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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珊瑚     魔盗txt下载     魔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一章

    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大地上大地变成了一片洁白的世界。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不停地飘落下来。远处的景色被从天而降的雪花所阻挡只能够依稀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在这一片白色的世界之中两辆马车艰难而又缓慢地前进着地面上被碾压出几道深深的沟壑。

    为首的那辆马车前面安装着两排扫雪犁正是这件东西才使得旅行得以继续下去。两辆马车全都用厚厚的油布遮盖了起来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样子车上的车夫同样身披着厚厚的棉衣棉衣上堆满了积雪。这全是常年旅行的海德先生作出的安排。

    特别加厚的马车车厢抵挡住了冬天的严寒厚实而又松软的皮裘给众人带来了温暖。用来暖手的小铜炉更是对抗严寒的有力武器。不过尽管如此北方冬季的严寒仍旧不是生长在南方的这些旅行者们所能够忍受。

    “好冷啊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次下雪。”莉丝汀抱怨着说道。

    虽然这个小丫头一开始的时候对于下这样大的雪感到极为高兴,因为在佛朗士南方很少看到这样大的雪。但是下雪之后突然转冷的天气,以及那显得极为单调的景色,很快便让这位小丫头失去了原来的兴致。

    凑到窗口看了眼那灰蒙蒙的天空,瑞博皱着眉头说道:“恐怕天气不会如我们所愿,但愿能够在黄昏以前进入京城。”

    “急着赶路干什么?已经连续走了好几天了,让大家稍微休息一下难道不好吗?”芙瑞拉小姐轻声说道。

    瑞博自然明白芙瑞拉的意思,虽然在这严寒的冬天旅行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到了就城之后,将会有更大的难关在等着他。国王陛下会不会放弃对南港的企图?会不会再制造一些麻烦?对此谁都没有把握。车厢之中的气氛立刻变得低沉了起来,就连最活泼的莉丝汀也神情黯然得坐在那里。只有那只金属蝴蝶还在那里翩翩起舞,只有它感觉不到众人心中那种沉重的感觉。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瑞博,他敲了敲前面的隔板。

    “特德,请你稍微加快一些速度,我想尽快进城。”瑞博说道。对于曾经救过他一命的特德,瑞博从来不用命令的口吻。

    “好的,我正打算这样提议呢。看这个天气,午后恐怕会有暴风雪。”特德说道。

    对于特德的判断瑞博绝对不会轻视。在预测天气和戡测地形方面特德是绝对的专家,在这方面即便是凯尔勒也会听从他的意见。瑞博明显得感到马车前进的速度加快了。

    “要来的总是会来,反正躲不过,还不如快一些进入京城舒舒服服得休息一下。这一个多月的旅行想必大家都感到极为劳累了。”瑞博微笑着对每一个人说道。

    将烦恼抛却在脑后瑞博一下子轻松起来他的笑容也显得那样灿烂。

    “我看你越来越象老头子了,是他教你这一招的吧。”芙瑞拉看着瑞博的笑容不以为然的说道。

    瑞博很清楚芙瑞拉所指的是什么,老头子是芙瑞拉在外人面前对于海德先生的称呼。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海德先生告诉过自己,当他遇到困境的时候,他总是尽力让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心事重重并不会对摆脱困境有任何帮助,相反轻松的心情却往往能够扭转危机。对于海德先生的一切瑞博始终推崇备至,他的话自然也深深地印在了瑞博的脑海之中。

    马车静静地行驶在白色的世界之中。

    特德对于天气的预测永远是那样的准确。当瑞博的马车进入京城佛朗克西郊那低矮的城门的时候,天空已经阴沉得仅仅露出一丝光亮。特德和后面两辆马车的车夫不得不将前面那两盏车灯点上,微弱的灯光甚至无法照亮十米以外的地方。暴风雪到来之前的黑暗远比黑夜来得恐怖。

    进入西郊之后众人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那低矮的城墙让马车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了一丝安全感。

    西郊当然远不能和佛朗克繁华热闹的市中心相提并论,和瑟思堡南港这们繁华的城市比起来也逊色很多,不过一路之上看多了穷荒僻壤,这个原本并不起眼的地方在那些小姐们看来却是那样的可亲可爱。

    佛朗克西郊的历史极为久远,远在拉凯斯帝国时代,这里已经是一座有一定规模的城市面上。靠近中心的地方,瑞博看到不少属于拉凯斯风格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存在的年代甚至比佛朗士王国本身更加久远。

    佛朗克西郊仍旧秉承着拉凯斯时代的风格。窄小的道路,单薄而又细又长的窗户,所有的这一切是那么得与众不同。

    佛朗克西郊的另一个特色便是那些跟在马车后面奔跑着的流浪者们。即便是那几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小姐也看得出来那些流浪者显然不怀好意。好几次他们想要攀上马车。他们提目标自然是马车上面搁着的那些行李。特德是个老练的盗贼,他怎么可能让这些小角色得手。每一次攀上马车的流浪汉都被特德用他手中马鞭抽了下去。

    西郊的正中央是这里唯一的一条大道。十米宽的路面用青石板铺成路面有着明显的弧度微微往上拱起,显然这是为了让雨水能够流淌到路面两边而不至于聚集在道路当中。这种独特的建筑风格是瑞博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道路两旁有两道高出路面的台阶,那显然是供行人走路的地方。马车和行人被这道台阶完全隔开。这里没有瑟思堡那车马行人混杂的景象。

    正当瑞博想要尽快进入城里好好欣赏一下佛朗士王国最大城市的财贸采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特德正驾着马车往路边的小巷里面赶。瑞博相信特德绝对不会不认得路。他们做显然是另有用意。

    既然特德没有事先关照自己这件事情,那么肯定和埃克特有关。瑞博并不发问,他从来不会在芬妮和莉丝汀面前提到有关海德先生和埃克特的事情,毕竟这并不是属于她们俩的世界,瑞博不想她们卷进来。

    沿着街道一直往前,特德显然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在狭窄的街港之中拐来拐去,不一会儿,特德便把所有人带着了一座被许多破败的建筑物所包围的广场之中。

    从马车上下来,瑞博好奇的张望着四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地方。周围是一圈破旧而优拥挤的房屋,紧紧挨在一起的这些高低起伏的房子就像是一座城墙一样,将这座广场和其他地方隔绝了开来,这里是一个处于闹市之中,但是不为人知的天地。

    在瑞博的印象中,广场四周应该有宽广的道路和它连接。但是他四下转了一圈,发现通到这里的只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小港。这些小刚狭窄的只能通过一辆马车。想要进入这座广场显然很不容易。甚至知道它的存在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在广场的正中央有一家旅店。从外表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普普通通的五层楼建筑,但是瑞博并不是那种只懂得看外表的人,凯尔勒早就为他打造了一双敏锐的眼睛。透过旅店房间的窗户,瑞博清楚的看到,里面布置之奢华绝对不亚于南港和瑟思堡的那些高级旅馆的豪华套间。瑞博更注意到,站在旅店门口的那些侍者们,很有几分南港高级旅馆侍者的派头,这副架势不是小地方的旅店能够训练出来的。

    那些侍者们看到三辆马车驶到门前,立刻无比殷勤的迎了上来,见多识广的他们,自然一眼看出,来的是大人物。将行李从马车上卸下来,放到小拖车上去。那些侍者满面堆笑领着瑞博一行走进旅店。

    至于那几匹纯种马,特德自然不会让这些侍者们来照管,一路上他们的马匹全都有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夫负责照管。虽然瑞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绝对可以肯定他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瑞博甚至有点怀疑,这个车夫和凯尔勒有着相同的身份。这完全是一种直觉,一种杀手才拥有的直觉。直觉告诉他,那个车夫要远比特德危险和可怕。

    进入旅店,大厅之中挤满了人。大多数人三两成群鬼鬼祟祟的躲在大厅的角落之中交谈着。不过也有一些人占据着最显眼的位置,身边坐着漂亮小姐,大声喧哗。因为暴风雪之前的阴暗天气,大厅之中的灯都点亮着。无数只蜡烛使得这个地方宛如白天般明亮。特别是天花板上吊挂着的那一圈十几盏水晶灯盘,烛光透过那些吊挂着的水晶坠子,显得璀璨耀耀眼。

    大厅之中的布置可以称得上美轮美涣。天花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壁画和华丽的纹饰。壁角和墙沿还贴着金漆雕花的边条,座椅和沙发更是用金漆雕花和金丝绣织堆砌而成的奢侈品。但是对于看贯了真正的豪华和奢侈的瑞博来说,这一切显得如此庸俗。那些装饰和家具唯一拥有的,恐怕只有那昂贵的价格。

    在侍者的带领之下,瑞博和小姐们向楼上走去。这些侍者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大人物们是绝对不会看上那些普通客房的。因此径直将这些贵宾带到了顶楼的豪华套间。

    豪华套间和其他地方毕竟有些不同。布置这里装潢师父显然是这一行中的高手。整套柚木深漆的家具,有着浓重的东方韵味。羊绒印花的地毯显然是从托尔远隔重洋运到这里来的。床上铺着的是华丽织锦是意雷的杰作。除了那个银制水壶之外,所有的器皿不是用玻璃制作的,便是精美的瓷器。

    瑞博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的肯定之后,那位侍者立刻问道:“尊贵的小姐和先生,各位已经用过午餐吗?这里的野味相当有名的喔,除此之外茸()鲜荪同样是这里的名菜,如果各位想尝尝异族风味的话,还有来自北地的鱼子酱,懂得品尝的人对此都赞不绝口。”

    这种事当然用不着瑞博操心,兰蒂小姐是理所当然的“管家”。将那个侍者打发走后,众人进入各自的卧室。她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劳累了。

    正当瑞博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被柔软织锦轻轻包裹着的感觉,卧室的门轻轻的打开了。甚至用不着起身,从脚步声中,瑞博便知道是芙瑞拉来了。会自作主张进入自己房间的,只有芙瑞拉小姐。

    “你不累吗?”瑞博笑着问道。以往芙瑞拉进入他的房间十有**是为了和他一起享受那种令人坠落的欢愉。因此瑞博自然而然地会产生这样的联想。

    “你好像很轻松的样子,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芙瑞拉走到床沿边上坐了下来问道。

    “我很担心,为了你们担心,这里对于你们来说太过危险。”瑞博轻声说道。

    芙瑞拉闭着眼睛享受着瑞博的温情,女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虚荣。自己心爱的情人的温情,恐怕是诸多虚荣之中最渴望得到满足的一种。

    “更何况,还有埃克特在幕后出谋划策,凯尔勒也早就到达了京城,唯一遗憾的是海德先生没有和我们一起来,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我就更加安心了。”瑞博抚摸着芙瑞拉的双手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的安危对于头来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重要了,现在有长老院和各方贵族撑腰,国王陛下很难再插手瑟思堡的事情,即使你死了,老梅丁小姐也能够接替领主职位,国王陛下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

    “头让最得力的手下,戏子和凯尔勒跟着你来到京城,十有**是因为你的那位魔法师老师的缘故,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很难和你的老师交待。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仍旧相让你来接替他的位置,他曾经说过,埃克特是个很好的策划者,但是他欠缺成为一个优秀领袖的气魄和胸襟。”芙瑞拉说道。

    虽然瑞博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件事情,不过他早已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海德先生的意图。不过成为一个盗贼首领,绝对不会是他愿意考虑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到城里面去不好吗?你知道特德是怎么打算的吗?”瑞博连忙转了一个话题问道。

    “应该是埃克特的意思吧,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是最适合打探和传递消息的地方,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埃克特很快便会来和我们接头。”芙瑞拉说道。

    “我想他已经派人来了。”瑞博说道,他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走进外面的客厅之中。

    那显然是一个很不安分的家伙,他一到楼上便转来转去,一刻不停。

    芙瑞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她朝着客厅之中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披短斗篷,里面穿着一件厚皮衣,头上还带着一顶相当体面的黑色礼帽,样子不伦不类的家伙正站在那个银制水壶旁边,将脸凑到前面不停得照着。

    “小贼头,你在数你脸上的青春痘吗?”芙瑞拉嘲弄着说道。

    法英哥急忙回转身来,他将帽子从脑袋上取了下来,学着那些上等人的模样,摇了摇算是打了个招呼。

    “大姐,你也在这里啊,早知道那样我就弄些点心带上来了。”法英哥笑着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这样一幅油头滑脑的模样。

    看到法英哥嬉皮笑脸的样子,芙瑞拉也拿他没有办法。在海德手底下共事,芙瑞拉和法英哥的交情相当不错。芙瑞拉虽然对盗贼团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却偏偏和派姆手下的那些金手指们很谈得拢。

    “进来吧,我们正想听听你带来了什么消息呢。”说着芙瑞拉转过身径直走进瑞博的卧室。

    瑞博早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于那个陌生人的声音,他好像有些印象。

    “是小贼头来了,埃克特派他来和我们接头。”芙瑞拉轻笑着说道。

    瑞博看着跟在芙瑞拉身后走进房间的法英哥,这个当初将自己从南港骗出来的罪魁祸首。也正是这个家伙,让自己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让自己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今天的一切,绝对可以说拜他所赐。瑞博回想起这一切,根本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忧愁。对于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也自然谈不上感激或是痛恨。

    法英哥笑着和瑞博打了个招呼,然后将斗篷往地上一扔,搓着双手朝壁炉走去。从那件斗篷上沾满的积雪看来,法英哥冒着风雪跑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来到这里。

    突然间卧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了,这一次走进来的是特德。特德的手里还提着马鞭,显然他刚刚上楼,还来不及去看看自己住的那间房间。

    “埃克特在哪里?为什么他让我将瑞博他们安顿在这个地方?”特德嗓门沙哑着问道。

    “恐怕我们的大少爷一进城就会被扣押起来。”法英哥脸冲着壁炉搓着手说道。

    众人显然意识到局势的紧张,神情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

    “埃克特会到这里来吗?”特德问道。

    “他如果来的话,启不是暴露了你们的行踪?”法英哥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个地方安全吗?”芙瑞拉问道。

    “如果这里不安全,那么佛朗克便不可能有安全的地方,这家旅店的老板是佛朗克专门收脏销赃的家伙,因此这里的盗贼都得给他面子,而且他的消息灵通,这里的小偷全都是他的耳目,对于那些小偷来说,他的地位就和派姆差不多。”法英哥解释道。

    “呵呵,说道派姆,我还没有恭喜你呢,看来你已经高升了,坐上了派姆的位置。”芙瑞拉开玩笑说道。

    “派姆?他和头一样,都一心想着退休。”法英哥回转身来,信手拉过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得坐了上去:“说实在的,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到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来,我真羡慕派姆能够待在老巢,那里暖和多了。”

    “别假惺惺了,你心里肯定得意极了,没有派姆看着你,而且头又不要你们上缴‘税金’,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你们这些家伙恐怕个个都成了小富翁吧。”芙瑞拉一语道破天机,对于这些金手指们,她远比其他人清楚得多。

    “大姐,你的眼睛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外面那么冷,不弄些花销怎么能够在这个地方过冬呢?”法英哥蜒脸笑着说道。

    “不跟你开玩笑,你这一次带了多少人马,都是怎么布置的?”特德突然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法英哥自然明白,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原本在莱而的那些兄弟,我全部带出来了,还有在瑟思堡和我们混熟了的二三十个兄弟,他们也打算到京城去见识见识。现在我们总共有一百多人,全都按照埃克特的意思,分散在佛朗克周围的郊区和小镇之中,京城里面留了十几个人,全都是探子,他们是这行的老手,我已经让他们蹲在坑里了,那些坑全都是埃克特帮我标记出来的,我的兄弟们没有让他失望。”

    “但愿你的那些兄弟,别像你这样手痒而且懒惰。”芙瑞拉嘲笑道。

    “大姐,在你面前,我可不敢说瞎话,我和我的那些兄弟能偷懒的时候,确实会偷些懒,当然,也确实有手痒的时候,不过,轻重厉害我们不会忘记,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肯定会告诉你们知晓。”法英哥信心十足地说道。

    “埃克特让你带了什么消息给我们?”瑞博忍不住问道。

    “戏子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在京城之中可吃香了,整天忙着在宴会和舞会之间兜来兜去。”法英哥挑了挑拇指说道。

    “不过,京里面的局势对于你来说,恐怕不太妙。”法英哥郑重其事得说道:“国王本来给长老院的老头子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上个月形式更加不妙,长老院连着几次弹劾国王的那些亲信大臣,菲利普斯亲王也带着卫队到京城耀武扬威,那时候,所有的人都猜测国王会被迫下台,菲利普斯亲王会成为国王。”

    “没有想到,下半个月局势一下子就起了变化,国王突然和得里至签订了一项协约,得里至一方派出的代表是他们的王子,这位王子还将作为人质留在佛朗克,有了这个筹码,国王的腰杆可就挺起来了,长老院这一次算是踢倒铁板上了,除了打打那个已经彻底失势的落水狗之外,其他弹劾全部被国王驳回。”

    “长老院原本还打算借教宗的势力来压服国王,没有想到月初的时候,教宗突然宣称他和国王站在同一立场,据埃克特猜想,教宗这样做,恐怕是担心国王被得里至拉拢过去,因此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态度。”

    “不过,国王毫无疑问现在正处于志得意满的时候,现在进京,十有**会遇到些麻烦,埃克特说了,国王恐怕会在大少爷的身份上做文章。”

    听了这番话,无论是芙瑞拉、特德还是瑞博本人都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局势变得如此糟糕。

    看到众人忧心忡忡的模样,法英哥心中得意洋洋。他摇头晃脑说道:“不过呢,你们也用不着过于担心,目前的局势还没有彻底恶化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进了京城,大少爷十有**会被扣留,不过国王不大可能给你苦头吃。他只是做个姿态而已。毕竟国王还不打算和长老院和教庭翻脸,他也怕长老院和教庭被逼急了,会站到他弟弟那一面去,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有得里至支持,也低档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更何况国王好像已经知道了大少爷的魔法师身份,对此他显得很犹豫不决。”

    “而且,自从那些肥羊将瑟思堡的玻璃带到京城,而且告诉所有人,瑟思堡能够生产出和意雷一样漂亮的玻璃制品之后,国王好像有意拉拢大少爷,所以埃克特在京城才能够风光无限。”“埃克特已经想到什么对策了吗?”瑞博问道。

    “没有,埃克特让我告诉你,随机应变。”法英哥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

    “这上面写着最近这段日子,他所收集到的一些情报,还有法政署、监察署,司法处,最高法庭,宫廷顾问,内阁法律监察司的人事任免调动情况,那些机关的官员和他们家族的情况,在这一路之上,你应该已经摸清楚了,再对照这本小册子上的变动,你应该能够看出一些名堂来。”

    瑞博接过那本小册子,稍微翻了翻,便揣进左边的衣服口袋之中。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必须告诉你们,我的手下从当地的同行这里听到一件事情,最近佛朗克附近来了很多陌生人,他们全都带着家伙,看样子来意不善,不过这些家伙显然不是干我们这行的人物,他们全都带着铠甲和马匹,我们底下便住着这样一些人物,这里的兄弟告诉我,至少有七八个家伙,他们显然都不是小角色,这里可不是像我这样的穷鬼能够住得起的地方。”法英哥用食指指了指底下说道。

    “你不会光站在旁边看热闹吧,有没有探过他们的底子?”芙瑞拉问道,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因为她从小贼头那油腔滑调的语气中听出,这个家伙正在吊她们的胃口,好讨价还价呢。

    “大姐,为了你,对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掉以轻心呢?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得将他们的老底盘清楚。”“这些人总数大概有三百多,分散在佛朗克周围六十几处地点,我猜这些家伙是军人,因为我在他们的马车里找到了一些弩弓,全都是重家伙,除了弩箭之外还有火流星,乖乖,足够将这块地方扫平了。”法英哥说道,他显然相当得意,背往后一靠,双脚翘到了床沿上来。

    “你手底下有人在盯着他们吗?”芙瑞拉问道。

    “我的兄弟们,按照戏子的吩咐,看住那些京城大佬,都嫌人手不够,怎么可能再派出人手去盯着这些和我们不相关的家伙。”法英哥笑着说道:“不过,这里有很多收了钱,便愿意替你干活的人,我和他们很谈得拢,只不过我手里没有多少钱。”说着法英哥将手伸到特德面前。

    特德转过头来看了看瑞博和芙瑞拉。这件事情他可不敢随便做主。瑞博思考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法英哥看到瑞博点头答应,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这笔钱足够他和他的那些小兄弟们好好逍遥一段日子。芙瑞拉则不以为然的交叉手臂抱在胸前,背靠着椅子看着天花板,显然根本不想参与这件事情。

    “大姐,这件事情并不是和你毫不相关,你帮着出点主意也好啊。”法英哥对于芙瑞拉的认识,远在其他人之上。派姆曾经告诉过他,芙瑞拉是头看中的接班人之一,一但埃克特发生意外,芙瑞拉便是接替埃克特位置的当然人选。派姆还说过,万一发生重大的事情,如果埃克特不在身边,而事情又相当紧急,最好能够询问一下芙瑞拉的意见,芙瑞拉同样也是头一手栽培起来的擅长用脑子的人物。

    “我又有什么好说的,有你们保护我,我很安心。”芙瑞拉仍旧是那幅不以为然的样子。

    “大姐,万一那些家伙真得是冲着我们来的,到时候恐怕别说你,就连特德和这小子也逃脱不了性命,这一次,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虽然埃克特觉得,国王不会笨到再一次作出那种很容易让人捏住把柄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也未必说得准,也许国王确实是一个天生大白痴。”

    “是啊,芙瑞拉小姐,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平平安安得解决,不相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我甚至不希望大家受到惊吓,毕竟以往那几次历险,和我在一起的人,是海德先生和凯尔特那样的强者,他们绝对不会有丝毫恐惧和害怕,但是,这一次不同,除了特德和我之外,其他人都是像你一样的弱女子,我要位所有人考虑,因此,我希望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帮助。”瑞博抚着芙瑞拉那纤细的手,轻声说道。

    坐在对面的法英哥直感到浑身鸡皮疙瘩直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在他记忆中,那位大姐一向是个泼辣角色,不是她挑逗别人,就是别人挑逗她,这种温馨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好像从来和大姐无缘。法英哥连忙辈转身体,再看下去他肯定会吐出来。他甚至感到炉火的温度,不足以克制那阵阴寒。

    “好吧。”芙瑞拉亲了瑞博一口,将身子依在瑞博怀里,她敲了敲床头说道:“小贼头,干我们这一行,情报和人手都极为重要,我出钱,你出面去收买一些眼线,至于你的那些兄弟们,将他们召集起来,有事情让他们做。”

    “京城是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总能够找到一些拿钱为别人消灾解难的人物,你去挑几个好手。”

    “带着重家伙,又是一大群人,无论哪个地方,那里的地头蛇肯定会注意这些人物的,你想办法让地头蛇们将这些神秘人物当做敌人,即使不能起到牵制的作用,弄点情报也是好的。”

    “大姐,不用你说,我也招了一些新兄弟,而且这里的快腿和我混得挺熟,他们地头熟、人面宽,让他们作些事情确实方便,不过,大姐,也只有你想得出这样的办法,埃克特也出了一些主意,不过全都没有你毒,怪不得,人家全都说,最毒女人心。”法英哥嘻嘻哈哈得笑着说道。

    芙瑞拉根本不在乎法英哥的嘲弄,她问道:“你和这里的地头蛇熟吗?”

    “这个地方没有一个为首的人物,几帮人各有各的势力,你们住的这家旅店就是其中的一股,他们是我的同道,不过他们的势力仅仅限于西郊这块小地方。”

    “城里的贼头有两个,一个叫‘胖子托罗’,他开了一家古董铺,暗地里专门出售赃物,他手下有五六十金手指,将近三百个探子,我和胖子的手下很熟,另外一个贼头叫威利,他有官方背景,是官方的探子,他手下有一百来号人,全都横得很。”

    “除了贼之外,势力最大的便是几伙专门干走私的,他们不但势力大,而且根基很深,大多数都跟上层有来往,那些走私货十有**是卖给那些豪门世家的,这帮人恐怕不大会和我们来往。”

    “还有一些地痞流氓,我就不多说了,这些人就算被我们收买过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法英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道了出来,临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别看京城这么大,居然只有这样的档次,没有几个我看得上眼的货色。”

    “废话,头的手下有钱又有人,你们那两下子全都是凯尔特和埃克特调教出来的,自然不一般。”芙瑞拉不以为然得说道。

    “凯尔特教过他们本领?”

    “是啊,没想到吧,不过对于你来说,没有什么新鲜的,你是凯尔特的亲传弟子,学的东西比我们多得多,凯尔特只是教了我们怎么耍刀子,从背后捅人很有用,而且学起来不难,向我这样的聪明人还多学了两手,至于埃克特,他教的东西大多数我们已经学会了,怎样踏勘地形,怎样盘别人的底子,唯一新鲜的就是如何装成乖小孩,就像这家伙以前一样,幸好老子不用干这件苦差事,扭扭捏捏得难受死了。”法英哥摇了摇脑袋,好像要将那段记忆从脑子里面甩出去,到现在为止,他仍旧感到极为奇怪,瑞博怎么能够忍受那种生活。在法英哥看来,那种生活简直就是被饲养在笼子里面。

    “对了,戏子还让我告诉你,京城里面有一件新鲜的事物叫做报社,这是最近几年突然之间流行起来的玩意儿,报社买卖的货物就是消息,戏子叫你动动脑筋想办法将这些报社弄到手里,还有法政署的侦探、监察署的探子同样也是可以收买的对象。”法英哥说道。

    “他自己为什么不这样干?”芙瑞拉不以为然得问道。

    “戏子的面子不够大,他缺少贵族的身份,因此不得不请大少爷出马。”法英哥回答到:“戏子的想法已经写在小册子里面了,大少爷稍微动动脑筋应该做得到。”

    “好了,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不过——”法英哥再一次将手一摊:“把钱拿来。”

    芙瑞拉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瑞博。瑞博自然明白芙瑞拉的意思,他从衣兜里面取出一个钱袋,轻轻一抛,钱袋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隐隐得落在法英哥的手中。法英哥用手掂了掂,已经大概知道,里面有多少金币了,这是他长年累月的扒窃生涯,练就的本领。

    “你比派姆大方,跟着你干倒是相当不错。”说完这些,法英哥转过身走出了瑞博的房间,特德跟在他身后也一起走了出来。

    大厅里面显得相当空旷,只有瑞博和芙瑞拉两个人。

    “这次我们会有麻烦吗?”芙瑞拉露出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问道。

    “但愿没有事情才好,海德先生不在这里,凯尔勒也不在,我没有信心保护好你们大家。”瑞博忧心忡忡得说道。

    “我对你却很有信心喔,你应该更加自信才是,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对付得了那个魔偶,更何况,你不是还学会了新的魔法吗?”芙瑞拉在一旁为瑞博鼓劲。

    “那个魔偶并不是听从我的命令,它恐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自作主张的魔偶,它和我之间有魔法契约联系着,会保护我的安全,但是对于你们,我就没有多少把握了。”瑞博忧心忡忡得说道,事实上自从和那个魔偶订立契约以来,那个家伙还一次都没有在他面前现身,始终以金币一般的模样,躺在他胸前的插兜里面。

    “至于那些魔法,一路之上根本就没有时间进行练习,而且这些魔法在冰天雪地里施展,恐怕威力会大打折扣。”瑞博叹了口气说道。

    “看你犯愁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放心好了,我会帮助你的,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帮助你的。”芙瑞拉贴近瑞博轻声说道,那样子就像是一位温柔的大姐姐正在哄着受了委屈的小弟弟。

    正在这个时候,兰蒂小姐敲了敲门之后走了进来,对于眼前的景象,她早已司空见惯了。兰蒂小姐对于芙瑞拉能够如此放得开,一直很羡慕,但是老梅丁小姐的家教和她血脉之中继承的那份矜持,始终令她无法融合到芙瑞拉和瑞博中去。兰蒂小姐同样也知道,芬尼小姐有着和她一样的困惑,只不过她羡慕的对象时是莉丝汀小姐而已。虽然虽然和瑞博最先认识的是芬尼,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接近多少,反倒是莉丝汀和瑞博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莉丝汀那无忧无虑、敢爱敢恨的性格倒是和芙瑞拉有几分相似。

    “兰蒂小姐,以后我们商量事情的时侯,你用不着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有的时候,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瑞博说道。

    “瑞博,我清楚你的意思,不过姑婆和曾经我商量过,我不方便介入你们的事情,更不方便知晓你们的秘密。”兰蒂小姐说道,她的语调委婉而又低沉。

    瑞博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是横亘在他和兰蒂小姐之间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无论是他,还是兰蒂小姐都身不由己。兰蒂小姐肩负着继承瑟斯堡,延续梅丁家族血脉的重任。这并不仅仅是老梅丁小姐的意思,同时也是兰蒂小姐身上流着的家族血脉让她不得不这样去做。家族的血脉之中可以有盗贼的成分,但是家族的名声绝对不能够和盗贼牵扯上分毫。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没有什么比干净的家族名声更加重要的了。

    特德对于天气的预测永远是那么准确,午餐还没有结束,众人还在享用着餐后的甜点的时侯,暴风雪果然如期而至。狂风席卷呼啸,雪花拍打在窗户上甚至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从天而降的绵绵白雪就将窗外的一切笼罩在了一片洁白之中。

    从窗口往外望去,街上早已经空空荡荡,寒冷和呼啸而过的风,将大多数人都封在了房子里面。甚至在房间里面,寒冷仍旧从门窗的缝隙之间,拼命地钻进来。所有人不得不端着盘子,挤在客厅的壁炉面前。壁炉之中熊熊得烧着大火。但是即使如此,那些从小生长在南方,很少看见下雪的小姐们,仍旧被冻得簌簌发抖。

    “好冷啊,幸好我们进了城,要是仍旧在荒郊野外,恐怕我们全都会被冻死。”莉丝汀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

    “如果那样已经冷得受不了的话,那么再过几个星期,你们就更受不了了,时间越往后推移,天气会变得越冷,在春季到来之前,大多数时间都要比现在冷得多。”芙瑞拉说道。

    早有先见之明的她,占据了靠近壁炉边上的那个最好的位置,膝盖上更是搭着一条羊毛毯,因此并不觉得寒冷。

    “我的天啊,天气还会变得更冷?那人们怎么生活?整天待在家里面都会被冻死。”莉丝汀惊叫起来,这个小丫头有的时候确实一惊一乍的。

    兰蒂小姐立刻安慰道:“放心好了,你感到冷,是因为这家旅店虽然装潢得相当奢华漂亮,但是并不保暖,到了城里,大多数房子在这方面都经过精心设计,室外再寒冷,房子里面总是很暖和,明天进城之后,我一定为你安排一间最为暖和的房间。”正说着的时候,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特德一走进客厅,便将那件积满冰雪的厚重外衣脱掉,信手扔在一边。衣服上裹着的那层冰雪,被房间里面的热气一烘,立刻化做一滩雪水。

    “这场雪恐怕要下两三天,我担心,即便暴风雪过后,道路仍旧无法通行。”特德皱着眉头说道:“这种地方很少下这样大的雪,看来今年天气特别寒冷。往北面去的道路大概也给大雪封住了吧。”

    走到壁炉边上半蹲着身子,特德皱着眉头问道:“这场暴风雪恐怕要持续两三天,明天我们是进城,还是仍旧留在这个地方?”

    瑞博和芙瑞拉自然明白特德的意思,因为暴风雪的缘故而不得不停留在这个地方确实是不错的借口,三天之中,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和埃克特取得联系,更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充足的准备。瑞博看了一眼,身边冷得簌簌发抖的莉丝汀和芬尼,又看了一眼轻轻搓着膝盖的兰蒂小姐。他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进城吧,明天进城,只不过我担心,下了一天的大雪之后,明天街道上堆积起来的积雪可能令车马无法通行。如果暴风雪不停止的话,也不会有人出来铲雪的。”瑞博叹了口气说道。

    “这你放心好了,刚才送那个小——埃克特先生派来的小信差走的时候,看到他乘坐的交通工具是雪橇,如果明天要进城的话,我去弄几部好了,马车放在这里,等暴风雪停止之后再来拿。”特德平静地说道。

    “瑞博,你不要担心我们……”兰蒂小姐轻声说道,不过当着芬尼和莉丝汀的面,很多事情她不能够明说。敏感的她已经看出,那个油头滑脑的少年来过之后,无论是瑞博还是特德的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气氛沉重了许多。在老梅丁小姐的指导下,以成为一个女领主为自己目标的她,自然能够猜测到,那个少年带来了什么样的坏消息。

    瑞博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轻轻摸了摸她冰冷的双手说道:“这里的房间虽然好看,但是里面实在冷得很,特别是那排落地窗根本无法保暖,卧室里面的壁炉生的火太弱,我们大家又都是从小生长在南方的人,不适合住在这里。”

    特德一边将手伸进壁炉里面烤着火,一边说道:“今天晚上,你们最好别睡觉,虽然不舒服但是在壁炉旁边挤一晚上,再多穿两件衣服,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冻着。”

    “还有床上的被褥和毯子可以派上用场,兰蒂,你吩咐血娜她们准备一下好吗?”芙瑞拉说道。

    还没有等兰蒂小姐反应过来,莉丝汀已经拉着芬尼朝着她们的卧室奔去,她们绝对遵从芙瑞拉小姐的忠告。

    看到两个小丫头远远得走开,特德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我到外面去转了一圈,我看到的东西,和法英哥有些不一样。”

    “那些人好像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且,他们确实是军人,或者说是骑士,法英哥指给我看的那几个人,他们的实力恐怕和我差不多。”

    瑞博皱起了眉头,特德的话让他感到了事态更加捉摸不透,这样抑制小型兵团,想要在有圣骑士团守卫的京城制造事端,恐怕并不容易,因此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国王陛下。有价值的目标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他自己,而另外一个,无疑便是那位得里至王国的王子殿下。国王虽然和得里至签订了协约,但是得里至王子一旦死在佛朗克,那么这原本就相当脆弱的协议,立刻便会成为一个泡影。而且,承受了丧子之痛的得里至国王,十有**会举全国之兵西征,进攻佛朗士王国。到了那个时候,菲利普斯亲王就可以顺理成章得将当今国王陛下赶下台。瑞博转过头看着芙瑞拉小姐,芙瑞拉脸上的神情证明,她的看法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胡乱猜测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让小滑头盯着那些家伙就可以了,不管他们的目标是谁,到目前为止对我们都没有益处,京城一旦发生混乱,我们所面临的压力将变得更大。”芙瑞拉说道。

    说完这些,她长叹一声,原本不打算出谋划策的她,为了深爱的人,不得不放弃一贯坚持的原则。和瑟思堡比起来,京城要危险和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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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二章

    一块木板底下安着两块前端翘起的滑板。前部右侧有一个扳手,扳手连接着杠杆可以用来控制木板末端的一排铁犁。木板被两条皮带拴住,皮带的另一头拴住了一匹看上去颇为小巧可爱的矮种马。马的腿部系着雪具,马背上盖着厚厚的羊绒毯子。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少女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东西。芬尼和莉丝汀一会儿摸摸那匹矮小得可爱的小马,一会儿搬动一下雪橇的杠杆,看着铁犁插进雪地之中。特德则忙着将行李搬到后面几台雪橇之上。一切准备停当,众人登上雪橇。莉丝汀这个小丫头始终无法抑制住对于乘坐雪橇的欣喜,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坐到前面,亲自驾驶雪橇。

    天空仍旧显得那么低沉,狂风仍旧肆意席卷着。暴风雪将大多数人封闭在房子里。街道上看不到行人的踪影,只能偶尔看到一辆雪橇飞驰滑过。

    仍旧是特德当前领路。后面驾驶雪橇的人甚至看不见前面那部雪橇的踪影,他们只能看着雪地上碾压过的痕迹,紧紧跟随其后。

    当暴风雪来的时候,佛朗克那高大宽阔的城门就已经紧紧地关闭起来了。特德只得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扯开嗓门朝着城门里面喊了一通之后,旁边的一道小们才缓缓得打开了。众人不得不从雪橇上下来,揉搓着冻僵麻木的四肢,费力得在厚厚的雪地之中行走。

    “真是见鬼,为什么要关城门?”莉丝汀抱怨道。

    “少见多怪的小丫头。”芙瑞拉轻轻笑着解释道:“北方城市全都是这样,一旦下雪,厚厚的积雪会将城门堵塞,你想想,一旦发生状况,临时关城门还来得及吗?如果这个时候有敌人进攻,被冰雪所封住的城门启不是完全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

    “哇!芙瑞拉小姐,你知道的东西真多啊。”莉丝汀惊讶得说道。

    对于小丫头的赞叹,芙瑞拉只是报以苦笑,显然她并不在乎这样的称赞。

    进了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京城的景象确实与众不同。虽然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但是从那高低起伏的建筑,从那站立在风雪之中蔚然不动的恢弘雕像,就看得出来,佛朗克不愧为佛朗士王国的首都。虽然瑟思堡同样有恢弘的建筑,虽然南港极为繁华热闹,但是和京城比起来,它们只能够算得上看得上眼的小城镇。

    佛朗克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高大。街道两边的建筑就像是崇山峻岭一般伸展开来。这里很少看到两三层的低矮建筑物。高耸而又尖锐的房顶是这些建筑物共有的特征,就宛如一只只利剑直刺天空。佛朗克的街道并不狭窄,普通的街道都能够并排行四辆马车,但是被两边高耸的建筑物夹逼之下,街道显得有些狭窄。

    佛朗克给人的第二个印象便是拥有众多雕像。一眼望去,无论是建筑物的门口和墙壁上,还是空旷的广场四周,到处都看得到精美的雕塑作品。黝黑的青铜,白色、红色的大理石,黑白相间的花岗岩,各种质地的雕塑全都可以看到。宗教,历史,风景,甚至包括戏剧、传说人物,各种题材都能够成为雕塑的主题。虽然只是看到城门前的一景,但是瑞博已经感受到京城那与众不同的氛围。

    佛朗克不仅仅是佛朗士王国政治的中心,也不仅仅是财富汇聚之所,佛朗克拥有其他地方所没有的文法氛围。这里是艺术家和学者聚集的地方,这块土壤拥有并且养育着无数人才。无论瑟思堡还是南港,都无法和这里相提并论。这不仅仅是历史和财富的原因,传统造就了这座恢弘灿烂的城市。

    正对着城门就是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正中的那几栋装饰古朴的建筑物正好将佛朗克城市中心和城门分割开来。绕过这几栋建筑,一条笔直而又宽阔的大道便呈现在众人面前。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的大道就像是一块洁白无暇的丝绸铺开在人们面前。瑞博估摸了一下,这条大道之上就算并排行驶十辆马车,也绰绰有余。这就是京城的气派。

    中央大道上的建筑物和雕塑更加精美,只可惜,暴风雪掩盖了它们的光彩。纵马飞驰在这一片洁白世界之中,瑞博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瑞博见过很多城市,但是没有一座城市如同佛朗克那样给他带来强烈的震撼。

    南港虽然拥有众多财富,南港的商业街繁荣的程度,其他地方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是瑞博永远不会忘记,南港到了雨季到处被积水所淹没的景象,也绝对不会忘记那满是泥泞,难以行走的小巷,以及那空气中充满了恶臭的平民区。

    瑟思堡则和南港不一样,它拥有高大气势磅礴的建筑物,那是佛朗士南方的财富堆积起来的辉煌,除了这些历史悠久的建筑物之外,瑟思堡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了。

    但是这里却完全不同。整座城市就是一件完美的作品,众多知名的无名的艺术家赋予了这件艺术品以生命。

    当瑞博从感慨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雪橇已经停在了一座式样古朴典雅的别墅门前。一道普普通通的铁栅栏将别墅围了起来。暴风雪将草坪完全覆盖住,因此根本看不出草坪原来的模样。

    那座别墅是佛朗士三世时期的风格。宽大的屋檐是它最显眼的特征,紧靠在一起的两座侧楼是那个时代的标记。佛朗士三世提倡节俭,因此那时候的建筑没有长长的走廊和离得很远的侧楼。

    在仆人们的服侍下,瑞博和那些小姐们走进了他们临时的家中。

    “好暖和啊。”莉丝汀叫了起来。虽然坐在雪橇上她感到很开心,不过暴风雪的寒冷仍旧令她难以忍受。这个临时的家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避风港。

    “埃克特先生在吗?”瑞博问道。

    旁边走过来一位中年管家,他穿着得极为体面,头上搽着发油,脸型削瘦,样子看上去就不太老实。

    “伯爵大人,今天是西斯提候爵的生日,埃克特先生被邀请去参加宴会了。”那个管家说道。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瑞博信口问道。

    “您要我去将埃克特先生叫回来吗?”管家并没有回答瑞博的问题,反问道。

    “不,那太不礼貌。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急着和埃克特商量,一路上真是累极了,我倒想好好休息一下。”瑞博说道。

    “伯爵大人,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是埃克特先生亲自安排的。行李已经帮你搬到房间里面去了。”总管一边说着一边紧走两步在前领路。

    跟随着总管来到顶楼的卧室之中。埃克特显然很清楚瑞博的喜好。这座卧室同样也可以说是一座书房。靠窗的墙壁放着两排书架,窗台底下摆着一张书桌。这样的摆设和自己在海德庄园时的卧室看上去很像,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无论是床、书桌还是书架,都要比以前精美高雅得多。

    卧室里面最有特色的便是那张床。瑞博猜测这张床和这座别墅是同时代产物。佛朗士三世时期是战乱纷争不断的年代,同样也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那时候的贵族大部分是军人,奢华和美观并不是他们在意的事情。而且敌方还会常常派遣刺客。为了抵挡住那来自黑暗中的致命一击,三世时代的贵族们常常将床打造得就像是坚固无比的笼子。瑞博用力扳了扳那笔管粗细的铁丝,虽然经过了近千年的岁月,这玩意儿仍旧如此坚固。

    躺在床上,瑞博清理着脑子里面的东西。昨天晚上,他根本没有睡多少时间。整晚都在研究埃克特让法英哥转交自己的那本小册子。小册子上面的内容,让瑞博有些琢磨不透。虽然上面也简单得表明了埃克特对于事态的分析,不过即使是他也难以从这错综复杂的变动之中,招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位国王陛下不得已才进行这样的职务任命,还是另有阴谋,好像每一个答案看上去都说得通,但又都存在着巨大的漏洞。和埃克特一样,瑞博也陷入了迷惘之中,但是和埃克特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时间。瑞博猜测法政署派来扣押他的马车,十有**已经行使在半路上。

    那个管家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物,恐怕是国王陛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瑞博猜测埃克特之所以没有将这个眼线搬掉,是因为仆人里面还有其他隐藏着的奸细。留着那个管家,也许到了时候还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正当瑞博放松心情,想要从纷乱的情报中找寻到一丝线索的时候,他突然间听到轻微的门铃之声,紧接着便是一群陌生人嘈杂的脚步声。法政署的侦探们速度倒是真快,瑞博心中暗想。

    瑞博默数着那些脚步声。从凯尔勒那里学会的本领,告诉他,来的人至少有四个,其中有两个家伙显然是精擅武技的好手。当门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瑞博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

    打开门,管家果然站在门口,他的脸上露出无比哀伤的表情,不过瑞博并没有兴趣观看这过火的表演。除了管家之外,门口果然站着四个人。

    为首那个人身材瘦削,而且其貌不扬,不但鼻子低陷,下巴也像是脱臼一般向前冲出,只有那双小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从这个人头上戴着的银色假发套看来,他的身份不低,爵位至少在男爵以上。他身上披着一条斗篷,斗篷里面露出银灰色的衣服。在他的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式样看上去极为古朴,应该有些年头了,不过瑞博无法分辨出那是哪个时代的作品。他身后跟着的那三个人身穿侍从衣服,从他们的神情和气度之中,一眼便看出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侦探。

    “阁下就是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那个身材削瘦的人问道。

    “是的,阁下是哪一位?”瑞博平静地问道,虽然他也曾经想过装出一幅疑惑不解的神情,不过,那反而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那个贵族微微点头致意道:“我是王家法政署搜捕处处长拉尔贝·伊斯塔,我奉国王陛下的命令,暂时拘禁阁下的自由,因为有人控告阁下,对您的身份提出疑义。”

    瑞博微微地点了点头,这原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国王陛下只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做点文章。

    “我知道阁下身份特殊,巴特森林之中,阁下凭借一人之力击退众寇的骄人战绩早已传到了国王陛下耳中,国王陛下对于佛朗士王国能够有您这样年轻有为,实力高超的魔法师,而感到骄傲,因此吩咐我们一定要精心照料阁下,阁下虽然暂时失去自由,只不过是为了澄清事实的需要。”那个贵族说道。

    瑞博一言不发,他细心品味着刚才这番话的意思。国王陛下显然很在意他的魔法师身份,是对他的实力不放心呢?还是因为爱惜魔法师这种拥有特殊才能的人的缘故?

    “我能够带着我的魔杖吗?”瑞博问道。

    “请便。”那个人面无表情得说道。

    将藏在袖管中的弩弓和匕首取出之后,瑞博跟在那个人身后走下楼去。那个人的手下则站立在瑞博四周,将瑞博夹在当中。

    刚才他们看到瑞博取出弩弓的一刹那,那个贵族和他身后左侧站立着的那个大汉同时猛地浑身一振。见多识广的他们,自然清楚,什么人会使用这种武器。事实上,当房门打开,他们看到瑞博的一霎那,两个人敏锐的直觉便感觉到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危险和恐怖的味道。瑞博站立着的样子,双手垂放的位置以及眼神,在两个经验丰富的侦探眼中,显得那样熟悉。这种人他们见得多了。那个贵族脸上虽然显得极为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因为他的感觉,完全推翻了他们原本的猜测。

    无论是国王陛下还是陛下的宫廷顾问,甚至也包括法政署参与这件事情的所有高层人员,无不认为,这个瑞博·拜恩迪特是瑟思堡或者梅丁家族泡制出来的一个骗子,一个冒牌货。直到从南方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证明这个少年拥有魔法师的身份,众人这时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令他们感到遗憾的是,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大多数来自道听途说,罗贝尔得伯爵的死亡,那些南港闹事商人被他们所属家族秘密处死,使得唯一能够得到可靠消息的来源彻底断绝了。而且从马蒂尔伯爵那些已经被证明完全虚假的情报看来,菲利普斯亲王早有预谋,让国王陛下和瑟思堡互相敌视。

    当初,他和另外几个人就有一种糟糕的感觉。菲利普斯亲王凭什么会认为区区瑟思堡能够和国王陛下相抗衡。但是那个时候,国王过于相信那些持强硬态度的家伙,更派出了罗贝尔德这个白痴,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瑞博·拜恩迪特的身份越来越扑朔迷离,不但是一个魔法师,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杀手。这到底是梅丁家族的意思,还是菲利普斯亲王在幕后捣鬼。拉贝尔苦思冥想起来,如果不想通这件事情,他寝室难安。

    和罗贝尔德不同,拉贝尔·伊斯塔被人称作是国王陛下的忠狗。伊斯塔家族世代在法政署担任重要角色,而且这个家族的成员更是掌握在历代国王手中的直属密探。这个自从佛朗士九世时代便兴旺发达的家族常常被京城之中的那些贵族戏称为狗窝。对于拉贝尔·伊斯塔来说,他并不在乎谁能够成为国王,他和他的家族永远会为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效力。因此,对于瑞博这个身份极为特殊的人物,拉贝尔感到极为头痛。他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去晋见国王陛下,一定要让国王陛下知道,所有人对于瑟思堡所发生的一切的猜测,很不全面,而且隐藏着可怕的危机。

    瑟思堡远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罗贝尔德和马蒂尔的失败并不是对手侥幸和错综复杂的利益纷争的结果。事实上罗贝尔德和马蒂尔注定要失败。因为他们的对手并不是拙劣的骗子,也不是一个和教庭关系密切的冒牌货,更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法学徒。而是冷酷无情的杀手。有办法训练出这样一个杀手,站在他幕后的那个人,又是何等神通广大的人物。能够施展魔法的杀手,精通魔法的刺客,只要想到这件事情,拉贝尔便感到毛骨悚然。一路之上,拉贝尔始终感到心惊肉跳,他越来越感到事态的严重。原本看上去并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罗贝尔德闹出来的这场差一点不可收拾的风波,国王陛下和其他人还不会真正重视的这个南方小郡,竟然隐藏着如此深沉的杀机。忧心忡忡的拉贝尔只想尽快将这位瑟思堡小领主尽快带到“网宫”之中。

    沿着中央大道往前行驶,经过安德菲大教堂、九星花园、大祭坛和边那修道院,便可以看到一座样子方方正正如同堡垒,顶部还有卫兵把守的庞大建筑物。它就是佛朗克赫赫有名的伦巴底监狱。这座监狱是那位威名远扬的佛朗士五世陛下亲自下令建造的。他原本的用途是用来临时关押那些就要被处死的死刑犯。但是,这个监狱后来并没有起到那种作用。这完全是因为,这座监狱曾经关押过一个身份极为特殊的犯人——才华横溢但是天性懦弱优柔寡断的佛朗士六世。

    六世在这座监狱之中度过了他人生之中最后的七年时光。从此之后,能够被关进伦巴底监狱的人物,绝对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上流贵族,内阁重臣,外藩诸侯,王室成员,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被关进这个赫赫有名的地方。在佛朗士王国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最美好的人生无过于在安德菲大教堂接受洗礼,在雷墨学院毕业,在撒伯顿大道九号工作,住在香特龙根区,最后死在伦巴底。”

    对于这座富于传奇色彩的监狱,瑞博以前虽然听说过,但是他绝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住在里面。看着眼前这座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城堡,看着那些狭小的布满铁栏杆的窗子,瑞博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当初在南港做小职员的时候,瑞博就从东家马蒂耳德先生那里听到过伦巴底监狱这个名字。马蒂耳德先生曾经说过,他最推崇的那几位思想家就曾经被关在这座监狱之中。伦巴迪监狱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标志,对于一个人的地位表示认同的标志。

    马迪耳德先生甚至说,如果有朝一日伦巴底监狱对外开放的话,他一定要来参观一下大文豪赫特捏和思想家法内耳住过的房间,也许在那些房间的墙壁上,他还能找到这些思想家所留下的智慧的精华。

    瑞博就象是朝圣一般走进这个固若金汤的地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伦巴底监狱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阴暗潮湿,死气沉沉。里面颇为明亮。监狱的大墙之内,建造着好几层用铁条支撑,以细铁丝编织成网覆盖其上的楼面。身穿制服的守卫,绕着监狱走来走区,往返巡逻着。在监狱中间是一间间独立的房间。底下那一层,大多数房间都已经被住满了,越到上面,有人的房间就越少。顶楼之上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

    瑞博跟在那个消瘦贵族身后,为他准备的客房显然就位于监狱顶楼。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这里跟旅店一样,顶楼同样有套间。

    “瑞博·拜恩迪特先生,委屈阁下暂时居住在这个地方,国王陛下并不是想要剥夺阁下的自由,只是想在召开听证会之前,没有人来妨碍到阁下。”拉贝尔客客气气地将瑞博请进了那间囚室后说道。

    瑞博四下打量了一番。和他以前在南港的家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囚室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靠着一边的墙壁放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洁白的棉布床单和被褥。枕头蓬松柔软,里面塞着的显然是鹅绒。书桌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两块木版,正好可以用来摆放书籍。囚室的右侧还有一道小门,那里是浣洗室。

    “伊斯塔大人,您能够告诉我,我的邻居是什么人吗?”瑞博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马格勒·杜米丽埃这个名字,杜米丽埃家族是国王陛下的近亲,只可惜马格勒先生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我绝对相信那位先生应该转到精神病院去,而不是住在这里,这里的环境无助于他的康复。”拉贝尔必恭必敬的回答到。

    说完这些,他看看瑞博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便推出了囚室。

    离开囚室以后,拉贝尔立刻加快脚步,他要尽快晋见国王。

    伦巴底监狱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

    拉贝尔的手下倒是不辱使命,虽然法政署的雪橇已经全被借走了,不过他们从大街上征用了一辆雪橇。一位长于此道的侦探,坐在前面驾御着那些狗。雪橇飞驰在大街之上。

    三十公里的路程,对于狗拉的雪橇来说,转眼就到。拉贝尔从雪橇上下来,将身上的雪拍落,向着王宫走去。

    王宫门前的雪早已被铲平。地上的红地毯已经被收起来了,陛下并不想让心爱的红地毯沾满雪水。两个宫廷女侍站在门口,他们手里拿着抹布和海绵,显然是为了消灭每一双沾满积雪的鞋子。

    “呵呵,伊斯塔子爵,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居然坐着那玩意儿到这里来,您真应该架着那辆雪橇,绕着王宫转两圈,让每一个人都好好领略一下你的风采。”一位宫廷贵妇用缀满羽毛的折扇掩住嘴轻轻笑道。

    拉贝尔从来不屑与这些宫廷贵妇闲扯,伊斯塔家族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用不着拉拢这些贵妇来稳固家族的地位。

    其貌不扬的拉贝尔又早已经习惯于这些女人的冷嘲热讽,对于她们所说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陛下,有闲暇吗?我有重要事情禀告。”拉贝尔板着脸孔说道。

    “陛下正在和你的顶头上司法鲁尔侯爵,布利撒**官,宫廷顾问基恩侯爵商量事情呢。”那个宫廷贵妇说道。

    “正好,我有事情要向他们汇报,陛下现在在哪里?大客厅还是二楼会议厅?”拉贝尔问道。

    那位贵妇用手指了指楼上。拉贝尔立刻朝着楼梯走去。

    “这条狗不知又闻到了什么东西。”那位贵妇瞟了一眼拉贝尔匆匆忙忙的背影轻蔑的说道。

    “狗有狗的好处,除了他,谁能够随随便便出入王宫?”站在一旁的侍从低声说道。

    急匆匆走上楼去的拉贝尔并没有听见侍从对他的议论,会议听就在二楼西侧到底那间房间。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说明国王陛下确实在里面。

    看到拉贝尔,那几位重要大臣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议论被打断,而感到不耐烦。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拉贝尔的嗅觉极为敏锐,他往往能够找到别人无法看到的危机。伊斯塔家族是佛郎士王家精心训练的一条猎犬,着条猎犬无论从忠于王家还是能力来说,都无可挑剔。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职务还是爵位都不高的拉贝尔,却有着超然的地位。

    “拉比,看你匆匆忙忙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佛郎士十六世笑着问道。

    拉比是拉贝尔的呢称,不过这个名字只有国王才能够用,因为拉比同样也是大家经常给狗取的名字。

    不过拉贝尔对此显然并不在意,他深深的鞠了个躬之后,必恭必敬的说道:“陛下,瑟思堡的继承人已经住进了‘网宫’。”

    听到瑟思堡这个名字,国王不禁皱紧了眉头,对于梅丁家族,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正是因为梅丁家族,他差一点失去了自己的王位。如果不是和得里至王国签定的那个协约,恐怕菲利普斯这个家伙,已经堂而皇之的入主潘塞尔宫,坐在正中央的王位上了。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旁边基恩侯爵自然看的出国王的脸色不对。

    在众人之中,他主张温和的对待瑟思堡这件事情。南方的财富虽然诱人,但是佛郎士王国的根基毕竟不是南方这块地方。北方旷野孕育的强悍骑士,中部山脉丰富的矿产,佛郎士和周围地区众多的学者和工匠,以及超绝的魔法文化,这一切才是佛郎士王国力量的保障。为了南方的财富,打破佛郎士王国一千多年的传统,进而动摇整个王国的根基。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现在安抚那些地方豪门贵族还来不及,如果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遭殃的恐怕不止是国王陛下一个人。这位年迈的宫廷顾问好象已经看到,国王和菲利普斯亲王之间爆发全面内战,等到双方精疲力竭的时候,得里至王国突然大举入侵,得里至的铁蹄肆意践踏着佛郎士王国的领地。

    “陛下,请问,以您看来哪中人物最为强大?”拉贝尔说道,虽然他很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国王和在座的各位大臣,但是拉贝尔很清楚,国王未必会听的进去。想要让国王明白自己的意思,说话的技巧很有讲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个梅丁家族的继承人是个魔法学徒,这件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拉贝尔的顶头上司法政署大人插嘴到。

    对于这个脑满肠肥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捞钱的顶头上司,拉贝尔向来不屑一顾。

    他继续问道:“陛下,哪种魔法师最难对付?”听到拉贝尔这样一问众人面面相觑。

    现在没有人再能够猜测拉贝尔的用意。

    “这个难题,我可没有办法回答,只有询问瓦奇大师和尼勒埃雷理事长,也许能得到准确的答案。”国王摇了摇头说道。

    基恩侯爵好象突然间明白了拉贝尔的意思,他凑到国王面前轻声说道:“伊斯塔子爵的意思,相比是说,站在我们一边的魔法师并不难对付,但是站在敌人那边的魔法师各个都麻烦无比。”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唯独拉贝尔摇了摇头说道:“基恩侯爵的智慧,我景仰万分,但是我真正的意思是,最难对付的魔法师是那些不合常规的魔法师,陛下您还记得您那位伟大的祖父,佛郎士14世陛下曾倾全国之力围剿的那个嗜血魔法师吗?十年时间,3万多人被杀,波及整个王国的可怕瘟疫,还牺牲了一位魔导士,各位可曾听说过比他还难对付的魔法师?”

    拉贝尔所说的一切令众人毛骨悚然,哪个席卷佛郎士王国的灾难,恶魔般的血魔法师曾经是这个王国最害怕的噩梦之一。虽然已经半个世纪过去了,但是,这里每个人都不会忘记,那人人感到提心吊胆的岁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血魔法师肆虐的时候,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那段充满紧张和恐怖的岁月,在他们心头刻下了深深的伤痕。

    “你的意思是那个小魔法学徒,同样也是个精神正常的疯子?”国王坐直了身子问道,他的语气显得凝重又紧张。

    “不,陛下,比哪个更糟糕,有一种人比疯子更加可怕。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国王死在疯子手中,但是丧命于他们手中的,倒是大有人在,即便是再英明神武的国王,对他们也会感到恐怖和害怕。”拉贝尔说道。

    宫廷顾问显然已经明白了拉贝尔的意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到:“刺客,一个精通魔法的刺客。”这一次拉贝尔点了点头。

    基恩侯爵的话,好象一下将肆虐的暴风雪引进了这个温暖的会议室一样。那些大人物不禁缩起了脖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必再兜***了,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将你所发现的一切告诉我们。”国王的神色凝重起来。刺客这两个字,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英明神武如佛郎士五世那样的君王,他的胸中已经装载不下小小的佛郎士,千军万马和世上最强的魔法师全部聚集在他的麾下,世界几乎已经掌握已经掌握在他的手掌之中了。但是一个没有在历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刺客,结束了佛郎士王国最伟大君王的性命,也同时结束了佛郎士最辉煌灿烂的时代。如果说凶残可怕的血魔法师是刻痕在这位国王陛下心头的阴影的话,那么对于刺客的恐惧,则深深的印在他的骨髓之中。

    在此之前,对于瑟斯堡和梅丁家族,他只有愤怒和轻蔑。即便罗贝尔德事件令他站在了权利的悬崖边上,这位国王陛下仍旧没有将瑟斯堡当作足以威胁到他的对手。长老院,菲利普斯亲王,教廷才是他真正在意的敌人。原本在他看来,瑟思堡的事件只不过是他不小心将要害主动凑到对方面前,真正令他感到的痛苦来自另外那三个敌人。但是现在,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精通魔法的刺客。如果这是瑟思堡真正的杀着的话,那么瑟思堡将远比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可怕。

    无论是长老院还是菲利普斯亲王,他们想要的仅仅是自己的王位。但是刺客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己的生命才是他们的目标。恐惧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就像是野火一般烧灼着他的灵魂。

    “拉贝尔,你帮我将这个麻烦解决掉,彻底得解决掉。”国王歇斯底里得吼叫起来。

    “陛下,如果这是您的旨意的话,我只得遵从,不过陛下,我必须说这是最坏的选择。”拉贝尔平静地回答道。

    “陛下,我同意伊斯塔子爵的看法。”基恩侯爵也劝解道:

    “瑟思堡真正的目的仅仅是保留梅丁家族对于世袭领地的所有权,平心而论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原本已经超出了当初的预期。更何况,对于瑟思堡我们所知甚少,陛下,您知不知道,他们到底训练了几个这样的杀手,会不会还有更加厉害的杀手没有浮现在我们眼前?”

    基恩侯爵看到国王陛下咬紧牙关,好像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面,不得不加重了语气说道:“陛下,您别忘了,这位拜恩迪特先生,是梅丁家族最后一位合法继承人,如果他死了,梅丁家族便失去了通过正当渠道解决问题的途径,您杀了拜恩迪特先生,岂不是逼着梅丁家族动用杀手?”

    宫廷法律顾问的话,让国王猛地一惊。

    “是啊,陛下,您怎么忘了,您真正的敌人是您的弟弟,菲利普斯亲王,瑟思堡的控制权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即便不将控制权收回,瑟思堡每年上缴的税金已经相当丰厚了,这样算来,瑟思堡是站在我们阵营之中的,如果将他们逼急了,他们被菲利普斯亲王拉拢过去,那时候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法鲁尔侯爵连忙在一边帮腔,毕竟一旦和瑟思堡撕破脸,瑟思堡派出刺客的话,国王的安全就得由他负责,这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而且相当危险的事情。

    “陛下,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是对付菲利普斯亲王的最好时机,和得里至之间签订的协议,可以让我们名正言顺得削减军费,以菲利普斯亲王的财力,那样庞大的军队,他顶多能够维持两年,没有了军队的亲王大人,还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一旦瑟思堡和他联手,事情就不是这样了,瑟思堡的财力虽然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军队维持费用,但是,让菲利普斯亲王多支撑一天,对于陛下您的威胁就大一分,而且其他地方豪门也有可能会见风转舵,到了那个时候,局面就没有现在这样乐观了。”

    老谋深算的基恩侯爵看问题的深度自然与众不同,他的话让国王陷入了沉思。

    “拉贝尔,将瓦奇大师请到这里来,我要听听他的意见。”国王皱紧了眉头说道。

    对于宫廷魔法师瓦奇,基恩侯爵一直有些反感。他无奈地看着国王陛下,在这个***里面侵淫了如此之久的他,很清楚国王陛下并没有完全接受他们的建议。在决定如何对待瑟思堡领主继承人之前,召见宫廷魔法师,实际上己经将砝码押在了靠近错误的那一边。

    瓦奇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他的意见只会让国王陛下拥有盲目的自信。自负的人同样也是不能够容人的家伙,基恩侯爵甚至能够猜想到瓦奇会向国王陛下提什么样的建议。基恩侯爵感到深深的无奈,他只能寄希望于魔法协会理事长尼勒埃雷大师能够扭转这一切。尼勒埃雷大师是真正的智者。

    正如基恩侯爵预料的那样,宫廷魔法师瓦奇到来之后,所有人都被赶出了会议厅,这位魔导士大人想要和国王陛下单独密谈。

    出了王国,法政署长和监察长登上了各自的马车,基恩侯爵和拉贝尔一样是坐雪橇来的,不过基恩侯爵的雪橇要精美漂亮多了,拉雪橇的是四匹矮种马。

    基恩侯爵看了一眼拉贝尔的雪橇,笑着说道:“伊斯塔大人,阁下的兴致倒是不错,这种雪橇我小时候也玩过。”

    对于基恩侯爵的玩笑,拉贝尔轻松得耸了耸肩。他很清楚基恩侯爵是所有大臣中对他最没有偏见的人之一,他开的玩笑,都是善意的玩笑。

    “伊斯塔大人,愿不愿意和我同行?”基恩侯爵问道。

    对于侯爵的邀请,拉贝尔自然不会拒绝,在他眼中,基恩侯爵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物。

    登上雪橇,基恩侯爵将一条毛毯搭在膝盖上,这样寒冷的天气,对于他这样的老人来说,实在有些受不了。

    “伊斯塔子爵,你对那位瑟思堡继承人有什么样的看法?”基恩侯爵问道。

    “与他同行的是四位小姐,我并不认为他此行是来刺杀国王陛下的,但是他是我所见过最危险的人物之一,他的行动、举止、眼神无不证明他经过严格的训练,是那种最恐怖的暗夜刺客。”拉贝尔说道。

    “暗夜刺客?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基恩侯爵笑着说道。

    “侯爵大人,这是我们对于刺客的分类,暗夜刺客指的是那些受过最严格的暗杀训练,精通各种武器和潜入逃生技巧,依靠夜色的掩护进行刺杀的刺客,还有一种刺客叫做表演刺客,这些人并没有经过特殊的暗杀训练,但是混在普通人之中根本就无法区分出来,他们可以是贵族也可以是平民。最后还有一种伏击刺客,他们往往集团行动,精通联手进攻的战法,擅长使用重型武器和弓弩。”拉比尔解释道。

    “这就奇怪了,以那个继承人的身份,将他训练成表演刺客是最为合适的选择,伯爵,魔法师拥有这两种身份的他,绝对不会有人猜到,他竟然是个刺客。”基恩侯爵自言自语道。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一件事情,我只能猜想,瑟思堡这样做是为了打造出最强的刺客,单单从杀伤力上来说,表演刺客和伏击刺客无论如何都难以和暗夜刺客相提并论。想要成功得训练出一个优秀的暗夜刺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训练暗夜刺客的方式极为残酷,甚至扭曲人性,因此被训练成功的暗夜刺客不可避免得会和常人有所不同,他们的目光异常敏锐,瞳孔能够自由收缩,眼神总是游移不定,一点点动静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拉贝尔说道。

    “你绝对能够肯定?那种特征好像也能够从优秀的剑手身上看到,还有小偷和盗贼同样也是目光敏锐,随时注意四周动静的人物。”基恩侯爵问道。

    “应该不会弄错,这几种人给我们的感觉完全不同,剑手有剑手的气质,小偷和盗贼天生对我们有所畏惧,但是暗夜刺客给我们带来的感觉是危险和一种压迫感,他们是藐视人命的冷血杀手,而且没有恐惧和害怕。”拉贝尔说道。

    “这样的暗夜刺客有多少?”基恩侯爵问道。

    “据我所知,菲利普斯亲王曾经训练过不少刺客,其中暗夜刺客至少有十几个,十年前庇隆家族控制着长老院的时候,长老院也养着一些刺客,地方豪门之中只有伍顿家族和西比流家族拥有一些刺客,这两个家族互相之间刺杀了几个世纪,恐怕是佛朗士王国训练刺客经验最丰富的两个家族,除此之外,那些盗贼工会同样拥有众多刺客,最危险的暗杀刺客就出自于他们中间。”拉贝尔回答道。

    基恩侯爵当然清楚拉贝尔还隐瞒了一些事情没说,国王陛下手中肯定同样拥有刺客,而这些刺客十有**就掌握在眼前这位国王陛下的“忠狗”手里。不过基恩侯爵当然不会去探听这些事情。

    “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有效对付暗夜刺客吗?”基恩侯爵问道。

    “侯爵大人,古往今来,有多少位国王陛下遇刺身亡?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怎样保障自己的生命?”拉贝尔反问道。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不解决这个麻烦,国王陛下恐怕寝食难安,但愿陛下不要作出错误的选择。”基恩侯爵长叹了一声说道。

    “侯爵大人,想必您不会袖手旁观吧!您有什么打算方便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够有所帮助。”拉贝尔暗示道。

    基恩侯爵自然知道拉贝尔的意思是什么。世代担任王家直属密探的伊斯塔家族掌握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情报,很多事情可能连国王陛下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伊斯塔家族却有详细的记录。

    “我正打算去拜访尼勒埃雷大师,也许他能够采取一些措施。”基恩侯爵说道。

    “侯爵大人,您如此推崇理事长大人吗?据我所知,理事长大人不大会和瓦奇大师发生冲突,他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默契。”拉贝尔压低了声音说道。

    基恩侯爵确实大吃一惊,他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拉贝尔皱了皱眉头说道:“陛下很信任瓦奇大师,而且我也只是凭借一些蛛丝马迹作出的猜测,这种无关大局的事情而且又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向陛下报告。”

    “那么你认为那位拜尔迪特先生的背后又是谁在为他撑腰?”基恩侯爵再次问道,虽然他的心中己经有所猜测,不过他仍旧想从拉贝尔那里得到更确切的消息。

    “难说得很,教廷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意雷和教廷是表里的关系,如果说意雷在为瑟思堡训练魔法师,这我完全相信,更何况,最近瑟思堡突然拥有了制造玻璃的高级技术,这原本是意雷严格保守的绝对机密,意雷和瑟思堡的暗中联手,已经不仅仅是猜想了。不过也有消息说,是安笛利和玛世克两位大师,在幕后为瑟思堡撑腰,这并非绝无可能,安笛利大师和意雷关系密切,玛世克大师同那位海德勋爵以及南港商业联合会主席是多年好友。”拉贝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基恩侯爵。

    “陛下知道这些吗?”基恩再次问道。

    “我怎么敢隐瞒这些?不过陛下回答我说,不可能是安笛利和玛世克两位大师在为瑟思堡撑腰,因为尼勒埃雷大师确认过这件事情,那两位大师正在忙于魔法研究,他们根本就抽不出空来管外面的闲事。”拉贝尔回答道。

    突然间拉贝尔再一次压低声音悄声说道:“国王陛下最近这段时间变得极为自信,好像和尼勒埃雷大师带来的消息有很大联系,我猜想,那两位大师正在进行的魔法研究,可能会令陛下掌握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尼勒埃雷大师已经在另外两位大师身边布置好了一切。”说完最后那句话,拉贝尔轻声警告道:“侯爵大人,我劝你和尼勒埃雷大师保持一定距离,那位大师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品格高尚的人物,他和瓦奇大师并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一个并不太懂得掩饰自己,而另外一个要高明得多。”

    基恩侯爵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密探头领,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要不要到魔法协会去。

    “侯爵大人,您完全可以按照您原来的计划进行,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现在您正好有机会验证一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拉贝尔咧嘴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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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三章

    伦巴底监狱中的生活,对于瑞博来说,并没有令他感到不适。除了亲友不能够探访住在监狱中的囚犯之外,伦巴底监狱和其他监狱比起来绝对可以用豪华两个字来形容。

    伦巴底监狱之中甚至有专门的佣人来为他们铺床叠被。监狱中的伙食也按照囚犯们各自的喜好。即便连瑞博这样口味独特的人,伦巴底监狱的伙食也能够令他满意。在这寒冬腊月之中,居然还能够提供品质绝佳的海鲜,连瑞博也不得不佩服那位厨师长的神通广大了。伦巴底监狱的守卫出了巡逻之外,从来不打扰囚犯们的生活。

    伦巴底监狱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放风的时间特别长。因为关押在这里的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社交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早餐后的散步,早茶,午餐,午茶这都是贵族***里面流行的时尚。在伦巴底监狱之中,这种时尚并没有被禁止,只是时间稍稍缩短了,不过晚餐和晚餐之后的娱乐时间,仍旧很长。

    只用了一天时间,瑞博便和这里的大多数人混熟了。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伦巴底监狱中关着的人物,并非如他想象的那样全都是不容于世的哲人和思想家。反倒是有不少出了差错或者贪污公款的官员被关在这里。更有很多豪门世家将他们不成器的子弟送到这里来。伦巴底狱就象是一个大杂烩,上流社会形形色色的人都可以在这里看到。当然里面也确实关着一些对宫廷和内阁不满的人。不过说他们是思想家却有些过头,这些人顶多算得上是持不同政见者。三天之后,瑞博便对这些人感到失望了,他情愿躲在囚室里阅读哪些书籍。

    伦巴底监狱拥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图书馆,每天早茶时间,图书馆对囚犯们开放,瑞博借了很多他感兴趣的书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的瑞博,放弃了那些无聊的社交聚会,除了晚餐之后,他会在顶楼绕着囚室转上几圈,散散步以外,瑞博甚至很少走出囚室。

    宁静的监狱生活,并没有令他感到不舒服,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他讨厌的话,就只有隔壁那个被众人称为“疯子”的邻居。瑞博越来越感到,那个老头确实疯得厉害。

    那位玛格勒·杜米丽埃先生是个精神充沛的老头,伦巴底监狱常常回响着他那中气十足的咆哮和怒骂声。更可恼的是,这个“老疯子”还是一个日夜颠倒的家伙,他神气活现的时候,往往是其他人睡得正香甜的时候。瑞博常常从睡梦中惊醒,然后便听到玛格勒·杜米丽埃先生那沉重的脚步声。这样的事情,每天晚上都要重复五六次,弄到最后,瑞博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甚至在考虑,是不是也改变一下生活习惯,白天也像“老疯子”一样躲在房间里面睡觉,晚上再出来走动。瑞博最终决定和那位杜米丽埃先生面对面地好好谈谈,也许他能够说服这个“疯老头”。

    这天晚上,吃过晚餐,瑞博和往常一样在顶楼转来转去,还不时地和旁边的守卫闲聊几句。楼下则传来阵阵喧闹声,现在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间。散了一会儿步之后,瑞博走到那位杜米丽埃先生的囚室门口。房间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显然那位杜米丽埃先生已经从他的睡眠之中苏醒了过来。瑞博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蓬乱,带着厚实的宽边眼镜的小老头站在门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您是玛格勒·杜米丽埃先生?我叫瑞博·梅丁·拜恩迪特,是您的邻居,我就住在您的隔壁,我想,作为邻居我们应该互相了解。”瑞博谨慎地挑选着字眼,因为他听说过,疯子是很不容易交流的一种人。

    当瑞博说话的时候,那个老疯子一直盯着瑞博的靴子,眼睛一眨不眨,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你是从南方来的?”

    瑞博微微一愣,他不知道老疯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难道老疯子打听过他的事情?

    “我原本住在南港,不过,应该算是瑟思堡人。”瑞博解释道。

    “南港?麦尔·道芬混得怎么样?”那个老头问道。

    “阁下认得麦尔·道芬先生?”瑞博惊讶地问道。

    “是我在问你问题,你至少应该先回答我。”那个老头不满地说道,为了增强语气,他的手指直指瑞博的鼻子。

    “这个……麦尔先生现在是南港商业联合会的理事长,应该算是混得不错吧。”瑞博诺诺地说道。

    “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说?南边除了贼头,也就只有麦尔能够算得上人物,那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南边有什么能够超越他们俩的人。想必现在也是一样。”老头自言自语说道。

    瑞博惊诧地看着小老头。老头刚才提到的贼头,肯定是指海德先生。瑞博绝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位深知海德先生底细的人物。

    “站在门口干什么?近来近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老头子招呼瑞博进入他的房间。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最能够称得上是狗窝的话,那么一定是眼前这间房间。地上到处扔满了纸团,一个个干涸了的墨水瓶散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鹅毛笔扔得满地都是,那张床和书桌没有什么两样,上面到处摊开着写满字迹的纸,枕头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代替枕头位置的是一叠厚厚的书籍,墙壁上到处是乱涂乱画的符号。

    老头走进房间,从墙角堆着的一堆书籍之中抽出厚厚的一叠书,将它们分成两堆叠放在地上,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其中的一堆纸上。

    看到老头将书当作凳子,瑞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摇了摇头谢绝了老头邀请他坐下的好意。

    “你详详细细地将南港现在的面貌告诉给我听。”老头说道。

    “杜米丽埃先生,这叫我从何说起。”瑞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老头搔了搔头,这个举动让他原本就极为蓬乱的头发,更加一塌糊涂。

    “那么我问你,南港现在有几支船队,几座码头,大的商行有几座,哪些商家最为富有……”老头喋喋不休地提了一连串问题。

    瑞博并不知道老头想要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不过他竭尽所能满足老头的好奇心。对于从小生长在南港的他来说,回答老头的问题并不困难,只是他猜测不出,老头问这些琐碎的问题,到底有什么用处。不过看到老头不停地在那里作着记录,那幅认真的神情,又让瑞博感到不可思议。

    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老头之后,瑞博总算松了口气。无数的疑问随着回答问题的结束,从他的脑子里面涌了出来。

    “杜米丽埃先生,您能够告诉我,您怎么会认识麦尔先生的?还有您刚才所说的那个贼头又是哪一位,您对于他有多少了解?”瑞博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老头停下来想了一想,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瑞博之后说道:“我和麦尔是老朋友了,当年我从托尔人的手里,用十五金币买下了他的性命,要不然,他恐怕早就死在托尔人的织锦作坊里面了。一开始他做生意的本钱,还都是我借给他的呢。至于那个贼头,他和麦尔是一条船上的同伴,不过他比麦尔要滑头得多,居然从托尔人的手里逃了出来,还顺手牵羊将那个托尔人偷了个精光。”

    “就因为他偷托尔人的钱,您便叫他贼头吗?”瑞博追问道。

    “当然不是这样的,那家伙回到南方之后,一开始的时候,也和麦尔一样正正经经地做生意,他的本钱除了偷来的那些之外,也向我借了不少。海德那家伙很会做生意,胆子也大,麦尔为人老实,而且兢兢业业,他们俩很快便发起来了。有了钱,自然就希望能够得到地位,麦尔比较现实,他只想在南方弄出一点名堂来,因此走的是瑟思堡的门路。海德的心要高得多,他不但和教廷建立了关系,而且通过教廷得到了当时的内阁大臣皮夏的认可。当时正好是我们和得里至打得筋疲力尽,大家都想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海德在佛朗士、得里至和教廷之间跑来跑去,居然让他调停成功,他因此得了个勋爵的称号,不过在那次调停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行原本有二十多人,最后一次从得里至活着回到弗朗克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从此以后,这个家伙就变得阴沉起来,带着勋爵称号回到南方以后,他居然将生意盘给了麦尔,而且离开了南港搬到了附近一个小镇上,他还拉起了一票人马,成为了盗贼首领。”老头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那么,你们后来还有联系么?”瑞博问道。

    “没有,我为什么要和贼头来往?”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对了,杜米丽埃先生,您为什么被关在这个地方?"瑞博问道。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我的亲戚将我送到了这个地方,不过我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他们想要我的钱。”老头开始咆哮起来。

    “您正在进行什么研究,可以告诉我吗?”

    瑞博好奇地问道,毕竟和麦尔·道芬和海德先生相熟,这个老头绝对不是简单人物,更何况,历史上多少哲人和思想家,被他们同时代的人当作是疯子来看待。

    眼前这个老疯子,倒确实有几分思想家的模样,历史上记载的思想家中颇有几位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人物存在。

    “我所研究的是金钱的价值。”老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原本屹立于瑞博脑海之中的思想家形象被这个回答打了个粉碎。历史上虽然记载着众多千奇百怪的思想家,但是绝对没有一个是满嘴铜臭的人物。瑞博原本以为能够听到对于人生甚至世界的精辟而又独到的见解,他内心的失望是不言而喻的。

    老头显然看出瑞博心中的想法,他立刻解释道:“这个问题是当年我和麦尔以及海德闲谈时提到的,最初好像是贼头挑起了这场争论,因为他说我和麦尔总是藐视他的经营方式,说他的经营方式是一种欺诈行为,因此他问我和麦尔,金钱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瑞博摇了摇头说道:“杜米丽埃先生,您的话我一点都不懂,您能不能详细的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认为海德先生是在欺诈?”

    “现在想来,还得当初说的并没有错,那确实算不上是欺诈,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深刻地研究这一切。你不知道,海德的经营方式完全与众不同,他经营的是玻璃,这种利润极高,同样风险也极高的商品,海德在意雷买下了两家工厂的优先供货权,他可以随时向这两家工厂下订单,但是,海德并没有用正常的方式经营,他拿着签了字的订单就在南港寻找买家,通过垫付货款,和先货后款的方式,这个家伙聚敛了很多钱财,在这种交易之中,他几乎没有花费一分本钱。那时候,我和麦尔当然以为他是在欺诈。”老头解释道。

    “那么这件事情又和金钱的价值有什么联系吗?”瑞博不解地问道。

    “金钱是什么?一块圆形的金属块而已,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戴,你说它的价值在哪里?为什么金钱就能够用来换取其他东西?”老头问道。

    “用来铸造金币和银币的金属很稀有也很昂贵啊。”瑞博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金钱的价值就在于构成它本身的金属成份,是吗?”老头问道。

    瑞博点了点头。

    老头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当初,我和麦尔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海德只用了一个例子便驳倒了我们。”说着老头从床铺地下众多纸片之中抽出一张来,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数字。

    “你应该知道,金币并不是由纯金铸造的,一枚金币中黄金的含量只占百分之七十左右,银和铜差不多占百分之三十,但是,你是否知道,佛朗士五世时期,这位国王陛下为了扩充军队,因此铸造了大量的金币,但是黄金的产量毕竟有限,因此他大大降低了黄金的比例,黄金只占五成。”

    “按照刚才的理论,这样的金币应该并不值钱,佛朗士六世是一个好大喜功,并且奢侈靡费的家伙,他铸造了大量的金币,而且金币的含金量大大超过普通比例,那种金币按照你的话说,应该是最为值钱的,但是,偏偏事实完全相反,佛朗士六世执政后期,物价飞涨,虽然铸造了大量的金币,但是金币的数量仍旧不足,这个时候,内阁不得不将五世时代通用的金币拿出来使用,一开始他们还担心五世时代的金币因为含金量不足,而不受认可,但是没有想到,民间对于五世时代那些颜色较浅的金币很有信心,一枚五世时代的金币居然能够兑换两枚六世时代的金币。”

    “金钱的价值根本就不是以它本身的材质来衡量的,金钱只是一种替换物,我现在才知道,海德当初的那种经营方式并不是欺诈,他只不过将金钱这种替换物,以他的信用来取代了。

    “他投入的就是他的信用,他事先构造了一个‘王国’,在这个‘王国’之中,他的信用可以像金钱一样流通。”老头兴奋得挥舞着手中的纸片说道:“我研究了这么多年,从这里面我发现了很多东西。不为人知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想过的东西。”

    “你知道为什么商人越多越活跃的地方就越富有?商人没有生产出任何东西,而且他们占有众多财富,但是像南港这样的地方,穷人的生活要比其他地方好得多。”老头问道。

    “我倒不觉得南港的穷人比其他地方的穷人更加幸福。”瑞博苦笑着说道。

    但是老头根本就没有听他说些什么,老头仍旧那样兴奋地说道:“因为那些地方有更多工作的机会,商人们想要赚更多的钱,他们就要扩大经营规模,也就要雇佣更多人手,南港的穷人自然就有更多工作的机会和选择的余地,那些勤奋或者有一技之长的人,自然有更多更好的机会,穷人们制造了更多的商品,商人们想方设法将这些货物变成财富,当这种依存关系,形成了一定规模之后,就会像南港一样,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积累起庞大的财富……”老头后来又说了什么,瑞博一点都没有听进耳朵里面。老头对于南港的描述,激起了瑞博浓浓的思乡之情。

    瑞博不得不承认,老头对于南港的认知极为准确,但是瑞博相信,老头绝对没有亲眼见识过南港的贫民窟,绝对没有走进过那些肮脏泥泞的小巷。那些写在纸片上的数字和符号,仅仅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一角。不过瑞博也不得不承认,南港确实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有着更多的机会。当初自己便编制着一幅美梦,用自己辛勤工作的汗水,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南港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同样的梦想。

    自从认识玛格勒·杜米丽埃之后,瑞博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杜米丽埃先生是一位精力充沛的老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很会自作主张的人物。令瑞博感到无奈的是,这个老头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瑞博渐渐习惯于被老头半夜三更从床上挖起来,并且问个不停。被关在伦巴底监狱之中的这段平静的岁月,显然令他想通了很多事情。老头用他的理论凭空创造了一个世界。一个能够用价值来解释一切的世界。

    瑞博不得不承认,老头是除了海德先生和玛世克老师之外,他所见到过最充满智慧的一个人。从老头那里,瑞博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老头那套奇特的理论,给瑞博极大的启迪。当初在南港看到听到,后来又从埃克特那里学到的很多经营之道,瑞博仅仅对此有所了解。但是为什么这些方法能够有效,为什么如此经营便能够发达?瑞博对此一无所知。现在用老头的那套理论来解释,原来的那些疑问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事情原本就应该如此发展,仿佛原本就只有那样去做才是正确的。有的时候,瑞博确实庆幸能够遇到杜米丽埃先生这样的智者。

    这种又喜又忧充满矛盾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在平静中度过了。瑞博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在伦巴底监狱之中待了几天。因此当他看到拉贝尔带着一群侍卫来押解他的时候,瑞博颇感惊讶。从拉贝尔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了一丝深深的无奈。

    “瑞博先生,对您身份进行确认的听证会已经结束了先期取证的工作,结论对阁下相当不利。我郑重劝告阁下,如果阁下现在放弃还来得及,陛下将以阁下身体不适为理由,暂时终止听证会的召开。然后,无限期地将听证会延期。”

    拉贝尔面无表情地说道,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我是梅丁家族的合法继承人,我绝对不会退缩,那些对我身份的指控,都是别有用心者的阴谋。”瑞博不卑不亢地说道。

    瑞博的回答,同样也在拉贝尔的预料之中。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瑞博的魔杖被那些侍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那枚刻满咒文和魔符的迷银戒指同样被取了下来。令瑞博感到欣慰的是,那个侍从将魔偶当成了普通的金币,毕竟看到一块扁平的圆形金属块,很少有人会仔细看看上面印着的是国王的头像,还是一个复杂的魔法阵。被那些侍卫押着,瑞博朝着楼下走去,他甚至来不及和杜米丽埃先生告别。

    马车早已经在伦巴底监狱门口等候着了。那是一辆黑色的有厚厚装甲防护的囚车。囚车的前后左右各跟着一辆法政署专用的警戒马车。这样的阵势对于伦巴底监狱来说,也已经多年未见了,路人远远的围成一圈,在那里看着热闹。拉贝尔和瑞博一起上了囚车,囚车缓缓地驶动了。

    “听证会在何处举行?”瑞博问道。

    拉贝尔看了瑞博一眼,想了想回答道:“密斯陆广场,广场旁边就是魔法协会总部和内阁议事厅。”

    “谁来担当听证会的裁判长?”瑞博问道。

    “自然是国王陛下本人,谁能取代他的地位。”拉贝尔说道。

    “参加听证会的人有哪些?能够告诉我吗?”瑞博又问道。

    “长老院,大主教,都会派遣代表参加听证会,除此之外,瑟思堡也派遣了代表,还有京城之中一些具有影响力的家族也受到了邀请,主持听证会的是泊梭斯魔法师。”拉贝尔回答道。

    “为什么请泊梭斯魔法师主持听证会?因为我是一个魔法学徒的关系吗?”瑞博疑惑不解地问道。

    “对于国王陛下的布置,我也不太清楚。”拉贝尔说道。

    瑞博看着拉贝尔淡然的神情,心中升起一丝疑虑,拉贝尔显然知道内幕,他没有说实话。瑞博开始寻思,为什么国王陛下会请一位魔法师来主持听证会。这里面显然隐藏这某种阴谋。针对自己的阴谋。

    瑞博心中变得忐忑不安,虽然他在瑟思堡大教堂的那次身分鉴别仪式上曾经面对面地杀死过一位魔法师。但是,那次完全是因为那个魔法师没有防备,而且自己手臂之中更隐藏着一件致命的凶器。在近距离,那把弩弓显然要比任何武器都更加可怕。

    现在情况万千不同,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武器的自己,怎样才能对付得了一位实力高超的魔法师呢?坐在车上,瑞博陷入迷惘之中。

    马车平静而又急速地行驶在佛朗克宽阔的街道之上。街道上面湿漉漉的,两边堆积着铲起的积雪。半人高的积雪就像是两道城墙将路面和行人完全隔开。人行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只有一道道雪橇滑过的痕迹,路面的积雪被铲掉之后,那些轻便的狗拉雪橇只能够行驶在人行横道上。

    透过囚车的窗口,瑞博突然看到窗外远处有一个他所熟悉的身影。驾着雪橇,在行道树和花坛之间快速穿梭,还不停的挥舞着手臂的家伙,不正是法英哥那个小偷吗?

    对于法英哥,瑞博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此时此刻看到一个他所熟悉得人,瑞博的心情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不过幸好埃克特对他的严格训练,这时候起到了作用,瑞博虽然极度兴奋,但是表面上仍旧装出淡然的神情。从法英哥那不停挥舞着的手臂中,瑞博解读出了埃克特想要传达给自己的信息。

    “危险——暗礁——精神——控制”。那是旗语,船员们在海上的时候,用来传递消息的一种特殊方式,从小生长在南港的瑞博当然一眼便认出了旗语。原本他小时候的梦想便是成为一个海员,在大海上闯荡,因此他缠着考尔叔叔学会了旗语。

    埃克特通过法英哥传达的消息再明确不过了,瑞博终于明白为什么国王陛下让一个魔法师来主持听证会。虽然不太清楚那位泊梭斯魔法师的底细,不过他想通过某种手段控制自己的精神意志,这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想要做到这件事方法又很多种。催眠。精神诱导,幻术,全部都是能够达到目的的方法。瑞博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却在暗自祈祷。祈祷泊梭斯魔法师不是一位幻术师。

    对于幻术魔法,瑞博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用催眠或者精神诱导来对付他的话,他倒是一点都不怕。当初在隆那男爵的林间别墅之中,用玛世克老师的那枚戒指吸收“最强魔法师”布设的精神魔法的时候,瑞博便承受住了那可怕的精神魔法的冲击。

    玛世克老师曾经说过,他的身体已经和那枚戒指构成了一个奇特的整体,成为了一种强大的精神魔法的载体。

    虽然瑞博对于魔法的认识极为有限,不过他很清楚,同样性质的魔法进行对抗,力量强大的那一方将是绝对的胜利者。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是有史以来力量最强大的一位魔法师,后世的魔法师根本无法望其项背,他所遗留下来的力量,同样也不是当代魔法师能够抗衡的。

    当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玛世克老师甚至无法靠近,藏有开米尔迪特亲手制作魔偶的别墅,力量的差距便可见一斑。

    坐在马车上,瑞博心情稍微安定了下来,他看着窗外驾着雪橇飞驰着的法英哥。在更远的地方,还可以看到其他雪橇飞驰而过。如果猜测的没错的话,那是法英哥的手下们。显然这绝对不会是法英哥自做主张的布置,埃克特恐怕早已竟在幕后安排好了一切。

    密斯陆广场位于佛朗克市中心东南方的一角。那里是佛朗克最高档的地区之一,赫赫有名的撒伯顿大道就横穿过这座历史悠久,同时又威名显赫的广场。

    瑞博现在经过的这条英巴斯大道虽然不像撒伯顿大道那样赫赫有名,不过同样也是各国使馆云集的一条繁华街道。

    一路上都能够看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建筑物,那些建筑物门前无一例外都站立着手持长戟,佩戴利剑,身上穿着笔挺的军礼服和锃亮铠甲的仪仗卫兵。

    大道之上有不少马车跟随着瑞博乘坐的这辆马车同行,不过他们并不敢靠近。瑞博猜测着,乘坐在这些马车上的人物,有哪些是听证会邀请的贵宾,有哪些是看热闹的路人,又有哪些是埃克特布置好的接应。

    马车减慢速度开始绕着***想要停靠在路边的时候,瑞博总算是看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听证会召开的场所,密斯顿广场。

    密斯顿广场是一个占地极广的广场。它的中央是一块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平台,平台占地至少达五六亩。砌造起这座平台的材料是大理石,上好的白色大理石表面摩得极为光洁平整,就想镜子一般清晰地映照出四周的景色。

    平台四角树立着四根支柱,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闪烁着黯淡的金属光泽。瑞博清楚的感到其中的一根支柱之上聚集着大量风的精灵。那根支柱就像是一道枷锁,将四周所有风的精灵全部都禁锢在了它的上面。

    “您不打算下车吗?”拉贝尔提醒道。

    瑞博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呆。

    和拉贝尔一起从马车上下来,那些法政署的侦探立刻围拢过来。他们的样子与其说是押送,还不如说更像是保镖。

    沿着台阶登上平台。平台呈十字型铺着四条长长的红地毯。

    中间的位置摆满了座椅,座椅上坐着的那些人物,个个衣着华贵,器宇不凡。能够受到邀请出席听证会自然是佛朗士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派出的代表。

    瑞博如果不是作为听证会的主角,以梅丁家族的声望根本就没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

    那些受邀请列席听证会的豪门子弟,虽然早已听说,最近发生的一连串轰动全国的重大事件的主角,这位瑟思堡领主继承人是一位未成年的少年,但是看到瑞博本人的时候,他们仍旧吃惊不小。

    在佛朗士南方所发生的一切,传到京城之后,早已经变得面部全非,其中不乏荒诞离奇的描述。现在看到传闻中的主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的时候,众人更加感到不可思议起来。

    瑞博对于那些旁听者惊奇的目光并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被四周的支柱所吸引。走上平台之后,瑞博立刻感到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显然是那些支柱之上附着的力量,已经作用在他的身上。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四根立柱就好像支撑起一座无形的屏障一般,将冬季的严寒完全抵挡在外边。平台之上暖洋洋的,就像是三月间春光最灿烂时候的天气。

    瑞博跟在拉贝尔身后走到平台中央。尊贵的国王陛下还没有到来,裁判席上同样空空如也,只有那位哥德布。福科斯伯爵坐在裁判席的一角,他热情地向瑞博打着招呼。

    当着众人的面,福科斯伯爵的举动,无疑是一种信号,在长老院中有着极大影响力的福科斯家族,支持瑟思堡继承人的信号。那些旁观者立刻骚动起来,坐席之间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甚至有不少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和其他人交换着意见。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场听证会很有可能成为国王陛下和长老院彻底决裂的开始。

    瑟思堡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国王陛下在佛朗士王国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能否得到承认的象征。无论是国王陛下还是长老院都已经骑虎难下。不知道是为了让参与听证会的旁听者们能够有充足的交流时间,还是为了显示王权的至高无上,国王陛下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裁判台正中的宝座之上。那些长老院的成员倒是纷纷到场,不过出了福科斯伯爵之外,其他人的态度全都暧昧不明,显然长老院本身也有截然不同的意见。

    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物,瑞博并不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裁判台一角靠近出入口的那个魔法师身上。

    这位魔法师年纪颇长,长长的脸颊配上一部飘逸的洁白长须,确实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的鼻子上架着一幅金丝边眼镜,眼睛又细又长微微的眯缝着。这位魔法师身上穿着一条华丽的长袍,领口和袖子上缝着金色的丝绸边条,袍子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银色新月花纹。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魔法杖,顶部镶嵌着三枚互相交错的月牙装饰,各自闪现着金,银,铜的光泽。装饰的底下镶嵌着一排绿松石。

    他是瑞博所见到过的第三位魔法师。

    瑞博的老师玛世克魔法师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那个死在瑞博手中的魔法师充满了神秘和诡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来自於异界的生物。

    眼前这位魔法师却是瑞博所见到过,最气派的魔法师。

    那根魔杖也不是玛世克老师送给自己的魔杖所能够比拟的。

    瑞博的心中又忐忑不安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身穿红袍顶着一幅白色帽冠的神职人员朝着他走了过来。

    拉贝尔立刻深深得鞠了个躬毕恭毕敬得说道:“大主教大人,没有想到您会亲自出席听证会。”

    “伊斯塔大人,我能够为拜恩迪特先生作圣水祝福吗?”大主教问道。

    拉贝尔有心阻止,但是大主教地位崇高,而且作圣水祝福是连死囚犯都能够享有的权力,出面阻止,不但形同公然对抗教廷,而且名不正言不顺。

    有心退却,拉贝尔又害怕大主教在瑞博身上动什么手脚。

    “愿在天上仁慈的父,驱散人世间一切困苦和忧愁,愿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父,保佑他的子民得到心灵的平静。”大主教并不打算获得拉比尔的同意,他开始祷告起来。

    拉贝尔无可奈何得站在一边,他只能够密切注意大主教的一举一动,不让他有暗中做手脚的机会。

    幸好,大主教仅仅从手中的圣水杯子之中,蘸了一些圣水,在瑞博的额头之上点了一点。

    看着退回到裁判席的大主教,拉贝尔总算送了一口气。

    拉贝尔并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转过头去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泊梭斯魔法师。

    魔法师无动於衷的神情,让拉贝尔感到放心。

    但是他并不知道,大主教画在瑞博额头的这道标记,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

    瑞博突然之间感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声细语,那种感觉非常奇特。

    “瑞博,你尽可能保持平静,我是毕黎留大主教,我奉教宗陛下的命令来帮助你,现在连接在你我之间的这条精神上的联系,是天庭诸神的力量,而并非魔法。”

    “国王陛下被**蒙住了双眼,他想用世俗的力量和父神相抗衡,那个泊梭斯拥有邪恶的力量,他的魔法可以控制那些意志薄弱的生物,将这些生物变成他的奴仆,但是,拥有坚定信仰的父神的信徒,绝对不会受到他邪恶力量的控制,父神通过我的手,正在帮助你,帮助你对抗泊梭斯的力量。”

    大主教传达的消息,让瑞博安下心来。

    看来泊梭斯魔法师也是一位召唤师,不过他控制的恐怕是那些高级的生物。

    瑞博曾经听玛世克老师提到过,召唤师能够驾御生灵,让它们为自己做事,军队之中召唤师可以说是最受欢迎的魔法师。

    他们可以控制飞鸟,让它们成为军队的耳目,他们可以控制田鼠,让他们窃取情报,打探消息。

    召唤师的级别越高,他们能够控制的生灵就越高等,越聪慧。

    最高等级的召唤师甚至有能力控制被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类。

    泊梭斯恐怕就是这样的魔法师。

    瑞博并不知道,神职人员的圣灵术用来防御召唤师的精神控制是否有效,不过瑞博绝对可以肯定,他的那枚戒指之中封存着的精神魔法,绝对远远超过泊梭斯的力量。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那枚戒指回到他的手中呢?

    正当瑞博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之间,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思想,你想要拿回你的戒指,放心好了我的孩子,我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不过你得告诉我,那枚戒指现在在什么地方。”

    瑞博猛然一惊,他转过头去朝着拉贝尔问道:“拉贝尔先生,我的魔杖以及我的魔法戒指,您有没有妥善保管好?它们都是极为珍贵的法器。”

    拉贝尔对於瑞博的问题并不以为然,他很清楚,这次听证会一旦作出对瑞博不利的控告,这位小继承人将在伦巴底监狱之中度过余生,到了那个时候,魔杖和魔法戒指都将为宫廷魔法师瓦奇所有。

    不过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当面明说,拉贝尔立刻回答道:“请阁下放心好了,您的东西我们绝对小心看护,听证会结束之后,它们就可以回到阁下手中。我的部下正小心翼翼得看管着它们呢。”

    正当瑞博想要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大主教知晓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明白了,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瑞博转脸望去,只见大主教不慌不忙得召过一个身材矮小的小修道士来,吩咐了他几句。

    那个小修道士立刻飞快得跑了开去。

    看着那个小修道士贼头贼脑的样子,瑞博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

    除了法英哥这个家伙,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像这样一身贼相。

    不过此时此刻看到法英哥,瑞博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教廷已经和埃克特先生取得联系,不但如此,将法英哥堂而皇之得带到这种地方,显然教廷已经打算公然站出来反对国王陛下了。

    除此之外,瑞博对於法英哥的偷窃技术也很有信心。

    这个贼头偷东西很少失手,在金手指中这个家伙的实力绝对数一数二。

    正当瑞博翘首盼望着法英哥尽快将魔法戒指送来给他的时候,那位国王陛下终於到达了会场。

    当庄严嘹亮的军礼号响起的同时,所有的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鼓手和仪仗队站在红地毯两旁,随着整齐的鼓声,佛朗士十六世陛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操劳於国事的他,显得极为老迈,幸好那顶金色的假发掩盖了一丝颓唐的神色。

    国王的身体有些佝偻,低垂的右手拎着那根象徵佛朗士王权的权杖。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脸上的皮肤显得极为松弛,腮边的肉就像是一对泄了气的皮囊一般耷拉着。

    好像是有默契一般,众人一起向国王陛下行礼致敬,鼓声骤然而止。

    等到国王点头致意之后,众人才纷纷恢复原有的姿态。

    走到裁判台正中的王座前面,国王看了瑞博一眼。

    他很想从瑞博身上分辨出拉贝尔所说的那种刺客的气质。

    只可惜,他那双昏花的老眼看到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在他眼中,这个少年甚至在京城的豪门世家子弟中都算不上是顶尖出色的人物。

    难道就是这个少年令他的计划屡屡破灭,甚至令他一度处於相当不利的境地。

    如果不是他在一年以前,便暗中和得里至王国秘密接触,得里至的特使又恰好在自己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到达佛朗克。

    如果不是这份协议及时得将自己从权力危机的边缘拉出来,恐怕现在坐在王位上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国王看了看瑞博,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大主教以及那些长老院代表。

    所有的人都板着一张一本正经的面孔,国王鄙夷得看着这些人。

    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他也许更看得上那个少年。

    不管怎么说,瑟思堡和佛朗士南方这块土地,是近百年来,发展最快的一个地方。

    治理那块地方的梅丁家族,不能不说是一个有本领的家族,如果这个家族愿意归顺自己,他倒是很乐意接受。

    不像眼前这些家伙,他们甚至连自己的领地都不关心,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能够从佛朗士王国的国库之中挖出多少金币来。

    如果说菲利普斯是生长在佛朗士王国的一颗毒瘤,随时都有可能夺取它的性命的话,那么这些家伙便是佛朗士王国身上的脓包,虽然不致命却让它浑身溃烂。

    国王陛下扫视了众人几眼,突然间提高了嗓门说道:“各位,最近这段时间,大家想必都因为瑟思堡领主继承人身份的确认而烦恼了很久,今天就让我们一劳永逸得解决这件事情。”

    国王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了语气说道:“为了公证,我还邀请了极为特殊的贵宾,他们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这几位贵宾便是千里迢迢到达佛朗克,给佛朗克和得里至带来了和平和安宁的亨利德王子和希娅公主。”

    说完这些,国王陛下举起右臂。

    顺着他手臂的方向,只见两位身穿异国盛装的年轻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来。

    瑞博惊异得望着那两个人,那两位身份高贵的得里至王室成员,竟然是他原本就认得的人。

    只不过当初在巴特森林之中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全都打扮成行商模样。

    瑞博绝对无法将眼前这位端庄典雅的公主殿下和巴特森林之中那个淌着水将敌人引到他们那里的恶毒女孩等同起来。

    国王得意洋洋得看着重臣,这场听证会他将得里至王国的使节请到这里,原本就有向众人施加压力的想法。

    现在效果颇令他满意。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位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脸上居然露出惊讶的表情。

    公主殿下更是紧紧盯着瑟思堡的小继承人。

    看样子他们俩和瑟思堡小继承人并非初次相遇。

    亨利德王子的心情同样动荡不已,他确实没有想到,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竟然是在巴特森林中和他们生死相搏的那夥人中的小魔法师。

    对於这伙来历不明的人物,他原本就极为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他身边人手不够的话,他一定会将这夥人调查个水落石出。

    佛朗士南方这个从来没有人注意的偏僻角落居然隐藏着这样实力超绝的高手,亨利德王子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从来没有见识过那样完美的组合,实力超绝的刺客,勇猛无畏的战士,箭法精准的弓箭手,潜力巨大的魔法师,还有那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

    令他感到困惑的是,他找不到一种有效的方法来抗衡这样的组合,这是已往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无论是对佛朗士王国盛名远播的圣骑士团,还是那六位传闻中的魔导士,他都有抗衡的手段,无论是战是守,他都有应对的策略。

    但是这一次却毫无办法,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组合。

    另一个让他感到困惑的事情便是,他是不是要遵从奥格大师的建议。

    大师显然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他建议自己站在瑟思堡的立场,尽可能让佛朗士十六世向瑟思堡妥协。

    大师的预见从来没有发生过差错,他建议自己在佛朗士王国绕一个大圈,最后才到达首都佛朗克。

    因为从意雷到南港绕了一大圈,到达佛朗克的时候,那位国王陛下正好处於走投无路的境地,两国的协约是唯一能够将他从困境之中解救出来的东西。

    因此在谈判中,那位国王陛下承诺了很多,他原本绝对不会答应的条件。

    所有这一切全都是大师,那超绝智慧的功劳。

    亨利德王子早已经打定主意,对於大师的指点,一定要言听计从。

    但是现在,一种杀意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也许趁此机会挑动佛朗士十六世将那夥人全部杀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便被亨利德王子给掐灭了。

    他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念头。

    现在佛朗士十六世仍旧处在岌岌可危的境地,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神出鬼没得取人性命的死神般的人物。

    瑟思堡一旦动用这最后的杀着,事情便会变得不可收拾。

    那位国王陛下一旦死亡,他签署的协议将会变成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菲利普斯亲王将会坐到王座之上。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父王愿意看到的局面。

    想到这里亨利德王子将杀意全部从脑子里面驱逐了出去,然后换了一幅热情洋溢的笑容,朝着瑞博打了个招呼。

    那位公主殿下是个人精,她看到哥哥举动,自然立刻猜到哥哥心中的想法。

    论起变脸的功夫,没有人比她更加擅长。

    这位希娅公主立刻露出天真烂漫的笑脸,甚至还向瑞博招了招手。

    得里至王国特使异样的反应,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原本已经将宝押在国王陛下身上的人,现在又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甚至包括佛朗士十六世本人都感到异常惊诧,他感到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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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四章

    “王子殿下,你能否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和瑟思堡领主继承人怎么会相识?”国王陛下身体向一边倾侧,凑到坐在他身旁的得里至王子耳边轻声问道。

    “陛下,贵国之中有很多人并不希望看到,我国和贵国之间签订和平协议,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得不绕道进入意雷,从那里坐船到达南港,在前往瑟思堡的半路上,我们和这位小继承人以及他的同伴偶然相遇,那天夜晚,我们同时受到了偷袭,袭击者的目标不知道是我们还是这位小继承人。那一战颇为惨烈,如果不是因为袭击者分散了力量,恐怕陛下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亨利德王子同样轻声细语回答道。

    “喔,阁下实在是太谦虚了,有福斯特先生这样实力超绝的圣骑士在你的身边守护,又有奥格魔法师担当你的护卫,袭击者根本就不能够伤害到你分毫。”国王笑着说道。

    “当时的形势相当危急,我们能够平安脱困,完全是神灵庇佑的结果。如果,没有那位少年和他的手下,恐怕我们无法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逃离巴特森林,那个少年本身就是一个出色的魔法师,奥格大师称赞他前途无可限量,更何况,在他的手下也有一个实力和福斯特相当的人物。不过,因为那时候正好是深夜,黑夜令福斯特无法发挥出所有的实力,但是对方显然是一个习惯于黑夜的战士,在夜色之中,他仿佛是一位来自于九幽深渊的魔神,如果不是对方阵营中的一位老者,制止了福斯特和那个战士的争斗,恐怕,福斯特会丧命在那座令人心惊胆战的森林之中,而我们更不可能逃过那个战士致命的攻击。”亨利德王子淡淡的说道。

    虽然语气平淡,但为了说这番话,他思考了很久之后,才最终下定决心。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佛朗士十六世听到这番话,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原本就没有几丝血色的脸上,好象蒙了一层灰一般。自从拉贝尔报告了他的惊人发现以来,这位国王陛下就没有一天感到安稳,总是觉得在黑暗和阴暗之中隐藏着要夺取他性命的刺客。虽然宫廷魔法师瓦奇已经在他身边布置了好几道防御魔法,而且从大主教那里得到的用来保命的神圣护符也总是贴身挂在胸前,但是这一切并没有令他感到安心。

    瓦奇魔导士曾经许诺过,能够帮助他达成心愿,主持听证会的泊梭斯魔法师拥有控制他人精神的力量,虽然他没有办法将忠诚和恭顺灌输到人的脑子里面,但是他却可以让一个知识渊博的聪明人,变成一个除了吃和睡以外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责任归咎于魔法失败。因为魔法师不同于普通人,世俗的法律对他们根本无效,他们只受魔法协会管辖。而魔法协会理事长并不是一个愿意将事情弄大的人物,自然不会给泊梭斯魔法师以太大的处罚。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让一个白痴坐在瑟思堡领主的位置上,精通魔法的刺客就此消失。瑟思堡拥有了他们的自治权,只要不再触碰他们的利益,他们应该不会站在对立的阵营,佛朗士王国的安定,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一个战火纷飞的的佛朗士恐怕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

    但是,现在情况变得完全不同。他所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瑟思堡,不仅仅是一些惟利是图的商人,而是一个隐藏得很深,实力深不可测的杀手集团。精通魔法的刺客。拥有圣骑士实力的刺客。也许还有其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刺客。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瑟思堡要派遣一个杀手来担当领主继承人的角色,找一个骗子显然要比布置这样一个实力高超的杀手更加合适。但是,让这样一个花费了极大的心血,训练出来的刺客,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变成白痴,杀手组织会不会因此而恼羞成怒,进而派出更加可怕的杀手来取自己的性命,这位国王陛下一点把握都没有。

    也许现在是重新考虑对策的时候。也许现在阻止这场听证会还来得及。也许现在应该立刻承认瑟思堡的权力,让这场该死的风波就此平息下来,才是最合适的选择。国王的内心挣扎着。他从来没有感到象现在这样难以取舍。

    正当他下定决心,想要阻止这一切的时候,他愕然发现局势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和国王陛下一样,听证会开始的时候,瑞博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位主持会议的魔法师身上。他更关心的是,法英哥什么时候将那枚戒指送来给他。除此之外,瑞博还极力想要从那些出席听证会的人中,找到他熟悉的面孔。

    埃克特和兰蒂小姐她们显然被排斥在听证会之外,远远得可以看到广场另一端停着自己的马车,但是隔得太远,根本就看不清楚马车上坐着什么人。芙瑞拉会不会在里面?芬妮和莉丝汀她们俩是不是也在马车上面?她们的心里是不是充满了焦虑?如果听证会最终作出了对自己不利的判决,她们会有多么悲伤?所有这一切都令瑞博感到忧虑。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个人的安危了。在伦巴底监狱的时候,他便已经想明白。

    能够结识海德先生,埃克特和凯尔勒这样的非凡人物;能够见到玛世克老师,并有幸成为他的弟子;能够和兰蒂小姐,芬妮小姐和莉丝汀小姐拥有那样一段美好的回忆;能够重新见到幼时心目中的圣女芙瑞拉小姐,并且让她成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能够拥有这一切,其他的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南港小店员,也不是冒充瑞博·拜恩迪斯的小骗子。从伦巴底监狱中出来的时候,他好象脱胎换骨了一样。这段宁静的无人打扰的囚禁生活,让他有时间好好思考问题,让他将脑子里面的记忆重新梳理一遍。瑞博甚至感到,数百年来伦巴底监狱中住过的思想家、先哲的灵魂好象始终徘徊在那里,他们守护着这座“思想的殿堂”,并且给予后来者以启迪。

    从伦巴底监狱中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好象真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瑞博·拜恩迪斯,瑟斯堡的领主继承人,尽管他的血脉和梅丁家族没有一丝联系,但是,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南港人。南港是属于南港人的,它并不属于国王陛下,同样也不属于梅丁家族。守护这块生育他、并且养育他的土地,是他的职责。拥有了这样的信念,瑞博再也没有了畏惧,他等待着,等待着法英哥将那枚戒指带来给他。

    正当瑞博焦急等待着的时候,那位泊梭斯魔法师已经结束了他那例行公事一般的开场白。泊梭斯魔法师显然不是一位擅长言语的人物,他只想尽快将事情解决。

    只要将瑟思堡的领主继承人变成一个白痴,他就可以从瓦奇那里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兽灵之书》。传说《兽灵之书》上记载着远古召唤魔法的精髓,如果能够将这本书研究透彻,自己绝对会更上一层楼,进而成为又一位受人敬仰的魔导士。

    泊梭斯魔法师对此兴奋不已,他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各位,瑟思堡领主继承人身份之事,拖延已久,而且反反复复,始终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现在,我奉国王陛下之令,主持这场听证会,就是为了让这件事情,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各位可能有所疑问,为什么陛下派遣我来主持这场听证会?我是一个魔法师,我所研究的魔法,就是普通人称为召唤术的那种。我拥有和他人建立精神上沟通的力量,虽然作为一个召唤魔法师,对人的精神和意志的控制,远不如那些精于精神魔法的咒灵人士。不过,召唤魔法中有一种在短时间里面能够控制任何生灵的魔法,它可以为我们带来最终的答案,眼前这位少年到底是真正的瑟思堡领主继承人,或者仅仅是一个另有图谋的冒牌货,在这种魔法的作用下,将会变得一清二楚。”

    泊梭斯魔法师简短的说明了一下他正要施展的魔法。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将话说完,人群之中一位长者便打断了他的话。

    “尊敬的魔法师先生,阁下又怎样保证您所采用的方法,公正合理呢?我们这些普通人并不知道,您是否在用您那神奇的力量,操纵着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思想,让他说出并非出于他本人意志的话。”那位老者义正词严的说道。不少人在底下连连点头,显然他们是站在长老院立场上的一部分人,那位福科斯伯爵更是笑容满面。

    这突如其来的发言原来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事实上那位老者并不属于任何一方,他并不是长老院早已安排好的那些发言者和煽动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者的发言才拥有特殊的份量。

    泊梭斯魔法师显然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提出这种疑议,在此之前,瓦奇魔导士早就和他商量好了对策。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您不用担心,这晨有一位对于精神魔法很有研究的先生,众所周知,侍奉神灵的神职人员拥有神赐的特殊力量,他们同样拥有能够和他人进行精神沟通的力量,我对瑟思堡领主继承人施展魔法的同时,主教大人可以在一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一旦我想要灌输某种意识,控制小继承人的精神,任何异常举动,立刻会引起主教大人的注意。”

    说到这里,泊梭斯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那些贵族们的反应令他感到相当满意。这就是他和瓦奇魔导士研究出来的应对方法。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控制瑞博先生的意志,那太过危险,而且容易露出马脚。他们确信,眼前这个少年是一个冒牌货,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证明这一点。精神控制能够让他说实话。

    不过,拆穿这个少年的身份并没有意义,国王陛下并不打算和瑟思堡为敌,他只想达成互相都能够接受的协议,并且让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的杀手从他眼前消失。因此,他只需要在魔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让魔法失败,进而损伤这个少年的大脑就可以了。

    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和精通于精神控制的咒灵术士比起来,召唤师拥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力,能够在瞬息之间让受术者的大脑损伤到无法复原的程度。这种力量原本是用来控制那些极为危险和恐怖的魔性生物,在它们摆脱控制的时候,能够立刻被毁灭。用来对付人,就更加容易了。

    对于泊梭斯的解释,那位老者显然颇为满意,他坐回了座位之中,再也不说话了。

    大主教则有些犹豫不决,泊梭斯越显得光明正大,他心中的忧虑便越强。对于瑞博的底细,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海德将瑞博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瑟思堡的教长,教长又通过秘密公文呈报给了教会。大主教确实担心,瑞博会将事情的真相吐露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教迁还是瑟思堡都将会遇到大麻烦。

    正当大主教为此忧心忡忡的时候,突然他感到身后有人捅了捅他的背脊。大主教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瞟了一眼,看到海德手下那个骗子头目派遣给自己当帮手的小偷就站在自己身后。那个小偷满脸笑容,看来他已经将东西偷到手中了。

    大主教稍稍松了口气,他清理了一下嗓门说道:“泊梭斯先生,您的公正众所周知,但是,为了让所有人信服,能不能让我稍作布置,让天庭中诸神也参与这场听证会,天庭诸神是绝对公正同时又无法欺骗的。”

    泊梭斯魔法师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他只是扬了扬手,作了个邀请的姿态。

    大主教同样巍然不动,他只是吩咐身边站着的几位神职人员用受过祝福和祷告的金漆,在瑞博的四周画了几个神文,勾勒出一些边框和魔纹。事实上,这些布置全都是无关紧要的障眼法而已,只是为了方便那个小偷将戒指送到瑞博手中。

    当小偷暗中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的时候,无论是大主教还是瑞博都松了一口气。法英哥不愧为积年的贼头,无论是偷东西还是传递赃物,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他只是绕着瑞博转了一圈,甚至没有靠近瑞博的身体,那枚戒指已经无声无息地掉落在瑞博的衣领之中。瑞博同样也学过一些偷窃的技巧,虽然他还算不上一个金手指,不过那些二桥手的伎俩却相当熟练。轻轻地耸动肩膀,让戒指滑落到衣袖之中,瑞博将戒指紧紧地捏在手里。

    瑞博用手指轻抚着那蓝宝石戒面,几乎在一瞬之间,他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的感觉变得异常灵敏,又好象身边的一切变得出奇的缓慢。周围所有的人作着奇怪的举动,缓慢地掀动嘴唇吐出低缓难以听懂的声音。但是在这缓慢的世界之中,瑞博却仿佛能够看到时间的流动。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清楚的感觉,就像是在水底游泳的人无法准确形容水的流动一样。不过这种感觉是如此清晰和实在。异常的状况突如其来的出现,也突如其来的消失。瑞博并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这个世界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那位泊梭斯魔法师正站在他的面前,皱着眉头问他:“瑞博·拜恩迪斯先生,你已经清楚我所说的一切了吧,如果阁下已经做好准备,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瑞博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泊梭斯魔法师向后退去,退到五米开外的地方,他双手平举着那根魔杖,魔杖的一头直指着瑞博的眉心。泊梭斯魔法师开始吟诵起冗长的咒文,咒文是由一种瑞博并不清楚的神文所构成的。那并不是玛世克老师传授给他的那些风的语言。但是,拇指紧紧压住蓝宝石戒面的他,好象完全能够理解咒文一般,好象泊梭斯魔法师正在和他轻声细语。

    除了泊梭斯魔法师以外,瑞博还发现了另一股力量,一股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轻轻包裹住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好象一幅盔甲,挡住了泊梭斯魔法师的咒文。瑞博偷眼看了看远处坐在裁判席上的大主教,大主教并没有任何异动,显然暗中保护自己的,并不是这位大人。能够抵挡住泊梭斯魔法师的力量,那个躲在幕后保持自己的人物,在教会之中绝对不是一个无名之辈。看来教会早有准备,瑞博的内心更加安定了下来。既然有人暗中保持自己,瑞博便不打算使用那枚戒指之中封存的力量。

    “阁下,我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你的母亲是谁?”泊梭斯魔法师例行公事地问道。

    “莉萨·梅丁,瑟思堡前任领主的女儿。”瑞博平静地说道。

    泊梭斯魔法师显然已经注意到受术者并没有受到他的力量的影响,显然有人在暗中保护他。泊梭斯魔法师根本用不着猜测,便知道是什么人在幕后捣鬼,拥有如此力量的人物,在京城之中没有几个,自己并没有察觉到精神魔法能量的波动,毫无疑问是教会在幕后捣鬼。能够和自己抗衡的神职人员,恐怕只有大主教和主祭两个人而已。不过泊梭斯魔法师对此并不在意,反正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控制眼前这个少年的精神。真正的杀手锏根本就还没有拿出来呢。

    泊梭斯魔法师继续着他的询问。听证会在一问一答中继续进行着。

    除了大主教和泊梭斯魔法师以外,其他人都被搞糊涂了,因为每一个人都觉得国王陛下召开这场听证会,原本的目的应该是让瑟思堡的继承人背上伪造身份的罪名,并且以协同欺诈的罪名,控制住瑟思堡,同时给予瑟思堡以严历的惩罚。他们猜测,难道国王陛下也和瑟思堡暗中签订了某项协议?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原本静静坐在椅子上回答着问题的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突然之间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这些小继承人用左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笔直指着天空,其他四指则平伸向前对准泊梭斯魔法师。反观泊梭斯魔法师,却显得狼狈得多。他脸色苍白,汗珠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原本整齐梳理着的头发,现在凌乱的披散着。他的眼睛向外突起,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额头上青筋暴起。

    正当众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之间,那根魔杖上点缀的绿松石爆散了开来。飞溅而起的碎片引起了旁观者一阵充满恐惧的叫声。绿松石一颗接着一颗碎裂并且飞散开来,那三根镶嵌在魔杖顶端的金属月牙也露出了明显的裂纹。随着瑟思堡小继承人满怀愤怒的一步步逼近,裂纹变得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什么人让你来杀我的?”

    瑞博用冰冷的语调问道,为了让他的话显得更加有力,瑞博露出一幅平静而又冷酷的神情,这是他所知道最令人恐惧的愤怒的表情,这是凯尔勒充满杀意时的表情。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瑞博突然间感到泊梭斯魔法师猛地增强了力量,一道强而有力的精神波动如同利箭一般击中了自己的额头。就在那一瞬间,一种麻痹的感觉传遍了瑞博全身。

    瑞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一愣,他猜测这是不是泊梭斯魔法师的另一种特殊的试探方式。就在这个时候,泊梭斯魔法师那充满了恶意的意识,随着那道强而有力的精神波动进入了瑞博的大脑。在那一瞬之间,瑞博终于明白,这是泊梭斯魔法师真正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自己之所以平安无事,显然是因为自己拥有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精神力量的一部分。

    泊梭斯魔法师的精神攻击根本无法和开米尔迪特的力量相提并论,致命的袭击仅仅能够让自己感到一阵麻痹。正当瑞博感到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场突然袭击的时候,第二波攻击又到了。这一次来势更加凶猛。瑞博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左手,手掌自然而然地形成奇特的手势,一切都好象是早已经熟悉,并且反复操练过,以至于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

    如同一滴水珠掉落到水面一般,那来势汹汹的攻击除了荡起一阵阵常人看不见的精神的涟漪之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是下意识的,瑞博猛地一击,回敬了过去。封印在蓝宝石戒面之中的力量,顺着瑞博的右手拇指,沿着右臂聚拢到左手指尖之上,那强大的力量汇聚成一根仿佛无坚不催的利针,对准泊梭斯魔法师手中的魔杖射了过去。那根常人根本看不到的利针正好迎上泊梭斯魔法师刚刚酝酿好的第三波攻击。

    泊梭斯将所有的力量全都凝聚在魔杖的顶端,凝聚在那三个金属月牙环绕的中心。那里同样也是瑞博瞄准的目标。利针一下子便刺透了泊梭斯魔法师聚集起来的力量,能量顺着魔杖顶端的符咒和魔纹四处乱窜。深深刻痕在在魔杖之上的那些咒文,一个接着一个崩碎了开来。最终供给魔杖以力量的源泉,那些拥有神奇特性的绿松石,其中的一颗破碎了开来。一颗接着一颗,当所有的绿松石破碎贻尽的时候,肆虐的力量朝着泊梭斯反噬过来。泊梭斯挣扎着想要将手中的魔杖扔掉,但是他的手已经失去了控制。

    看到这一切,瑞博原本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突然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大主教的声音:“快,继续追击,尽可能给泊梭斯魔法师以巨大压力,让他供出幕后主使。这样一来,陛下就没有功夫再在瑟思堡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了。”

    听大主教这样一说,瑞博打消了停止攻击的念头,当初凯尔勒就教过他,面对敌人绝对不能给予他喘息的机会,即便想留活口,从他嘴里套取情报,也必须令对方没有反抗的余地。对于凯尔勒的教导,瑞博一向遵从。想要装出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对于瑞博来说再容易不过了,因为凯尔勒就是最好的榜样。对于凯尔勒的神情举止,瑞博再熟悉不过,因此借用起来极为容易,并且称得上惟妙惟肖。

    泊梭斯魔法师已经无法后退,因为他的双腿也已经失去了控制,虽然他想要尽量远离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少年,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完全僵硬,精神魔法的反噬正在催毁他的神经。这是最可怕的刑罚,甚至比变成白痴更加恐怖得多。最终他将变成一具僵尸,一具能够思考,拥有意识,但是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的活尸。泊梭斯竭尽全力转过头去,他想要向国王陛下求援。但是从陛下的眼睛之中,他看到的只有恐惧。

    这位国王陛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好象感到生命正在受到威胁的人并不是泊梭斯魔法师,而是他自己。现在这位国王陛下已经不再怀疑拉贝尔当初的判断了,看到瑟思堡小继承人现在这幅模样的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这个平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是一个根本不将人命放在眼中的危险人物。泊梭斯显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少年手中的猎物。

    “回答我,是谁主使你攻击我?”瑞博又踏上了一步问道。

    泊梭斯绝望地看了国王一眼,他已经知道,国王陛下不会站出来拯救自己,因为他已经自顾不暇。泊梭斯掀动嘴唇,麻痹感已经传到了他的胸口。他甚至感到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更别说讲话了。

    “是……”泊梭斯竭尽全力吐出了一个音符,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将一切全都说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从远处飘来一支金红色的小鸟,飞腾飘摆的羽毛似幻似真。

    看到这只可爱玲珑的小鸟,泊梭斯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他想要躲闪,但是身体僵直无法动弹,他想要喊出主使者的名字,但是麻痹的感觉已经延伸到舌头上,他想要求救,但是他绝望地发现,已经毫无可能。

    那只火红色的小鸟原本被档在那四根支柱构成的那个巨大在正方形之间,但是突然之间,那四根支柱失去了原有的神奇力量。魔法的屏障悄无声息的撤去了,那只小鸟再也不受阻挡,它飘落在泊梭斯的身上。一瞬之间,泊梭斯的身体被火焰所包裹。身体僵硬的他甚至没有办法挣扎,就象是烤架上的烧鹅一般被熊熊的火焰所吞噬。

    一时之间,会场上所有人都慌乱起来。那些贵族们何曾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的眼前被点燃并且焚烧起来,火中不时传来泊梭斯凄惨而又沙哑的嘶嚎之声。这恐怖的一幕让那些贵族们失去了理智,他们纷纷夺路而逃,好象再待在这里,大火便会蔓延到他们身上一样。

    魔法的火焰远比平常的大火凶猛得多。瑞博眼看着泊梭斯在他面前化成一条冲天火柱,但是对于眼前这一切,他毫无办法。对于火焰魔法,他只有极为浅薄的认识。这样历害的火焰魔法,绝非他所能够对付。

    在火柱之中,泊梭斯的身影渐渐消失,当火焰熄灭的时候,地上甚至连一丝灰烬都找寻不到,也没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那个召唤师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之间,远处又飞来两只火红色的小鸟。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为它们的美丽而沉醉,因为每一个人都已经清楚,这两只看上去极为可爱的小东西,实际上是地狱魔神派来的死神。

    众人四下逃窜,没有一人还能够保持原有的高贵形象。摔倒在地的那些些贵族们不顾体面地连滚带爬,那些慌不择路的贵族们飞身跃起,跳过这些前面挡住道路的“爬行者”们。当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一切斯文和礼节都荡然无存,所有的人想的只是如何尽可能地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虽然那两只火鸟显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是恐惧就象是一条皮鞭一样拼命驱赶着每一个人。

    那位国王陛下同样吓坏了,所有这一切并不是他原本策划好的。当泊梭斯被逼得步步倒退的时候,整个“剧本”就已经彻底打乱了,而那只火鸟的出现,更令事态变得不可收拾。这位国王陛下很清楚,泊梭斯的死意味着什么。今后将不会再有魔法师愿意为他效命。杀人灭口的名声将会落在他的头上。没有人会愿意为一个杀人灭口的冷酷暴君服务,那些拥有特殊力量高高在上的魔法师们更是如此。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法容忍的巨大损失。这十几年来,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就这样随着冲天的火焰化作乌有。

    国王愣愣地坐在他的宝座之上,他的脑子里面空白一片。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另外两只火鸟正迅速朝这里飞来。幸好他的身边有那些忠诚的守卫者,这些守卫者全都是忠于王室的圣骑士团成员。

    圣骑士团是直接听命于佛朗士国王的兵团,佛朗士三世时代渐渐成形,五世时代正式组成的这支骑士团,一直以来便是佛朗士王国最强大的战斗力。圣骑士团的每一位骑士在入团之前都必须宣誓为国王陛下效忠,现在看来,他们全都忠诚的守护着这个誓言。

    只见这些英勇的骑士们扑了上来,将佛朗士十六世团团围在中间,他们向上举起的右臂上系着的护盾,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那是神灵的守护,是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流传下来的神奇技艺。

    但是,那两只火鸟并没有朝着国王陛下落下来,它们的目标原本就是瑞博。两只火鸟一左一右朝着瑞博夹击过来。

    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瑞博本能的往前一扑,连着两个翻滚,逃到了一边。

    这是凯尔勒教给他的逃生技巧,有一段日子,每天早晨他都要重复无数次这种练习。瑞博并没有忘记凯尔勒的传授,躲过一次袭击,并不代表自己已经安全了。他飞快地转过头朝着身后瞟了一眼,想要看清形势,以便采取更加合适的行动,躲避那致命的威胁。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两只火鸟仿佛凝固在半空中一样,挣扎着扑扇着翅膀,但是它们并不能动弹分毫。半空之中漂浮着一层淡淡的云雾,云雾就象一张致密的大网一样,将那两只火鸟紧紧地笼罩住。瑞博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果然,那枚“金币”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那两支被网住苦苦挣扎的火鸟,瑞博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也话找个水池将它们扔进去是一种选择。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那团云雾发出很轻微宛如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

    “将这些危险的东西消灭掉,我不希望它们伤害到任何人。”瑞博命令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两只火鸟挣扎了几下,便化作一蓬飞散的火星随着一声轻微的鸣响炸了开来。漫天的火星煞是好看,但是,瑞博绝对不会忘记它们是多么的危险。他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这漫天火星的异样景致,现在主持听证会的魔法师死了,这场听证会到底要如何了结,瑞博无从猜测。他慢慢地朝着国王陛下走去,只有这位至尊能够给他明确的答案。

    “不,别让他靠近,阻止他,让他走得远远的。”从护卫骑士们围拢而成的防御圈之中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那些护卫骑士纷纷将手搭在腰边的佩剑之上,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时候,拉贝尔从旁边走了出来,刚才发生了如此大的骚动,作为国王陛下的忠狗,他理所当然得站在国王身边守护着他。

    拉贝尔很清楚,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使得国王陛下处于精神失常的边缘状态。现在国王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原本性格就有些懦弱的陛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焚烧活人的场面,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瑟思堡小领主继承人再靠近过来的话,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很有可能会精神崩溃。拉贝尔硬着头皮迎上来。

    “瑞博·拜恩迪斯先生,您打算对国王陛下不利吗?”拉贝尔板着面孔问道,到了现在,他只能够这样说了。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瑞博向后退了一步,显然他也已经明白了当前的局势。想必用不着任何人宣布,这场听证会也已经结束了,瑞博唯一想确定的是,国王还有什么打算。

    “拉贝尔先生,我现在是跟您回伦巴底去呢?还是获得自由,回到我的家中?”瑞博笑了笑问道。

    拉贝尔同样报以微笑说道:“阁下请便,如果阁下认为伦巴底并不是外人传闻的那样无趣的话,随时欢迎阁下拜访,不过伦巴底的蛤蜊浓汤想必没有阁下府邸中的那样美味,您的府邸之中更有那些小姐们等候着您的归来,您一定不会想让她们失望吧。”

    “是啊,确实该是回家的时候了。”瑞博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会想念伦巴底的,在外面可没有象马格勒先生那样有趣的人物,失去了这样一位邻居,无疑是人生之中的一大损失。”

    见瑞博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拉贝尔的心情立刻轻松了许多。他同样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开玩笑说道:“这很简单,阁下只要愿意为马格勒·杜米利埃先生担保,我立刻签署释放证明。说实在的,我同样也希望马格勒先生能够尽早从伦巴底出去,他虽然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不过同样也是一位很难伺候的先生。”

    瑞博回想了一下,马格勒的那些怪癖,他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轻松地从听证会场走出来,瑞博径直朝着远处那辆马车。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逃出来的贵族和刚才一直在旁边维持秩序的守卫们,看到他经过都纷纷退避,让他们感到如此畏惧的,显然是那神秘的魔法力量。那在火焰中焚烧的魔法师,那常人根本无法看明白的精神力量的对决,所有这一切都给旁观的贵族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对于他们来说,魔法不再是值得夸耀的神奇力量,而是幽冥之中邪恶魔神的诅咒。每一个人都打定主意,要尽可能远离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物。看到瑞博走近,这些刚刚被魔法深深折磨的贵族们,纷纷向两边走避。

    走到马车近前,驾驶马车的仍旧是特德。法英哥早已换了一身装饰坐在特德旁边,他的手正在玩弄着一条镶嵌着无数宝石、款式极为新颖优雅的项链,显然这是他趁乱顺手牵头羊从哪位绅士的口袋之中,偷来的战利品。瑞博只能够在心中祈祷,但愿这条项链原本的主人不是那位主教大人才好,要不然,他可能要费一番口舌了。

    瑞博朝着法英哥和特德打了个招呼,便朝着车门走去。他很想知道,兰蒂小姐她们是不是在车上。

    当车门打开的时候,瑞博微微一愣,车上除了戏子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不要失望,将她们留在家里,费了我不少力气,你不在的那几天,那几位小姐让我感到极为痛苦,现在你回来了,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她们吧。”戏子笑着说道,他伸手将瑞博拉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驶动了。特德意气飞扬地用力挥动着马鞭,那声音格外嘹亮。

    广场之上,所有的人都目送着这辆马车远去,他们的心中很不平静。京城之中又出现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实力的天平再一次变得不平衡起来。参加听证会的每一个人都是精通政治的贵族中的精英,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决窍。

    瑟思堡领主继承人身份的确认已经成为了过去,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件事情。国王陛下不会,长老院不会,其他人更不会。如果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继续留在京城的话,对此最为忧虑的恐怕是国王陛下本人。在今天这场听证会上,国王显然已经将最近刚刚赢得的筹码,输得干干净净。

    外交上的胜利——和得里至王国签订的协议,确实令国王的地位一度变得极为稳固。但是现在,那突如其来闯进听证会的火鸟,以及被焚烧得一干二净的泊梭斯魔法师,让他和其他魔法师之间出现了一条难以磨灭的鸿沟。尽管他身边还有瓦奇魔导士,尽管他仍旧得到魔法协会的支持。但是,魔法师们绝对不会愿意为这个曾经杀人灭口的君王效命。

    失去了众多魔法师的信任,国王陛下同样也失去了对菲利普斯亲王的优势。单单依靠圣骑士团和两们魔导士,国王陛下已经无法压制菲利普斯亲王。如果那些对国王失去信任的魔法师们投靠到亲王这一边的话,那么国王的宝座等于已经从他的屁股底下被抽离出来了。

    对于瑞博来说,回到家中最快乐的便是能够见到兰蒂小姐她们。最悲伤的同样也是这件事情。即便象兰蒂小姐这样坚强的女人,当他看到心爱的小丈夫,平安地回到她的身边的时候,她仍旧忍不住哭泣了起来。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引得所有人都异常伤心。

    芬妮和兰蒂小姐一样,身世造就了她们坚强的个性,不过和兰蒂小姐比起来,芬妮必竟稚嫩许多,而且早已经将所有的爱情全都放在了瑞博身上的她,更加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她的眼泪如同泉涌一般,双腿甚至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莉丝汀则是一个情绪容易激动的小丫头,当瑞博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便扑倒在瑞博怀中。莉丝汀的眼泪甚至将瑞博的衣领都打湿了,她还不停的向瑞博抱怨着。抱怨埃克特不让她到伦巴底去,抱怨埃克特骗她说,听证会将在明天举行,抱怨小贼头拿了她的贿赂,居然跟着埃克特一起骗她。

    显然瑞博满耳听到的都是莉丝汀的哭泣和抱怨。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一种温馨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除了将莉丝汀紧紧的抱在怀中,瑞博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他的歉意,是他让所有人担惊受怕,是他让小姐们伤心流泪。

    别墅之中沉浸在一片悲伤和喜悦之中。

    在门外,埃克特、特德和法英哥三个人则缩着脖子,在雪地里来回踱着步。

    “好冷啊,真想坐在炉子边烤烤火,如果再有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就更好了。”法英哥自言自语道。

    “你进去好了,没有人阻止你。”特德不以为然的说道。

    “听那些女人哭,会让我短寿的。”法英哥立刻回答道,事实上他始终弄不明白,瑞博这个家伙怎么能够忍受这一切。

    “对了,现在该说正事了,法英哥,这里发生的一切,得尽快让头知道。这样重大的事情,我绝对信不过信鸽,你派人专程跑一趟。”埃克特说道。

    “我会让这里的快腿将消息传给头的,放心好了。”法英哥笑着说道。

    “不,你得派信得过的金手指跑一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埃克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办成了这件事情的话,那根链子就让你留下,要不然,你可得吐出来。”

    法英哥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他突然问道:“戏子,为什么你不通过教会将这件事情转告头?教堂里面有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玩意儿,用起来相当方便。”

    埃克特压低了声音说道:“出发之前,头就曾经说过,在瑞博的身份确认之前,我们和教会是能够互相信赖的朋友,但是等到事情定下来之后,就得防备着他们了。”

    法英哥点了点头,为了那条金项链,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法英哥,从现在开始,你得派人密切注意教会,也许他们会有什么举动。”埃克特又吩咐道。

    “这个可能会有麻烦,想要送一个人到那里去,恐怕不太容易。”法英哥摇了摇头说道。

    站在雪地之中,法英哥开始愁眉苦脸的盘算起来,应该如何弄一个兄弟到教会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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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五章

    卧室之中的壁炉里面烧着熊熊炉火。炉火将冬季的严寒完全驱散。壁炉边上堆着一摞劈得整整齐齐的松木。这是冬季用来取暖最好的燃料。松木散发出的那种特殊芳香,随着热气在室内飘荡着。

    华贵的丝绸被褥和床单,松软舒适的丝绒枕头,来自托尔的织锦盖毯凌乱的掉落在地毯上面。卧室之中仿佛刚刚刮过一阵飓风,又好象被两支互相作战的军队践踏过一般。极度疯狂之后便是极度的宁静。躺在床上,瑞博轻轻得抚摩着芙瑞拉小姐那柔嫩的皮肤。刚才的疯狂,是他唯一能够给予芙瑞拉的补偿。

    瑞博绝对无法忘记,当芙瑞拉小姐笑盈盈得半开着门,轻笑将他拉进卧室之后,真情流露的她那悲伤的模样。和兰蒂小姐不一样,在众人面前芙瑞拉永远是个意志坚强并且玩世不恭的女人,好象对于生活和生活中的一切都已经看透了一般。只有和瑞博单独相处的时候,芙瑞拉才会表现出她柔弱的那一面。芙瑞拉的哭泣是无声的,她会用牙齿咬住瑞博的衣领,任凭眼泪淌满脸颊。但是这无声的哭泣更令瑞博感到哀伤。

    和表达悲伤的方式完全不同,芙瑞拉会用最放肆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彻底的放纵和疯狂之后,才是温情脉脉的拥抱和抚摸。有的时候,瑞博确实无法理解芙瑞拉,但是他总是极力的迎合着芙瑞拉小姐的喜好,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补偿芙瑞拉的办法。精疲力竭之后,互相拥抱在一起,瑞博确实感到温馨和快乐。在这异地他乡,瑞博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觉。自从他离开南港,从一个南港小店员变成了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瑞博·拜恩迪特之后,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呢。

    “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瑞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埃克特已经给头送去消息,南港应该可以松口气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芙瑞拉挑了挑眉毛问道。作为一个女人,她并不喜欢旅行,特别是在那寒冷的冬季作长途旅行。

    “如果没有麻烦的话,等到头给我们回信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动身了,至少埃克特是这样告诉我的。”瑞博回答道。

    “那样说来,回到瑟思堡对于我们来说,将是遥遥无期的一件事情了。”芙瑞拉嘟囔着说道。

    “还会有什么麻烦吗?”瑞博忍不住问道。

    “我担心,佛朗士可能要掀起难以想象的风暴,而你就是暴风的中心。”芙瑞拉皱紧着眉头,语气低沉的说道。

    “这一次国王的威信大大削弱,长老院渐渐偏向于菲利普斯亲王这一边,在这种情况下,局势就变得极为微妙,象瑟思堡这样的外藩到底站在哪一边,对于力量的平衡往往有着巨大的影响,恐怕我们未必能够如愿以偿得从这个大泥潭之中顺利脱身。”芙瑞拉解释道,虽然她一向不喜欢管这些事情,但是因为这一次关系到瑞博,在瑞博住在伦巴底的那段日子里面,芙瑞拉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将戏子收集到的那些情报研究了一遍。以芙瑞拉的眼光和感觉,自然从中看出了不少东西。

    “你猜在这种情况下,海德先生会如何选择?”瑞博问道

    “头不会投靠任何一方,瑟思堡和南港就是因为始终同佛朗克保持着一定距离,因此才能够如此繁荣。无论是国王还是亲王,全都将南港当作一块肥肉,无论谁在王座上坐稳下来,对于南港都没有好处。”芙瑞拉撇了撇嘴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与陛下为敌,即便我们打算收手,相比陛下也不会愿意吧。”瑞博无奈得说道。

    “呵呵,你可是过于天真,难道埃克特从来没有教过你,政治是最没有原则的交易吗?昨天的死敌,完全有可能成为今天的朋友,同样曾经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朋友,很有可能突然之间出卖你,国王不久和佛朗士王国最大的死敌得里至签定了协议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芙瑞拉语带嘲讽地说道。

    “如果陛下不将我们当作敌人,这真是天大的好事。”瑞博笑着说道。

    “是吗?头和埃克特恐怕不会这样认为,今后的局势将会更加复杂,我们不但要防着国王,还得防着以前那些朋友,更要防着那位亲王殿下。”芙瑞拉轻声说道。

    瑞博不解得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头已经派人到意雷去保护你的阿姨和叔叔了,麦尔·道芬为了南港的利益,很有可能会在适当的时机背弃我们,瑟思堡领主的位置确定下来之后,局势便已经发生了变化,无论是国王还是亲王,在坐稳王位之前,都不会再一次插手南方的事物,因此你这个领主继承人就显得不再重要了。”

    “如果道芬先生出卖我们,对于他有什么好处呢?没有海德先生的保护,南港根本无法维持它的繁荣。”瑞博诧异得问道。

    “你说对了一部分,头确实很强,但是如果国王拥有绝对的权利,强行派遣军队接管瑟思堡和南港,以头手中的实力,能够阻止这一切么?”

    “让国王不敢轻举妄动的并不是头的强大,而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局势。

    “现在南方的管理权基本定了下来,南港就需要找寻更加强大的力量,来确保它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头对此并没有什么帮助,在这种情况下,南港那些商人很有可能将我们当作礼物,献给能够提供更有利保障的人物,这就是政治。”芙瑞拉解释道。

    “除了海德先生,还有谁能够保障南方呢?你刚才不是说,无论是陛下还是亲王,一旦坐稳王位,对于南港都是灭顶之灾吗?”瑞博问道。

    “除了国王和亲王之外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芙瑞拉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说道:

    “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为什么从南方绕道进入佛朗士,只是为了躲避危险吗?从南港到佛朗克,这一路之上千里迢迢,遇到危险的机会反而更大,更何况,还有另外一条更短的道路能够到达佛朗克,借道芙格,在纳曼上岸,从纳曼到达佛朗克只有七百多公里,一路之上又全是繁华的城市,想要隐藏行踪和躲避伏击容易得多。”

    “如果佛朗士发生内乱,得里至恐怕不会袖手旁观,和国王、亲王比起来,得里志显然是更加有力的靠山,而且如果借此机会打通得里志的商路的话,南港的财富将会进一步增加。”芙瑞拉小姐说道。

    “那不是引狼入室吗?麦尔·道芬先生这样智慧高超的人怎么会作出如此愚蠢的选择呢?”瑞博不以为然得说道。

    “未必喔,得里至人占领土地之后,确实回掠夺那些豪门贵族,但是对于商人和小贵族们,他们并不会过于压榨。他们很清楚商人是财富的根源,是为他们源源不断得创造财富的人,可以说得里至的贵族远比佛朗士的贵族们高明的多。”

    “麦尔·道芬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同盟者,而且他交际广阔,很容易左右逢源,头一直在防备着他,现在更始如此。”

    芙瑞拉将身体凑到瑞博眼前,和他紧紧得贴在一起,轻声说道:“当然,得里至并不是麦尔·道芬唯一的选择。”

    “得里至是佛朗士的世仇,投靠得里至对于南港来说,弊多利少,意雷同样是不错的选择,意雷的政体恐怕更受商人赞赏,那里是有钱人的天堂,意雷的豪门贵族也已经蜕变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商人。”

    “更何况教廷就设在意雷,这让他们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即便强大如得里至这样的国家,也不可能完全无视教廷的存在。”

    “当然麦尔·道芬也会担心,在关键时刻意雷会抛弃南港,这个商人化的国家行事也象是一个惟利是图的商人,意雷在这方面的名声并不好,它甚至抛弃了自己原有的三个郡,原因只是为了维持和托尔之间的贸易往来”

    “万一投靠意雷之后,相必没有一个南港人不担心,他们会不会同样成为可以割舍的牺牲品。”芙瑞拉用她那一贯带有嘲讽的口气轻蔑得说道。

    “这个世界上好象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瑞博叹了口气说道。

    “有啊,人们不是将它称作天堂吗?”芙瑞拉嘲讽道。

    瑞博好象深有感触一般,和芙瑞拉靠得更紧了,他倚着芙瑞拉轻声问道:

    “我们应该怎么办?瑟思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芙瑞拉瞪了瑞博一眼,微微带有醋意得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事情解决了,你打算按照头和老梅丁小姐商议的那样,回到瑟思堡去完成种马的工作了?实际上你根本用不着回到瑟思堡,兰蒂小姐就在这里,你现在就可以行使职责,也许到了明年,瑟思堡真正合法的继承人就可以诞生了,不是吗?”

    对于芙瑞拉的醋意瑞博只能充耳不闻,埃克特曾经告诉过他,在这种情况下试图解释,是最愚蠢的选择。想办法安抚哄骗才是正确的做法,不过这一套对于芙瑞拉根本没有作用。芙瑞拉的脾气有些古怪,越是哄骗,她越喜欢撒娇,醋劲也会越大。瑞博只能默默得等待芙瑞拉自己平静下来。

    “你想要完成种马的工作也不错,今后兰蒂小姐就用不着总是跟在你的身边了。”

    芙瑞拉笑了笑说道:“不过,恐怕不大会如你所愿,在局势没有进一步明朗以前,你这个重要人物,怎么可能离开这个暴风眼呢?就算你想抽身离开,别人也会极力阻止你这样作。”

    “为什么?现在国王陛下还打算对付我吗?抑或是将我留在这里担当人质?”瑞博问道。

    “你难道忘了那位亲王殿下,那位亲王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很有可能,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进攻国王的武器,你还记得巴特森林之中,你和头遇险的那次经历吗?现在看来那群偷袭者,显然是亲王派遣截杀那位得里至王子的刺客,后来在瑟思堡被你杀死的那个魔法师以及被凯尔勒挡下来的那个骑士,恐怕也同样是亲王的手下。”

    “埃克特已经查过了,马蒂尔逃离瑟思堡后,并没有投靠国王,他提供的虚假情报,更导致了国王作出错误的选择,派遣了罗贝尔德这个最不合适的人选,担当钦差大臣,所有这一切,恐怕都是菲利普斯亲王在背后捣鬼,我们成了他用来对付国王的最有力武器。”芙瑞拉说道。

    “还有城外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物,他们十有**是亲王的手下,至于他们的目标十有**是那为得里至王子殿下,一旦那为王子被刺身亡,得里至王国必然撕毁协议,进攻佛朗士王国,到了那个时候,国王手中的王牌便成了让他下台的最强有力的依据,战争的责任将全部推倒国王的头上。”

    听到芙瑞拉小姐所说的一切,瑞博紧紧得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自己扮演的角色,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刻,没有想到事态居然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正如芙瑞拉小姐所说的那样,瑞博自己也有一种身处于暴风眼之中,身不由已的感觉。

    在宫廷之中,在那个金碧辉煌的会议厅里面,国王陛下正垂头丧气得听取法律顾问的意见。

    “陛下,我曾经劝告过你,不要听信瓦奇魔法师的建议,也曾经劝告过你,远离瓦奇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今天您亲眼看到了他的手段,他至您的声誉不顾,不惜让您背上杀人灭口的罪名,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将泊梭斯魔法师活活烧死,而且还在那种情况下,公然攻击瑟思堡领主继承人,陛下,您想想,一旦瑟思堡领主继承人在听证会上被杀,世人将如何看待您?”基恩侯爵将一直以来积聚在心中的不满向国王当面说了出来。

    “卿所言极是,我也深悔当初对于瓦奇过于信赖。”这位至高无上的陛下,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陛下,您是否知道,瑟思堡领主继承人到底是什么人物?您也看见了,这一次听证会之所以变得如此不可收拾,很大一个原因是泊梭斯魔法师所拥有的力量,无法于那为少年相匹敌,这实在太令我感到奇怪,为什么一个堂堂大魔法师,会敌不过一个小小的魔法学徒呢?”基恩侯爵问道。

    “瓦奇魔法师告诉我,在那个少年背后,有大主教暗中帮助,泊梭斯魔法师实际上是败在教会的手中。”国王想了想说道。

    “陛下,您还那样相信瓦奇魔法师?以我看来,瓦奇的话根本就不可信赖。陛下,您应该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比如魔法协会理事长尼勒埃雷大师是如何解释的。”基恩侯爵悄声说道,他刻意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毕竟他也不敢肯定,宫廷魔法师瓦奇是不是能够通过神奇的魔法,偷听到会议厅中的谈话。

    那为至尊的陛下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年迈的臣子,反复得衡量着这位老臣子对于自己的忠诚之心到底有多少。思考了半天之后,这位国王陛下最终打定了主意:“基恩侯爵,你是我最信赖的臣子,对于你,我并不打算保守秘密,听证会结束之后,我便到广场旁边的魔法师协会总部,拜访过尼勒埃雷大师。”

    “和你一样,尼勒埃雷大师也曾经警告过我,不要和瑟思堡起冲突,尼勒埃雷大师对于那位小继承人有所了解,此人是玛世克大师的弟子,玛世克大师曾经称赞他拥有极佳的天赋。”

    “不过,尼勒埃雷大师本人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告诉我,泊梭斯魔法师用来对付那个少年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得杀死任何一个没有事先做好防备的人,甚至包括玛世克魔法师本人,教会的神圣抚佑和祝福,根本无法抵御和削弱这种致命的力量,甚至连尼勒埃雷大师本人都想象不出,那个少年倒底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才能够仅仅通过精神攻击,便让泊梭斯魔法师手中的魔杖损坏到如此地步……”

    基恩侯爵看着国王陛下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尼勒埃雷大师难道对这种力量真得一无所知?”

    国王想了一会儿,好象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声说道:“大师确实有所猜测,不过,这种猜测过于骇人所闻,卿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尼勒埃雷大师,不久前刚刚拜访过玛世克和安笛利这两位大师,玛世克大师在巴特森林深处有惊人的发现。”

    国王说道这里,将嘴唇凑近基恩的耳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玛世克大师发现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笔记本。”

    听到这个消息,基恩侯爵猛然一惊,他忍不住浑身一抖。学识广博的他对于开米尔迪特这个传说中最强的魔法师的了解,绝对不会比魔法师们差。这位生于佛朗士二世时代,前后担任过三位国王陛下的顾问,更是两位最著名的君王的老师的人物,在历史记载中几乎已经成为一个传奇。和开米尔迪特的传奇经历一样不可思议的是他所拥有的力量。

    开米尔迪特被世人称为最接近神的人。他的一生中创造出了无数辉煌和奇迹。佛朗士王国最强的骑士团——圣骑士团便是其中之一。在这只骑士团组建起来的三百年中,它几乎是无敌的直到得里至王国用无数魔法师的生命,换来了可以于圣骑士团一较长短的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

    除了圣骑士团之外,开米尔迪特所创造出的巨大石雕像,更是强大无比的战争机器,如果不是因为指挥官的无能和魔法师之间的不合,佛朗士九世恐怕已经占领帕琳,征服并且统治得里至这个强悍不屈的民族了。

    总之,只要和开米尔迪特有关的事情,便代表着绝对的力量和恐怖的破坏力。

    基恩当然很清楚,为什么国王陛下刚才忧郁不决,这绝对是佛朗士王国最高的机密。和开米尔迪特所遗留下来的力量比起来,无论是菲利普斯亲王手中的几十万雄兵,还是得里至王国的强大军团,都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连教廷,在其面前都显得软弱无力。如果这个消息是准确的话,那么控制住玛世克和安笛利这两位大师,比任何事情都显得重要。一旦掌握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力量,哪怕长老院和菲利普斯亲王联手,甚至教廷也站在他们一边,也可以毫不在乎。

    “陛下,尼勒埃雷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说,瑟思堡领主继承人幸运地拥有了哪个人所遗留下来的力量的一部分,因此泊梭斯魔法师在他的面前,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基恩侯爵小心翼翼得选择字眼说道,他当然不敢公然将开米尔迪特的名字挂在嘴边。

    “嘘,我们还是少提这件事情为妙,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尼勒埃雷大师,我和你三个人,甚至连拉贝尔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国王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么瑞博·拜恩迪特先生便成了关键性的人物,但是,他会不会被菲利普斯亲王拉拢过去?”基恩侯爵忧心忡忡得问道。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嗨,如果在此之前,我便得知这个消息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罗贝尔德和瓦奇这种人乱来。”国王长叹了一声,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惆怅。

    “陛下,您现在还有机会,菲利普斯亲王想必还不知道这个少年所拥有的真正价值,要不然,他不会将瑟思堡当作对付我们的武器。”基恩侯爵兴奋得说道。

    “是的,这就是关键,为我们赢得转机的关键。”国王将身体倾向前方,他想要聆听法律顾问的建议。

    “陛下,想要迅速得弥合您于瑟思堡之间的裂痕,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如果您过于亲近瑟思堡的话,很可能会让菲利普斯亲王感觉到异常。

    以我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菲利普斯亲王的策略,回敬亲王本人,让瑟思堡和亲王之间发生摩擦,逼迫瑟思堡靠向我们这一边。”基恩侯爵提议道。

    “卿,明确说一下你所设想的策略。”这位至尊的陛下又靠近了一些。

    “陛下,现在瑟思堡这件事情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只要我们不要招惹瑟思堡,想必瑟思堡也不会愿意将我们当作敌人,但是亲王也许并不是这样认为,他肯定还想继续使用瑟思堡--这件威力强大而又趁手的武器,这样一来,亲王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瑟思堡拥有不少高明之士,他们绝对不会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到了那个时候,您只要显示出不会再次插手瑟思堡的食物,而且也不会将瑟思堡当作攻击亲王殿下的武器,我想,瑟思堡应该会选择站在您这一边。”基恩侯爵详详细细得解释道。

    “而且,陛下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能够更快得加深瑟思堡和亲王之间的裂痕,陛下,您想必没有忘记,听证会开始的时候,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对瑟思堡小领主继承人的态度吧,他们好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一般,据我所知,亨利德王子是一个极为心高的人物,能够被他所承认的人没有几个,既然他如此看重瑟思堡领主继承人,您就让他们多亲近亲近,这样一来既可以拉近和瑟思堡的距离,给人一种瑟思堡是站在我们立场的假象,又能够让菲利普斯亲王殿下将瑟思堡当作是必须铲除的敌人。拉贝尔曾经告诉我,京城之中突然出现了不少陌生人,其中有些人来势汹汹,他们还带着重型武器,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冲着亨利德王子而来的,就让拜恩迪特先生暂时担当亨利德王子的保镖好了,拉贝尔不是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吗?”基恩侯爵微笑着说道。

    “这会不会让瑟思堡对我更加反感?”国王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请您放心,只要这个提议是由亨利德王子作出的就可以了。”基恩侯爵回答道。

    听到法律顾问的建议,这位至尊的陛下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建议。

    和潘塞尔宫遥遥相对的佛朗克的另一角,同样也建造着一座华丽的宫廷。这里原本是佛朗士六世--这位才华横溢的奢侈君王亲手设计并且监督建造的宫廷。自从这位懦弱而又固执的国王搬到伦巴底之后,这座堪称最奢华的宫殿便被世人所冷落。只有国外王室人员来访,这座昔日最喧闹的宫殿才暂时恢复往日的光彩。现在得里至王子和公主便住在这里。

    宫廷之中侍侯的贵妇人们对于那位希娅公主无不头痛万分。在她们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十足是一个任性固执的乡下野丫头。和往常一样,这位公主殿下穿着一条贴身马裤,在小客厅里面走来走去,两只手很不文雅得交叉抱在胸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船上的水手或者驿站的马夫。

    在小客厅的另一角,那位老者静静得坐在那里,他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魔法师长袍,右手不停得捋着胡须。

    靠近窗沿的沙发边上坐着的那位王子殿下,他悠闲得靠在椅子背上面,兴致勃勃得看着不停得走来走去的妹妹。

    “你还在生气吗?为了那么点小事?”亨利德王子笑着说道。

    “我居然被偷了,我居然在宫廷中被别人偷了东西。”小丫头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得说道。

    “这是什么国家?小偷居然神通广大到能够自由得进出宫廷。或者他们是那位国王陛下请来的贵宾,真是一个好客的国度。”希娅公主忿忿不平得说道。她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小客厅外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在佛朗克什么东西买不到?过几天,让米莲夫人带去珠宝店看看,重新买一条你喜欢的项链不就可以了?”亨利德王子哄骗道。

    突然间,他朝着妹妹诡异得眨了眨眼睛。

    “真是累死了,每次都要我装腔作势一番,哥哥,你难道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形象?那些老女人们全都以为我是个从乡下来的泼妇。”那位公主殿下抱怨道。

    亨利德王子并没有回答妹妹的话,他转过头朝着那位老者问道:“大师,这一次又有人暗中窥探我们吗?”

    “是的,殿下,在对面的那座教堂的廊檐底下蹲着一只鹞鹰,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在楼下那间收藏室中,同样也有一位先生正凑在听筒边上,想要将我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得记录下来呢。”老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你能保证我的卧室和浴室里面没有用来窥探的暗孔吗?”希娅公主追问道。

    “公主殿下,你要我保证多少遍,你才相信?”老者脸上笑容依旧。

    “我绝对不会忘记,在巴特森林里面你让我偷袭那个家伙的事情,你居然没有告诉我,这个恶心的家伙将哨子藏在屁股后面的口袋中。”小丫头不依不饶得说道。

    “好了,希娅,别闹了,说正经事情要紧。”那位年轻的王子殿下连忙阻止道。

    “大师,您看,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哪个少年拥有非凡的天赋,他甚至已经掌握了神奇的‘风之共鸣’,但是总不至于他的力量也已经超过了其他的魔法师吧,那个被烧死的泊梭斯魔法师,据我所知,是一位高级魔法师。”王子问道。

    “那个少年手中掌握着一件威力强大的魔导器,这件魔导器正好能够克制泊梭斯魔法师的力量,殿下,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两只火鸟是被什么力量束缚并且消灭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只火鸟是宫廷魔法师瓦奇的杰作,瓦奇佛朗士王国六大魔导士之一,他的力量之强大,决非普通魔法师能够企及。”

    “他甚至已经能够令火精灵变幻出实质形态,以操纵火系魔法的能力来说,瓦奇魔导士恐怕可以称得上举世无双,以我的知识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力量能够禁锢住实质形态的火精灵,用水系魔法将其消灭,用魔法屏障将其抵挡在外围,是我所知道比较常见的作法。”

    老者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他在大脑深处挖掘着他所拥有的所有记忆,极力想要从中找到能够解释那一切的依据。

    “大师,您用您的力量,作一次‘心灵漫游’不就能够将一切弄清楚了吗?”王子问道。

    “殿下,我早已经进行过‘心灵漫游’,但是,那件威力强大的魔导器,阻止了我进入更高层次的灵觉世界。”老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灵觉世界?”希娅公主总算找到一件令她感兴趣的事情了。

    “公主殿下,所谓的灵觉世界,就相当于心灵的通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灵咒术士,召唤师,死灵法师以及我们预言师都是拥有同样力量的人,只不过我们打开心灵通道,从性质上来说有所不同,灵咒术士和召唤师只能够打开和时间同步的心灵通道,他们的做法就仿佛是强行破开大门并且控制一切。死灵法师所打开的是通向幽明世界的大门,他们的天性和盗墓者没有什么两样,埋葬在坟墓中的陪葬品便成了他们所收集的宝藏,至于预言师,我们能够打开通往过去和未来的心灵通道,只要过去或者未来某一个时刻,被预言师选定为目标的人物,曾经想过什么,预言师边便能够在时间长河之中找到它,并且悄悄得打开一扇心灵的窗户,窥探里面的一切。”老者仔细得解释道。

    “哇,大师,原来你干的勾当,和那个偷我项链的小贼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啊。”小丫头立刻指着老者,惊叫起来。

    那位老者和王子殿下被这个刁蛮公主弄的哭笑不得。

    “大师,那个魔导器又是怎么一回事情?”王子问道。

    “既然有人能够打开心灵的通道,自然也有办法关闭。精神魔法,诸神的力量,黑暗的力量和结界都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个魔导器将所有通往那位少年的心灵通道全部都严密得封闭了起来。”老者回答道。

    “那件魔导器如此强大,是不是最好将它弄到手?”希娅公主凑过来问道,她的神情看上去确实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我有一种预感,那些南方人对于我们将会有极大的帮助,而且和他们为敌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在巴特森林之中见到过的那个人物了吗?那个和福斯特拥有同等实力,但是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老者神情严肃得问道。

    希娅公主只要一想到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杀手,也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刚才忘记说了,关闭心灵通道的除了魔法力量之外,也能够通过精神和意志的修炼做到。

    那个杀手就是我所不能够窥探的人物之一,他的内心世界好像被寒冰冻结了一般,又象是一个无底深渊。”老者说道。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去作,请您给予指点。”王子诚恳地说道。

    “殿下,为今之际,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那些人拉近关系,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最近这段时间,那些人将会成为佛朗克最令人瞩目的明星之一,南方的财富,强大的力量,和教廷的有关,所有这一切都令佛朗克的那些豪门世家将瑟思堡列于拉拢的名单一种,在这种时候,我们不如也掺上一脚。”老者笑着说道。

    亨利德王子点了点头说道:“我立刻着手准备。”

    “殿下,你不必心急,拉近关系的方法有很多种,你现在想要使用的是,比较没有效率的一种,今后的一段日子里面,那些南方人恐怕会成天忙于应付各方面的邀请,你的邀请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更何况,我们和他们在巴特森林之中相遇的时候,有过一场不愉快的见面。想要化解这个心结,恐怕并不容易。”老者阻止道。

    “大师,那么您说,应该怎么样?”王子再一次诚恳地问道。

    “让公主殿下担当全权代表,这将是最适合的选择。”老者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

    亨利德王子看了一眼身边跃跃欲试的妹妹,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他一直佩服老者的智慧,但是唯独对这件事情他并不敢苟同。对于这个宝贝妹妹,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从来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即便和国家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在她眼里竟然只是好玩和不好玩的游戏。就像这一次出使佛朗士王国,这个丫头竟然将如此重大的外交使命当作一次有趣的远足。一路之上她所引起的麻烦,绝对不比那位阴险狡诈的菲利普斯亲王少。

    老者显然很清楚王子心中的想法,他微笑着轻声说道:“殿下,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的话,公主殿下的项链在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一位部下手中,这是接近瑟思堡领主继承人最好的借口。”

    “同时也是让那些家伙不敢避开我的最好借口,只要抓住这个把柄,我就可以任意差遣那些南方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哥哥再站出来充当和事佬,那时侯再发出邀请,份量就不一样了。是不是啊?大师。”那位公主殿下立刻明白了老者的意识,她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场极为有趣的游戏。小丫头开始在那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压榨那些南方人,不过在此之前,想要见识一下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偷。

    看到妹妹眉飞色舞的样子,亨利德王子殿下知道,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远处教堂的廊檐下,正蹲着一头鹞鹰。鹞鹰那锐利的双眼,正紧紧得盯着远处的宫殿。从窗户之中,能够清清楚楚得看到小客厅之中的一切,甚至能够清楚得看到,每一个人脸部肌肉的抽动。虽然离开如此之远,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从肌肉的扭曲和口形变化中,它大致能够猜测出小客厅中的人正在说些什么。

    得里至王国对于瑟思堡有兴趣,想要用金钱收买位领主继承人,这绝对是一个重要消息。不过相比之下,那个预言师所说,在瑟思堡领主继承人身后,有一位实力超绝的咒灵术士暗中帮忙,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情报。

    看到得里至人从小客厅之中走出来,那只鹞鹰扑扇着翅膀朝着郊外飞去。

    亨利德王子凑到窗口看着那只远去的鹞鹰,在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奥格魔法师,刚才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小客厅,那只鹞鹰自始至终看到的都只是奥格魔法师布下的幻影。

    “我竟然看错了,嗨,老了。”老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师,您指的是什么?”王子问道。

    “我原本以为,那只鹞鹰是受到召唤师控制的生物,没有想到,它竟然是由人变化而成的。”老者说道。

    “变形术?”王子惊讶得问道。

    “嗯,我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精通这种古老的巫术。它往郊外飞去,应该是菲利普斯亲王的手下,亲王什么时候招揽到了这样的部下?”老者皱紧眉头说道。

    “变形术很厉害吗?”王子问道。

    “和召唤术比起来,变形术要难以防范得多,精通变形术的魔法师能够变成各种生物,飞鸟,爬虫,走兽和游鱼。想要欺骗召唤师控制的生物要容易的多,想要欺骗用变形术变成动物的魔法师就难了,幸好我早就在这里布设了严密的魔法阵,要不然恐怕已经被它看破了。”老者说道。

    “对了,大师,如果我用弹弓将那只鸟打下来,会怎么样?那个魔法师就一命呜呼了?”希娅公主问道。

    老者转过头看着这位公主殿下,确实这样一位公主恐怕绝无仅有,弹弓好象是男孩子的玩具,很少有女孩子对它感兴趣。

    “公主殿下,你说的不错,变形术的弱点便是变成动物之后,魔法师很容易受到伤害,因此,精通变形术的魔法师往往会学习一些保命的绝招。就像我,虽然是个预言师,但是也会两手不入流的幻术魔法。”老者笑着说道。

    “菲利普斯亲王手下怎么都是些习气古怪的魔法师?”希娅公主抱怨道。

    “魔法师全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不是吗?”老者自嘲道。

    在郊外的一座小巧别墅之中,四楼的窗户大开着,一只鹞鹰直接飞了进去。当那只鹞鹰落在地板上的时候,突然从它的脚底下冒起一股浓烟。等到烟雾散去,鹞鹰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那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因为长年累月沉醉在魔法研究之中,他身上的肌肉早已经退化得剩不下多少了。

    中年男子从旁边衣橱之中取出自己的衣服。穿上衣服带上眼镜,绝对没有人看得出眼前这个骨瘦如柴,却风度翩翩的学者一般的人物,竟然是一位魔法师。雪白的衬衣配上黑色的丝绒马甲,下身穿着一条淡灰色裤子,外面再套上一件同样颜色的礼服,这是佛朗克随处可见的平常装束。

    从楼上下来,客厅里面早已经坐满了他的部下。

    “达克鲁伯爵,亲王殿下已经派遣塞尔奥先生前来帮助您。”旁边一位打扮得象是管家的人走上前来说道。

    “哼,要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背叛者来干什么?已经有一个魔法师因为他的原因而丧命了,亲王难道还要相信这种人吗?”一个部下冷哼一声说道。

    “闭上你的嘴,这种话不许乱说,如果你们想要抱怨的话就躲在房间里面,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让我听到有对塞尔奥特不满的言词,那个人就会在教堂旁边的公墓之中找到他的新家。”那位伯爵冷冷说道。

    他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最终坐在了正中央的沙发上。

    “当然,我不会强求你们和塞尔奥特合作,只是绝对不允许窝里斗,现在我们身处险境,你们以为佛朗士十六世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你们以为拉贝尔是一条瞎了眼的老狗吗?我们的一举一动根本就隐藏不住,谁都知道我们在这里,之所以不动我们,是因为时机未到,亲王大人既然派塞尔奥特来,自然有他的道理,塞尔奥特确实很强,你们中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作他的对手。”伯爵板着脸训斥道。

    那些部下站在那里不敢言语,伯爵很少这样严厉,不过一旦他说过的话,绝对会兑现。尽管每一个人对于塞尔奥特都有满腹怨言,但是他们再也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

    “玛丽那里有什么消息吗?”伯爵问道。

    “玛丽小姐已经两天没有和我们联系了,我很担心她已经被拉贝尔这条老狗给闻出来了。”管家小心翼翼得回答道。

    “拉贝尔不是一个卤莽的人物,他喜欢放长线掉大鱼,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动玛丽,不过两天都没有动静,这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你派人去察探一下,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伯爵说道。

    “大人,为什么不动用布置在京城之中的暗线,而要让我们的人去察探,万一被拉贝尔发现,岂不是连玛丽小姐也暴露了?”管家疑惑不截得问道。

    “亲王为了这次行动,将他多年以来布置在京城的暗线名单交给我,但是,这些暗线,我并不了解,不清楚底细的人,还是不要乱用为好。”伯爵回答道。

    对于伯爵的脾气,管家再清楚不过,伯爵是一位小心谨慎的人物。

    “对了,晚上你让牧师到我这里来一次,我有点事情,要他转告亲王殿下。”达克鲁伯爵说道。

    说完这些伯爵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用松木做成的车厢,漆着棕红色的油漆,宽大的装有辐条的车轮,高高的底座,狭小的镶着玻璃的车门,这是一辆京城之中经常能够看到,有钱的商人们喜欢乘坐的马车。

    上了车之后,那位伯爵敲了敲前边的隔板,吩咐道:“我要去福科斯公爵府邸,不过,先要顺道去莱明大道选购一些礼物,保尔,到了莱明大道之后,你就沿着大道左侧慢慢前进就可以了。”

    “是的,主人。”车夫回答道。

    马车缓缓地驶动起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流蹿动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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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六章

    繁华的香特龙根大道两旁停满了马车,身着华丽服饰的贵族们纷纷从马车上下来,他们或者是成双成对,或者是结伴而行,偶尔有一两个孤家寡人夹杂其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侍者们身穿着漂亮的礼服,在门口迎接着所有到来的来宾,在大门口,以为带着假发,衣着光鲜的管家在那里捧着名册,登记着每一位来宾。

    走进大门,必然会有一位内侍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在整场舞会中,他们将为指定的贵宾服务。

    瑞博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大场面,虽然在瑟思堡他同样出席过上流社会的聚会,不过,和京城比起来,瑟思堡的聚会远没有如此的高档和隆重。

    瑟思堡的贵族充其量只不过是伯爵品级,而这座宅邸却属于佛朗士王国声明显赫的公爵家族。

    奥本公爵在京城之中颇受各方面的敬重,不过他又有些与众不同,既不偏向于国王也不偏向于长老院。他可以说是中立派系的首领人物之一。京城之中并非每一个贵族必然会卷入到长老院和国王的纷争之中。还有不少人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和两方面互有来往,又各不相干。

    这部分人的势力颇大,毕竟每一次**,虽然同样也波及到他们,但是他们既不会是那最不幸的失败者,也不会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当失败者和胜利者的角色,犹如天平一般摇摆不定的时候,这些中立者们便显得极为重要。除此之外,想要在长老院和国王陛下的夹缝之中仍旧能够不偏不倚,本身也需要拥有相当的地位和影响力。奥本公爵便是这样一位地位超然的人物。

    这位公爵大人在佛朗士闻名遐迩,倒并不是因为他的权势多么显赫,也不是因为他拥有何等功勋。奥本公爵素有贵族学者之称,他年轻的时候,便沉醉于历史地理和生物地理学之中,中年之后出版了几部著作,除此之外,他还出资在佛朗士修建了一座学院,传授历史,地理,法律之类的知识。在佛郎士并非教会开办的学院,恐怕只此一家。

    除了拥有慈善家的美名之外,奥本公爵更一公正和严明著称。不过和罗贝尔德伯爵那种表面功夫完全不同,奥本公爵相当受人尊敬。因此他所举办的误会自然没有人会托词拒绝。

    出于中立的立场,奥本公爵向京城每一位够资格出席舞会的贵族发出了邀请,其中的一份请贴自然落到了瑞博手里。瑞博原本打算让埃克特代替他出席这种无聊的社交聚会,但是埃克特已经收到了一份请贴,而且不仅仅是埃克特,兰蒂小姐,芬妮小姐和莉丝汀小姐同样也受到了邀请。虽然京城之中每一个人都猜测得出瑟思堡小继承人和那三位小姐之间的关系,不过,邀请函仍旧是分开送去,这是上流社会的规矩。为了这场舞会,每一个人都花费了不少心思打扮了一番。兰蒂小姐打扮得极为朴素,淡青色的长裙配上一条珍珠项链,显得有些老气。芬妮和莉丝汀并没有刻意地遮掩自己的容貌。温柔恬静的芬妮小姐身穿一条用白纱扎成的长裙,更凸现她那高雅清纯的气质。莉丝汀身上的装束则是芙瑞拉的杰作,芙瑞拉很懂得如何去体现女人的美色,虽然,莉丝汀的美貌和其他人比起来,稍微逊色一些,不过被她这样一打扮,一个光彩夺目的美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瑞博的衣着则简单的多,仍旧是那件黑色丝绸领口的晚礼服和白色花边刺绣衬衫。这身衣服在瑟思堡完全可以出入任何一个聚会,不过在这里便显得有些寒酸。瑞博并非不懂得装饰自己,实际上这是芙瑞拉小姐的主意。现在看来芙瑞拉确实很懂得如何凸现形象,在这里众人都包裹在华丽的丝绸和皮毛的聚会场合,这身简单装束反倒更能够引起众人的注意。

    奥本公爵的府邸,位于佛朗士最繁华的香特龙根区。这座宅邸本身就是佛朗士六世时期保留至今的珍贵艺术品。宅邸的门厅就是一座式样古老的大殿,几十根数十人环抱的石柱配上高高的顶部,确实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在内侍的带领下穿过大殿,前面原本是一大块草坪,不过因为冬季青草枯萎的原因,地上铺着厚厚的绿色羊绒毯子,一眼看上去确实给人一种春天回归人间的感觉。看到这一切,莉丝汀无比兴奋,如果不是碍于有其他人在身边,这个小丫头肯定回跑到“草坪”上戏耍一番。不过芬妮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公爵府邸的奢华令她感到无比的惆怅,身为破落贵族后裔的她,平日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对于这样的铺张奢华,并不容易接受。

    “埃克特先生,已经到了吗?”瑞博问道。

    “伯爵大人,如果您要见埃克特先生的话,我立刻带您过去。”那个内侍立刻回答道。

    只见他朝着远处招呼了一下,立刻有几位侍从奔跑过来。那个内侍轻声询问了几句之后,毕恭毕敬地走到瑞博面前说道:“伯爵大人,埃克特先生正在小花园之中和‘佛朗克日报’的主编勒格先生聊天,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带您去小花园。”

    “你们对每一位客人的行踪都知道吗?”莉丝汀好奇地问道。

    “是的,小姐,这是我们的工作,舞会上各位大人常常有事情和另外一位大人交谈,总不能够让大人们自己在众多人群之中寻找。”内侍笑着解释道。莉丝汀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原本对京城上流社交圈的想象。

    跟在内侍身后,众人来到了小花园。虽然名义上是小花园,不过这里甚至要比瑞博住的那座别墅大的多。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走廊将小花园分割成一个个小块,巨大的玻璃顶棚使得这里能够保持温暖和舒适,那些花卉也显得格外美丽,显然它们刚刚从温室中被移植到这里。衣着华贵的女士和先生们穿梭其间,他们或者边聊边走,或是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来聚拢在一起热烈交谈。

    那位内侍毫不犹豫地在走廊之中穿来穿去,远处总是有站在一旁的侍从为他指点方向。不一会儿,众人便在花园的一角找到了正在热烈交谈中的埃克特。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位身份显然算不上高贵的人物。他们的衣着和瑞博差不多,只能用过得去来形容,只有一位青年衣着稍微华贵一些。

    看到瑞博走近,埃克特立刻兴奋地向众人介绍。对于瑞博这个最近突然间变的轰动起来的大人物,那些人闻名已久,特别是那位主编先生,他之所以和埃克特谈的如此开心,就是想通过埃克特见到这位传奇般的瑟思堡继承人,‘佛朗克日报’人物版最近一段日子正缺少引人注目的话题人物呢。不过埃克特并没有着重介绍这位主编先生,他介绍的重心全都放在了那位青年身上。这位青年是奥本公爵的次子,这位先生在京城之中同样赫赫有名,佛朗克早就有这样的传言,奥本公爵的长子将会继承公爵的爵位,而这位次子继承的却是公爵的学识。

    “梅丁伯爵,你可以叫我荷法,我的朋友都这样叫我,我并不习惯被人称为曼非尔伯爵。”那位青年笑着说道。

    “彼此,彼此,我也喜欢别人叫我瑞博。”瑞博回答道。

    所有的人都落座之后,那位主编便急不可耐地提出了他的建议:“梅丁伯爵,您能不能让我为您写一篇报道,京城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对和您有关的任何事情,非常感兴趣。”

    瑞博笑了笑,按照他和埃克特早已经商量好的话说道:“主编先生,阁下与其花费那么多心血,写我的事情,还不如派几个人到南方去,那里肯定有很多东西,能够让京城的人感兴趣。”

    “喔,是的,埃克特先生同样也向我提过这样的建议,我已经决定这样做了,只不过一时之间派往南方的人还没有找到,嗨,我手底下的人手实在太紧张了。”主编无奈地说道。

    “勒格,我父亲不是提过,请你招收一些我们学院的贫困学生,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报社人手紧缺的问题,又解决了贫困学生的生活问题。”那位青年不已为然地说道。

    “喔,我最尊敬的伯爵大人,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却难得多,报社的利润并不是很丰厚,有兴趣阅读报纸的人并没有多少,而且象令尊那样慷慨捐助报社的人物,也没有几个,您倒是告诉我,在众多贫困学生中,我应该挑选那些幸运儿?又如何去拒绝其他那些需要帮助的学生?”主编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种对公众有益的事情,我也打算出一份力。”瑞博笑着说道,这正是埃克特和他商量好的事情,通过金钱收买这个迅速而且相当有力的传播消息的渠道。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之中,报社将会成为他们强有力的臂助。

    “啊——我刚刚说到缺少慷慨的援助,仁慈的父神就为我派来了一位天使。”主编兴奋地叫了起来。

    “那么,您现在有能力招收那些学生了,我想他们中肯定有人会愿意乘着冬季放假的空挡,到南方去,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你报纸中将会拥有众多吸引人们阅读的消息。”曼非尔伯爵立刻说道。主编为难的搔了搔头。

    正在这个时候,瑞博突然灵机一动,刚才公爵府邸的那些训练有素的侍从们给了他极大的启迪。

    瑞博的脑子飞快地运转了起来,这是他在南港的时候,站在柜台前便已经学会的本领,后来又经过埃克特的反复锤炼,这种本领更变的炉火纯青。

    “主编先生,您抱怨想要从报纸中获取消息的人太少,也许有些不公平喔。”瑞博笑着说道。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甚至包括埃克特在内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这并不是他和瑞博商量好的话题。

    不过埃克特也很清楚,瑞博确实已经掌握了随机应变的诀窍,显然他另外有所发现,埃克特倒是很想听听,自己的弟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高明见解。

    “勒格先生,您的报纸大多数的阅读者想必是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吧,对于我们来说,报纸上的消息并不比闲聊中得到的消息更加迅速和详细,报纸只是增添闲聊的话题而已。如果您将读者定位于商人和普通市民,恐怕情况就变的完全不一样了。”瑞博说道。

    “喔,梅丁伯爵,您的建议确实有道理,只不过实行起来同样非常困难,您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可能理解市民们的思想呢?贪图便宜是商人而后市民们的特征,我敢保证,每一个人会想要从别人手中阅读报纸,而不是自己购买一份,一份报纸将会在一个街区中反复流传可,我的报社未必会从中获得更多的收入。”主编摇着头说道。

    “阁下所说也许正确,不过,如果消息对于那些商人来说至关重要,而且,获得消息的先后对于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您认为他们还会选择从别人手中获得报纸吗?”瑞博笑着说道。

    坐在一旁的埃克特已经完全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不过其他人则没有这么高明,包括那位曼非尔伯爵在内,所有的人都向前倾斜着身体,想要听懂瑞博的意思。

    “各位也许知道,我原本出生于商人世家,我的监护人海德先生更是南方赫赫有名的巨商,但是各位是否知道,我的监护人是如何积聚起如此庞大的财富的吗?”瑞博神秘地说道。

    对于瑞博提出的话题,众人更感兴趣了,即便清高如曼非尔伯爵这样的人,对于聚集财富的诀窍同样倍感兴趣。

    看到众人兴趣盎然的神情,瑞博坐正身体说道:“我的监护人富有的秘诀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他的消息比别人灵通,我只要举一个例子各位想必就能够明白了。”

    “曾经有一次,巴特森林的西部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暴雨,这原本算不得什么重要消息,那块地区几乎没有人烟,但是海德先生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将所有的货物全部低价出售,当时有很多人以为海德先生疯了,但是不久之后,大雨冲毁了通往瑟思堡的道路,所有的货物都滞塞在南港运不出去,而且道路损坏的严重程度,使得重新疏通这条黄金大道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消息传来,南港货物的价格立刻大跌,很多人血本无归,那些舍不得低价出售货物的人只能高价租用仓库存放货物,那时侯,南港大多数仓库都被海德先生事先预定了,在这次事件中,惟有海德先生是最大的赢家,他的财富因此而整整增加了两成。”

    “主编先生,您应该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如果您为这件事情写一篇报道,想必阅读的人远比写我的事情受欢迎的多,而且,看过这篇报道之后,购买报纸的人恐怕也会增加不少,商人们不会愿意和别人分享能够发财的消息,您也不用担心,您的报纸会被众人传阅。”

    听到瑞博所说的一切,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位主编更是连连点头,他突然追问道:“伯爵大人,您和您那位监护人的智慧真是无与伦比,您能否指点我,应该如何作到这一点,很惭愧,我的智力过于浅薄。”

    “主编先生,能够对您有所帮助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曼非尔伯爵大人,您应该询问他,是如何让这些侍从如此训练有素的,以我看来,这座宅邸之中便有最完美的范本,想要在诸多来宾中找到某位特定的人物,竟然是如此的方便,如此高的效率,即便海德先生见到了,也会叹为观止。您的报社之中如果全是如此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每天为您收集各种各样的消息,再聘请几位目光敏锐的人物,从中分离出最有用的消息,配上简单而又精美的线条勾勒画,您的报纸肯定会成为京城最受欢迎的消息来源。”瑞博详细地解说着。

    “听到了吗?勒格先生,我们学院拥有大量的人材,像梅丁伯爵所说的那种目光敏锐的人物大有人在,而且学院还有不少学习绘画的人,您要不要看看他们的作品?”曼非尔伯爵在一旁怂恿道。

    “喔——真是超绝的智慧,无与伦比的智慧。”那位主编大人兴奋地说道,他挥舞着双臂夸张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正当这位主编大人为此而兴奋不已的时候,从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中年胖子,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高个子,只有跟随在这两个人身后的那位,是瑞博所认识的人物,他正是国王的‘忠狗’那位拉贝尔先生。

    “各位在这里谈论什么事情呢?气氛如此热烈。”那个胖子笑着说道。

    这三个人的出现,就像在熊熊的炉火上面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原本热闹非常的气氛立刻冷却了下来。

    作为主人,曼非尔伯爵当然想要为每一个人作介绍。不过瑞博早已经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物。

    那个胖子正是拉贝尔的顶头上司法政署署长法鲁尔侯爵和监察署署长马格侯爵。

    这三个人全都是奥本公爵因为礼貌的关系邀请来的,同样也是不太受欢迎的客人。

    “各位刚刚还谈得那样起劲,我们一来就不说什么了,想必是我们妨碍了各位的谈兴。”那个胖子笑着说道,不过他的语气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曼非尔伯爵连忙解释道:“刚才梅丁伯爵正在指点勒格先生,如何让报社兴旺发达,如何吸引更多的读者。”

    胖子挑了挑眉毛说道:“没有想到,梅丁家族在这方面也有所建树,我原本以为只有京城之中才有报社。”

    “法鲁尔侯爵,您误会了,报社对于我来说,同样也是一件新鲜事物,我只不过出于一个商人的立场,告诉勒格先生,商人需要什么样的消息,他们会为此付钱而已。”

    “啊,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一定是能够让商人获得更多财富的消息,如果真的掌握了这样的消息,又何必经营报社呢?投资做生意不是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吗?”法鲁尔侯爵立刻回答道。

    这个伴子反应之快,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瑞博稍微想了想说道:“作生意想要获得成功,并不只是拥有准确的消息便能够做到的,广泛的人脉和悠久的根基并不是短时间里面能够拥有的,更何况,做生意的诀窍也需要长时间的磨练才能够拥有的,如果没有强硬的背景,贸然进入陌生的生意领域,十有**会血本无归。”

    “阁下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卖消息能够赚几个钱?别的针不清楚,打探消息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我怕没有人比我更加明白,我手底下掌管的正是佛朗克最花钱的一个部门。”胖子摸了摸下巴说道。

    瑞博假意仰天思索着,还不停地伸出手指头数来数去。突然间,他转过头来说道:“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真能够做到的话,我有把握每年从南港的商人那里获得一百万金佛朗士的收入。”这个数字显然大大超过众人的预料之外。

    法鲁尔侯爵,曼非尔侯爵并不是见识浅薄的人物,也经常毫不犹豫的在数额惊人的账单上签字,不过一百万金币对于他们来说,仍旧过于庞大了一些。

    身体肥胖的法鲁尔侯爵甚至好像有些站不稳一般,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瑞博问道:“梅丁伯爵,阁下算错了吧,一百万金币相当于瑟思堡每年缴纳的税收总额的三分之一。”

    法鲁尔侯爵的话更令其他人想信,瑟思堡小继承人只是信口开河而已,唯有埃克特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法鲁尔大人,您有所不知,南港每年因为消息不灵通而受到的损失,数额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从意雷运来的货物,按照正常的计算,商家至少能够获得和本钱相同的利润,但是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能够拥有一半的利润,对于南港的商家来说已经相当满意了。但是即便如此,仍旧很难做到,大宗的买卖一旦发生变故,就是巨大的损失,每年为此而倾家荡产的商家根本就数不清,如果,能够让那些商人避免如此可怕的灾难,他们绝对不会过于吝啬,一百万金币还只是保守的估计,那仅仅相当于一成的利润而已。”

    如果说众人对于瑞博还有所怀疑的话,毕竟他的年龄不能够给别人绝对的信任感,但是埃克特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在京城的贵族眼中,早已经成为了南方精明商人中的代表人物。这下了不但法鲁尔侯爵感到心惊肉跳,其他人也完全被埃克特和瑞博一搭一挡的谈论深深吸引住了。

    甚至连拉贝尔这样很少动心的人物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埃克特很清楚,现在应该是瑞博表演的大好时机,在瑞博还没有到达京城之前,埃克特已经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打探京城中的一切。

    打探的结果令他极为满意,京城之中的大小官员和诸多豪门世家,无论偏向于国王还是偏向于长老院,全都能够通进某种手段,为瑟思堡所收买。京城的每一个家族,对于佛朗士南方的财富,以及从那里运来的奇珍异宝都垂涎三尺。那些比较开明的家族,早已经插手其间,当初在瑟思堡逼得罗贝尔德伯爵绝望自杀的那几十个豪门世家子弟便出自于这些开明家族。

    第二章

    在出发前往佛朗克以前,埃克特便得到过海德先生的指示,要想方设法将京城佛朗克变成第二个瑟思堡,让京城之中各部门,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员,全都和佛朗士南方的利益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当年在瑟思堡所作的一切证明这种办法是成功的。

    这并不仅仅是海德先生的意思,同样也是麦尔·道芬和南港商业联合会的意思,为此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丰厚的“礼品”。

    用不着埃克特示意,瑞博立刻说道:“法鲁尔大人,我刚才正好向在座的各位说起,我的监护人海德先生是如何避免一场巨大的损失,甚至还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这完全是因为海德先生掌握着详细而又可靠的情报。”

    “佛朗克离南港千里迢迢,一路之上不但可能遭遇到土匪的抢劫,恶劣的天气也会让一切变得无法预料,不过这一切并不是商人们最为害怕的事情,没有比货物卖不出去更加可怕的事情了,但是这种事情偏偏经常发生,从南港运到京城的那些大宗货物,比如来东方的瓷器、丝绸和香料,来自意雷的玻璃,来自西拜的皮毛、马匹,他们在南港上岸的时候,也许是有着前后的差距,但是,当它们通进漫长的陆路运输到达京城之中的时候,也许会同时到达。”

    “在这种情况下,商人们往往血本无归,瓷器、玻璃都是容易打碎的东西,储藏它们的仓库租金昂贵,丝绸和香料,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失去它们原有的色彩,皮毛和马匹更是不易储藏的玩意儿。”

    “而且它们又是如此的昂贵,以至于大量金钱积压在它们的身上,如果无法顺利脱手,将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但是,法鲁尔大人,您应该听过这样一句俗话——机会往往就住在隔壁只是你没有去敲门,这句俗话虽然每一个人都听进,但是真正能够做到敲对门的又有几个?”

    “不进如果,有人能够提供可靠的消息,告诉那些走投无路的商人,哪个门后面躲着机会,想必无论多么吝啬的商人都会变得慷慨大方起来。”

    “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困难,法鲁尔大人,您应该对此颇有经验,只要有足够的人手,看住每一个有价值的房门,对于出入房门的人,以及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有着惊人的相似。您说是不是这样?”

    瑞博所说的一切,让在场所有的人顿时茅塞顿开。那位主编先生拍着巴掌兴奋地说道:“喔,尊敬的伯爵大人,真应该为您塑一座铜像,为了刚才那番话,陛下应该给予您学者大师的称号,就像奥本公爵那塑获得应有的殊荣,这是我么伟大的理论,您应该提议奥本公爵,为您的理论在学院之中增设一门学科。”

    从主编的口中,赞美之辞如同奔腾的河流一般涌了出来。

    虽然旁听着感到有些言过其实,不过瑞博的精明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尽管京城之中早已经流传着关于这位瑟思堡小领主的各种传言,传言之中,这位小伯爵原本就是一位精明人物,身为商人后裔的他拥有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和精明。但是,瑞博刚才的表现,更令在座的各位直瞠目结舌。众人不禁猜想,瑟思堡的繁荣也许并不是豪无理由的,如果梅丁家族的前几位族长同样也是如此精明的人物,那么南方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富,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除了那位主编先生之外,两位深受国王陛下信任的高官要员同样感触至深。事实上没有人比他们更能够深刻地把握信瑞博这番话的意思了。正如瑞博所说的那样,他们平时干的事情,就是派遣手下四处打探消息,只不进在此之前,他们所关心的是那些威胁到国王陛下安危的危险我人物。和那肥胖的外表有所不同的是,法鲁尔侯爵有着一个灵活的头脑,能够爬到现在这样高的位置,自然有他精明独到的地方。

    他好象已经看到自己躺在堆积如山的金币之上,享受着财富给他带来的乐趣。

    让法鲁尔侯爵信心十足的是,他所管理的法政署,掌握着京城之中最为严密的情报网。虽然监察署和内阁法律监察司同样有各自的独立情报网,不进它们的规模根本不能够和法政署相提并论。法鲁尔侯爵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居然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富。如果让下面的眼线同时注意一下商人们的交易来往,世大的财富岂不是将会源源不断地朝自己的口袋涌来。

    想到这里,法鲁尔侯爵朝着身边的监察署署长看了一眼。看到监察署长也在那里低头思考着,法鲁尔侯爵这时才深深后悔,不应该拖着这个家伙一起到这里来。这样的情报,应该自己一个人独享才对。一年一百万金币的收入,岂不是比那些领地之中拥有丰厚矿藏的家族更加豪富?

    和法鲁尔侯爵一样,马格侯爵同样也正作着发财美梦。对于瑟思堡小继承人所说的一切,马格侯爵深信不疑。

    因为无论在监察署还是法政署都记录着,有关这位小领主以及他那位监护人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极为详尽的资料虽然资料中对于这些人的身份有着诸多猜测,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毫无疑问的,那便是这些人全都是精明的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那些资料中更详细地记载着,自从这位小伯爵控制住瑟思堡以来发布过哪些命令,这些命令给瑟思堡带来了多么客观的利益。

    资料中最令马格侯爵感到心动的是,有关那位代理领主费司南伯爵的叙述。

    几乎瑟思堡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位代理领主是一个十足的窝囊废,但是正是这个被人瞧不起的窝囊废在小伯爵控制了瑟思堡之后,获得了最巨大的财富。

    这些财富显然不是南港的商人们送给他的贿赂,甚至在京城之中的官员们看来,这个家伙也没有丝毫值得贿赂的地方。

    他之所以拥有如此可观的财富,只不过是因为,他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每一次这位小伯爵作出决定,他就会千方百计让自己的家族在里面掺一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做事不用脑子,性格软弱的白痴,在短短的时间之中,获得了可观的财富。

    同瑟思堡合作的念头,突然之间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这原本对于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情。

    京城之中并不仅仅只有罗贝尔德伯爵所属的家族作着吞并瑟思堡的美梦。

    大多数家族都曾经希望能够从中获得一份好处,不过从来没有人想过和瑟思堡合作。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瑟思堡所需要的,只是赚取他们口袋里面的金币,他们却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瑟思堡。

    现在突然之间,一条铺满了金光灿灿的金币的大道就展现在他的眼前。

    一时之间,马格侯爵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一百万金币,对于马格侯爵来说同样是难以想象的数目,国王陛下每年拨给监察署的金额也没有如此庞大。

    不过马格侯爵也很清楚,如果他是唯一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那么他同涩思堡合作的可能性也许很大,但是,法鲁尔侯爵就在自己身边,和监察署比起来,法政署有更多的本钱。

    监察署只掌握着一支很小的情报网,和法政署那庞大的情报网络比起来,监察署的那些眼线只不过是打打下手的帮工而已,事实上,真实的情况也确实如此,帮工能够获得多少报酬?

    想到这里,马格侯爵悄悄地瞟了法鲁尔侯爵一眼,正好看到法鲁尔侯爵‘得意洋洋’地朝着自己微笑。

    两位侯爵大人那里各怀心思的时候,那些侍从们走过来邀请还在小花园中聊天的宾客们,舞会正式开始了。

    曼非尔伯爵作为主人,殷勤地在前面引路,那两位心事重重的侯爵大人则远远地掉落在队伍的最后边。

    奥本公爵的府第拥有一个巨大的环形舞会厅。

    佛朗士六世时代并不讲究自然光,因此舞会厅四面被完全封闭了起来,根本就看不到一扇窗户。大厅的四个方向各开着一道门。

    门上精雕细刻美不胜收。

    和南方不同,京城的装饰和布置并不崇尚色彩鲜艳晶莹剔透的珐琅装饰,贴金和漆器使得这里显得古朴凝重。

    舞厅之中同样到处能够看到金漆勾勒而成,巨幅的壁画仿佛是镶嵌在金边框架中的美丽图画一般。舞厅四周围成一圈摆放着沙发和茶几,沙发上铺着厚厚的驼绒。舞厅的顶部吊挂着数十盏‘车轮吊灯’,这种六世时代的装饰品式样显得过于老旧了,不过能够拥有如此之多的‘车轮吊灯’恰好凸现奥本家族的历史悠久。除了吊灯之外,舞厅之中其他任何装饰和摆设都是最新潮时尚的工艺品。

    奥本家族建造的学院之中,从来不缺乏画家和雕刻家,他们都是领导时尚风潮的先锋人物。这些艺术家将舞厅装饰的美轮美奂。舞厅本身便仿佛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出席这场舞会的贵宾,当然不可能象当初他出席的隆那男爵夫妻的结婚庆祝日那样寒酸。这是是佛朗士名流荟萃的地方。

    奥本公爵交游广阔,到访的来宾之中除了豪门世家的代表、内阁的高官、长老院成员以外,还有外国使节和教会的神职人员。曼非尔伯爵当然要和其他到访的贵宾打招呼,一进舞厅他就离开了瑞博身边。那两位侯爵大人则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们一方面琢磨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进行,另一方面也在相互监视着,惟恐对方抢先下手。

    兰蒂小姐带着另外两位小姐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瑞博本人却丝毫抽不出空闲。听证会上那意外的一幕,早已经令他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瑟思堡的富有更是给了众人谈论的话题,想要结识他这位‘传奇人物’的贵族大有人在。其中不乏一些自命不凡的年轻人。

    瑞博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们那不怀好意的问候,尽可能得让他们在他们女伴面前占尽风头。

    正当瑞博对于这一切有些厌烦了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问候声:“梅丁伯爵,好久不见了。”

    瑞博和埃克特转过身来,只见那位得里志公主殿下正站在他们身后,在他身后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位神情严肃气宇轩昂的侍从,在他们的肩膀上全都带着金色的勋徽,想必是等级颇高的骑士。

    原本正在对着瑞博滔滔不绝地吹嘘着的那个世家子弟看到这些大人物的到来,立刻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毕竟大陆之上最强大国家的公主殿下所拥有的身份不是他们能够相提并论的。瑟思堡小领主能够和这样的大人物攀上交情,自己如果再有不恭敬的举动的话,那位公主殿下一怒之下,恐怕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瑞博并不愿意见到这位坏心眼的公主殿下。巴特森林中的那一幕,直到现在他仍旧无法释怀。

    那一次可以算得上是他平生之中所遇到过最大的两次危机之一。如果不是特德救了自己一命,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躺在了梅丁家族的墓地之中了。

    出于礼貌,瑞博向公主殿下行了个礼。

    “你的那位武技高强的同伴呢?他没有受到邀请吗?”公主殿下问道。

    “公主殿下,我还遗漏了哪位贵宾吗?”一位老者从旁边走过来问道。

    瑞博依稀觉得自己见过这位老者,不过有些记不清了。

    埃克特立刻想瑞博介绍这位老者的身份。他便是宅邸的主人——奥本公爵。

    “伯爵大人,奥本公爵大人在听证会那天,为您的身份仗义执言。”埃克特在一旁提醒道。

    瑞博这才想起这位老者,理所当然,他得为此报答感激之情。

    老者显然对于瑞博的恭维和感谢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他仍旧追问道:“请问,希娅公主提到的那位被我遗漏的贵宾是哪一位?”

    “公爵大人,您用不着放在心上,公主殿下所说的是海德先生的贴身保镖,他并没有随同我们一起到京城来。”埃克特连忙解释道。

    听说只是一位保镖,老者微微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下去了。

    “只是一位保镖?我倒愿意不惜任何代价,让那位保镖先生为我服务,梅丁伯爵,您能替我转告吗?”希娅公主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

    “呵呵。”老者笑了起来:“您这样一说,可太不给您身后这两位大人面子了,陛下派遣这位大人保护您的安全,您还需要其他的保镖干什么?”

    “奥本公爵,您说的不错,不过,能够让福斯特甘拜下风,能够用一招便逼退塞尔奥特的保镖,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希娅公主平静地说道。

    奥本公爵和那两位骑士立刻悚然动容,他们惊骇地转过头去看着瑟思堡小领主,想要从他的脸上寻找到答案。

    瑞博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凯尔勒的存在,知道的越少越好,他连忙引开了话题:“公主殿下,您所说的塞尔奥特是哪一位?”

    听到这个名字,那两位骑士的脸上立刻露出厌恶的神情。

    那位老者显然也很清楚,这是个极为敏感的话题,他立刻打断了瑞博的话题。

    “公主殿下,您已经挑选好您的舞伴了吗?我很希望,您能够担当领舞的角色。”公爵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位得里志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瑞博,这令瑞博立刻产生一种不妙的感觉。

    瑞博觉得自己就好象是一只孤立无助的小白鼠正暴露在一条巨蟒的面前,瑞博甚至能够看到巨蟒正在不停地吐着信子呢。

    “梅丁伯爵,你愿意接受邀请,担当我的舞伴吗?这里和我高度相当,年龄又相差不多的,好象只有你一个人。”公主问道。

    “公主殿下,我的舞技很差,根本就不能够拿出来献丑。”瑞博连忙推脱道。

    “不会吧,听证会的资料中,好象提到过,阁下拥有极为高等的修养,精通各国的社交礼仪,而且还写着你精通各国语言和宫廷舞蹈,我没有看错啊。”公主立刻说道。

    希娅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继续说道:“而且您对我的损失至少应该有所补偿。”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感到难以理解。

    还没有等到其他人追问,那位公主殿下说道:“听证会那天,你引起了骚动,混乱中我的项链丢失了,那是我的父王在我生日那天送给我的礼物,你至少应该为此而作出补偿吧。”

    说着小丫头不怀好意地瞟了瑞博一眼。

    听到公主殿下如此一说,瑞博立刻感到头痛无比,站在他身边的埃克特也有同样的感觉,埃克特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这确实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毫无疑问,偷那条项链的就是法英哥这个不老实的家伙。

    看这位公主殿下的架势,显然他已经知道,是谁偷了她的项链。

    她所说的话,显然是一种威胁,一种十分明显的威胁。

    埃克特最不喜欢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对这种事情进行善后,往往是最麻烦的一件事情。

    这一切都是那个小贼头惹出来的麻烦。

    ……

    舞会终于开始了,瑞博和得里至公主殿下站在舞厅的正中间,在他们的身边围着好几圈舞伴。每一个人的位置都是精心安排好的,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

    华贵的宫廷圆舞曲响起,随着那优美的旋律,众人翩翩起舞。

    舞会场上好象在刹那间盛开了无数朵美丽的鲜花一般,女士们飘逸的长裙便是艳丽的花瓣,男士们则是衬托鲜花的绿叶。

    对于宫廷交际舞,瑞博相当熟悉,当初在海德先生的庄园受训的时候,埃克特曾经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传授给他这方面的技巧。

    那位公主殿下更是跳舞的行家,从小生长于宫廷之中的她,宫廷舞蹈早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梅丁伯爵,你刚才已经想好如何补偿我的损失了吗?”希娅公主问道。

    瑞博看到这个家伙旧事重提,颇为头痛,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你找回那串珍贵的项链。”

    “喔?有可能吗?拉贝尔先生恐怕都不敢说这句话,除非项链原本就在你的手中。”小丫头嬉笑着说道,突然之间她有板起了面孔:“阁下不要托词敷衍我,那条项链对我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够让父王知道我将他送我的项链丢失了,不过,埃莲侯爵夫人告诉我,佛朗士的珠宝行之中,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项链。”

    “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瑞博连忙接口道,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位公主殿下竟然如此容易说话。

    “好吧,明天我正好有空暇,你愿意陪我到珠宝行挑选项链吗?”公主殿下狡诈地问道。

    瑞博立刻感到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瑞博禁不住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来。

    身穿一条华贵的宫廷式样白色丝绸长裙的公主殿下有着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他脸上的神情更是青纯得如同一位小天使一般。

    但是瑞博绝对不会被这副清纯的模样所欺骗,当初在巴特森林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就是装出一副活波可爱的模样,却把致命的杀机引向了他们身上。

    在瑞博看来,这个小丫头绝对是和埃克特同一级数的骗子。

    瑞博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他可不想成为被别人卖掉还在一旁帮别人数钱的大白痴。

    “那位埃莲侯爵夫人既然说她曾经见过同样的项链,那么就请她带您去挑选,不就可以了,您只要在时候将帐单寄给我。我必定让您满意。”瑞博回答道。

    “您的拒绝让我伤心。”小丫头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说道:“看来我只能去请求拉贝尔先生,请他帮忙我找回项链了,嗨,我只记得当时有一位年纪很轻的神职人员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但是当我再一次寻找那位神职人员的时候,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人好象也曾经在您的身边逗留过,您不曾被偷去些东西吧。”

    瑞博无奈地发现,对于这位公主殿下的要挟,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尊敬的公主殿下,明天我什么时候来拜访您,比较合适呢?”瑞博说道,面对这个咄咄逼人的小丫头,他只得妥协。

    “我的哥哥亨利德王子想要邀请你参加明天上午的茶会,你肯不肯赏脸?”公主狡诈地问道。

    瑞博感到自己在这个旋涡中已经越陷越深了。

    无论是海德先生还是埃克特,也包括他本人,都不想陷入国王和菲利普斯亲王的权利纷争之中,更不想卷进佛朗士王国和得里至王国那纠缠不清的利益冲突里面。

    游走于国王和长老院之间,寻求微妙的平衡,已经让他们感到精疲力竭了。

    “请转告王子殿下,明天早上九点,我必将准时到达。”苦思冥想之后,瑞博总算下定了决心。

    “呵呵,我很高兴您愿意接受邀请,当初在皮特郡,你骑着马从我们的马车旁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你的身姿已经深深的吸引了我。”那位公主殿下腻声说道。

    看着公主殿下眼睛里面闪烁着狡诈的目光,瑞博更加小心翼翼起来。按照埃克特传授给他的诈骗知识,眼前这个小女骗子开始计划着下一步行动了。

    瑞博并不想让自己成为这位公主殿下的猎物。和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靠的太近,简直就是在和一条毒蛇翩翩起舞。

    一想到这里,瑞博便感到不寒而栗,他下意识地朝着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后看了看。好象想要寻找那拖在后面,一甩一甩的细长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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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七章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书房的时候,瑞博揉了揉发红的双眼。他已经工作了整整一个晚上了。

    昨天舞会一结束,他便回到自己的书房。书房的房门一关,这里便成了与世隔绝的”魔法世界“。最近这段日子瑞博极为兴奋,因为他终于能够学习新的魔法了。

    当他住在伦巴底狱中的那段日子里面,玛世克老师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通过魔镜和他联系了一次。这一次,玛世克老师教给他的,竟然是制作魔偶的技艺。当瑞博看到镜子上显露出来的文字的时候,他高兴地差一点将魔镜扔出去。

    自从他得到了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魔偶之后,瑞博一直对制作魔偶这种神奇的技艺极为感兴趣。他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够创造出拥有自我意识的魔性生命体,当然他要创造的魔性生命体,必须比他现在所拥有的那个魔偶老实。

    瑞博的书房同样也是他的实验室,成排的长桌上面放着稀奇古怪的玻璃器皿,虽然数量远远不能够和巴特森林之中的那个实验室相提并论,不过也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参观过这个书房的人发出惊叹了。

    在靠窗口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种鸟雀的羽毛,除此之外还放着几个承满液体的小碟子,在这些碟子里面飘浮着无数细小的丝线,那种液体则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正因如此书房的窗户才不得不打开,要不然,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待在这间房间里面。

    坐在桌前,瑞博手中拿着小巧玲珑的制作工具,正小心翼翼地修剪那些翎毛,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一张描绘得极为详细得图纸,那是瑞博照着镜子上面显示出来得图案,一笔一笔描着画下来的。

    将细小脆弱的羽毛雕琢成适当的样子,还得在纤细的羽杆上刻出魔纹和咒语,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不过和抽那些黄金丝比起来,刻咒文的工作要轻松多了,按照要求,这些金属丝必须粗细均匀,但是那些黄金丝是如此的纤细,十几根并拢在一起才只有头发丝那样粗,这项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

    那些液体调配起来同样不容易,而且调配出来的东西,味道之难闻,曾经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个地方搞错了。

    不过那个气态生命体却告诉他,并没有做错,因为当初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也整天摆弄这些玩意儿,因此气态生命体一眼便看出瑞博调配的原料哪些还有所欠缺,哪些已经完全合格了。

    几天来,日以继夜的工作终于有所收获,那个魔偶虽然还不能够活动,但是主要构造已经大体制作完成了。瑞博伸了伸懒腰,从书房里面走出来,下楼进入客厅。

    和往日不同,莉丝汀并没有热情地走上前来迎接他的到来,相反所有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上飘散出来的那股浓重的气味,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昨天的舞会之中,被那位公主殿下紧紧拴住的他,冷落了那三位小姐。

    “现在时间还早,你有充足的时间洗一个澡,热水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芬尼轻声说道,不过她的神情不像往日那样充满柔情,瑞博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瑞博只得垂头丧气地走进浴室,他不仅要洗去身上沾染到的那种难闻的味道,更要将那些小姐们浓重的醋味完全洗净。

    当瑞博从浴室里面出来,再一次回到客厅之中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早餐,瑞博暗自吞咽着口水。早餐确实非常丰盛,只不过那都是他不能够吃的东西。往日必然会有的贝壳和牡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着白开水啃完干面包,瑞博走出了别墅,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着了。

    车夫特德坐在驾御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瑞博,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事情。瑞博上了马车,马车窗沿边的桌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子,袋子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些鱿鱼干,可以让你填饱肚子,小贼头虽然找到,但是项链已经被他出手,想要找回来恐怕不容易,和那个公主殿下周旋你千万要小心,祝你好运。”

    最后署名是埃克特。

    瑞博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车缓缓地驶动了。瑞博所住的别墅离开佛朗士六世的“废宫”并不很远,没过一刻钟,马车便到了“废宫”门前。

    从马车上下来,瑞博看着眼前这座雄伟同时又极为精致的宫殿,他的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座宫殿本身堪称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在佛朗士王国所有的十几座王室宫殿之中,它绝对称得上是佼佼者。但是建造它的佛朗士六世,是一位懦弱无能的昏庸之主,因此这座宫殿也被人刻意地遗忘了。

    瑞博整理了一下下衣装步入宫廷之中。宫廷贵妇们早已经在门口等候迎接,虽然瑞博名义上仅仅是一位伯爵,那些宫廷贵妇全都拥有伯爵夫人、侯爵夫人的称号,不过因为瑞博早已经被大多数人认定为未来魔导士的当然人选,因此,他所受到的礼遇也远远超越了他的爵位。

    和现在不同,佛朗士六世时代的茶会是在阳光明媚的花园中举行,这座“废宫”延续了当时的传统。来到花园,花园的面积和这座宫殿的规模比起来显得太小,只有一块不大的草坪,周围种植着一圈雪松。这座不起眼的花园中央,建造着一个花坛,花坛中间是一座凉亭。因为冬季的原因,凉亭外面同样了搭建着玻璃棚架,就像奥本公爵的花园一模一样。

    走进凉亭,里面早已经坐满了人。主座上坐着的当然是王子和公主殿下,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位威风凛凛的骑士。瑞博认得这个人,他正是在巴特森林之中和凯尔勒生死相搏的那位实力超绝的圣骑士。那些宾客中只有一位是瑞博所认识的人物,那便是昨天召开舞会的奥本公爵,显然今天是他进行礼节性回访。

    那位公主殿下立刻殷勤地迎上前来,作为主人她将瑞博介绍给在座的每一位贵宾。对于这位瑟思堡小继承人,众人已经用不着介绍了,最近这段日子,这位小伯爵是京城之中风头最健的人物,到处都传扬着有关他的传奇。令瑞博感到吃惊的是,经过公主殿下的介绍,瑞博愕然发现,这场茶会邀请的贵宾,全都是佛朗士王国各方势力的代表人物。那位最年长,气质也最高雅,神情安详的老者竟然是对佛朗士十六世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宫廷顾问基恩侯爵。

    “各位都是爱茶的人,想必都已经感觉到所喝的茶有些与众不同。这是托尔使节送的珍贵礼物,机会难得,我只是想让各位品尝一番。”王子殿下笑着说道。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饮茶,对不对?梅汀伯爵?”那位公主殿下将注意力转到瑞博身上。

    “我的饮食口味比较独特。”瑞博回答道。富科斯公爵立刻极为关切地问道:“梅汀伯爵住在佛朗克还习惯吗?这里的冬天要比南方冷得多,而且我知道阁下的口味独特,京城并不靠海,阁下一定感到住不惯吧?”

    “谢谢公爵的好意,我并没有感道不舒适,只是这里的天气稍微冷了一些,而且刚来的时候,雪下得很大,南方到了冬天虽然也会下雪,不过不可能下得这么。”瑞博微笑这回答道。

    “哈哈……梅汀伯爵,你不知道冬季的乐趣。一年之中最快乐的便是秋冬两季,秋季是狩猎棕熊的季节,冬季是狩猎狐狸的日子,冬季狩猎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宫庭聚会,到了那一天,京城之中所有的贵族都会聚集在王家猎场参加这场盛会。”富科斯公爵兴奋地说道。

    基恩候爵显然是想到了些什么,他问道“再过一个星期便是冬季狩猎的日子,宫廷之中正在拟定邀请的人选,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愿不愿意赏光?”

    “如果能够受到邀请,那将是我的荣幸。”亨利德王子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对了王子殿下,听说您是得里志王国有名的骑手,您还有几匹好马,冬季狩猎中除了狩猎大会之外,最吸引人的便是赛马,阁下愿不愿参加?”富科斯公爵说道。这一次他的脸上显露出来的兴奋的神情,显然不是伪装。对于富科斯公爵的喜好,佛朗克王国几乎无人不知道。这位公爵对于马的喜爱,甚至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京城之中所有和马有关的事情,他都要插一手。冬季狩猎的赛马大会理所当然由他来主持。

    亨利德王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很希望梅汀伯爵也能够参加赛马比赛,阁下精湛的骑术让我深感敬佩,您的那匹马也令我感到惊叹,我就想和阁下赛一次马。”

    “呀?梅汀伯爵也精湛骑术,我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我知道梅汀家族拥有几匹纯种血统的好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属于高原种的波尔缔马,而且听说这几匹波尔缔马还拥有安斐笼尼马的血统……”富科斯公爵滔滔不绝地谈起有关马的话题。

    “我的外祖父从马上掉下来失去了生命,因此姑婆一时气愤之下,将那四匹波尔缔马杀死了。”瑞博回答道。

    富科斯公爵的神情立刻变得默然下来,“喔……真是可怜……喔……这是我所听过的最坏的消息。”

    “那你骑的那匹马呢?”公主殿下问道。

    “啊,那是我的监护人海德勋爵送我的礼物。”瑞博回答道。

    富科斯公爵的精神立刻恢复了过来:“对了,梅汀伯爵的监护人是海德勋爵,这位勋爵是赫赫有名的罗贝克家族后裔,罗贝克家族所拥有的纯种血统的好马,传说是两千年前西奈尔时代,海神送给西奈尔王的龙马的后裔,我见过那些马,喔,她们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

    亨利德王子殿下笑着说道:“真是巧极了,我最心爱的坐骑是一匹四岁大的托拉莫尔马,传说是大地女神送给古罗勒踏帝国的礼物,让海神和大地女神比试一下,看看她们送我们的礼物中哪个更加完美。”

    那位王子殿下的提议立刻引来了富科斯公爵的拥护,显然只要有关马的事情,立刻能够让这位爱马成痴的大人物,忘记自己的立场。坐在一边的基恩侯爵不得不在暗中佩服亨利德王子高明的外交手段。同时他也为国王陛下暗自担忧,陛下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利害的盟友,但是不幸的是,这位暂时的朋友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基恩侯爵开始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茶会因为富科斯公爵的关系,变成了一场围绕者纯种马的血统和优良而展开的讨论。富科斯公爵和亨利德王子殿下谈得极为融洽。得里志王国是陆上大国,陆上大国,往往也有马背上王国的意是。得里志的骑兵闻名天下,就是依靠强大的骑兵,得里志王国拥有了现在的地位。陆上第一大国的称号并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得里志王国,上自国王下到黎民百姓,对于马匹,全能说得头头是道,得里志的女孩子甚至懂得钉马掌。亨利德王子殿下从小受到如此的熏陶,对马的认识当然超人一等,而富科斯公爵,同样是一位懂马的人物,茶会成了他们两个人单独交谈的聚会。当茶会结束的时候,富科斯公爵竟然象是意犹未尽一般,这令基恩侯爵和奥本基恩侯爵大吃一惊。

    不过更令众人吃惊非小的是:那位得里志公主殿下竟然和瑟思堡小领主继承人亲昵出游。看到这位身为得里志公主殿下拉着瑟思堡继承人登上豪华的宫廷马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每一个人都相信,晚上他们便可以从下人们那里听到各种各样的绯闻传说了。三位位高权重的候爵甚至暗自怀疑,亨利德王子殿下将他们请到这里来,是不是为了让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从次来暗示得里志王国和瑟思堡关系密切。

    瑞博本人并不知道这一切。无论是他还是埃克特都不知道,他和公主殿下共乘一辆马车,在京城的贵族眼中是多么不检点的行为。在上流社会暗定的豪门贵族之中,即便有亲戚关系,相互比较熟悉的男女之间,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要不然闲言碎语将会将他们完全吞没,甚至连他们的家族也会因此蒙受耻辱。男女共乘马车几乎成为夫妻和近亲才享有的权利。

    和瑞博在瑟思保的时候,乘坐的那辆郡守马车一样,宫廷马车有的也只是一个华丽的外表。坐在里面的人并不感到多么舒适。

    倚在窗口,瑞博欣赏着窗外的景色,马车正行驶在香特龙根大道之上。这条并不十分宽阔的大道却被称为:“佛朗克的项链”。佛朗克为了点缀这串“珍贵的项链”,确实费尽了心思。

    昨天晚上,到奥本公爵府邸参加舞会的时候,因为天色已晚,没有看到这条珍贵的项链最美丽动人的面目。和南港一样,正午是最热闹的时间,大道之上马车穿梭不停,而且全都是豪华私人马车,出租马车和样子看上去破旧简陋的马车,都被治安官拦截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的不是达官显贵和豪门世家子弟,便是京城里面的富商。香特龙根大道是属于富人的大道。

    和南港一样,大道两旁全是店铺。不过这里的店铺少了南港那份炫耀和喧哗,却多了一丝恬淡和高雅。摆放在店铺门前的并不是巨大的花瓶和用美丽和孔雀翎毛装饰的挂帘。而是一片小小的松林,或者搭建得玲珑精巧的盆景。那些店铺门口也没有巨幅的匾额,到这里来的顾客都是一些老关系,他们自然知道店铺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和南港的店铺完全不同,这里并不欢迎只是来观看欣赏的路人。店铺的伙计会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只是来闲逛的顾客驱赶出去。

    马车在一间很平常的别墅门前停了下来。普普通通的五层楼房,普普通通的围栏,普普通通的门廊,唯一不普通的便是它建造在香特龙根大道之上。门廊前的路面用鹅卵石铺就,门廊的地板用平常的青砖拼成。

    从马车上下来,那位公主殿下疑惑不解地看着这座毫不起眼的建筑物,反倒是瑞博并不敢因为这座别墅外表的平凡而有丝毫的轻视念头。

    径直打开门进入别墅之中,别墅里面也显得普普通通。清漆的杉木的地板打着蜡,四面的墙壁用油漆刷成乳白色,一盏青铜吊灯挂在天花板上,门边转角有一道楼梯通往二楼。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茶几,旁边围着一圈沙发。房间西侧的壁炉之中烧着炉火。炉火将房间里面烘烤得相当温暖。

    看到有人进门,一位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和南港完全不同的是这里的伙计更多一分斯文,却不象瑞博想象中的那样笑脸相迎。

    “埃莲侯爵夫人介绍我们到这里来,听说这里有我们所需要的项链。”瑞博将来意说了一遍。

    听完瑞博的来意,伙计立刻换了一幅笑脸。

    瑞博立刻感到极为亲切,好像一下子有回到了以前在南港的日子。只不过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完全改变,不再是小店员,而是店里的贵宾。

    那位伙计打量了一下两位客人,那个少年穿着虽然并不出众,不过显然也是贵族子弟,那位少女一眼便看出是大家闺秀,至少是一位伯爵千金。虽然这两个人的组合,让伙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脑子里面立刻跳出好几种隐晦暧昧的联想,不过眼前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是不能得罪的贵宾。

    让瑞博和公主殿下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之后,那伙计立刻朝着楼上走去。不一会儿,两位中年人跟在他身后急急忙忙地走下楼来。这一次,瑞博明显得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恭敬的神情,想必这两位先生从窗口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马车,并且以此猜到了公主的身份。

    寒暄客套一番之后,那位经理毕恭毕敬地站在公主身边聆听她的描述。等到公主殿下描述完,他皱着眉头说道:“尊贵的小姐,您想要的项链恐怕需要定做,这种式样是王室成员专用的,绝对不可能有现成品,就连模子和夹具也需要重新制造。”

    瑞博很清楚这位经理先生是在乘机抬高价格,对于这一套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的了。

    “我想知道,贵店有没有适合镶嵌在那串项链上的宝石,其他的散碎宝石也就罢了,项链正中央有两块七克拉的红宝石和一块五克拉的钻石。”瑞博说道。

    那位经理立刻理直气壮地回答道:“高贵的先生,包您满意,我这里有全佛朗克最好的钻石,它们全都是来自突内支的席埃文矿,您应该听说过,席埃文矿出产的钻石的品质是最上等的,至于红宝石,则来自于英格,如果您认为不满意,我立刻为您从贝尔歌德进最上等的红宝石。”

    “好,就这样决定,东西我要最好的,交货的时候你得给我一份鉴定书,珠宝鉴定师中我比较相信夏骆先生。”瑞博说道。

    经理有些为难地搔了搔头说道。

    “高贵的先生,请夏骆先生写鉴定书恐怕有些困难,夏骆先生从不愿意为首饰项链签署鉴定书,他会认为这里对他的侮辱。不如这样,我请笛利玫小姐写一份鉴定,她是夏骆先生的侄女,早已经得到了夏骆先生的真传。”

    瑞博假意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和笛利玫小姐倒也熟悉,她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不过,她的眼睛有毛病,安蒂长老一直在为她进行治疗……这个……”

    看到瑞博犹豫不决的样子,那位经理立刻紧张地说道:“大人,请您放心,本店在佛朗克一向信誉卓著,我们还是宫廷的首饰承办商之一,想必埃莲侯爵夫人就是这个原因将您介绍到这里来的。”

    瑞博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制作这样一条项链需要多少时间?”

    经理这一次再也不推脱了,既然对方是这方面的行家,再支吾拖延就显得太过愚蠢了。这位少年既然和珠宝界的权威夏骆先生相熟。那么他只要一句话足以让店铺名声扫地。

    打定主意经理略微思索立刻说道:“两个星期之后您来取货。”

    瑞博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两张价值四千金币的国库债券放在茶几之上。

    “三成的订金差不多吧。”瑞博问道。

    那位经理点头哈腰地把债券小心翼翼地收了进去。眼前这位少年算是出手大方的客人了。如果再推三阻四便显得自己过于愚蠢了。

    从别墅出来瑞博琢磨着,如何说服公主殿下,让她一个人乘坐马车回去的时候,大道之上并排飞驰而来四辆公共马车。这些马车显然将停在路对面的一辆豪华私人马车当作目标。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大汉,在他们的手中全都拎着铁链和木棒。

    那辆豪华私人马车上的人物同样不含糊,虽然他们在人数上没有优势,不过四个保镖身上全都穿着锁链甲。他们的手中拿着锋利的长刀。

    两方面激烈地对骂了一番之后,便开始打斗起来。那四个保镖显然受过专门训练了,而人多势众的一方只是些乌合之众,不过这位乌合之众却个个悍不畏死,一时之间倒也打得难解难分。

    对于这种事情,瑞博并不感兴趣,从埃克特那里他早听说过这种街头打斗。这是最不入流的家伙才会干的事情,真正高明的盗贼工会绝对不会养这样一群毫无用处的流氓打手,用凯尔勒这样的杀手来解决问题,才是他们经常采用的方式。

    同样那个受到袭击的家伙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保镖整天穿着锁链甲,说明这个家伙还停留在和那些街头流氓打打杀杀抢地盘的程度,这种家伙最终的结局不是老死在监狱之中,便是横尸街头。

    看多了海德先生、埃克特和凯尔勒这些高明的盗贼,对于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瑞博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那位公主殿下却兴奋异常,这个小丫头一点都不象女孩,看到街头流氓打斗,她竟然手舞足蹈,好像恨不得也冲上去加入混战的行列。

    瑞博原本打算带着这位爱惹祸的公主殿下离开这儿非之地,但是香特龙根大道之上早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这也是为什么,治安官迟迟没有到达的原因,法政署的马车想必同样被堵在半路上了。

    正当瑞博思索着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的时候,突然圭间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对面还有两个,别让他们了跑了,”喝声刚落,一个手提棍棒的流氓恶狠狠地朝着这里奔来。

    瑞博原本还莫名其妙,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到那个漏网之鱼。

    突然间他的心头涌起了一股警举,这是和凯尔勒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知不觉中学会的一种本领。

    瑞博想都没想,一抬手臂,三支弩箭激射而出。

    近距离的三箭齐射,从来没有失过手。

    虽然来不及瞄准,但是弩箭仍旧准确无误地射进了那个暴徒的身体里面,胸口深深地钉着两根箭失,另一根则插在腹部。

    那个暴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突然间他发出了一阵惨叫,然后抱在胸口倒了下去。

    这声惨叫声立刻引起了对面的暴徒们的注意,原本他们还在奇怪,这个同伴为什么舍弃了眼前的敌人,莫名其妙地想要对付站在路对面的旁观者。听到这声惨叫,在看到同伴躺倒在地,身上插着三支弩箭,弩箭显然是那位少年发射出来的,立时之间,暴徒们认定这一对少年男女是他们要对付的敌人的同伙。

    六七个气势汹汹的暴徒立刻调转头来,朝着瑞博介那两位赶车的车夫同样知道大事不妙,拔出腰间的佩剑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

    这些宫廷侍卫虽然学过剑术,不过他们何曾遇到这样的场面。

    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暴徒,他们早已经心惊胆战,手中虽然握着剑,但是力气早已经随着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瑞博迅速地连发两箭,放倒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暴徒。

    瑞博拉着公主殿下朝着旁边一家店铺冲了进去。后面的暴徒挥舞着棍棒将那两个宫廷侍从打倒之后追赶进来。

    那是一家装饰豪华的餐厅,现在正是午餐时分,对面坐满了宾客,看他们的穿着服饰显然都是些体面等人物。

    穿着笔挺礼服,打着漂亮领结的侍者,原本在餐厅忙碌地穿来穿去。

    门外的械斗好像和他们根本没有关系一样。这种事情,三天两头会发生,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突然闯进餐厅的瑞博和希娅公主,让侍从们大吃一惊。

    紧跟其后闯进来的那些暴徒更是令众人晾惶失措。那些女士们纷纷发出惊叫声,她们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心中的恐惧,至于男士们则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自已露出害怕的神情。

    餐厅经理立刻站出来打圆场,他很清楚这种街头械斗有自己的规矩。只要站在一旁不插手其间,这些暴徒并不会伤及无辜。

    “将那两个小杂种交出来,我们就离开这里。”一暴徒气势汹汹地说道。

    “你们应该该懂得规矩,对于你们双方的事情,我一定管现在请你们退出去,你们还有那两个小孩。”经理板着面孔说道。

    洗着餐厅经理吩咐侍者去抓瑞博和希娅公主。

    “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如果我受到伤害的话我的父王至高无上的得里至王国国王必将率领千军万马将佛朗克踏成平地。”那位公主殿下惊叫起来。不过暗中她却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了长裙之中,她的腰上系着一件武器,一件极为奇怪但是相当趁手的武器。

    对于公主殿下的威胁,根本就没有人放在心上,没有人认同她公主的身份,更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来访的得里至公主。

    暴徒不相信,餐厅经理不相信,客人们不相信,两个揪住瑞博和公主胳膊的餐厅侍者更加不相信。

    那个抓住公主的侍者冷笑着说道:“小丫头,如果你是公主殿下,那么我便是得里至国王。”

    他的话音刚落,一根又细又长极为锋利的细刺训透了他的下颚。

    那根细刺剑只有食指宽,根本没有护手,剑身闪烁着深深的寒芒。侍者根本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倒了下去。

    这意外的变故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惟有瑞博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刚才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对揪住他的侍者出手,当初凯尔乐曾经告诉过他,在生死相搏中,阻止自己的行动,但是令敌人能够攻击自己的旁观者,同样应该当作敌人来处理。

    瑞博相信如果有人敢揪住凯尔乐这个杀手之王,那这个人肯定立刻就变成一具尸体。既然公主殿下已经动手,那么他也不在犹豫了。

    一翻腕子,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划落到瑞博手中。

    不过瑞博并不打算用匕首来对付身边的侍者,他猛一个肘锤,击中侍者的裆部。那个侍者蒙哼一声,松开了紧抓住瑞博的手,慢慢地跪倒在地上。

    旁边的客人立刻惊慌失措的朝着两边逃了开去,餐厅中立刻变成了战场。不过出乎这位旁观者预料之外的是,占尽上风的然并不是气势汹汹的暴徒,而是那一对少年男女。

    凯尔勒训练出来的杀手自然与众不同,复杂的地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为有利。瑞博穿梭游走于桌椅之间,手中的匕首如同蛇的牙一般,从来不会落空,每一次出击总是能够有所收获。杀手的招术注重效率,讲究一击必杀,即便不击中对手的要害,命中的部位也至少要是关节、韧带这些够立刻瓦解对手攻击能力的要害部位。

    小巧的匕首同样也不是一件用于正面交战的武器,桌子和椅子便成了瑞博信手拿来的盾牌。

    那些暴徒沉重的棍棒在餐桌上和椅背上留下了道伤痕。

    但是他们的敌人却在他们猛力击中击中桌椅的时候从令人察觉也无从抵挡的角落之中钻出来,随之而来便是一把致命的匕首。

    当瑞博将最后一个敌人放倒,并从他的耳后颅骨的缝隙中拔出匕首的时候,他看到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细刺剑。

    剑身轻柔地弹动着,血珠飞溅而出,在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血线。在她身边躺倒了五六具尸体。

    瑞博跟着埃克特学习剑术的时候,就听埃克特说过,高明的剑手攻击极为精准,显然这位公主殿下已经能够称得上是高明的剑手。

    “你的出手好狠啊。”那位公主殿下说道。

    瑞博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尸体,心中暗自回了一句:“彼此,彼此。”不过当面,这种话绝对不能够说出口。

    “我不可能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学习如同您那样高超的剑技,只好掌握一些实用的攻击手法用来防身。”瑞博苦笑着说道。

    “为什么你不用魔法?我记得你的魔法相当不错,有巴特森林的时候,那些偷袭者不是都丧命在你的魔法之下了吗?”公主问道。

    瑞博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家伙绝对不会给我念颂咒语的时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得不学习一些防身的武技。”说着瑞博从插兜之中抽出魔杖,微笑着念颂起咒语来。

    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念颂咒语花费的时间颇长,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正当瑞博结束了咒语的念颂,想要笑着询问那位公主殿下,她有没有兴趣在他念颂咒语的这段时间里面,充当他的护卫。

    突然间从门外有闯进几个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他们的身上染满了鲜血,手中拎着的也不再是棍棒,而是锋利的刀剑,显然外面的战局已经结束,人多势众的他们最终获得了胜利。

    瑞博想都没有想,魔杖朝着那些暴徒一指,口中念颂着最后那个神秘的咒文。魔杖顶端红光一闪,一道金红色的火光激射而出,准确地命中了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的暴徒。

    突然间一声霹雳巨响,大厅之中火光四射,桌椅猛然间被掀翻开去,所有的窗户玻璃也随着这声巨响纷纷碎裂开来。那些旁观者们惊叫着抱头躲藏,不仅那些小姐们,甚至连先生们也顾不得他们的威严。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充满了恐惧,好像世界末日就展现在他们眼前。

    当一切渐渐平息之后,最胆大的几位先生,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感到惶恐不安。

    大门口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全都布满了烧灼的痕迹。

    漆黑的焦斑之上还染着点点血痕,血迹飞溅得很远,整个天花板上都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血红斑点。

    那些暴徒全都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冒着青烟的残骸,黑漆漆的看不出是头颅还是身躯。

    烧焦的断手和断脚散落在餐厅之中,断口大多被烧焦了,没有血水流出来。那几位先生连忙低下头去,他们再也不敢看,这么可怕的魔法师护卫,不是得里至王国的公主殿下,反倒令人奇怪。

    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出了名的嗜血、残暴。眼前这位擅长使用匕首,在贴身战斗中取人性命的少年魔法师,完全吻合这样的特征。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佛朗士王国拥有擅长近战的魔法师。

    魔法师给人的印象永远是智慧高超,但是身体虚弱的长者,锋利的武器永远和他们无缘。

    即便是半个世纪以前,那位疯狂嗜血的恶魔般的魔法师,他杀人的时候使用的仍旧是魔法,而不是直接割破喉管的匕首。没有一个人敢盯着那一对少年男女看,在众人的心目中,他们俩是恶魔般的存在。

    “你这个家伙,竟然隐藏着这样可怕的力量,为什么在巴特森林的时候,你不施展出来?”公主殿下问道。

    看到公主殿下神情自若地扫视着这片屠杀场,瑞博感到不可思议,这位公主殿下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竟然对于鲜血和死亡如此无动于衷。

    “公主殿下,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更重要的是灵活的操纵魔力并且有效地运用它,强大并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我能够丝毫不差地记住几百种药剂的特性和同样数量的各种配方,这要远比拥有召唤一两个中等规模魔的魔力,更有用得多,一个合适的魔法绝对要比一个强大的魔法更能够使我摆脱困境,当初在巴特森林之中树木生长得那样茂密,一旦引发森林大火,恐怕遭殃的并不只有那些偷袭者。”

    瑞博回答道,事实上他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玛世克老师告诉他的,他仅仅只是照搬而已。”

    希娅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瑞博,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同样的话她曾经从奥格大师的口中听到。而且当时奥格大师还告诉她,能够真正懂得这个道理的魔法师,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魔法师中的佼佼者。

    当初奥格大师对眼前这个少年魔法师的赞誉,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从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如果放任这个少年魔法师成长下去,也许有朝一日,得里至王国将面临危机。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因为某个魔法师的杰出成就,使得一个王国突然之间兴盛起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特别是最久远的年代,突然兴盛又突然衰落的国度数不胜数,这些巨大的变故后面,往往有魔法师的存在。如果佛朗士王国出现这样一位魔法师,对于得里至王国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得里至历史上有三次危机使得王国面临着国破家亡的边缘,其中两次就是因为佛朗克王国拥有号称最强魔法师的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没有一个得里至人会愿意看到,第二个开米尔迪特的出现。

    正当公主殿下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口又冲进一群人。瑞博再一次将魔杖指向门口,不过这一次冲进来的并不是暴徒。

    这些人身上穿着精光锃亮的胸甲,头上带着船形金属盔,顶部点缀着蓬松柔软的鸵鸟羽毛,手中拎着长戟,腰间佩戴长剑。他们是隶属于法政署的护卫队。

    闯进餐厅的护卫队看到眼前的景象同样吓了一跳。

    虽然有人报告说香特龙根大道发生了械斗,不过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庞大的阵势。

    护卫队的成员虽然本领不济,不过见多识广,自然一眼就看出。大厅中的这些焦痕和血迹绝对不会是械斗留下的痕。迹,只有威力强大的魔法能够做到这一点。

    当他们看到瑞博手举着魔杖对准他们的时候,那些人简直魂飞魄散,拥挤着逃出了餐厅,飞也似地向他们的长官报告去了。

    那位护卫队长原本就已经头痛万分,因为他一眼便看到,在路对面停着一辆王室专用的马车。

    在香特龙根大道之上发生械斗,已经够令他感到麻烦的了,现在甚至惊扰到王室成员,法政署恐怕要不得安宁了。

    当部下报告说,王室专用马车旁边躺倒着两具宫廷被杀的人物时。

    看着侍从的尸体,那位护卫队长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王室成员受到袭击,救援不及时的罪责必定落在他的身上,丢官罢职倒还是小事,恐怕十有**脑袋也得搬家。

    正当这位护卫队长两股颤栗的时候,听到部下报告,对面的餐厅之中发生了激烈战斗。

    有一位魔法师正在那里举着魔杖,虎视眈眈地警惕着每一个闯入者。那位原本已经绝望的护卫队长,突然间恢复了精神。

    暴徒不可能拥有魔法师,那位魔法师肯定是王室成员身边的护卫。既然有魔法师护卫,暴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伤害到王室成员。这样一来,自己的脑袋就保住了。

    在餐厅之中,瑞博看到法政署的护卫队已经到达,总算松了口气,他退到餐厅的一角,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现在总算有空闲,好好想想刚才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虽然瑞博确实听说过,京城之中三天两头发生流氓械斗,这座城市缺少象海德先生这样强有力的黑道君王,因此,各方势力极为混乱。不过,在他和公主殿下来定购项链的时候,就在他们的眼前发生械斗,这也太过巧合了。

    更何况,流氓械斗有自己的规矩,绝对不允许牵连路人。任何人应该都能够一眼看出,公主殿下和自己只是旁观者。

    那群流氓将自己卷进这场械斗,显然别有用心。也许这场械斗原本就是一场戏,一场针对公主殿下或者自己的杀局。

    不过瑞博转念一想,这又有些说不通。如果是针对自己和公主殿下的杀局,这些流氓根本就不可能起到作用。策划这一切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位公主殿下,都是从好几次血腥杀戮场中拼杀过来的。想得越多,瑞博便感到脑子越混乱,一切好像都可能,但是又完全解释不通。

    瑞博在那里苦苦思索着,他将应付护卫队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那位公主殿下去作。

    那位护卫队长对于公主殿下,只能用诚惶诚恐来形容,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这位护卫队长将一切奉承巴结的手段都拿了出来,不但用夸张的赞美之辞,让这位公主殿下听得舒服受用。

    而且当公主殿下稍稍露出对餐厅中的那些侍者和客人不满的神情,那位护卫队长立刻指挥着部下恶狠狠地朝着那些旁观者扑了过了,无论男女老幼一概要被押解到法政署接受询查。

    一位显然有些地位的客人,刚刚站出来表示抗议,并且威胁说要向法政署控告这些护卫队成员,沉重的戟杆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位客人立刻痛苦不堪地躺倒在地,那软垂的手臂说明他的手臂已经脱臼。

    没有人再敢反抗,无论高贵低贱,所有的人全被恶狠狠的护卫队员押送着往外走。不过没有哪个护卫队成员敢招惹瑞博,从那些客人远离瑞博以及他们眼睛里面充满恐惧的目光中,那位护卫队成员也已经明白了,谁是制造了这样令人恐怖的屠杀场的危险魔法师。

    没有人愿意跨过那些烧焦的尸体,门口仿佛是受到恶毒诅咒的所在。不知道是哪个人提议从窗口出去,反正他的提议立刻被接受下来。无论是护卫队员、客人还是餐厅侍者全都不顾体面地爬过窗沿。他们立刻被塞进了狭小拥挤的囚车。

    当瑞博被一位最勇敢的护卫从苦苦思索中唤醒的时候,另外一辆宫廷马车和担当护卫的一队圣骑士团的骑士已经来到了餐厅门前。

    “公主殿下,有这些骑士先生保护您,我就放心了,我想跟这位队长大人到法政署去,实话说,对于这次袭击我仍旧有些疑虑,也许在法政署能找到一些线索。”

    瑞博说道。

    希娅公主原本打算缠住瑞博,不让他脱身,但是听瑞博这样一说,她也感到事情有点蹊跷。

    “好吧。不过你明天一定要到皇宫来,将你在法政署发生的一切告诉我知晓。”说着那位公主殿下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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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八章

    在佛朗克郊外的一座普通别墅之中,一个中年人正怒气冲冲地在书房之中转来转去。他正是那位精通变形魔法的达克鲁伯爵。和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作学者打扮。披在他身上的那件华贵丝绸睡衣,证明他刚刚从睡眠中惊醒。

    就在刚才,他手下的眼线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小时以前,在香特龙根大道之上,得里至公主殿下和瑟思堡小继承人在餐厅之中受到袭击。

    听到这个消息,这位伯爵大人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他甚至连睡衣都来不及更换,将身边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吩咐他们将城里面队长以上级别的人物,全都召唤到这个地方来。

    除此之外,他还吩咐最信赖的助手,动用平时一直隐藏得极深,轻易并不进行接触的眼线,去详细调查这个事件。将手下全都派出去之后,这位伯爵大人就一直在书房里面不停得兜***。这个变故实在太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佛朗克是个极为庞大的城市,想要在这样一座巨大的都市之中。将散落在其间的几十个人全都极短的时间里面,全都召集在一个地方。而且一路之上还要防备国王的暗探的跟踪,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他的部下毕竟做到了,被派遣到佛朗克的人,全是亲王手下最忠诚,也是最服从命令的军人。而且亲王在京城之中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建立起来的这个巨大的安全通道,也被证明很有效率。

    队长,参谋,联络官总共二十多人聚集在楼下的大厅之中,他们身上的穿着五花八门,商人,学者,伙计,车夫应有尽有。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极为凝重的神情。从头顶上的天花板传来的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更令每一个人增添了几分忧愁。

    达克鲁伯爵心事重重地在书房之中转来转去,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人都到齐了吗?”达克鲁伯爵嗓音低沉地问道。

    “奉您的命,队长以上总共二十三位成员已经到达,不过仍旧有三人始终无法联络上。”总管如实回报道。

    “谁?”书房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喝问声,其中凝聚着的杀意,压迫得管家几乎喘不过气来。

    “塞尔奥特先生,参谋斯拜,第三小队队长汉恩。”管家连忙回答道。

    书房之中沉寂了片刻,突然间房门被猛地打开了。达克鲁伯爵身穿着睡衣,从书房之中出来,径直走下楼去。那些等候着的部下,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纷纷恭恭敬敬地站直身体。

    “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吗?”伯爵在中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

    “大人,属下感到极为奇怪,这场械斗从表面上看来好像是一场意外,械斗的双方是城里的走私贩子,而且他们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发生械斗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发生械斗的时间和地点,这场械斗好像有意要将得里至王国的公主殿下和瑟思堡领主继承人卷进去一样,而且,往常发生械斗绝对不会波及旁人。”一位参谋站了出来说道。

    “长钉’有报告传递出来吗?”达克鲁伯爵皱着眉头问道。

    “大人,‘长钉’的报告大致相同,只不过他提到,从袭击者的口供里面知晓,这场袭击早在一个月以前已经安排妥当,那个被砍死的走私贩子首领每个月都会到位于香特龙根大道的情妇家中寻欢作乐,他被杀死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到珠宝店中为情妇挑选首饰。”

    “那位公主殿下会到出事地点,也是同样的原因,只不过她挑选的是另外一家而已,对了,伯爵大人发生事情的那一段地方,正是珠宝商行最为集中的路面,佛朗克最大的十几家珠宝行在那里都设有店铺。”管家小心翼翼地将所知道的一切,精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达克鲁伯爵沉吟道,“既不象是偶然发生的意外,又不象是故意安排的杀局。无论从哪种方面来看,都说不过去……参谋们——你们有什么看法?”达克鲁伯爵皱紧眉头问道。

    “大人,以我看来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流氓械斗绝对不会伤及路人,这是规矩,而且那位公主身边,平日防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这一次偏偏只带着瑟思堡继承人外出,那两个形影不离的骑士,到哪里去了?”

    交头接耳一番之后,另外一位参谋站出来说道。

    “具体说一下你们的猜测。”达克鲁伯爵点了点头说道,这种可能性他并非没有想过。

    “大人,能够作出这种安排的,想必只有瑟思堡的那些人,恐怕是他们在背后捣鬼,这样做的理由不外呼两个,可能是为了让瑟思堡领主继承人,借此机会上演一场英雄救美,意图拉近瑟思堡和得里至的关系,或者便是想趁此机会,将得里至公主解决掉,让国王和得里至王国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那位参谋解释道。

    旁边又站出一位年长的参谋说道:“是啊,让那位公主殿下不带护卫,让发生械斗的地方正好位于公主挑选的珠宝行旁边,能够准确把握械斗发生的时间,想要做到这一切,非那些瑟思堡人莫属。那些瑟思堡人原本就是这方面的行家,更何况,盗贼原本就和走私犯关系密切,只有他们有可能,安排一场走私犯之间的火并。”

    听完参谋们的描述,伯爵缓缓地摇了摇头:“这种把戏,并不是那些南方人的风格,如果这件事情是瑟思堡布置的,那么它应该看上去就像是一场舞剧,那些南方人很会演戏,他们拥有最出色的演员,写得出最完美的舞剧。

    “写惯了舞剧的人,也许想排演杂耍也说不定。”一位参谋轻声说道。

    伯爵并没有回答,他用手托住脑袋靠在沙发背上说道:“现在京城之中,有哪些人想要对那位公主殿下或者瑟思堡继承人不利,你们倒是说说看。”

    那位年长参谋板着手指头说道:“想要对瑟思堡继承人不利的人倒是不少,国王陛下就是最迫切的一个,魔法协会中可能也有人希望这个魔法天才死去,瑟思堡还有一些仇家,比如投靠亲王大人的马蒂尔家族,罗贝尔德伯爵所属的家族等等。至于想要对得里至公主刁二利的,恐怕只有长老院的那些人。”

    达克鲁伯爵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算漏了不少人,想必那些得里至人也有可能;不想看到瑟思堡领主继承人活在世上,出于国家利益和那个小魔法师所拥有的潜质,这两方面考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杀死瑟思堡领主继承人也许比他们这一次出使的目的更加重要。在巴特森林中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偶然的意外,‘裂风’不是白痴,那些得里至人如果没有做出什么特别举动的话,他不会分散自己的实力同时对付两个目标的,事后杀人灭口才是正确的选择。”

    “想必瑟思堡的那些人也同样不会和得里至人真心诚意友好相处。曾经生死相搏的对手,也许能够成为朋友,但是互相阴谋暗算的对头,绝对不会握手言和。”

    “还有,你刚才说得太笼统,国王,我们,瑟思堡,得里至,魔法协会还有长老院,都不是铁板一块,就拿对得里至的看法,那份协议让陛下欣喜若狂,但是基恩侯爵私底下恐怕会老泪横流,如果不是因为他过于迂腐,我可能会怀疑他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瑟思堡恐怕就更复杂了,领主继承人和他的监护人是——个派系,瑟思堡的官员又是另外一个派系,南港的商人也各怀心思。”

    “事实上,我最担心的反倒是我们自己,我这样急急忙忙将你们召集起来,就是想要了解,这场事件会不会有我们的人插手其间。”听到达克鲁伯爵的话,众人连连摇头。

    大人,您的意思是,塞尔奥特有可能布置了这场杀局,他的愚蠢是众所周知的,因为他的愚蠢,使得亲王大人平白损失了一位实力高超的魔法师,更失去了狙杀得里至使节的大好时机。”一位队长突然说道。

    放屁,塞尔奥特确实是一个狂妄自大的混蛋,而且盲目相信他的武力,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做事做到一半的家伙,如果,这件事情有他参与其中,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得里至公主和瑟思堡继承人,而且,曾经和瑟思堡继承人交过手的他,肯定会做好充足装备。他至少不是在同一件事情上,犯两次错误的白痴。”达克鲁伯爵怒斥道。

    谢谢,阁下的夸奖,没有想到阁下居然如此看重我这个混蛋。”门口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达克鲁伯爵坐直了身体,对于塞尔奥特,他不能过于无理。“阁下干什么去了?”旁边的管家质问道。

    塞尔奥特并没有回答管家的问题,他在伯爵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斯拜和汉恩两个人是我调走的,我替他们负责。”

    “你干什么去了?”达克鲁伯爵问着同样的问题。

    “我在城里到处转转,看谁显得不太正常。对于这里的一切,我毕竟比你熟悉。”塞尔奥特说道。

    听到塞尔奥特如此一说,达克鲁伯爵精神一振。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得里至公主遇刺将会影响到整个行动。而且法政署也必然会在城里大肆搜捕嫌疑份子,这将是名正言顺将自己的部下逮捕起来的最佳借口,甚至还可以将罪责硬加在亲王的头上,想要罗织罪名,实在是太容易了。

    另外一个念头便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这次事件不是自己的部下策划的。其中最可疑的便是眼前这个家伙。不过随着情报越来越多,事件越来越清晰,自家人下手的可能性已经变得极小。稍稍放下心来的他,还没有想到过,其他与此利益相关的人物,是否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这一次,塞尔奥特倒是棋高一招了。

    “你有什么发现吗?”达克鲁伯爵问道。

    “应该不是瑟思堡布的局,现在京城之中到处是钻来钻去的小贼,两个头面人物全在法政署。同样看上去也不象是得里至人,‘废宫’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个叫奥格的魔法师赶到现场,样子看上去很奇怪,想必是在寻找线索,长老院的那些老家伙不可能一个个都看一遍,只知道‘老马犬’对于这个消息一点都不在乎,他在马场挑选马匹和骑师,国王听到消息之后,他立刻赶到‘废宫’,不过他的样子让人感到是在演戏,实在太殷勤了。”塞尔奥特说道。

    “会是‘老马夫’?还是陛下?”达克鲁伯爵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目标又是哪个?得里至公主?还是瑟思堡继承人?”

    “我怀疑,这场事件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刺杀那两个”塞尔奥特说道。

    “你有什么发现吗?”达克鲁伯爵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是那种明知对手的实力,还布置那种愚蠢杀局的人物吗?”塞尔奥特牵了牵嘴角,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想,无论是‘老马夫’还是其他人同样不这种白痴。”

    “他们的目标原本就不是刺杀,而是想要将局面搅乱?”达克鲁伯爵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京城之中每一股势力都可能是策划这一切的主使者。

    “我到现场勘测过了,袭击者是些乌合之众,连街头打手都算不上,对付那两个小家伙的人,也是零零落落得不成阵形,进了餐厅之后,竟然还挤在门口,我想,如果知道对手是魔法师,没有人会这样作吧。”塞尔奥特说道。

    伯爵沉吟半晌,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大家听清楚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处境相当糟糕,大家回去之后警告兄弟们,如果法政署的探子在抓人,绝对不许抵抗。”说完这些,他转过头来对管家说道:“看样子,我们不得不动用亲王大人布置的眼线了,吩咐下去,让那些眼线四处活动,将这件事情闹大,势必让陛下和法政署对此事难以交待。”说到这里,他同样冷笑了一声:“既然有人想要让情况变得混乱,那么我们就也加一把力,让佛朗克更加混乱。”

    “既然对我们不利,也不要便宜了别人,是不是这样?”塞尔奥特显然已经明白了达克鲁伯爵的意图。

    “你很聪明,既然我们掉到了水里,总得拖几个人下水吧,让瑟思堡和得里至互相猜忌,用治安问题压陛下和法政署,让那些被关押接受调查的人压长老院,让佛朗克的平民抨击法政署和监察署。总之别让任何人闲着,也许这样一来,对于我们反倒是天赐良机。”伯爵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从法政署回来,瑞博和埃克特感到精疲力竭,对于他们俩来说,这一天极为糟糕。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不但毫无收获,他们两个人的脑子反而更加混乱了。

    法政署的侦探们倒是很有效率,仅仅用了两个小时械斗双方的手下,大部分已经抓捕入狱。一个下午的时间,法政署的刑讯专家们也一刻没有停止过工作。

    各种封存已久的刑具都被搬了出来,法政署聘请牧师就站在一旁,一方面为了保全犯人的性命,另—方面也是为了让他们随时保持清醒,以便接受下一轮刑讯从那些刑具底下获得的口供,不可谓不多,走私、销赃、杀人、绑架,一个下午罗列出来的罪名几乎可以写一部犯罪百科全书。但是真正有用的情报却一点都找不到。

    从口供里面看来,这场械斗酝酿已久。那些袭击者们甚至招供出他们是从何时开始跟踪对方的行踪。又是何时开始策划这场狙杀,为了得到可靠的情报,他们收买了哪些眼线,谁为他们传递消息。这些口供理所当然被聚集在一起,也理所当然要在其他人的口中得到证实。一次又一次的刑讯,—批又一批的“受难者”使得整件事情,脉络越来越清晰。

    但是,所有的口供都证明,这场械斗原本跟得里至公主殿下和瑞博,没有丝毫关系。可以说他们俩被牵连进这件事情之中,完全是偶然的意外。只可惜,想要让任何人相信这一切几乎没有可能。那些得里至人不会相信,瑞博本人同样不会相信,甚至连负责审讯的法政署刑讯官也摇着头说,会发生如此凑巧的事情的可能性。几乎和一支箭被狂风卷走之后,误射中一百公里以外来的路人还要小。

    为了查明真像,法政署抓来了更多的嫌疑犯,对每一个嫌疑犯都动用了最恐怖的刑讯手段,惨叫声在法政署总部的大楼之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刑讯官员几乎绞尽了脑汁,但是他们得到的结果,只是更加证明了这起事件的偶然性。

    瑞博和埃克特无功而返,坐在马车之上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脑子里面同样乱哄哄的,清理不出头绪来。

    回到别墅,两个人甚至没有兴趣吃晚餐,听了一下午的惨叫声,看多了那些在刑具之下痛苦扭曲的嫌犯,没有人还有胃口吃得下东西。瑞博强打着精神同紧张万分的芬妮和莉丝汀说着话,安抚着她们充满焦虑的心。令瑞博稍感愉快的是,因为这件事情,早晨那种酸溜溜充满醋意的气氛,一扫而空了。也许这是今天唯一的收获。

    埃克特则无精打采得朝着房间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便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楼上他的房间走去。瑞博同样很想躺倒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用充足的睡眠来让纷乱的头脑得到休息。

    正当他想要从芬妮和莉丝汀温柔体贴的身边离开的时候,突然间传来门铃声。管家将房门打开,出乎瑞博预料之外的是,这位突如其来登门拜访的贵客竟然是杀手之王凯尔勒。

    在书房之中,埃克特和瑞博坐在沙发之上,凯尔勒则仍旧象往常一样,笔直地站在房间的一角。“这里的事情,头已经全都知道了?”埃克特问道。

    “不,头出发到意雷去了,现在应该正在海上,我之所以会来找你们,是因为出发之前,头曾经吩咐过,一旦瑞博受到不明敌人的袭击,我就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京城不比瑟思堡,这里要危险得多。而且瑞博已经又一次险些丧命,绝对不能够再一次冒险。”凯尔勒平静地说道。

    “你要时刻跟在他的身边?就像以前保护头那样?”埃克特问道。

    “不,我出面不合适,而且,我还有自己的工作,我已经为瑞博物色了一个好保镖。”凯尔勒回答道。对于凯尔勒挑选的保镖,埃克特自然无话可说,不过他仍旧忍不住问道:“是谁?”

    “皮特,你见过他的。”凯尔勒平静地说道。

    “疯子皮特?你让那个疯子担当瑞博的保镖?他万一发起疯来怎么办?只有你压制得了他。”埃克特加重了语气说道。

    “他确实很疯,不过他的本领无人可及,而且瑞博要出入宫廷,那种地方恐怕没有人会让我进去,不过皮特想要混进去却轻而易举,至于他发疯的毛病,你放心好了,在干活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发疯。”凯尔勒说道。见埃克特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凯尔勒转身走出书房。

    “疯子皮特?他是什么样的人?”瑞博忍不住轻声问道。

    埃克特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皮特是凯尔勒唯一认可的搭档,那个家伙精神有些不正常,是个十足的疯子,不过皮特的出生很好,他和菲斯一样都有贵族血统,因此,确实如凯尔勒所说的那样,皮特可以轻而易举地混迹于上流交际圈,这是凯尔勒所无法做到的。”

    “对了,埃克特,我一直不明白,菲斯怎么会跟着海德先生?”瑞博将心中疑惑了很久的事情问了出来。

    埃克特看着瑞博好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凯尔勒和菲斯都是头一手扶养长大的孤儿,我们的父亲原本和头是同伴,再一次旅行之中遇到了意外,只有头一个人逃了回来,菲斯和我们有所不同,一开始的时候,头并不打算让他加入我们的行列,但是,菲斯和你一样喜欢冒险,喜欢体验刺激的感觉,喜欢体验不平凡的生活,拥有不平凡的身份。”

    “海德先生警告过我不要随便使用迷幻粉,迷幻粉曾经夺走了他的很多同伴,他所说的就是那次旅行是不是?那次旅行倒底发生了什么意外?”瑞博好奇地追问道。

    埃克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知道真像的只有凯尔勒,头没有向其他人提到过这件事情,不过你的老师玛世克魔法师应该知道真像。”

    “你从来没有向海德先生询问过吗?”瑞博问道。

    “不,头的回答始终是——时机未到。”埃克特淡淡地苦笑着说道。说完这些埃克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他要继续那被打断的休息。

    一个人待在静悄悄的书房之中,不知道为什么瑞博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他—般。瑞博甩了甩脑袋,将这种糟糕的感觉驱赶了出去,他朝着书桌走去。

    书桌上放着的那个魔偶还有最后一步工序,就彻底完成了。

    拿起笔,按照玛世克老师印在魔镜上的图案,将魔法阵描绘在银扳之上。等到墨迹干透之后,瑞博便取出刻刀,精心雕刻起来。这件工作需要绝对的细心,丝毫差错不得。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轻声地念颂咒文,确实给人一种异常神秘的感觉。往常瑞博并不感到魔法师有什么与众不同,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感觉到,魔法师是一群充满神秘色彩的奇怪家伙。

    月光映照在银板之上。银板散发出暗淡的光芒,但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这暗淡的光芒显得如此晃眼。瑞博将魔偶轻轻地放在银板中央。那种暗淡的光芒渐渐聚拢在魔偶身上,光芒越来越清晰,好像凝聚成实质一般,在那极细的金属丝之中流动着,就仿佛血液在血管之中流动一样。瑞博兴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他正在创造奇迹。突然间那些暗淡的光芒好像烧着的火焰一般飞窜而起,然后又突然熄灭,消散得无影无踪。银板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搁着那个魔偶。

    “站起来。”瑞博轻声吩咐道。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快点站起来。”瑞博加重了语气,不过他立刻便感到了失望,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瑞博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不过努力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不得不怀疑,这一次他确实失败了。

    瑞博并非从来没有失败过,当初制造魔镜的时候,他失败的次数,数也数不清。但是今天,在这个糟糕的日子里面,这场失败对于瑞博来说,确实是沉重的打击。瑞博无精打采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卧室,他甚至没有兴趣脱掉衣服,便躺倒在床上。也许一场甜美的酣睡能够将一切忘却,也许明天—切都会变地顺利起来……

    当第二天黎明的阳光照射进卧室的时候,瑞博被隔壁书房里面传来的声音所惊醒。那种声音极为微弱,不过瑞博毕竟接受过凯尔勒的训练。他小心翼翼地将弩箭扣在弓弦之上,轻轻打开通往书房的侧门。书房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声音是从书桌上面传出来的。昨天晚上无论瑞博怎样发号施令都一动不动的那个魔偶,现在居然不停地在书桌上扑腾着,就像是一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婴儿。

    “怎么一回事情?难道这个家伙也象是那个气态生命体一样不听从命令?”瑞博自言自语道。突然之间,他感到胸口一阵跳动,那个气态生命体化作一团反射着暗淡金光的云雾漂浮在半空之中,云雾之中露出一张愠怒的面孔。

    “你这个本领不济的家伙,怎么就喜欢在背后说别人闲话?”气态生命体嚷嚷着,它所发出的那种声音带有极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对不起,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瑞博连忙道歉,只要一想到这个气态生命体已经存在了近千年,瑞博立刻变地谦虚谨慎起来。

    “手艺真是差劲极了,我从来不曾看见过,如此粗拙的作品。”云雾中的那张脸晃了晃不以为然地说道。

    听到这样的批评,瑞博倒是心安理得,这个气态生命体是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所创造出来的杰作,它看到过的魔偶,自然是开米尔迪特制作的东西,用自己初次尝试制作的魔偶和开米尔迪特的作品比较,能够被称得上是粗拙,那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站起来。”瑞博再一次命令道。

    这一次,那个魔偶乖乖地跟着作了。纤细的骨架上面缠绕着无数极细的金丝,魔偶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无法让人恭维。与其说它象是一个魔偶,还不如将它称作为帆船的残骸更加合适。

    “是够丑陋的。”瑞博自言自语说道。

    “你给它打扮一下不就可以了?”那个气态生命体说道。

    “打扮?不会破坏它原有的构造,使得它无法行动吗?”瑞博问道。

    “我从不曾看见过你这样不知道变通的家伙,只要不让别的东西碰触到魔偶的力量源泉,也不损伤它的构造,用东西将它包裹起来,将会起到更好的保护作用,这东西中间的一小块蓝宝石想必就是它的核心,你用剩余的材料作一个小笼子将蓝宝石罩起来不就可以了?外表随便你怎样装饰,不过,制作那东西的材料如此轻盈脆弱,想必不能够负载太多的重量,不过,用鸟的翎毛制作骨架的玩意儿,我记得全都可以在空中飞翔——对了——肯定没错——用蓝宝石作核心除了飞行以外并没有什么用处,强有力的魔偶不是采用红宝石储藏火的力量,就是用黄色软玉吸收大地的能量。”气态生命体自言自语般说道。

    听到气态生命体如此一说,瑞博大感兴奋,对于飞翔他—直有着一种特殊的痴迷。虽然眼前这个魔偶不能够真正带着他在天空翱翔,不过能够制作出飞行的魔偶,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满足。被气态生命体一提醒,瑞博这才发现,魔偶的样子看上去确实象一只鸟,如果将骨架完全展开的话就像是一只翅膀。

    “它的头和尾巴在哪里?”瑞博忍不住问道。

    “看来你只适合于作工匠,对于魔法师来说,研究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魔法师会自己尝试着寻求答案,而你是什么事情都由别人告知,我想你的老师给你的图纸只是让你制作这个翅膀,因为它可以算得上是最复杂的部分,恐怕,他想让你自己研究,进而掌握制作魔偶的原理。”气态生命体再一次提醒道。

    “对了,你难道没有注意,始终有人在监视着你,那好像是一种操纵水精灵的力量。”气态生命体突然间补了一句。

    “那,那可怎么办?”瑞博立刻感到焦急起来,他立刻想到昨天和埃克特以及凯尔勒在书房之中的谈话,可能已经被这个暗中窥视的魔法师知晓了。

    “你得想些办法保护自己的秘密才行,我可没有兴趣每一次都帮你收拾残局,更何况,如果对方不是控制水精灵,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助你,我的能力只能做到吸收魔法元素。”气态生命体回答道。

    “谢谢你。”瑞博真诚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瑞博从来没有将眼前的气态生命体当作魔偶来看待。

    “那算不得什么,就当我是在进食好了。”气态生命体说道。说完这一切,它便回复成金币模样,钻进瑞博的兜里。

    瑞博走到窗前向着四下眺望了两眼,但是他根本无法从中发现任何异状。长叹了一声之后,瑞博拉开抽屉。抽屉空空荡荡的只放着那面魔镜,魔镜躺在一个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垫子的镜盒之中。瑞博将魔镜拿了出来,用蘸着魔法墨汁的笔,魔镜之上急速地书写起来。他唯一能够求教的便是玛世克老师。

    瑞博只能在心中祈求,玛世克老师能够注意到他的来信,并且尽快给予他答复。不过在老师没有指点他如何避免不怀好意的魔法师用魔法窥探的情况下,瑞博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保守自己的秘密。唯一能够作的便只有将窗户紧紧地关闭起来,并且将厚厚的窗帘全部拉上。

    正当瑞博寻思着在老师没有给予指点之前,应该如何办的时候,突然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伯爵大人,得里至王国亨利德王子殿下和希娅公主殿下派遣侍从问候阁下,并且送来一份请柬。”那位管家在门外说道。

    从管家手中接过请柬,瑞博并没有打开观看,他只是吩咐管家为他做好洗漱准备。将管家打发走之后,瑞博打开请柬。请柬上用最谦卑最诚恳的措辞,邀请瑞博出席今天晚上在卢美尔宫举行的宴会。和所有宫廷请柬一样,底下还罗列着邀请人的名单,芬妮小姐和莉丝汀小姐同样名列其上。瑞博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将请柬轻轻合上,回到了卧室之中。

    当管家领着仆人们拿着水盆毛巾走上楼来,轻轻敲击着瑞博的房门的时候,瑞博装出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今天不舒服,你帮我回绝一切来访的客人,并且请埃克特先生帮我退掉一切礼仪来往。”管家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埃克特走进了瑞博的卧室,显然他已经猜到,瑞博称病的理由。对于这样作会得罪得里至使节,埃克特倒并不十分在乎,和得里至王国走得太近,反而对他们不利。

    “我去大主教那里请一位牧师来吧,这样也好掩人耳目。”埃克特轻声问道。但是他得到的回答,竟然是瑞博用手势打出的信号——有人用魔法窥探。埃克特立刻明白应该说些什么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派人去得里至使节那里走一趟,将请柬还给他们,早上我会到法政署去一次,看看他们又有些什么发现,不过我想,希望可能极为渺茫。”

    “你能不能帮我转告所有人,今天我不想受到任何人打搅。”瑞博指了指全部遮蔽得严严实实的窗户问道。埃克特自然明白瑞博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卧室里面静悄悄的,而且厚厚的窗帘将阳光全都挡在外面,这让瑞博想起以前向凯尔勒学习杀手技艺的情形。凯尔勒的房间同样永远遮蔽在黑暗之中。突然间瑞博想到昨天遇到袭击时的情景,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的身手令他大感惊讶。虽然,他也曾和埃克特学习剑技,不过和那位公主殿下比起来,他们的剑技只能说是华而不实的小把戏。

    瑞博原本以为,细刺剑并不是一种适合用于实战的武器,它唯一的用处仅仅是剑术表演和决斗而已。但是看过了那位公主殿下的技艺之后,瑞博再也不敢说这句话了。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不利用地形,瑞博相信自己绝对不是那位公主殿下的对手。想到这里,瑞博便有些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得到更加高明的指导。

    如果说瑞博一遇到有关魔法方面的难题,第一个会想到的能够请教的人是远在千里迢迢之外玛世克老师的话。那么在武技上能够指点他的,便是住在隔壁的杀手之王凯尔勒。虽然瑞博和凯尔勒相处过一段时间,相对来说,他算是和凯尔勒比较亲近的人物,不过每一次进入凯尔勒的房间,仍旧让他有极为强烈的压迫感。凯尔勒的房间永远笼罩在黑暗之中。

    如果说瑞博只是能够适应黑暗的话,那么凯尔勒则已经习惯于和黑暗溶于一体。对凯尔勒,瑞博从来不敢说那些客套的废话,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如果有人使用细刺剑的手段极为高超,在武器和武技方面我处于绝对的劣势怎么办?”

    在黑暗之中,瑞博看到一双闪着绿油油的光芒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自己,他确实感到毛骨悚然。

    “你问错人了,我从来没有教过你武技,我只是教你如何杀人,作为一个杀手、一个刺客,和对手正面交锋,本身就已经失败了,无论对方的实力如何,杀手都应该出其不意地对他出手,武技根本就是不可信的东西。”黑暗中传来凯尔勒特有的沙哑的嗓音。

    “但是,总是有不得不正面交锋的时候,你不是也曾经在巴特森林之中和那个得里至的圣骑士正面对抗,也曾经在瑟思堡的大教堂之中,阻止那个年轻骑士的行动吗?”瑞博问道。

    “我从来不曾和任何人正面对敌,巴特森林那一次同样如此,森林中的复杂地形,给予我极好的掩护,而且那次交手是在深夜,我并不认为我和那个骑士正面交锋,我只是按照我最擅长的战术,进行刺杀而已,至于大教堂的那次出手,那个人原本并没有注意我的行动,他想要对付的人是你,可以这样说,我躲藏在他心灵中阴暗处向他下手。”凯尔勒回答道。

    “你记住,我曾经说过黑暗是我们的朋友,黑暗能够给予我们保护,能够藏匿我们的行踪,不过,你也应该很清楚,对于你这样受过训练,在黑暗中也能够看到东西的人,因为没有阳光而造成的黑暗并不十分靠得住,真正的黑暗,应该是注意力的死角,只要你躲在死角之中,即便白天站在敌人对面,你同样等于躲在黑暗之中,一个真正的杀手,应该始终做到这一点。”凯尔勒解释道,这样详细的解释,对于他来说极为少见。

    瑞博沉思了片刻,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又好像仍旧摸不到边际。

    “我应该如何训练自己做到这一点?”瑞博忍不住问道。

    凯尔勒用沙哑而又低沉的嗓音说道:“你只要懂得用脑子去战斗,而不是身体就可以了,如果你的敌人站在你的面前,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你,那就要看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哪里了,你有很多攻击手段,你的匕首,你的弩箭,你双脚的踢打,用脚扬起沙尘,除此之外还有逃跑,很少有人能够同时注意到所有这一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那么其他地方便是他心中无法顾及的暗处。”

    “你知道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对方注意力集中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更高一层的技巧便是能够预测对手的行动,并且预测对手行动可能造成的暗处。”

    “不过,我得警告你一件事情,在学这些技巧以前,至少得学会一件事情,那便是能够一眼看出,对手和自己的实力差距倒底有多远,和一个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对手为敌,得有充分的觉悟。”

    瑞博显然领悟了凯尔勒的话,不过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练习才能够做到这一点,以前,凯尔勒训练他的时候,很少向他解释原因,不过他的训练总是能够很快地让自己掌握其中的诀窍,虽然,那同样也要花费极大的代价。

    瑞博现在情愿再一次接受这样的训练,至少这样一来可以避免自己盲目的摸索。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凯尔勒突然说道:“我能够传授给你的,全都已经传授给你了,能够掌握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天份和努力了,这些高级的技巧都只能自己领悟得到,那是心灵的训练,很难通过身体的操练得到,对于心灵训练每一个人的方法都有所不同,最终每一个人的作战风格也完全不同。”

    自己风格的作战方式?

    这个问题瑞博从来连想都没有想过。突然间他意识到,他所见到过的那些高手,每一个人都有他独特的作战风格。杀手之王如同鬼魅般取人性命的技艺,海德先生精准而又灵活的箭技,特德锐不可挡的长枪,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轻灵飘逸的剑技。至于自己,不知不觉之中,也有了自己的作战风格。

    用弩箭出其不意地进行攻击,近身格斗用弩箭和匕首相互配合,对付远处和大片敌人,自己更拥有威力强大的魔法。

    如果和那位公主殿下用剑技进行较量,输的十有**确实是自己。但是没有任何限制,能够弓弩和魔法也能够使用的话,那位公主殿下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必要舍弃自己的长处,用最软弱的那一面和别人抗衡呢?这可不是一个盗贼信奉的准则。瑞博现在已经越来越认同自己的盗贼身份了。当一个盗贼虽然算不得一件光荣的事情,不过也不见得那么可耻。

    回到卧室之中,躺在床上,瑞博琢磨着凯尔勒的那番话。对于心灵的修炼,瑞博并不陌生,魔法师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注重心灵修炼的一群人,但是凯尔勒所说的心灵训练显然和魔法师的修炼方法,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

    要怎样才能够察觉到别人的注意力?

    对于瑞博来说,确实是一个令他烦恼的问题。不过拥有自己风格的战斗方式,倒是给予他极大的启迪。转念之间,瑞博便有了无数设想,虽然有些显得荒延不经,瑞博立刻便放弃了那些念头,不过大多数却都是行得通的。瑞博躺在床上思索着,他要清理出头绪来,这是埃克特教他的方法。在决定作一件事情以前,将所有的一切都周密得设想好,需要准备些什么,如何一步步做下去,全都要事先想好。漆黑而又悄无声息的房间,确实相当适合思考。

    别墅中的那些仆人也确实遵照埃克特的吩咐,没有来打扰过瑞博。

    除了那个为了掩人耳目的牧师进房间探望过瑞博一次,并且马马虎虎得开了一些宁心安神的药物,给瑞博念了一篇安神颂文之外,便没有人再进入过他的房间。当埃克特的脚步在门外响起,敲门声将瑞博从思索中惊醒的时候,早已经是晚上了。

    瑞博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埃克特绝对不会敲他的房门,因为埃克特知道,有人在用魔法监视这座别墅,他们所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在窥探者的耳朵里面。

    “事态的转变,令人难以预料。”一走进房间,埃克特便摇着头说道。瑞博疑惑不解地看着埃克特,等待着他进一步往下说。

    “城里面现在乱成了一团,在法政署门前,聚集的人将整座广场都堵塞了,今天恐怕是法政署官员们感到最痛苦的一天。所有的人都在针对着昨天的械斗,发泄着他们的不满和怨恨。”埃克特说道:“有些人是为了法政署的无能,有些人是要求释放被法政署扣留审讯的旁观者,不过也有人将矛头直指得里至和我们。”

    “有人在背后煽动?”瑞博敏锐地察觉到埃克特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对于局势的细微把握原本就是一个骗子,首先要学会的一件事情。

    “不错,很明显有人煽动。”埃克特点了点头说道。

    “有人想要制造混乱,这一次袭击的目的就在此?”瑞博疑惑不解地问道。

    “谁也说不清,整件事情原本就扑簌迷离,”埃克特摇着头说道。

    “法政署难道没有采取措施?”瑞博问道。

    “他们内部的意见也不一至,有的人打算采取强硬的手段,有的人却主张将证人和旁观者全部释放。”埃克特解释道。

    “那些证人,还留着干什么?反正审来审去总是一种结果。”瑞博淡淡地笑了一声说道。

    “现在恐怕不是放人的最好时机,那些证人正满腹怨言,将他们放出去恐怕他们会成为围攻法政署最积极的一群人。”埃克特说道。

    “但是,不将他们放走,恐怕法政署会面临更大的压力吧,长老院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打击法政署就等同于打击国王陛下,还有内阁也会强令法政署放人,京城里面发生严重的混乱,恐怕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情况。”瑞博稍微动了动脑子,便可以想象出京城各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会对此采取的措施。

    在来京城之前,瑞博就已经反复地研究过这些京城高官的详细资料,对于他们的脾气和习惯以及行事风格,把握地相当透彻。瑞博都看得出的事情,埃克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事态将会如何发展,他心中早已经了如指掌。他想要和瑞博商量的只是他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件事情必须有瑞博出面。但是埃克特并不打算强迫瑞博接受他的方案,毕竟现在的瑞博,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南港小店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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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三十九章

    即将过去的一周,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相当艰难的。无论是国王陛下,长老院,内阁都没有一天是在轻松中度过的。至于那些法政署官员更是数着日子过活,对于他们来说,不但要面对那些围堵在法政署总部门前的人们愤怒的呼声,还要承受来自上面的压力。偶尔还会有一两块石头光临法政署办公室。窗户上的玻璃成为了他们发泄的手段。

    得里至王国使节暂居的“废宫”和瑟思堡继承人所住的别墅,同样成为佛朗克城里一些抗议者聚集的地方。不过“废宫”前因为有圣骑士团严密把守,抗议者无法有所作为,他们只能围在“废宫”前面的广场四周,用整齐的喧嚣声,以及堵塞道路的行为来表达他们的愤怒。

    围在瑟思堡继承人宅邮门前的抗议者则显得更加活跃一些,也许是因为他们绝对这座别墅不象“废宫”那样有圣骑士团守卫,更不象法政署那样阴森和恐怖,因此抗议者有些有恃无恐。

    不过等到两团火光从别墅的窗口之中飞射出来,并且在门前剧烈地炸开。爆炸不但使得门口的一辆出租马车化成燃烧着的碎片,还在坚硬的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留下来一个直径六尺的大坑之后,抗议者这才想起住在别墅之中的那小小伯爵,是一位实力高超同时又心狠手辣的魔法师。

    京城之中早已经传闻,这位小魔法师拥有和他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可怕力量,他拥有令人感到恐怖的操纵火的能力,听证会那天一位高级魔法师就被他当着众人的面,活活烧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遇袭的时候,他更是轻而易举地用可怕的魔法,将袭击他的人炸得粉身碎骨。

    出于对魔法师力量的畏惧,那些抗议者们再也不敢靠近这座“恶魔居住的巢穴”。

    虽然也曾有一两个人想要用自己的勇气,向世人显示,在正义和勇气面前,恶魔的力量将毫无用处。

    不过这些人都毫无例外地失败了,他们没有走出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受到袭击的迹象。

    就这样无声无息得,那几个人便栽倒在地。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立刻丧失了勇气,全都逃得远远的,没过多久,京城之中再一次出现了可怕的传闻,瑟思堡继承人所拥有的不仅仅是操纵火焰的力量,他还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任何人发出诅咒。受到诅咒的人会立刻死去。

    言就像是长了脚一样,飞快地在大街小巷中流传,很快那些围拢在别墅前面的抗议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一个人都害怕诅咒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正因为这个原因,京城之中的哪些贵族们羡慕瑟思堡继承人,羡慕他拥有魔法师的身份。

    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有的时候确实要比位高权重更加有用。其中法政署的官员们对此最为羡慕,因为他们受到的压力最大,更令他们感到烦恼的是,国王陛下采取的态度极为暧昧。这位至尊的陛下避而不谈这件事情,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冬季狩猎会之上。这种逃避现实的作法,令所有人都感到无可奈何。

    没有陛下的支持,法政署必须独自承担长老院和内阁所施加的压力,不过法政署的每一个官员都知道,事情已经成为了僵局,如果在这个时候,将证人和嫌疑犯施放,事态将会变得对他们更加不利。

    那些证人和嫌疑犯所遭受到的严酷审讯以及刑具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将会化作愤怒。

    他们会联合外面的那些抗议者,以比现在更猛烈十倍百倍的声势,朝着法政署冲击过来。

    到了那个时候,长老院和内阁恐怕又会再次施加压力。

    法政署原本就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地方,一旦都被抖搂出来,恐怕从上到下,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正因为如此,法政署虽然没有国王陛下的支持,仍旧孤立无援地承受着长老院和内阁的压力,他们不得不为自己而奋斗。

    和京城之中的紧张局势完全相反的是,冬季狩猎的准备也如火如茶地进行着。

    对于国王来说,这是他唯一摆脱麻烦的理由,因此原本对狩猎并不是相当热心,往年总是请福科斯公爵代劳的准备工作,今年国王陛下竟然以无比的热忱亲自进行。国王陛下甚至还从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国库之中取出了一笔不小的资金作为冬季狩猎的布置。正因为如此,这场冬季狩猎场面之盛大在佛朗上十六世登基之后,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甚至连瑞博在受到王室的请柬,在冬季狩猎前两天,来到距离佛朗克三十公里之外的王家猎场的时候,也同样惊诧于场面的宏伟和奢华。

    无数用丝绸和织锦装饰而成的帐篷搭建在方圆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帐篷紧紧地挨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齐齐。按照来宾的品级和阶层,帐篷的规模和装饰也大相径庭。

    仅仅拥有伯爵的爵位,执掌南方偏远郡省的瑞博,原本只能算得上是这里最不起眼的一群人中的一个。事实上,象他这样的贵族,原本在冬季狩猎中还有一份司职,并非纯粹来狩猎休闲的,大多数伯爵根本就没有机会参与狩猎,他们仅仅相当于宫廷仪仗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现在瑟思堡继承人在京城之中是大红大紫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自然需要特别对待。

    在营地西南方的一角,树立着三座帐篷,那是专门为瑟思堡领主继承人准备的。

    瑞博占据了最靠外面的一座帐篷,兰蒂小姐、芬妮、莉丝汀则公用另外一座,没有爵位的埃克特原本应该和宫廷侍卫、豪门家族总管们住在外面的大帐篷里面,不过因为他和京城之中很多豪门世家相处得极为融洽,而且他还是瑞博的监护人海德勋爵的代表,因此陛下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帐篷。

    虽然仅仅是帐篷,但是这里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布置得甚至比平常的旅店更加舒适讲究。不但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周围同样用羊绒紧紧包裹起来。

    帐篷的一角放着一张床,不是旅行用的小床而是能够睡得下两个人的大床。床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银质茶具。帐篷的另一侧放着衣橱和梳妆台。

    所有这些家具都是用上好的红松制作,外面刷着清漆。

    帐篷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铜质的火炉,因此在这寒冬腊月之中,在帐篷之中竟然感觉不到寒冷。

    火炉之上正烧煮着一壶茶水,王室的安排确实奢华得有些与众不同。

    将厚厚的皮裘脱掉,挂在衣橱里面,瑞博真想到隔壁小姐们居住的帐篷里面去,突然跑来一位宫廷侍从,告知他,国王陛下正在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因为知道他已经到了,国王陛下希望他能够参加。

    跟在侍从身后,穿过一道严密防守,戒备森严的大门,进入狩猎宿营地的内圈,这里是国王陛下,内阁大臣和几位公爵大人居住的地方。和外圈不同,担当这里守卫职责的是国王陛下最信赖的圣骑士团。

    内圈的四角还建造着四座高约二十余米的了望塔台,不过站在塔台顶上的并不是哨兵,而足手握重弩的圣骑士团成员和魔法师。

    内圈的后半部全都被一座座巨大的帐篷所占据,那里是国王陛下的安寝的地方,内阁重臣和公爵们的帐蓬也要比瑞博住的那件巨大和奢华得多。毕竟,在这个地方,品级代表了一切。

    内圈的正中央是一座最为巨大的帐篷,样子看上去有点象马戏团的巨型帐篷,不过那用来装饰的众多丝绸以及金线刺绣的织锦,显然只有王室才有这样大的手笔。

    瑞博整理了一下仪容,走进大帐篷。帐篷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张长桌,长桌远端的王座之上,坐着那位国王陛下。

    在他的身侧坐着一位脸色清白,身体清瘦,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年青人,瑞博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完全可以猜想到,他便是那位体弱多病的储君。

    看着这位佛朗士王国的继承者,瑞博不禁暗中摇了摇头,和传闻中一样,这位储君很有可能熬不到继承王位的那一天,看他坐在那里的模样,瑞博好像看到了一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长桌的两旁最靠近国王陛下的地方坐着那几位公爵大人,显然这里的座位同样也是按照爵位布置的。

    唯一例外的只有基恩侯爵和一位威严的魔法师。

    帐篷里面极为吵闹,这里的气氛就像是进入了传闻中的古罗勒塔帝国那血腥的角斗场一样,好几个人站起身来,手指着对方,在那里激烈争吵着。

    “梅丁伯爵,我们正在谈论那场袭击事件,你是当事人,这里有很多人想听听你的意见。”

    国王陛下打断了正在激烈争论着的众人。对于陛下的旨意,没有人敢当面违抗,那些人只得坐了下来。

    瑞博看了一眼国王陛下,从陛下的神情之中,他看得出来,这位至尊并不在意他说些什么,只不过用他来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过于激烈的气氛而已。

    “至高无上的陛下,对于袭击事件,虽然我是当事人,但是我知道的并不比各位多,这次袭击就像是神的传说中莫芬斯的迷题一样,令人猜不透。一切证据都显示这完全是一场巧合。”瑞博无关痛痒地说道。

    “梅丁伯爵,现在困惑着我们的并不是对于袭击的看法,这里谁都知道,经过法政署的努力,我们终于走进了死胡同里面,现在我们关心的是,应该如何从这件事情中脱身出来,袭击事件变成了一个大泥潭,每一个人都陷身在泥潭之中无法拔身,不过您是唯一的例外,我真是羡慕阁下,如果我也能够施展魔法就好了,普通人对于魔法的畏惧显然远在任何世俗权威之上。”一位中年官员说道,他的语调之中充满了冷嘲热讽的意味,显然他的立场和瑟思堡有所敌对。

    “各位有什么建议?”瑞博反问道。

    那个官员再也不看瑞博一眼,他转过头来朝着另外一个人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这次事件完全是因为法政署藐视平民的权力,为了讨好得里至使节和……和某些大人物,而擅自拘禁众多平民,他们中大部分是无辜的旁观者,据我所知,法政署对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动用了刑具,正是这件事情激起了民愤,因此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所有受到拘禁的人员都释放,法政署对此应该道歉,甚至给予适当的补偿,与此事有关的法政署官员应该主动辞职,以平息民愤。”

    “胡说八道,我已经说了多少次,这件事情背后有人在蓄意煽动,无论是袭击还是平民的暴乱,全都是躲藏在幕后的那个人高明的布置,为今之际只有采取霹雳雷霆般的手段,将那些暴民彻底镇压下去。”旁边立刻又跳起一个人来争辩道。

    帐篷里面立刻又回到了原来的场面。

    瑞博偷眼观瞧,只见那位国王陛下紧紧地皱着眉头,被称作为陛下的智囊的基恩侯爵则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显然他正头痛无比。

    令瑞博感兴趣的是,那些争吵着的人物,都只是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小角色,真正的头面人物反倒静静地坐在旁边,只是偶尔针对性地说两句话,不过那些争吵着的人物立刻心领神会,争吵将围绕着那几句话展开。

    看着长桌前的明争暗斗,瑞博感到极为好笑,这实在是一出有趣的滑稽表演。

    长桌前的每一个人都尽情表演着小丑的角色,瑞博甚至怀疑争吵到最后,会出现滑稽表演中常有的那种蛋糕乱飞的场面。

    “好了,好了,各位卿不要再争吵了,在冬季狩猎即将开始的时刻,让我们保留一些愉快的心情,看来这件事情在狩猎之前,难以作出决定,就留待狩猎结束以后,再加以讨论吧。”国王陛下显然又想以惯用的方法来逃避眼前的难题。

    但是这一次他无法如愿以偿,原本一言不发的那几位长老院和内阁的大佬,这一次纷纷站了出来,他们的理由并不是不合理。

    这件事情不得到解决,京城里面的秩序将会变得一团糟,而且局势将日益恶化,越往后拖延,事情将变得越无法收拾。

    国王陛下原本打算起身离开,被众人缠住无法脱身的他,将求助的目光指向那位宫廷顾问的身上。

    基恩侯爵同样感到相当为难,虽然,他在内政和外交上确实有着独到的眼光,但是一向性情平和的他,并不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较量。

    虽然他同样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幕后有人捣鬼,而且长老院和内阁重臣各自怀有的心思是什么,但是,归根结底让事情变得如此无法收拾的原因是因为,平民已经被人煽动起来了,如何安抚他们是真正困难的所在。

    基恩侯爵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派兵镇压,但是性情平和的他,绝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他用眼角悄悄地扫视着每一个人,想要找到劝服的突破口,突然间,他看到瑞博的嘴角边挂着一丝微笑。

    基恩侯爵立刻联想到瑟思堡继承人是这场风波中唯一能够安然度过的人物。

    虽然瑟思堡继承人采用的手段是别人所无法效仿的,但是也许他们并不只有这一种对策。

    对于瑟思堡,基恩侯爵曾经花费大量的精力进行研究。他大致已经弄清了这位继承人和他背后的那位监护人海德勋爵是什么样的人物。阴谋暗算原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罗贝尔德伯爵败得那样惨,甚至连累到整个家族,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瑟思堡对于耍阴谋、弄手段的技艺,掌握得有多么高超。

    “梅丁伯爵,陛下刚才问您的看法,您还没有回答呢,想必您一定有独特的见解吧。”基恩侯爵说道。

    “侯爵大人,梅丁伯爵能够采取的方法,我们这些普通人想必没有办法施展出来。”那个一直吵得最凶的人插嘴说道。

    “伯爵先生,我知道长老院书记处的处长候选人的名单上,您名列前茅但还不是处于第一位的候选人,你过份积极未必会让您的排名更加靠前。”基恩侯爵冷冷地说道。

    基恩侯爵并不是一个喜欢揭人老底的人物,他会这样说,显然证明他的心中极为愤怒。

    让基恩侯爵这个老好人感到愤怒,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基恩侯爵的威望相当高,人缘也非常好,虽然他站在国王陛下的一边,不过长老院中和他私交密切的人物多得很,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元老级的人物和他是密友。

    那个人狼狈地缩了回来,基恩侯爵不是他能够得罪的人物。“梅丁伯爵,请您说说您的看法。”基恩侯爵说道。

    看到基恩侯爵诚恳的神情,瑞博犹豫了一会儿。

    京城之中的骚乱对于他们也确实不利,在此之前,瑞博和埃克特也曾商量过,应该如何让局势稳定下来。

    正如基恩侯爵猜测的那样,擅长阴谋的他们,确实找到了几种解决的办法。

    清理了一下思路,瑞博说道:“侯爵大人,虽然我想到了一些办法,不过,这些方法有些不登大雅之堂。”

    “梅丁伯爵,请您说下去,哲人康恩说过,智慧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基恩侯爵说道。

    “侯爵大人,我想请问您,法政署的作用是什么?”瑞博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基恩侯爵有些疑惑不解,他回答道:“梅丁伯爵,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不过,我想法政署最重要的职责,想必是维护京城之中的秩序。”

    “大人,您说得一点没错,如果没有法政署,或者法政署无法行使职责的话,京城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呢?”瑞博问道。

    基恩侯爵好像已经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他说道:“没有法政署,京城之中将会一片混乱。”

    “没有法政署,京城之中将会盗贼丛生,匪徒横行,抢劫变成光天化日之下的行径,每天都有人横尸街头。”瑞博冷冷地说道。

    “京城之中的盗贼想必没有这样猖狂,在这件事情上,拉贝尔先生确实功劳甚大。”另外一个人插嘴道。

    “嗨,如果要平息民愤,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没有法政署,将会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总得有人扮演破坏者的角色。”瑞博平静地说道。

    “可怕的策略,恐怕只有魔鬼才会想到这样阴险的策略。”一位内阁重臣故作姿态地说道。

    瑞博瞟了那个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这确实是魔鬼才能够想到得策略,不过,这种办法并不是我所想到的,最初的发明者是罗贝尔德伯爵,想必大家对于他勾结海盗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吧,我甚至还记得大人,正是您极力推荐罗贝尔德伯爵担当钦差,不是吗?”

    瑞博的回敬令那位大人物如梗在喉,他偷眼看了看长老院的那些人,在那次事件中,长老院的大佬中有好几位损失惨重,罗贝尔德伯爵死了,他的家族也受到了牵连,但是巨大的损失难以追讨回来,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于每一个曾经推荐罗贝尔德伯爵的人都充满了愤恨。

    “梅丁伯爵,正如阁下所说,这个愚蠢的主意是罗贝尔德这个白痴作出的,采用白痴的策略,我们岂不是也变成了白痴,更何况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那个策略最终造成的可怕后果……”另外一个人问道,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象有意捣乱。

    “罗贝尔德伯爵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背弃了国王陛下和你们各位,而且他也没有能够紧紧地控制住那些海盗。”

    “如果陛下和各位事先知道了他的计划,而且他成功地控制住了局势,结果恐怕会完全不一样。”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这里光明正大地告诉各位,这种魔鬼想出的策略,而且拉贝尔先生应该有足够的把握,控制住局势。”瑞博说道。

    “但是,万一有人看破了这一点怎么办?有人在幕后煽动,这种可能性相当大,一旦平民们知晓,盗贼是按照我们的意图而行动,恐怕我们将会面临更大的骚乱。”那个人说道。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点头,显然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瑞博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用冰冷的语调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盗贼横行的结果将会是有人横尸街头。”

    瑞博的话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已经用不着他进一步解释了。

    “既然有人在背后煽动,我们也可以制造虚假的消息,煽动其他人将那些被煽动起来的人当作敌人,想必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各种混乱的消息四处横飞,有谁还会轻易相信这些谣传?至于那些宣扬不利谣传的人,有一两个横尸街头,既减少了不利谣言的来源,也能够起到震撼人心的作用。”

    瑞博仍旧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好像他正在谈论的并不是人命一样。瑞博的话让每一个人都脸孔变色。

    “我不赞成这个建议,这是魔鬼的策略,罗贝尔德伯爵就是最好的榜样,和魔鬼共舞的人会被魔鬼所吞筮。”那个一直唱对台戏的人忍不住嚷嚷起来。

    听到有人开腔,众人也议论纷纷起来,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轻声细语,到了后来声讨的呼声渐渐响亮起来。

    看到局面又有些失控的迹象,瑞博冷冷地哼了淡淡地说道:“这个策略还有一个好处,既然被称为阴谋,自然应该在暗地里施行,各位虽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和一点都不知道,没有什么两样,各位并不会知道,阴谋是否会施行,何时开始施行。”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横尸街头的也可能并不是一个平民,而是某个显赫家族,这样将会更加有说服力,在大混乱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这番话就如同冬季凛冽的寒风刮进了帐篷一般,每个人都感到一丝寒意。瑞博的话,就仿佛从九幽深渊之中,释放出一头恶魔一般,令每一个人都感到难以遏制的恐惧。众人现在总算彻底明白,为什么罗贝尔德伯爵会落的如此悲惨的下场,毫无疑问这个向魔鬼借用力量和智慧的狂妄之徒,最终落在了真正的魔鬼手中。:和眼前这个少年比起来,罗贝尔德只是一个喜欢虚长声势的小丑而已。:正如瑞博所说的那样,国王陛下即便当众不敢反对别人的意见,而一意孤行推行这个策略,但是难保他在背后吩咐拉贝尔依照计策施行。[到了那个时候,混乱的京城,无疑完全地掌握在国王陛下的手中。

    虽然国王的权威无法喝令长老院,令长老院彻底屈服,甚至他连内阁都未必把持得住,但是当京城变得如此混乱,那个时候,掌握在拉贝尔这条忠狗手里的力量,却足以将任何一个显赫豪门彻底摧毁。

    无论是长老院还是内阁将对此毫无办法。而且到那个时候,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那些反对最激烈的那些家族。只要一想到这些,所有人都感到发自内心深处恐惧……

    会议在沉默中结束了,虽然和往常一样,什么决定都没有作出,不过国王陛下和法政署的官员们却一反那颓唐沮丧的神情,其他的大臣们则噤若寒蝉,没有了直面相向的勇气。

    回到寝帐,那位国王陛下迫不及待地将心腹重臣都召集在一起。他已经等不及要发号施令了。陛下的亲信重臣们大多数喜形于色,唯一露出犹疑不决神色的人,只有宫廷顾问基恩侯爵和拉贝尔。

    “基恩侯爵,我们都知道,以阁下的崇高品德,定不赞成梅丁伯爵的计策,不过请您体谅陛下的难处以我看来,这是唯一能够让我们摆脱当前困境的办法。

    “不过,虽然没有人喜欢和邪恶的魔鬼亲近,但愿意和他们作交易的人,古往今来实在是太多了,”南方人正如同魔鬼一般充满了邪恶的智慧,同样他们和魔鬼一样,有着数不尽的财富。”

    “据我所知,想要和那些南方人作交易的人并不在少数,这里便有几位如此打算的先生,我没有说错吧?。基恩侯爵看了法政署长和监察署长一眼说道。

    法政署长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他转过头来朝着拉贝尔问道:“你这副模样,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

    拉贝尔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顶头上司在跟自己说话,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梅丁伯爵的策略,确实相当高明,不过同样会把我们和长老院的关系,推向了决裂的境地,我有种不妙的预感,将会有大事发生,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南人的立场,就变得举足轻重,正如基恩大人所说的那扑很多人会在这种时候寻求魔鬼的援助,他们甚至可能不惜一切代价和魔鬼作交易。”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国王陛下继续说道:“我们保证,魔鬼不会站在我们的敌人那一边,魔鬼的心意向很难揣测,如果他们于我们为敌怎么办?”

    “那么我们就抢先一步,你的意思总不至于是想要瑟思堡为敌吧,现在证明和那些南方人来硬的根本不,而且极为危险,谁都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别忘,之前已经死了一个罗贝尔德和一位魔法师,罗贝尔不但死了,还身败名裂,甚至连累整个家族,那个魔师更是在我们的眼前被活活烧死,实话说,我可没有胆量和魔鬼为敌。”法政署署长连连摇着头说道。

    “和魔鬼作交易恐怕也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为今际让他们留在京城,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不如让他们回到南方,那样一来对于我们双方都有好处。”拉贝尔终于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有基恩侯爵和国王陛下点了点头,其他人则完全无动于衷。对于那位法政署长采说,他还盼望着能够和南方人做交易呢。每年能够拥有一百万金币,这样的机会,——生之中恐怕没有几次。为了这笔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即便和魔鬼作交易也没有关系。”当冬季狩猎开始的时候,瑞博这才知道佛朗克有如此众多的高阶贵族。有资格接受宫廷邀请,出席狩猎盛典的人,至少是位伯爵。只有少数几位子爵名列其间,不过他们都是和曼菲尔一样,身份相当特殊的人物。

    虽然瑞博早已经知道,京城之中拥有伯爵身份的贵族多如牛毛,不过当宽阔的林间广场之上站满了华贵礼服的高级贵族的时候,瑞博仍旧大吃一惊。

    冬季荒凉的草坪之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是过节一样,每一个人都身穿最华贵的礼服,着珍贵的动物皮毛。夫人们全都站在外圈,她们并不是今天这场盛会的主角。狩猎一向是男人们的游戏,女士们受到邀请,突然间数百支铜质号角同时吹响,低沉而又洪亮,号角声传到了很远的地方,甚至京城之中都能够隐约得听到号角声。

    随着号角声响起,冬季狩猎正式开始。令瑞博感到高兴的是,冬季狩猎没有冗长的开场祷词,也没有哪位大人物想要在寒风中作“简短的发言”,号角声响起,众人便纷纷朝着马匹走去,女士们聚拢在一起,她们等待着为她们准备的马车的到来。

    看到国王陛下带着男士们渐渐远去,女士们总算放松了下来,她们开始聚拢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聊起天来。冬季狩猎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一个无比热闹的聚会。对于射杀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夫人和小姐们并不感兴趣。

    骑在马上,瑞博掂了掂手中的弩箭,这确实是一相当精巧的玩具。不知道用哪种轻质木料制成的骨架,弩臂也是软绵的,丝毫没有力道。虽然这张弩弓亮光闪闪,煞是漂亮。却没有一点用处,不过外表是漆得金漆;对于这沉闷的狩猎,瑞博并不感兴趣,他更没有兴趣为国王陛下摇旗呐喊。瑞博的不恭顺引起了众人的注目,不过没有人愿站出来管这种闲事。瑟思堡年幼的继承人对国王陛下不恭顺早已经举国皆知。

    如果说国王陛下和菲利普斯亲王之间的矛盾,还藏在暗中的话,那么瑟思堡和陛下之间的关系,只怕经到了公然叫阵的程度一一这是佛朗克大多数家族已确认的一件事情。

    突然间前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那些无精打采吆喝着的贵族们,连忙打起精神跟着一起欢呼起来。显然国王陛下已经有所猎获。

    号角声再次响起,好像是在庆祝国王陛下的勇武。除了瑞博和埃克特之外,周围每——个人都在欢呼所有人都装出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伴随着胜利的号角声,队伍缓缓向前走着,无聊狩猎还在继续。瑞博和埃克特对望了一样,从对方的光中可以看到厌倦和无奈。

    不仅仅他们俩,旁边的那些贵族们也无精打采的呐喊着,显然他们对狩猎也根本不感兴致。

    正当瑞博感到厌倦的时候,前面有一个骑马缓缓地好象是不经意地靠了过来。

    “梅丁伯爵,您不嫌这里太闷吗?”那个骑马之人殷勤地轻声问道。

    瑞博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法政署长大人。

    “我们到旁边去走走怎么样?”法鲁尔侯爵邀请道。

    虽然按照规矩,国王陛下狩猎之时擅自离开队列是大不敬的罪名,不过又有谁会去和法政署长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顶真呢?

    从队列中出来,两个人缓缓地骑着马往树林驰去,渐渐地远离了狩猎的队伍。

    “侯爵大人,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和我秘密商议吗?”

    对于如何运用财富,并且使得财富迅速增殖,没有比您更拥有权威的了。我想请问阁下,那天在奥本公爵府上所说的一切倒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仅仅只是说说而已,;“侯爵大人认为我是在信口开河?”瑞博微笑着问道。

    “不不不,在下绝对没有这种想法,只不过一法鲁尔侯爵迅速地瞟了瑞博一眼说道:“我担心您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强有力的盟友。”

    “用每年一百万金币寻找一位盟友,这个代价寸是太大了一点吧。”瑞博早已经和埃克特商量好了对策。他侃侃而谈道:“如果要寻找一位盟友,每年十万金币就足以让一个家族站在瑟思堡的这一边,在京城之中只需要有四到五个家族的支持,就可以轻而易举得站住脚跟,现在其中的两个家族已经和瑟思堡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讥侯爵大人,您认为瑟思堡会做那样的蠢事,花费如此高昂代价只是为了再拉拢一位盟友?这只会造成那些原木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家族的不满。”

    对于瑞博的话,法鲁尔侯爵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他的话说得够呛透彻而且言之凿凿,确实有理。

    法政署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催动马匹和瑞博紧紧靠在一起轻声问道:“伯爵大人,如果那真得是您的宏伟设想的话,您能不能详详细细地向我解释一番?想必阁下应该很清楚,在下所执掌的法政署,对于阁下的宏伟计划将是最强有力的协助者。”

    瑞博拉住马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侯爵大人,我们原本确实希望能够和法政署、监察署合作,法政署拥有众多暗探,监察署则拥有极为完善,遍布佛朗士各地的通讯驿站网,再加上京城之中的那两家报社,如果能够将这三方面的优势整合到一起,南方的商人们肯定愿意为此而付出金钱。”

    “为什么需要监察署参与?只要给我足够的奖金,法政署可以轻而易举地建立一条更加迅速可靠的通讯网”法鲁乐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侯爵大人,这是经商的诀窍,尽可能地利用现有的资源,是获取成功的最佳手段,而且那样做的风险也是小得多,当然前提是利用现有资源的代价远比重新处,要便宜得多,如果作不到这一点,商人们可能会重新寻另外一条可行的途径,也有可能会放弃整个计划。”瑞博不软不硬地说道。

    法鲁尔侯爵当然听得懂瑞博话中的意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凑近瑞博耳边轻声说道:“阁下是如何计划的?我想听听具体的内容。”

    看到法鲁尔侯爵上钩了,瑞博心中极为高兴。

    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侯爵大人,我的第一步设想是一上来不要铺得太开,这样风险实在太大。一旦失败对于你我:都是极大的损失,据我所知法政署掌控最严密的区域是佛朗克附近九个行省,往北到塞达尔,往西到纳曼海滩,对于南方的商人来说,这块地域的贸易额占据总份额的比例相当大,先从这里下手再慢慢扩大影响范围,您看合适不个适?”

    “伯爵大人,您做事倒是沉稳老练,不错,在这地盘上我可以说了算。”法鲁尔侯爵点了点头说道。

    “九个行省之中对于你我来说真正有价值的,也就只有纳曼、塞达尔到佛朗克这条连接线上的二十五座城际而已,而南方利润最丰厚的大宗交易也就只有三四十种左右,其中以玻璃、丝绸、茶叶、香料、兽皮、银、酒、铅,洋红砂和靛蓝,以及医药的交易数额最为巨大。”瑞博板着手指头一边数着一边说道。

    法鲁尔侯爵神情凝重,连连点头现在他的脑子里面已经没有丝毫疑问,完全确信,眼前这位少年确实在和他谈一件利润丰厚的交易。

    瑞博看到法鲁尔侯爵已经彻底上钩,这才轻松地撒出了吊钩,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其中玻璃、香料、没药这三样交易利润虽然丰厚,但风险却是最大,丝绸、茶叶交易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不大会赔本,但是南方的商人中几乎没有人从来不曾吃过亏,这种交易赚少了就等于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之所以会吃亏,一方面自然有人的因素在其中,臣另外一个更大的原因是南方的商人消息不灵通,不清楚当地的供求情况而且很容易被当地的商行联手欺压。因为如此南方的商人很希望能够随时获得当地和附近贸易行情,心中有数他们就不至于吃亏,为此他们绝对愿意支付利润中的百分之十作为购买情报的价格。”瑞博轻笑着说道。

    法鲁尔侯爵进一步凑了过来,他急迫地说道:“伯爵大人,看您胸有成竹的样子,您应该早已想好了所有细节,阁下的性格脾气、行事风格以及在瑟思堡的那番作为在下早有耳闻,就请阁下明确地告诉我,我可以作些什么?”

    看到法政署长急切的样子,瑞博决定不再吊他的胃口了:“大人,如何探听消息,我想没有必要在您的而前班门弄斧,我能够提供的意见只是如何将这些消息变成黄橙橙的金币。”听到这里法鲁尔侯爵眉开眼笑连声道:“就是,就是。”

    “侯爵大人,我的设想是,您专门雇佣一批经验丰富的会计和掌柜,他们得相当精通我刚才所说的那几种交易,而且他们得对您绝对忠诚,您收集来的情报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他们手里,由他们整理并且负责发布。”瑞博说道。

    “那么怎么收钱呢?”法鲁尔侯爵直截了当地将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会介绍那些需要购买情报的商人和您认识,您向以向他们收取一笔钱作为入盟的费用,当然这并不是最大利益的来源,你可千万别太贪心了。”瑞博说道。

    “那是,那是,伯爵您就放心好了,我并不是一个傻瓜,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我还是很清楚的,杀鸡取酝口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法鲁尔侯爵连忙回答道。

    “侯爵大人是聪明人。”瑞博打了个哈哈说道:“对于入盟的成员,您就让他们自己去挑选他们所需要的情报,您雇佣的会计和掌柜们会告诉您,向商人们透露多少情报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您定一个有诱惑力并且比较公道的价格,我想这会为您带来相当可观的收入,不过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您还可以两头牵线从中收取百分之十的贷款,我想大部分商人会愿意采取这种风险较小的方式进行交易,有政法署担保,交易双方都不容易吃亏,您说,是不是这样。”听到瑞博所说的一切,法鲁尔侯爵兴奋得眉开眼笑,他好像已经看到了一大堆黄橙橙的金币就堆放在他的面前到了现在,这位法政署长总算知道,为什么瑟思堡的那些官员全都会站在这位小继承人的身边,那全是为利益驱使之下作出的选择。

    跟这位小继承人做交易,确实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情。法政署长聪明的脑子里面快速地运转起来。

    他已经开始布置这一切了,不过对于他来说,最扎豫不决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和监察署长这个老狐狸摊牌。

    法鲁尔侯爵显然也很清楚这位瑟思堡小继承人执意要邀请监察署长加入这个计划的目的,一方面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能够减小风险,另一方面省得那头老狐狸眼红拖大家的后腿,恐怕是最需要避免的一件事情。

    不过要从那丰厚的利润中分出一块来,法鲁尔侯爵仍旧感到相当心疼。

    虽然很不情愿,这位法政署长却已经打定主意,快拜访监察署长将这件事情确定下来,由他出面找监察署长,总好过于瑟思堡小继承人出面,这样一来自己还可以从这笔交易之中多分到一些。

    法鲁尔侯爵打定了主意,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远处国王陛下狩猎的队伍走去。瑞博的心里同样也兴奋异常,因为他刚刚获得了一场重大的胜利。现在没有人再有能力撼动瑟思堡和佛朗士南方的地位了,他已经将瑟思堡这株幼苗嫁接在佛朗士王国最盘根错节的一株老树身上。这是当初来京城之前,连海德先生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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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血珊瑚《魔盗》

    第四十章

    到处树立着高大的旗杆,旗杆的顶部悬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帜。四周的看台上搭着彩棚,身穿华服衣冠楚楚的贵族们带着全家拥挤在狭窄的包厢之中,他们的脸上满是兴奋和狂热的神情。狂热的人中并不仅仅只有贵族,侍从们也加入了狂热的人群,那些不在值班的侍从们站在圈外,他们的心随着那飞奔的骏马而起伏动荡。每当有马超前或者落后的时候,总能够听到看台上发出一片惊喜或者失落的呼喝声。

    在正中央的看台之上,一位身着华贵的宝蓝色丝绸外套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棕色鹿皮长筒靴的年轻人从中间的一座装饰奢华的包厢之中走了出来。

    他打了个响指,底下立刻有一位宫廷侍从跑了过来。年轻人又打了一个手势,那个宫廷侍从点了点头立刻朝远处奔去。

    年轻人正要转过身去,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息鲁普伯爵,您在哪匹马上下了注?”

    年轻人回头——看,原来是福科斯伯爵朝着他走了过来。

    “尊敬的陛下认为五号选手和他的骏马有希望获胜,因此他将一千金币押在了五号选手的身上。”年轻人微笑着反问道:“伯爵大人,您的父亲是这方面的专家,您看好哪匹马?”

    “喔,我对此一窍不通,我倒是更希望这场赛马大会能够早点结束,息鲁普伯爵您知道,我的父亲对此是如此的热衷县现在难以自拔了。”福科斯伯爵摇头叹息道。

    “是的,我想今后京城之中可能会经常举办这样的赛马大会了,能够想得出这种念头的家伙真是不简单。”息鲁普伯爵微笑着说道。

    “京城之中还有哪个人比你我更加了解那个人?在瑟思堡的时候,我们不是早已经领教过他的高明了?”福科斯伯爵也笑了起来。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随便想出来的主意都会起这样的轰动,您能够想到吗?”息鲁普伯爵问道。

    “喔,不,我可没有那样的天才。”福科斯伯自嘲道。

    “您误解了,我只是想问阁下,有没有想到过他的主意会如此受欢迎。”息鲁普伯爵连忙解释道。

    两个人面对面看了一眼,同时哄笑起来。大笑过后两个人好像感到互相之间亲近了许多,福科斯伯爵凑到年轻人的身边,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飞驰着的骏马说道:“息鲁普伯爵,从瑟思堡回来的一路上和您通行的那段日子非常快乐,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建立起一定的友谊。”

    年轻人也同样趴在栏杆上长叹了一声说道:“唉,你我之间身不由己啊,就像当初瑟思堡的小继承人进佛朗克的时候一样,我很想劝谏陛下不要采取强硬的策略。”

    “很多情况下,只有真正了解一个人才有可能正确地对待他,我想现在陛下再也不会对瑟思堡轻举妄动了吧。”福科斯伯爵微笑着说道。

    “就看看眼前这幅景象,陛下随口开了个玩笑,那少年仅仅是稍微动了动脑子,却成功得俘虏了这里所有的人,听说汨罗万侯爵甚至来不及数金币,宫廷的御用会计根本不够调派,他正在请求纳瓦尔侯爵将财政署的会计调拨给他一些呢,王家狩猎历来都是花钱最多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恐怕反而能够大赚一笔,基恩侯爵一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个少年只是动动脑子几秒钟就解决了。还有人打算与他为敌吗?”年轻人又长叹了一声。

    “对了,福科斯伯爵,你过来不会只是想要和我闲聊吧。”年轻人问道。

    “息鲁普伯爵,我确实想和你成为朋友,仍旧是刚才那句话,我们之间可以拥有某种程度的友谊。”福科斯伯爵微笑着说道:“息鲁普伯爵,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我是我,您也一样,您有的时候确实要代表国王陛下,不过您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和立场。”

    看到息鲁普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福科斯伯爵又笑了笑说道:“我的父亲,陛下还有菲利普斯亲王,是上一代人,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没有必要延续到我们身上,而且他们都已经老了,即便最年轻的亲王大人,他还能意气飞扬多久?更何况从瑟思堡小继承人身上,你还没有得到启迪吗?新的时代快要到了,我想对于这点法鲁尔侯爵也许比您看得更加清楚。”

    说到这里他朝着息鲁普伯爵点了点头便转过身离开了……

    在围栏旁边,瑞博小心翼翼地检视着马蹄的状况,这是一位来自西拜的经验丰富的骑师教给他的,那位老师是海德先生专门从南港物色而来,据说这位骑师在西拜曾经叱诧风云过很长一段时间。

    对于海德先生作出这样的安排,瑞博自然心知肚明,很显然海德先生对于这次赛马大会是志在必得。虽然瑞博并不知道内情,不过他多少也猜测得到一些原因,也许和京城一样,海德先生在南港也下了赌注。有资格和海德先生赌的人,自然只有麦尔先生,而他们所赌的东西,很可能是南港未来的归属和走向。既然和这样重要的事情有关,瑞博自然全力以赴。

    拥有那匹纯种血统的骏马再加上身体在疾风之中根本就没有重量,因此瑞博并没有见普通的骑手放在眼里,从预赛到现在他总能够超前第二位选手半圈以上的距离。

    这匹纯种马快跑起来如同飞驰电掣一般,瑞博甚至看不清两旁的标杆,也看不清领台旁边信号手挥舞旗帜打出的信号。不过令他放心的是,他心爱的坐骑根本用不着他来指挥,便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匹纯种马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在赛场上驰骋而存在的,到了这里它异常兴奋。

    其他的马好像也认同了这一点,它们见到他纷纷躲避,它则根本不理睬其他赛马,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唯一能够令它振奋精神的只有两匹赛马,而驾御他们的骑师,也是瑞博本人的劲敌。

    看着那位王子殿下在众星捧月之下回到休息场地,瑞博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跑道,第二位选手刚刚冲过底线,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已经尽力了。

    正当瑞博左顾右盼的时候,那位王子殿下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毛巾擦着汗,远处他的助手正小心翼翼地牵着骏马慢慢溜达作着舒缓运动。

    “梅丁伯爵你跑得不错。”亨利德王子殿下微笑着说道。

    “王子殿下您不是也赢了?而且领先那么多。”瑞博反问道。

    “很想早点和你在决赛上相遇,我甚至已经等不及了。”王子说道。

    “可能还有五轮吧。”瑞博估摸了一下。

    “梅丁伯爵,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冒昧地问一下,我很奇怪您怎么会那么迅速地想到这个主意?让赛马大会变成有史以来最奢华的大赌场?国王陛下显然只是突发奇想会询问阁下,阁下事先应该绝无准备。”王子殿下问道。

    瑞博搔了搔脑袋,他倒是很想告诉这位王子殿下,瑟思堡就经常举办赛马大会,暗中便有赌博行为的发生,只不过参与者是那些骑师和***里面的人物而已。不过他也知道,将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更可以增强自己的份量。

    “王子殿下,这很正常,对于赛马真正有兴趣的只有福科斯公爵,以及他的那些同好数量极为有限,福科斯公爵为了他的喜好实在是花费了太大的代价,而我本质上来说是个商人,利用所有的资源获取最大的利益,原本就是我们商人的本色,据我所知,国王陛下对于打牌的瘾头绝对不在公爵大人对马匹的喜好之下,而且在陛下的带领下,京城之中喜好此道的人颇为众多,甚至连夫人们也都是这方面的爱好者。”瑞博微笑着说道:“将冷冷清清但是花费了巨大代价举办的赛马大会,和众人喜爱的活动放在一起,想必您也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听到瑞博的话,亨利德王子正打算有所表示,突然间身边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原来如此,竟然这样简单,天才的智慧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亨利德王子殿下根本用不着转头,就知道来的人是他那个爱惹麻烦的宝贝妹妹。

    朝着瑞博尴尬地笑了笑,亨利德王子说道:“请原谅我妹妹的无理,她被我和我的父亲宠坏了。”

    “公主殿下快人快语,而且她说的都是事实。”说着瑞博牵过马就打算找一个借口离开,他可没有兴趣和那个刁蛮丫头待在一起。

    瑞博想得很好,但是那位公主殿下却显然不肯放过他,公主皱紧了眉头说道:“你想要躲开我吗?那条项链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清楚呢,你还让我卷进了一场危险的搏杀之中,害得我至今心情无法平复,晚上老是做噩梦,你倒是说说怎样弥补我?”

    瑞博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这位刁蛮的公主殿下,对于她说心情无法平复,瑞博倒是愿意相信,不过那十有**是因为过于兴奋的缘故。虽然心中这样想,瑞博的嘴里却没法说出来。

    正当瑞博思索着应该如何打发这个难缠的小丫头的时候,突然间看台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色。

    众人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十匹骏马同时冲出跑道,其中有一匹马明显占有优势,刚刚冲出跑道就比后面的赛马超前了整整一个马位。

    “漂亮,骑师的反应,马的爆发力全都是一流的。”亨利德王子赞赏地说道。

    瑞博也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虽然自己的爱骑,并不比那匹赛马差,不过比赛开始的时候他绝对做不到超前如此之多。

    “我看没有什么,那匹安德罗福芮尔马虽然爆发力相当强劲,不过耐力远没有哥哥你的那匹‘怒涛’好,我已经观察半天了,每到第三圈的时候,那匹马就会渐渐慢下来。”公主殿下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懂装懂的小丫头,那个骑师是真正的高手,他很清楚如何让马匹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你没有看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已经超前第二位选手半圈以上了吗?没有必要仍旧让马匹保持紧张状态,放慢速度是正常的选择,安德罗福芮尔品种是出了名的烈性马,能够将这样的马训练地如此听话,那个骑师将是我的劲敌。”亨利德王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听到王子殿下如此一说,瑞博开始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他同样心知肚明,在这场赛马比赛中,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只有亨利德王子殿下和那位骑师。

    和他们俩比起来,瑞博根本没有丝毫的自信,这两个人对于马匹简直是了如指掌,无论是起跑、加速,还是转弯和冲刺,他们都有着特定的章法,能够做到精确无比、分毫不差。

    虽然那位来自西拜的冠军骑师也教过自己这些诀窍,但是骑在马上想要控制着那匹纯种马,按照自己的意图做到这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这两位比起来,自己的骑术远没有达到熟练的境界,而他们则已经趋近于完美了。

    正当瑞博在那里忧心忡忡的时候,看台上又传来一阵欢呼声,只见那位骑师风驰电掣一般从他们的面前飞驶而过,只留下一串雷鸣般的马蹄声。他已经将后面的赛马甩得很远了。

    看到那位骑师将身体全部倾侧到赛马的一边,他的体重不但没有给赛马带来累赘,反而能够使得赛马更轻松地转弯,瑞博心中的不安感更加浓重了。甚至连亨利德王子也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他很清楚,那个骑师是一位强敌。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赛马场上,大多数人正聚集在看台后面的大厅之中,享用着宫廷为他们准备的丰盛午宴。

    赛马大会出乎预料之外的成功,以及因此而源源不断滚进宫廷内库的那些金币,令国王陛下兴奋不已。高兴异常的国王陛下显得特别慷慨大方,正因为如此午宴显得格外丰盛。不过贵族们的心思显然并没有放在丰盛的美味佳肴之上,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话题始终围绕着那些赛马。福科斯公爵自然是所有人中最得意洋洋的一个,他成了众人的焦点、瞩目的中心,每一个人都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些评论,因为他是京城之中首屈一指的马匹专家,同样也因为他是今天赛马大会赢得最多的儿个人之一,更因为他提供的赛马和骑师,是这场赛马大会最引人注目的三对组合之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冠军十有**将会在他们之中产生。正因为如此,午宴上谈论的最多的话题便是冠军最会由谁获得。

    宫廷总管汨罗万侯爵宣布的宣布的赔率是一比十一,这原本就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即便连福科斯公爵都没有把握明确地断言,哪一位选手将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在赛马场的围栏之中,瑞博享用着埃克特为端来的午餐,因为还有比赛,因此骑师们都不能够吃得太饱。

    生蠓配上柠檬酱汁,确实鲜美可口,不过想要填饱肚子却并不容易,四个生蠓下肚,瑞博好像还什么都没有吃过一样,远处另一个围栏之中,亨利德王子殿下和他一样享用着简单的午餐,决赛之前骑师是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赛马。唯一能够显示他那与众不同的王子身份的,也只有那一顶精致华贵的帐篷,和一幅漂亮的镶嵌包裹着银丝边的餐桌。

    远处宫廷侍从们正拖拽着沉重的碾轮在那里平整跑道。

    瑞博仔细得扫视着跑道,他的脑子里面一刻不停得思索着应该使用的策略。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对于王子殿下和那位骑师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他们俩无论从技巧还是经验上来说,都远比自己丰富得多。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身体,下午的决赛要跑整整十圈,这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一种优势。

    当然瑞博同样也很清楚,自己最弱的地方是在起跑和转弯这两个方面。起跑的弱势,已经对自己相当不利了,落在对手后面,对手飞扬起来的尘土将会带来极大的干扰,而转弯的弱势又使得自己很难超越对手。

    正当瑞博在那里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矮个子,中年人走了过来,他便是那位海德先生费尽心机请来的来自西拜的赛马冠军。

    “您的对手相当强大。”他说道。

    “他们的技巧比我熟练,经验也比我丰富。”瑞博点了点头说道。

    那位赛马冠军看着瑞博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曾经向您现在这样过,那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

    他瞟了瑞博一眼,嘴角露出微笑说道:“也是我第一次拿到冠军的头衔。”

    好像是在回忆过去那段经历一般,矮小中年人缓缓说道:“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最受人瞩目,被认为是最有希望获得胜利的人,是一位连续六年拿到冠军的名人,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那位名人确实技艺高超,他对于马匹的驾御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这样的技艺。”

    “但是你最终赢了,为什么?”瑞博疑惑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热爱我的马,它也知道这一点,我的马知道我想赢得这场比赛,它也想赢得这场比赛,因此它尽力奔跑……奔跑……最终我们获得了冠军。”那位赛马冠军微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马能够决定一切?”瑞博似懂非懂的问道。

    “赛马比的不仅仅是骑师的技艺,也是赛马之间的较量,比力量,比意志,比获得胜利的决心,而这一切并不是骑师能够告诉赛马的。”

    说到这里,赛马冠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了看跑道说道:“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跑外线,别跟你的竞争对手争夺内线跑道。”

    对于赛马冠军的指点,瑞博有点莫名其妙,这并不符合常理。

    赛马冠军显然猜到了瑞博心中的想法,他转过头来说道:“您的马是我所见过最好的一匹,而且它斗志昂扬显然正渴望着胜利,跑在外线看上去会多绕不少距离,但是却可以让它自由驰骋。”说完这些赛马冠军端起瑞博的餐盘离开了。

    看着心爱的坐骑,瑞博好像明白了冠军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他的马正桀骜不逊得想要冲出围栏,周围的赛马没有一匹敢于靠近它,唯独王子殿下和另外那位骑师的赛马,对此无动于衷,它们被训练得处变不惊……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冬季的大地之上,给大地带来一丝暖意。

    随着号角声响了几下,看台上渐渐多了喧哗和吵闹。

    瑞博脱去厚厚的外套,他身穿着丝绸衬衫在围栏旁边跳来跳去,作着热身运动,埃克特正牵着那匹纯种马在围栏之中转***。

    寒风从衬衫的领口和袖管之中钻进来,确实颇为寒冷。瑞博一边作着热身运动,一边往赛道上观看。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那位王子殿下也同样脱去了外套,单薄的衬衫硬着寒风飘摆着。透过轻薄的衬衫,王子殿下身上那结实的肌肉可以清晰得看到,他的胸膛和肩膀宽阔而又厚实,显得坚强有力。对于这充满了力和美的强健身材,瑞博极为羡慕,也许过几年自己也会和这位王子殿下一摸一样。

    至于另外那位被认为是夺冠热门的骑师,也同样穿着着单薄的衬衫,他瘦削的身躯倒是典型的骑师的身材。那位骑师的脑后并没有结扎着发髻,显然他并不是一位贵族。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其他人全都穿着厚实的棉衣,显然他们对于胜利并不是那样的执着。

    人越来越多,比赛还没有开始,欢呼声已经此起彼伏。看台正中央的铜锣很有节奏得敲击着,敲击声越来越急促,那是在提醒众人赶快下注。周围围拢着大批侍从,他们手中拎着钱袋,是为主人下注来的,铜锣前简直是人山人海。

    几位宫廷侍卫正捧着满手的金币往放在一边的箱子里面倾倒,那位年迈的宫廷总管站在一边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铜锣声变得越来越急促,几乎连成了一片,那些手拿赌注的侍从们更是拼命往里面挤,他们得在停止下注之前完成主人的吩咐。不过瑞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欣赏他的杰作了,埃克特将他的坐骑牵了过来。

    那匹纯种马的身上微微有些潮湿,粗重的呼吸带了白色的雾气。马好像也知道就要上场了,它显得异常兴奋。

    三声号角声响起,悠长而又嘹亮的声音传递得很远很远。瑞博骑上赛马,在埃克特的牵引之下来到跑道前面。

    十匹骏马并排站立,瑞博被安排在比较靠外面的位置,王子殿下和那位骑师则紧紧得挨在一起。那位骑师弯着腰身体贴着马背,还不时得提起臀部显然在做最后的准备。王子殿下则显示出一幅王族的矜持,他神情庄重沉稳,威风凛凛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一般。

    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瑞博将心思收转了回来,手拉紧了马的缰绳。

    瑞博的眼睛紧紧得盯住前方那个挥动旗帜的发令官。突然间发令官高举手中的旗帜用力往下一挥,瑞博想都没有想,一松缰绳、身体往前一伏。他的马就像是箭失一般飞射了出去。

    在瑞博的感觉中,这次起跑相当成功,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顿,几乎就在旗帜落下的刹那间跑了出去,但是当他仰起头看了看旁边。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王子殿下和另外一位骑师已经超出他整整半个马位了,他们连齐头并进在队伍的最前列。

    在看台上,人们一阵狂呼,起跑的一刹那,马匹和骑手的优劣已经一览无遗。对于跑在最前面,紧紧追赶着的那三匹马,谁都不敢下定论,但后面的马显然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刚刚跑完半圈他们已经被甩得老远。

    那个骑师和王子殿下跑在最前面,两个人齐头并进,两个人你争我夺好不激烈。瑟思堡的小继承人则紧紧得跟随在他们右后侧的外道上,每当飞驰在直道上的时候,就会赶上来一些,到了弯道又会拉大距离。

    骑在马上,瑞博将臀部抬离了马鞍。身体几乎平躺在马背上,马身上肌肉的每一次跳动,他全都能够清晰得感受到。他很清楚自己心爱的坐骑正在尽力飞奔。但是仍旧无法拉近和前面两匹马的距离,和预赛时遇见的对手完全不同,前面那两个人确实是高明的骑手,而他们的坐骑也是不逊色于自己爱骑的名马。瑞博感到自己有点急躁起来,他同样也感觉到爱骑心中有一种不甘。从来没有哪匹马能够在它的前面飞奔,它从来不曾有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的经历。

    瑞博已经忘了他和他的爱骑已经跑了几圈了,只是感觉到前面那两匹马突然间加快了速度。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自从比赛开始以来,那两匹马到了比赛中途总是会渐渐放慢速度,从来没有发生过加速的现象。

    难道是他们极力想要摆脱对方?抑或是自己的马开始跟不上了?

    正当瑞博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的爱骑也加快了速度。白色的雾气随着粗重的呼吸猛烈得喷发出来。爱骑发出猛兽呜鸣般的声音,瑞博猛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往上一拽,狂乱的风好像要将自己毫无重量的身体,吹向半空中一样。

    瑞博不敢拉紧缰绳,因为那会令爱骑减慢速度,瑞博也无法抓紧马鞍,用柔软的皮革制作的专门用来赛马的鞍子并没有抓握的地方。万般无奈之下瑞博只得紧紧得夹住爱骑的腹部,这是对他的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一寸……两寸……一尺……两尺,距离越拉越近,瑞博的脸上被飞溅起来的泥土打得生疼。前面那两匹骏马显然也已经感到了身后追赶者渐渐逼近的步伐,它们同样也加快了速度。

    三匹马越跑越快,看台之上已经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了,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着死死盯住跑在最前面的那三匹赛马。

    “弯道,快到最后一个弯道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尖叫起来,众人纷纷站直了身子掂起脚尖,仿佛这样能够更加清楚得看清在最后一个弯道,决定胜负时的那一刻。瑞博同样也知道那是胜负的关键,他好不容易追赶上来,如果失去了这个弯道,那么他恐怕没有力量再追赶一次了。但是情况对于他来说相当糟糕,他比前面那两个人落后一个马头的距离,而且他在外线,弯道对于他来说,实在相当不利。

    弯道越来越近,瑞博清楚得看到跑在前面的亨利德王子已经摆开架式要抢插内道,他显然要在这里和另外那位骑师决定胜负。

    还没有等到瑞博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要将他从马背上甩出去。瑞博将身体尽可能得向内侧倾侧,他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前面那两匹马和两位骑师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所有的人都清楚得看到,在进入最后一个弯道的入口,三匹赛马紧紧得挨在一起。

    突然间瑞博感到腿部传宋一阵钻心的剧痛,王子殿下和自己擦肩而过,他的左脚和王子殿下的右脚被夹在两匹马的中间。金属的马镫碰擦在一起,皮革互相摩擦。瑞博很清楚这并不是故意的冲撞,不过他更加明白,王子殿下那强壮身躯,令自己显得多么脆弱和单薄。瑞博好像感到左腿被撕裂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令他感到眼前发黑。瑞博蒙哼一声,他的脸色变得刷白。当他稍稍从疼痛中恢复过来,感觉到腿骨并没有被折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已经从弯道上出来了。

    现在他正和王子殿下齐头并进,那位骑师却已经被挤在了后面。虽然三个人之间仅仅相差一个马头的距离,差距并没有拉得很大,但是瑞博的心中却无比快慰,他总算是追赶上来了。

    心中的喜悦好像抹平了**上的伤痛一般,一时间,瑞博忘记了左腿刚刚遭受到重创。

    那匹纯种马好像也预感到胜利的来临,它更加拼命得快跑起来,它要将最后一位劲敌远远得甩在脑后。

    瑞博加快了速度,另外两位骑师自然也不甘落后,特别是落在最后的那位骑师。刚才在弯道处他和王子殿下你争我夺的结果,居然以他的失败告终,这已经很令他难以接受了,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乘着他俩争夺第一位置的空档,原本落在后面的瑟思堡小继承人竟然会超越他的位置,而赶到前面。那位骑师的心情无论如何难以平复,瑟思堡小继承人并不擅长弯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没有王子殿下和自己苦苦争夺内圈,这个弯道将会成为瑟思堡小继承人彻底失败的地方。

    但是现在落在最后的反而是自己,那位骑师怎么可能甘心?他大喝一声,催动赛马奋力追赶。听到那位骑师的呵斥之声,瑞博和王子殿下也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喝。

    三匹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前方冲去。顾不上强烈的寒风灌进嘴里有多么难以忍受,更顾不得脚上的伤痛正在一分分得削弱自己的力量,越来越难以夹住马鞍,瑞博所有的注意力都贯注在正前方。

    跑道正中央一位宫廷侍从不停得挥舞着蓝色的旗帜,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因为他很有可能被狂奔的赛马踩扁,但是那挥舞的旗帜却告诉瑞博,那里就是终点。已经用不着节省任何体力了,无论是骑师还是赛马都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这最后短短的一段跑道之上。

    “驾……”几乎在同一时刻,三位骑师发出呵斥之声。赛马用它们从所未有的速度飞奔着。七位评判全都挤到了底线前面,他们紧张得等待着骑手通过。

    带着一阵急速的狂风;三骑赛马如同闪电一般飞过底线。在那一瞬间,瑞博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一样,但是等到他冲过底线之后,心又狂跳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赢得了胜利。

    但是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他太累了,体力已经透支了,而且脚上的伤痛也变得难以忍受起来。作为助手,埃克特立刻飞奔过来,当他看见瑞博左边小腿旁边的裤子上染满了血迹,他立刻高呼道:“牧师--哪里有牧师?快让牧师到这里来。”

    随着他的呼喝,宫廷侍从们急急忙忙朝着远处的营地跑去,那里有值班的神职人员。

    在看台之上,那些评判们正愁眉苦脸得聚集在那里。对于谁是冠军,他们根本无法确定。,“你们总得给我一个结论吧。”宫廷总管在那里急得高声嚷嚷。

    叶日罗万侯爵大人,亨利德王子殿下和梅丁伯爵几乎是同时到达的,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办法区分胜利者。”其中一位评判诺诺得说道。

    “您说得轻松,但是这样的回答,您叫我如何禀告国王陛下?”宫廷总管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得问道。

    “那么我们就用老办法吧,侯爵大人您应该很清楚,国王陛下将赌注押在哪一位先生身上。”另外一位评判笑着说道。

    “好主意,阁下打算看到我被一群人撕碎,讨陛下欢心要看时机,这只会惹来麻烦,那么多人在他们俩身上下了重金赌注,如果有确凿证据那还好说,想要用欺瞒的手段,你们倒底是打算看我的笑话呢?还是看到陛下成为众人指责的对象?”宫廷总管愤怒得说道。

    那些评判们当然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么微妙,几乎己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宫廷总管所担心的事情,确实不是杞人忧天、空穴来风,这件事情弄得不好,确实有可能撼动国王陛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地位。

    想到这里,那些评判们再也说不出话宋了,谁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虽然没有人知道最终的赌注倒底是多少,但是只要看一眼那堆得满满的整箱的金币,就可以想象宫廷总管大人身上的压力了,这些箱子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够将一个最强壮的大汉压得奄奄一息。

    更何况,外面骚动声越来越响,贵族们甚至开始争吵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凭证,坚持自己押注的选手是比赛的冠军。

    一时之间,国王派系,长老院派系消失得一千二净,好像一时之间所有的恩怨都无影无踪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支持瑟思堡继承人和得里至王子的两大派系。每一个派系都振振有辞得宣称,自己那一方是真正的胜利者。

    “再让他们俩比赛一场不就可以了?”一位评判说道。

    “瑟思堡小继承人在比赛中受了伤,不可能再次比赛。”宫廷总管不以为然得说道。

    “请教会和魔法协会帮忙怎么样?我们凡夫俗子的眼睛无法分辨胜利者,也许能够请神灵和充满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帮忙。”另外一位评判建议道。

    “肯定会有人置疑最终判决的,你以为我没有这样想过吗?”宫廷总管一口否定了这种办法。

    评判们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起来……

    冬季的黄昏特别寒冷,那漫天火烧一般的晚霞并不能够给人们带来丝毫的暖意。站在高高的平台之上,瑞博看着眼前那位浑身包裹在厚厚的长袍之中的国王陛下。他甚至不愿意去碰放在旁边的那个铸造精美、雕刻精细的冠军金杯。金杯的顶部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那原本是宫廷宝库中的收藏品。看着这个价值不菲的金杯,瑞博寻思着这个金杯如何能够和王子殿下共同持有,难道是锯成两半,抑或是折价兑现。不过瑞博立刻想到那个刁蛮无理的公主殿下。他摇了摇头,几乎已经肯定,这座金杯最终将会成为那个野丫头诸多奇怪收藏中的一件。对于金杯,瑞博其实并不如何看重,反倒是冠军的头衔令他兴奋不已。

    嘹亮的军号声响起,台下嘈杂喧闹的声音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国王陛下走到台前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我最忠诚的臣民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要对你们的忠诚、勇敢、勤奋表示感谢……这是一次盛况空前的典礼,也是我……福科斯公爵、沮罗力侯爵为了筹办本次典礼花费了无数心血,在此我深表感谢……我还要感谢得里至特使亨利德王子殿下……”

    听着国王陛下滔滔不绝得说着那些陈洲滥调,瑞博感到很没意思,他百无聊赖得等待着国王陛下将话说完。

    “在此,我将最高的荣誉,本届赛马大会的冠军称号颁发给亨利德王子殿下和梅丁伯爵,同时拥有两位冠军,这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对此我深感荣幸,能够作为荣誉的授予者参与这拥有纪念意义的事件。”国王陛下说道,他装出一副兴奋的表情。

    瑞博和那位王子殿下朝前走了两步,走到国王陛下的身边。那位至尊的陛下伸手捧起放在旁边的金杯,看他费劲的样子,瑞博猜测那东西必然很沉。

    正当瑞博想要伸出手去,和王子殿下一起接过那座金杯的时候,突然间,他感觉到一丝异样的魔法波动。就在那一霎那间,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向他涌来,这种危机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无论是巴特森林遇到袭击那次,还是受到罗贝尔德伯爵围攻,都曾经感觉到过这种危机感,可以说这种危机感已经好几次拯救了他的性命。

    瑞博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丝异样的魔法波动之上,他的发现令他感到毛骨悚然。强大而又密集的火精灵的力量,就凝聚在那个金杯之中,随着国王陛下颤抖的手轻轻摇动,这些火能量仿佛是杯子里面的水剧烈得晃荡起来,正是这些因为摇晃而泄漏出来的魔法波动引起了自己的主意。

    瑞博连想都没有想,一抬手臂将亨利德王子殿下挡了下来。那位得里至王子绝对是个反应极为灵敏的人物,瑞博稍有举动他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头。但是至尊的陛下却没有这样迅速的反应,他正在为瑟思堡小继承人无理的表现而感到惊讶不已。

    瑞博原本打算让国王陛下将金杯轻轻放在地上,但是,突然间他感觉到原本凝聚在金杯之中的火精灵的力量激烈翻滚起来,仿佛是油正在沸腾一般。

    “趴下。”瑞博大吼一声,一把抓起那座金杯,猛地扔了出去,百忙之中他来不及选定目标,只好往人比较少只有一些宫廷侍卫骑士的右侧扔去。

    听到瑞博这声大吼,亨利德王子立刻反应过来,他一伸手将国王陛下拉倒在地,并且将那颗至尊的头颅紧紧得按压在地上。

    对于亨利德样子的意外举动,以及瑟思堡继承人的吼声,国王陛下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畏惧的目光,显然他正在担心这两位赛马冠军想要联手伤害他的性命。但是紧接而至的一声巨响,将他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那声轰鸣宛如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雷霆霹雳就在耳边炸开了一般,滚滚的雷声将一切都淹没了,随着雷声响起,一股灼热的气浪如同风暴一般骤然而至。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宋的爆炸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气浪更是给那些措手不及的大人物们以沉重的打击。

    站在最靠近平台的那些贵族全都是佛朗克最拥有权势和名望的豪门世家的代表,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滚作一堆,无论是公爵还是侯爵都无法保持他们原有的雍容气度,小姐和夫人们同样狼狈不堪,到处是惊叫声和哭嚎声,这些高贵的大人物受到惊吓的时候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瑞博小心翼翼得探出了脑袋,他的脊背仍旧被灼热的气浪熨烫得阵阵疼痛,胸口更是被那声轰鸣震得发蒙。突然间他感到平台有些倾斜。倾斜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能够听到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

    “平台要塌了。”瑞博的耳边传来了亨利德王子殿下的吼声。只见那位王子殿下以惊人的速度爬了起来,一手抱起已经瘫软的国王陛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平台边沿飞身跳下。被王子殿下一提醒,瑞博也急匆匆得跟在王子殿下的身后。但是当他刚刚走到平台边沿,还来不及发力起跳的时候,平台已经轰然间坍塌了。瑞博站立不稳,身体直往下面掉落下去。慌乱之中,瑞博还记得当初凯尔勒传授给他的逃命本领。伸出右脚用力往旁边的一块坍塌的石板上一蹬,身形往旁边飘了开去。在一阵惊呼声中,瑞博重重得掉落在地上,平台的高度还不足以使得他的身体变得轻盈,因此这一下摔得不轻。不过当瑞博艰难得坐起来之后,浑身上下搜索了一遍之后,他幸运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和他比起来,亨利德王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从高台上跳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人,他的腿骨显然无法承受这样强力的冲击,那向外弯曲的脚面显然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令瑞博惊讶的是,那位王子殿下显然对于这一切毫不在乎,他的神情凝重而又严肃,丝毫看不出疼痛的样子。

    更令瑞博吃惊的是,王子殿下并没有象自己这样坐倒在地,他仍旧笔直地挺立在那里,威严地指挥着那些手足无措的贵族们。

    慌乱的人群之中,仍旧能够保持平静的只有拉贝尔和基恩侯爵两个人,在平台坍塌的那一刹那,两个人并没有象其他贵族那样远离平台四处逃窜,反而跑到平台跟前。

    那时亨利德王子殿下正好从平台上跳落下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伤痕的佛朗士十六世陛下看上去却是所有人中状况最糟糕的一个,他的脸孔发白,嘴唇显露山淡淡的灰色。

    侍卫,快拿水莱。”拉贝尔厉声吩咐道。那些同样被惊呆了的宫廷侍卫这才如梦方醒。

    将国王陛下小心翼翼得抬回寝帐,将神职人员和护卫魔法师召唤来之后,众人这才注意到得里至的王子殿下和瑟思堡的小继承人。神职人员慌忙跑到他们俩的身旁,王子殿下腿部的伤势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和亨利德王子比起来,瑞博的伤势要轻得多,不过两个人的样子看上去正好相反。

    瑞博坐在地上,他的身上蒙着厚厚一层灰土,肩膀、后背和左腿上往外渗透着血迹。宫廷侍卫们七手八脚得将他们俩抬上了担架,远处那位得里至公主朝这里挤了过来,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情,在她身后紧跟着芬妮和莉丝汀。对于公主殿下,宫廷侍卫们并不敢阻挡,但是他们却将芬妮和莉丝汀拦了下来。

    “请让我们通过吧,求您了。”芬妮小姐苦苦哀求着,但是那些宫廷侍卫并没有为之所动。

    “公主殿下,请您带上我们。”。莉丝汀急忙向那位公主殿下求援。

    那位原本神色慌张的公主殿下突然之间变得冷静了下来,她瞟了瞟芬妮和莉牡汀,又看了看远处担架上的瑟思堡小继承人之后,转过头来对宫廷侍卫说道:“放她们过去,一切由我负责。”

    “这个……在下难以从命……”一位宫廷侍卫站出来说道,不过没有等到他说完,他的脸上便狠狠得挨了一记耳光。

    “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君主,却只会在事后装模作样、狐假虎威,如果你在得里至的话,早已经被我的父王砍下了脑袋。”公主殿下恶狠狠地说道。

    说完这些,那位公主殿下手一挥,说道:“跟我过来,我看谁敢阻挡。”

    芬妮原本还有一份畏惧和担忧,但是被莉丝汀一拉,她也身不由己地跟了过来。

    “您好威风啊。”莉丝汀不由自主地对那位公主殿下赞叹道,不过她的神情立刻变得黯然下来,因为她已经看到躺在担架上的瑞博。

    “我不会有事的,只是一些擦伤。”瑞博笑着说道。

    但是那两个小丫头显然认为心上人只是在安慰她们,因此脸上显露出担忧和哀伤的神情。担架在神职人员的护送下渐渐远去,两个丫头默默得跟在后面。

    在另外一张担架旁边,公主殿下同样静静得跟随着,原本那副刁蛮任性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现在只是个忧伤的担心哥哥伤势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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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四十一章

    佛朗克西北的郊外建造着一座式样古朴的城堡。城堡建造在一座山坡之上,三面被葱郁的林木所包围,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通到城堡门口。厚厚的城堡墙壁用坚硬的花岗岩制造,城堡之中是一座四四方方同样用花岗岩制造的建筑物。没有窗台、也没有阳台,阳光甚至无法透过那狭小的窗户射进房间里面,四处都点着蜡烛,瑞博躺在床上扫视着四周,这里简直比伦巴底更像是一座监狱。房间里面除了这张床和一座衣橱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右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巨大的盾牌和一把长剑。

    从床上爬起来,瑞博活动了一下四肢,那场爆炸显然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伤害,一夜的修整己经令他恢复了大部分体力,只有右脚还有些疼痛,那是赛马中和亨利德王子殿下冲撞之后留下的伤痕。

    “伯爵大人,您起来了?”从门外走进一位年轻的女子毕恭毕敬地问道。瑞博看了看那位女子,那位女子和兰蒂小姐差不过的年纪,甚至连气质都有些相似,不过她的俊秀柔美中透着一种高贵的感觉,显然不是一位简单人物。

    “我现在在哪里?还有我应该如何称呼您?”瑞博问道。

    “这里是西宫,我是王后陛下派来服侍您的侍女,您可以称呼我为米丽。”那位女子轻声回答道。

    “您是一位伯爵夫人还是侯爵夫人?”瑞博继续问道。

    “仁慈而又宽厚的王后陛下赐予我以侯爵夫人的称号。”年轻女子轻声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骄傲和自豪。

    “您身上有伤还是继续休息为好。”米丽说道。

    “我觉得伤势己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倒是更想到外面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瑞博笑了笑说道。

    米丽立刻犯起愁来,她皱着眉头说道:“伯爵大人,您如果坚持要到外面去的话,我立刻向泪罗万侯爵察报一声,他一定会作出妥善安排的。”

    听到米丽这样一说,瑞博立刻听懂了她隐藏在话语之中的意思。想想也是,国王陛下遇刺,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现在佛朗克肯定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和遇刺事件直接有关的自己肯定会被严密地监视起来。虽然完全能够感受到那种紧张气氛,不过瑞博却并不担心,王后陛下专门派来了一位品级比自己还高的宫廷女官来服侍自己,显然是在极力拉拢自己。

    “尊敬的侯爵夫人,您能不能和我说说现在的情况,陛下是否已经平安无事?”瑞博问道。

    “伯爵大人您先躺下,这对于您的伤势有好处。”米丽说道,她的语气充满了温柔。

    对于女子的温情,瑞博一向毫无办法他只得顺从地回到了床上。轻轻地为瑞博拉好被角,米丽走到门口盼咐站在门边那些时刻守卫着的侍从,搬了一把椅子进来。坐在床边米丽轻声说道:“因为您的睿智和机警,同样也是因为亨利德王子殿下的英勇和果敢,国王陛下得以从这次周密部署的刺杀中获救,因此无论是王后陛下还是我们,宫廷之中的每一个人对于您和亨利德王子殿下都充满了感激。”

    “国王陛下现在的情况如何?”瑞博问道,他最关心的是这件事情。

    “陛下已经脱离险境,不过由于惊吓过度,因此陛下的神志仍旧不太清醒,他拒绝任何人靠近他身边。”米丽满怀无奈地说道。

    对于国王是否发疯瑞博并不感兴趣,只要国王没有死亡,那么他和瑟思堡之间签订的那些协议仍旧有效。

    “现在是谁执掌权力?”瑞博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王后陛下,现在由王后陛下暂时执掌国家权力。”米丽说道。这个答案显然大大超出了瑞博原本的预料。

    “王后陛下执掌权力,难道长老院肯轻易答应吗?还有内阁重臣又是如何反应的呢?亲王和王储想必也不会视而不见吧。”瑞博惊诧地问道。

    其他人还可以想象,因为陛下遇刺,长老院为了避嫌而放弃对抗,内阁重臣或是不想引火烧身或是原本就于王后陛下拥有紧密的同盟关系,至于那位奄奄一息的王储,他即便不想让自己的继母掌握权力,但是他那随时面临崩溃的身体状况也使得他有心无力,但是菲利普斯亲王则完全不同,野心勃勃的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而且手握重兵的他也绝对不会惧怕任何对他的猜测和怀疑。

    米丽显然很清楚瑟思堡小继承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有些事情她绝对不能明说,甚至不能表露出知情的样子,温顺、没有野心、再加上一点点的迷糊是保证地位长久的唯一法门。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道:“伯爵大人,政治是你们男人关心的事情,我怎么会清楚呢?我所知道的仅仅是如何遵从王后陛下的命令让您好好的休息。”

    “我的助手埃克特先生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还有我的那些同伴们,她们是否平安无事?”瑞博问道,提到芬妮她们的时候他有些尴尬。

    米丽微微地笑了笑说道:“您放心好了,您的同伴现在正在教会的保护之下。这是王后陛下亲自安排的,陛下担心因为国王陛下的遇刺而展开的调查,有可能会骚扰到您的同伴,让她们受到教会的保护,是将骚扰减少到最低程度的唯一作法。”

    听到米丽这样一说瑞博总算放下心来,原本他就担心埃克特和芬妮、莉丝汀会被当作嫌疑犯而受到骚扰,在法政署调查他和那位公主殿下的遇袭事件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那些法政署官员如何为了交差而无所不用之其极,瑞博绝对不想自己所爱护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请代我向王后陛下转达最真挚的感谢。”瑞博郑重其事地说道。

    “还要我作些什么吗?”米丽轻声问道。

    “帮我拿本《麦提希埃兴衰史》好吗?我正好看到一半。”瑞博说道。米丽笑了笑站起身来离开了床沿。

    口口口

    走出房间之后,米丽的神情立刻变得高贵而又端庄,她看了一眼走廊外站立着的那一排排宫廷侍卫,对于这些装模作样的窝囊废,她从来没有抱有希望。走过长长的走廊,在拐角处一个人突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热情地搂住她的腰,亲昵地说道:“米丽,收获怎么样啊?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呢。”

    看到那个人米丽立刻又换了一副神情,变得娇艳迷人,她任凭那个人将自己紧紧搂住,还用含情脉脉的眼神不停地缥着那个人。

    “米丽,你有没有向瑟思堡的小继承人提到和皇后陛下结盟的事情?”亲昵一番之后,那个人急切地问道。

    “息鲁普伯爵,如果您那么急于缔结盟约的话,您可以亲自去见瑟思堡的小继承人,以您和他的交情,谈这件事情应该轻而易举才是。”米丽冷冷地说道。

    感受到怀中美人心中的怨怒,年轻的伯爵立刻明白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他至少应该再表现出十足的温存之后,才提出这种煞风景的事情。不过这位伯爵大人并不担心米丽真得会怨恨自己,米丽之所以答应王后陛下担当沟通瑟思堡继承人的“特使”,完全是为了他。

    事实上和瑟思堡联盟的提议最早便是他提出的,从南方归来亲眼见到了南方的繁华和富饶,并且对瑟思堡小继承人以及他周围的那些人的精明和慷慨深有体会的他,很希望能够拥有这样的盟友而不是仇敌。但是令他感到遗憾的是,陛下对于这一切完全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所遭受的屈辱,得里至王国和他签署的协议又为他带来了突然膨胀的巨大信心。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息鲁普伯爵几个月来始终没有开怀欢笑过,他的心中充满了惆怅。

    这一次陛下遇刺反倒给他带来了机会,王后陛下对于自己言听计从,而宫廷之中上至宫廷总管下至低级侍从,对于瑟思堡全都充满了敬慕,那场最终演化为大灾难的赛马大会,并没有因为最终的悲剧收场而遭人唾弃,相反所有人对此都津津乐道,这是现在充满紧张和压抑的时候,唯一能够引起众人兴趣的话题。

    瑟思堡的小继承人用自己的智慧和那十几箱子金币换来了众人的瞩目,同时也换来了众多热切的合作者。和南方人一起发财,同瑟思堡小继承人合作,一时之间成为了京城之中贵族们最热门的话题。以保护的名义,将瑟思堡小继承人同其他有可能谋求合作的人隔离,这是息鲁普伯爵所能够想象出的最佳方法。为了拉拢瑟思堡的小继承人,这位伯爵大人更是不惜代价,为了投其所好他甚至请求米丽去讨好那位拥有荒淫血统的少年。

    沿着长长的走廊,息鲁普伯爵紧紧搂着米丽纤细的腰肢,米丽则一脸怒气冷冰冰地径直朝前走着,高傲的她确实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对于瑟思堡小继承人那些不好的名声,她并非没有听说过,她之所以愿意接近这个年纪幼小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却极度危险的小色狼,全都是为了她心爱的情人一一息鲁普伯爵。

    她很清楚和瑟思堡缔结盟约对于情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京城之中每一个贵族都清楚地看到王国的未来和繁荣依赖于瑟思堡的关系,和瑟思堡关系密切的人物将成为佛朗克身处高位的保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瑟思堡几乎快要取代菲利普斯亲王成为佛朗士王国未来的标志了。

    王后陛下住的地方是在城堡的最底层,一间巨大的房间,四周全都是书架,这里原本是佛朗士五世出生和受到教育的地方,那位高贵的君王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大部分青年时代。和其他房间的布置一摸一样,这里除了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在书桌前坐着一位雍容高贵的美女,岁月流逝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刻痕,因为长年不见阳光因此皮肤显得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她就是佛朗士王国的王后依纱贝拉。坐在书桌前这位王后陛下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着,好像丝毫没有注意进来的两个人。

    “米丽,你进展得怎么样了?瑟思堡的继承人苏醒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王后陛下淡淡地问道,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

    对于这位陛下,米丽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她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一边说着,米丽一边偷眼观瞧,但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王后陛下始终无动于衷,甚至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

    等到米丽将一切都报告完毕之后,王后陛下慢慢地阖上了她手中的那本书,转过身来盯着米丽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会儿之后,朝着自己的外甥那位年轻的伯爵挥了挥手。息鲁普伯爵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很清楚,你对息鲁普拥有很深的感情,也知道这份感情极大地妨碍着你真正投入到工作中去。”王后平静地说道。

    米丽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王后的措辞虽然并不严厉但是她的话却令她感到害怕。

    “你用不着怕成那样,恋爱并不是什么坏事,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也曾经恋爱过,同样知道恋爱带来的欢乐和痛苦,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恋爱和使命完全是两回事情,别将它们给搞混了。”王后淡淡地说道。

    “王后陛下,我一定达成您的意愿。”米丽毕恭毕敬得回答道。

    “这也用不着操之过急,我很清楚你懂得应该如何一步步做到这一点,同样也清楚你所拥有的魅力,我刚才说那番话,并不是让你急切地办成那间事情,和瑟思堡之间建立起牢固的联盟才是我所需要的结局。刚才我的警告只是让你消除心中的束缚,将那些多余的念头全都抛弃。”王后走到米丽身边严厉地说道。

    “是的,陛下我一定遵从您的旨意。”米丽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恐惧同样也是深深的悲哀。

    “你出去吧,让息鲁普进来。”王后说道。

    倒退着走出房间,米丽甚至不敢正眼看恋人,她低着头指了指房门。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息鲁普伯爵走进了房间。王后陛下冷冰冰的神情比她的愤怒更令他感到害怕。

    “对于米丽,你有什么打算。”王后冷冷地说道。

    “这个……您知道得很清楚,我和米丽之间不会有任何瓜葛,父亲大人早己经为我挑选了适合的妻子。”息鲁普伯爵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很高兴你记得这些,两个家族的联姻能够带来的利益,要远比短暂的爱情实际得多,再美丽动人的女人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厌倦你曾经深深爱恋着的情人,你就会深深后悔当初作出的愚蠢选择,我只是不想让你犯致命的错误。”王后平静地说道。

    王后的话令年轻的伯爵汗流侠背。

    “长老院的那些家伙现在怎么样了?”王后问道。

    息鲁普伯爵正了正心神小心翼翼地说道:“看样子他们正隐忍不发,想必是在等待机会吧。长老院的那些人没有想到您会突然间站出来,更没有想到原本应该骤然崩溃的国王陛下的势力,竟然会因为您而变得更加巩固。”

    “你是我的亲人,用不着拍马屁,我想听听你真正的意见。”王后并不为所动,她冷冷地说道。

    “王后陛下,我哪有什么意见,论经验我远远比不上基恩侯爵,论智慧楼上躺着那位更是我所难以企及。”息鲁普伯爵谦虚地说道。

    “你很聪明,很懂得如何说话,你的意见确实不错,依靠基恩侯爵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子,再将瑟思堡的继承人拉拢过来,拥有这两个智囊,在智力方面我们便足够了。”王后说道。

    “圣骑士团也是站在您和国王这一边的,内阁中法政署、监察署这两个最重要的部门都掌管在国王陛下的亲信大臣手中,唯一麻烦的只有纳瓦尔侯爵,他是亲王的人而且掌管国库,当初国王陛下原本打算扶植罗文内尔伯爵,以替代纳瓦尔侯爵的位置,偏偏出了那件事情……”说到这里息鲁普伯爵住口不说了。

    “圣骑士团是我们唯一可以信赖的助力,法鲁尔和马格全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太信任他们绝对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至于纳瓦尔,空空如也的国库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相反宫廷内库之中还有一些钱能够用来应付不时之需。”王后缓缓说道。

    “法鲁尔侯爵和马格侯爵无法信赖,那么您看拉贝尔会不会仍旧忠于国王陛下?”息鲁普伯爵问道。

    “这条‘忠狗’一向只对王国的直系血脉效忠,对于他来说,除了坐在国王位置上的那个人以外,其他人都无法取得他的忠诚,不过在现在这种状况下,至少我的丈夫还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我们就能以国王的名义来差遣他。”王后说道。

    口口口

    在京城之中,国王陛下的忠狗拉贝尔正指挥着手下的人马在城里四处抓人。

    也许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法政署被压抑得过于厉害,因此反弹也同样显得颇为激烈。即便连拉贝尔也无法阻止自己的部下,城里到处是抓捕犯人的法政署官员,黑色的囚禁犯人的囚车整天在大街之上逛来逛去,囚车里面总是塞满了人。拉贝尔其实很清楚,那些被抓捕的犯人之中没有几个是真正有罪的人,更不可能有谋刺国王陛下的同谋犯在里面。大多数部下只不过是在借机会发泄自己心中的私怨而已。不过他既无法管,也管不着,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长老院和菲利普斯亲王以及其他那些心怀巨测的野心家们收敛心神,法政署表现出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样是绝对有必要的。这样一来至少京城之中能够安定下来。

    拉贝尔并不真正担心,他的部下会得罪什么有力人物,法鲁尔署长早已经关照过,六种人绝对不能够碰。除了京城之中的贵族和那些外国人之外,来自南方的商人,还有和瑟思堡有关的任何人员都成了绝对不能招惹的对象,昨天刚刚抓捕到一群小偷,那位埃克特先生往法政署走了一趟,还没有一个小时那群小偷就被全部释放了出来。以拉贝尔的精明自然看得出顶头上司和瑟思堡之间,显然己经有了某种秘密协定,事实上除了自己之外,法政署另外二十位处长以上的官员全都参与到了这个协议中去,不过对此拉贝尔并不在意。

    令他感到担忧的是,一夜之间那些菲利普斯亲王的手下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武器、马匹、防具都完整无缺地放在原来的地方,但是所有的人却全都消息不见了。拉贝尔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一种不样的预感渐渐从他的心中升起。冬季狩猎那天,国王陛下遇刺,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全都于菲利普斯亲王有关。而先前煽动市民攻击法政署,显然也是那位亲王大人的手下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为什么,拉贝尔总是有种感觉,他好像己经处于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但是无论他如何拼命寻找,就是无法找到有关这个圈套的任何蛛丝马迹。

    更令拉贝尔感到烦恼的是,这个圈套所针对的目标倒底是谁?是国王陛下?是得里至王国的王子殿下?抑或是瑟思堡年轻的继承人?从那个爆炸的金杯看来,三者的可能性差不了多少。陛下是阻碍菲利普斯亲王登上权力颠峰的最大障碍,得里至王国和亲王殿下仇怨很深,而亲王殿下对于南方的财富垂涎已久这同样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不过既然早已经准备好了那个金杯,那些偷偷进入京城的手下就显得有些毫无用处了,甚至给人一种打草惊蛇的感觉,以亲王大人的精明干练,他绝对不会作出如此拙劣的布置。那些千里挑一的军人肯定有他们要针对的目标,他们的突然消失意味着行动有所转变?还是行动正在进行之中?对于这一切拉贝尔一无所知。

    口口口

    除了拉贝尔之外。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那些亲王的土兵们。冬季狩猎刚刚开始。他们就被安置在了这个地方。一个黑暗狭窄的废弃地道之中。没有人想到京城之中还有这样一个藏身之处。近一公里长的地下隧道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几百人藏在这里。甚至还有充裕的地方建造一座储藏食物的仓库和一间厕所。隧道中央有一根扶梯笔直通到地面。不过出口处是在一块巨大的地砖底下。不知情的人根本别想找到这个秘密藏身之处。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是那些亲王的部下没有一个人有一句怨言。对于他们的首领那位达克鲁伯爵,他们充满了信心。

    在地面上建造着一座优雅的三层楼别墅。主人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个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显得太高了一些。俊秀的面容带着一丝高贵典雅的气质。正是这种气质令她能够顺利地出入宫廷和其他贵族豪门的宅邸。

    法政署的官员们到了这里并不敢过于放肆。他们虽然搜查得颇为仔细。但是并不敢骚扰到那些正在工作的工人。更不敢象平时那样顺手牵羊拿走一些东西因为那些东西很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甚至是国王陛下的物品。仔细地搜查了一遍之后。法政署的官员退出了那座房子。临走时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

    看到法政署官员们离开。确认他们走远之后。原本坐在角落之中手里拿着尺子和粉笔在布匹上划来划去的老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老者原本佝楼的身躯现在挺得笔直。虽然脸上皱纹堆垒却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感觉。

    看到老者站起身来。旁边一个拿着剪刀仔细裁剪着的工人同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做事情最好有始有终。为什么不将你手中的工作做完?”那个工人问道。

    “达克鲁先生。我不是来做裁缝的。”那位老者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却完全是一个年轻人。

    “你现在就是一个裁缝。我也是。因此对于你我来说。当前的工作就是裁剪衣服。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好。还奢谈什么其他任务?”化妆成工人的达克鲁伯爵平静地说道。要不然你我两个人换一下位置。我来设计你负责裁剪。

    那个化妆成老者的青年瞪了达克鲁伯爵一眼。不过他并不打算引起争论。

    “赛尔。你不要那样焦躁。现在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所有的一切全都按照伯爵大人所预料的那样进行。”女主人轻声说道。

    听到女主人亲昵地叫自己“赛尔”。塞尔奥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充满暖意的温馨之情。

    “不管你们打算如何亲昵,做完最后这件衣服好吗?”达克鲁伯爵冷冷地说道。

    对于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塞尔奥特没有任何话好说。他怒气冲冲地重新坐回座位。拿起于中的尺子和粉笔挥舞起来。女主人则站在他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将画满白线的布匹扔在达克鲁伯爵的面前。塞尔奥特拉着那位玛丽小姐朝着楼上走去。

    “啐。什么东西。”塞尔奥特刚刚离开。旁边另外一位工人啐道。

    “旧情人相遇。这是难免的事情。”达克鲁伯爵淡淡地说道。

    “如果眷恋玛丽小姐的话,那个家伙为什么向安贝尔将军的女儿求婚?是为了那位小姐的美色?还是因为安贝尔将军的地位?”又有一位工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贪恋女色、爱慕富贵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不是吗?又何必要用圣贤的眼光看待他人?塞尔奥特对于玛丽小姐的感情倒底如何。这并不是你我需要关心的事情。我只在意他的实力想要完成任务非他不可。”达克鲁伯爵一边裁剪着手中的布匹一边说道。

    “伯爵大人,您吩咐我们不要在乎那些武器。但是我们赤手空拳的话怎么进行作战?难道要我们去夺取敌人的武器吗?”另外一个工人问道。

    “这个你放心好了到了时候那些武器会回到你们手中,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达克鲁伯爵淡淡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在楼上。一番暴风骤雨似的激烈交战之后。那位玛丽小姐终于瘫软在床上。激情过去之后年轻人冷漠地看着窗外。过了好长一段时问。玛丽才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她看着身边的塞尔奥特的眼神悠悠说道:“你还在怨恨我?”

    “不。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没有你,我迟早也会背叛圣骑士团,我原本就和他们格格不入。”说到这里,塞尔奥特苦笑着说道:“现在也同样如此。

    “听说你现在正在最求琪拉小姐,你对她真的有感情吗?”玛丽小姐问道。

    “那个骄傲的女人?她只是我的玩物和台阶而已,从你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样也失去了很多东西,我不认为我还有可能爱上一个女人。”塞尔奥特平静地说道,不过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深深的苦涩。

    “在你离开我之前,多陪陪我好吗?”玛丽紧紧地贴了过去轻声问道。

    “你应该不会缺乏陪伴的人物吧?”塞尔奥特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如同一阵冷风吹进了被窝一般,令美丽的小姐浑身一颤,不过她立刻从哀伤和失落中恢复了过来。

    显然感受到玛丽小姐的震颤,但是塞尔奥特仍旧那幅冷冰冰的模样,从床上站了起来,穿好衣服,塞尔奥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躺在床上,玛丽小姐留下了两行无声的眼泪。

    沉浸在哀伤和屈辱之中的玛丽小姐并没有听到那几声铃声。

    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三个衣着华贵的人物站在门前。

    达鲁克伯爵打开了房门,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来的人正是他等待了很久的客人。

    将三个衣着华贵的人让进客厅,达克鲁伯爵将窗帘全部拉了起来。

    “伯爵大人没有想到您会如此打扮。”为首那个中年人揶揄地说道。

    那个中年人剃着一个平头。脸显得过于狭长。眼睛里面放射着逼人的凶光。他身后坐着一位老者,红润的面容油光光发亮。在傍边的单独座位上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不过他的目光深邃锐利显然不是一位平凡人物、和另外两个人不同。虽然外面套着一条华贵的外衣。但是底下却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劲装。

    “洛美尔先生。您比我所预料的来得更早。”伯爵大人微笑着说道。

    “京城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还能慢慢吞吞呢?”平头中年人笑着说道。

    “阁下是否己经布置妥当?”伯爵问道。

    “现在就等着你一声令下呢。然后你就会发现。佛朗克的大街小巷上全都是我的人马。”平头印年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对于平头中年人的话,伯爵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京城里面现在乱成这样。突然间出现一大群陌生人。拉贝尔没有理由会发现不了。

    “对了,我倒要问问您。您的手下又藏到哪里去了,我可不希望到了那一天。京城之中只有我的人马在同法政署的走狗和圣骑士兵团拼杀。而亲王的部下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平头男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道。

    “放心好了,亲王大人对于这次的行动极为重视,我们不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保存实力。”达克鲁伯爵回答道。

    听到伯爵如此一说。平头男子拍了拍巴掌连声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想要让老子动手。事先得交付订全。报酬的三分之一拿到之后。我才会动手。要不然就算你被杀死在眼前。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平头男子板着脸说道。

    显然早就料到对方会来这一套。达克鲁伯爵从怀中摸出两张纸片轻轻放在平头男子的面前说道:“这是两成。作为订金应该足够了。不要狮子大开口合作对于你我双方全都有好处。如果对抗我们将会两败俱伤。”

    平头男子并没有伸手去取那两张纸片。他冷冷看着达克鲁伯爵。对于订金的数额他显然不甚满意。

    平头男子身边的老者拿起那两张纸片。那是两份矿产转移契约书。上面己经签署了名字还盖上了印签。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副眼睛。架在鼻梁上盯着那两份文件仔细观瞧起来。对于这一行他是绝对的权威。

    郑重其事地鉴定了半天。老者朝着平头男子点了点头。

    平头男子原本还打算继续敲诈一点油水出来,突然间他感受到身边那个面容呆板的中年人发出的警兆。

    “好吧。既然是合作。双方就拿出一些诚意来。这两成的订全我先收下了我会让我的部下演出一场好戏来让你看看。如果你觉得还算精彩。就再增加一成订金。如果你觉得不够味道。我立马带着手下走人。”说着平头男子站起身来。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达克鲁伯爵立刻犯起愁来,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想到这里他无可奈何地从衣兜之中又掏出一份文件。

    这一次平头男子再没有什么犹豫。他甚至没有让身边的老者鉴定。就一把将文件拿了过来。

    “订金你己经收下了,现在可以按照计划施行了吧。”达克鲁伯爵阴沉着脸问道。

    “好。就遵照你的意思。我立刻着手布置。保证不让一个目标漏网。”平头男子说道。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从别墅之中出来。老者手中拎着三件款式新颖的衣服。这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东西。

    看着马车走远。玛丽缓缓地走了进来。

    “那些亡命之徒不容易驾御。您看他们会不会坏事?”玛丽小姐问道。

    “最好不要被洛美尔的外表所迷惑。他可不是京城里面那种靠斗狠和砍杀抢夺地盘的小角色。”达克鲁伯爵缓缓说道。“我倒并不怕他坏事。而是担心他贪得无厌。”

    “有没有办法。让他和目标同归于尽?”玛丽小姐轻声问道。

    “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对于我们来说。消灭目标是首要任务。不能因为任何理由动摇这个任务的完成。”达克鲁伯爵神情严肃地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将他们引向另外一个危险同时又是潜在的敌人。让他们去拼个你死我活。”

    口口口

    在远处另外一座别墅之中,埃克特他们正坐在书房之中谈论着事情。芙瑞拉小姐坐在埃克特对面的沙发上。在沙发的另一头坐着法英哥这个贼头。法英哥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在沙发的后面一个样貌俊朗。器宇非凡的人在那里转来转去。但是仔细看却能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丝难以压抑的癫狂。至于杀手之王凯尔勒。则仍旧站在角落的阴影之中,那才是属于他的世界。房间的四壁画满了形状奇特的魔法阵。那是瑞博从他的老师玛世克魔法师那里学来的本领。用来屏蔽有可能存在的窥探魔法。

    “那些混帐王八蛋。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尝到苦头。”法英哥忿忿不平地说道:“埃克特如果再晚一点到那里,我可能己经被那些王八蛋给废了。”

    “看开点,就当作是你偷那串项链的惩罚好了,为了那件事情我也很想将你这个家伙废了。”芙瑞拉嘲笑道。

    “你的手下没有什么损失吧。”埃克特正色地问道。

    “损失不大。在法政署的时候,那些王八蛋都是冲着我来的。”法英哥回答道。

    “好。有几分头领的本色。能够替手下挡罪。你有资格成为一个合适的头领。”芙瑞拉笑着说道。

    “凯尔勒。对于这次刺杀行动。你有什么看法?”埃克特问道。

    “我所擅长的可不是这种刺杀行动。不过我觉得这象是国王身边的人干的事情。对于魔法我并不是很了解。不过那种布置应该不可能隔着很远施行吧。要不然这种刺杀方式早就成为经典的谋刺办法了。”杀手之王说道。

    “能够靠近那个金杯的没有几个人。虽然当时情况极为混乱。但是始终有人看守金杯而目金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想要做手脚几乎不可能。谁有那么大的本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切呢?”埃克特感到疑惑不解起来。

    “我觉得现在真正重要的并不是对方如何做到这一点?而是对方打算接下来干什么?”芙瑞拉小姐淡淡地说道。

    “我们现在连目标都搞不清楚。手头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想要准确地作出判断。仅仅依靠这点信息是绝对不够的。”埃特克皱紧了眉头说道。

    “你们想不想听听我的感觉?”那个有些癫狂的俊美男子突然问问道。

    “你尽管说好了,皮特。”埃克特说道。

    “我感觉到城里突然间涌进来很多老鼠。”疯子皮特说道。

    “什么样的老鼠?”埃克特追问道。

    “就像你我这样的老鼠。感觉是我们的同类。”皮特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癫狂。

    不过没有人将皮特的话当作疯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皮特有着极为灵敏的直觉。颠狂导致了他神经失常。但是同样也赋予了他超常的感知力,皮特的预感甚至比凯尔勒还要准确。

    “那绝对不会是头儿派来的援兵、也不大会是想要趁火打劫的小贼。”法英哥说道。

    连法英哥都能够肯定的事情。埃克特没有可能会看错。他点了点头。

    “难道是那个家伙从英格回来了?”芙瑞拉说道。不过她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恐惧。

    “用不着担心。如果是那个家伙回来了就让他永远留在这里、现在的局势对他相当不利。却是我们消灭他的好机会。”埃克特安慰道。

    口口口

    在城堡之中瑞博躺在床上。那位米丽小姐坐在他身边为他念诵着书。对于这种奇特的阅读方式。瑞博感到既新奇又舒适。那星他从来不曾享受过的事物。芙瑞拉小姐虽然对他百依百顺。不过对于学识天生有着偏见的芙瑞拉小姐却从来不看书。这令瑞博感到非常遗憾。米丽小姐的温柔和体贴令瑞博感到无比的温馨。这种感觉和兰蒂小姐、芬妮小姐给予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反倒更像是芙瑞拉。

    “您累了吗?是不是想要休息了?”米丽停止了朗读轻声问道。

    “不。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瑞博回答道。

    “是芬妮小姐还是莉丝汀小姐?”米丽微笑着问道。

    “您对于我的事情极为了解啊!”瑞博惊讶的说道。

    “您是京城之中的名人。”米丽轻声说道。

    “您还没有告诉我。您想起了谁呢。”米丽追问道。

    这令瑞博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看着瑟思堡小继承人不知所措的样子。聪明的她立刻猜到了瑞博的想法。

    “是芙瑞拉小姐?对吗?”

    米丽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悲哀的感觉。虽然两个人的出生完全不同。她生长在一个血统高贵的家庭之中,祖父是威名赫赫的将军。虽然等级低微却颇受先王信任。父亲和母亲都是王室之中地位颇高的人物。虽然算不上豪门望族,不过自己身上的血统远不是远在边疆的一个伯爵继承人能够比拟的。但是现在她却被当作礼物献给了这个看上去样子清纯的少年。这一切和那个传闻中这个少年的父亲。在他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那个“玩具”何其相似。只要一想到这些。米丽便感到哀伤。但是她却还得显露出甜美的微笑。

    强压下心中的悲伤。米丽崭露出迷人的笑容。她很清楚现在是勾引瑟思堡小继承人最好的时机。

    “您不用否认。我从您的眼神之中己经看到了答案。”米丽凑到瑞博面前说到:“而且我要告诉您,您的感觉一点也没有错。”

    看到瑟思堡小继承人显露出惊讶的神情。米丽进一步凑到瑞博耳边轻声说道:“王后陛下知道您的家族有着极为强烈的需要但是又不能够让您身边的小姐们到这里来陪伴您左右。为了弥补这一切。王后陛下让我来伺候您。”

    “米丽小姐。您可能误会了……”瑞博刚想争辩。嘴唇就被米丽牢牢得封上了。

    一通深情的狂吻之后。米丽轻声说道:“你不要拒绝。这并不仅仅是王后陛下的意思。我一直很敬仰您——未来的魔导士、睿智而又果敢的领主、能够服侍您是我的意愿。”

    说着米丽朝着瑞博贴了过来。她撩起被子钻了进去。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床幔缓缓落下。烛光摇倚映照出一对纠缠在一起的人影。长裙被轻轻得抛了出来。飘落到地上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叮当几声响。耳环和项链扔在了地上。

    大床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声尖叫声带着无限的欢愉回荡在房间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房间里面才稍稍平静下来。

    和米丽小姐紧紧拥抱在一起。瑞博回味看刚才的一切。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虽然芙瑞拉更能令他感到欢畅淋漓。更能够得到彻底的欢愉。但是。芙瑞拉却没有米丽小姐那种高贵的气质。即便在昏迷之中米丽小姐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令人感到高不可攀的感觉。而目随着她的神志越迷糊。这种感觉就显得越清晰。好像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一般。这种高贵的气质令瑞博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征服感。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为什么停了?你应该还没有获得满足吧。”苏醒过来的米丽扫了一眼便知道现在的状况了她羞红了脸说道。

    “我己经感到很满足了。”瑞博说道。不过有些东西却证明他所说的完全是谎言。

    “为什么你不将我当作是那位芙瑞拉小姐。难道我比她差吗?”米丽轻声问道。

    “不。你和芙瑞拉小姐有着不同的可爱之处。”瑞博轻声说道。

    “那么我不如兰蒂小姐和芬妮小姐。是吗?”米丽问道。

    “我和兰蒂小姐、芬妮小姐和莉丝汀小姐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我敬重她们。当然我同样也敬重芙瑞拉小姐。”瑞博回答道。

    “这不可能。你和那三位小姐之间的关系早己经尽人皆知。”米丽说道。

    瑞博并没有听出米丽语气中嘲弄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兰蒂小姐是老梅丁小姐为我选择的延续梅了家族血脉的人选,迟早有一无我和她会发生关系。不过在此之前我始终将她当作姐姐。至于芬妮和莉丝汀,我也许会在她们之中选择一位作为终生合法的伴侣。另外一位如何安排,我还没有想好也许会成为情人,暂时的、或者终生的情人。”

    听到瑞博这样一说。米丽小姐显然颇为惊讶。这同她所听说的完全不一样。传闻中眼前这个少年是一个擅长玩弄感情勾引女人的大色狼。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内心有着如此真挚的感情。和这个少年比起来。自己的恋人息鲁普反而没有那么高尚。一想到息鲁普伯爵,米丽的心中便感到一阵刺痛她突然问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污秽,自暴自弃的念头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将我当作芙瑞拉小姐好吗?让我体会一次真正的激情。”米丽悠悠说道。

    “你会受不了的。”瑞博劝解道。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米丽冷冷地说道:“也许反而是你自己无法满足我的**呢。”、听到这样一说。瑞博的自尊心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他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了那串珍珠项链。凑到米丽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别怪我哦。”

    虽然并不知道那串项链有什么用处。不过从瑞博那不怀好意的语气中,米丽感受到一场更加猛烈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大床更激烈地摇动起来。这一次却听不到什么尖叫声。取而代之的是好像无比欢愉有宛如无尽痛苦的低沉呜咽声。米丽现在总算知道。伤害一个精力充沛而目擅长玩弄女人**的少年的自尊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现在的她感到自己易处于地狱深渊的最底下,那是个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又有着难以形容的欢愉的可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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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血珊瑚《魔盗》

    第四十二章

    阳光透过那狭窄的窗户投射进房间里面。就着那微弱的阳光,只能够看到朦朦胧胧的影像。低垂的床幔覆盖在两个紧紧交缠在一起的人影上面。房间的地板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东西,被子、枕头、长裙、外套散落得到处都是。

    黎明的阳光将瑞博唤醒过来,这是他在凯尔勒手底下训练的时候便养成的习惯。轻轻地抚摸着米丽小姐那光滑柔润的肌肤,和芙瑞拉小姐比起来,米丽的身体要结实一些,不过同样也算得上是柔弱无骨的类型。回味着昨天晚上的癫狂,瑞博的意志有些动摇了。不过米丽小姐显然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疯狂的缠绵之夜,她好像并不是在沉睡而是昏迷了一般,无论瑞博如何推摇都毫无反应。

    凑着微弱的阳光,瑞博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人间佳作。也许是因为早晨的自然反应,也许是因为米丽小姐的美妙身躯,瑞博又感到兴奋起来了,他轻轻地抚摸着米丽小姐的**,那充满弹性的感觉令他着迷。手指滑落到米丽小姐那迷人的大腿根部,突然间瑞博摸到一根细细的棉线。出于好奇心,瑞博轻轻拉动那根棉线,一个沾满白沫的棉球从米丽小姐的体内滑落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仔细看清楚这件东西。芙瑞拉小姐原本也塞着这种棉球,应该他以前也曾经看到过挂在芙瑞拉小姐大腿根部的棉线,但是自从芙瑞拉小姐和自己真正了解之后,那条棉线便消失不见了。不过那些侍女们自从和自己好过之后,总是挂着棉线,不过她们总是不愿意自己看个究竟。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瑞博不停地猜测着。

    不过好奇心并没有阻止他勃勃燃烧的**。瑞博将昏迷中的米丽小姐放平,然后腾身而上。房间里面再一次地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却听不到女子呻吟尖叫的声音。

    当投射进房间的阳光渐渐变亮的时候,瑞博总算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米丽小姐的身体。不一会儿宫廷侍从们便拿着水盆和毛巾走了进来,其中一位侍从还抬着一面屏风。

    对于躺在床上的瑟思堡小继承人和米丽侯爵夫人,那些宫廷侍从们连正眼也不敢瞧一瞧。不过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声音是如此地响亮以至于整座城堡每个角落都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瑟思堡继承人果然名不虚传。

    屏风架在床前,瑞博将身体清理干净之后,穿上了宫廷侍从们拿来的衣服,比起他原来那件衣服,现在他身上穿着的要体面很多。衬衫是上好的透明丝绸裁减而成的,用银色丝线绣成的花边,厚厚的丝绸外套上面用金丝刺绣着漂亮的花纹,那双长筒靴是用鳄鱼皮制作的,上面还镶嵌着一颗颗的珍珠。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看看镜子中的自己,瑞博甚至有种换了个人的感觉。

    “伯爵大人,您如果能够行动的话,王后陛下希望能够和您共进早餐。”一位宫廷侍从说道。瑞博二话不说,跟着那位宫廷侍从的身后向门口走去。

    当他走出房门之后,一群宫廷贵妇鱼贯进入房间,瑞博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还有那隐晦的低笑声。这座城堡并不宽广,楼下的主厅和其他宫殿比起来显得低矮和狭窄。

    口口口

    王后陛下早已坐在位置上。陪同的只有坐在一边的息鲁普伯爵。息鲁普伯爵面带微笑,他朝着瑞博连连点头示意。

    向王后陛下行礼完毕之后,瑞博在宫廷侍从的指引下坐在了位置上,侍女们立刻为他布置起餐具。

    看到瑞博落座之后,王后陛下挥了挥手,除了那位宫廷总管之外,其他侍从、侍女全都离开了大厅。

    王后陛下轻轻撩起那厚厚的面纱说道:“梅丁伯爵,我得向你表示感谢,如果没有你的话,国王陛下将会丧生。为此我想表示我忠心的感谢,阁下有什么需要吗?”

    瑞博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后陛下的面容,王后的年轻令他感到惊讶:“王后陛下,为国王效劳原本就是我们这些臣民的荣幸,在下又如何敢贪图额外的恩赏呢?我仅仅希望能够自由行动,经常呼吸到外界的新鲜空气。”

    王后笑了笑说道:“梅丁伯爵,没有任何人限制阁下的自由,只不过现在局势纷乱,国王陛下遇刺,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安全对于所有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王后的目光变得凝重而又锐利,她缓缓说道:“国王陛下曾经犯过一些错误,其中最严重的便是和阁下之间的误会,那全都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挑唆的结果,偏偏陛下那时候最为信任这些居心叵测者。正因为如此,世人都有了一个糟糕的印象——国王陛下对阁下、瑟思堡、对南方的财富有着不可告人的企图,如果阁下发生了意外,将会顺理成章地加在国王陛下的头上,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作出如此的安排,令阁下远离一切威胁。”

    对于王后的话,瑞博半信半疑,王后所说的也许确实没错,不过将他拘束在这个地方,目的显然不是仅仅保护他这样简单。

    瑞博清楚地感到,曾经在法鲁尔侯爵身上发生的一切,现在再一次出现了,显然王后陛下也打算和自己、瑟思堡做一笔交易。

    不过这令瑞博感到犹豫不决,无论是海德先生、还是埃克特也包括自己,对王室的纠纷始终不打算卷入太深。

    在国王陛下和菲利普斯亲王之间,瑟思堡不想偏向任何一方。

    国王和亲王的纷争对于瑟思堡来说极为有利,正是这微妙的平衡使得南方能够如此迅速地繁荣起来。

    “王后陛下,您为什么将国王陛下和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安置在这个地方?佛朗克有着众多宫殿,任何地方都比这里合适。”瑞博说道,他并不是真的打算知道王后的用心,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

    瑞博绝对没有想到,王后的答案会如此令他感到震惊。

    “京城中没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哲人康思不是说过,平凡中蕴藏着奇迹吗?这座城堡就是最好的证明,这里曾经是佛朗士五世陛下幼年和青年时代生活、学习的地方,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正是在这里将佛朗士五世陛下培养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君王。五世陛下从一出生就有人想要谋杀他,正因为如此四世陛下才将他从母亲身边强行带走,并且让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教导并且保护他,这座城堡恐怕是最为坚固的防御堡垒,开米尔迪特的力量至今仍旧遗留着。”

    “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我能不能参观一下他的实验室?”瑞博兴奋地说道。

    他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息鲁普伯爵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王后陛下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事实上将国王陛下安置在这个地方,除了安全的考虑之外,同样也是为了让瑟思堡小继承人能够安安心心地住在这里。

    正如王后陛下预料的那样,财富和美女也许无法留住这个少年,但是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实验室一定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这绝对没有问题,只不过阁下可能会感到失望,这里已经没有留下多少开米尔迪特使用过的物品了。”王后笑了笑说道。

    正说得起劲的时候,宫廷侍从们捧着早餐进来了,松软的面包,奶酥,再配上一盘蔬果沙拉,早餐的品种并没有瑞博想象中那样丰富。

    一位侍从将一盘已经拨开壳蘸上了浓浓的酱汁的牡蛎放在了瑞博面前。

    “我知道阁下的口味有些特殊,不知道配不配你的胃口。”王后微笑着说道。

    “在下诚惶诚恐能够得到陛下如此恩宠。”瑞博连忙说道。

    对于这种话,王后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她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将瑟思堡小继承人牢牢地控制在手掌心里。

    瑞博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那些牡蛎,宫廷厨师的手艺确实无可挑剔,这些牡蛎被烹制得美味无比。

    “你昨天晚上享受得如何?米丽没有令你感到失望吧?”王后突然间问道。

    这令瑞博感到极为尴尬,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坐在一旁的息鲁普伯爵同样神情有些不大自然,毕竟米丽原本是他的情人,自己的情人在别人的跨下婉转承欢,已经有些令他感到难以忍受了,没有想到王后陛下会当面提到这个话题。

    “米丽是宫廷之中最出色的女官,她出生名门,自幼接受最高等的教育,而且她的舞蹈也是一绝,有机会你一定要欣赏一下。”王后陛下说道。

    瑞博愣愣地看着王后,不知道她说这些的意思。

    “王后陛下已经将米丽侯爵夫人赏赐给阁下,你居住在城堡期间,她将成为你的贴身侍女。”息鲁普伯爵笑着说道。说实话,装出这副笑容令他感到极为辛苦。

    瑞博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情,将一位侯爵夫人当作礼物赏赐给某个臣子,他惊讶地看着息鲁普伯爵和王后陛下。

    在震惊中瑞博结束了这顿早餐,醇美的牡蛎令他感到齿颊留香。

    “梅丁伯爵,想不想去看看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留下的奇迹?”王后陛下问道。

    对于这个提议瑞博自然感兴趣。

    在城堡的最高层建造着一座尖锐直刺天空的高塔。

    令瑞博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座看上去并不高的塔楼,居然离开地面如此之远,当年建造这座塔楼的时候,大魔导士显然用他强大得难以相象的力量将空间压缩重叠在一起,站在塔顶瑞博向下望去,一切都变得极为渺小,城堡本身好像是一柄长剑底部的护腕一般,这样的景象令瑞博胆战心惊,他甚至感觉到城堡在随着风摇晃。

    “从上面跳下去会死人吗?”瑞博问道。

    “没有人试过,不过九世陛下曾经将一枚铅球从上面扔下去,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王后说道。

    “那么这里确实离开地面几公里高?”瑞博喃喃自语道。

    “大魔导士的力量不可思议。”王后同样满怀憧憬地说道。

    瑞博这才回过神来,塔楼四面空旷,但是却没有风吹进来,一层奇特的屏蔽层将一切隔绝在外面。

    塔楼世上只有一张长长的试验桌,红木的桌面因为时代久远而变得乌黑发亮。一侧放置着一座巨大的天象仪,显然是大魔导士用来观测星空的工具。塔楼的地面上和天花板上画满了各种各样奇特的符号和咒文,这是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这就是一切?”瑞博惊讶地问道。

    “其他东西都被魔法协会收藏着,那座天象仪原本也应该锁在魔法协会的收藏室中,但是因为它的底座浇铸在塔楼的金属框架之上,因此得以保留。”王后陛下解释道。

    看到瑞博一脸痴迷的样子,王后继续说道:“如果阁下对这里感兴趣的话,我便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过得等到中午时分才能够放你下来,这是这座塔楼最令人感到不方便的地方。”

    “难道那道大门无法随意打开吗?”瑞博问道。

    “不,大门随时可以打开,但是楼梯只有早晨和中午才会象现在这样短,平时它有几公里长,除非拥有圣骑士一般的体魄,要不然根本就无法爬到顶部。”王后陛下解释道。

    说完这些王后陛下在宫廷侍女的陪同之下向楼下走去。

    站在高高的塔顶上瑞博感到越来越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想到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居然能够创造出如此的奇迹。正当他为此感到震惊的时候,突然间他的内衣口袋激烈地翻腾起来,那枚金币一下子跳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砰的一声化作一团金色的翻卷着的迷雾。

    “没有想到,我又回到了这里。”气态生命体说道。

    “你来国这里?”瑞博问道。

    “这里是我出生的所在。我原来的主人就是在这里创造了我。”气态生命体回答道。

    “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是如何令空间压缩和折叠的了。”瑞博兴趣盎然地询问道。

    “那并不属于我的知识范畴之内,主人创造我的时候,已经建造了这座城堡。”气态生命体说道。

    “那座天象仪是派什么用场的呢?以开米尔迪特先生的学识,他应该用不着天象仪来为他确定星辰的位置吧,连我都已经记住了每一颗星辰的位置和它们运行的轨迹。”瑞博说道。

    “你的直觉确实没错。这座天象仪有着特殊的用途,我的主人用它来召唤空中的陨石,它可以说是这座城堡威力最为强劲的武器。”气态生命体说道。

    瑞博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他惊诧地看着那座样子普普通通的天象仪。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吗?”瑞博问道,他首相想到魔法协会没有注意到这件可怕的能够毁灭一切的武器,显然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座天象仪真正的用途。

    “主人的弟子那位年轻的王子知道这个秘密。”气态生命体回答道。

    这下子瑞博总算明白了,佛郎士五世的猝死显然使得这一切成为了被彻底埋藏了几个世纪的秘密。

    “你知道如何使用这座天象仪吗?”瑞博好奇地问道。

    “你打算毁掉这个世界吗?”气态生命体问道,它那张幻化出来的脸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个问题令瑞博哑口无言,不过好不容易来到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曾经长期进行研究的地方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到手,这令瑞博感到很不甘心。

    气态生命体显然能够猜到瑞博心中的想法,它突然间伸延出一条“手臂”,指了指地上画着的一个魔法阵说道:“人们并没有将我的主人最宝贵的财富带走,这些魔法阵就是我的主人心血结晶的研究成果,就比如这个魔法阵,它能够使得一切消失踪影。”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隐身魔法阵?”瑞博问道。

    “是的,隐身。”气态生命体说道。

    听到气态生命体肯定的回答,瑞博立刻兴奋起来,对于一个盗贼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比隐身更加能够令他感兴趣的了。

    “这座魔法阵是如何运用的呢?”瑞博问道。

    “恐怕你得忍受一些痛苦,这座魔法阵只有的它紧密相连的东西才会发生效用,为此如果你想要能够隐身的话,必须将魔法阵刺到你的皮肤之上。”气态生命体说道。

    瑞博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还得准备好材料和物品,调配特殊的药剂,最后是咒文的念诵,构成这座魔法阵的神文并不是你所了解的那几种,它更加古老也更加神秘。”气态生命体继续说道。

    “可以,只要请王后陛下帮忙,一切很快便能够搞定。”瑞博说道。

    “那么最后来谈谈我的报酬吧。”气态生命体说道。

    瑞博这才明白,这个气态的家伙这一次为什么会主动告诉自己那么多事情。用隐身的本领来引诱自己上钩,这个气态的家伙倒是绝对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骗子。

    “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瑞博惴惴不安地问道。

    “你许诺过给我以生命。”气态生命体旧事重提。

    “但是你知道我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给予你生命,我要怎么做?”瑞博问道。

    “不能够给予我生命,就让我分享你的感觉,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气态生命体说道。

    瑞博想了一想,觉得这并不会令他失去些什么,因此一口答应了下来:“我要怎样做才能够和你分享感觉?”瑞博问道。

    “将代表我的魔法阵刺到你的身上,这样就可以了。”气态生命体说道。

    “那可是一个大工程。”瑞博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那做魔法阵有多么复杂。

    “这并不难,因为你还年轻,你的老师想要让你通过亲手绘制魔法阵来熟悉有关魔法阵的知识,但是他自己肯定有一支能够自动绘制魔法阵的笔,我会教你做一根针,一根自动刺青的针,它能够比你更加精确地将魔法阵绘制出来。”气态生命体说道。

    虽然对于能够学到新的技巧,瑞博总是感到极为高兴,但是对于受到胁迫他又有些闷闷不乐。和气态生命体之间的交易中他总是处于下风,瑞博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无奈。尽管心怀不满但是瑞博仍旧将气态生命体所说的一切牢牢地记忆在脑子里面,很多药剂的名称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些神文也错综复杂,唯一比较简单的好像只有那根针。

    等到气态生命体讲解完毕,瑞博问道:“还有其他我能够用到的魔法阵吗?”

    “和你做交易令我感到愉快,不过一次我只乡做成一笔交易。”气态生命体狡诈地回答道。说完这一切,它便缩回到原来的样子变成了金币模样。

    将金币揣进兜里面,瑞博看了看四周,对于他来说这里虽然绝对是一座收藏丰富的大宝库,但是他能够带走的就只有这些。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他得在气态生命体变卦之前将他花费了重大代价换取的能力弄到手。

    但是当瑞博打开门的时候,那一圈圈的楼梯令他感到望而生畏,他转过头来看了看窗口,那是一条捷径,不过对于常人来说,那同样也是通往地狱的途径。瑞博稍微想了一想之后便飞身跳了出去。身体漂浮在空中的感觉确实极为刺激,瑞博好像感觉到自己如同一片羽毛一般正缓缓地向下飘落。在地面上宫廷侍从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在他们的头顶上瑟思堡的小领主继承人正用极其缓慢的速度飘落下来。

    “喔,多么神气啊,那就是魔法。”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叹息声,这声叹息令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奈和失落。虽然他们位高权重,但是那确实再高的地位也无法换取来的力量,魔法的力量。

    轻轻飘落到地上,瑞博在众人瞩目之下悠然自得地回到他的房间。

    房间里面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米丽小姐仍旧静静地躺在床上,那些宫廷贵妇们将她的身体擦洗得干干净净,还抹上了香水。那串珍珠项链并没有被拉出来,仍旧只有一小段露出体外,这证实瑞博的猜想,米丽小姐确实是王后陛下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件完美无缺的活的玩具,也许王后陛下同样对那个有关芙瑞拉小姐的传闻有所误会吧。不过瑞博并不在乎这些,对于送上门来的礼物他从来不会拒绝,更何况这一次的礼物是如此美丽动人。

    瑞博不得不承认,经过芙瑞拉小姐的细心教导他现在越来越迷恋这种有趣而又刺激的游戏了。他快步走到书桌旁边,将气态生命体告诉他的那些药剂和材料的名称,详详细细地写在信纸上,并且增添了一些他能够相象得到的工具。等到墨水晾干之后,瑞博轻轻地将纸折叠成一封信件。

    正当瑞博打算将信交给门外站着的宫廷侍从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米丽小姐。犹豫了一会儿,瑞博重新打开了信封,在末尾添加了几件东西,那是芙瑞拉小姐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用来增加欢愉的工具,瑞博一直想看看别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埃莲她们总是推托不肯。

    重新将信封上,瑞博走到门口将新交给以为宫廷侍从说道:“请女王陛下为我准备这些东西,并且为我准备一张试验桌,我要作些试验。”

    将一切全都办妥之后,瑞博解开衣扣,精力充沛的他又想要享受那种乐趣了。

    口口口

    在城堡另一侧是王后陛下的房间,现在她正坐在书桌前听着拉贝尔的汇报。

    “你绝对肯定?如果有所差错将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王后皱紧了眉头问道。

    “陛下,我的探子已经核实了十几遍了,德辉纳侯爵的府邸之中藏着十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绝对可以肯定其中的三个是那些突然消失的亲王殿下秘密隐藏在京城之中的直属部下。”拉贝尔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几天来,只发现了这几个人吗?”王后问道,她的神情不怒而威。

    自从王后陛下执掌朝政以来,拉贝尔感觉到这位王后陛下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每晋见一次这种感觉便加深一成。王后的身上越来越清楚地透露出一种威压感。难道这才是王后陛下真正的本色?抑或是站在权力巅峰之上的每一个人都会拥有的表现,对于这个问题拉贝尔无从解答。

    “陛下,亲王殿下在京城之中经营了几十年。”拉贝尔点到即止。

    王后并不打算为了这件事情责难这条王家的忠狗,她同样也很清楚,亲王的野心由来已久,他早已经在京城之中布下了一套情报网络。

    “德辉纳侯爵平时表现得不偏不倚,没有想到居然是亲王的人。”王后陛下愁眉不展地说道。

    “您是不是担心,这可能是个圈套?”拉贝尔小心翼翼地问道,经过瑟思堡的事情之后,每一个人的行事都变得小心谨慎很多。

    “你怎么看?”王后问道。

    “那些人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我原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但是现在看来那些人并没有和任何人接头的意思,他们可能拥有另外一套传递消息的方法,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十几个人里面总会有人招供,至于德辉纳侯爵,事成之后将他拘捕起来就可以了,用不着大动干戈。”拉贝尔说道。

    王后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王后陛下,梅丁伯爵请求您允许他进行魔法试验,他开列了一张清单,请您过目。”宫廷总管必恭必敬地说道。

    接过信打开一看,上面确实是罗列着魔法物品的名称,这原本没有什么不正常,但是最后那几样东西立刻引起了王后陛下的注意。

    挥了挥手让拉贝尔和宫廷总管出去,王后陛下皱紧了眉头思索着,过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告诉我,他已经接受了我的恩赏?还是一种放肆之极的暗示?”

    将纸条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之后,王后陛下轻轻地将最后那些内容撕掉了。

    口口口

    佛朗克冬季的夜晚来得极为迅速,黄昏时刻大街上已经亮起了路灯。

    点灯人背着长杆走在大街小巷之上,他们为这座城市带来光明。

    不过今天德辉纳侯爵府邸门前的这位点灯人却有些与众不同,他上上下下地摇晃着手中的长杆,顶上的油灯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特殊的图案,这是预定好的信号。

    在大街的另一头,拉贝尔躲在马车里面,厚厚的窗帘被拉了下来。

    这辆普普通通的出租马车里面却拥挤着六个人,曾经和他一起区拘捕瑞博的那三条大汉就在其中。

    “大人,看守前门和后门的人都已经到位,德辉纳侯爵府邸附近的六条街道全都在我们的控制当中。”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

    “河面上呢?如果他们跳河逃跑怎么办?”拉贝尔问道。

    “这么冷的天,没有人会选择这条逃亡路线吧?”那个人争辩道。

    “别将那些人当作是京城之中的地痞流氓,他们都是亲王手底下最优秀的军人,冬天跳到冰冷的河里,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蔡一碟。”拉贝尔训斥道。

    “我立刻派人去调来两艘快船。”那个人立刻说道。

    “两艘不够,必须派五艘,再将法政署的弩弓手全都调来,他们也许会派上用场。”拉贝尔吩咐道。

    “内纹大人,您的部下已经安排得如何了?”拉贝尔转过头来向那个身材最魁梧的人问道。

    “我的小队已经等候在周围,四人一组,虽然未必能够将对方歼灭,不过拖住他们一会的时间总是可以做到的。”那个人说道,虽然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是他那中气十足的嗓门仍旧清楚地显现出他的与众不同。

    “除了圣骑兵团以外,还有法政署的人马呢!四位骑士再加上法政署的护卫队,对付那些军人应该足够了。”另外一个人轻声说道。

    “一切还是小心为妙,这次行动只能成功,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拉贝尔警告道。

    对于拉贝尔的警告,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德辉纳侯爵属于中间派系却和两边都有着深厚的联系,属于那种平时默默无闻,但是却手眼通天的人物。如果行动成功,那没有任何话说;万一失败了,法政署和国王殿下将会承受各方面的压力。

    秘密商议好了之后,那些人纷纷从马车上下来。

    夜色渐渐浓了,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只有一群拉着石料车的搬运工人缓缓的在街道上行走着。旁边的运河之上两艘快艇急速驶过,在它们后面一公里远的地方,还有两艘快艇正缓缓驶来。

    “小心靠岸。”船上传来水手吆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底下,这吆喝声传得很远很远。

    “小心车辆。”一个搬运工人同样喊了一声。

    随着话音落下,那些搬运工人突然间抽出石料车上放着的梯子,搬运工人们蜂拥而上,沿着梯子爬进德辉纳侯爵的府邸。

    原本寂静的夜晚立刻想起了一片嘈杂的喧闹声。

    吆喝声、呼喊声、哭救声此起彼伏。

    突然间宅邸的大门打了开来,几个侍卫冲了出来。

    留守在外面的搬运工立刻扑了上去。

    激战在接头展开了。

    那些侍从居然各个身手不凡,不过搬运工之中同样也有武艺高超的人物。

    长剑互相碰撞冒出一串串明亮的火星。

    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声响彻了寂静的夜晚。

    突然一声惨叫声划破了夜空,随着惨叫声响起,一个侍从缓缓地倒在地上,他的胸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听到惨叫声响起,拉贝尔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他跳上了满载护卫成员的法政署马车。

    穿戴着轻制铠甲的法政署护卫队手中拿着长戟盾牌远远的将德辉纳侯爵府邸团团包围住。

    “斗殴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法政署护卫队所包围,放下武器救可以活命,如果负隅顽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一位法政署官员装模作样地高声喝道。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河面上传来一连串跳水的声音。

    “果然来这一手。”拉贝尔喃喃自语道。

    幸好他事先早有准备,只见那四艘快船从两边朝着中间划来,河两岸到处是手拿灯笼的法政署官员,河面被这难以计数的灯笼照耀得一片通明。

    那些手持工努的弩弓手们早已经严阵以待,无数利箭指着水面。

    突然间有一个人露出水面,他显然想要换口气,但是那却成了他最后一次呼吸,在一瞬之间他的头颅之上插满了利箭,激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水面,不一会儿尸体浮了上来,在尸体周围漂浮着无数箭矢。

    三四根挠钩同时探了过去,将尸体拉到岸边。

    水面上突然间又出项了一颗头颅,第二个人显然相当清楚水面上正有人等候着猎杀他们,因此他的速度极为迅速。

    但是,再快的速度也比不上箭矢,水面上又飘起了一片血花。

    又是一具尸体浮了上来。

    将尸体钩到一边,扣上箭矢紧紧地盯住水面,正当法政署的官员们等候着下一个猎物出现的时候,突然间刚才的尸体活动了起来,他猛地窜上岸来,夺过一把长剑迅疾无比地挥砍起来。

    随着一连串惨叫声响起,三四个法政署官员摔倒河里,他们的血同样染红了河面。

    这意外的变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令法政署官员们感到惊恐的是,那个人竟然并不选择逃跑,他挥舞着长剑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杀戮着靠近岸边的人们。

    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他的连续攻击,成排成排的护卫队倒下了,他们的尸体被踢进了河里。

    “又有人想要上岸。”一个弩弓手惊叫起来。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那个人之所以选择战斗而不是逃跑,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让同伴逃生。

    无数箭矢朝着那个方向射了过去,那个不幸的逃亡者变成了一具匍匐再岸边的尸体。

    但是另一个人却成功地登上了河岸,他从尸体旁边操起一把长戟加入了战局。

    更多的护卫队成员倒在了这两个人的联手之中。

    当圣骑士团的骑士赶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有六个人站在那里大肆杀戮了。

    看到骑士们到来,那些人立刻亡命奔逃起来。

    刚才的疯狂杀戮使得护卫队看到他们之后丝毫没有勇气进行抵抗,全都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通过。

    就在那几个逃亡者快要顺利逃脱的时候,突然间一条人影朝着他们急速冲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逃亡者连想都没有想,身子一伏向前急冲过去,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

    如果是常人面对这样凶悍不要性命的人物,不是胆怯退缩便是避其锋芒,但是对面那个人却并不以为然。

    只见他拔出腰间的佩剑信手一挥,那个逃亡者飞身而起,翻滚着掉落在地上,右臂和左腿已经和身体分离。

    看到这个人的到来,那些逃亡者已经知道逃生无望了,再一次跳进河里同样是一条死路,护卫队绝对不可能再次上当。

    五个人同时摆好了架势,两方面全都一言不发。

    远处想起了护卫队嘈杂的脚步声,他们终于追赶上来了。几乎在听到脚步的一刹那,那五个人同时发起了进攻。

    河岸边突然间爆散出一片银光,银光仅仅闪烁了一下便陡然间收回,空中只留下一串清脆悦耳的嗡鸣之声。

    一连串叮当之声响起,那五个逃亡者倒了下来,他们的身上丝毫没有伤痕。

    那个手足皆断的人绝望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他突然间拾起身边的长剑,将长剑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为什么要让他自杀?你完全可以阻止他。”从街角那里缓缓地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骑士”问道。

    “这个人算得上是个男子汉,能够在那样危机的时刻逃生,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仍旧不愿放弃自己的部下,这种人值得尊敬。我唯一能够表达敬意的方法就只有让他自杀,让他死在法政署的刑具之下并不公平。”那个拦截者说道。

    “很高兴你能够拥有如此的胸怀,对于一个圣骑士来说,胸怀比武技更加重要。”“中年骑士”长叹了一声说道。

    “现在我们怎么做?”拦截者问道。

    “我们回去向王后陛下复命吧。附近没有暗杀者能够威胁到这五个人,护卫队也很快就要到了,他们会处理一切的。”“中年骑士”说道。

    口口口

    月光下两个人缓缓地在河岸边行走,对于远处嘈杂的呼喝声充耳不闻。

    “老师,您敢肯定塞尔奥特回到了京城之中吗?”拦截者问道。

    “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过。塞尔奥特带着杀气而来,我可以感觉得到这种杀气的存在。”“中年骑士”长叹了一声说道。

    “老师,如果塞尔奥特与您为敌,您有把握击败他吗?”拦截者问道。

    “塞尔奥特和你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学生,论技巧你更高超一些,论实战经验塞尔奥特更强。和你们两个人比起来,我已经老了,力量绝对比不上正处于颠峰状态的你们。不过战斗依靠的并不完全是力量和技巧,还有意志和直觉,无数次的战斗积累起来的战斗意志和灵敏直觉不是你们可以比拟的,战胜塞尔奥特对我来说也许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我却有把握能够击伤他。”“中年骑士”缓缓说道。

    “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来解决塞尔奥特?”拦截者悚然动容说道。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马上就要开战了,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菲利普斯亲王久经战场,他的厉害绝对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国王和王后陛下所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今天你也已经看到了亲王的部下是何等的强悍勇猛,而且他们全都不是只懂得使用力量的粗汉。”“中年骑士”再一次长叹了一口气。

    看到“中年骑士”忧心忡忡的样子,拦截者安慰道:“老师,这一次亲王大人派往京城的都是他部下中的精英,这样的精英他能够培养得出多少?”

    “中年骑士”摇了摇头说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情,我真不想和亲王大人作战,亲王文才武略都是上上之选,当年正是他率领着我们抵挡住了得里至王国的入侵,得里至王国虽然在那次战役之后元气大伤,但是佛朗士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最担心的就是陛下和殿下之间发生战争,胜利者还得面对得里至的大军。”

    “菲利普斯亲王难道没有看出这一点吗?”拦截者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亲王绝对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物,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中年骑士”说道。

    “亲王难道不能够再等等吗?殿下已经如此衰老如风中的残烛,储君更是奄奄一息,他十有**会死在陛下之前。”拦截者感叹着说道。

    “我的学生,你忘了一件事情,亲王殿下自己何尝不是犹如风中残烛?我们全都已经老了,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我们。亲王和陛下争斗了一辈子,总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一生的成果。”“中年骑士”说道。

    拦截者很清楚老师的意思,老师虽然看上去年轻,实际上早已经到了应该退休,在家里享受清福的年纪了。

    当初老师费尽心机培养塞尔奥特,就是为了让塞尔奥特接替他的位置,没想到……

    拦截者同样也很清楚,为什么老师一定要让自己亲手了解塞尔奥特的性命,那同样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顺理成章地执掌圣骑士团。

    “您认为我们有胜算吗?”拦截者问道。

    “这很难说,仅仅以实力上来说,亲王殿下占据优势,依靠我们圣骑士团并不足以抵挡住亲王的几十万雄兵,不过战争的胜负并不仅仅由兵力强弱所决定,魔法师的数量和能力,战略运用的成功与否,还有是否拥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这场战争,所有者一切都能够导致战争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中年骑士”说道。

    “魔法协会掌握在陛下手中,这对于我们来说极为有利;战略运用,没有打过谁都不知道;现在唯一麻烦的是国库空虚,原本陛下还足够的指望能够从南方弄到足够的军费,现在一切都成为了空想。”拦截者感叹地说道。

    “你这样想很危险,我曾经说过,作为一个领导者,必须拥有远大的目光,只为了先前的利益是不行的。当初瑟思堡的继承人进入京城的时候,我便预感到陛下将会面临失败,那个少年虽然年纪幼小,却是我所见过的最危险的人物之一,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的身边还萦绕着另外一股可怕而又强大的气息。”“中年骑士”说道,他的语气低沉而又凝重。

    “中年骑士”接着说道:“而且传授那个少年魔法的老师是玛世克魔导士,玛世克又和另外一位魔导士交情深厚,再加上南方那几乎取之不尽的财富,瑟思堡突然间变成了能够左右王国政局的第三极,只要瑟思堡偏向任何一方,对于另外一方来说都将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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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血珊瑚《魔盗》

    第四十三章

    痛,剧烈的痛,锥心刺骨的痛。

    瑞博绝对可以肯定这一次他制作的针是一件彻底失败的劣质品。

    不过箭在弦上他现在只能默默忍耐。

    偏偏那两个该死的魔法阵之复杂是他生平仅见。

    瑞博龇牙咧嘴的躺在那里,他已经作出决定,等到刺完那两个魔法阵之后便将这根针送给法鲁尔侯爵,法政署的那些刑讯官员们肯定会对这件东西感兴趣。

    米丽小姐躺在瑞博的身边兴致勃勃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根针在瑟思堡小继承人的背上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令那个少年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

    这就是魔法,米丽小姐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魔法师修炼魔法,现在她绝对庆幸自己不是一个魔法师。

    魔法师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那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同样也是因为这种令人难以相象的修炼方法。

    虽然看得心惊肉跳,不过米丽没有丝毫抚慰那个少年的意思。

    见到眼前这个小色魔遭罪令米丽暗自窃喜。

    这个小色魔将她当作泄欲的玩具尽情折腾,米丽仿佛每天都生活在地狱深渊之中。

    但是更糟糕的是,米丽突然之间发现这种痛苦这种折磨居然令她深深迷恋上了这种地狱的生活,她很难相象有朝一日从这种生活中解脱出去将会是多么的难受。

    羞怯和耻辱再加上动摇的自尊心令她对眼前的少年恨之入骨,不过离开了他却又没有办法存活,这令米丽感到烦恼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瑞博才从疼痛中解脱出来。

    “叮”的一声针跳跃起来插在了床头,那力量是如此之大,整个针尖都深深地扎进了木头之中。

    居然用这样一件凶器给自己刺青,连瑞博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气和莽撞了。

    无精打采地从床头拿起那瓶药剂,那是照着气态生命体提供的方子调配的药剂。

    和他相象中的一样,药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将这瓶药剂喝下去花费了瑞博不少勇气,不过和阻止自己将药剂吐出来的努力比起来,那些勇气又算不得什么了。

    让心情平复下来之后,瑞博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将手举到头顶轻声吟唱着那段神秘的咒文,咒文很长,而且极为拗口。

    米丽兴致勃勃地看着少年站在那里念念有词,她的心中猜测着将会发生什么变化,是变成一只青蛙?还是化作一团火球?

    不过她绝对没有想到,突然间少年的身影在她面前骤然消失。

    “隐身?你懂得隐身术?”米丽惊叫起来。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耳边传来瑟思堡小继承人的声音。

    “怪不得很多人都在传扬,你将会是未来的魔导士。”米丽轻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感到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的能力很一般,事实上我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魔法呢,我的老师没有时间他正忙于魔法研究。”瑞博实话实说。

    不过米丽小姐并不这样认为,她很清楚作为赠送给这位未来魔导士的礼物,她应该显得端庄贤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有一股怨气想要发泄。

    “你实在是太谦虚了吧,隐身魔法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魔法师便能够掌握的技巧。”

    瑞博自然听得出米丽小姐的话中带有的那一丝嘲弄的意味,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这样的米丽小姐要比刚刚见面时所看到的那个精致娇弱的洋娃娃可爱多了。

    不过瑞博也越来越注意到这位侯爵夫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高傲和虚荣,这是生活在京城之中的贵族女子的通病。

    瑞博跳上床去他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高傲的侯爵夫人。

    米丽瑞染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她那灵敏的感觉捕捉到了小恶魔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既紧张害怕又充满了期待,米丽发出一串娇笑声被压倒在了床上。

    ……

    在城堡的最底层,王后陛下坐在宝座之上正盯着底下的群臣。

    这就是她现在所拥有的全部财富,这些向她宣誓效忠的臣子。

    不过她同样很清楚,其中真正能够相信的没有几个。

    “蒙斯托克伯爵、曼赫德爵士、拉贝尔,请你们三位留下,其他各位卿家请到旁边的侧厅去休息一会儿。”王后说道。

    等到众位大臣退出去之后,王后示意留下的三位臣子跟她去书房。

    城堡里面有一座巨大的书房,那是佛朗士五世留下的珍贵财富之一。

    在书房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上铺着一张佛朗克的地图。

    “拉贝尔,那些人审讯得如何了?”王后陛下问道。

    “陛下,那些人就是不开口,万不得已之下臣只得请求魔法协会的帮忙,在两位法师的帮助下,臣终于获得了一些口供。”拉贝尔必恭必敬地说道。

    王后很清楚用精神魔法搜寻出来的记忆总是相当模糊而且缺少细节,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模糊的情报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其他人躲藏在哪里你知道了吗?”王后问道。

    “虽然不敢肯定,但是从那些人的记忆中我们获知亲王安设在京城之中的一个重要据点,宫廷御用裁缝玛丽小姐是亲王殿下的间谍。”拉贝尔轻声说道。

    拉贝尔的话令王后浑身一振,玛丽是间谍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对于这个温柔恬静的平民女子,她一向颇为喜爱。

    “你能够确定吗?”王后神情严肃地问道。

    “陛下,如果想要证实这件事情的话,还得依靠魔法协会的帮助,我们没有办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搜查那家裁缝铺。”拉贝尔说道。

    王后皱紧了眉头沉思起来,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容易做到,魔法协会并不效忠于她,宫廷魔法师瓦奇是一个目空一切的家伙,魔法协会理事长尼勒埃雷又是个不喜欢参与政务的人物,他始终不偏不倚地站在正中央的位置。

    “陛下,没有魔法协会的支持,我们恐怕孤掌难鸣,亲王已经准备了十几年,他手底下网罗了不少厉害的魔法师,甚至还有一位魔导士在帮助他。”拉贝尔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后陛下同样也很清楚局势对她有多么不利,国王原本就是依靠圣骑士团和魔法协会这两股力量才得以对抗菲利普斯亲王的几十万军团,现在国王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瓦奇乘机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魔法协会和王室的紧密联系,现在仅仅存在于名义上而已。

    “我会尽力安排,你们先布置好人马。”王后犹豫地说道。

    “陛下,如此紧急的事情绝对拖延不得,亲王的部下个个智勇过人,他们很快便会发现有一队人马已经被我们捕获,万一他们逃脱,想要再寻找到他们的踪影就不容易了,陛下您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一次动德辉纳侯爵是多么不容易,象德辉纳侯爵这样表面上站在中立立场,实际上却是亲王支持者的任务在京城之中恐怕并不在少数。”蒙斯托克伯爵说道,他正是那位看上去还是中年,但是实际年纪要苍老得多的骑士。

    “卿家所说的一点不错。”王后皱紧了眉头说道,听到老骑士的这番话,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优柔寡断,仍旧没有彻底从那个贤淑恬静的王后角色中跳出来,现在的她应该更决断更刚强才行。

    “请基恩侯爵进来,我需要借用他的智慧。”王后吩咐道。

    听到这句话拉贝尔立刻朝着门口走去,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基恩侯爵回到书房。

    因为忧虑和操劳基恩侯爵显得苍老了很多:“陛下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基恩侯爵,我想请您陪我一起去魔法协会走一趟,拜访一下理事长先生。”王后开门见山说道。

    对于王后陛下的意思,基恩侯爵完全可以猜到,这同样也是他深深忧虑的事情。

    “拉贝尔,你尽快布置人手,也许今天晚上我们便会有所发现。”王后陛下说着转过头来面向老骑士,对于这位忠心耿耿现在更是掌握着国王和她的命运的老臣,她绝对不敢无理:“蒙斯托克先生,请您让您所率领的英勇的骑士们做好准备,王室的命运就掌握在您和手中。”

    说完这些王后陛下带着老迈的基恩侯爵想门口走去。

    ……

    佛朗克的中央大道上行进着一列马车,长长的仪仗队和那显赫的声势令所有人知道,那是国王陛下的马车。

    不过现在里面坐着的却是王后和基恩侯爵。

    “基恩侯爵,我的丈夫一向对您信任有加,将您倚重为智慧的源泉,我同样也希望您能够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全力支持我。”王后轻声说道。

    “陛下您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蒙受两位陛下如此看重?”基恩侯爵小心翼翼地说道。

    “侯爵大人,我想推心置腹地问您一句,以您看来我的亲王殿下之间的胜算是多少?”王后轻声问道。

    侯爵犹豫了一会儿,看见王后陛下郑重的神情,他长叹了一声说道:“王后陛下,臣并不想动摇您的意志,但是在我看来,您的胜算不超过两成。”

    “卿家和我的看法一模一样。”王后话暖地点了点头:“您看有什么办法补救呢?”

    基恩侯爵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嗓门说道:“王后陛下,现在能够对您有所帮助的只有瑟思堡。”

    王后陛下悚然动容她说道:“请您详细地解释一下,我对于局势并不是极为了解,对于瑟思堡我同样相当看重,但那完全是因为我的外甥息鲁普伯爵向我的推荐。”

    基恩侯爵点了点头说道:“王后陛下,息鲁普伯爵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敏锐的阳光可喜可贺。他说得一点没错,瑟思堡已经成为了能够制衡全局的重要力量。”

    “因为那位小继承人的关系,瑟思堡的背后等于有两位魔导士撑腰,即便陛下你和菲利普斯亲王都没有这样的实力,不仅仅如此瑟思堡还拥有一支潜在的强大军团,他们能够出没于黑暗之中狙杀目标,陛下您应该很清楚这股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和可怕,以五世陛下这样拥有神赐的力量和勇气的君王也是死在那种可怕力量之下的。”

    “除此之外,南方的财富更是令瑟思堡拥有几乎无限的可以扩充的军力,南方的人口已经增长到了令人难以相象的地步,而且南方人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绝对不惜和任何人为敌。”

    “不过真正重要的是瑟思堡所拥有的人材,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南方已经成为了藏龙卧虎的所在,那位海德勋爵、在京城的埃克特先生、还有瑟思堡的小继承人全都是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罗贝尔德的死证明这些人精通谋略,面对这样的敌人任何人都会感到胆战心惊,得里至王子殿下告诉我们的那场意外,也让我们知道瑟思堡同样隐藏着可怕的武力,那位少年对于赛马大会以及平定京城骚乱这两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智慧,更显示了南方人的精明。”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如果能够得到证实的话,那瑟思堡将不仅仅只是一股制衡的力量。”

    说到这里,基恩侯爵看了看王后陛下,从士后的神情中、他可以肯定国王陛下并没有将那个秘密告知她。

    “国王陛下曾经告诉我一个秘密:瑟思堡小继承人之所以拥有如此可怕而又强大的力量,是因为他继承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力量。如果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话,佛朗士王国有可能会出现第二位开米尔迪特,那时候一切都将发生改变,并不仅仅是佛朗士王国,甚至整个世界都将因此而震撼。”

    基恩侯爵神情凝重地说道。

    基恩侯爵的话令王后陛下震惊不已,最后那个秘密是她从来不曾听到过的。

    不过身为佛朗士王国的王后,她同样很清楚国土陛下为什么对她都要保守这个秘密。

    第二个开米尔迪特即将出现,对于佛朗士王国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最高机密。

    “侯爵大人,以您的智慧肯定已经看透了未来,您是否能够为我指点迷津?”王后陛下毕恭毕敬地说道。

    基恩侯爵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王后陛下,我思考了很久,心血几乎为之而干涸,最终只找到一条出路,不过这件事情对于您来说也许过于骇人听闻。”

    “基恩侯爵,我和我的丈夫一向信任您。”后说道,她的脸上露出诚恳的神情。

    基恩侯爵长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说道:“王后陛下,只有以退为进才能够获得一线生机。”

    “退?”王后陛下疑惑不解地问道,她不相信基恩侯爵会劝说她放弃王权,将宝座拱手让给菲利普斯亲王。

    “退!不过为了退,您必须进。”基恩侯爵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下子王后彻底搞糊涂了。

    “王后陛下,臣之所以让您选择退是因为亲王一旦掌权之后,他必然会面对内外两方面的挑战。

    “得里至王国一向虎视眈眈,国王陛下和亲王的纷争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一旦佛朗士的政权发生变动,得里至王国必定挥师来犯。不过菲利普斯亲王智虑深远,他肯定早巳经想到这点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布置的,但是我敢肯定亲王大人藏著制胜的关键。

    “得里至和佛朗士交战多年,一向势均力敌,菲利普斯亲王即便能够获得胜利,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更何况他还必须面对内部的挑战,亲王为了争夺王权而挖空了国库,到了那个时候,他将会为此自食其果。

    “想要充盈国库必须多年积累,获取王权、抵抗得里至侵略,所有这一切都需要花钱,他的处境将会比我们现在更加困难,想要坐稳王位又需要其他贵族的支持,因此他必然会将手伸向瑟思堡。

    “当我们和亲王艰苦对峙的时候?瑟思堡能够安享太平,但是亲王一旦上台之后,他们便不得不面对强大的压力,不过瑟思堡和王权对抗,名不正言不顺,也许他们有可能会屈服,但是如果您和国王陛下授命他们铲除亲王,再加上南方商人看到获胜的可能,瑟思堡必然会和亲王一战。”

    王后聚精会神地听著基恩侯爵所说的一切,她不敢漏掉一个文字。

    基恩侯爵的计策确实令她感到震惊,不过仔细想来那又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侯爵大人:应该如何才能够做到这一点?”王后陛下神情凝重地问道。

    基恩侯爵那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哀伤和犹豫不决的神情,缓缓地说道:“王后陛下,为了让这个计划得以进行,您除了事先做好准备之外,还必须让亲王相信您和国王陛下已经无力从他的手中抢回王位,为了证明这一点,您必须牺牲最忠诚于您的圣骑士团。”

    基恩侯爵的话令王后陛下目瞪口呆,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一向以来圣骑士团就是佛朗士王家最忠心耿耿,同时也是最强有力的支柱,没有圣骑士团也许佛朗士乇家早已经分崩离析了。

    不过基恩侯爵的意思她同样十分清楚,拥有学骑士团的王家将仍旧成为亲王眼中的第一目标,那样一来便起不到以退为进的效果。

    马车之上一片寂静:王后陛下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

    基恩侯爵坐在对面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所要做的仅仅是沉默。

    口口口

    坐落于密斯陆广场一角的魔法协会总部是佛朗克最高大的一座建筑物,四座直冲云霄的高塔是最明显的标志,不过因为高塔的上半部永远笼罩在云雾之中,因此平常人根本就看不到高塔的顶部。

    四座高塔代表著构成这个世界的四种元素、它们的颜色也各自不同,不过除了那座红色的代表火焰力量的高塔以外,其他高塔并没有特定的主人。

    魔法协会理事长同样不是一位元素法师,他钻研的是更古老更强大的力量——那些千百年来在空中不停闪烁著的星辰。

    坐在星盘前面,尼勒埃雷魔导士眯缝著眼睛,一把飘然长髯令他看上去高深莫测。

    和大多数魔法师一样,钻研魔法知识令他的智慧超越常人,但是在智慧增加的同时身体变得衰弱不堪,那骨瘦如柴的身躯好像被风一吹便会倒下一般,厚厚的镜片和那眯缝成一条线的眼睛,证明他的视力已经差到了极点。

    “老师,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来拜访您。”一位年轻的学员打断了这位理事长大人的研究。

    “舒蜜,你请王后陛下稍等片刻,让我解算完这最后一副星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一次恐怕要等到几十年后才能够再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老者缓缓说道。

    年轻的学员答应了一声离开了。

    魔法协会同样建造著装饰奢华的小客厅,魔法师并不全都是清净淡泊的人物,而且到这里来的世俗中人全都地位尊贵。

    金漆的墙壁上镶嵌著五光十色的宝石美玉,这是其他地方绝对看不到的,正如传说的那样,魔法师甚至比任何一位国王更加富有。

    沙发,茶几同样是用整块玉石雕琢而成,显得晶莹剔透,值班的学员在水晶的杯子之中斟满了最上等的葡萄酒。

    不过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却丝毫没有心思欣赏这一切,他们心急如焚。

    拉贝尔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圣骑士团也十有**整装待发,但是,没有魔法协会的帮助,这一切都只是白费而已。

    那些口供并不具体,亲王的人马是否隐藏在那里?隐藏的位置?有多少人马?全都一无所知,如果贸然行事的话,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事实上王后陛下原本并没有想到,只是为了抓捕十几个人,法政署布置得那样周密,最后竟然仍旧损兵折将,十二个护卫队成员死亡,近四十个人重伤,最终如果不是曼赫德爵士适时赶到,恐怕那些逃亡者大部份将得以成功逃脱。

    王后陛下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胜利成果,同时这也令她感到心惊肉跳,亲王的部下如此强悍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想像之外。

    正当王后和基恩侯爵焦虑不安的时候,理事长缓缓地走了进来。

    那两个值班的学员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之后,退出了装饰豪华的客厅。

    “王后陛下,您来找我想必是为了那些突然间消失的人吧。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

    “尼勒埃雷大师,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来向您寻求援助。”王后陛下说道。

    “陛下,您想必很清楚我的心意,我并不想看到您和亲王大人之间发生难以和解的冲突,这绝非佛朗士王国的福气。”看到王后陛下想要争辩,老者缓缓地摆了摆手阻止道:“我知道您的难处,也很清楚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亲王大人的意愿而引起的,我可以帮助您。”

    看著王后陛下面露喜色,老者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必须警告您,尊敬的陛下,虽然我无法看到明确的未来,不过星座向我预示,不久的将来您将会面临一场可怕的失败,虽然我不敢肯定那是暂时的挫折还是最终的结果,不过您最好有面临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魔导士的话令王后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颤,不过车好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到基恩侯爵所说的那更为骇人听闻的计策。

    如果魔导士所说的沉重打击意味著圣骑士团的灭亡的话:她还能够忍堂。

    看到王后陛下显露出预料之外的镇静,老者点了点头:“王后陛下,您有什么差遣尽管说出来,我尽可能做到。”

    听到理事长的承诺,王后陛下总算露出了轻松的神情说道:“大师,我这一次来是希望您能够用您那神奇的力量,为我证实一件事情,宫廷的御用裁缝玛丽是不是一个心怀叵测的间谍,在她的住所附近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物存在。”

    对于王后陛下的来意,老者早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根本用不著他亲自出马。

    “陛下,这并不属于我的力量范围,我所擅长的是和星辰进行交谈,不过魔法协会中确实有能够为您效劳的魔法师存在。”说著,老者走到门口打开厉门,对值班的学员说道:“你去将开勒大师请来。”

    王后和基恩侯爵焦急地等候著,现在的每一分一秒都是那样的宝贵,也许就能够决定她们的成败。

    过了一刻钟时间,学员带著一位矮小秃顶的红脸老者回到了客厅之中。

    “王后陛下、基恩侯爵,这位是开勒大师,他所擅长的是孕育一切的水和大地的力量。”尼勒埃雷魔导士介绍道。

    “开勒大师,请您为我指点迷津,我想知道在京城的某一处是否隐藏著居心叵测的邪恶之徒。”王后陛下说道。

    “如果您想知道这些的话,请跟我到塔顶上去,只有那里能够看到佛朗克全城,也只有那里,我才能够发挥我的力量。”矮小老者说道。

    口口口

    即便连王后陛下也是第一次登上塔顶,虽然这里远没有城堡的那座塔楼高,不过地方却宽敌许多,在塔顶正中央的位置放置著一座巨大的盛满清水的平台。

    站在平台前面,矮小老者伸展了一下手臂,然后便念念有词起来。

    突然间他伸手一抹,凡是他手掠过的地方,水面上立刻现象出清晰的影像来——那是佛朗克全城的景象,甚至能够看得到街道亡来来往往的马车,不过马车只有芝麻粒大小。

    “王后陛下,请您告诉我,您想要搜索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矮小老者问道。

    王后用手指了指北郊的一块居民区,她曾经到过那里,知道玛丽的裁缝铺就位于这块地方,那是一座三层楼的别墅。

    矮小老魔法师点了点头,他的嘴里又念念有词起来:等到他念完只见他将手插进水里晃动起来,水中的影像立刻被无数波纹打成粉碎。

    等到水面平静下来之后,呈现出来的影像已经变成了那一小块地方,不过比例却放大了很多,马车仿佛玩具般大小,行人看上去像是一粒粒滚来滚去的黄豆。

    王后陛下凭借著记忆仔细观瞧,她依稀认出了那座别墅。

    再一次念动咒语,等到水面平静下来之后,王后陛下终于能够确认她的记忆并没有出错,那正是玛丽的裁缝铺。

    “大师,请您搜索一下这所房子。”王后焦急地说道。

    水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不过这一次,水中仿佛注入了墨汁一般化作了一片淡蓝色,令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感到惊奇的是,在蓝色的影像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圆点。

    “这是什么?您能够解释一下吗?”王后问道。

    “王后陛下,血液同样也是水的一种形式,我能够操纵水,因此也能够看到血液。”矮小老者解释道。

    基恩侯爵瞪大了眼睛看著水面上的景象,突然间他指了指水中的景象说道:“陛下,我敢肯定那些人就隐藏在这里。”

    “侯爵大人,您是依靠什么确定这一点的呢?”王后问道。

    “陛下,您看这个走来走去的人,他的位置有的时候是在后面的作坊里面,一会儿又跑到了西楼的卧室之中,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除了他以外,还有几个人虽然没有他那样放肆,不过同样也喜欢转来转去。玛丽既然是御用裁缝,她管理工人的手段应该相当有效,这不太合乎情理。还有一件事情,您有没有发现那些转来转去的人,始终没有进入过前面的客厅,也没有走出过房间进入院子,如果一个人累了想要散步,应该不会选择狭小的走廊,而是宽敌的花园吧。”

    听到基恩侯爵的解释,王后陛下连连点头。

    “大师,请您进一步仔细搜索一遍,也许附近还隐藏著其他秘密。”基恩侯爵说道。

    矮小魔法师点了点头,水面剧烈地翻腾了一阵之后,突然间平息了下来,魔法师的嘴角挂著一丝明显的微笑。

    平静下来的水面上显露出别墅的全境,不过这一次是它正面的影像。

    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惊诧地看到,在别墅的底下居然建造著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之中挤满了人。

    “通知拉贝尔和蒙斯托克,让他们尽快行动,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王后陛下神情冷峻地说道。

    基恩侯爵答应了一声离开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王后则紧紧盯著水面,盯著那不停晃来晃去的红色圆点,她要在这个地方监视全局。

    热血在她的胸膛之中燃烧沸腾,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那些传记之中所描写的战役开始前的紧张和兴奋。

    这是她身为王后之时所不曾拥有过的感觉,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同样也想仰天呐喊几声。

    口口口

    在北郊拉贝尔精心地布置著一切,因为有了上一次惨痛的教训,没有任何一个人胡乱插嘴。

    拉贝尔这一次几乎倾尽了全力,他连原本深藏著的压箱底全都掏了出夹。

    在法政署官员中站著一位原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情冷漠的人物。

    “附近的平民全都撤出了吗?”拉贝尔阴沉著脸问道。

    “一个不剩。”旁边站著的官员说道。

    “护卫队准备得如何?”拉贝尔问道。

    另一个官员回答道:“这次全都换上了重甲,而且每人一面盾牌,弩弓手们一半配备重弩那是用来强攻的,另一半配备快弩在混战中用不著担心会伤到自己人。”

    “周围封锁得怎么样?”拉贝尔问道。

    “整个街区都被团团围住,连下水道的出口都有人看守著。那个官员说道。

    “圣骑士团准备好了吗?”拉贝尔最后问道。

    那个身材魁梧的骑士点了点头,上一场“战役”同样令他感到脸面无光,这一次他一定要全部讨回来。

    “既然大家全都准备好了,那么就等号令一起,便按照计划行动。”拉贝尔神情凝重地说道。

    那个始终阴沉著脸的人物突然说道:“如果发生任何意外,大家绝对不能慌了阵脚,更不要随意救援,所有的意外全都由我们来处理。”

    对于这个阴沉著脸的家伙,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

    众人纷纷转出树林,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各自的岗位。

    夜越来越深了,在住宅区的一角一座空旷的房间里面,老骑士蒙斯托克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有些心神不定,这种感觉极为糟糕。

    在他的身边站著他的最杰出的弟子曼赫德。

    “老师,塞尔奥特会躲在那座别墅里面吗?”曼赫德问道。

    “但愿他不在。”老者长叹了一声说道。

    看到学生露出惊讶的神情,老者笑了笑说道:“人老了就变得谨慎起来,年轻的时候我渴望著能够挑战实力超绝的高手,现在我宁愿靠在树逼休息,也不想用剑指著对手,哪怕那个对手有多么弱小。”

    “那么就让我来迎战塞尔奥特好了。”曼赫德意气风发地说道。

    “呵呵,你很像年轻时代的我。”突然间老者的神情黯然下来:“也很像以前的塞尔奥特。”

    “不过这一战,我不能够让你来代替我,以你现在的实力还对付不了塞尔奥特,虽然你的技巧十有**已经超越了他,但是,战斗意志和经验远远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你还得在实战中磨练自己,才能够拥有和塞尔奥特一战的实力。任何人面对塞尔奥特都将是极为艰苦的。”

    正当曼赫德听著老师的谆谆教导的时候,突然间天际划过一道耀眼的流星,蓝色的星光显得如此美丽多姿。

    那是行动开始的信号,那是王后陛下在魔法协会那高高的塔顶上发布的命令。

    随著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在天的尽头,圣骑士团的成员朝著别墅冲去,他们的目标是找到并且占领那条隧道的入口。

    没有人打算钻进隧道和别人作战,英勇的骑士对此同样不感兴趣,他们的一手握著长剑,另外一只手里握著石灰和硫磺粉。圣骑七团的成员并不仅仅懂得用武力和勇气作战。

    冲进别墅出乎众人预料的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但是在二楼的楼梯口,他们却遇到了可怕的对手。

    刚刚冲上二楼,骑士们便看到一个身穿著一副式样奇特的铠甲的人站立在他们面前,在他的手中握著一柄样子同样奇特的长剑。

    如果不是因为那把剑的两面都开著锋刃,大多数人肯定会以为那是一柄长枪。

    宽大的护手、长长的握把,锋刃上闪烁著的荧荧蓝光无不显示出这柄长剑绝不平凡。

    而那个手握长剑的骑士同样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虽然没有人看得见那个骑士的面容,但是每一个人好像都能够猜测到他的身份——塞尔奥特堕落的圣骑士。

    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大吼,众骑士纷纷挥舞著手中的长剑向前扑去。

    铲除圣骑士团的耻辱,杀死堕落的圣骑士几乎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想法。

    但是他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和圣骑士存在的差距。

    剑光一闪,呐喊声立刻平息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那些骑士轰然倒地,他们的咽喉之上全都渗出点点血迹。

    没有人看见过如此迅疾而又致命的剑术,那些站在楼梯口的骑士变得小心谨嗔起来。

    又是一个骑士发起了进攻,他所采取的是拚命的打法,只可惜他的对手远比他高超许多。

    星光一点,那个骑士横飞了出去,他的头颅已经和身体彻底分离,其他骑士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虽然明知道实力上的差距,但是骑士们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正当又一位骑士准备发起攻击的时候,突然间一把闪电般光芒耀眼的利剑穿透墙壁刺了过来。

    塞尔奥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遭受到这样的攻击,他身形一展向旁边飞射而出。

    他的反应确实迅速,不过仍旧快不过飞射的剑光、如果不是因为那件铛甲,他的手臂早已经被整个切削下来。

    鲜血顺著他的手臂流淌下来,不过塞尔奥特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一切似的,他轻笑著说道:“尊敬的老师,没有想到您会选择这样的见面方式。”

    轰然一声,墙壁坍塌了一个大洞,年老的骑士从洞口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散发著荧荧光芒的白色盔甲。

    看到老者身穿圣骑士甲,塞尔奥特知道今天晚上免不了要有一场苦战。

    老者手中那把圣骑士剑同样散发著荧荧的波光,好像正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感到喜悦。

    塞尔奥特轻轻挥动手中的长剑,长剑发出了嗡嗡的呜呜声,好像那是它用来回应圣骑士剑的战斗誓言。

    突然间阴暗的别墅被一道闪电所照亮,那是两柄剑交击在一起引发的闪光,雷鸣般的声音立刻将窗户的玻璃全都震碎。

    骑士们纷纷退了下去,那里已经是不属于他们的战场了,以他们的实力即便想帮忙也插不了手。

    冲进其他房间,圣骑士们挥舞著长剑无情地砍杀任何一个他们所面对的敌人。

    战场之上没有怜悯,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无论他们手中是否拿著武器,长剑都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们的身体。

    令圣骑士们感到奇陆的是,他们的对手远比预想的要软弱得多。

    这不像是菲利普斯亲王手下的军中精英。

    冲进每一个房间,将能够看到的人全部杀死,其他的圣骑士开始寻找那神秘的隧道入口。

    搜寻每一个角落,将家俱全都从窗口扔出去,砍断树木拔除每一根花草,敲击每一块地板,圣骑士们进行著最为细致彻底的搜寻。

    突然间在大厅之中有一个人高声叫了起来:“找到了,应该是在这块砖块底下。”

    随著这声呼喝,众骑士纷纷闯入大厅,那个身材魁梧的队长摘下背后挂著的战斧。

    高举起战斧,猛力砍落下来。

    砖块应声碎成几片,碎落的砖块掉落到那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大家准备好了吗?将石灰扔进去。”队长高声呼喝道。

    说完这些他率先将手中捏著的那包石灰扔进洞里,圣骑士们自动站立成几排,整齐有序地将石灰包扔了进去。

    飞扬的石灰甚至从洞口冒了出来,不停地翻滚著,仿佛沸腾了一般。

    “现在扔硫磺。”队长命令道。

    骑士们将另一个包裹扔了进去,浓重的硫磺味道瞬时之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硫磺包一个接著一个扔进洞口,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队长看到扔得差不多了,便高声下令道:“点火,将火把扔进去。”

    随著一声令下,五六根火把被投进了洞中,火把一遇到翻腾的硫磺粉末立刻燃烧起来。

    随著“轰”的一声巨响,粗大的火舌从洞口窜了出来,火舌一直舔到天花板上,浓烟将天花板烧灼得一片焦黑。

    在别墅外面,法政署的护卫队们警惕地巡视著四周,如果发现有浓烟窜出来,那么证明那里有隐秘的出口。

    搜寻了半天,令法政署官员们感到欣慰的是一缕青烟都没有看到。

    正当所有人渐渐放下心来,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这次行动已经顺利完成的时候,突然间随著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炸响,那幢别墅化作一团火焰朝著四面八方飞散出来。

    那些比较靠近的护卫队成员立刻被火海所吞没,那些侥幸逃脱的人还得躲避从大而降的散碎砖块。

    到处是哭喊求救的声音,到处是挣扎匍匐翻滚著的人,到处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这意外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著那熊熊燃烧著的大火,没有人以为陷身其中的圣骑士团成员有存活的希望,那不是人力所能够阻挡的。

    在远处魔法协会的高塔之上,王后陛不同样呆呆地看著眼前这一切,在她眼前正中央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火焰的力量干扰著魔法的运行,不过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些陷身火海的骑士们。

    “这是个圈套。”矮小魔法师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因为这些跟他没有丝毫的联系。

    “那个隧道之中可能事先已经堆放了很多火油,燃烧使得它们沸腾,最终导致爆炸。”

    矮小魔法师的解释令王后陛下浑身无力,这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大师,您能不能用您的魔法救下那些人。”王后恳求道。

    魔法师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走到塔台边缘,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魔法师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开始吟唱起神秘的咒文。

    随著咒语的念颂,天空中乌云滚滚,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王后陛下,这已经是我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矮小的魔法师耸了耸肩膀说道。

    王后颓然地站立在一旁,双手用力支撑著那座平台,好像没有了手臂的扶持,她已经无法站稳一般。

    矮小的魔法师完全能够猜测得到王后陛下现在的心情,他挥了挥手,让水面上的景象渐渐隐没。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对于那些身处于大火之中的护卫队来说,是拯救他们性命的奇迹,但是对于那些骑士们来说,已经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身处于火海之中,却还存活下来的只有塞尔奥特和他面对著的老师。

    “哈哈,尊敬的老师,这一下没有人能够来干扰我们了,而且除了胜利者没有人能够从这里出去,这样的布置不错吧。”塞尔奥特笑著说道。

    踩著发烫的地面,甚至连空气都是灼烫的,老骑上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

    这意外的变故是他没有想到的,现在的局势对他极为不利。

    这将是体力和意志的考验,但是年老体衰的他已经无输了一筹。

    如果能够再年轻二十岁该有多好啊!老者发出由衷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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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血珊瑚《魔盗》

    第四十四章

    脚不是熊熊燃烧的大地,头顶真是大雨瓢泼,四处是惨叫声和哀嚎声,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接近于地狱深渊了。

    老骑士身处于这修罗场一般的地方,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重了。

    “老师,您还记得上一次我们交手时的情景吗?”塞尔奥特微笑著说道,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他仍旧显得轻松自如。

    “那天也下著这样大的雨。”老者叹了口气说道。

    “我仍旧想问你那个问题,为什么你会相信那些人的话?为什么要追谷我?”塞尔奥特的神情突然间变得无比愤慨。

    “我同样也要问你一句,为什么你要为亲干服务,你应该猜测得出当年令你蒙受的冤屈,正是由他一手所策划。”老骑士反问道。

    “我只是在利用亲王为我报仇而已,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我心中所想的事情。”塞尔奥特冷酷地说道。

    你没有必要自欺欺人,你之所以为亲王效劳是因为你的野心,在圣骑士团的时候,我就看出你那勃勃的野心了。你想站在高位,想手掌大权,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指使,即便是我还有国王陛下,你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老骑士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懂了,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想要杀我。我的存在证明了你的失败,精心培养出一个桀骛不逊的堕落的圣骑士,这是你的耻辱,也是圣骑士团的耻辱。”塞尔奥特语气沉重地说道。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是我的失败作品。也从来没有认为你的堕落是圣骑士团的污点,我只是担心亲王得到你后将会变得更难对付。”老骑士平静地说道。

    塞尔奥特这一次没有接口,他看著曾经教导过的老师。

    “你的担忧发生了,拥有了我的亲王殿下如虎添翼,我这一次奉命来消灭你和你的骑士团。”塞尔奥特冷酷地说道。

    “喔,是吗?据我所知你并不得志,亲王手下的那些人极力排挤你,亲王曾经给过你一次绝好的机会,又被你给搞砸了,因此甚至连亲王本人都对你失去了兴趣,这一次京城之中的首脑另有其人,你恐怕只是专门对付我的帮手而已吧。”老骑士微笑著说道。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激怒塞尔奥特,平心而论以他的体力已经无法和力量处于颠峰状态的塞尔奥特相互拚杀了,如果不找寻塞尔奥特意志上的弱点,打开一个突破口,自己肯定会输。

    正如老骑士预料的那样,随著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塞尔奥特挥舞著长剑朝著他冲了过来。

    愤怒会使人犯错误,不过愤怒同样也能够挖掘出人隐藏的潜能。

    那挥舞著的长剑所散发出的力量,将四周的火焰远远地逼了开去。

    剑光如同迅疾的闪电一般划过夜空。

    “当”的一声巨响,火花飞溅,老骑士的身体向后退去,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

    “你老了,三年前的你还不至于这样不济。”塞尔奥特哈哈大笑著说道。

    随著笑声响起,长剑再一次劈落了下来。

    老骑上看著这毫不留情的一剑,他没有躲闪的余地,身后是熊熊大火,一旦踏入其中将会更加不利。

    万般无奈之下老者双手交叉,右手举著长剑迎接那如同闪电般击落的长角。

    白色的光芒笼罩老骑士的全身,他手中的长剑散发出荧荧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清澈的溪水一般一刻不停地流淌著。

    “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火焰爆射开去,老骑士巍然屹立在那里,浑身闪烁著白色光芒,手握金色长剑的他犹如一尊天神一般。

    塞尔奥特被弹出去很远,样子有些狼狈,不过他一站起身来便嘲笑著说道:“老师,您确实老了,面对我您不得不使用圣骑士护盾了。”

    “我承认我确实老了,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已经堕落的你没有能力发挥出这种神奇的力量。”老骑士平静地说道。

    “不错,我确实失去了圣骑士的力量,正是这个原因,亲王大人赐予我手中这柄长剑,你应该很清楚这柄长剑的威力,也很清楚手持这柄长剑意味著什么。”塞尔奥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你虽然拥有真‘血神的长矛’,但是你能够使用嗜血兵团的力量吗?那是得里至王国的最高机密。”老骑士淡然说道:“不懂得正确的使用方法,‘血神的长矛’仅仅是一把较为锋利的长剑而已。”

    老骑士的神情突然间变得惊诧起来,在他的面前的塞尔奥特渐渐被一层诡异的红光所笼罩,那柄长剑同样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很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塞尔奥特说道。

    老骑士看至眼前的一切,他什么都明白了,在火光映照下他显得苍老而又无奈:“亲王大人比陛下更早和得里至王国签订了协议?”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塞尔奥特晃了晃手中那柄发红的长剑冷笑著说道。

    长剑,再一次挥舞而起,夹带著一片血光朝著老骑士席卷而来,在剑光映照之下火焰骤然熄灭。

    以圣骑士的力量发挥嗜血剑术的威力,即便是蒙斯托克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对手。

    两把长剑再一次相互碰撞,血光吞噬著老骑上身上包裹著的白色光芒。

    金色的长剑微微一展,将红色的长剑弹了开占。

    “哈哈,得里至王国并没有将所有的东西给予亲王大人,你根本无法发挥出嗜血剑术真正的威力。”老骑士微笑著说道。

    “不过,用来杀你却已经足够了。”塞尔奥特这一次并没有为之所动。

    说完这句话,塞尔奥特晃动手中长剑再一次扑向老骑士。

    火焰中金色的光芒和红色的血炎交织在一起。

    在远处火焰的外围,法政署的护卫队正忙碌著将受伤的同伴从火场之中拯救出来。

    那惨不忍睹的一幕令所有人胆战心惊。

    原本周密的布置现在早已经荡然无存,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持原来的冷静。

    除此之外,火场之中发出的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刀剑碰撞声,同样也在告诉众人,那里正进行著一场激烈的战斗。

    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够猜测得到,拥有如此实力,在那样激烈的爆炸中都得以生存下来的,除了圣骑士蒙斯托克大人,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而能够和圣骑士打成平手的只有那个堕落的圣骑士塞尔奥特。

    虽然每一个人都想看看战局如何,但是那熊熊的火焰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所有人中对老骑士最关心的无过于他最得意的弟子曼赫德。

    曼赫德手持长剑寻找著能够冲入火海的空隙,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四周火海连成一片,别说进入就是想要看到里面的情况都根本做不到。

    将长剑举过头顶,双手交叉,曼赫德的身上同样被白色光芒所笼罩,他手中的长剑也闪现出金色的光泽。

    “你打算硬闯进去?”正当曼赫德想要闯入火海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冷淡没有丝毫感晴色彩的声音。

    曼赫德回头一看,身后站著一个神情木然,脸上没有丝毫感晴色彩的人。

    “我说过,意外的事件由我们负责,您唯一的作用便是坚守岗位,万一塞尔奥特从火海中逃出来,您必须将他拦截下来。”那个人平静地说道。

    “难道你不打算管我的老师了?”曼赫德质问道。

    “蒙斯托克大人的安危关系到王国的生死存亡,不过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意外的事件由我负责,您的职责是坚守岗位,难道圣骑士连最基本的纪律都不知道吗?”那个人说道。

    “不是我忘却了纪律,我根本就不信任阁卜和法政署的任何官员。” 曼赫德自截了当地说道。

    “在这种时候,闹分裂是最危险的事情,我们各自都已经尽了各自的力量,法政署的人也没有贪生怕死,我们的牺牲也不小,而行动计划是我们和你们共同制订的,您这样说好像不太公平。”那个人淡然说道。

    曼赫德这一次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他回转身体朝著远处走去。

    那个人看著曼赫德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挥了挥手。

    立刻一群手拿铲子的人向他奔来。

    那个人指了指火海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些手拿铲子的人立刻挖了起来,湿润的泥土被扔到火中,一条通道出现在火海中央。

    看著渐渐变宽变深的通道,曼赫德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突然间火海中央又爆发出雷霆般的轰鸣声,火焰被激烈波动著的气流卷起十几米高。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曼赫德的脑海里面一划而过,他再也无法平静地站在一普。

    双臂交叉高举,一声怒吼白光笼罩了他的全身。

    曼赫德如同闪电一般射进了火海之中。

    在火海笼罩之下,塞尔奥特神情木然地看著眼前这一切。

    老骑士单腿跪在地上,在他的身后火海之中站立著一个浑身漆黑的家伙。

    那个人身穿黑色的皮质紧身衣裤,头和脸全都用黑布蒙著,仿佛是黑夜中的一个幽灵一般。

    在那个人的手中拎著一把锐利的短剑,短剑的一头正滴落著鲜血。

    “这是属于我的决斗,不应该被任何人破坏。”塞尔奥特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著浓浓的杀气。

    “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达克鲁先生花费了二十万金币让我在这个时刻刺杀圣骑士团的团长,我并不想触怒阁下,只是拿钱为别人办事而已。”那个浑身被漆黑所笼罩的人说道。

    “真没有想到圣骑士连死都保持著这样威严的架势。”漆黑的人冷笑著说道。

    突然间一把带著血光的长剑朝著他疾刺过来。

    漆黑的人显然早有准备,他轻轻一划退入了火海之中,熊熊的火焰居然无法伤害到他分毫。

    “王作完成了,我要去取达克鲁先生所允诺的报酬。” 说著那个人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火海之中。

    塞尔奥特看著单腿跪在地上,仿佛是接收圣骑上任命的那一刻的老师,心中有著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曾经是多么的威名显赫,曾经是多么的技艺超绝,曾经被众人比喻作王室的基石,但是现在却死在一柄来自黑暗之中的短剑之下。

    正当塞尔奥特有著无限感慨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一股浓重的杀气朝他回来。

    火海中突然间闯入了一个如同愤怒之神的年轻人,一柄金色的长剑卷起万丈火焰朝著他直冲过来。

    塞尔奥特并没有兴趣和这个后辈作战,刚才那一战令他的体力消耗得相当厉害,他二话没说直冲进火海之中。

    曼赫德如何会放过这个杀害老师的敌人逃跑呢?他逼开火焰随后追来。

    但是当他刚刚劈开火海跃入火焰之中,右肋下一柄长剑疾刺而来。

    正如老骑士所说的那样,曼赫德在他的所有学生中拥有最高妙的技巧。

    在如此不利的状况下,他仍旧能够展开反击。

    长剑轻轻一点,塞尔奥特立刻退却,这是他给予学弟的教训。

    带著洋洋得意的心情,塞尔奥特闯出了火海。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火海之外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被法政署的护卫队重重包围。

    那些护卫队们自顾不暇,哭喊声此起彼伏。

    塞尔奥特展动手中的长剑,幻化起一片血光加入了杀戮战场之中。

    在火海之中,曼赫德艰难地退回老师身边,他摸了摸老师的脉搏。

    令他感到巨大悲伤和深深无奈的是老师已经死丫,即便最高明的神职人员也无法将他的意志召唤回这个世界。

    老者的身上只有一处伤痕,致命的伤痕,从背后刺人穿透心脏。

    看到这个伤口曼赫德立刻明白,这场杀局原本就是针对他们所进行的‘用塞尔奥特牵制老师的注意力,在背后给予老师致命一击。

    一切全都是周密布置好的,那些被捕的亲王的手下,被泄露的秘密据点,所有这一切全都是某个高明的阴谋家在背后设计好的圈套。

    而且进入京城的并不仅仅只有那些亲王的精英,至少还有一个擅长躲藏在黑暗之中猎取他人性命的人物没有被发现。

    满怀著悲伤和无奈,曼赫德抱起老师的遗体,白光将两个人紧紧笼罩‘在火海的外围,厮杀声响彻云霄。

    一彪人马突然间从法政署所布置的包围圈外侧谷子过来,他们手持重弩和长剑,身上披著战甲,个个都是武技高超的英勇战上。

    法政署的护卫队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护卫队身上穿著重甲,但是在重弩的面前,这些重甲只不过是一堆脆弱的废铁而已。

    仅仅是一接触,护卫队便崩溃了,身著重甲的护卫队成员呼喊著四散奔逃。

    法政署的官员们同样闷头转向,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眼前这场灭顶之灾。

    正当所有人处于绝望之中的时候,突然间他们的头顶上响起了密集的弓弦声,紧接而来的是箭矢破空的声音。

    在一幢别墅的顶楼,拉贝尔冷冷地看著眼前这一切。

    当火光随著爆炸响起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这整件事情可能完全就是一个圈套。

    同样他也意识到有一个高明的指挥官在幕后掌控著一切。

    面对这个不知名却又高明无比的神秘人物,拉贝尔不得不百倍谨慎小心,正因为如此,他早早地便将弩弓手藏在了那些空间下来的别墅之中‘事态正如同他预料的那样发生了转变,突然间从背后发起攻击的显然是那些真正的亲王的精锐。

    拉贝尔原本打算让身披重甲的护卫队抵挡住亲王精锐的攻击,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护卫队居然会如此懦弱,只是一个回合便被击溃了。

    万般无奈之下,拉贝尔不得不拿出了他的杀于招。

    漫天的箭矢射向了那些从黑暗,中窜出来的敌人。

    箭矢如同空中飘落的瓢泼大雨一般密集,致命的箭矢穿透了那些英勇战士的身体。

    不过这些亲王的精锐确实久经战场,第一批战士刚刚倒下,后面的人立刻顶著尸体从护卫队的手中将盾牌取下来。

    拉贝尔早就料到亲王的精锐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打败,他所需要的只不过是尽可能多杀伤几个对手而已,同时也是让溃散的重甲护卫能够重新排成队形。

    不过令拉贝尔感到失望的是,那些护卫队大部份成员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四处亡命奔逃,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他们,面对著血腥的杀戮早已经吓破了胆。

    正当拉贝尔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间对方的阵营之中发出了一阵阵惨叫。

    “小心地面,地上有东西。”一个人高声尖叫起来,但是他的声音突然间停止了,好像某样东西穿透了他的咽喉。

    惨叫声此起彼伏。

    正当拉贝尔既感到兴奋又感到惊讶的时候,突然间一幢别墅猛然燃烧起来,躲藏在其中的弩弓手们慌不择路,纷纷从窗口跳丁出来,地上一片凄惨的哀嚎的声音。

    凑近火把,拉贝尔看到四周人影晃动,一种危险的感觉向他直冲过来。

    拉贝尔带著他最亲信的部下跑下楼梯。

    他们藏身的别墅附近,确实有人不停地跑来跑去。

    别墅一座接著一座化作了熊熊火炬,拉贝尔从腰际抽出长剑冲出别墅,迎面正好遇上一个浑身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的人物,在那个人的手中拎著一个锡质的方形桶。

    拉贝尔手起剑落,被黑布包裹著的头颅飞了起来。

    正当拉贝尔想要挑落蒙在头颅上的黑布的时候,突然间从旁边窜出五六个同样装束的人物。

    看到他们抬起手臂,拉贝尔和他身边的那些人立刻知道不妙。

    身体往地上一趴,险险地躲过了那飞射而来的致命箭矢,拉贝尔就地一滚拉近了和那些蒙面者的距离。

    剑光闪动,立刻有两个人中剑倒下。

    但是其他人已经及时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刀剑交击碰撞出的火花映照在黑夜之中显得如此明亮,拉贝尔的剑法相当高超,他一个人便抵挡住了三个对于。

    他身后的那几个得力助手,也和其他法政署官员有著天壤之别。

    激烈的交战在别墅前面展开了。

    在远处高高的塔台顶上,魔导上瓦奇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在等待个人的到来。

    自从国王陛下神智不清之后,瓦奇原本以为他所扶持的储君将会取代陛下执掌朝政,没有想到王后突然之间冒了出来,这个原本并不关心国事的女人,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甚至超过了原来的国王。

    面对自己的失算,瓦奇并不感到难以忍受,反正他原本就不是很指望那个奄奄一息的储君。

    他所需要的仅仅是自己的地位不受到动摇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进一步爬到更高的位置。

    佛朗士王国的历史上国王亲信的魔法师站在权力顶端的例子并不在少数,特别是以前长老院的权力不像现在这样庞大的时候,更是如此。

    瓦奇看著远处那片火海,他在等待著王后陛下的到来。

    瓦奇之所以如此有把握是因为他很清楚,王后陛下在尼勒埃雷那里绝对得不到多少帮助,这是他和尼勒埃雷商定好的事情。

    和自己不同,尼勒埃雷更注重于在魔法协会之中的地位和实力最强的魔导士的称号。

    而现在玛世克正渐渐威胁到他的地位,这是他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正当瓦奇欣赏著远处火光冲天映照夜空的绮丽景象的时候,远处那上下塔台的升降通道发出了阵阵绿色光芒。

    不一会儿王后陛下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后陛下,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瓦奇倨傲地问道。

    王后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很清楚,现在是她不得不向瓦奇魔导士低头的时候。

    “尊敬的魔导士,我的丈夫对您一直推崇备至,我也是一样,我请求您能够在这个非常时刻给予我指点和帮助。”王后毕恭毕敬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瓦奇心花怒放,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松口,他还期望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王后陛下,您应该很清楚,我曾经发誓效忠于国王陛下,这已经令我心力交瘁,并且极大地妨碍我在魔法方面的成就,我并不打算再插手于世俗之中的事情。”瓦奇洋洋自得地说道。

    “瓦奇大师,现在王室已经到了危急关头,菲利普斯亲王野心勃勃想要抢夺王位,这您也是知道的,国王陛下一直以来对您都是推崇备至,您如何忍心在现在这个时候抛弃神智不清的国王陛下呢?”说到这里王后陛下偷眼观瞧,正如她预料的那样,瓦奇魔导士根本不为所动。

    狠了狠心,王后陛下说道:“瓦奇大师,您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尽力办到。”

    瓦奇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这正是他等了很久的一句话。

    “王后陛下,国王对我的信任已经无可附加,您何必再说这样的话呢?”

    瓦奇说道,任何人都能够听得出他的话有多么的虚伪。

    话锋一转,瓦奇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王后陛下,您应该已经看到了您的部不是多么的无能,我想:在我的指点下法政署将会变得更有效率,还有圣骑士团,他们现在简直丢尽了先辈的脸面,我会让他们重新振奋起精神来的。”

    听到瓦奇如此狂妄自大居然要吞并法政署和圣骑士团,将所有权力包揽到自己手中,王后陛下确实大吃一惊。

    一时之间她感到不知所措起来。

    瓦奇看到王后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得意极了,他转念想了一想又加上了一个寿码。

    “王后陛下,为了国王陛下我牺牲了我最得力的助手,泊梭斯被活活烧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瑟思堡的继承人引起的,我希望您能够惩处瑟思堡的继承人,或者您将他交给我来处置。”瓦奇说道。

    “大师,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平息下来,没有必要再起风波吧,更何况,瑟思堡小继承人是玛世克魔导士的弟子,万一玛世克大师因此而怀恨在心,你我岂不得不偿失?”王后陛下犹豫著说道。

    对于王后的疑虑,瓦奇根本就不在乎,事实上铲除瑟思堡继承人是他和尼勒埃雷共同的意思。

    能够将他堂堂魔导士的力量反弹出去,依靠精神力便能够摧毁一位召唤师的人,仅仅是个刚刚学习魔法的小学徒,这样的家伙绝对不能够留在世上。

    之所以这样想,瓦奇倒并不完全出于私心,他绝对没有忘记五十年前也曾经有过一个同样的天才,但是那个魔法天才却令佛朗士王国魔法协会差一点为之崩溃。

    魔法协会费了无数心计还搭上了几十条宝贵的生命,才将那个魔鬼一般的家伙消灭掉。

    那时候的瓦奇还是个魔法学徒,尼勒埃雷比他年长也亲身经历了那场浩劫。

    恐布的技艺深深印在了他们的脑子里面,血魔法师的恐怖和强大,以及生活在他的阴影下那种胆战心惊的滋味,两个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正因为如此,瑟思堡小继承人的突然间出现,令他们感到极大的威胁,对于他们来说任何一个超出他们控制范围之外的魔法师,全都必须被消灭。

    事实上,尼勒埃雷并不打算对玛世克他们采取粗暴的手段、他在乎的仅仅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但是对于瑟思堡小继承人,他却保持著异样的警惕。

    对此瓦奇绝对能够理解,因为他曾经亲眼看到尼勒埃雷身上的可怕伤疤,也曾经听别人说起过,尼勒埃雷的一族和他的老师同学,是如何惨死在血魔法师的魔掌之下,正因为如此他的心中始终有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正是这块阴影令他对于力量充满丫癫迷。

    “王后陛下,请您放心好了,玛世克绝对不会成为您的麻烦,我和尼勒埃雷早就注意到玛世克和安笛利的背叛行径,他们挖掘出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魔法笔记,这对于王国来说是最宝贵的财富,他们应该交给魔法协会处置,但是我们发现他们俩私藏了那本魔法笔记,并且打算将其中所蕴藏的智慧据为已有,这是背叛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叛国,玛世克更是将瑟思堡的继承人招收为弟子,还令他拥有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一部份力量。他显然是想分裂佛朗士王国,进而达到他叛国的目的。”瓦奇气势汹汹、振振有辞地说道。

    瓦奇的话令王后陛下震惊不已,如果在马车上她不曾听基恩侯爵说起这一切的话,她肯定会因此而六神无主,但是事先有所准备她立刻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和国王陛下不同,王后对于魔法协会理事长的看法和拉贝尔有些相似,总感觉到尼勒埃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瓦奇的话无疑于证明了她心中的看法。

    如果要在尼勒埃雷和玛世克之间做出选择的话,王后情愿选择不问世事的玛世克魔导士。

    但是现在眼前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瓦奇和尼勒埃雷,王后陛下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她的智慧、她的治国之道全都来自于那些传奇和传记。

    宫廷的悠闲生活令她拥有足够时间进行阅读‘那也是她唯一的爱好。

    佛朗士五世那位英明的君王身处于眼前这种困境,他会如何选择?王后的脑子里面不禁跳出这样的念头。

    远处那映照天际的火光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大师,就按照您所说的那样,请您先帮助我度过眼前的难关,等到京城之中平定下来之后,我会重新组建内阁,由您来执掌一切,不过圣骑士团自佛朗士五世陛下组建开始便由王室直接掌管,从来没有外人能够插手其间,即便连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也不曾任命和罢免过任何一个圣骑士团成员,这件事情我无法允诺。至于瑟思堡的继承人,我会交给您来处置,不过那得秘密进行,得在他离开京城返回瑟思堡之后实施,而且对于瑟思堡继承人的处置绝对不能影响到南方的稳定。”王后说道,她的神情表示那是她最后的让  步。

    瓦奇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虽然圣骑士团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令他感到深深的遗憾,不过王后陛下所说的也是事实,开米尔迪特都没有插手的事情,他如果做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对瑟思堡继承人的处置,王后的顾虑并不是毫无道理,和那些眼红南方财富的贵族豪门不同,瓦奇并不在意瑟思堡的控制权,在他看来谁成为瑟思堡的领主都没有关系,令他耿耿于怀的仅仅是瑟思堡继承人拥有的可怕实力和那更加可怕的惊人潜力。

    他倒并不担心另一个开米尔迪特的出现,虽然确实会动摇他的自尊心,不过他还能够忍受。他害怕的是出现第,二个血魔法师,那对于任何人来说将是空前的浩劫。

    “陛下,一切遵照您的意思,现在,请让我为您效劳。”说著瓦奇五指一张,眼睛一瞪,远处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之中,仿佛他的眼睛里面同样拥有这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

    悠长而又洪亮的咒文念颂的声音响起,瓦奇高举的手掌之上突然间冒出了一团金色的火焰。

    火焰渐渐化成了实体,那是一只金色的周围包裹著一圈血红火焰的小岛。

    那只小鸟样子有点像金丝雀,但是比金丝雀要小得多。

    “去吧,我所饲养的精灵,用你的力量将一切污垢和邪恶烧灼成为灰烬。”瓦奇魔法师大声吼道。

    随著这声怒吼,金色火鸟腾空而起,一颗闪烁著耀眼红光的火流星划破了佛朗克的夜空。

    在远处,激烈的战场之亡,塞尔奥特仿佛是一尊嗜血的魔神挥舞著手中的长剑,吞噬著周围人的性命。

    那柄散发著妖异红光的长剑,每一次挥舞都必然带走几个不幸的灵魂。

    尸体在这尊魔神的身边迅速堆积起来。

    正当塞尔奥特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间火流星从天而降直冲著他追击过来。

    虽然杀得起劲,不过塞尔奥特始终保持著警觉。

    心中突然间响起的警兆令他感觉到大事不好,他一抬头便看见那朝著自己飞来的红光。

    想都没有想,塞尔奥特挑起一具尸体向红光抛去,而他自己则扭头就跑。

    半空中轰然问炸开万点火花,那具尸体化作燃烧著的火球,照著四周飘散开来,底下的人纷纷躲避。

    火光消散之后,露出了那只金色的火鸟。

    塞尔奥特根本不管这些,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在人群之中钻来钻去极力奔逃。

    那只火鸟显然知道想要追击塞尔奥特并没有那么容易,因此调转头来对付其他人。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那些英勇无畏的精锐武者在金色火岛的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漫天飞舞的火团和焦灼的尸块,让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地狱深渊。

    亲王的精锐尽管英勇无畏,但是现在恐惧不由自主地在他们的心中升起。

    那美丽多姿的金色火乌仿佛是地狱中逃脱出来的魔神一般,轻易地夺取了他们同伴的生命,无论是厚重的铠甲,还是坚实的盾睥都无法阻挡住那迷人的小东西的攻击。

    那些出没于黑影之间的纵火者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他们没有亲王的部下那么勇敢,爱惜生命是他们的座右铭。

    不过火鸟同样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那金色的小东西所散射出来的黯淡的羽毛,准确地击中了他们手中拎著的锡桶,即便他们将锡桶扔掉,残留在他们手上、身上的火油的味道,仍旧指引著那些暗淡的羽毛准确地击中他们的身体。

    虽然那些暗淡的羽毛没有火鸟本身那样恐怖和可怕,但是浑身著火的他们成了那些弩弓手最好的靶子。

    发泄著心中的怨恨,强劲的弓弩发射出迅疾的箭矢,纷纷穿透了那些被点燃的蒙面人的身躯。

    身体靠在墙上,大口喘著粗气,拉贝尔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多的变化。

    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身上的剑伤发出了阵阵抽痛,这是他任职以来最艰苦的一场战斗。

    最信任的部下牺牲了两个,其中一个是为了救他而飞身挡住了射向他的箭矢。

    看著那漫天飞舞的金色小鸟,拉贝尔长叹了一声,如果没有这个意外的救援,他们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惨叫声渐渐干息了下去,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听到这声号角,那些亲王的精锐战士们纷纷撤退,令护卫队成员和弩弓手感到惊恐的是,他们看到亲王的士兵中有人站出来充当殿后的职责。

    没有人会猜想不到那意味著什么。

    金色的火鸟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化作了一团四处飞散的火球。

    亲王的精锐神秘地出现,又神秘地消失,一团迷雾突然间从不知名的地方涌起,将周围的一切团团笼罩在里面。

    在迷雾之中火乌失去了目标,当迷雾消散之后,地上除了一地躺著的尸体和烧灼过的痕迹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雨渐渐停下,在火光映照之下,夜渐渐退去,黎明的曙光照耀在佛朗克北郊的大地上面。

    但是很多人已经无法看到这黎明的曙光了。

    尸体被一具接著一具平放在街道两旁,拉贝尔行走在正中央,他伤感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些失去了生命的人,虽然具体的数字还没有整理出来,不过他粗略估计了一下,不算上陷身火海的圣骑士团,至少有三百人牺牲在昨天的战役之中。

    心中充满悲哀和深深的失落感,拉贝尔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身后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可达克,你的手下损失了多少人马?“拉贝尔问道。

    “十几个。”可达克面无表情地说道。

    “损失很大啊。”拉贝尔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人手还可以训练出来,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可达克说道。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对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些黑衣蒙面人,你有什么看法?”拉贝尔问道。

    “你想必也已经认出来了,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从英格回到了佛朗士。” 可达克冷冷说道。

    “这一次洛美尔恐怕是有备而来,亲王会找这个家伙联手,确实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拉贝尔说道。

    “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将这个家伙彻底铲除?”可达克问道。

    “铲除他不容易啊,他在西北的势力根深蒂固,一旦形势对他不利,他还可以轻而易举地退到英格去。”拉贝尔无奈地说道。

    一你忘了洛美尔曾经有过一次惨败,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搭在了里头,挑起他和他老仇人之间的战火,你自己不就轻松得多了吗?“可达克问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过这么做,但是你应该很清楚: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南方人绝对不能够有任何闪失,而且我想要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得到王后陛下的允许。”拉贝尔说道。

    “那你不如向王后陛下建议,让她亲自定夺。”可达克平静地说道。

    拉贝尔陷入了沉思之中。

    口口口

    佛朗士的冬季是寒冷的,而雨后的冬季更是彻骨严寒,被大火烧灼、激烈厮杀的时候,也许还感觉不到寒冷,但是等到平静下来之后,浑身被大雨浇透了的护卫队们便难以忍受这种彻骨冰寒了。

    在郊外一座教堂之中,挤满了浑身发抖的湿透了的人们,那十几个烧著的炉火并不足以令他们感到温暖,在教堂后面的院子里,尸体被分门别类的排列整齐。

    到处是认领尸体的人们发出的哭喊声。

    悲伤充斥著这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在教堂旁边的静默室里面,王后陛下心情沉重地听著拉贝尔的报告。

    五十七位骑士英勇捐躯,十一人幸运逃生,对于圣骑士团来说也许还算不上是惨重的损失,但是圣骑士团团长蒙斯托克伯爵的死: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几乎所有圣骑士团成员都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之中,蒙斯托克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团长,也是他们尊敬的师长,是他们的指导者。

    其中最悲伤的莫过于曼赫德,他不仅悲伤还充满了自责。

    除了圣骑士团遭受惨重损失之外,法政署的损失也绝对不小。

    三百二十五人死亡,一百七十二人重伤,这在佛朗克的历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大灾难。

    不过更令王后陛下忧心忡忡的是,拉贝尔所说的那些黑衣蒙面人的出现。

    王后陛下还是第一次听说,在王国的西北部居然有一个令法政署束手无策的盗贼工会。

    在此以前她一直以为南方的盗贼工会,是王国之中绝无仅有的特例,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位海德先生的高超手段和极度的精明。

    正因为如此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让南方的盗贼工会去对付那些突然间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

    但是当拉贝尔提出同样的建议的时候,王后陛下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现在她正极力拉拢瑟思堡小继承人,这样的做法是否会令瑟思堡继承人以为,这是针对他们的又一个阴谋。

    “王后陛下,您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洛美尔的工会和南方的工会完全不同,他是个肆无忌惮的人物,您还记得十‘年前的驿站黄金大劫案吗?那就是洛美尔一手策划的,正因为这个案件,国王陛下才下定决心铲除这个狂妄之徒,但是仍旧被他安然逃到了英格。”拉贝尔小心翼翼地说道。

    “而且您即便不想让梅丁伯爵出面对付洛美尔,洛美尔迟早也会将目标转向瑟思堡小继承人的身上。王后陛下您有所不知,洛美尔除了受到国王陛下的追捕不得不逃亡英格之外,一生之中只曾经在南方尝到过一次失败的苦果,他为此还死了一个儿子。

    “多年以来洛美尔一直想要报仇,但是南方是海……那些人的地盘,而且那些南方人的实力超过洛美尔,因此洛美尔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瑟思堡小继承人脱离南方的保护,孤身一人留在京城,这对于洛美尔来说,实在是太好的机会了。南方离开京城有千里之遥,而西北和京城紧密相连,从纳曼海岸到京城,几乎是朝发夕至。

    “洛美尔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英格运送人于和武器,那也要远比南方容易得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绝对不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听到拉贝尔所说的话,王后陛下再一次动摇起来,更何况地脑子里面还始终惦记著瓦奇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而真正对她触动最深的却是基恩侯爵在马车里面所说的那番话。

    对于基恩侯爵的智慧,她一向推崇备至,因此她几乎已经打定了决心和瑟思堡联手。

    但是对于乩奇魔导士的承诺义令她的信心动摇起来。

    和瑟思堡的联手意味著立刻要对瓦奇魔导士和魔法协会理事长动手,而这正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一件事情。

    面临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王后越来越感受到身上压著的这个担子是何等的沉重,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国王陛下会苍老得如此快。

    只有身处于这最高位置上的人才能够体会到这种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重的压力。

    “退出去吧,让我静静地想想,我会给予你一个满意答覆的。”王后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拉贝尔恭恭敬敬地退出了静默室。

    静默室那厚重的门关闭了起来,阳光从顶部的玻璃窗中洒落到室内,那块玻璃上映著一个倒著的自己。

    王后看著那个模糊的人影,突然间感到倒映中的自己是那样的苍老。

    虽然还有几个月但是她现在至少还没有到三十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老人才拥有的力不从心的感觉。

    也许当初接过国王陛下手中的权力是一个愚蠢的选择,也许她应该将王位拱手让给菲利普斯亲王。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即便她让出权力,菲利普斯亲王也不会让她活命,亲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王位的人物。

    如何摆脱眼前这个困境?

    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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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血珊瑚《魔盗》

    第四十五章

    错杂凌乱的楼房拥挤在一起,楼顶上到处是摇摇欲坠的简陋棚子延伸出街外。

    街道两旁的墙壁上到处张贴著乱七八糟的招贴和布告,仿佛是无数补丁覆盖在这道破旧的小街之上。

    地上还残留著大雨过后的泥泞和湿漉,空气中散发著一阵烟尘和发霉的东西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这样的贫民区在佛朗克郊外并不少见,这只是众多贫民街区中的一个。

    正是在这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座和附近的房子没有丝毫两样的小楼。

    木质的地板踩在上面会咯吱咯吱作响,扶栏和门板总是左右摇晃,显然已经不太牢靠,那些随意开出来的窗户前面吊挂著刚刚洗完的衣服。

    但是即便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老人也不知道,在这栋小楼的后面有一个天井。

    站在天井之中,塞尔奥特不耐烦地在那里走来走占,他的心乱极了。

    任务已经完成,蒙斯托克已然死亡,随著他的死,圣骑士团将群龙无首,这支被世人看作是战无不胜,不可抵挡的强大军团将无可避免地露出致命的破绽。

    有蒙斯托克在,圣骑士团仿佛是一柄锋利无比的神剑,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他死了,神剑仍旧锋利无比,盾牌仍旧坚不可摧,但是却成为了一件精致的摆设静静地安放在那里,没有了实力超绝的武者,再强大的神剑,再坚硬的盾牌都只是没有价值的死物。

    不过塞尔奥特同样也在思索著自己的价值。

    随著蒙斯托克的死亡,自己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有价值?

    塞尔奥特并不是一个莽撞没有头脑的武夫,事实上他从蒙斯托克那里获得的最有益的教诲便是多使用智慧而不是武力来解决问题。

    虽然对蒙斯托克始终有看法,并且最终变成了难以共存亡的死敌,但是塞尔奥特从来没有忘记过蒙斯托克的教诲。

    而蒙斯托克诸多教诲之中另一个极为重要的观点,便是要真正了解自身,只有了解自身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随著蒙斯托克的死亡,也许自己存在的价值也变得越来越微薄。

    虽然亲王殿下曾经打算重用自己,甚至设想过以自己为中心建立起一支同圣骑士团一样强大而又坚不可摧的兵团。

    只可惜那次致命的失误,断送了这一切。

    塞尔奥特很清楚亲王心中的失望,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深藏在心底的愤他更加清楚是谁在亲王背后动摇自己的地位,是谁在骑士们那里散布对自己的不满和蔑视。

    他曾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所有这一切,只可惜他失去了这个绝好的机会。

    他唯一的价值就只有用来抗衡蒙斯托克,但是蒙斯托克已经死了。

    甚至不是死在他的手里,而是被一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刺客夺走了性命。

    “你在想些什么?”突然间背后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你不是魔法师吗?为什么不直接读取我的思想。”塞尔奥特淡淡地说道。

    “我并不精通操控精神的魔法,魔法师并不是万能的。”达克鲁伯爵笑了笑说道。

    “为什么我要留在佛朗克?”塞尔奥特冷冷地问道。

    “我不是也留下了吗?”达克鲁伯爵语气和缓地说道。

    “这正是我感到最奇怪的原因。”塞尔奥特说道。

    “你好像在害怕,害怕我会对你不利。”达克鲁伯爵悠闲地说道。

    “我并没有害怕,如果你要杀我,我也不会感到意外,我只是不想漫无目的地活著,然后不明不白地死去。”塞尔奥特说道,他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不再像以前那样激烈和暴躁。

    “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不过你应该听说过亲王殿下任命我担任这一次任务的总指挥的原因,在亲王殿下的诸多幕僚之中,我的地位比较超然,我不属于任何一股势力。”达克鲁伯爵说道,嘴角挂著一丝微笑。

    “而且,你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看清亲王殿下,你以为因为一次失误以至于你在亲王眼里不再具有价值,那你就错了。那样的损失对于殿下来说,还远没有达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更何况你应该很清楚他的心愿,和损失一个魔法师比起来:能够打造一支像圣骑士团那样强大无比的军团对于他来说更加重要得多,而你则是打造这支无敌军团的关键。”达克鲁伯爵说道。

    “那还有可能吗?如果亲王对此还抱有希望的话,他就不会任由那些不利于我的谣言满天飞。”塞尔奥特淡然地说道。

    “有可能制止所有的谣言吗?即便大家不公开宣扬,难道你有办法保证谣言不在私底下流传?平心而论,你倒是提出一种能够彻底杜绝谣言,并且能够令人心服口服的办法来。”达克鲁伯爵语气平和地说道,他的反驳令塞尔奥特哑口无言。

    “更何况,那些在暗中煽动、到处散布谣言的人对于亲王陛下来说同样至关重要,他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而牺牲其他所有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在亲王身边除了我之外,你几乎将所有人当作是敌人,而他们也一样。”达克鲁看著塞尔奥特说道:“你也许从来没有想到,这才是你最致命的失误。”

    听到达克鲁伯爵这样一说,塞尔奥特沉默了下来。

    “不过,亲王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最大的愿望,所以他让我来担任这一次任务的指挥官,这一次任务并不是像别人所想像的那样,仅仅只是为了对付蒙斯托克,真正的任务现在才刚刚开始,前面那轰轰烈烈的一切只不过是一部序曲,后面的乐章也许不会像序曲那样热烈和喧哗,不过要深邃悠长得多。”达克鲁伯爵说道。

    “表演者是谁?不可能只有你我两个人吧。” 塞尔奥特说道,他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你应该猜想得出。”达克鲁伯爵并没有直接回答。

    “那些来自西北的老鼠,还有拉贝尔这条忠狗?” 塞尔奥特挑了挑眉毛问道。

    “你怎么会漏掉那些南方人?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是京城之中活跃的中心。”达克鲁说道。

    “亲王殿下难道也打算对付那些南方人?我想他不至于如此轻敌,那些南方人恐怕比蒙斯托克更加难以对付。”塞尔奥特说道。

    达克鲁伯爵盯著塞尔奥特看了一会儿说道:“亲王殿下如果听到这番话,他一定会非常高兴,你终于懂得称赞他人的优点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亲王殿下并不打算对瑟思堡轻举妄动,那些南方人的实力远远超出预料之外,贸然与之为敌已经有太多失败的先例了。对于亲王殿下来说,与其将他们当作是必须消灭的敌人,还不如当作是可以利用的手段,至少目前没有人比他们更加适合完成善后工作。”

    “善后?”塞尔奥特感到莫名其妙,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不觉得这里的老鼠太多了一点吗?对于抓捕老鼠,狗并不是最为擅长:如果没有帮手的话,恐怕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完成这个任务,但是那些南方人却是这方面的专家。”达克鲁伯爵微笑著说道。

    “那么我们留在京城的任务又是什么,观看表演吗” 塞尔奥特仍旧不明白达克鲁伯爵真正的意思。

    “老鼠最讨厌的地方便是他们逃得很快,所以最有效的捕捉老鼠的方法是用捕鼠器和投毒,不过老鼠很精明、胆子又小,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肯轻举妄动,所以需要有人在旁边壮大他们的胆量。”达克鲁伯爵悠然说道。

    一这样的布置能够成功吗?那头最老的老鼠绝对是个老奸巨猾的角色,如果我们不冲杀在最前列,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塞尔奥特皱著眉头说道。

    “那么我们就按照那头老鼠的意思冲杀在最前列好了。”达克鲁伯爵说道。

    “亲王殿下不是说不想和那些南方人为敌吗?如果我故意放水,那头老鼠绝对看得出来。”塞尔奥特疑惑不解地问道。

    “如果你以各人的名义对付那些南方人,就和亲王殿卜一点关系都没有,以你的性格和广为流传的谣言,那些南方人对此不会有太大怀疑。”达克鲁伯爵说道。

    塞尔奥特盯著达克鲁伯爵看了好一会儿,他现在越来越难以理解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说自己是一枚毫无利用价值的弃子,这个家伙就没有必要和自己说这些事情。

    但是从他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听来,自己仍旧是一枚弃子,一枚成功能够获得极大的利益,失败了也无关痛痒的弃子。

    看著塞尔奥特疑惑不解的神情,达克鲁伯爵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得到亲王殿下的器重,身为魔法师我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亲王身边比我有用的魔法师多的是。”

    “你是亲王身边的两大智囊之一。”塞尔奥特冷冷地说道。

    “或者说得更加确切一些,我是一个阴谋家,擅良布置阴谋诡计,并且以这些阴谋诡计取胜,对付那些老鼠用光明正大的谋略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但是我的阴谋却往往能够起到作用,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消灭蒙斯托克只是序曲,那么驱除老鼠也只不过是插曲而已,他们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证明你和那些南方人奋勇拚杀的幌子。”达克鲁伯爵说道。

    塞尔奥特看著达克鲁伯爵,从他的神情之中,塞尔奥特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敢十分肯定,他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便是,他是阴谋之中最重要的一环,而且他还隐隐约约中感到在这个阴谋之外还笼罩著一个更大的阴谋。

    “如果你一时之间还想不明白的话,就把问题留到晚上,我们现在应该出发了,去见见那些令人讨厌的老鼠。”达克鲁伯爵微笑著说道。

    口口口

    在佛朗克另一角,建造著一座雄伟同时又极为精致的宫殿,这座宫殿原本的名字早巳经被世人所遗忘,“废宫”成为了它现在的名称。

    住在这座宫殿里面的是那位来自得里至王国的王子殿下。

    寝宫已经变成了病榻,折断的腿骨用木板夹著吊挂在床沿之上,那位王子殿下正兴致勃勃地看著书,胸前的隔板上放置著墨水瓶、鹅毛笔和一叠厚厚的纸,他时而将阅读的心得写在纸上。

    突然间寝宫的门被打开了,那位公主殿下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看你高兴得像一阵风一般,有什么好事吗?一那位王子殿下的眼睛仍旧看著书,头也不抬说道,显然他很清楚是谁走了进来。

    希娅公主走到哥哥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抱怨道:“你为什么不听从劝告好好休息?”

    “我现在不是整天都在休息吗?”王子殿下说道。

    “既然叫你休息,就别看这种晦涩难懂的书籍。” 公主殿下将书紧紧地夹在怀中说道。

    “平时没有时间,现在正好有机会阅读一下那位大陆之主的笔记,从中确实可以学到不少东西。”那位王子殿下长叹了一声说道。

    “对了,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打扰我阅读的吧,有什么好消息吗?” 王子殿下问道。

    “对于佛朗士人来说那是最坏的消息: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蒙斯托克死了。”公主殿下兴奋地说道。

    出乎小丫头预料之外的是她的哥哥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高兴,相反神情竟然显得极为凝重。

    一蒙斯托克?圣骑士团团长?“王于殿下追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死了能够让我这样兴奋。”公王兴奋地说道:“你难道不感到高兴吗?”

    当然,我确实很高兴最强的劲敌之一从这个世界卜消失,不过,这实在有些意外,你能够肯定消息来源是正确的吗?“王子又问道。

    “殿下,希娅公主所说确实没错。”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那位睿智的老魔法师正站在门口,他的脸上显露出疲惫的神情,好像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大师,您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王子问道。

    老者关上了厉门,又用手一指窗户,窗户自动关闭了起来。

    绕著寝宫转了一圈,在墙壁上画了几道魔法符号之后,老者走到了床前。

    “大师,您看到了什么?”王子的神情再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蒙斯托克死了,他是被菲利普斯亲王和他所雇佣的盗贼工会的联合暗算之下丧生的。”老者语气沉重地说道。

    “真是太可惜了,这样一位英勇的武者竟然不是战死在堂堂战阵之中,而是死在阴谋暗算底下。”王子殿下长叹了一声,语气极为哀伤。

    童年时代,蒙斯托克这个名字便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面,一直以来在武技上战胜实力超绝的蒙斯托克,在战场上击败号称无敌的圣骑士团,始终是他最高的梦想。

    甚至可以说,正是蒙斯托克和他所率领的圣骑士团,令他变得越来越强大。

    现在蒙斯托克死了,失去了蒙斯托克之后圣骑士团虽然仍旧是一支实力强劲的骑士团,但是没有了蒙斯托克就仿佛巨龙失去了灵魂,神剑失去了使用者一样,剩下的只是徒有其表的强大而已。

    另一个灵魂,另一个能够领导圣骑士团的人的出现,并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没有人比这位王子殿下更加清楚,需要何等的天赋再经过多大的努力才能够达到那位老骑士的境界。

    至少在十年之中,圣骑士团将不会有另外一个灵魂人物出现。

    这对于身为敌国的得里至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位王子殿不同样也从老者的神情之中读到了另外一些东西——那是深深的忧虑。

    “大师,您有什么发现?”王子问道。

    “如果没有人正面牵制蒙斯托克,没有一个强大得足以令这位圣骑士团团长全神贯注对付的敌手,绝对没有人可以接近并且从背后刺杀他。”老者缓缓地说道。

    “堕落的圣骑士塞尔奥特?显然他也参与了这场卑鄙的谋杀。”王子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个堕落的圣骑士同样也是他极为重视的对于,而巳那个人的年龄和他差不多,因此更有机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成为挡在他面前的强敌。

    不过对于这位堕落的圣骑士,王子殿下并不抱有多少敬意‘因为此人在他看来有不少致命的弱点——植根于人性根源的弱点,狂傲、勃勃野心、目空一切所有这些都令他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是的,不过真正令我担忧的是塞尔奥特用来对抗蒙斯托克的力量,那是一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佛朗士王国的力量。”老者的脸亡显露出异样的苍老,显然为了透过那已然消逝的火焰,看到在过去的时光之个那激烈得难以想像的火中对决,他花费了无数心力。

    “那是你的先祖用生命换来的力量,是得甲至王国绝对不允许泄露的秘密。”老者语气沉重地说道。

    “是狂风还是嗜血?”王子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问道,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甚至连那位公主殿下也失去了往日的活跃,惊恐地看著老者,身为得里至公主的她自然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嗜血!”老者说道。

    这个消息无论对于王子还是公主都如同一道当头而至的雷霆霹雳。

    嗜血兵团是得里至王国用来抗衡圣骑士团而花费了巨大的代价,牺牲了无数人的生命创造出来的终极兵种。

    为了这支军团的诞生,数代得里至王呕心沥血,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更有无数魔法师为此花费了毕生的心血。

    正因为如此,和佛朗士王室对于圣骑士团的重视一模一样,得里至王国对于嗜血兵团也视若珍宝,轻易绝对不在旁人面前炫耀。

    而嗜血兵团之所以强大的秘密更是得里至王国严守的秘密。

    “有人将嗜血之力泄露了出去?”王子神情凝重地问道。

    “虽然不是全部,塞尔奥特确实掌握了嗜血剑术的真髓,只不过他还无法完全适应嗜血之力。”老者说道。

    一直在旁边听著谈话的希娅公主,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身为王室成员的她自然清楚嗜血之力的泄露意味著什么,那不仅仅意味著嗜血兵团不再神秘,外人经过仔细的研究也许能够找到击败嗜血兵团的方法,更意味著在得里至王国有人在和菲利普斯亲王做著暗中的交易。

    但是绝对可以肯定,得里至王室不可能用嗜血之力当作筹码,这样的筹码实在太大了一些,更何况一直以来处于被动状态的始终是佛朗士王国,得里至手中早巳经掌握著足够的砝码。

    希姬公主绝对可以肯定,任何一个向父王进言用嗜血之力交换菲利普斯亲王的联盟的家伙,都会被父王立刻关进监狱,安上叛国者的称号悬挂在绞索之上,任由北方呼啸的寒风吹拂风干。

    “父王的身边有叛逆之臣!”王子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

    “现在还无法肯定这件事情,也许菲利普斯亲王成功地窃取了嗜血之力的秘密,就像我们千方百计希望能够获得圣骑士的秘密一样,几个世纪以来,佛朗士王国也在刺探嗜血之力的秘密。”老者劝解道,虽然他同样有著最糟糕的预感,但是他不想在王子殿下的内心深处种下怀疑和清洗的种子,那只会生长出仇恨和疯狂的荆棘,对于得里至王国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老者的话稍稍令王子和公主感到安心,看到老者苍老的样子,王子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大师,您看起来很疲惫,您应该好好休息。”王子殿下说道。

    “不久之后,我就可以想要休息多久便休息多久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老者长叹了一声说道:“最近京城之中将不再太平,虽然离开彻底的动荡和纷乱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我们仍旧需要随时做好准备。”

    “您担心菲利普斯亲王对我们不利?”王子问道。

    “不,菲利普斯亲王最擅长的是突袭,您应该能够猜想得到他现在的部署和安排。”老者说道。

    那位得里至王子皱著眉头点了点头,和亲王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自然猜测得到,那位亲王现在肯定已经将部下完全撤出了京城,也许另外一支大军正在开拔的途中,但是发起第一轮攻击的那些人在没有重新整顿和部署之前,绝对不会留在这个危险之地。

    “是您刚才所说的亲王殿下收买的盗贼工会将会变得不太平?”娅公主灵机一动问道。

    “殿下,你猜的一点不错。”老者点了点头说道。

    “我早就看出来,那些家伙不可能安心受人摆布了,那位瑟思堡小继承人被关进伦巴底监狱之中,想必心中始终耿耿于怀。”希姬公主撇了撇嘴说道,现在这个小丫头早已经自认为是研究那些南方人的专家了。

    老者笑著摇了摇头说道:“佛朗士王国并不只有一支盗贼工会。”

    除了南方,其他地方贵族势力极为强盛,再加卜法政署的控制一向极为严密,还会有什么盗贼工会能够挑战国王的权威?“亨瑞德王子问道。

    “虽然佛朗士的情况大致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例外,南方除了离开京城这个权力中心极为遥远之外,地方贵族势力并不强,而且和意雷、西拜的联系紧密,也使得他们很容易得到外来的援助。

    “在佛朗士西北并不遥远的地方,也同样有一块差不多得天独厚的地方。

    那里靠近英格,佛朗士和英格之间一千年来始终征伐不断,因此西北这块肥沃的土地,成为了一块不安定充满危险的地方,正因为如此,那里同样也是盗贼和亡命之徒的天堂,而且他们背后依托的是英格这个近在咫尺的岛国:佛朗士的法政署对于他们也毫无办法。

    “现在那块地盘被一个叫洛美尔的盗贼头目所控制,和那位海德先生比起来,洛美尔显然没有那么高明,而且也并不懂得如何经营,他之所以能够牢牢控制住西北的领土,完全是依靠恐怖的统治和残忍的手段。”老者详详细细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菲利普斯亲王想要用这些家伙来引开拉贝尔这条忠狗的注意力?”王于显然想到了亲王的策略。

    “恐怕还有其他目的。”老者说道:“洛美尔一生之中只有两次失败,其中一次败在拉贝尔的手中,那是十几年前,他策划了一场轰动佛朗士全国的黄金大劫案,那位陛下大为震怒,下令让拉贝尔彻底彻查这个案件,拉贝尔调动了所有力量将洛美尔驱赶到了海外。

    “而另外一次是在黄金劫案之前,那时候南方的富庶和繁华渐渐在佛朗士王国传扬开来,洛美尔并没有意识到南方也有一支实力超群的盗贼工会,洛美尔吩咐手下将势力拓展到南方,那场盗贼工会之间的战争,最终以洛美尔的彻底失败告终,洛美尔不但失去了所有进入南方的手下,甚至还失去了最心爱的儿子。” 亨瑞德王子听著老者的说话,微微点了点头,他终于知道了亲王的部署,因为他如果站在亲王的立场,也会做出同样的部署。

    任何盟约都只是暂时的,只不过暂时有长短之分,而和贪婪之徒的盟约只能够用极为短暂来形容,一旦从盟约中获利,盟约便立刻面临瓦解。

    虽然这位王子殿下并不清楚那个叫洛美尔的盗贼头目的手中到底有多少实力,但是他至少清楚那位海德先生拥有的手下到底有多么高超。

    只要能够搜罗到一个那样的人物,他便有绝对的自信将雄心和梦想变成现实。

    在巴特森林之中的那一次偶遇,直到现在还令他感到震惊。

    那两个车夫的勇武和彪悍,那位海德先生所展现的神奇箭技,不过最令他感到震撼的还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以及与他天衣无缝般联手的瑟思堡小继承人。

    虽然在亨瑞德王子殿下所见识过的魔法师中,瑟思堡小继承人的实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过他却想像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这两个人的联手,那简直是天衣无缝的杀局。

    突然间那位王子殿下很想自己的骨折尽快愈合、因为一场精彩的表演肯定即将在佛朗克这个华丽的舞台上演,如果错过这场表演,他旨定会终生遗憾。

    “大师,您能够想办法让我尽快恢复健康吗?”亨瑞德王子问道。

    老者看了看王子殿下,他仿佛猜到了王子的心中的想法,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一些偏方,如果您愿意尝试的话,也许可以令您在病床之上少躺几个星期。”

    “偏方不妨试试,不过想要恢复健康,充足的休息最为重要。”那位公主殿下说著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手里的那本厚厚的书从窗口扔了出去。

    口口口

    宽阔的贝尔根尼大道不复往日的繁华和喧闹,虽然仍旧有马车来来往往:不过大多数是法政署巡逻的警用马车,黑漆漆的外壳,厚重的门板,再配上那拇指粗的铁栏杆,令旁人感到阴森而又恐怖。

    街区的拐角站立著法政署的官员,所有通行的路人和马车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

    京城之中这段时间封锁得很严,到处都是这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情况。

    达克鲁伯爵和塞尔奥特悠闲地坐在马车之上,看著车夫纯熟地应付些如狼似虎的法政署官员。

    马车驶上了大道,看了一眼那些法政署官员,塞尔奥特的嘴角挂起丝轻蔑的笑容。

    向前行驶了五六公里路程,马车停在了一幢别墅门前。

    宽阔的门廊,门前蹲著两头用大理石精心雕琢而成的麋鹿,墙壁上装饰著盾形的纹饰,纹饰的顶部还横著一把长剑。

    塞尔奥特确实感到有些奇怪,洛美尔是如何说服这里的主人窝藏他们这伙人。

    波夏利侯爵一向以来都以谨慎小心著称,居然敢犯下这种危及整个家族的大罪。

    从马车上下来,达克鲁伯爵径直朝著那座别墅走去,塞尔奥特一逼张望著一边跟在身后。

    波夏利家族的花园是佛朗克城里最为有名的风景之一。

    而且到过这里的人全都知道:这座花园之小还建造著一座精致典雅的小楼。

    塞尔奥特当年也曾经是小楼的常客‘故地重游令他产生了一丝感慨。

    走进小楼,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猩红的地毯,来自托尔的精致的织锦挂毯,墙壁用丝绸包裹,乳白色的楼梯和扶栏显得雍容华贵。

    在楼梯口站立著一个平顶头的中年男子,看到达克鲁伯爵他热情地走了过来。

    塞尔奥特下意识地朝著四周扫视了两眼,他在寻找那个总是隐藏在黑暗,喜欢在别人背后下手的刺客。

    塞尔奥特绝对不会忘记那天的景象。

    那个杀手仿佛是幽灵一般突然间出现在火焰之中,他的动作之迅疾一点都不比自己逊色分毫:那柄狭长而又锐利的短剑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地一伸一缩。

    那仿佛轻描淡写一般的致命一击‘准确地刺透了蒙斯托克的心脏。

    塞尔奥特绝对可以肯定,那把短剑不是凡品。

    再锋利的短剑想要刺透蒙斯托克身著的圣骑十甲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晴。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把短剑上附著的魔法,就像“血神的长矛”一样能够克制圣骑士甲上那受到神灵祝福的力量。

    “你是在找迪埃吗?我差遣他去为我办一件事情了。”洛美尔说道,嘴角挂著一丝冷酷的微笑。

    塞尔奥特大致能够猜到,洛美尔会派遣乎下的头号杀手去办的事情是什么,除了杀人之外动用那样一个顶尖杀手显然过于浪费。

    “谁那样不幸,也许我得为此准备好参加葬礼的衣服。”达克鲁伯爵笑著说道。

    “我相信那个人绝对不可能与阁下有关,他来自南方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小地方。”洛美尔同样笑著说道,那笑容是如此温和,看到的人绝对想像不到这是个极度冷酷和凶险的家伙。

    塞尔奥特心头一动,他实在没有想到洛美尔这么快便打算动手了。

    盗贼头目显然看出了塞尔奥特心中的疑虑,笑著说道:“当然,我还不至于太过莽撞,对于我那位老朋友、老同行,我的认识绝对不会在你之下,迪埃只是去看看情况,这件事情只有他能够胜任。”

    “你很谨慎。”达克鲁伯爵称赞道。

    “和我那位老朋友打交道,不谨慎小心一点可不行啊!当年我就是因为过于鲁莽,因此从他那里得到令我终生受益的教训。”洛美尔说道,他的脸微微有些牵动,显然直到现在那件事对于他来说仍旧是不小的打击。

    “如果我请求阁下放弃您的打算,毕竟现在的局势对于你我来说都极为不利,更何况,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更重要的目标正等待著我们:为了那些南方人大动干戈,岂不得不偿失?”达克鲁伯爵平静地说道:“再说,等到亲王殿下登上王位,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助阁下完成心愿,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塞尔奥特在旁边冷眼旁观,明白达克鲁伯爵真正意图的他,自然明白这番话的用意,事到如今他对于达克鲁伯爵之所以能够成为亲王殿下的两大智囊之一,总算有所了解,这个家伙确实不愧为一个阴谋家。

    那位盗贼头目显然并不知道达克鲁伯爵的真正意图,他冷冷地看了达克鲁伯爵一眼说道:“我并没有请求你们的帮忙,虽然那对于我们之间的盟约将会很有好处,不过你最好不要阻止我,更别破坏我的行动。”

    “我们和那些南方人并没有什么瓜葛,甚至可以说我们和他们也有一笔不小的帐目需要清算,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不想出现任何纰漏,更何况那些南方人的实力很强,想要对付他们恐怕并不容易。我们也曾经犯下过轻敌的致命失误,这同样令我们得到了终生难忘的教训。”达克鲁说道。

    “谢谢阁下的提醒,只可惜你我两个人对于终生难忘的教训的理解有所不同,亲王殿下充其量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位魔法师,或者再加上一个绝好的机遇,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所失去的却是我的儿子。”

    说到这里洛美尔的眼睛里面闪现出一丝忧伤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冷地继续说道:“如果亲王登上了王位,我那位老朋友讧能早已经去往意雷,就像对于我来说英格是最安全的庇护所,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躲藏在英格的我一样,我那位朋友一旦进入意雷,任何人对于他都将束手无策。而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我仍旧无法报答他当年给予我的教训,不过我至少能够让他感到有些伤心。”

    “您想趁此机会剪除他所有强有力的手下?”达克鲁伯爵问道。

    “不,我并不想低估我那位老友的实力,也不想小瞧他那些手下的本领,我并不贪心,我的目标只有两个人而已。”洛美尔低著头踱著步说道。

    “不会是那个杀手和瑟思堡小继承人吧!”达克鲁伯爵说道。

    “虽然迪埃确实很想再一次和他的老对手交手,不过我并不打算打毫无把握的仗,至于那个小骗子,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是海德手里很有用的一枚棋子,不过丢了这枚棋子对于他来说,意义并不是很大,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碰瑟思堡这块肥肉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棋子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我想要除掉的是被他内定为继承人的那两个人,我的老朋友在他们的身上已经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就像当初我对我的儿子一样,如果他们死了,我那位老朋友也许会伤心一阵子。”洛美尔说到最后那句话,脸又再一次微微地牵扯了一下。

    洛美尔的目标显然大大出乎塞尔奥特的预料之外,不过达克鲁伯爵仿佛早已经猜到了一般始终无动于衷。

    正在谈论著的时候,突然间门被打开了,一个神情呆板面容普通之极没有丝毫特征的人走了进来。

    “迪埃,有进展吗?”洛美尔问道。

    那个杀手扫视了达克鲁伯爵和塞尔奥特一眼,又看了看首领。

    看到头儿使了个眼色,那个杀手说道:“我去勘察了一下地形,想要攻进去并不困难,那条路也不算宽敌,但是街区却很长,两面一堵,法政署的人想要赶到那里恐怕得花费一番工夫。不过,如果不将那两个最厉害的家伙远远地调开,想要攻进那里并且杀掉目标恐怕相当困难,即便杀进去十有**也无法活著出来。”

    洛美尔皱著眉头问道:“那幢别墅会不会有地道通向别的地方?”

    “这很难说,我不是魔法师。”那个杀手说道。

    “这件事情,我倒是能够帮得上忙,不过这得花费一些时间。”达克鲁伯爵插嘴道。

    “那就有劳阁下了,您会发现我很有耐心,对付我那些老朋友的手下,没有充分的准备,我绝对不会贸然行事。”洛美尔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说道。

    “如果要对付那些南方人,也算上我一个。” 塞尔奥特扬了扬下巴说道: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孤傲和冷漠,但是那腾腾的杀气令人不敢逼视。

    事实上甚至连达克鲁伯爵本人也不敢肯定,塞尔奥特仅仅是在配合他的阴谋诡计而演戏,还是真的打算和曾经令他饱尝失败苦果的人再一次较量一番。

    不过无论是因为哪种原因,对于他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至少这副模样已经让老奸巨猾同时又小心谨慎的洛美尔深信不疑。

    对于洛美尔来说,他原本就不指望亲王的手下会帮自己的忙,只不过他确实不得不请求援助,因为他手下并没有魔法师。

    当年海德手不同样没有魔法师‘自己还惨败在他的手中,事实上洛美尔从来不认为那个瑟思堡小继承人仅仅是一枚已经失去了价值的棋子,身为魔法师的他对于海德具有多大的价值,只有他这个同样身为盗贼首领的人最能够理解。

    他甚至愿意用一半的地盘来换取一位魔法师的忠诚。

    想要对付那个瑟思堡小继承人,恐怕只有依靠达克鲁伯爵。

    不过洛美尔同样也很清楚,想要拉他下水恐怕并不容易,不过想要拉塞尔奥特下水肯定要容易很多。

    正如达克鲁伯爵预计的那样,塞尔奥特那桀骛不逊的名声,以及那曾经受挫于瑟思堡的事实,令洛美尔这样老奸巨猾的家伙也产生了错觉。

    “有你加入实在太好了,我们两个人可以再一次联下,就像上一次一样,你在正面牵制,而我在背后使人致命的一击。”那个杀手淡然地说道,他那张脸仿佛永远都不会有表情。

    塞尔奥特冷冷地瞪视著那个杀手,傲然地说道:“这一次也许我会将你一起洞穿,我从来不曾和你联手过,即便没有你出现,蒙斯托克也会死在我的手里,他已经老了。”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那是我的工作。”杀手并不为塞尔奥特所动。

    “两位:现在我们大家坐在同一条船上就不要互相攻击了,这只会令我们的敌人感到高兴,事实上蒙斯托克确实已经死了,他是您塞尔奥特所杀,按照我们的规矩收到报酬之后会立刻将死者的名字从脑子里面完全忘却,如果您现在问迪特,迪特肯定连谁是蒙斯托克都不知道,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了?一切荣誉全都归于您的身上,塞尔奥特先生。”洛美尔彬彬有礼地说道,他的样子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盗贼首领:反而更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绅士。

    “我想,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迪埃先生呵以给塞尔奥特先生留卜一段时间,让塞尔奥特先生对付他的对手,如果能够在这段时间里面杀死那个对手将是最完美的情况,如果到时候仍旧没有什么进展,还是分不出高低胜负,那么迪埃先生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出手,总不能够因为一个人而令整个计划面临失败吧。”达克鲁伯爵笑著说道,他的笑容中隐藏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对,迪埃完全可以用这段时间来对付其他人,虽然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拥有很高的效率,不过那些对手并不是简单人物,恐怕得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够打发这些人,塞尔奥特先生将有足够的时间和您的对手拚个够。不过以我看来,虽然您的武力要比您的对手高超,但是在那种地方他恐怕会占据更多优势,而且为了安全,我无法保证让您能够在白天和您的对手进行较量,而夜晚对于您的对手来言实在太有利了。”洛美尔笑著说道。

    “放心好了,我的眼睛同样能够穿透黑暗。”塞尔奥特冷冷地说道。

    “穿透黑暗?那么你死定了,他和我一样都能够化身为黑暗,我们和黑暗是一体的。”那个杀手冷冷地说道,事实上这正是那些堂堂骑士最令他不屑的地方,在黑暗之中他们是掌管生死的王尊。

    “这倒用不著担心,只要不是依靠魔法将自己和黑暗融合在一起:我就有办法令他和黑暗完全脱离,这样的小忙我还帮得上。”达克鲁伯爵笑著说道。

    “如果阁不能够帮助我对付那位瑟思堡小继承人,我将更加感激不尽,这对于我们和亲王殿下之间的盟约将十分有利。”洛美尔突然间插嘴道。

    达克鲁伯爵装作皱著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也许我可以为阁下牵制住那位小继承人几分钟,只要用些小技巧便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我并不打算真正出手,那会令我的立场动摇,在亲王殿下身边,我属于那些希望能够和瑟思堡合作的人中的一份子。”

    “我很希望得到您的全力帮助,不过对于您的任何帮助我都将感激不尽。”洛美尔彬彬有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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