事上似也差有所长,让他先试一试,也没什么,若有什么意外,圣人再随时补正就是……对于此事,老臣并无异议。”

赵佶京,又转头师成,给杨凌尊崇差遣,已经够下梁师成面了,赵佶一时也不想太过,却要师成对杨凌一下掌如此重权,又没有什么愤懑之意,却没想到梁师成没有半点不满,在身侧行礼道:“圣人有所措置,定然是极精当的,我辈只恨匡时无力,惶恐之余,还能有什么意见?只求能在圣人之旁,拾遗补阙,少有进益,就是我辈的用处了,圣人要以杨凌先行检查禁军费用财计事,臣除了全力配合之外,并无什么说得。”

赵佶心下大定,自觉自己平时垂拱而治,这帮臣却是勾心斗角,将朝局败坏得甚难收拾了,最后还得自己出马,一一安排诸事,群臣也只能恭服圣明,等着他来收拾河山,自己做这个大宋官家,本事威权都是足够的,只是未免太辛苦了一些罢。

当下很是自信的一笑:“既然如此,就早发明旨,让杨凌在枢府内设临时司署,辟属吏,领印信,行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三衙以下,京畿路京西南路驻泊禁军各部,不得设词阻挠,随杨凌行事,若有人想生什么事情,朕就给他寻个地方监酒税去。”

今日大事议到此处,已经是都有了说法,随侍承旨已经将要颁发的旨意大略记了一些,只等时侯走笔如飞拟好,赵佶认可用宝,交政事堂副署,便成定案,赵佶今日难得勤劳,这个时侯也大敢疲倦,挥手让群臣退下安置去,自己就要找个安静地方养静去,平白拿出五十万贯的心痛也得消散消散才能少点心疼。

蔡京与高屐陛辞之后,退出延福宫,内使在前引路,蔡京年老尊荣,有肩舆抬着,高屐也不顾身份了,紧紧跟在蔡京旁边,仰着脸就轻声发问:“太师,这般任他们施为,某人跳这火坑,他的地位必然不保,到时候也一定会牵连到太师这里,到时该如何是好?”

蔡京双眼似闭非闭,半晌才低低哼了一声:“是谁的火坑,现在还是论不定的事情,现在就说这个,还嫌太早。”

在离金水桥一千晋阳军大营不远处的一间宅邸,此刻宅门紧锁,此处宅院,原来是荆湖南路一个贩茶商人的,在汴梁生发起来之后,还将家眷都接了过来,花了不少钱在汴梁落籍,准备做长久居,结果一次生意折了本钱,赔得血本无归,更要命的是不少本钱还是从汴梁有势力处以高利借来的,走投无路之下,这商人就将妻送走,自己在院中大树上吊了颈。

一帮破落户来要债的时侯是趁夜上门,入门就贩茶商人披头散发的吊在面前,当下就吓得四散而逃,一个破落户当场给吓得中了风,脸到现在都是歪的,以后几日许是巧合,当日上门的破落户有跌断腿的,有大病一场的,人人都说是这贩茶商人作祟。

他遗下的宅发卖,既然成了鬼宅,少有人愿意接手,一直就慌在那里,直到不久之前,才有外地口音之人寻上门来,从牙人手里典下这个宅邸,只要能脱手这个鬼宅,牙人一切都马马虎虎,什么文书都是草草了事。

典下这个宅,不过几日,今日这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人,将这宅子紧,不时还有运柴炭的骡车到这宅后门处停下,汴梁百姓个场面,些在宅邸左近走动的壮健汉,都远远的走避开,汴梁是个如此大的都市,灰色地带的那些勾当自然也是异常发达,这些好汉们行事,老汴梁都不会招惹这个麻烦,开封府的衙役,倒也过来询问了几句,领头汉倒好说话,塞了一个小银锭,说是今日收一些货,绝不会生出什么事情来,也就罢休。

到了夜色将临之后,更不会有人靠近这里了,这宅邸之内就算是有什么勾当,也是针扎不进,水泼不透,所忧一切,都隐藏在汴梁的夜色当中。

这个时侯在宅邸内院一间厅堂之内,几点灯火,将这厅堂之内映照得半明半暗,厅堂之内,十几二十条汉或坐或站,每人虽然都穿着便服,但身上那种百战淬炼出来的武将气度,却说什么都遮掩不住,这群汉,正是晋阳军中各级要紧的军将,最起码也是一营的指挥使与虞侯使主副两员将官。

现在大家一身便服群集在这里,互相对视,都是觉得古怪,他们是今早便得到号令,用运柴炭的骡车作为遮掩,次第在这里集中,大家隐约知道是什么事情,却谁也不想先说出口,晋阳军本来自从朔州大战之后,精锐几乎死伤一大半,现在又拉扯了千余百战之士来汴梁整顿禁军,边关的晋阳军没有数年如何能恢复元气,这个时候还要长途行互调之事,中途水土不服者,死伤于病疾者不知道有多少,实力又是弱了一分,到了燕地,又是生地居多,又要打几分折扣,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总还是觉得有点惶恐——这晋阳军将来还能算是大宋的军队么,大家还能算得上大宋的军将么?

有到得早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半天,却少有和这些****见面的同僚答话,不知道等了多久,站的坐的,都觉得身上发麻的时侯,就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响动之声,厅堂门被推开,就皋和岳飞也换了便服,旁边还有一人正是杨凌身边的亲卫头领汤怀,大步走了进来。

军中法度森严,两位将主到来,厅堂当中诸将全都起身,朝牛皋和岳飞行礼,牛皋和岳飞两人神色都很古怪,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尤其是以岳飞为甚,这个年纪不大,在军中却以沉稳坚忍闻名的将主,这个时侯脸上神色,罕见的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意味蕴含其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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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潜龙在渊(七)

    诸将早就等得焦躁了,对今日之事也预感得**不离十,看到汤怀陪两人走进来,更是确定了这个预感,牛皋随和一些,和一些西军出身的军将交情也深,这些军将忍不住就纷纷低声动问。

    “牛将军,是不是小杨将主终于要伸手了?”

    “俺本来就是这个盘算,朝廷不管俺们,小杨将主总不会不管俺们,晋阳军,还不是将主一手一脚拉扯出来的?”

    “将主,将主何在?”

    诸将一边问,一边眼神朝着汤怀乱瞟,汤怀也不吭声,板着脸肃立在门口,最后还是牛皋喝骂一声:“你们这帮厮鸟,鸟乱什么,今日正是将主知会俺们,在此处会集,俺们晋阳军出镇边关,不管是到哪里,本是本分事情,可是要钱没有,要粮没有,要什么什么都没有,俺们是新军,底子又薄,一万大几千人马,不能一边为大宋拼命,一边嘴吊起来喝风,将主最后伸手,今日就是要交代一番如何将出镇事措置好,准定让你们这帮厮鸟能踏实守边就是了还不夹紧鸟嘴,乖乖等小杨将主到来。”

    诸将这个时侯才算是托了底,各各神色不一,虽然有几人神色迟疑,但是还是欢喜的居多,晋阳军创军以来,朝廷说实在的就是不冷不热,作为一支新军,在都门这种地步,军将们都有一种茫无涯际的感觉,对未来如何,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还好他们的老统帅,一手将这支新军建立起来的杨凌,还是拉了他们一把。

    用贸市这个方式,将都门禁军将门团体和晋阳军联系起来,一个贸市,不仅让杨凌稳住脚步,也让晋阳军也稳住了脚步,军中上下,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有此凭借,多些熟人,在汴梁总好安身了,杨将主最后拉了大家一把,大家以后踏实在这汴梁过日子就是,该尽什么责任,便尽什么责任,杨凌也仿佛就是这是帮晋阳军最后一次,这段时日,和晋阳军也断了音信,

    却没想到,突然晴天霹雳一声,朝廷要将晋阳军又出外燕地开镇,大家辛辛苦苦的从燕地走回来,再走回去也罢了,结果偏偏是出镇在河东从人地相宜角度出发,晋阳军最适合呆的地方就是燕地,其间半数都是燕地中人,还有不少现在燕地地方豪强弟,朝廷这般安排,分明就是猜忌晋阳军,不想给晋阳军在外坐大的机会。

    而且这些军将,也不是全然的消息不灵通,晋阳军出外事,跟杨凌得到要紧差遣,为官家所重要是分不开的,杨凌越得重用,越是要加以限制,所以晋阳军只能倒霉,这也让他们明白,晋阳军不论如何,都再也脱不了杨凌打下的烙印了,就是他们再加以撇清,朝中诸人,还是将他们和杨凌看作一体。

    若是朝中之人以怀柔手段加之,以更多恩信予之,晋阳军说不定还想摆脱杨凌打下的这个烙印,但是朝中这一点也做得极其失败,两万数千人去河北开镇如此大事,需要的资财,军资,器械,粮饷,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各种各样的资源要准备无数,可是朝廷却是一副冷淡模样,要什么什么都没有,上门去追索也是推托,甚而当月粮饷在都扯皮搞不清。

    是在汴梁支领还是在河东路支领,要不是有前段犒赏撑着,前几个月参与贸市经营事上上下下都有些津贴,牛皋和岳飞等等又约束得严,晋阳军又自有一种精锐的傲气未曾消减多少,说不定早就因为这个闹将起来了。

    朝廷如此举动,只能让晋阳军上下心寒,这摆明了是要将晋阳军调出来,用各种手段加以削弱,好牢牢的控制住,大宋现在还有几支如晋阳军这般能打的军马?就算不要你们珍若拱璧,也日娘的不要自毁长城。

    而且大家都是平燕有功,好容易才巴望到现在这个地位,晋阳军都是年轻军将居多,谁不想着更进一步,朝廷这般削弱限制晋阳军,大家还有什么前景可言?

    既然如此,谁都指望不上,还不如指望小杨将主再能拉大家一把,杨将主有鬼神莫测的本事,什么样的难关都带领大家闯过来了,现在更是天身边信臣,只要杨将主愿意出手保全,大家就奉小杨将主号令行事,将来把晋阳军经营成西军的模样,看谁还敢轻易踩在俺们头上。

    一众军将,私下往还,都是这个心意,明里暗里,在牛皋和岳飞两名将主面前透露心声不少,都希望两位将主赶紧联络小杨将主,请杨将主拿出个主意来,结果牛皋和岳飞在这上头却是口风极紧,什么样的表示都没有,一众军将越等越是心寒,却没想到,今日一睁眼,有机密号令传下来,大家易装,被骡车次第接到这里来,两位将主俱全,更有小杨将主身边心腹亲卫在,小杨将主要在此于大家密会。

    一众军将心中既是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可又忍不住有些惶恐,所谓心中踏实者,实在是因为这些军将等于是杨凌一手将他们带到今日地位,对杨凌有一种近乎于迷信的信心,杨凌的表现,也从来未曾让他们丧失过这种信心,所谓惶恐者,军将于天身边信重文臣保持这种私密的关系,对于大宋体制而言,实在是一种非常遭忌讳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但是到了此刻,大家也只有心一横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朝廷不惜俺们这场平燕大功,朝廷不惜这支能战之军,自有俺们自己挣扎了,现在朝廷制度也不比以前,西军这个团体还不是对朝廷的意旨阳奉阴违,总有诸多小动作,俺们依样画葫芦,又怎的了?而且这些军将有些更是出身于原来郭药师的常胜军旧部,这等拥兵自雄的事情更是惯熟,浑没当一回事,朝廷指望不上,就干脆一心一意的指望着杨凌。

    厅堂当中,因为牛皋岳飞汤怀到来的短暂扰动,转眼就安静下来,一众军将目光闪动,都在等待杨凌的到来,目光不断的向站在门口的汤怀瞟去,但是又不好上前问什么,在场诸人,牛皋岳飞算是和汤怀关系最深的了,两人都没去打扰汤怀,大家还有什么好理由上前套话。

    正等得精神越绷越紧的时侯,突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匆匆响动,汤怀开门,就看见两名黑云都亲卫穿先来报,汤怀听完,沉着脸转过头来:“小杨将主到了。”

    这五个字犹如一声号令,场中诸将不管原来是什么姿势,这个时侯全都肃立行礼,发出哗的一声整齐响动,这个场面,仿佛还是在河东军中,杨凌对整个晋阳军一言九鼎之时。

    众将保持行礼姿势未久,就听见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迈入厅堂当中,接着就听见熟悉的杨凌声音,还是那般自信的语调:“都免礼罢……大好男儿,纵然千难万险,也莫要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是不是老子带出来的军将?小小磨难,就这个德行,没出息。”

    听到久矣未曾听闻的杨凌声音,有些军将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湿热了,当下人人抬头,就看见杨凌轻袍缓带,站在上首,灯火照在他的脸上,仍然是那副双眉斜飞,什么事情都压不倒他的那般自信模样,要是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的眼神更加的深沉锐利,落在谁身上,有若实质,他目光这般一扫,众将下意识的都将尾巴骨提起来了,一个个站得笔直,有些情绪激动一些的,忍不住就叫出了杨凌往日率领他们时侯的旧称呼:“小杨将主!”

    杨凌一笑,倨傲的点点头:“不正是老子我?”

    ……

    在同样时刻,在懿肃贵妃寝殿当中,两名盛装打扮的命妇,正坐在懿肃贵妃下首,神色恭谨的与懿肃贵妃商谈着些什么,这两名命妇来历并不简单,一个是懿肃贵妃外家亲兄弟的夫人,可算是姑嫂至亲,还有一个就是那面上憨厚,内心精明的潘易行的夫人,现在参与经营贸市的禁军将门团体,已经结成更为紧密的小团体,差不多已经成为禁军将门团体当中所得利益最大,资财最富,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小团体了,再吸纳了一些其他禁军将门之后,这个团体几乎就可以代表都门禁军这个既得利益团体的全部。

    虽然潘易行还谈不上为首之人,可在这个团体当中也有足够的发言权,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夫人,也是世家出身,精明能干,这些日也出入禁中不少,和懿肃贵妃之间关系迅速升温,已经算是懿肃贵妃最信重的几名命妇之一了。

    禁中所有消息,懿肃贵妃都是最快能够得知的人物之一,更不用说最近气焰大减的梁师成更朝着这里主动靠拢,不时的通风报信,将涉及懿肃贵妃发财大计的机密情事不断的回报过来,更让懿肃贵妃在这禁中,显得耳聪目明。

    今日就是在得知了官家几个大事决断之后,懿肃贵妃立即将生意伙伴的两个重要联络人,召入禁中,就是要看看外间反应,做出决断,这两名召入的命妇虽然是女妇人,但是都是女当中相当精明的,而且作为联络人身份,他们夫家对她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配合她们一起分析应对,到了禁中,和懿肃贵妃这等精明强干的商界女强人也能对谈一二,还能替夫家做一部分的主。

    官家几个决断,无非就是晋阳军和神策军注定就要互调了,限制削弱两军兵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些也还罢了,更要紧的是准许杨凌在枢密院内设立临时衙署,切实执行他差遣职责,除了往常的管勾贸市事宜之外,还要他对禁军经费财计是动手。

    懿肃贵妃外家就是禁军将门中人,自然也是这个利益团体当中的,杨凌真要动手查这一摊,要惹到的就是一窝位高权重之人,盘根错节已垂百年,思量来去,懿肃贵妃总觉得杨凌不会这么傻,当下就对着潘易行的夫人款款而言。

    潘老太尉,一切稳住就是,杨某人在贸市上发财也不少了,晋阳军出外,就是限制他的手段,现在正是要广交朋友,以固地位的时侯,他怎么会真下手去碰这个呢?依我看来,无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走一个过场,拿下几个不疼不痒的人,查出个几万贯的情弊来就算了事,如果只是这样,就随杨某人行事便了,现在各家都是富贵已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潘易行的夫人有些迟疑,讷讷道:“妾身夫君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说杨将主很大可能不会有所举动,敷衍过官家也就罢了……可是妾身夫君又说,这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点拿不准杨将主到底会如何行事,晋阳军出镇,杨将主别无凭借,又满目皆敌,要在官家面前立足进身,只有多罗掘一些财计应奉官家,贸市那里,至少一两年内已经做至极限,再想发展,显然为难,杨将主一贯行事,都是弄险之人,说不定真要紧锣密鼓的对禁军财计事查将起来。”

    旁边懿肃贵妃那个外家嫂顿时冷笑一声:“也得他有这本事,这百余年,多少人说要动,谁又真动得了?更不用说杨凌就孤身一个人,一个脑袋两条胳膊,多少人都恨不得他死,这般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要硬去弄,也是他没脸,不去理他。”

    懿肃贵妃一句话也不说,沉着脸在那里思索,两名命妇看到懿肃贵妃如此,更不敢多说什么了。那石潘易行家命妇更是觉得背心都有些汗湿了,夫君用心太深,她这个传话的人都觉得有点害怕,在女人家看来,安安稳稳发财比什么不强,何必卷进这潭看不到底的混水?

    可是她自家知道自家夫君,潘易行虽然笑呵呵的,但是心思甚大,因为痴肥这些年没少被同僚嘲笑看轻,更是激起了他拼力要向上的心思,现在因为互贸之事一下窜起,地位提高不少,也只是让他的心思更雄,表面上将杨凌敷衍得甚好,一个儿子都遣到杨凌麾下奔走效命,心里面却总盯着杨凌掌握的如许大利,只要这等大利掌握在他手中,他潘易行也是天信臣,将来地位就更不可限量,再不是一个世袭不高不低世职,谁都不大瞧得上眼的痴肥半老头,到时候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潜龙在渊(八)

    潘易行那里有人吹风,懿肃贵妃这里如何没有人吹风,原来隐隐约约透露这层意思之人,地位更高,杨凌现在上结官家之宠,背后依靠的就是用这钱连接起来的一个利益团体。要扳倒杨凌,就要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的法,就是许诺让他们直接接过杨凌手中所掌握的这等大利。

    但是对于懿肃贵妃而言,她实在太了解自家丈夫,前些日杨凌送进禁中一大笔财货,赵佶背后欢喜得手舞足蹈,在亲信人面前很是重重夸赞杨凌,只要在这钱财上迎合了赵佶心意,赵佶对其的信任和保护也是空前的。

    杨凌这一点认得极准,不生出极大事情来,轻易动不得杨某人,朱缅就是明证,江南方腊起事这等大事,也没让朱缅倒太大霉,真要将杨凌彻底扳倒,在这都门当中,要生出多大的事情ォ算能够?

    她虽然出身将门,但是现在毕竟是天家中人,到了这等地位,反而是最不愿意生出什么乱事出来的,不逼到一定地步,绝不会采取太过激烈的手段,杨凌手中掌握的大利虽然诱人,可至少此刻,她最希望的还是安安稳稳发财,再说懿肃贵妃也见过杨凌一次,这个年轻人虽然双眉斜飞,沉稳当中有一种怎么也难掩藏干净的桀骜之态,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此人聪明之极。

    虽然官家指望他能生出更多财源出来,可是如此聪明人,怎么会明知道火坑还朝下跳?至少现在,先看看再说罢……

    当下懿肃贵妃就容色一肃,对着潘易行家命妇轻声却相当坚决的道:“告诉潘易行,先莫想这等心思一切都先看看再说,我却不信。晋阳军远调之后,杨凌还敢将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不成?若是他真智不及此,我也有应对手段就是……现在一切,先镇之以静,看着朝局如何变化就是,我辈只管坐着收利,天大事情也先不要管,可明白了?”

    潘易行家命妇悚然一身冷汗,恭谨领命,旁边懿肃贵妃外家嫂暗地里一撇嘴,杨凌是新进,你们潘家在这个圈里面也和新进差不多,卖弄出什么奇策,这下出了岔不是?三个女人在这里背地计议朝廷大事变动,外间突然又响起银铃般的笑声,一听这清脆笑声,就知道是柔福小萝莉。

    不过这次侍候宫娥可反应过来了,先在门外拦了一下,赶紧前来通报于懿肃贵妃,女儿到来,就不方便再说这等要紧的话了。懿肃贵妃一笑起身:“柔福自从出外看了外间一次,就更是闹得无法无天了,也不小了,将来如何得了?”

    两名命妇都在那里陪笑:“柔福公主是极伶俐的,又心慈得很,将来能配得上她的驸马都尉ォ是福气,公主一辈都是多福多寿的命,娘娘尽管放宽心就是。”

    懿肃贵妃提起这个女儿也笑:“天家之女,心宽就是福分,这个我是放心得过的……”接着又是面色一沉,大有忧色:“倒是茂德,最是让操心,害羞面生,胆小易惊,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说出来,现在还有亲娘妹陪着,岁数也不小了,总要适人,自己一个人在外,怎么了得?”

    提起茂德,两个命妇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尴尬陪笑,茂德实在太美,同是女子都要惊叹不置,这样美得没有天理的女孩,在人心目中怎样都要和红颜祸水这四个字联系到一处去。

    在世人心中,美丽如此是伤了造化的,下场不见得很好,偏偏茂德胆小得如一只小耗子,什么事情都难以自解,只是默默藏在心里,将来如何,真不好说,但是这番话,又怎么能在懿肃贵妃这个当娘的面前说得出口来?

    说话之间,柔福已经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直闯进来,她到哪里都牵着自家胆小姐姐,这次也自然不例外,柔福自从出外一次,精神好极,怎么看都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元气小萝莉,被她牵着的茂德,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略微显得清减了一点。

    看到除了自家娘亲还有人在,早早就低下头来,谁也不知道这位漂亮公主,又多了什么心事了,柔福进来,松开姐姐的手,一头就扎进自家亲娘怀里,含含糊糊再和亲娘外家嫂打了个招呼。

    茂德也不上前,就垂首站在离自家亲娘两步远的地方,怯生生的不言不动,柔福腻了懿肃贵妃少顷,接着就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娘娘给钱,今天一个小黄门又摔破头了,姐姐心软,看得差点就晕过去了,我瞧着也觉得吓人,许了赏二十贯的,说出来了就不能浑赖,只好找娘娘讨来了。”

    懿肃贵妃固然是商界女强人一个,就在禁中也能操控不少外间风云雷雨,但是在两个女儿面前,她的确是个好娘亲,两个女儿的添妆钱都给她掌握在手里,在外间营运生利,这些年来翻了三四倍还不止,两个女儿日常用度,全是她自己掏钱,将来这些添妆钱和营运所得,都是要留给女儿当嫁妆的,所以柔福有什么事情,只能理直气壮的开口问自家娘亲要。

    懿肃贵妃拍了自己女儿伸出来的小手一记,笑骂道:“你就是个惹祸精,就回禁中来厮缠娘亲,真真就是一个天魔星,不知道什么时侯才有哪家驸马都尉接手,来受你磨折,到时候我就可算是阿弥陀佛了”

    柔福顿时撒娇弄痴:“谁说嬛嬛要嫁人了,嬛嬛一辈就赖在娘娘身边,拿棍赶嬛嬛也不走。”懿肃贵妃又拍她一记,赶她起身:“去寻小奴拿二十贯去,少惹些事情出来,禁中地方,见了血不是好顽的事情,赶紧不要弄这劳什互贸了事。”

    柔福心愿得偿,笑嘻嘻的起身跳开,去寻懿肃贵妃的心腹侍女拿钱去了,懿肃贵妃转眼又看见了茂德公主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叹了一口气温言道:“福金,我是你的亲娘,你还这么生分做什么?学你妹,该说就说,该笑就笑,天家女儿,就是要心宽……你也不小了,官家再疼爱,也是要嫁人的,我在官家面前讨个情,哪家子弟好,先让你挑选挑选,最合你心意的再论及婚嫁的事情,你看这样可好?”

    茂德轻轻抬头,绝美容颜上露出一丝张皇失措的神色,清澈的眸如一只受伤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娘亲,想说不嫁,却不敢说出口,自己这几日莫名的心潮荡漾,自然也是绝不能向自家娘亲吐口的,最后只能又低下头来,咬着嘴唇应了一声是。

    懿肃贵妃和茂德公主正说话之间,柔福已经得了钱转回来,将钱交给自家宫女,等会儿就赏给那个受伤的小黄门,不知道又想到了哪一出,柔福又蹦蹦跳跳的来到懿肃贵妃身边笑道:“那日在贸市里面,那个说是应奉天家杂役的男子,就是那眉毛又黑又亮,象两把宝剑也似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平燕的杨凌?”

    在场诸人,懿肃贵妃以下,谁都是脸色一僵,站在后面的茂德公主也身一晃,悄悄捧住胸口,只道是谁有这般英雄气概,目光锐利如此,让人在他面前站也站不定,觉得自己一切防备都被剥夺干净,原来是领军平燕的传奇统帅,没想到却是这般年轻。

    懿肃板着脸问柔福:“谁跟你乱嚼的这个舌头?”

    柔福娇笑,得意之极:“这个可不能和娘娘说,反正知道我在禁中也消息灵通,娘娘也瞒不过就成了。”对这个女儿,懿肃贵妃真的无法,只能笑着放过她,禁中之人太多,哪个地方都有可能走漏风声。

    不过懿肃贵妃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赵佶有个好处,自家发财,也绝不禁止禁中诸人生财盈利。这等事情传到他耳中,赵佶向来都是笑笑便罢,更不用说自己参与贸市中事,赵佶也是深知,他更在其中分到了最大一块,自己私下传召杨凌,说出来虽然有点不好听,但是到赵佶那里,他绝不会因为这个来罪她的。

    “等会儿再交代一句下去,谁敢再在这件事情乱嚼舌头根,打死不论,也就罢了。”

    柔福追问,懿肃贵妃也只能笑着赶人:“去休,去休,被你这个天魔星厮缠得头都要大了,当日就是一个应奉管事,什么杨凌你要乱说,我可也饶不得你我这里好端端一个清净地方,你一来看呱噪成什么模样?已然不早了,还拉着你姐姐在禁中乱窜,快点回自己寝处休息去,再弄什么互贸生出什么事情来,我再寻你说话!”

    亲娘的这般威胁,柔福自然半点都不惧,娘亲恼了,她还可以到官家爹爹那里撒娇寻求保护,在这禁中,她的确就是谁也奈何不得的小魔头,当下对懿肃贵妃吐吐粉嫩的小舌头,拉着茂德公主自顾自的扬长而去,让自家亲娘只有在背后干瞪眼。

    出得懿肃贵妃寝宫之外,得意洋洋的柔福就感觉到自家姐姐突然停下脚步,她讶然回头,就看见自家姐姐一双清澈似水的眸就这样看着自己。

    柔福歪歪头,问道:“姐姐,怎么了?”茂德脸上突然泛起一阵红晕,连颈项几乎都变成了粉色,尽力按捺住自己一颗心乱跳的慌乱,低声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柔福只道自家漂亮姐姐是在后怕,往日禁中见到一个驸马都尉姐姐都要害羞许久,那日撞见的所谓管事突然变成了名动天下的大军统帅,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姐姐这么温柔害羞的人,回想一下,怎么能受得了?

    当下摸摸鼻,不以为意的娇笑:“娘娘不认,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那人就是杨凌拿下了燕云十六州,祖爷爷爷爷爷爷……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就打平了,贸市也是他经营起来的,互贸也是他发明的官家爹爹现在让他入了枢密院,据说是什么马军司殿帅……姐姐还想知道谁,现在做什么官儿,尽管问我,什么我都能打听出来。”

    说罢挺起小胸脯,一副志满意得包打听模样,让她失望的是,茂德再也没向她打听什么了,反而是悄悄垂下头来,藏住了一双晨星一般的眸子,果然只有平燕的大军统帅,才配得上那双锐利的眼眸,还有那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稍却的自信气概。

    女子越是温柔较弱,反而下意识里越是被强悍而具备侵略性的男人所吸引,至阴而引至阳,此乃天道也,茂德已经盈盈十八,虽然性害羞,但是无人处岂能不会想自己于归何处,女孩总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梦中之人,也许她并不清楚知道这个梦中之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一旦见到,顿时就有直撞入心扉的感觉。

    大宋的那些驸马都尉们,茂德也见过不少了,几乎都是一个模刻出来的,风流潇洒,诗酒自若,但是都仿佛给太阳一照就能晒化了也似,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反正从生下来到现在,因为太过美丽而近乎自闭起来的她,一切都随别人的安排。

    连这个妹妹都能牵着她东跑西颠的,却没有任何身影,能撞进她看得紧紧的少女心里,可是现在,这个挟着北地风霜而来,腰背笔直,棱角嶙峋,尽力掩藏着锐利眉眼下那种蔑视一切的桀骜的年轻男子,在一回顾之间,就给她留下了这辈从来未曾有过的深刻印象。

    原来他是杨凌,就是那个平燕的杨凌,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这个杨凌,和她这位藏在深宫的金枝玉叶,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茂德非常明白这一点,可是在这一刻,她忍不住就要去想,这个杨凌,现在在汴梁的同一片夜空之下,现在在做些什么?

    厅堂当中,杨凌一言既出,仍然震慑全场,室内诸将,精气神一下就提了起来,一如当日杨凌在边关统领他们的时侯。

    只要杨凌一声号令,不管多么千难万险,这些军将就毫不犹豫的追随他向漫山遍野呼啸而来的敌人铁骑迎头撞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潜龙在渊(九)

    厅堂当中,杨凌一言既出,仍然震慑全场,室内晋阳军诸将,精气神一下就提了起来,一如当日杨凌在北地统领他们的时侯,只要杨凌一声号令,不管多么千难万险,这些军将就毫不犹豫的追随他向漫山遍野呼啸而来的敌人铁骑迎头撞去。

    杨凌锐利的目光转动,一一看向这些他统领过的军将,先看见的就是那粗直大汉牛皋,说实在的,说岳小说里面当日投效他的岳家几个兄弟,牛皋他算是亲近得最少的了,因为接触得最晚,而且牛皋所长,就是一个上阵厮杀骁勇而已,但是杨凌麾下勇将所在多有,和牛皋差不多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相对而言,汤怀的灵活,王贵的厚重,张显的诚朴,他看得更重一些,至于岳飞,那是军将当中超绝群伦的人物,不可等而言之,而且牛皋还有个毛病,就是经常在军中纵酒。

    大麻烦没惹出什么来,小麻烦倒是不少,因为他和杨凌岳飞几人的亲厚关系,也无人敢于拘管,杨凌无法,只好将牛皋放在身边,甚至想丢到韩世忠手下,让这个泼韩五去管这个泼牛皋,此刻牛皋不过是一个以虞侯使名义在身边听用,说是率领左厢军马,实则就是方便就近拘管,等到上阵时侯,随牛皋一起冲杀便了,要是汤怀还在军中,地位都在他之上。

    按照旁人看来,杨凌算是薄待这个心腹了,偏偏杨凌最先就找上的是牛皋,淡淡问道:“牛皋,近况如何?你这些日是个什么想头?”牛皋站在人群当中,高度和别的军将差不多,横头却要宽出半套来,一个人就要占一个半人的位置,众人目光纷纷投来,牛皋挠挠头,憋了半晌,才挤出几句话:“俺老牛知道什么,不过就是小杨将主指哪打哪儿,可是在这汴梁,俺生生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这里,却不是俺们厮杀汉该待的地方。”

    牛皋虽然说得粗直,可是大概意思总颠三倒四的明白说了出来,杨凌选他最先开口,也是因为这等粗直之人,反而对朝堂当中局面了解得少,顾虑也最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等痛快言辞,最容易感染这一帮军将。

    牛皋一番话,果然未曾让他失望,不过杨凌也未曾做什么表示,只是冷着脸微微一点头,但是其他军将却为牛皋这一番爽快言辞勾引,纷纷将这段时日的委屈愤懑,全都爆发了出来,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说个不休,一个急切赛过一个。

    “朝中也着实不公,李纲出外马上就加了安抚使衔,河北诸路几处转运使都要为他奔走,谁不知道上面特意安排了李龙图来当安抚使这个婆婆,谁不知道李龙图差点就对俺们下手?要不是将主应对得当,俺们现在还不知道居于何地在他手底下,想要什么,就是妄想,为国守边,跑个腿罢了。”

    “胜捷军不过败阵之军,在第一次伐燕之中簇拥童贯难逃,第二次伐燕还不是小杨将主一力打下来的,胜捷军反而坐升,俺们功臣,却这般猜忌,朝廷对武臣这般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这次,未免也太过份。”

    “还是在边地厮杀的时侯好,虽然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俺们一军苦战,但是将主领军,说不出的痛快,依照俺的意思,俺们便是不走,闹将起来,将主领河北河东两路安抚使,俺们便出镇守边,若是不然,什么开镇河北,不如去休。”

    “直娘贼,俺们不能这般忍气吞声,西军伐燕战事,都能出工不出力,俺们就在这汴梁耽搁着,看看这些都门禁军一群废物,敢不敢将俺们朝外赶?”

    “将主,俺们向朝廷负屈求告,让将主领俺们出镇河北不然谁管他个鸟?”

    军将激动起来,嘴里还有什么好听的,眼看诸将就说得不像话了,牛皋在一旁不则声,岳飞只能出口呵斥:“这些浑话,反了你们不成?”他心下也微微有些悲凉,对于岳飞而言,朝廷制度,那是天经地义的,为朝廷效力,御侮于外,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这个他一向想作天经地义的事情,现下却是如此不这一番话,顿时让在场军将,人人热血沸腾,满朝诸公,甚而以前西军曾经统领过他们的将帅,都不如这位杨将主。

    只有这位杨将主最了解他们的心,最能鼓起他们的斗志,最能让他们安心,这位杨将主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与他们一起同生共死,他一路行来艰难大家都看在眼中,这位杨将主却丝毫不曾稍稍退却,现在还稳稳的站在这汴梁腹心之地!”

    至于杨凌这番话说得是不是有些过,对于大宋祖制而言,有多么的离经叛道,这个时侯在这帮武臣心中,谁还去管它?杨凌稍稍平平气,缓缓扫视场中诸将一圈,满意的发现才进来时侯的颓唐气氛,这个时侯都一扫而空,人人身上都多了一层振奋意味,就连心思还有些烦乱的岳飞,已经混成老油条的牛皋,也不例外。

    杨凌心中一笑,自己对这支军马的影响力,还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打气的话已经说得足够,下面该拿出实在东西了,始终掌控军心,除了影响力之外,能給这支军马带来多少好处,多大的发展空间,甚而让这些军将有多少进步的余地,这些切实的东西,也必不可少。

    以前杨凌在北地,养这支军马最先靠的是从童贯那里骗一些,后来就是靠的缴获,燕地豪强们的贡献,再加上老种的支援,勉勉强强算是维持住这支规模已然相当不小的军马巨大的日常消耗,时常也有捉襟见肘的感觉。

    不过现在,他在燕地有马,河东聚粮,在汴梁经营着财计,还在推动一个近似于庞氏骗局的金钱游戏,手中资源,一时间出奇的雄厚,朝廷收入虽多,但是都要分散的用出去,加上老底几乎都折腾干净了,说不定还没有此刻他手中掌握的资源如此集中,如此雄厚。

    就算这些话有些夸张,但是实实在在的让他这几年支撑晋阳军的生存扩展,却是绰绰有余,当下杨凌淡淡道:“鹏举,要是晋阳军去河北路缘边驻扎,耗费大略多少,可算过了?”

    牛皋毫不惭愧的望向岳飞,这上面都是他的首尾,牛皋在晋阳军中,也有点象杨凌,更像是一个不操持细务的精神领袖一般的人物,他虽然有许多缺点,但是有一点难得,和谁都能相处愉快,晋阳军是西军旧部与常胜军旧部,再加上燕地豪强弟硬捏起来的,牛皋和这每一系都能拉得很好,一旦有隙,笑骂之间也能镇住场面,可以说是整个晋阳军的粘合剂。

    具体到岳飞而言,他操持军中细务更多,而且军法约束得严,让晋阳军在牛皋这般嘻嘻哈哈之下,不至于变得将骄卒堕,两人配合,也算是相得益彰,而且岳飞其实在财计上,也有一些天分的,此人天生就应该是经营大军的。

    在真实历史上,高宗南渡之后,岳飞所立之岳家军,在经营上也做得风生水起,号称当时五军最富,后来更能支撑岳家军十几万野战兵力做长久之进攻行动,按照岳飞的出身,这些上面的才能,只能说是天授了,杨凌才穿越就得了他们几兄弟效力,也的确是好狗运。

    既然要出镇河北,岳飞已经找来许多河北他们晋阳军防区的兵要地志细看,更从近乎荒废的枢密院职方司找来不少河北堡寨边墙现今状况如何的资料,

    朝中人对晋阳军要东西是没有的,但是这些文卷上面的东西却是随意,难道你看了,就能看出财货军资来?当下杨凌动问,岳飞知道全军最关心的重头戏来了,顿时打叠起精神,一一细细回报,也算是給晋阳军的这么多军将交一个底,西陉寨、胡谷寨、茹越寨、大石寨、义兴治寨、麻谷寨、瓶形寨、北寨、军城寨……等冲要军寨三十余,其中云内寨、雁门寨、茹越寨、瓶形寨、军城寨尤为重中之重,日常须留重兵镇守。

    军寨之后当以幽州,顺州为支撑,随时可援应缘边军寨,这些冲要军寨,除极少外,几乎全部荒废,内无积储,外无劲兵,大部需要整治恢复,以小寨营建之资二万贯,大寨营建之资十万贯计,即需九十四万贯资财,属下以为当兴三处屯兵大营,每处营建非二十万贯莫办,单单是这个恢复边塞起码的防御体系,就差不多百五十万贯之数,饶是当地可征发民夫之役充抵部分,也少得有限,真定大府,只怕连征发民夫这上头,都不会配合晋阳军行事的……”

    说到这里,在座诸将都是脸如土色,没想到河北路缘边之地,竟然已经是如此不但是在诸将想来,杨凌在燕京发了一笔,回来经营贸易也赚了一些——这个他还拿不到大头,据说绝大部分归于他名下的都应奉官家去了,想支撑起这么一个浩大的重建河北防线工程,将杨凌剁了也卖不出这么多钱来。

    杨凌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哼了一声,摆手道:“你继续朝下说……军寨建立起来了,屯兵大营立好,却不是只有兵就成,到处都要屯粮,还要有守备器械,军资也要充实,而且这么一个摊铺开,晋阳军战兵万余,马五千步六千,是怎么也不够分派的,还要招募强壮扩充,怎么扩充,扩充多少,要多少钱粮支撑,都一一算给我听。”

    岳飞点头应是,硬着头皮继续朝下说,杨凌未曾来的时侯,他们的确都盼着杨凌伸把手全晋阳军,现在却又怕算的数字太大,干脆将杨凌吓走,一边说一边心中颇为煎熬,除屯粮外,军资器械积储,河北有石炭有铁,也有军器监,朝廷总要指拨一部分,其余不足,只有去购,积储足数,可堪使用,只怕还得准备百万贯……

    晋阳军现在步军六千,马军五千,要支撑河北缘边,须扩步军近万,马军五千,才勉强谈得上稳固,这点牛将军与飞等尚有自信,练一兵当收一兵之效,不比都门禁军号六十万,可上阵者其实寥寥无几,只要给飞一年时间,末将便是可以再练出三万余精兵,强军在手,河北可称粗安,所需军士,河北本地招募强壮一部,燕地可招募一部,所缺马匹,可在云内诸州与燕地购之,这扩军购马之资,又是约百五十万贯,如上所计,晋阳军开镇河北,种种桩桩,总须近五百万贯资财,朝廷那里,多少总能指望一点……”

    说到后来,岳飞语气都有些象祥林嫂一般了,总说着朝廷也许会解决一部分,一军开镇缘边,重新恢复防御体系,需要的资财,不折不扣是个天文数字,岳飞已经盘算得极精细,极俭省,再少晋阳军根本就起不到屏藩河北的作用,更不用说发展壮大,继续保持强军本色,但是这数字说出来,也让人太过绝望,他们内心也知道,就是现在朝廷中枢,将来河北路安抚使象征性的給一点,连零头也未必能凑得齐,剩下的就要全部指望杨凌。

    可杨凌哪里能拿出这么多资财?诸将本来兴兴头头的,这个时侯听到这般细算出来的数字,也人人垂头丧气,看来晋阳军的绝境,就是杨将主愿意出手,也未必帮得了了,大家去了河北,混一日便算一日罢,什么时侯撑不下去了,大家自寻出路就是,朝廷也真是心狠,将晋阳军丢到直面女真鞑兵锋的河北缘边,却什么都不愿意给晋阳军,坐看他们消耗虚弱而已,晋阳军万死平燕,到底哪里对不起这个朝廷了。

    没想到岳飞说出这么巨大的数字,杨凌犹自不肯罢休,冷冷的又加了一句:“虽然说得详细,但是有些折扣,钱财来得慢些,也是料中事,经河北路安抚使李纲手过一道,反正我是不乐观得很……晋阳军虽然朝廷准扩充军力,以镇缘边,但是这扩出来的人马,再想朝廷拿出来,就难得很了……两万五千军一年自家要贴补军饷,差不多也是六七十万贯,这个怎么不算进去?”

    不知道哪个军将,垂头丧气的低声插了一句:“就算算了,又有何用?反正都是一个完字,俺们就在河北路自家散了,让这朝廷落得安心一场平燕战事,就算俺们为赵官家白打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潜龙在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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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后几年只要他不倒台,在资财上都是绰绰有余,可以大把拿钱砸人,只要能保持自己对晋阳军的影响力和掌控力,加以诸般手段,杨凌自己觉得想倒台也难!

    只要这几年撑过去,自己掌握了足够的实力,任何事情,都再也难动摇他掌控这所有一切了!这些不管是不是骗进来的钱,就是准备用来花的,花在晋阳军身上,更是最为要紧的用处,在这上面,杨凌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难道就存在库房自己没事数着玩儿?平白还背着这么重的利息?看诸将从岳飞岳飞以降,没有一个人幸免,全都做张大嘴之态呆呆的看着自己,对于这个时代武将的口腔健康在这一瞬间就有了最为直观的了解。

    而且杨凌还意外的发现牛皋居然还长了一对虎牙,刮干净胡露出虎牙甚至可以去卖卖萌……

    杨凌瞧瞧岳飞,笑骂两句:“失口了罢,你这个身家,在袍泽当中,已经算是富家翁了,还不知足!”晋阳军是新立之军,军将都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是西军将门体系容不下的,就是常胜军那些乱世里面挣扎求活的,同样都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也同样都没什么深厚根基,初初才提拔到中层武官这个地步,当然未曾积下什么家当。

    岳飞连犒赏带杨凌送的,汴梁几个月捞到的一点微薄好处,的确在晋阳军中已经可算是巨富了,这下说失了口,几个相熟的人顿时就要他请客,杨凌这么巨大的数字轻松就答应下来,原来厅堂当中紧张沮丧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化解得干干净净,也有笑闹声音传出。

    岳飞在旁边也不管了,这个年轻将领这个时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是觉得幸福得都快晕了过去,有这么多钱,晋阳军就可以维持下去了,还可以发展壮大,为大宋保有这么一支精强之军,将来能派上多大用场?

    杨凌任他们笑闹几句,突然淡淡开口,他吐出第一个字,这些军将们就立刻肃然,谁也不敢乱说乱动,竖起耳朵,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你的钱你好好留着,为大宋缘边戍守,朝廷薄待你们,我杨凌却不薄待你们!朝廷军饷少了慢了,都是我来贴补,有家人要养的,手里窘迫了,尽管于我说,我都一一照应……这每年数百万贯,是老辛辛苦苦筹来,是养这支为国有用的军马。是为了今后你们能毫无牵挂上阵厮杀的!岳飞何在?”

    岳飞立刻挺直,大声道:“末将在!”

    杨凌语调冰冷,一字一顿:“钱给老子盯紧了,谁敢在这笔瞻军之资,为国守边之资当中下手,有一个,就杀一个,没得什么情面好讲。你手中剑,給老磨得快一点!”

    岳飞咬牙,也是满脸杀气,这晋阳军一路走来不易,现在杨凌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掏钱,为国保存这支有用之军,谁敢在里面伸手,他下手是绝不会容情的。

    “末将领命,请将主放心!谁敢上下其手。就问问末将手中剑利否!”在场诸将肃然,岳飞在执行军纪上的铁面无情,所有人都是领教过了,而且他无敌之名闻名全军,犯在他手里,就算不绑起来砍头,岳飞让他们上来单挑以定死活,大家也没什么活路可言。

    杨凌看着诸将噤若寒蝉的模样,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别以为就苦了你们的了,好生听我号令行事,踏踏实实打仗,勤勤恳恳守边,老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回汴梁就是如许身家,少不了好处給你们!与其起什么歪心思,还不如将来老能給你们的多,这个道理你们还想不明白?”

    晋阳军毕竟是一支新军,这些年岁不大的军将们都还是热血未冷的年纪,又实在被朝廷举动弄得寒了心,杨凌突然现身,在本来就积威深重的基础上又骤然給了他们一条光明出路,再这般又搓又揉的下来,人人都恨不得眼下就有什么机会,马上为杨凌牺牲了这条性命也罢,当下也再顾不得什么忌讳了——出身燕地的,就是这点忌讳,本身就浅薄得无从谈起,朝廷什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齐齐行礼下去:“小杨将主深恩,末将等铭记于心!末将等虽身在河东,但仍谨奉小杨将主号令!”

    此时此刻,就是岳飞,也再不能说得什么,这加恩到了此刻,已然是足够,该敲打这些家伙一番,再布置配合他杨凌在汴梁行事的任务了,杨凌负手,也不理诸将效忠表示,来来去去走了几步,脸色也越来越沉,最后在诸将已经开始提心吊胆的时侯,才站定脚步,冷冷道:“老子辛苦经营,拿出这么大一笔资财来,是要你们好好打仗的,是要你们为国守住这缘边藩篱的,是要你们不负晋阳军声名的,这一点,你们可要牢牢记住!别以为老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就是放你们到河北过太平日子,在那里,你们要时刻磨亮自己的刀锋,时刻淬炼全军的战力,时刻都如老手中一柄出鞘锋利长剑,等到哪天老再要率领你们厮杀疆场,你们都要成为老麾下最为锋利的爪牙!”

    “可是这几个月在汴梁,你们是蹲得舒服了,军中纵酒的有,出营逾时不归狎妓的有,在当值时侯上下其手的有,让你按时操练兵马疲疲沓沓的也有……种种桩桩,难以计数!凡事犯到以上这些的,都給老上前一步出来!”

    杨凌一言既出,诸军将面面相觑,但是看着杨凌那冷着一张脸的模样,谁也不敢多吭声什么,一众军将里面,倒有一大半向前迈了一步,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杨凌一摆手:“回到军中,岳飞监刑,人人三十军棍,臭揍不饶!这是給你们长点记性,晋阳军和老子一样,四面皆敌,你们立身之本,就是领的是精兵,打的是恶战!这一点要忘记了,就可不必在老子麾下呆下去了,爱去哪里去哪里,老子礼送!”

    到了此刻,在杨凌一连窜组合拳的搓揉下,晋阳军军将既是对杨凌感佩到骨里,又敬畏得出了一身透汗,谁也不敢多吭一声,老老实实的领了责罚,屏气凝神,就等着杨凌继续下令。

    杨凌看诸将敬畏的退回队列当中,满意的一笑,负手又走了几步,这才缓缓开口:“一年六百万贯拿出来,自然是要你们好好打仗,踏实守边的,不是让你们在缘边之地闲着长膘……女真鞑将是我大宋未来大敌,你们都是曾经和女真鞑子见过仗的,知道他们的凶悍!宁化军只屯雄州,遥领燕地,整个就是一副虚怯之态,燕地整个门户大开,女真鞑子岂不是要来便来?我晋阳军既然自号大宋最强,就不能让鞑这么小视我大宋!让他们知道大宋有强军守边,也许就可稍稍拖出他们南下脚步一些,給我赢得点时间,多掌握一些实力,将来可以和女真鞑子倾国之军决胜疆场!”

    说到此处,杨然突然转头冷然看着岳飞一众晋阳军诸将,淡淡发问:“到河北路,敢于女真鞑战否?”

    不由自主的,诸将在此刻不约而同都只回答了两个字:“敢战!”岳飞这两个字还回答得分外大声。杨将主毕竟是杨将主,虽然行事手段未免有不依常理之讥,但是出发点还是为了这个大宋,为了与外敌决胜于疆场,现在朝局如是,外敌方殷,指望朝廷实在是有些缓不济急,就这样谨奉杨将主号令,也没什么,反正对得起自己这颗良心就是!

    杨凌满意点头:“汴梁岁月,看来还没将你们骨头完全磨软。有这份心,就表明你们还没忘本。知道自己现在所有一切,都是打出来的……女真兵锋,已然深入云内诸州,耶律延禧兵败被俘,现在河东路北面,旧长城之外,已然是乱成一团,交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在稳固藩篱之外,收拢辽人流亡败残之军,招募军内诸州各处部族,晋阳军轮流遣出人马,在云内诸州和女真鞑缠战,女真鞑势弱则击之,势强则避入关塞之内,磨砺刀锋,以待将来!如此将女真鞑吸引力放在河北路,则河东所当正面,也可稍缓压力……朝廷薄待我们,我们却对得起朝廷,如此行事,才是大丈夫所为,俯仰之间,不愧天地!”

    杨凌说得正气凛然,诸将也听得心旌摇动,热血沸腾,在河东路旧长城外与女真鞑打一场速进速退,规模小,时间延续长的连绵战事,从这个时侯的大宋和女真之间的战略态势而言,的确是一个极佳的选择,女真已经击灭辽国,拥数万正值巅峰的女真铁骑,再加上收往日辽人劲兵以为羽翼,这个野蛮人帝国,现在正是兵锋最为鼎盛的时侯,大宋用来抗衡的可以一战之军,却是少得可怜。

    一旦女真大举南下,从燕地经河北诸路直抵汴梁城下,当是女真的主攻方向,道路宽平,也足堪女真铁骑驱驰,可大宋因为自家党争因素,放在这个正面的就一个晋阳军而已,其他驻泊禁军,不过充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四十一章 整练禁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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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河北当面的压力十分的大,不过在河东的神策军可以去云内诸州掀起战火,依托于旧长城及河东路缘边的险隘山势,将女真军马注意力吸引到这个方向,正面压力自然就减轻了。

    两支军马互为犄角,相互依托,女真重兵要是集中在河东路的崇山峻岭之间南下,比起走河北正面就要艰难许多,就算女真不上当,重兵不会投向河东路,可是在女真大军南下方向侧翼始终保持着一支能战之军的压迫,这种战略利益也是相当巨大的。

    而且对于晋阳军来说,扩军之后,以一系列连绵的小战事也是练兵的最好法,能将晋阳军这支强军的刀锋磨砺得越来越亮,杨凌自掏腰包,维持晋阳军这支军马,还行此为大宋将来计之事,哪怕是他背后别有盘算,可是也能算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了。

    杨凌这般说,晋阳军上下自然都没什么意见,他们立身之本就是手握强军,而强军都是打出来的,晋阳军这些军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侯,打仗什么的,完全都不放在眼中,在燕地的时侯背后全无依托都敢深入险地,和女真鞑血战,现在有河东路依托,朝中还有杨将主源源接济,怕女真鞑个鸟?当下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正准备说一些效忠心的话来。

    只不过开镇有一个好处,有这么个名义在,晋阳军就可以轮流调遣所部,深入云内诸州,与女真鞑子缠战,不管安抚使这个婆婆是谁,就抓不到他们在违反朝廷法度这等大事上面的把柄,最多就是在粮饷上面克扣于他们。

    但是晋阳军又有杨凌背后支撑财计事,还怕他做甚?不少老西军出身的对于西军历年和西夏那点事情更是精熟,西夏渐渐衰弱之后,朝廷计议要减对西军的投入,西军那些将门团体,就能在边境主动生出点事情来,制造点西夏入寇的假象出来,让朝廷下不得手,晋阳军同样可以依样画葫芦,让朝廷也离不得晋阳军!

    岳飞是这些军将当中经验最为丰富的,不过都藏在面皮之下,他身旁岳飞犹自在为要和女真鞑子争胜疆场,为大宋吸引女真鞑子注意力,为河北燕地整顿边防赢得时间的美好前景而激动,岳飞已经忍不住偷偷看了杨凌一眼,这场战事激起,固然是对大宋有好处,可是也让朝廷再离不得晋阳军了,晋阳军如此要紧,你这个能掌握着晋阳军一举一动的杨将主,只怕地位也就更加稳固了罢?

    这个念头,想想就罢,岳飞固然不是那种一味利益熏心只想朝上爬的武臣,可也不是圣人,现在相对而言,朝廷和杨凌相比,却是杨凌在为着国事多,朝廷为着国事少,杨凌也不是那种对国事赤胆忠心到不顾惜自己身家性命,也不顾惜手下身家性命的人。

    在他手下,还是可以追求获得更高地位,更大好处,杨凌行事,本来就很对岳飞胃口,就算他有什么别的打算,岳飞也只是装着不知道,没看见,杨凌让他们在河北如此做,他岳飞就奉命唯谨,挑起这么一场战事出来!

    “你们要完成恢复边寨堡墙,建立屯军大营,一边扩军,一边轮流出旧长城厮杀磨练的任务,这担可是不轻,你们挑得起来么?”岳飞和牛皋齐齐上前一步,叉手行礼:“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杨凌哈哈一笑,转向其他诸将:“你们呢?”杨凌轻笑一声,拍拍巴掌,惊动这些下巴差点就掉下来的军将们,杨凌以一种最为淡然,也最为牛叉的语气对汤怀道:“汤怀,这是你的首尾,与良臣和鹏举联络好。这几日,每日密密遣出十车,趁夜搬运,务必谁也不要惊动,先从南门别院库房拨付一百五十万贯,作为开拔和抵挡河东之后开办之资,其余部分,与良臣和鹏举也切实联络好,选定路线,陆续拨付河东,一年六百万贯,只多不少!”

    汤怀立刻爽快的答应一声,表示应下了这个差使,杨凌布置得这么详细,一副恨不得岳飞和岳飞今夜就去搬运资财的模样,汤怀又答应得这么确实,这群军将才有三分相信,一个个看着杨凌的目光,更在原来的崇敬之上又翻了十倍,杨将主到底是何等人也,居然有这等生财本事?难道汴梁传言杨凌进京时侯,是骑黑虎而来,这等无稽之谈,竟然是真的?

    汴梁城中,纷纷扰扰,尽是说着这番事情。言下之意,没有一个人看好杨凌真能行此事,就算他一意孤行,下场也是注定的。

    对于民间而言,官场消息要更灵通一些,赵佶在这事情上,热心得很,对于历代大宋皇帝而言,除了太祖和太宗两位,谁都想将都门禁军这个包袱弄得轻一些,但凡有识之士,谁看不出这冗兵冗费的根本症结就在这庞大却无用的都门禁军身上。

    然则此事盘根错节,纠缠太深,历代皇帝都顾忌权衡之下,要不就是干脆放过,要不就是动动皮毛,赵佶自然也有这个心愿,而且他的性,比起任何一个大宋皇帝而言都要更轻易一些。杨凌給他带来大利,而且还有可能在整理禁军财计事上带来更多更大的好处,赵佶也就再不权衡轻重,让杨凌断然推行此事。

    而朝中各方,要不就是乐于看杨凌栽这么个大跟头,要不就是束手不闻不问。竟然也无一丝反对之声。这么一桩涉及国本的大事,就在一个荒唐皇帝,一个别有用心的新进之臣,一群乐于见到闹出些什么事情来的朝臣们的同心协力之下,决定了下来。

    一旦颁发诏书之后,赵佶连着召见杨凌五次,入禁中面承清光,每次都在两个时辰以上。一时赵佶对杨凌的宠信,而且用事之勤奋热切,都是这些年来罕见的。朝中诸人,也眼睁睁的看着杨凌到底有什么举动。牵涉到这件事情当中的利益相关各方。也早就悄悄暗作串通准备,静候着事态的发展。在不少人的心目当中,甚而是恨不得杨凌早点雷厉风行的将一切都推行起来,他行事越快,倒霉得也就越快!

    可是让许多有心人大失所望的是,赵佶虽然在那边热切万分,杨凌举动,却是不紧不慢,枢密院中,名号老长的所谓检查京畿路京西南路驻泊禁军财计费用制置司这个临时机构他倒是没怎么耽搁,就设立起来。但是此制置司中,奔走的人就杨凌和他的党羽李邦彦等寥寥数人,也未曾怎么征辟僚属,领了有相当权限的关防之后,也并未怎么行文各处。

    这个名号老长的临时机构,赵佶給的权限相当不轻,两路禁军,都要完全配合行事。一旦不从,就要以违抗军令罪论处,两路禁军所有人员,帐册,名簿,仓库,经营诸务。该制置司都可以随时清查。

    可杨凌如此重权在手,十几天过去了,未曾去任何一军当中走一遭,也未曾要求调来任何一份文卷阅看,也不知道杨某人这么悠闲,到底是为什么才如此沉得住气,多少等着看笑话的人,反而心痒难熬,此刻在汴梁一处并不甚出名的酒楼当中,楼上连成一片的雅间,都为人所包了下来,都门当中开酒楼的,也都有这份眼色,知道这来路未知的客人,要商谈什么要紧事情,不想别人搅扰或者走漏了什么风声,也就根本不朝上面照面。

    酒楼上面,此刻四下都有壮健汉守候,在最里面的一个雅间当中,李邦彦悠然而坐,面前就是一份冒着热气的茶汤而已,雅间当中,更无他人。

    不知道等候了多久,就听见外间脚步声响动。接着就见两条汉,引着一名二十余岁,穿锦着缎衙内模样的人到来,这衙内看见室中李邦彦面生,顿时就是一怔,回顾左右:“不是说曹兴这厮要与俺商谈怎么组队加入贸市的事情么?这个厮鸟又是何人?”

    李邦彦一笑起身,行礼道:“高衙内当面,某乃李邦彦……就是随小杨将主听命那个李邦彦,现在贸市为杨大人所管勾,你说我与曹兴比起来,谁更能做主贸市之事?”

    来人名唤高强,正是当今重病在身,从官家潜邸就开始跟随,官家即位后不过去西军当中走了一遭,什么苦都未曾吃,就回转过来领了三衙殿前司都指挥使位置,替赵佶掌握着都门禁军,高俅高太尉身边最亲信的侄子!

    高俅无后,过继这个儿为己出,疼爱万端,也荫了一个武臣出身,然则这位高衙内却是不怎么成器的,仗着老爹威势,整日里就是三瓦两舍打混,调戏调戏娘子什么的,往日大家都瞧着高俅面上只顾奉承他,近来随着高俅病重,眼看不起,高俅是赵佶硬生生提拔起来的,在禁军当中并无根基可言。

    一旦去后,现在地位就只有烟消云散,正因为如此,禁军将门弟也就待这位高衙内冷淡了许多,看贸市这等禁军将门参与很深的风光事情,高衙内居然连一丁点股份未曾挤进去,就知道这个世上炎凉到底为何了。

    今日李邦彦假借曹兴的名义将他邀来,却是要将整理禁军财计事的突破口,选在这个不成器的衙内身上!

    整理禁军财计事,是杨凌马上要行事的重中之重,必须打开局面。然而要对付这等盘根错节,根基深厚到了极处的利益团体,必须深深了解其中内情,下手要准要狠,最后再凭借三分运气。

    杨凌对历史了解一些,但是禁军当中这些具体的黑幕,却知不甚细,什么地方是最要害,最能据此以打动赵佶,得到坚决支持也不清楚,李邦彦是世家出身,却怎么都是在文臣士大夫圈里面打转,禁军这些事情也未曾留意多少,这上头济不得任何事。而门下奔走的曹兴潘飞几人,在这事情上杨凌如何敢信重于他们?只有看他们以后在事态发展当中如何站队了。

    和禁军将门没什么关系,但是又深明禁军这个利益团体情弊之人,满朝当中,就一个快病得要死的高俅而已!细论起来,高俅绝对不属于传承百年的禁军将门团体当中,而是赵佶任用的私人。既然若此,赵佶现在要推行的整理禁军财计事,也有望得到高俅的支持。

    但是就这样贸贸然的上门,毫无疑问杨凌就会被高俅冷淡而客气的清出门外,要人帮忙支持,必须投其所好,慢慢浸润,细细想来,高俅此刻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自己的身后事。他是个外来户,掌握禁军这么些年,弟也是武臣出身,他去后,这高家如何还有今日声光,这些弟怎么能守得住家业?杨凌和李邦彦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这位高俅,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后事!

    正是因为如此,杨凌亲身前来动静太大,才委派李邦彦来冒曹兴之名行此事,要不是为了守密,杨凌倒还真想会会这位千古之下犹为色狼典范的高家高衙内呢。

    听到李邦彦报名,这位高衙内疑惑的上下打量他一眼,迈步入内,漫不经心的见了个礼:“俺倒是听说过你的名字,不过模模糊糊,也记不确了。俺先说好,俺此来,为的就是加入贸市之事,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能顺利成事,都好说,其他的事情,俺却是一概不搀合的,要问及俺爹爹什么,俺也是掉头就走……话便如此,这位李兄意下如何?”

    这位高衙内也不全然是个草包,李邦彦背后站着杨凌,杨凌现在搅到什么事情里面,他就算是瓶罐,也有个耳朵在,也是听了一肚的话,他老爹当了这么些年的三衙管军,也没怎么能奈何这些禁军将门世家,换了杨凌,想来只有更惨,眼看他老爹就要照应不得他了,这种火坑,可不能朝下跳。(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四十二章 整练禁军(二)

    高衙内城府毕竟未曾深到那个地步,这段时日又正是一肚皮的不合时宜,李邦彦稍稍用话一勾,顿时就激起怨气,冷哼一声:“放在两年前,那帮厮鸟敢少俺的一份?早就乖乖奉上俺们高家该得的好处了,现在什么也不必说,说了也没什么用处……俺还总要些场面,李兄要是肯帮忙,爽爽快快就让俺的家队入了明年的贸市,俺自然有一番心意回报!”

    李邦彦报以的,只是淡淡一笑,禁军财计事这潭水实在太深,高家的顶梁柱高俅已然不成了,剩下这个哪怕是纨绔弟也看得分明,言辞里扣死了只参与贸市事,而绝不沾惹其他,怕只怕这个纨绔弟太过于晓事,自家便宜老爹去后只谨守家当便罢,只要这纨绔弟还要场面,还有些不甘心,就总有下手的余地。

    他沉吟少顷,手指轻轻的敲着桌:“此事不难……”高强顿时喜动颜色,一拍掌道:“不难便好!俺也是现成的,入贸市据说还有多少贯押头,爽爽快快说出来便是,俺午后就让府内虞侯将来,不知道是送到李兄处,还是送到金水桥处?”

    这高衙内倒是行事雷厉风行,以前无往而不利惯了,李邦彦一句话,他就当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李邦彦笑着抬手:“衙内稍待,此事的确没什么为难的,只是贸市诸家对于贸市入盟事情,早已有了章程在,除了有押头,还有一点就是必须有贸市三家股东担保,才可有入贸市资格,现在足贸市联盟风靡汴梁,如衙内般想以家队入贸市市之人,何止数十?还得按顺序等候,或者等着贸市扩大,岂是学生一句话,就轻易得了的事情?”

    高强怔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已极,衙内嘴脸忍不住就将了出来:“姓李的,你这不是消遣俺?是不是要知道衙内爷的手段?”

    李邦彦淡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入盟几个条件,高强在硬件上不用说都完全具备了,但是三家股东担保,却让他到哪里寻来?禁军将门团体奉承高家十几年,现在已然就要人走茶凉,谁还愿意搭理他这个高强?若不是时势易移,高强怎么会求到李邦彦头上?

    李邦彦这个条件摆出来,等于就是**裸的打脸,抽得这些时日正一肚鸟气的高衙内更是按捺不住,当下忍不住就想翻脸,不过此刻这位高衙内,已经很是感受了一段时日的世态炎凉,再不复往日气焰了,看着笑得云淡风清的李邦彦在那里危坐,转念一想又觉得灰心,现在他有什么本事让这位李邦彦好看?更不必说大宋文臣地位,到这个时侯也未曾稍减,虽然李邦彦未曾有确实差遣,不过现在在杨凌的那个临时差遣衙署内挂了个名,可也是有贴职,着绿袍,带银鱼的朝官文臣了,放在他高衙内全盛时侯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个小白脸。

    当下高强就觉得垂头丧气,咬咬牙齿,拱手起身:“告辞!入不了贸市,天也塌不下来,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什么时日俺们高家便又占了上风,到时候,你们一个个就识得俺高强了!”撂下几句场面话,高强高衙内就要拂袖而出,年轻衙内未曾经历多少世事,一向又是在便宜老的庇荫下走惯了上风,这几个月来经历只让他觉得自己受够了委屈,眼睛里面忍不住都包了一泡泪水,只觉得自己饱经忧患,屡受摧折,天底下第一苦人儿非他高衙内莫属,将来时日更是漫长,这几十年,叫人怎生能强挨下去?

    看着高强转身,李邦彦又是一笑,抬手道:“衙内留步!学生还有一言,要奉于君!”

    高强转身,脸色铁青:“事情都这般了,还有什么鸟话说?衙内爷虽然不顺,可也别想衙内爷嘴里迸出一个求字!俺身上自有武职在,到时候去了边关,一刀一枪再博出个太尉来,到时候俺们再一一分说明白!”

    这等富贵门第少年,一旦稍遇波折,不复往日声光,就觉得自家受尽了天下所有委屈,既自卑又强撑着自尊的模样,李邦彦世道人心通透,如何能不知道?他要的就是高强这份不甘心,要是高强认命,反而就有点为难了,当下李邦彦笑着延高强坐下,高强拧着脖就是不坐,站在那里一副气哼哼的模样,就看李邦彦能说出个什么丑寅卯出来,李邦彦也索罢了,干脆站起和高强立谈,这句话说到了高强心坎里面,说实在的,他现在境遇,哪里谈得上是受苦?

    高俅一生,給他挣出来几辈都花不光的家当,也荫了他的武虽然话说到了自家心坎里面,但是这李邦彦背后站着的是杨凌,他们要行的世情连纨绔如高衙内也知道沾手不得,当下只是冷着脸道:“世事就是如此,俺有什么法?李兄要说动俺们高家做什么世情,却也休提,如果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语,俺只有告辞了。”

    李邦彦一笑,也露出六颗白牙,跟杨凌久了,笑不露齿都做不到了,李邦彦含笑点头,“事情也不是这么难,只要衙内帮帮咱们大人的忙……”

    高强又问:“李兄还要俺也随杨大人,一起参与这检查整理禁军财计事?”李邦彦拍掌笑道:“衙内见事明敏,果然非池中物也。”

    高强干脆的一拍手:“干不了!”说罢掉头便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杨凌这南来当真痴心妄想,想拉着高家和他一起跳火坑!今日所见所闻,在缠绵于病榻之上的高俅面前,提都不必提起,要是让高俅以为自家闲着无事去招惹这些事情,只怕当下就能气死!

    李邦彦笑意不减,看着高强背影,稍稍提高一点声音道:“衙内家学渊源,太尉之所以用事,无非就是顺应官家之意,太尉二十年稳坐不倒,也都是能为官家掌握禁军,太尉去后,官家总要再敲打一下禁军将门团体,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不过如此,在此事当中,官家再简拔出可以在禁军中大用的人物……衙内真想轻轻放过这个机会?而且杨大人已经承担了最为得罪人的事情,太尉这一系人物,正可居间左右逢源,将来到底是谁得势,也是说不准的事情……这番话,就请衙内带到太尉面前,凭太尉决断罢!大人正在南薰门自家宅邸当中,随时恭候太尉遣人召唤,话便如此,请太尉与衙内细细思量罢!”

    高强身一震,站在当地,他是纨绔衙内不假,但是在高俅身边耳熏目染,懂事起就在都门禁军这个圈里面打滚,虽然事情见得浅,也没什么任事的胆色和本事,还是其间道理还是明白的,李邦彦这番话说得再直白不过。

    原来赵佶靠着高俅掌握禁军,蔡京等人几起几落,高俅却始终屹立不倒,就是靠着赵佶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现在是赵佶要敲打一下禁军,是赵佶要检查整理禁军经费财计事,以现在赵佶君权之重,这事情只有所在必行,是没有谁挡得住的,借着整理紧紧经费财计事,好好搅动一下禁军这潭混水,赵佶也可以拣选出将来掌握禁军的人选,杨凌虽然是奉赵佶之命行事,但是他就是赵佶用来得罪人的,跟着杨凌行事,一则是顺了赵佶的意思行事,二则居间还可以左右逢源,或者顺官家之意,或者卖好于那些禁军将门团体,回旋余地反而比杨凌大上很多,其实是很有便宜可占的一个地位。

    高俅用事十余年,当然不止他这么一个儿,自家也有一些班底,在禁军当中也有各自位置,随着高俅不起,这个班底自然也觉得岌岌自危,正准备找出路呢,如果这般行事,倒是一个大好机会!

    高强自己当然是指望不上,可是将来赵佶说不定就在高俅班底当中找一个地位足够之人,继续接掌这三衙管军之位,高俅班底继续掌握大权,他高衙内的日自然也就不会难过了,哪里象如今这般,连入一个直娘贼的贸市还要求爷爷告奶奶?

    高强毕竟城府浅,一旦心动,怎么也藏不住,回头狠狠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李邦彦,跺足道:“此事俺怎么拿得了主意?俺替你回报一下便了……不过说好了,不管成于不成,你总得想法让俺入了今年的贸市,若是如此,俺硬着头皮说几句,倒也罢了!”

    李邦彦笑着举起右手:“既然如此,便与衙内说定了,”高强咬咬牙齿,又迟疑了半晌,才与李邦彦轻轻一击掌,最后居然也是一笑:“俺便是不怕事的人了,俺爹爹更受官家信重,当日也不敢动这些禁军将门的钱袋,谁能想到,你家这位杨大人更不知死!俺这几个月也闷得鸟够,倒是有些盼着这位杨大人,能生出些事情来!”

    李邦彦在那边酒楼密会高衙内,杨凌自然也有他的一大堆事情要忙,李邦彦在在高俅身边最亲近人处使力,杨凌却在另外一个人处使力,这个人却是高俅更难违抗拒绝的,此人正是赵佶。

    自从第一期债券顺利发售以来,杨凌入禁中就变得加倍频繁,按照他现在掌握的财源,除了两军互调有一笔巨大的开销之外,其他都用不着花什么钱,花了相当大资本从汴梁高门融来的资金,不用出去就是损失,通过金融游戏借贷来的资本,向来都是流向回报最高的,在这个大宋也不例外,此时此刻回报最高的所在,无非就是在赵佶面前固宠,杨凌完全可以一笔就解入禁中一两百万贯,但是既然要在官家面前固宠,就要时常在赵佶身边露面,人总是打交道久了才有感情,和皇帝拉交情也是一般无二,没什么区别。

    所以杨凌也不怕辛苦自己,今日解个十五万贯,明日解个十万贯,自从得了实在差遣,可以立衙署辟幕僚之后,在这上面没见他花多少功夫,就是以李邦彦吴玠曹兴,潘飞几个人在这衙署中挂了个名义,什么具体事情也未曾做,只是不断的朝禁中跑,禁中内诸省检校诸库的内使和杨凌已经厮混得熟了,甚而可以言笑不禁的开些玩笑。

    私下里杨凌也很是馈送了一些好处,而且许了一众和自己差遣沾得上边的内使,一旦发行第二期债券,定然让他们优先认购,而且是最高的利息,最优惠的扣头,赵佶也是每次杨凌解来应奉资财都要召他入对,算算自家内库收入,说些闲今日他又解了十八万贯资财入禁中,一半兑换成了压库的黄金白银,剩下一半就是铜钱交钞,想一想就龙颜大悦。

    四五辆大车装满了,到内诸省库中交割完毕,就奉赵佶召唤而去了禁中延福殿,君臣之间再闲谈一会儿,在延福殿中,赵佶就穿着一身道袍,戴着羽冠,一副消闲疏散的模样,脸上神情也笑吟吟的,看得出心情极好。

    前些日子赵佶算是辛苦了一阵,殚精竭虑的将近来一些麻烦事情一一安排完毕,整理禁军经费财计事也让朝野上下暂时默认,梁师成被敲打了一下,蔡京那一系也没生出什么事情来,一切都还算是顺手,心情一好,忍不住就要生安闲享乐之心,一旦要安闲享乐,就少不得用钱,大宋财政依然如前一般千疮百孔,指望不上,不过好在现在又多了一个新朱缅,不断給他内库送钱,既然一切都这般平安顺利,赵佶心情自然就差不了多少。

    伐燕战事打到最后,朝野动荡,财政几乎崩溃,方方面面都生烟起火的那段时日,仿佛就已经被赵佶抛到了九霄云外,杨凌得了赐坐,坐在赵佶下首,仰着脸看着他这位官家,在杨凌心中,早就没有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关系,若是一代明君,还值得后辈人所敬重,可是面前这位,却是令得无数中华子孙咬牙切齿。(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整练禁军(三)

    对于这个眉目英挺,在汴梁崭露头角的信臣,说实在的,赵佶是越看越顺眼,可是心中还是有些警惕,不能如当日对王黼李邦彦之辈完全的推心置腹,赵佶心下也替杨凌也有些委屈,这人,能打仗,能理财,还知情识趣,就是得罪的人太多,自家也太有本事了一些,将来是再不会大用到什么地步的,为自己行整理禁军财计事后,多半还是要当替罪羊抛出去的,想想也忍不住替杨凌有些抱屈。

    一旦略略觉得对杨凌有愧于心之后,赵佶面上就加倍的和颜悦色起来,笑问杨凌:“杨卿这些时日,一趟又一趟的入禁中,朕在这内库钱财上是个不大用心的,也不知道卿家到底朝内库当中应奉了多少……不过这份忠勤,也是难得的了,只要好生去做,朕定然是支持卿家到底的。”

    杨凌脸陪笑,心里面撇嘴,你赵佶要是不看重钱,天底下就少有人看重了,老子辛辛苦苦挣来钱,一车一车的朝你内库里面送,每一笔你都清楚,现在来撇这个清!不过面上仍然恭谨不减,笑道:“圣人不计,这些阿堵物之事,都是臣的首尾,却如何敢不用心,这个月以来,已经朝禁中内诸省库房交割七次,总计九十六万又三千贯,其间金银压库四十一万贯,足陌及交钞折合五十五万又三千贯,现今三司所入,只够勉强维持局面,但有兴革之事,都是圣人内库支应,如两军互调之事,臣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圣人应奉更多财计,还请圣人恕罪。”

    赵佶一笑,摆手道:“你有何罪?能为国家理财,也是正经为臣之道,放在现下,比文章报国还要紧一些,不过杨卿这句话没有说错,现在但有兴革,不都是朕内库支撑?这上头,你着紧一些,朕都记在心里。”

    这些时日,正是两军互调出外的要紧时侯,晋阳军且不必说他,反正上下都当晋阳军不存在,晋阳军请什么经费器械,都是一味敷衍,只是不断的催促晋阳军尽快就道,不过单单是支撑神策军出外,就是极大一笔开销了,当时御前所议先支五十万贯,现在看来,都是政事堂和三司那些老狐狸搞的钓鱼工程,先从内库掏出钱来再说,当日杨凌为晋阳军出外算的账就达五六百万贯之多,晋阳军正当河北正面,就算有河北诸路支撑,一旦开镇,花的钱也绝对不在少处,现在看来,先期没有个一两百万贯,绝不足用,赵佶先是从内库掏出五十万贯,就再停不了了,不断的又朝外掏钱,好在三司也拼命挤出了一部分出来,才让赵佶没有心疼得跳脚。

    不过朝野上下,包括赵佶也还没糊涂到要钱不要命的地步,西军回镇已经是必然之事,河北必须有一支军马当住崛起的女真,这钱再不凑手,也得咬牙支撑,杨凌不断的朝禁中解来资财,赵佶就捏着鼻子不断花出去,这也是杨凌每次应奉禁中诸库赵佶都忙不迭的召见的原因之所在,这笔应奉资财,实在是太要紧了。

    杨凌自从得了应奉天家的差遣之后,两个月来,陆续已经解入内库接近两百万贯的数字,已经超过了当初他对赵佶最好的承诺,可是转手之间,已经从内库掏出去用在两军出镇之上接近一百万贯,晋阳军说是不管,但是多少也要点缀一点,省得生出什么大事出来,又是十万贯,禁中积欠的一些用度,嫔妃添妆,又是二十多万贯支付出去,赵佶手里真没落下多少,眼看得神策军出外,内库至少还要拨出去五六十万贯的数字。

    过去几年停下来的一些营建,赵佶也有心恢复,禁中几万人日常用度过去几年已经算是俭省了不少,天子不计,也不能一直这么勒掯下去,都要恢复往日气象……

    没钱入帐的时侯没话说,大家熬着就是,一旦有钱入帐,方方面面的胃口都复苏了,都眼巴巴的盯着这一块,此时此刻,赵佶需要钱比没有杨凌应奉内库时侯更甚,刚才杨凌随口报出九十多万贯的数字,已经是很不少了,赵佶心里面盘算,怎么都是个不够,当下沉吟一下,慢腾腾的道:“杨卿所发的债券,到底发了多少出去?以朕所想,贸市市子经营所得,逐年还本付息也该够了罢……无须将太多资财压在库中,此刻国用浩繁,还是多解交一些入内库才是,朕自然有数,不会让杨卿倒了账……”

    杨凌心里面一笑,脸上却显出了苦色,也是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圣明无过天子,贸市经营所得,的确是勉强能够支应第一期所发行债券的还本付息……可是第一期所发行的债券,不过五百万贯,发债总要有些扣头,才能让诸人踊跃认购,而且这五百万贯也不是一下就交割完毕,总得慢慢的才能全部到位,库中多少要压一些,才能让这些认购诸家放心,次第将钱交齐,臣留在手中,已经是少之又少,再少一些,只怕就要误了将来应奉天家财计大事……”

    “一应帐目,臣已经与内诸省检校诸库内使交割清楚,圣人一问便知,这两月来实收入库不过三百二十余万贯,臣已报解一百八十余万贯,要发新届债券,只有等到明年,今年臣能再解入禁中之数,最多也不超过百万贯了,臣当日在圣人面前言及,当年应奉天家二百五十万贯之数,总算勉力不至于误事,再让臣有生花妙手,也是为难了……”

    “臣托付不效,请圣人重重治罪,明年但请圣人拣选亲信接手臣手中之事,臣绝不敢有所隐瞒,在其间但查出一文情弊,臣请悬首都门,以治臣效力不周之罪。”赵佶脸上也忍不住显露了一丝尴尬神色,连连摆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卿家理财本事,朕有厚望焉,哪里谈得上什么托付不效?卿家为国理财,已经是尽心竭力,朕所深知,这事情还是你的首尾,不必推倒别人身上了……”

    说了几句宽慰自己理财之臣的话,赵佶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边的债券究竟发了多少了?”

    杨凌面色深沉,缓缓点头,第一期所发行债券,当然不止他报出的这个数字,汴梁积淀的财富之深厚,现代金融手段所能动员出来的财富,不是赵佶所能想象的,其实在中国历史上,无论哪个朝代,都称得上绅富国穷,大宋虽然比其起其他朝代,已经算是佼佼者了,但是也没脱离这个范畴,杨凌现在手中掌握的资财,除了应奉他赵佶之外,还独力支撑下晋阳军在河东路开镇之事!

    在他那里,赵佶自然派了人查账,都是内诸省负责内库事的心腹内使,但是从古至今,应付上面查账的本事就层出不穷,而且这些内使也总有办法贿赂,为天家理财,从中捞些好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从来不会让高高在上的皇帝知道实在数字,那些认购债券的高门,也绝不会宣扬出去自家买了多少债券。

    杨凌报出五百万贯的数字再狠狠打上几道折扣,报得是心安理得,一点也不心虚,那头赵佶也觉得尴尬,杨凌已经算是任事忠勤无比了,短短两月之间,风不生水不起,就給他送来了快两百万贯,完成他承诺的数字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还不必象东南应奉局一样闹得天下骚然。

    如此理财本事,就是蔡京拍马也赶不上,只不过无钱的时侯一切都好说,一旦有了收入,人心总是难有满足的时侯,只是巴望从杨凌这点金妙手当中得到更多!延福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赵佶眼看不能指望更多,想到花钱处却没有少的时侯,心下也有些懒懒的,脸上笑意都沉了下来,当下就想打发杨凌走。

    杨凌却等得火候差不多,起身向赵佶深深行礼下去:“圣人在上,只要臣着手整顿禁军财计,数月之内必然有数百万贯入账!”

    一听到又有几百万贯,赵佶顿时又坐直了身子,他用杨凌担任这个检查两路禁军经费财计事的差遣,说实在的,当时有点一时冲动了,兹事体大,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用杨凌,就是想动动这个每年吞噬几千万贯数字的巨大黑洞,但有觉得心中无底,杨凌这段时日没在这上头有什么动静,赵佶也未曾催促于他。

    可杨凌两个月来密集送来两百万贯,顿时就将赵佶的胃口撑大,杨凌突然又拍了胸脯,要在今年剩下几个月当中送来数百万贯的数字,让赵佶也顾不得许多了。

    让杨某人碰碰这个就碰碰罢。万一能成,自然就是好事,一旦不成,反正满朝人都等看看杨某人倒霉,都巴不得他早点行此事,自己又何必拦着?到时候了不起他这个圣人就袖手而已,一切都是杨凌顶缸,原本还以为杨某人聪明,明白了这潭混水搅不得,只是一心一意在发债券上下功夫,现在却看来他对这个大宋,了解得还是不够深!

    也多亏他是一个孤立之人,才能用来做此事!

    自家用来掌握禁军的高俅就要不起,禁军横竖也要换人掌控,就将这潭水搅动一下罢。其间还可以观察出到底可以用谁接替高俅掌握禁军,万一再能生财,就更是意外之喜!

    不过看着此刻杨凌义无反顾的要朝这个火坑里面跳,赵佶也微微觉得有点愧疚,当下温言道:“既然是杨卿的差遣,只管行事罢了。已立衙署,已辟幕僚,更颁印信关防,谁还能阻挠你行事不成?若然有此辈,尽管回报于朕!”

    杨凌满面感激涕零的神色:“但得圣人此语,臣下就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杨凌迟疑一下,行礼下去:“臣下的确斗胆于圣人有所请……”

    赵佶一笑摆手:“尽管说来!”

    杨凌沉吟少顷,抬首道:“臣与禁军事,实在有些隔膜,三衙高太尉久掌禁军,想必对其间情弊,了然于心,臣与高太尉文武殊途,太尉又养疴府中,实在难于请益,臣下但请得圣人旨意,探望一下高太尉,请教其间之事一二……却不知这般举动得当否?”

    赵佶一怔,杨凌的主意居然打到了高俅头上?高俅缠绵病榻已久,赵佶对于这个替他掌握禁军多年的臣子都有点淡了,杨凌这般一提,他才突然想起这个臣子的好处来,高俅在禁军多年,虽然和那些禁军将门互不干涉,但总经营了一点班底出来。

    高俅眼看不起,他这些班底总要照应一下,不能让那些禁军将门都排挤干净了,朝中需要平衡,禁军当中又何尝不需要平衡?检查都门禁军经费财计事,让高俅班底搭一程似乎也未尝不可,正可敲打一下那些禁军将门,高俅虽然将死,可朕还是牢牢掌握住三衙,莫以为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而且再想一想,杨凌和那些禁军将门之间关系,因为贸市之事,似乎也太深厚了一些,难得他自避嫌疑,去就高俅那一系,反过来去对付那些禁军将门团体了,这对杨凌隐隐的忌惮,又再告烟消云散。

    而且前些时日因为贸市之事,赵佶对那些禁军将门团体连接内外,豪阔富贵已经是心知肚明,他们的气焰,一时也有点太薰灼了,未尝没有一点看不顺眼,现在让他们小小吃点苦头,正是大合心意的事情。

    当下思量已罢,赵佶淡淡笑道:“许你,都许你!择一日,你自去探望高卿家就是,再不至于吃闭门羹的……这个汴梁都门,谁还不识得你这位杨大人?”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这位官家答应先在高俅那里打个招呼了,顺便再和杨凌开了句玩笑以示亲近。

    杨凌笑笑,躬身领命便罢,赵佶却是越来越觉得这个臣子知情识趣,但有所请,都挠到他这个天子心底痒处,方便说出来的,不方便说出来的,他都想到了头里,而且忠勤之心,差不多天日可表了,往日这般知情识趣的臣子,却是治国无术,理财无方的,杨凌偏偏两般都占全,万一事到临头最后让这杨某人顶缸,未免有点太过于可惜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整练禁军(四)

修复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整练禁军(五)

    就在高强在内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之际,几个遣出去的贴身伴当忙不迭的从虚掩一角的偏跳进来,气喘吁吁的对高强回禀:“杨大人到了,杨大人到了!”

    高强一震,打叠起神,招呼左右:“来,开中,迎杨大人入内!”转瞬之间,久矣不开的中在吱呀响动声中缓缓打开,杨凌此来,一则是奉官家之命,二则他是文臣当中也算高品了,当得这份尊荣,其中是非高强看得清楚,高强虽然是纨绔衙内,但是迎来送往的本事还是有的。¥f頂點小說,

    满面风的就迎了出来,说起来这位杨大人已经名满汴梁,是这些时日汴梁城中难得的奢遮人物,风头极劲,高强因为老爹病倒,就算出去消散也不能大张旗鼓还未曾见过这位平灭残辽,搅动汴梁的杨大人当下真有几分好奇。

    迎门出外就听见马蹄声得得,从南而来十几匹来自北地的高头大马,一众矫捷元随簇拥着两人而来,其中一人正是见过面的李邦彦,一人一身紫袍,文臣在马上却显得腰背笔直,虽然略微瘦削一些,但是眉目英,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稍一对视,就觉得有些刺人。

    此人形貌举止,大异寻常文臣看来正是靠着燕地尸山血海才挣出了这身紫袍的杨凌杨大人!此来两人,正是杨凌和李邦彦在说动了赵佶支持自己,传令给深知禁军内情的高俅,让高俅与他商议,对于检查整理禁军财计事如何措手之后,杨凌也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投贴太尉府。

    第二日上来拜,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周旋,等候的了先将风声放出去,这潭已经积淀了百年的水才能卷动起来,水潭当中的魍魉才能出头来,等自己在河东边地的安排到位之后,再雷厉风行的卷动这一切,倒要看自己能不能收拾都禁军这个大宋毒瘤!

    过去百年,大宋那么多有大本事的人却对这个毒瘤束手无策原因无非就是他们也是身在局中,并没有砸烂这旧有格局的勇气,自家却不是这个局中人,不惜将这一切全都粉碎!

    这次所面临的敌手,不同于自己穿越以来的任何一个对手,凶险之处,十倍百倍过之,哪怕以杨凌现在的铁石心肠,无人处也反复沉徘徊成败之数,实在难料可,是自己要上位用事,只有这华山一条路,自己却又能朝哪里退?

    什么带着大笔财货,逃到江南某地过富家翁的念头早就在杨凌心中淡去了,现在他的道路,只有向前的箭头,却没有后的指示,看着中内迎出的一个衙内样子的年轻人物,李邦彦一笑,轻轻道:“正是高太尉衙内,是太尉自兄家过继到自己名下,爱若珍宝,年轻气盛,不大怕事,不是什么难缠人物。”杨凌却是眼前一亮,这位高衙内的盛名,千古之下犹自凛凛有威多少少年儿郎,夜读水浒之后,人生梦想就是如这位高衙内一般,就在自己所在城市的闹市通衢,带着一帮手下,看着美貌的小娘子就能随便调戏?

    只要路过的妹妹,绝对是有杀错没放,了不起看见秃驴一流的人物自家绕着走就是,当下他和李邦彦也不拿大,隔着十几步就已经翻身下马,杨凌在前,李邦彦在后拱手上前:“有劳衙内远迎!”

    高强也笑得恭谨,老老实实的和杨凌李邦彦见过礼:“如何当得起大人这般客气?既是晚辈,小侄又是武臣,正是枢密院该管,当得迎候大人,大人再这般说,小侄就惭愧无地了,家父缠绵病榻,不然也是要来迎候大人的……一切简慢,还请大人恕罪。”

    瞧着这位高衙内文质彬彬礼貌周全,杨凌心下真有点微妙的不适感,高强口称小侄,更是刻意的在拉近两人之间关系,说起来杨凌还真有点盼望,这位高衙内出猥琐笑容,凑近自己低声笑:“小侄在新得了一个出美人,正是在大相国寺遇见的好容易才骗入府中,不知大人是否有幸,与小侄共同赏鉴一番?”

    心里面想着这个,杨凌忍不住就开口笑问:“衙内身边元随,可有一个叫陆谦的?”

    高强一个衙内,就算有一个武臣出身,身边仆役,也当不得元随这个称呼,当下就口称不敢,寻思一阵,才小心答话:“小侄身边所用之人,却没有一个叫陆谦的,却不知大人动问之人,是不是在三衙中供职?若是如此,小侄定能为大人寻来。”

    杨凌一笑,摆摆手道:“随口动问一句,倒是衙内有心了,此人没什么相干的,不必劳烦衙内了。”心下却大是失落,当下再不说什么,高强伸手肃客,杨凌和李邦彦也不必和他这位衙内客气到哪里去。

    如今杨凌地位,在汴梁城能强过他的,实在没有多少了,顿时就昂然直入,高强恭谨的跟在两人身后,心下却在琢磨,倒是要好好寻觅一下这个叫陆谦的人,杨凌既然向他动问此人,这陆谦说不得就是在三衙当中供职的,也不知道和这位杨大人是什么关系?

    内院当中,一处不大的院落之内,飘着淡淡的檀香味道,院落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下人在奔走守候,每人都穿着软底鞋子,往来之间全无声息,显然是怕惊动了这院中之人,高强引着杨凌李邦彦二人,一路逶迤而来,途中下人使,都默不作声的恭谨行礼。

    这个小院修剪得相当洁,周遭点缀山石木,无一不是独具匠心,却和这内院四下充斥的富贵气象相间得并不突兀,杨凌和李邦彦为高强所一路引来,杨凌倒还罢了,李邦彦却是大识货之人,忍不住就开口赞道:“此间内院舍,实是大有丘壑!”

    高强一笑,漫不经心的道:“却是家父遣人营建出来的,对此舍家父实甚爱之,身体不豫以来,更是长居在此,以为疗疾,数月来绝少见人,今日特意抱病而会杨大人,家父对大人也是分外尽心了。”

    杨凌笑笑:“拱扰太尉静养,杨某人此罪如何敢当?”

    一边客气一边和李邦彦对望了一眼,李邦彦的夸赞,杨凌也听出话里的味道了,高太尉并非庸庸碌碌之人,并不是粗鲁无文的丘八一类想打动他,想利用他在禁军这么些年栽培出来的班底,可要打叠起神,做好这番易却不能鲁莽从事!

    三人一边寒暄,一边就直入这养疾舍当中,一入小院之内,就闻到加倍浓郁的香其间也不知道杂了多少名贵药材,廊前一排都是升起的小炭炉,燃烧的都是无烟细炭,似乎还加了香料,让烟气都变得馥郁。

    炭炉上面都是煎熬的汤,一排盈盈十四五的小丫鬟蹲坐在前,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炭炉火候,居间还有一些丫鬟,守着不同的水缸,有的是开了盖,等天落无根水,有的是大价钱运进来的山泉水,还有从汴河中取的沾土气的厚水,几个医生样子的人物,和府中管事悄无声息的巡视四下,生怕这里熬的走了或者出什么差错。

    虽然已然缠绵病榻,哪怕是在养病中间也能看出这位曾经为苏学士小史,又入小王都尉府邸伴食,最后跟随官家与端王潜邸,如今上即位之后,一意栽培于他送他至西军中稍稍历练一番,回转便以殿帅身份掌禁军三衙,禁军数十万都为他所号令,人称高太尉而不名的高俅这十余年的威风富贵景象!

    高俅在时,以今上对他的宠信禁军将都老老实实,奔走于他下直到这几年他身边变坏,最后躺倒榻上之后,禁军将世家才如失了管束一般的活跃起来,若不是他病倒,杨凌怎么可能越过他和禁军将世家联络起来,经营起一个贸市出来,以高俅不爱生事的个性,说不定此事才有一个动议,就为高俅所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前些时日,杨凌和那些禁军将世家在外搅风搅雨好得蜜里调油也似,浑将这个已经病倒不能视事的高太尉和他栽培出来的班底当成不存在,现在时势易移,杨凌却转而要对自己曾经暂时联盟的禁军将世家有所动作,现在反而要到高俅府邸来奔走,汴梁风云变幻得如此奇诡,也的确是件难说得很的事情。

    今日杨凌他们到来,这舍当中伺候高俅养病的心腹下人自然早已知道看见衙内引两名贵官样子的人到来,管事忙不迭的就奔入屋舍之内,在高俅卧房口低声通传口伺候的贴身使应了,稍等少顷,才出来道:“太尉请杨大人和李大人恕罪,有恙在身,不能出迎,但请两位入内叙话,有失礼处,请杨大人和李大人多多恕罪。”

    出来替高俅传话的贴身使不过十岁,生得婀娜多姿,粉面桃腮想必是高俅身边得宠之人,哪怕养病也不能稍离,放在平日,杨凌说不定还要多瞅两眼,过过眼瘾也是好的,此时此刻他却哪里有这个心情,在那人的带领之下,杨凌李邦彦与高强一同入内。

    这个时代养病所在都讲究避风少光,高俅养病卧室也不例外,屋子里面陈设,但是却显得略略有些昏暗,屋内空气也显得闷闷的和汤气息杂在一起,让人只觉得有些头脑发涨,目光所及,就看见卧榻上一个清瘦老者缠着风巾,披衣拥被靠在榻上,眼睛已经瘦得凹了下去,可却并不显得昏耋,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走入内的杨凌几人。

    靠在榻上,瘦的已经脱形的老者,自然就是替赵佶掌握都禁军多年的高俅高太尉了,今日不知道是不是赵佶的发话,让高俅打起了神,虽然高高凸起的颧骨上有两团病态的红晕,可是坐在那里,目光清醒,几乎都有点不象是个病重垂死之人了。

    和高俅目光一碰,看到他如此样子,杨凌心中似乎就明白了什么高俅病重是千真万确,今日却打叠起全副精神,等候他到来可见虽然他快死,可是并不是毫无所求之人,他辛辛苦苦经营起自己这个高家,岂能眼看着自己去后这往日贵盛就烟消云散?既然他看起来是有所求,那么自己和他就有得交易好做,却不知道要开出个什么样的价钱出来?

    杨凌心里面转着这些盘算心思,面上却丝毫不,颇为恭谨的与高俅见礼下去:“实在是打扰太尉了,太尉稍有不豫,正该静心潜养,好待病愈之后再为国效力,我等却冒昧前来,实在罪过……既然探恼,自然就该略略表示一点心意,太尉虽然崖岸高峻,可这人情之常,就不必拒之外了罢……”

    一边说,杨凌一边就从袖子里面掏出礼单,双手奉上,今日对于这位高俅,杨凌是客气到了十二万分,按照常理来说,这等送礼的事情礼单往还,都是身边管事之人接手,最后跟主人回报一声就是,更不用说杨凌现在为禁军三司之一,遥领河东节度使,地位清贵,就算三衙,岂是也是枢密院该管之下,就算不能压高俅一头,也至少和他是平起平坐的。

    这番恭谨,也是有意为之高俅已经是快要病死的人了,此时此刻,和他兜圈子没有意思,就是要表现出来,现在自己是有求于他,他身后事情有什么交代,有什么需要自己出力处,爽爽快快说出来就是。

    自己只要能办到,就一定会办,态度如此,所求于他的事情,这位高太尉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大家快点将这易谈定就是。

    要是再自矜身份,与高俅往返周旋,谁知道他这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到时候伸瞪眼了,自己找谁哭去?而且说到底,杨凌也没有这个时代士大夫的那种莫名虚骄之气,既然用得着人,就得求人,而且都是一个病得快要死的人了,客气一点,就当是提前上坟了。

    看到杨凌这般举动,高俅果然淡淡一笑,神色当中,略略还有些欣赏意味,此子在这大宋已经算得上是如雷贯耳的名声,高俅虽然僵卧病榻之上,也算是听了一耳朵的,平燕灭辽大功自不必说,高俅虽然是武臣巅峰,但是对于领兵打仗实在是外行,以数千孤军,前有辽人女真大敌,后面又是童贯等辈掣肘,如何燕地,辗转厮杀,最后成就功业,就连想象都难。(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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