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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珊瑚     魔盗txt下载     魔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一章

    从那茂密的森林之中出来,几乎每一个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原本众人以为这次归程之中,最有可能遭受袭击的所在便是这座绵延百里的塔世敦森林。?

    这座位于佛朗士王国东北的森林虽然远没有南方的巴特森林那样广阔茂密,不过那一望无际的茂密树丛,对于袭击者来说,仍旧是得天独厚的掩护。?

    事实上无论是瑞博还是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看见那茂密森林的时候,全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在巴特森林所遭遇到那惊心动魄的场面。?

    那次遇袭对于瑞博来说更加印象深刻,因为就是在那片丛林之中,就是在那漫天火光之中,就是在那如同蝗灾一般的箭矢之中,他平生第一次直面死亡,同样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夺走别人的生命。?

    如果说当初他被那个小贼头欺骗,离开养育他的南港的时候,是他开始登上这惊心动魄的人生舞台的话,那个巴特森林之中的袭击,对于他来说,则是拉开帷幕的第一场表演。?

    回首往事,令瑞博无限感慨,他突然间无比留恋过去那段时光。?

    看着远处越来越远的塔世敦森林,那高耸的雪松是巴特森林所没有的。?

    虽然同样是森林,但是瑞博始终觉得他所熟悉的巴特森林和这个地方截然不同。?

    在巴特森林,茂密的树冠和纵横交错的树枝将大部份阳光完全挡住,除了那条通郡大道,

    其他地方显得幽暗无比。?

    但是在这里,一眼望去全是笔直的雪松,尖尖的树梢直插天空,阳光轻而易举地便洒落到地上,给大地带来一片光明。

    远处传来阵阵砍伐木材的声音,那咚咚的响声异常清脆悦耳,从声音之中便能够听得出来,巴特森林的木料显然远远比不上这里。?

    从森林之中出来,眼前渐渐开阔起来,一眼望去到处是绵延起伏的丘陵。?

    这些丘陵向阳的一边全都布满了一丛丛矮小的灌木,上面点缀着蓝白色的小花,

    背阳的那一面则披着细腻滑顺的青草,一眼望去就宛如一张绿色的丝绸挂毯一般。?

    在丘陵的低谷间布满了一片片农田,茂密的庄稼长势正旺,拼命地往上侵占着原本属于丘陵的土壤。?

    现在显然是休息时间,那些农人们悠闲地背靠着丘陵,在那里闲聊。?

    偶尔有一两个年轻人,在山坡之上追逐打闹,给这闲暇宁静的景象平添了几分生气。?

    “这里就是匹斯丘陵?”瑞博问道:“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想你现在对这一切都非常感兴趣,但是等到时间长了肯定会感到厌烦,你属于南港,属

    于瑟思堡,属于佛朗克,而不属于这里。“旁边的芙瑞拉嘲讽地说道。?

    “这很难说,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也许这里对我非常合适也说不定,我很期待着将来能够空闲下来,到这里来安安静静地渡个假期,享受一下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瑞博悠然说道,看着眼前的景色,他仿佛也变得平静祥和起来。?

    “我敢打赌,你肯定不会对这样的生活感兴趣,因为你和杜米丽埃先生一样,除非你到了年老体衰的时候,才可能渐渐懂得安宁是另外一种乐趣。“芙瑞拉说道,这一次她的语气之中再也没有嘲讽的意味,反而像是一种深深的感叹。?

    “真可惜,这一次杜米丽埃先生没有跟我们一起来,要不然他可以看一眼阔别多年的故乡。”瑞博说道。?

    “这也许并非一个很好的主意,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对故土充满了感情,那里永远是他们最为留恋的所在,头儿、麦尔和你无疑便是这样的典型,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离开故土之后,他们再也不想回去。

    杜米丽埃先生就是如此,对于他来说,故土根本无可留恋。

    这些人也就是所谓没有根的人,他们飘飘荡荡,最终不知道归于何处。“说到这里,芙瑞拉突然间沉默起来,显然这令她想到了自己。?

    感觉到气氛非常糟糕,瑞博连忙转移话题:“祢说,这一路上我们还会不会遭遇到伏击?”

    ?“这个很难保证,谁都说不清楚菲利普斯亲王的心里如何打算。

    也许他会因为顾忌那位英格王国公主殿下的安全,而放弃将得里至王子的性命留在佛朗士王国的打算。

    也许他丝毫都不在意那个狭小的岛国,打算在前方给予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芙瑞拉淡然说道。?

    “但是其后的一路之上全都属于杜米丽埃公爵管辖之下,想要派遣士兵进入公爵领地狙杀一位外国王子,想必不是那样容易吧。“瑞博说道。?

    “那又有什么不容易的?这里虽然邻近得里至王国,不过匹斯丘陵一向是个没有任何军事价值的地方。

    而且杜米丽埃家族几百年来除了出过那位疯子之外,全都是安详的

    ‘农夫’,就算是打仗的时候,这里也相对平静。“芙瑞拉说道:”因此历代杜米丽埃家族的成员全都认为,在这里驻守大量军队根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那得里至王国岂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难道仅仅依靠一道山脉便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太平?“瑞博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可并不擅长军事,你难道以为女孩子会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抑或是头儿有兴趣率领千军万马?“芙瑞拉不以为然地瞪了瑞博一眼说道。?

    瑞博想想这倒也是,不过他原本就对答案不感兴趣,因此也就不再想要追根问底。?

    正闲聊着,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纷乱嘈杂的喧闹声,紧接着原本飞驰着的马车,猛然间停了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瑞博一翻手腕将匕首掏了出来,另一只手则拔出了腰间系着的细刺剑,

    细刺剑的剑身和锋刃之上闪烁着蓝滢滢的光泽。?

    那位英格王子殿下曾经想过再一次挑战瑞博,正是那蓝滢滢的光芒令他彻底打消了那愚蠢的主意。?

    而此刻,芙瑞拉早已经掀起了坐垫,伏低了身体躲进了那狭小的空间之中,这里是最为安全的所在。?

    四周一片慌乱,瑞博朝着窗外张望了两眼,只见护卫的圣骑士以及卫兵,正络绎不绝地往前方赶去。?

    瑞博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一闪身从车厢之中跳了下来。?

    他抬头望去,原本坐在车夫右侧的凯尔勒早已经不在那里了。?

    瑞博稍稍感到有些安心,既然凯尔勒已经有所行动,那么危险便小了许多。?

    他拦住一个士兵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伯爵大人,前面好像有辆马车翻倒了,如果不把它正回来,我们根本就无法启程,那辆马车上面堆满了柴草,一下子将整条路全都堵塞住了。“那个士兵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正说着的时候,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威严的命令声:“全都不要慌张,每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岗位,守护住你们各自的马车。“?

    瑞博完全听得出来,那命令声来自亨利德王子殿下。?

    不过对于这位异国王子所发出的命令,显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从。?

    此时此刻瑞博同样感到有些蹊跷起来,他看着那纷乱的护卫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圣骑士们仍旧留守在原来的岗位,只有几个负责巡逻的圣骑士赶往前方打探消息。?

    瑞博轻轻地闭起了眼睛,他感受着四周那无处不在的风的精灵,

    一段充满神秘的不为常人所知的神文正在他的脑子里面渐渐排列整齐。?

    这并非是他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传授给他的技艺,而是风的精灵送给他的礼品。?

    突然间瑞博暴喝一声。?

    这声暴喝如同回响在九天云霄的雷霆,突然间落到大地上一般。?

    很多士兵受不了这出其不意的惊吓,被这震耳欲聋的暴喝声击倒在地。?

    “全部回到各自的岗位,一切行动听从王子殿下调遣。”瑞博让风的精灵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那如同对着耳朵大吼的声音,令那些原本慌乱的护卫队成员感到恐惧和害怕,不过这确实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干得不错,我的学生,你又学会了一招很有用的本事。”突然间背后传来凯尔勒那仿佛毫无情感的声音,不过瑞博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只是想让大家不要过于慌乱。”瑞博连忙解释道。?

    凯尔勒并没有接瑞博的话题,他平静地说道:“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震慑有的时候是一种非常有用的工具,它能够令你迅速摆脱受到重重包围的困境。

    有的时候,甚至能够令你闯出重围,被震慑住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我很高兴看到你,正渐渐拥有自己的战斗方式。“

    说完这些凯尔勒登上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瑞博一边看着凯尔勒,一边咀嚼着刚才这番话,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护卫们同样也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之中还充满了畏惧和惊吓的目光。?

    “很厉害啊!刚才你用的是什么魔法?”正当瑞博想着凯尔勒的忠告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只见那位希娅公主缓缓地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在她的身边跟随着那位老者。?

    瑞博连忙迎接上去,他轻轻吻了一下那位公主殿下的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这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魔法,我甚至怀疑它根本就不曾存在于任何记载之中。

    那是风之精灵教会我的技巧,只是让别人能够更加容易地听到我所说的话。“?

    对于瑞博的回答,那位希娅公主根本就不相信,不过她仍旧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边那位老者。?

    令这位公主殿下感到惊讶的是,她从老者的脸上看到了惊诧的神情。?

    “前面到底发生了怎么一回事情。”瑞博问道,一边说着,他一边巡视着四周。?

    令瑞博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同样,凯尔勒会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也证明了这一点。?

    “有一辆马车翻倒在我们的车队前方,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哥哥都感觉这件事情非常诡异,但是又感觉不到有什么危险存在,就连大师也没有任何危机将至的预感。

    原本我正打算来向阁下求助,以便给我们指点迷津,正好看到阁下大显神威,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威严甚至超过了我的哥哥。”

    那位刁钻的公主殿下虽然这样说着,不过她的眼神却表明,她的话并不完全真实。?

    “我怎么可能和王子殿下相提并论,护卫们之所以听从我的命令,只不过因为我是佛朗士人。我相信,在得里至王国,同样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士兵敢于违背您和王子殿下的命令。道理其实就是这样简单罢了。”说着瑞博将匕首收回袖子里面,手提着那闪烁着滢滢蓝光的细刺剑朝前方走去。?

    那位公主殿下仍旧跟在后面,不过这一次,她故意和瑞博保持了一些距离。?

    希娅公主凑近身边的老者,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刚才看到您的神情之中好像显露出一丝惊讶的目光,是什么能够打动您的心?”

    “我只是惊讶于这个少年所拥有的天赋,能够从风的共鸣之中感悟出新的力量,并不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一直对他能够召唤恶魔和其他一些事情存在着保留的看法,现在想来也许是我的判断有所失误。

    要知道所谓感悟出风的力量,其实便是与异世界取得了沟通,并且得以从异世界获得力量。

    而我们所熟悉和畏惧的恶魔,正是生活在异世界的生物。”?

    听到老者这样一说,那位公主殿下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也就是说那个家伙确实如同我们猜测的那样危险。”

    “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那位老者警告道。?

    “我知道怎么去做。”那位刁钻公主的嘴角显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而此刻,瑞博正站在队列的最前方。?

    正如刚才那个士兵所说的那样,前面横倒着一辆大车。?

    事实上那辆大车根本就已经散架了,后侧的车轴已然断裂,掉落下来的轱辘搁在一边,

    两边原本用木条钉成的栅栏早已经被柴草压垮,而那些散落了一地的柴草便是挡路的根源。?

    护卫队的士兵们围成一圈愣愣地站在那里,而正中央那辆散了架的大车旁边,两个老农正擦抹着满头汗水,脸上显露出惊慌和恐惧的神情,而另外一个车夫模样的人正忙着修理大车。

    “去几个人把大车抬到路边上让他们慢慢修,再去两个人将稻草堆在一旁,以便让马车通行。”瑞博命令道。?

    此时那位王子殿下也已然走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着瑟思堡小继承人如何发号施令。?

    那些士兵们愣了一会儿,大多数人根本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看上去较为老实的家伙走上前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瑞博提高了嗓门问道。?

    那个士兵疑惑不解地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少年伯爵大人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说道:“报告,在下是一等长矛手本。多可。”?

    “好,很好。”瑞博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从口袋之中掏出一枚金币弹了过去。?

    那枚金币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轻轻巧巧地落在那个长矛兵的手中。?

    “这是给予你的奖赏,奖赏你的忠诚。”瑞博微笑着说道。?

    这下子原本呆呆站在那里的士兵们,全都涌向了那倒在路上的大车。?

    只见众人抬的抬、扛的扛,不一会儿便把那辆大车弄到了路边。?

    看到那些士兵欣喜地往这里走来,看到他们的神情之中全都充满了**,显然个个都期盼着自己的赏赐。?

    只可惜这一次瑞博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你们大家做得相当不错,我的赞赏就是给予你们的奖励。”?

    看到所有人露出失望神情,瑞博用手一指刚才的那位长矛手说道:“你们全都给我记住,我会慷慨地奖赏最听从我命令的那个人,记住了!是最听从,而且你们还将会知道我有多么慷慨大方。”

    说着瑞博转过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很有意思的奖赏方式,这是我从来不会想到的。”旁边站着的那位亨利德王子笑着说道。

    “理所当然,您是王子,一国之君,英明的统帅,无论是赏还是罚都必须做到公平合理。

    而我所用的则是商人的手法,给予额外的赏赐用来收买人心,同时也让其他人有所触动,同样希望受到赏赐。”瑞博笑了笑说道。?

    “不过,这一招以后还会有效吗?那些被你戏耍了的士兵恐怕在心底将你骂了个痛快。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就只有那个叫本的长矛手会听从你的吩咐。“旁边那位刁蛮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

    瑞博并没有回答那位公主殿下的问题,他悠然地扳着手指,来来回回地默默数了一会儿,然后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微笑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那位公主殿下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想,现在那个长矛手已然被洗劫一空,嫉妒是人性的一部份,而且很难以根除,而当嫉妒和愤怒掺杂在一起的时候,受到幸运之神青睐的人将会成为嫉妒者们的公敌。”

    说着瑞博信手招了招,叫过一位圣骑士来。?

    “将护卫队队长叫过来。”瑞博命令道。?

    那位圣骑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看上去颇精明干练的军官骑着马朝这里赶来。

    “伯爵大人,我刚才正在前方察探,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那个军官跳下战马立刻报告道。?

    “我想知道,我有权力暂时晋升某个士兵的职位吗?”瑞博问道。?

    那位军官显然不明白伯爵大人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稍微愣了一愣立刻回答道:“是的,长官,您是这里的最高指挥,您有权力晋升和奖赏任何一个人。“?

    “好,有个一等长矛手叫本。多可,我要晋升他为巡逻骑兵,给他找一匹好点的战马。”瑞博命令道。

    那位队长无从猜测,到底是哪个家伙如此好运,不过他可不想违背这位伯爵大人的命令。

    这位伯爵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他要远比部下们清楚得多,那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

    当那位队长掉头离去执行瑞博的命令之后,旁边那个刁钻小丫头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有必要吗?难道你那么有空,甚至在这种小事情上也要耍弄你的心机?”

    瑞博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耸了耸肩膀,便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看着瑞博那消瘦的背影,亨利德王子殿下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我亲爱的妹妹,祢刚才显然小看了他,这并不是在和那些士兵斗气,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经过这次教训,护卫队将会比以前更加听从他的命令。

    没有哪个士兵不贪图赏赐,同样人的**也很难被彻底喂饱,那个家伙选择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方法,他将自己扮作了幸运之神的角色。

    他挑选了一个幸运儿,给予了那个幸运儿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恩赐。

    幸运之神的奖赏显然远远超过了那个幸运儿所应该得到的,

    同样他也将成为幸运儿的希望给予士兵之中的每一个人。

    我亲爱的妹妹,祢想像一下,对于这样一位能够慷慨给予恩赐的幸运之神,士兵们将会如何对待?”

    那位刁钻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和当初的赛马大会几乎没有什么两样,这更能够体现他所拥有的智慧。

    瑟思堡小继承人非常擅长把握人性贪婪的地方,用利益当作工具,用诱惑当作台阶,让每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将他高高捧起。

    我相信,当那个长矛手威风凛凛地骑在战马上,当他从那些敲诈搜刮他的同伴手里取回

    原本属于他的财富,瑟思堡小继承人的命令将再也不会有人违背。“

    那位王子殿下摇了摇头说道:“这绝对不是我可能想到的办法。正如那个小伯爵自己所说,这是商人的办法,而我更擅长用军人的赏罚来令我的部队服从于我。”?

    “哇!这样算来,那家伙的心机好深啊!”那位得里至公主惊叫道。?

    “当然,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将那纵横西北海岸的同类,消灭得如此干净彻底。

    祢应该从玛丽公主那里得知,那位曾经称霸佛朗士王国西北和岛国英格的洛美尔先生,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从实力上来说,洛美尔先生丝毫都不比那位值得尊敬的海德勋爵逊色,我亲眼目睹了那两位刺客之王的对决,说实在的,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拥有和福斯特对决的实力。

    洛美尔先生之所以会败得如此凄惨,正是因为他在谋略方面逊色许多。

    那些南方人个个都是阴谋方面的专家,我甚至相信他们的脑子稍稍一转,便会跳出无数致命的阴谋。

    正是这些阴谋诡计葬送了洛美尔先生的性命,但愿我没有必要面对他们的阴谋暗算。”那位王子殿下苦笑着说道。?

    想到这里王子殿下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他朝着四下张望了一眼。?

    看到自己身边除了调皮的妹妹以及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大师,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头顶的树枝之上,正停着一只看上去漂亮之极的红色小鸟。

    这只漂亮的鸟自顾自地梳理着羽毛,时而也拍打两下翅膀,将枝叶摇晃得沙沙作响,直到那长长的车队重新驶动起来,直到马车渐渐远去,这只红色的鸟才轻轻拍动翅膀,朝着远处的密林深处飞去。?

    一座孤零零的林间小屋建造在密林深处,那原本是伐木工人用来休息的地方。?

    窄小的小屋全都用粗壮的松木搭建而成,那些松木甚至连树皮都没有去除干净。?

    木屋简陋得甚至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房门,不过看上去从来没有关上过。?

    现在不是伐木季节,因此木屋里面并没有伐木工人居住。?

    那只红色的小鸟径直飞进了小屋里面。?

    “我的小可爱,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木屋里面的一张简陋的松木板床上悠闲地坐着一个漂亮女人,她朝着那只小鸟柔声说道。?

    那个女人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体态修长,两道淡而弯曲如同云烟的眉毛令她看上去神秘而又诡异。?

    在木屋的另一边,一个阴暗角落之中,还跪坐着另外一个人,他拥有着苍白的面孔,在他的身侧斜靠着一根长长的木杖。?

    看到这根木杖的人,如果缺乏一些勇气的话,肯定会立刻昏倒在地。?

    因为那根木杖的顶端镶嵌着一种不知道是壁虎还是蜥蜴的爬行动物的骨骸,

    而在这骨骸之上还爬满了缓缓蠕动着的毒蝎和蜈蚣。?

    这些蝎子拥有紫色的外壳,而那些蜈蚣则如同血液一般鲜红。?

    它们数量众多,而且不停地爬来爬去,甚至互相争斗、残杀和吞噬。?

    但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它们绝对不会越过一道无形的界线,更不会离开那根木杖,甚至也从来不曾掉落到地上,哪怕是那些死亡的尸体残片,也不会掉落分毫。?

    “我得告诉祢,祢这一次要面对的家伙绝对不简单,他们之中至少有三个人,令我不得不小心翼翼。

    其中的一个不但是个魔法师,而且脑子非常好使,想必他便是祢一直咬牙切齿、痛恨之极的仇敌。

    另外一个老头更加危险,他能够看透未来,而且拥有着无比敏锐的感知能力。

    值得庆幸的是,我幸好是个妖灵,我的存在已然超越了这个世界,他的力量对于我丝毫没有作用。

    最后一个,可能是那三个家伙之中最为危险的一个,虽然他没有丝毫魔法力量,不过他甚至能够令我感到恐惧。”

    那只漂亮的红色小鸟居然口吐人言,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还没有等它说完,那个美女突然间一把抓住了它,那纤细的玉指毫不留情地渐渐收紧。?

    小鸟的脖颈被轻而易举地折断了,那个漂亮女人嘴角挂着一丝残酷的微笑说道:“我们不想听你的那些罗嗦,你只要将你看到的一切重新‘幻示’出来,我们自己会判断,对手是否足够危险。”

    说完这些她随手一挥,将那只鸟的尸体远远地扔出了门外。?

    过了一会儿从门外又飞进来一只小鸟,这是一只相当普通的森林之中随处可见的灰喜鹊。

    “祢实在不应该如此粗鲁,我挺喜欢原来那个身体……”

    还没有等到那只灰喜鹊唠叨完毕,它便看到一只纤细的手再一次朝它伸来。?

    灰喜鹊连忙拍打翅膀远远飞了开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没有耐性,太没有耐性了。”

    说着它绕着窄小的木屋飞了一圈。?

    突然间周围的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四周的景色也变成了森林的出口,远处是那连绵起伏的丘陵。?

    长长的车队,喧闹嘈杂的护卫士兵,还有那翻覆的大车……?

    那两个人静静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原本跪坐在角落之中,脸色苍白的人物挥了挥手驱散了那些幻像。

    “为什么不再看下去?”那个女人问道。?

    “没有必要,我只要知道我的对手是谁就可以了。”说着那个人用双手紧紧握住那根长长的木杖:“我要出去走走,祢帮我守护住身体。”?

    说完这些那个人嘴里念念有词,厉喝一声,将木杖狠狠戳进泥土之中,他所跪坐的地面之上突然间蒸腾起一股黑烟。?

    浓密的黑烟缭绕在那个人的身边,令他平添了一分诡异和神秘。?

    而此刻那个人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他的双手早已经松开了木杖,低垂着跪坐在那里,就宛如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杰布力实在太依赖那种东西了。”倚在床沿之上的女人淡然说道。?

    “祢不也同样依赖我吗?”那只鸟也在一旁聒噪。?

    “依赖你?你是最没有用的帮手。”那个女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但是我怎么觉得,祢想要让我帮祢去监视杰布力?”那只鸟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快去!”那个女人这一次不再多话,直接命令道。?

    “好吧!不过祢得承认,欠我一次情。”说着那只鸟一头栽倒在地,立刻连一丝活气都没有了。?

    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在一个虚无飘渺的空间,漂浮着一个孤寂的灵魂。?

    不过那并非是死者的亡灵,他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是因为他拥有着特殊的力量。?

    “醒来吧!强大的无所不知的亡灵,请你聆听我的要求,也告诉我,你要获取的报酬,我有一笔交易要和你完成。“那个灵魂缓缓说道。?

    突然间,前方飘起了几缕青烟。?

    那飘散开来的几缕青烟化作了一个人形。?

    那个人穿着打扮和跪坐在木屋之中的人非常相似,唯一有所不同的除了没有那个长长的木杖之外,便是青烟化作的人形看上去更加苍老,更加消瘦,更加缺乏生气。?

    “我已经知道你想要叫我帮你干些什么,不过很遗憾,这一次我不能够帮忙。”那个人形缓缓说道。?

    “为什么?难道他们之中有人比你更有力量?”施术者的灵魂问道。?

    “不……我并不惧怕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真正令我忌惮的是另外一个家伙。你的目标进入了一个我无法进入的地方,那里是他控制的地盘,我可不想和那个家伙发生冲突。”古代亡灵说道。?

    “有谁能够令你感到如此畏惧,难道你不曾是最伟大的死灵法师,难道你现在不是最强大的亡灵?”施术者的灵魂问道。?

    “不要再发出这样的挑衅,我的后辈,要不然你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那个亡灵愤怒地咆哮起来。

    “如果那个家伙同样也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对他心存忌惮。

    很可惜不是,他还有一线生机,这令他游离于生死之间,成为了一种特殊的存在,

    更何况我对他的力量并不熟悉,如果和他为敌未必会赢得胜利。

    而我并不认为你,能够给予我足够的报酬,能够令我不顾一切去得罪那样一个强大的对手。

    不过,我仍旧可以试着帮你的忙,只要你愿意给我足够的报酬。“那个亡灵悠然说道。

    “你能够如何帮助于我,说说你的建议。”施术者的灵魂说道。?

    “这很简单,虽然我不方便亲自出手,我可以让那个令我感到忌惮的家伙,注意你的仇敌。

    我能够猜到他需要些什么,而他所需要的一切,正好能够从你的仇敌那里获取。

    那个家伙拥有着和我一样强大的力量,而以你的实力,只能够从我这里借取十分之一的力量。

    想想看,这是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那个古代亡灵缓缓说道。?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既能够从我这里获得丰厚的报酬,又用不着付出多少力气。我同意这笔交易,不过你最好开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施术者的灵魂说道。?

    “你别忘了我们这行的规矩,太便宜的价格要冒巨大的风险。”古代亡灵冷冰冰地说道。

    “我知道,不过你既然偷懒,为什么我还要做那样愚蠢的事情?即便那个家伙彻底失败,也和你毫无相关,你丝毫用不着担心受到损失,又怎么能够从我这里获取过多报偿?”施术者的灵魂毫不退却地回答道。?

    “好吧,那么我就取走你一年寿命,再加上五十磅人血和两个初生婴儿的灵魂,我想你对于后两个要求不至于感到过份吧,反正弄这些东西,不会伤害到你自己分毫。“那个古代亡灵缓缓说道。?

    “我可以给你更多人血,给你更多婴儿灵魂,但是对于我的寿命,给予你一个月在我看来已然太多。”施术者的灵魂冷冷说道。?

    “这可不像是你平日的习惯,平常你顶多砍掉三分之一的价钱,而这一次却如此吝啬,更何况,我所要求的原本就不多,一年的寿命对于你漫长的生命来说,简直就算不得什么。

    我必须警告你,你今天显得有些反常。

    我更要警告你一件你原本应该非常清楚的事情,作为一个召唤死灵的魔法师,举止反常绝对是不祥之兆。”?

    古代死灵的话,令施术者的灵魂产生了一丝震颤,对于这个自古以来便流传在死灵魔法师之间的警告,他自然早有了解。?

    “好吧,那么就这样一言为定,我不再吝啬,而你则尽心办成这件事情。”

    说完这一切,施术者的灵魂突然间冒起了一阵青烟。?

    那阵青烟飘飘摇摇朝着古代死灵飞去。?

    当这股青烟和那袅绕在古代死灵身边,组成他那可以看见的身躯的青烟完全融合在一起之后,施术者的灵魂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那空空荡荡的所在,看着刚才施术者灵魂所在的地方,

    那由淡淡青烟组成的古代死灵,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过于吝啬固然是反常,过于慷慨同样也是反常,看来我们又要迎来一位新的同伴。这虚无的所在又将增添一个新的亡灵。”

    随着一片阴森森的笑声,突然间原本空空荡荡的世界,显现出无数和那古代亡灵一样的人形。?

    〓〓〓〓※〓〓〓〓※〓〓〓〓※〓〓〓〓?

    在远处,那长长一串车队仍旧在通郡大道之上缓缓而行,因为有了刚才的教训,所以那位护卫队长远远地便将巡逻队派了出去。?

    凡是行驶在车队前方的车辆全都被驱赶到了道路两旁,弄得那些老百姓脸上满是疑惑和惊恐的神情。?

    瑞博原本还在那里忍受着芙瑞拉的挑逗,在他看来这个迷人的小妖精有的时候确实精力过于充沛,玩闹起来一刻不停。?

    突然间,他浑身打了个寒战,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间从他心头涌起。?

    瑞博感到身边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瑞博连忙朝四下张望了几眼,甚至掏出那枚拥有强大破坏力的戒指,反覆仔细地搜寻。?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根本没有找到丝毫窥探的痕迹。?

    那枚戒指之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光芒,因此毫无疑问四周并没有魔法存在的痕迹。?

    瑞博仍旧不肯死心,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冥想起来。?

    他几乎用遍了他所知的感应魔法的本领,但是仍旧无所发现。?

    虽然种种证据仿佛全都在证明,根本就没有人在暗中窥探于他,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那窥探的视线。?

    难道这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某种不祥之兆。?

    如果此刻自己的老师在身边就好了,瑞博感到无奈和忧愁。?

    一想到自己的老师,瑞博立刻想起了那面魔镜。?

    从座位底下的抽屉里面取出一支鹅毛笔,蘸着魔法墨水,瑞博将自己的疑虑飞快地写在了那面魔镜之上。?

    不过将一切都写完之后,瑞博又开始感到无奈和困惑起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什么时候才有可能看到他写在魔镜之上的文字。?

    瑞博那一连串奇怪的举动,着实吓了旁边的芙瑞拉一跳。?

    瑞博始终没有解释,因此芙瑞拉也没有询问,直到瑞博将他的困惑写在魔镜之上,芙瑞拉这才知道了一切。?

    “也许,你应该找寻一位年长有经验的魔法师询问一下,你难道忘记了在前面那辆马车之上不就有一位你值得求教的人物?“芙瑞拉提醒道。?

    芙瑞拉的话令瑞博眼睛一亮,他这才想起那位守护在得里至王子和公主殿下身旁的老魔法师。?

    瑞博早已经从传闻中得知,那位老者并非像他最初认为的那样,是个专攻幻术魔法的魔法师,而是一个能够看透未来的预言家。?

    虽然名义上魔法师并没有高低之分,不过自古以来预言家都被看作是高人一等。?

    也许是因为预言家能够看到更多东西,因此预言家也往往是魔法师中智慧比较高超,知识较

    为渊博的一群人。?

    正因为如此,他们无疑是最好的解答疑问的专家。?

    想明白这一切,瑞博立刻敲了敲窗户。?

    一位圣骑士团成员马上骑着战马赶了上来,他毕恭毕敬地问道:“伯爵大人,您有什么命令?”

    “阁下是否能够帮我向前面马车上的罗格大师传递一个请求,我希望能够立刻拜访他,我有些疑问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解答。”瑞博说道。?

    那位骑士点了点头,立刻催马往前方赶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渐渐停了下来,瑞博知道那位老者答应了他的请求,他连忙跳下马车。

    那位年迈的魔法师已然站立在马车门口,他指了指自己的马车问道:“是否愿意和我共乘,这样我们也能够一边前进,一边解答阁下的问题,而不至于让整队人马因为我们而耽搁。”

    瑞博答应着上了马车。?

    和他那辆马车比起来,这里显然简陋了许多,牛皮的坐垫没有丝毫装饰,杉木墙壁刷着一层棕红色的油漆,

    就连马车里面的空间和旁边的窗户也小了很多,门窗之上镶嵌的玻璃也是锁死的,丝毫不能够移动。?

    “梅丁伯爵,您说有件事情想要向我询问。”老者一钻进马车立刻问道。?

    “大师,您是否感觉到有人正用魔法窥探我们?”瑞博问道,他的神情显得异常紧张。

    老者对此丝毫不敢轻忽,他立刻轻轻闭上了眼睛,朝四周察探着。?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将眼睛睁开,然后疑惑不解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感到有丝毫魔法的痕迹,也没有感觉到我们正在被窥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有着强烈的感觉,仿佛魔法的眼睛就在我的身边,难道这仅仅只是我的幻觉?正因为如此,我希望能够听取您的意见。“瑞博连忙将自己所困惑的事情告诉了那位老魔法师。?

    老魔法师显然并没有将瑞博的困惑仅仅当作是幻觉,

    他坐正身体,将双臂轻轻展开,嘴里缓缓吟唱着神秘的咒文。?

    那是一种瑞博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无法理解的文字。?

    这些咒文和借给瑞博以力量的那些风的精灵所拥有的语言完全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老者再一次从冥想中醒来,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仍旧无法发现阁下所说的那魔法窥探,不过我绝对不认为那是您大脑所产生的幻觉,因为我无法看清未来几天之内,我们的任何情况。

    这是我从来不曾遇见过的事情,以往顶多是某个特定的人物,能够令我无法感知出他们的未来和过去,就像阁下和您那位贴身保镖。

    但是,这一次我却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未来的几天是晴朗还是细雨连绵也无法得知。

    我想,这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我们正处在极度危险当中,我们成为了一个强大人物的目标,您能够感知到他的窥视,也许意味着他对于阁下非常感兴趣。

    不过,我同样也不敢保证,其他人不是被紧盯着的目标。

    毕竟,阁下有着令人惊叹的无尽天赋,可能在感知方面比其他人,甚至包括我在内要敏锐得多。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您无疑是所有人的救星,因为您的发现,也许能够拯救所有人的生命。”

    对于老者的赞赏,瑞博并不是非常在意,他神情凝重地问道:“您看现在应该如何做,才能够令大家获得平安。”

    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提议是,让马车暂停前进,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危,也许稍稍的延误仍旧是应该的。

    亨利德王子殿下和希娅公主无不是智慧超绝的人物,而您的身边也同样有着好几位智慧高超,判断敏锐准确的智者。汲取所有人的智慧,也许更加容易作出正确的判断。”?

    对于老者的提议,瑞博完全同意,事实上他也想听听芙瑞拉小姐到底如何建议。?

    不过令他感到有些忧愁的是,这一次和以往完全不同。?

    事实上这一次危机虽然近在眼前,但是谁都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谁,又要面对什么样的威胁。?

    对于一个需要依靠判断来做出准确而又迅速反应的刺客来说,实在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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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二章

    夕阳洒落在那绵延起伏的丘陵之上,向阳的那一面被映照得通红,而没有照耀到阳光的地方已然漆黑一片。

    匹斯丘陵那斑驳的阴影拉得越来越长,天空也显得越来越黯淡下来。

    此时通郡大道之上早已经没有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只有那队护卫得里至王国王子殿下的队伍还驰骋在这夕阳和落日底下。

    此刻无论是马车还是负责护卫的圣骑士们都加紧赶路,他们已然浪费了太多时间。

    那些徒步前进的护卫队,除了骑著战马的骑兵之外,早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後面。

    原本他们的作用就仅仅只是,护送马车穿越那道百里长的森林。

    不过考虑到他们糟糕的战斗力,没有人以为一旦意外发生,他们能够起到些有益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刚才商量下来最终决定是,抛下这些慢吞吞的士兵,尽快赶往匹斯郡的首府迪非。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机在等待著他们,但是迪非至少拥有高耸的围墙和数量众多的卫兵。

    原本在他们的行程计划之中,仅仅只在迪非逗留一天时间。

    不过现在看来,在危机没有完全过去之前,还是停留在迪非城里最为安全。

    正因为如此,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派出了他的信使,赶往得里至边境,去通知驻扎在边境另一端的得里至王国接应人马,这个临时发生的变化。

    马车飞快的疾驰著,这一路之上颇有些颠簸,这辆马车虽然出自名师精心设计,拥有著绝佳的平衡系统,不过坐在里面的瑞博仍旧不免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看著窗外那飞掠而过的单调的景色,看著那渐渐黯淡下去的天空,瑞博为那未知的将来而深深感叹,此时此刻他非常希望自己也拥有那看透未来的神奇能力。

    在另外一辆马车之上,同样有个人对此深深感叹,那便是那位护卫王子殿下生命安危的老魔法师。

    能够看透未来是他所拥有的最得以自豪和宽慰的力量。

    在魔法师中一直流传著这样一句话:“预言家是魔法师之中最弱小同时也是最强大的一群人。”

    甚至有人说,预言家能够看透未来的同时,也能够左右未来的前进。

    在此之前这位老魔法师多多少少也有些相信这样的说法。

    能够看透未来,能够预知危险的他,自然能够在事先做好一切准备。

    或者逾越,或者绕过,或者化解,或者直面。

    对於一个预言家来说,应付危机的办法很多,因为他们绝对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思考对策,而且想好对策之後,他们还可以运用他们那特殊的力量,来提前预知这种对策是否能够成功。

    这一路之上的经历,那无数艰难险阻,一次次在暗杀和偷袭之中安然无恙,都证明了这一点。

    每一次他都是自信满满的,微笑著平静地布置好一切。

    但是这一次,他却丝毫没有把握,毕竟他连即将遭遇到什么样的危机也无从知晓。

    不过有一点能够肯定,能够将未来的一切彻底屏蔽掉,那个在背後布置了这一切的家伙,拥有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实力。

    而正是这一点,让老者感到疑惑不解。

    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佛朗士王国的六位魔导士之中,自身力量最强的无疑便是操纵火的宫廷首席魔法师瓦奇,而公认实力最强的则是魔法协会理事长尼勒埃雷。

    不过这两个人所研究的领域,和自己的力量根本无关,他们应该没有能力将自己所拥有的看透未来的力量彻底封闭。

    六位魔导士之中最有可能,最为可疑的无疑便是那位替菲利普斯亲王效劳的本顿魔导士。

    这是个相当诡异的家伙,拥有著众多奇怪的能力。

    就连他的三个弟子,也个个都是非常难对付的人物。

    幸好其中的一个已然被瑟思堡小继承人格杀了,不过另外两个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他们不单单是师从同一位老师的弟子,他们本身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正因为如此,这一路之上他一直在提防著本顿和他的弟子们的攻击。

    不过这位老魔法师同样也知道,这次的情况并非这三个危险人物所能够做到。

    多年为敌,他们互相之间对敌人已然非常了解,本顿没有能力遮蔽透视未来的眼睛,而且老魔法师直觉中感到,这一次他们所遭遇到的对手,远比本顿要强大许多。

    六大魔导士之中剩下的三个中,有两个和瑟思堡小继承人息息相关,他们绝对不可能暗算他们最拥有潜力的弟子後辈。

    难道是那位号称最为神秘,很少为人所知的费利魔导士。

    老魔法师感到犹豫不决起来,对於这个敌人,他丝毫没有了解。

    不过他同样也不敢肯定地认为,这件事情和费利有关。

    因为传闻之中,费利所研究的是有关精神、思想和灵魂方面的课题。

    进行这种研究的魔法师一般不会过於在意自身魔力的强大与否,对於他们来说,过於强大的魔力反而令他们难以精确调控。

    难道除了这六位魔导士之外,佛朗士王国还隐藏著强大无比却又不为人知的魔法师?

    对於这种可能性,这位老魔法师绝对不敢忽略。

    事实上,始终有种传闻,那便是被称为最强魔法师的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也许始终活在人间。

    甚至有很多人猜测,这位无所不能的大魔导士也许就躲藏在佛朗士王国的某一个不为人知的所在。

    一想到开米尔迪特,老魔法师突然间心头一动,因为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在佛朗士漫长的历史之中,并非只出现过开米尔迪特一位强者,虽然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越甚至接近开米尔迪特的高度,不过超越同时代的那些魔法师倒是非常可能。

    而这样的家伙,佛朗士王国最近的一个世纪之中便出现过一个。

    老魔法师突然间想起,那个传闻中被称为最为恐怖的魔法师的人物,最终正是死在了这里。

    “难道是他?”老魔法师喃喃自语道,他的话立刻惊动了坐在旁边的王子和两位公主。

    因为这突然间的意外,为了以防万一,那三位最为尊贵的客人和老魔法师挤在了一辆马车之上。

    至於瑟思堡小继承人,因为他同样拥有著魔法师的名头,而且很多人早已经暗中将他看作是一个相当强大的魔法师,有著足以自保的能力,因此也就没有掺和到里面来。

    “大师,您想到什么可能了吗?”那位好奇心特别强烈的公主殿下立刻询问道。

    “希娅公主,您是否曾经听说过血魔法师这个称号?”老者缓缓问道。

    “血魔法师?这倒是有点像佛朗士人称呼我们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时候的称号。”那位公主殿下径直回答道。

    “难道,大师所指的是近半个世纪以前,在佛朗士王国发生的那场血魔之乱?”和妹妹比起来,那位王子殿下显然对於佛朗士王国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仔细研究过佛朗士王国的历史,自然对於这件被称作为佛朗士王国本世纪最大灾难的事件有所耳闻。

    “不错,佛朗士王国对於这件事情始终守口如瓶,只知道魔法协会曾经出了个天才魔法师,他突然间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不过他在得到超绝力量的同时也丧失了自己的理性,他变成了一个嗜血滥杀的可怕人物。当时的佛朗士国王派出了军队以及很多魔法师,试图消灭这个血魔法师。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有其极限,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灾难性的。全军覆没还搭上了宝贵的魔法师的性命,没有几个人从这场战役之中幸存下来。其後的事情就无从知晓了,佛朗士王国对有关血魔法师的一切都封锁得极为严密。我唯一知道的便是,最终他死在了这里,死在了匹斯丘陵之中的某一处。当时佛朗士王国紧急调动兵马聚集在这个很少有人注意的地方,您的祖父萨滨斯陛下原本以为佛朗士王国打算冒险翻越山岭,进攻我们得里至,因此颁布了动员令,同时派出了间谍。正是那些间谍,给我们带来了有关血魔法师的消息。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以及得知佛朗士王国在血魔之乱中一下子失去了两位魔导士。这令您的祖父异常欣喜,他认为这是天赐良机,是进攻佛朗士王国的时候到了。三年的准备之後便是漫长的战争,令人遗憾的是,佛朗士王国刚刚失去两个魔导士就又增添了两个魔导士。其中的一个便是尼勒埃雷,他是在战争中期成为了魔导士,他成为了一颗亮丽的明星。而另外一颗同样亮丽的明星,就是後期指挥那场反击的菲利普斯亲王,自从他控制了兵团之後,我们得里至王国便失去了战争初期赢得的主动。对於得里至来说,这场战争非常不幸,不过同时又是相当幸运,因为战争结束之後不久,佛朗士王国又增添了一位魔导士,那便是瓦奇。”老魔法师将有关血魔之乱的前前後後详细地告诉给了三位王子和公主。

    “难道您认为,这一次给予您强烈危机感的,正是那位传闻之中已然死去的血魔法师?”亨利德王子皱紧了眉头问道:“您是否知道,那位血魔法师到底是如何死去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间谍带回来的消息是,那位血魔法师死於瘟疫之中,他在肆虐的杀戮过程当中,染上了致命的疫病。这位拥有著超绝力量,不惧怕任何对手和敌人的强大魔法师,最终死在了厄运和疾病的双重攻击之下。”老者感叹地说道。

    “一个非常可悲的家伙,拥有著超越其他人的强大力量,却最终也无法超越自己的命运。”旁边的刁蛮公主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既然传闻中血魔已然死亡,他又怎么可能给我们带来威胁?难道失去了生命之後,他已然化身为亡灵,或者像我们所供奉的那几位大师那样变成了牵制恶魔的冥灵。”亨利德王子问道。

    “亡灵的力量在於诅咒,它们用诅咒夺取活人的生命,进而令人归於死亡,不过亡灵并没有力量封闭我感知未来的力量。冥灵已然失去了自我的意识,成为了约束那些恶魔的一道强力无比的契约,同样也是从恶魔那里汲取力量的通道。因此冥灵本身绝对不可能对付我们,而通过冥灵汲取恶魔的力量的人,又不可能超越过辛辛苦苦修练魔法的我。因此这同样也说不过去,我无从猜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魔法的世界太过广阔浩瀚,有著无数未知的秘密等待著我们挖掘。”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

    马车在通郡大道之上急速奔驰著,那阵阵马蹄声彷佛滚动在云霄之上的雷霆。

    原本应该属於傍晚的宁静和安详,被这急匆匆而行的队伍彻底破坏。

    一路之上到处能够看到惊疑的目光,到处都能够看到慌慌张张地从窗口探出头来的平民百姓,也到处能够看到将孩子驱赶到屋里,并且紧紧闩上房门的家庭。

    狂奔的战马,以及那很少会出现在这里的华丽马车。

    看著那匆忙慌乱疾驰在大道之上的样子,几乎每一个人的心头都掠过一丝不祥的阴云。

    太阳的最後一丝余辉终於从地平线上消失,黑夜再一次降临在人间。

    随著一连串火石敲击之声响起,那些骑士们的手中亮起了一盏盏黯淡的马灯。

    昏暗的***汇众在一起,倒也能照亮前方的道路,只不过瑞博感到坐在马车之中更加颠簸了一些而已。

    显然天黑对於驾御者来说是个极大的麻烦,马车前面的那两盏照灯虽然比骑士们手中的油灯要明亮许多,但是仍旧无法和白天相提并论。

    “快到了,我已经看到远处的灯光。”旁边的芙瑞拉突然间安慰瑞博道,只见她轻轻指著窗外远处地平线上的一片微亮说著。

    窗外到处是连绵起伏的丘陵,一眼望去是如此单调乏味,同样也给出身於南港的瑞博以一种陌生的感觉。

    在南方有的是起伏的山峦和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有那由树木组成的海洋,但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窗外的景色。

    这里除了正中央这条人工开辟出来的大道,几乎没有一处平坦。

    在这里一眼望去彷佛能够看到很多,又彷佛远处的东西全被近处的丘陵所阻挡。

    在这里树木并不缺少,但是却稀稀疏疏,以至於那无数山头看上去都是光秃秃的,荒凉极了。

    对於瑞博来说,这是个说不清楚感觉的陌生所在。

    远处那片***越来越靠近了,和南港夜晚港口边那灿烂辉煌的灯光不同,和佛朗克城中那无数繁华的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巨网一般亮丽通明的也不一样,眼前的这片***显得朦胧虚幻,彷佛中间隔著一层浓雾一般。

    不过那朦胧的灯光却连成一片,将远处照得如同黄昏的落日之下一样明亮。

    如此明亮的夜晚,他倒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车队越来越靠近了那映照著火光的所在。

    突然间瑞博看到一队骑兵和他们急速擦肩而过,不一会儿他们又调转头来,跟随在担当护卫的圣骑士团的旁边。

    显然担当前哨的骑兵已然进入了迪非,他们已经报告了那些杜米丽埃公爵,这些骑兵想必是公爵大人派出的护卫队。

    瑞博透过窗户,凑著马车的灯光看了一眼这些驻扎在这座边境大城市的卫兵。

    从他们的神情和武器配备之中看得出来,这些骑兵们显然同样极为仓促,毕竟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的马车应该明天晌午才会到达这座首府城市。

    骑兵的数量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大道之上嘈杂的马蹄声也一下子提高了一倍。

    在众多骑兵的护卫之下,车队终於进入了迪非城。

    在夜幕笼罩之下,迪非城的城墙看上去确实高耸坚固,城头上隐隐约约映照著一片幽暗火光。

    火光映照中还能够看到那走来走去巡逻的士兵。

    和佛朗克城比起来,这里的城门窄小低矮了许多。

    虽然城门很不起眼,不过城墙倒是非常厚实,瑞博甚至感到这道城门如同一条很深的隧道。

    进了城门便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里喧闹繁华,丝毫不亚於佛朗克的那些商业街道,甚至还超过了南港夜晚热闹的盛况。

    这令瑞博感到异常讶异,难道这座城市比南港更加繁华?

    他凑近窗口兴致勃勃地观察著周围的一切。

    瑞博很快便感受到这里和他所熟悉的南港和佛朗克完全两样。

    这里的繁华有著不一样的味道,这里的喧闹同样也是别样风味。

    迪非城并没有众多高耸恢宏的建筑物,这里的建筑和街道不但无法和佛朗克、瑟思堡这样的城市相提并论,甚至还及不上莱而这样的小城市。

    一眼望去,街道两旁全都是两三层楼的房屋,这令瑞博想起了他在皮顿看到的景象。

    从某种角度上看,这里和皮顿确实有几分相像,不过迪非丝毫没有皮顿那衰败颓废的景象。

    这里的每一个人好像对於平常的生活都非常满意。

    迪非城的街道非常宽敞,几乎看不到窄小的街巷,每一条街道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并排行驶六辆马车,街道两旁布满了一座座花坛。

    事实上整座迪非就彷佛是一座用鲜花堆垒起来的城市,虽然是在夜晚,不过瑞博仍旧惊诧於这里数量如此众多的鲜花。

    无论是街道两旁还是那些房屋的窗台和楼顶,到处都能够看到那一蓬蓬一束束花堆垒在那里。

    这些鲜花令迪非的空气之中带著一种浓郁芬芳的清香,这种香味远远超越了这个世界上所能够买到的最昂贵的香水的味道。

    瑞博还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迪非的房屋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特徵,那便是每一座房屋都拥有著众多阳台,很多房子的顶楼甚至被开辟成为一个巨大的平台,而此刻每一个阳台之上好像都有人坐在那里悠闲地打发时光。

    街道两旁每隔几米远便烧起一堆篝火,篝火旁聚满了人。

    瑞博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正好赶上了某个节日,不过他看到聚拢在篝火边上的人们虽然都颇为兴奋,不过他们大多数仅仅只是在那里闲聊,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洪亮的笑声,有时也出现追逐嬉戏的场面。

    但是和庆典比起来,却显然又远远比不上,而且那些篝火也不像节日的篝火那样明亮。

    迪非城里的人们好像有意令篝火保持著那微微燃烧的程度,而且篝火之上好像还在烘烤著什么东西。

    瑞博闻到了一丝辛辣的香味。

    “是薄荷,他们在烧薄荷。”瑞博惊奇地说道。

    “这是迪非的传统,每到春季这里的人晚上都会焚烧薄荷,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几十年之久,听说原本是为了驱赶瘟疫。”旁边的芙瑞拉凑过来解释道。

    “瘟疫?这里也发生过重大的瘟疫?”瑞博问道,这令他想起了以往的经历,更令他想起了当初那个将他从饥饿和死亡的边缘拯救出来的美丽天使,而这位天使现在正伴随在他身边。

    不过此时此刻这位天使小姐,却正在做著不像是天使应该做的事情。

    她轻轻地搂著他,但是却将手插进了他的裤兜。

    “我今天非常劳累,你必须给予我足够的补偿。”芙瑞拉轻轻叼住瑞博的耳垂缓缓舔动著腻声说道。

    “那我岂不是更要累得够戗?”瑞博愁眉苦脸地说道,他很清楚芙瑞拉到底有多么难以对付。

    想要真正令她满足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位天使同样也是一位喜欢榨取精血的贪婪魔女。

    正当瑞博和芙瑞拉两个人卿卿我我肆意**的时候,马车已然进入了另外一道城门。

    瑞博朝著窗外望去,这里又是一道高高的围墙,而且和佛朗克城里那几座彷佛是堡垒一般的宫殿完全不同,这里好像确实是一座城市。

    两边的城墙延伸开去几乎望不到尽头,这样一道城墙围绕住的显然绝非是一座宫殿。

    这道城墙显然比外面那道城墙更加高大,不过却没有那么厚实。

    城门是用手指厚巴掌宽的铁条编织而成,那位设计城门的工匠显然费尽了心机,因此这道城门看上去就彷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左边的城门之上编织的花纹显示出田园之中硕果累累的景色,而右边那道城门之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

    瑞博打定主意,明天早晨一定要好好地看看这两道城门,也许他可以给瑟思堡也安上一道这样漂亮的城门。

    马车缓缓进入了内城。

    这里和外面截然不同,三条笔直的平行大道贯通这座小小的城市,成片的建筑互相之间都用飞廊连接在一起。

    所有的建筑看上去都一模一样,显然建造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居住,看上去朴实得有些呆板。

    不过越往远处行进,建筑渐渐变得恢宏起来。

    有几座建筑看上去颇为气派,不过从那些钟楼以及充满宗教氛围的雕塑看来,那是属於教会的财产。

    再往後走,建筑又变得低矮起来,不过这一次的建筑显得颇为精致华丽,显然这里是最有身份的人们居住的所在。

    马车在经过了一座广场之後,缓缓停了下来。

    两个侍从毕恭毕敬地将车门拉开。

    瑞博看到杀手之王凯尔勒早已经站在了车门口阴暗的角落之中。

    从马车上下来,瑞博小心翼翼地搀扶著芙瑞拉小姐。

    离开京城之後,他们俩的关系变得公开起来。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年纪小小的花花公子拥有一位美丽迷人到了极点的情人。

    而这个看上去远比瑟思堡小继承人大得多的美女,原本就是小继承人的色鬼父亲,在小继承人八岁生日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他的精致玩具。

    这个荒唐的故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佛朗士王国。

    正因为如此,当众人看到这番情景的时候,全都显露出见怪不怪的神情。

    在广场的一角,居住在迪非的贵族们早已经做好了欢迎的准备。

    不过同样是因为过於仓猝,因此到处能够看到慌慌张张忙乱的侍从。

    欢迎仪式的主角自然是那位外国王子和两位公主。

    瑞博仅仅只有伯爵地位,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身份,显然还无法令一个公爵为他举办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

    瑞博原本就不是一个很喜欢出风头的人物,他很高兴能够躲在一边,用不著站在众人面前受那份拘束。

    主持仪式的自然是那位杜米丽埃公爵。

    令瑞博感到惊诧和疑惑的是,他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位仪表堂堂的公爵大人,会是那位疯狂的杜米丽埃先生的弟弟。

    两个人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这位公爵大人至少拥有近一米九的个头,他身材瘦长,体格壮硕,神情严肃彷佛是一位军人,他的头上带著一顶银色假发,不过看上去却显得颇为乎和,丝毫没有傲气凌人的感觉。

    在瑞博的感觉之中,这位杜米丽埃公爵和奥本公爵倒是有几分相似。

    在他原本的想像中,这位杜米丽埃公爵大人应该是个又矮又胖、秃脑门、瞪著一双滴溜溜乱转的三角眼的猥琐小人模样。

    没有想到真实情况和他原本的想像相去甚远。

    在这位杜米丽埃公爵身边站立著他的夫人。

    瑞博从当年的传闻之中便知道这位夫人的存在,因为正是这位夫人请求剥夺杜米丽埃先生的所有权力。

    在瑞博的印象之中这位夫人应该是个贪婪、虚伪、刁钻的泼妇,但是眼前这位夫人看上去显得颇为俭朴,丝毫没有上层贵族的那种高傲浮华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偏差?一时之间瑞博感到不可思议起来。

    正因为如此,在整个欢迎仪式之中,他始终在一旁默不作声,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旁边那些凑著热闹,说著奉承话的地方贵族们,对此倒并不感到有什么不满。

    在他们看来,瑟思堡小继承人长途跋涉了如此漫长的距离,正是因为旅途劳累,令他对所有这一切丝毫都不感兴趣。

    而在另一边,兴致勃勃的众人刚刚展开了一个有趣的话题。

    “王子殿下,您认为您这一生之中,哪一刻最令您感到兴奋和荣耀?”那位公爵微笑著问道。

    “我想我感到最为兴奋的时刻,是当我和您那位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签署了和平协议的时候。那种荣幸和喜悦我将终身难忘。”亨利德王子相当有技巧地说道。

    “那么公主殿下您呢?”公爵转过头对希娅公主问道。

    “当我踏上佛朗士王国的土地的那一刻我感到异常的兴奋,因为我们历经艰险总算到达了这里,而这也是我第一次离开父王,带著特殊的使命踏上别国的土地。”那位得里至公主装出一副标准的优雅的笑容说道。

    对於这个家伙的话,瑞博丝毫都不相信。

    “我想问问另外一位公主殿下,您对於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样的答案?”公爵继续追问道。

    那位英格王国的公主深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王子殿下,缓缓说道:“当我到达美丽绝伦的佛朗克,当我进入那恢宏壮丽的王宫,第一次见到你们陛下的那一刻,是我最为兴奋的时刻。”这位公主殿下一边说著,一边略带羞涩地望著王子殿下,众人自然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含意。

    想必这位公主殿下之所以感到兴奋并不是因为见到了佛朗士王国的君王,而是因为爱神用他手中的爱情之箭穿透了她的心灵。

    对於这种事情,众人自然不会说破。

    为了避免尴尬,那位公爵将话题引向了一直在旁边无精打采的瑞博。

    “梅丁伯爵,你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佛朗士王国的每一个角落,你是一位传奇人物,想必你拥有著无数传奇经历,我很希望能够从你那里听到一个有趣的答案。”公爵笑著说道。

    瑞博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对於他来说倒是有些棘手。

    他最为兴奋和荣耀的时刻是在何时?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之後,瑞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实在无法找到最为兴奋和荣耀的时刻,不过有两次,我的心情远比乎常更为激情澎湃。”

    那位公爵轻轻地击了一下手掌愉快地说道:“我就说阁下经历丰富吧,请你说说到底是哪两次经历令你如此难忘。”

    “第一次是我受到邀请,前往一位男爵在巴特森林之中的别墅,去参加那里召开的宴会;第二次是我受到法政署的热情款待,在一座历史悠久的包房之中居住了很久。”

    瑞博的话令所有人感到莫名其妙,只有那位王子殿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阁下的话确实不错,您的那两次经历确实足以令您这样拥有无数辉煌的人物感到自豪。”王子赞叹道。

    “两位是否能够为我们这些愚钝的人物稍稍解释一下,我们这些人的智慧实在无法和两位相提并论。”那位杜米丽埃公爵疑惑不解地问道。

    “第一次的那场宴会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不过那座别墅曾经是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实验室,他在那里留下了研究成果和试验心得,同时也留下了他所拥有的强大力量的一部份,我在意外的情况下发现并且触动了那强大无比的力量。因为幸运之神始终眷顾於我,所以我才没有在那场力量爆发之中丧命。更幸运的是,我居然在无意之中传承了那份来自於开米尔迪特的力量,令我真正踏上了成为一个魔法师的道路。”瑞博缓缓说道,旁边的那些人听得悠然神往。

    “这是您第一次公开您之所以能够继承开米尔迪特的力量的秘密,能够听到这样重大的秘密,显然我最为兴奋和荣耀的时刻,也能够因此而增加一个。”旁边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连忙插嘴道。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在旁边应声附和。

    不过众人倒也并没有认为自己言不由衷,能够听到古代最为强大的魔法师的力量的传承者亲口诉说,获得传承的经历和过程,确实称得上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只要和开米尔迪特有关,这个故事的价值自然与众不同。

    “那么第二次经历又是什么呢?难道这个世上还有能够和传承了开米尔迪特力量匹敌的幸运和荣幸存在?”那位公爵追问道。

    “如果说第一次是幸运之神的眷顾使我拥有了神奇的力量,那么第二次便是我自己的努力受到了世人的承认。我得以住在那座辉煌的包厢之中,在那里面伟大的诗人巴隆谱写了他最为著名的长篇‘生命赞颂’,睿智的思想家法内耳在那里用十二年光阴领悟了社会和人性的真谛,大文豪赫特捏在那里用他那辛辣的笔锋留下了被称为文学史上最为恢宏壮丽的经典集著。在那座包厢之中曾经住过无数伟大的人物,他们在那里留下了最为光辉灿烂的著作,那里彷佛凝众著这些伟人的智慧,我能够住在那里确实令我感到无比荣耀和光辉。”瑞博微笑著说道。

    这一次大多数人仍旧没有明白过来,唯有像公爵那样见多识广和知识渊博的人物,已然听出了瑞博所说的包厢指的是什么。

    这些知识渊博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书獃子气,因此对於瑞博的这番话颇有些以为然。

    原本对於那些学者和崇拜某位思想家、哲学家的人来说,那座闻名遐尔的伦巴底监狱便是众所朝拜的圣地。

    甚至有人认为,能够因为政见不同而被关押进这座赫赫有名的监狱,便意味著自己已然受到了世人的承认,而且将在历史之上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

    “伦巴底狱是否如同传闻之中那样糟糕?我们这些人无缘亲眼看看那座著名的思想殿堂。”旁边一位贵族陪笑著问道。

    “哦……伦巴底狱并非如同传闻之中所说的那样糟糕,里面的生活非常悠闲,确实拥有充足的思考的机会。唯一的遗憾便是我那位邻居,很有趣他的姓氏同样是杜米丽埃。那位杜米丽埃先生无疑拥有著超绝的智慧,他的见识和经历之广博令我感到惊讶。不过他同样也是一位非常难以相处的邻居,他有著充沛的精力,但是非常糟糕的是,他的作息时间和常人截然相反。”瑞博说道。

    事实上他刚才提到在伦巴底狱的经历,原本就是为了引出那位杜米丽埃先生。

    瑞博很想看看,众人对於这位应该是真正合法的公爵爵位拥有者的看法,他更想看看这位道貌岸然、仪表堂堂的杜米丽埃公爵到底有番什么样的说法。

    令他感到惊诧的是,当他一提到杜米丽埃先生,周围人们的反应完全和他预料之中的相反。

    原本在他想像之中,周围的人们应该心虚地敷衍几句,然後将话题转到另外的方面。

    但是没有想到,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人们立刻义愤填膺地诉说起来。

    “伯爵大人,您说的何尝不是,当初他担任迪非领主的时候,这里的人们哪一个不曾吃过他的苦头。虽然我们并不认为,老杜米丽埃先生是个贪婪、邪恶的人物,不过,他显然无法令我们和迪非的所有人接受。当初,他一登上领主的宝座,便颁布法令修改以往持续了千年的收税方法。他显然并不喜欢精美的木料、高高堆起的粮仓和雪白的棉花,他只要金币,但是匹斯丘陵的老百姓一千年来,全都是用他们辛辛苦苦劳作出来的收获上缴作为税收,他们从哪里去弄黄澄澄的金币。”

    “那段日子老百姓苦不堪言,就连我们也绝对不好过。”突然间旁边又有一个人插嘴道:“迪非人并不太过於在乎财富和利益,对於我们来说,庄园和庄园之中茁壮成长的庄稼便是最为宝贵的财富。但是老杜米丽埃先生显然对於土地和庄稼没有丝毫好感,他希望将庄园变成牧场,想要用畜牧牛羊取代迪非人世世代代熟悉和热爱的耕耘。更可怕的是,他将大量的土地廉价地并购给了一些居心叵测的商人,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得不在那些商人的作坊之中,惨遭压榨。”

    “那近十年时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迪非有史以来最为黑暗的时代。”又有一个人插嘴道:“在这十年之中,迪非原本安宁祥和的日子被彻底破坏,原本老百姓对於我们充满了信任和爱戴,但是在那段日子,他们心中拥有的只有怨恨和愤怒。幸好不久之後,老杜米丽埃先生的精神方面显露出明显不正常的迹象,我们才好不容易令他从领主的位置上面退下来。虽然这令我们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国王陛下收走了原本应该属於迪非的巨额财富,不过能够令那位疯狂的先生从领主的宝座之上下来,这已然令所有人兴奋不已。现在匹斯丘陵和迪非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安详,人们又能够坐在阳台和大街之上,悠闲地渡过夜晚美好的时光。这在那十年噩梦一般的岁月之中,是根本不可能的。”

    “……”

    听著众人的控诉,瑞博已然哑口无言。

    他并不认为每一个人都在撒谎,因为他已然听出了其中的关键。

    虽然这里的人并非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清高,对於财富丝毫都不看重。

    不过他们显然非常喜欢,那持续了近千年之久的和缓安宁的日子。

    他们情愿缓慢的积累他们的财富,他们情愿过著和缓而又悠然的日子。

    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显然都对土地和生长在土地上的庄稼有著格外的喜好。

    庄园、郁郁葱葱的农田、丰收的庄稼,以及在农田之中辛勤劳作的农人,所有这一切对於他们来说,同样意味著财富,而且那是财富之中最为宝贵的部份。

    瑞博很清楚杜米丽埃先生对於那些农田是如何看待的。

    用杜米丽埃先生的那奇特的理论,除了黄澄澄的金币,其他的一切全都不能够真正被看作是财富,而从土地之上获得的收益显然远远无法令他感到满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杜米丽埃先生确实是个贪婪的人,他有著远远超越他亲戚们的对於财富的渴求。

    但是偏偏他所拥有的这块领地,对於他所追求的东西不屑一顾。

    他的所作所为自然令这里的人感到痛恨。

    事实上就连瑞博自己也无法回答。

    和这里比起来,居住在南港的人们是否拥有更多的幸福。

    这里安宁祥和,从那些怡然自得的平民百姓的神情之中完全看得出来,他们对於这样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

    不过近千年的岁月,也没有令他们的地位有丝毫的提高,他们所拥有的除了在农田之中辛勤耕作的权力之外,便只有丰收时的短暂喜悦。

    除此之外便只有那祥和宁静的生活,住在南港的人们日子无疑要比这里的人艰辛得多。

    瑞博从来不记得自己拥有过宁静的生活。

    在他记忆之中他早就在为生活而奔忙。

    不过居住在南港的人们,无疑拥有著美好的未来。

    虽然出人头地的机会可能一百个人中只有那么一个幸运儿,不过这已经远比其他地方的机会大得多。

    在南港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编织著属於自己的美梦,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积攒起一笔巨大的财富,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体面的富人。

    在南港拥有财富便拥有别人的尊重。

    而对於南港人来说,财富是运气和努力的结果。

    听著周围那显得越来越激烈的控诉,瑞博总算明白,为什么杜米丽埃先生会对南港如此充满热情。

    也许杜米丽埃先生应该生活在南港,那里才是最适合他这样的人的地方。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瑞博原本对於那位公爵以及这里所有的人的成见,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密谋剥夺杜米丽埃先生的领主地位,这件事情无所谓对错,因为杜米丽埃先生确实坐在了一张不适合他的座位之上。

    显然对於他所拥有的领地之上的臣民来说,他根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恶棍。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令人郁闷的话题为好。”那位公爵夫人阻止了人们的冲动和那越来越强烈的愤怒。

    “对了,亲爱的贵宾们,我想询问一下各位的行程计划。你们是否愿意在这座简陋但是幽静的城市稍稍停留,也许你们会发现一些美好的东西。”那位公爵夫人邀请道,这原本就是按照规矩常有的客套之辞。

    而此刻正满怀著对那未知危机恐慌的人们,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自然是一阵忙碌,毕竟只住一个晚上的临时“客栈”和短暂逗留的“别墅”有著极大的区别。

    那位公爵夫人殷勤地介绍著这里的每一座能够拿得出手的建筑,任由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贵宾挑选。

    王子殿下一行欣然接受了公爵一家的邀请,选择了原本属於公爵名下的一处别墅。

    按照那位夫人的说法,那是这座城市最为精致典雅的一座豪宅。

    而瑞博则早已经挑选好了自己的房间,事实上他一进入这座城市,便看中了那座笔直耸立的高塔。

    瑞博的要求令众人感到极为意外,同时也感到一丝尴尬。

    “梅丁伯爵,那里恐怕过於简陋了一些,你所看重的那座高塔,原本是为了警戒目的而建造的哨塔。迪非城毕竟处於边境,因此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战争,而建造了一些军事设施。不过近千年来,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战争迹象,因此那座哨塔早荒废已久。而且那里突兀而又高耸,根本就没有人有兴趣经常爬上去进行打扫。因此那座高塔破旧简陋,而且肮脏无比,实在不太适合让人居住。”公爵颇为为难地说道。

    “肮脏我倒是并不在乎,您忘了我毕竟是个魔法师,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座高塔清洗乾净,只需要一点点魔法药粉便能够做到这一点。”说著瑞博从胸前的插兜之中掏出一只金属蝴蝶。

    他对著那金属蝴蝶轻声低语了一番,那只蝴蝶轻轻拍打著金色翅膀,朝著外面缓缓飞了出去。

    这原本是最为平常不过的魔法,但是对於那些很少有机会接触魔法的人来说,足以令他们目瞪口呆。

    几乎在一瞬间,每一个看到此情此景的年轻人都对瑟思堡小继承人充满了嫉妒和崇拜。

    也许所谓继承开米尔迪特的力量,对於他们来说有些虚无飘渺,但是亲眼见到魔法的奇迹,却令他们感到赞叹不已。

    “梅丁伯爵,您所创造的奇迹确实令人惊叹不已,不过我仍旧希望您取消那个打算。”说到这里,那位公爵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好像那高耸的塔楼,专门能够吸引像您这样高超的魔法师,不过在迪非,那座高塔绝对被认为是一个不祥之地。因为近半个世纪以前,佛朗士王国曾经发生过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灾难。制造那场灾难的便是一位被称作为血魔的超绝魔法师,他杀人无数,但是最终却死在了命运的惩罚之下。他来到匹斯,原本打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是没有想到,当时死亡之神和瘟疫之神正好逗留在匹斯丘陵。用不著他来杀戮,这里的人们早已经在瘟疫之中成片倒下。”

    那位公爵脸上全是悲痛,继续道:“而那个血魔显然也没有躲过瘟疫之神的手掌,他感染了致命的疫病,最终死在了迪非。而他死去的地方正是那座高塔,想必整座迪非城只有那里看上去像是适合魔法师居住的地方。虽然这件事情已然过去了半个世纪,不过有一种传说,据说那个邪恶的血魔的亡魂仍旧在那座高塔之上徘徊。因此那里早已经被当作是不祥之地,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拆除那座高塔,会令亡魂因为无家可归而四处游荡,我们绝对不会保留那个可怕的所在。”

    公爵的频频劝告对於瑞博显然丝毫没有效果,其实当瑞博听到那位血魔法师正是死在那座高塔之上的时候,他已然决定要住在那里了。

    他对於这位血魔法师确实充满了好奇,因为他早已经无数次从自己的老师和安笛利大师那里听到这个名字。

    而且无论是自己的老师还是安笛利大师,好像总是将他和那位血魔法师相提并论。

    甚至还告诉他,瓦奇和尼勒埃雷之所以对他充满了警惕和仇恨,就是因为他和那位血魔法师有著很多极为相似的地方。

    瑞博早就想深刻了解一下那位曾经被称作为灾难的人物,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然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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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三章

    一点金色的亮光在哨塔之上飘来飘去,无数泡沫如同大坝决口了一样蜂拥般倾泻而下。

    一堆堆巨大的泡沫顺著哨塔流淌下来,高高地堆积在塔楼和城墙根上。

    那堆积如山的泡沫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不过混杂在泡沫之中的那一团团污泥却令人不敢靠近。

    最倒霉的自然是那些负责守卫的士兵,此时此刻他们临时担当了运输垃圾的使命。

    每一团翻滚而下的泡沫都带下了众多淤泥和污迹,这全都是长年累月聚集起来的,一时之间全要清除乾净并非如此容易。

    不过既然是来自京城的贵宾的要求,那些士兵们也就只能够自认倒霉。

    一辆辆大车满载著厚厚的淤泥往城外驶去,调来的一队士兵努力清除泡沫和垃圾,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这座荒废已久的哨塔倒是换了一副新的面孔。

    虽然通往哨塔的那陡峭而又高耸的台阶仍旧有些湿漉漉的,不过此刻无论是台阶还是旁边的石扶栏都焕然一新。

    塔楼顶部的那些瓦片闪烁著黄澄澄的光泽,这些瓦片原本就是用青铜打造而成的,现在所显露出来的正是它原有的本色。

    塔楼四周开著四面极大的窗户,这原本就是为了方便哨兵朝著四周眺望而建造的。

    在塔楼的外面还建造著一圈阳台,阳台的扶栏是用青条石堆砌而成的,上面残留著无数风霜雨雪消磨的痕迹。

    这道扶栏已然有些残破不堪,很多地方坍塌断裂,即便那些仍旧屹立在那里的扶栏,上面也布满了裂纹。

    瑞博相信,在没有经过那魔法粉末清洗之前,这里肯定堆满了污泥,长满了苔藓和杂草。

    那些裂缝,十有**是杂草生根的所在。

    现在看起来虽然有些破败,不过倒还可以忍受,反正瑞博也无意整天在阳台之上晃荡。

    在他看来,那座哨所还算不错。

    因为将一张大床搬上来显然有些困难,瑞博吩咐那些侍从们拿来了一张简易的能够折叠的行军床铺。

    对於瑞博来说,睡在哪里根本无所谓,他毕竟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哥。

    不过那位公爵为了表示他的友善,命令侍从在那张行军床上铺了厚厚一叠松软的羊绒毯子,令那张床的舒服程度,丝毫不逊色於任何一张豪华贵族大床。

    哨塔之上原本并没有镶嵌玻璃,因此公爵临时派人安上了两层厚厚的纱窗,又在窗口挂上了厚厚的天鹅绒窗帘,保证风根本无法透进房间里来。

    在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著四盏明亮的油灯,灯光照亮了原本幽暗的哨塔,将这里笼罩在一片光明之中。

    在床沿边上放著一张轻便折叠书桌,书桌上墨水、纸张和羽毛笔一应俱全。

    瑞博轻轻拉开一侧的抽屉,抽屉里面放著一面镜子。

    看到这些布置,瑞博暗自感叹这位公爵大人倒是一个非常细心周到的人物。

    再想想刚才众人所说的一切,瑞博原本对那位公爵大人所拥有的那一丝怨愤,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这原本就不是他的差错。

    也许对於他们来说,将杜米丽埃先生从领主的宝座之上驱赶下来,是完成了一件非常伟大仁慈的壮举。

    也许反倒是才华横溢的杜米丽埃先生在这里充当了恶魔和吸血鬼的角色。

    突然间瑞博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那巧取豪夺来的领主宝座。

    是否别人看待自己,也像那位杜米丽埃先生一样。

    转念之间,瑞博又感到释然起来,因为他突然间想到,要让自己登上领主宝座的是海德先生,以及南港的那些商人们。

    同样瑟思堡的大小官员以及贵族们,也希望自己能够坐稳那张领主宝座。

    佛朗士南方显然和这里截然不同,他们彷佛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世界之中的人。

    对於南方人来说,平静安宁意味著衰退败落,最典型的证明无疑便是巴特和皮顿,追名逐利是生活在南方的每一个人的准则。

    对於南方人来说,财富便意味著地位和尊重,同样财富也意味著真正的安宁,不追逐财富的人,在那个金钱为上的世界之中,根本无法生存。

    在那个世界最需要的便是一个能够为大家带来更多机会和财富的领主,如果杜米丽埃先生生长在南方,他将如鱼得水。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立刻感到欣慰起来。

    放下重重心事,他轻轻躺倒在那张行军床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个人过夜了,自从他得知自己即将离开佛朗克前往前途未卜的得里至王国,他便成天沉溺於荒淫和女色之中,几乎每一个晚上他的身边都陪伴著美丽动人的女孩。

    瑞博长长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然完成了海德先生和老梅丁小姐的协议,不知道兰蒂小姐是否已然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芬妮和莉丝汀此刻是否平安,不知道她们俩回到家中,将会受到家人什么样的对待。

    事实上最令瑞博感到担心的便是莉丝汀,因为他很清楚,莉丝汀的那位固执的父亲,对自己丝毫没有好感。

    正当瑞博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一种异样烦躁的心情朝著他涌了过来,紧接著便是异乎寻常的困倦感觉笼罩在他的身上。

    瑞博原本还打算将外套脱掉,但是他刚刚伸手碰到钮扣,便已然被睡魔所左右。

    在迷迷糊糊之中,瑞博感到有人正扫视著自己。

    那种感觉令他毛骨悚然,彷佛自己像一具尸体一般正躺在一张解剖台上,又彷佛自己是那些魔性昆虫正被关在玻璃瓶子之中被人仔细观察。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瑞博隐隐约约感到那个人正对他手指上的封印著开米尔迪特力量的戒指感兴趣。

    突然间一阵刺痛令瑞博猛然间惊醒过来。

    当他清醒之後,他对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

    只见半空之中漂浮著一团暗红色的云雾,那云团只有一米方圆,但是却像是一团棉花一般异常厚实。

    看著那团浮云,瑞博立刻明白,他始终感到有人在窥探他,那个“人”正是眼前这片云团。

    瑞博轻轻摸了摸胸口刺痛的所在,显然这一次又是那金属生命体救了他。

    那枚金币变成了一根极细的刺,深深扎进了他的胸口。

    正是那剧烈的刺痛,令他从昏睡中清醒。

    现在想来,刚才那异样烦躁和困倦的感觉,同样也是这团诡异云雾所造成的。

    瑞博小心翼翼地面对著那团云雾,现在他几乎确信,五十年前那位曾经给佛朗士王国带来无穷灾难的血魔法师,仍旧在人世间作祟。

    不过瑞博绝对没有丝毫自信,毕竟眼前这个对手,曾经被称作是自从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以来最为强大的魔法师。

    传闻之中,此人曾经被世人视作为天才,甚至被认为极有希望能够成为第二位开米尔迪特。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瑞博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那金属生命体。

    不过他同样也很清楚,金属生命体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单单是瓦奇的力量便已经令金属生命体极为忌惮,自己曾经希望金属生命体能够帮助他,暗杀掉那位不怀好意的宫廷魔法师,但是金属生命体拒绝了这个建议,理由便是它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全力以赴的瓦奇。

    眼前这位血魔法师无疑要比宫廷魔法师瓦奇强大得多。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便立刻明白,为什么金属生命体仍旧保持著原来的样子。

    显然它同样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和可怕。

    正当瑞博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有某种精神意志进入了他的大脑。

    “我已然有半个世纪感到孤独和寂寞了,没有想到今天居然找到了一个能够和我沟通的人物。你虽然力量并不是非常强大,但是,看得出来你拥有著非凡的潜力。不知道为什么看著你,我突然间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亲爱的後辈,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前来我的府邸让我们好好交谈一番。”那朵暗红色的云团直接将思想灌输入了瑞博的大脑。

    瑞博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最终好奇心和冒险精神战胜了理智和恐惧。

    “我怎么去你那里?”瑞博问道。

    “我可以为你引路,不过我的府邸离开这里颇有些距离,你最好有一匹快马或者一辆轻便的马车。”那朵暗红色的云团继续说道。

    “我拥有一件飞行斗篷,我可以在空中飞行,应该不会比骑著快马慢多少,不过你是否能够告诉我,你的府邸到底离开这里有多远,我有公务在身,不可能走得太远,最好在天亮之前能够赶回来。”

    “如果你能够飞行的话那一切都容易了,我有一样物品正好适合成为你的坐骑,它会令你在片刻之间,便来到我的身旁,你可以放心,我的宅邸就在迪非城西南的一座小树林里。”说完这些那片浮云飘然飞向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要著急,请你静静地等待我的‘马车’,那将会是一次令你深刻难忘的旅行。”那片浮云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精神意志仍旧清楚地传递到了瑞博的脑子里面。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瑞博坐在床沿等待著,他很想将那金属生命体召唤出来,和它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不过他又担心这会泄露金属生命体的存在。

    事到如今金属生命体己然成为了他最後一道防线,同样也是他赖以保命的最大筹码。

    不过瑞博仍旧希望自己能够有实力自保。

    他的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凯尔勒和埃克特曾经教过他的那些东西清清楚楚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面。

    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无疑便是收集能够起到作用的武器。

    他的那根魔杖显然不太适合对付如此强大的对手,而那片浮云恐怕并不惧怕细刺剑和匕首的威胁。

    突然间瑞博灵机一动,他想起了瓦奇当初为了在洛美尔和海德先生之间的战争中保全他的性命,曾经送给他的那张卷轴。

    卷轴上封印著一个强大无比的火焰精灵。

    因为担心那位宫廷魔法师先生有意令卷轴失去效用,他将那强大无比的力量转而存储在了玛世克老师送给他的术士石版之上。

    瑞博小心翼翼地轻轻摸了摸那块术士石版。

    此时此刻这块石版,就成了他用来保命的护身符。

    做好一切准备,瑞博朝著四周张望了一眼,他不知道此刻凯尔勒躲藏在何方。

    不过瑞博并不打算和凯尔勒取得联络,因为他非常担忧,在这件事情上凯尔勒帮不上他什么忙。

    这原本就是属於魔法师的世界,凯尔勒虽然强大无比,不过在这个世界他却没有丝毫力量。

    瑞博静静地等待著,他不知道什么将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一辆飞行的马车,还是传说中女巫用来在天空中飞翔的扫帚。

    也许是一头喷射著长长火焰的巨龙,或者是一头长著翅膀的飞马。

    正当瑞博胡思乱想著的时候,突然间窗外传来一阵轻微但却尖锐的金属破空之声。

    瑞博连忙往墙角边闪去,他不知道飞来的是一支劲疾的由重型弩弓射来的箭矢,还是一把像那位纵横西北的杀手之王投掷的飞刀。

    只听到哧啦一声,厚厚的纱窗和天鹅绒窗帘被割开了一道大口子,一把闪烁著阵阵红光的利刃从窗外飞了进来。

    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那把利刃穿透窗户之後并没有钉在对面的墙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之中。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坐骑”?瑞博感到越发不可思议起来,他甚至说不出眼前这样东西应该称作为什么。

    应该算作弯刀,还是该称之为匕首。

    那把奇形怪状的利刃看上去就像是托尔人使用的弯刀之中最极端的那种。

    它的弧度之大,显然已经大大超过了半圆形状,不过它的体积却是如此小,瑞博肯定自己的匕首也要比这把利刃长很多。

    这把弯曲宛如新月的利刃是如此小巧,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握在掌心之中。

    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是这把利刃没有握把,只是在尾端镶嵌著两个能够伸进手指的圆环。

    这把利刃闪烁著冷森森的寒芒,它看上去很薄,而且内外两侧全都开著锐利无比的锋刃。

    看著这诡异的匕首,瑞博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无疑确实是一件可怕的凶器,虽然它现在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不过他仍旧能够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凶厉之气。

    看著这把匕首,瑞博彷佛面对著凯尔勒这位杀手之王。附著在这把匕首之上的浓浓杀气,居然丝毫不亚於那位绝顶的刺客,最可怕的杀手。

    瑞博甚至怀疑匕首上闪烁著的那阵阵红光,是否是这把匕首吸收了太多活人的血液所致。

    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瑞博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把悬浮在空中的匕首。

    瑞博丝毫没有感觉到风的力量,显然这把匕首并不是依靠风而飞翔在空中。

    这把匕首上面也没有镶嵌任何宝石,除了接近那两个圆环的地方篆刻著一个不为人知的神文之外,其他地方丝毫看不到咒符和魔法阵的存在。

    这显然和瑞博所知道的魔法知识完全不相符合。

    据瑞博所知,越是力量强劲的魔法,越是神奇的魔法物品,肯定拥有复杂得令人难以想像的魔法阵和一大堆很少有人认得的神文、咒符。

    那个金属生命体和那座隐身魔法阵,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瑞博绝对不认为血魔法师能够彻底摆脱现有的魔法体系,找到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研究道路。

    虽然内心充满了疑惑,瑞博仍旧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进了那两个圆环之中。

    令瑞博感到过於突然的是,那把匕首猛地朝前飞去。

    被那把匕首拖动,瑞博的身体也朝前冲去,一个踉舱他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瑞博及时地用手臂一扶墙壁,这才将失去平衡的身体重新稳住。

    当瑞博的手指从那把匕首之中滑脱出来之後,那把匕首朝前飞了一会儿,便重新停在了空中。

    这下子瑞博总算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把匕首不知道如何制造的,居然拥有著超乎想像的强大力量。

    如果将这把匕首看作是一匹强壮有力的骏马,几乎失去了重量,能够在空中飞翔的自己显然也能够被这把强劲的匕首拖著在空中快速飞行。

    怪不得那朵血色云团说它将派来一匹最好的坐骑。

    对於自己来说,这把匕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绝佳的坐骑,瑞博虽然还没有试验过,不过几乎可以肯定被这把匕首拖拽著在空中飞翔,绝对远比依靠他自己的力量,用那件飞行斗篷要迅速得多。

    想到这里瑞博将飞行斗篷的衣襟全都紧紧扣了起来,免得这原本用来飞行的斗篷,反而成为累赘。

    将斗篷的帽檐压低,瑞博并不知道急速飞行的时候,风是不是会猛烈得令人难以忍受。

    当初赛马大会上,他全力街刺的时刻,那迎面而来的风曾经令他感到窒息。

    将一切收拾停当,瑞博轻轻吟唱著安笛利大师传授给他的咒语,让风的精灵将他全身紧紧包裹起来。

    将窗帘拉开,做好一切准备,瑞博再一次握住了那把诡异的匕首。

    虽然做好了充份的心理准备,不过当他如同一支迅疾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的那一霎那,瑞博的心仍旧忍不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虽然瑞博经常骑著那匹纯种马急速飞驰,虽然他也常常披著那件斗篷在空中自由翱翔,因此对於高速飞驰的感觉已然变得极为淡漠。

    但是现在他在如此急速的飞行之中,仍旧感到头晕目眩,更别说那恐惧和忧心忡忡的感觉了。

    瑞博只感到寒风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衣服里面,甚至不停地往鼻孔和耳朵里面钻。

    那两根紧紧握住匕首的手指,也早已经在寒风的吹拂之下,冻得麻木了。

    瑞博彷佛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正朝著脚跟急速流淌,更感到身体正渐渐失去知觉。

    正当瑞博越来越担忧自己麻木的手臂是否还能够支撑住继续飞行的时候,那把匕首居然渐渐慢了下来。

    瑞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影影绰绰一片树林横在自己眼前。

    瑞博感到自己正擦著树梢前进,他非常担心万一那把匕首穿过那密密麻麻的树冠,自己岂不是要吃足了苦头。

    不过他的担忧并没有出现,连绵起伏的树冠突然间露出了一块空隙。

    瑞博极力往下张望,虽然他的眼睛能够看透黑暗,但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黑暗的底下仍旧是无尽的黑暗。

    那把匕首到了空隙的中央,然後猛地沉了下来。

    瑞博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等待著身体猛力砸落在地上,准备忍受那剧烈的与地面撞击的痛苦。

    但是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想像之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

    他被那把匕首拖拽著一头扎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

    洞穴很深,靠近洞口二三十米左右之後,洞穴开始倾斜而下。

    瑞博感到四周越来越冷,耳边响起了阵阵水滴击打著岩石发出的清脆响声。

    又往下飞行了不知道多远,瑞博终於感到那把匕首渐渐放慢了速度。

    突然间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点黯淡的红光,紧接著红光缓缓地延伸扩展开来。

    彷佛四周焚烧起来一般,蔓延开来的黯淡红光,照亮了黑漆漆的洞穴。

    那把匕首显然不打算继续前进,瑞博缓缓飘落到地上。

    不过他并没有放开那把匕首,身处险境他多了个心眼。

    瑞博小心翼翼地从斗篷之中抽出了一根缠绕著金属丝的细绳,牢牢地拴在了那把匕首末端的圆环之中。

    这是以防万一,瑞博绝对不认为这把匕首仅仅只是一匹独特有趣的坐骑,那锐利的锋刃想必有著更为直接的作用。

    这样一件危险而又可怕的武器,自然不能够不加以防范。

    瑞博握著匕首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欢迎你的到来,我尊敬的客人。”突然间红光之中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

    瑞博顺著声音望去,只见在那黯淡红光之中正站立著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

    那位老者看上去丝毫没有生气,他的皮肤乾巴巴的,到处堆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他的眼窝深陷,就彷佛是两个幽深的黑洞。

    瑞博猜想,自己如果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肯定会以为站立在那里的是一具尸骸。

    “请你进来,我的客人,但愿这段旅途并没有令你感到不愉快。”那具“尸骸”转过身朝著洞穴深处走去。

    瑞博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紧跟在後。

    朝前走了片刻工夫,突然间前面出现了一座祭坛。

    这座祭坛并不是很大,只有梳妆台大小,祭坛正中央位置布设著一座魔法阵,放射出灼眼的红光。

    “亲爱的客人,请你将带你来这里的小宝贝放回到祭坛上面。”那具“尸骸”说道。

    “您是否能够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而这把匕首又有著什么样的秘密,我从这把匕首上丝毫看不到驱动它在空中飞行的魔法的存在,您是否能够给予我一些解答。”瑞博忍不住说道。

    “天赋加上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便是获得迅速成长的动力,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我愿意回答你任何问题,我们可以好好交谈一番,你将会从我这里获益无穷。”那具“尸骸”缓缓说道:“不过请你先将坐骑放回到祭坛之上,那里是它的力量源泉,将你带来这里的它想必已经精疲力竭,非常需要充填能量。”

    瑞博听从了那具“尸骸”的话,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亮丽红光的正中央。

    不过他同样也留了一手,他将绳子的另一头悄悄拴在了祭坛的一角。

    祭坛的四周浇铸著无数彷佛太阳光芒一般的尖刺凸起,这些尖刺正好让瑞博用来当作捆绑的支点。

    做完这一切,瑞博朝著那具“尸骸”走去。

    又走了十米左右,瑞博眼前二兄,只见一座宽敞的洞穴便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里原本是个地下溶洞,被我开辟成为了实验室。”那具“尸骸”平静地说道。

    瑞博惊奇地望著四周,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突然间看到靠著墙壁站立著一摊乾枯的尸骸。

    这些尸骸有些已然乾瘪收缩,而另外一些则已然腐朽,变得破败不堪。

    “不要害怕,我的客人,你所看到的并非传闻中为我所猎杀的人的尸骸,你所看到的这一具具尸骸,全都是我的身体,或者说曾经是我身体的一部份。”那具“尸骸”缓缓说道。

    瑞博惊恐地看著眼前这位曾经被称作为血魔的强**师。

    突然间他想起当初自己的老师提到眼前这个可怕人物时,曾经说过,在他最为肆虐和猖獗的时候,很多人被他在同一时刻在不同的地方杀害。

    当时的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很多人甚至猜测血魔法师拥有无数同谋者。

    “复制生命?”瑞博喃喃说道,他突然间明白了事实的真相。

    “阁下毕生所研究的便是对生命的复制?”瑞博焦急地问道。

    “你的眼光相当敏锐。”那具“尸骸”赞叹道:“不过我真正研究的并非是复制生命,而是创造出全新的生命。”

    “这是我所听到过最具有挑战性的研究项目,据我所知,只有最伟大的魔法师开米尔迪特曾经研究过生命的奇迹。我和我的老师意外地发现了他遗留下来的笔记,那上面提到了金属生命体的研究,我的老师正竭尽全力想要让金属生命体重现於这个世界。”瑞博并不打算隐瞒有关开米尔迪特的事情。

    反正刚才那团暗红色的云团已然对他手指上戴著的那枚戒指产生了兴趣,那枚戒指的用途想必难以瞒过眼前这个被誉为直追开米尔迪特的强大魔法师。

    “我看得出来,想必你意外地继承了开米尔迪特所遗留下来的一部份力量吧。”那具“尸骸”说道。

    瑞博彷佛看到那具“尸骸”的嘴角稍稍抽动了一下,也许那便是这具“尸骸”用来表现微笑的方式。

    “确实有趣极了,当你一踏上匹斯丘陵的土地,当我一感应到你的时候,我便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感到你非常像年轻时代的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注定,你确实和我相似极了,甚至连我们所拥有的最强大的力量也一模一样,我们同样继承了开米尔迪特的力量。”那具“尸骸”显然有些兴奋地说道:“我也曾经拥有一枚同样的戒指,不过我已经将它重新打造成为了那把引领你前来的匕首。”

    对於“尸骸”所说的这一段话,瑞博确实吓了一跳。

    同样这番话也令他感到一丝忧愁,他从来没有想到就连血魔法师自己,也说他们俩有很多非常相似的地方。

    这令瑞博不由自主地感到困惑和迷惘起来。

    “我听说过您的传闻,也确实有不少人提起过我和你有些地方颇为相似。”瑞博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想必你的日子不太好过吧,不过现在的魔法协会居然如此宽宏大量,倒是令我感到相当意外,他们居然没有在你的身上施展一些封印或者监视魔法,倒是令我感到意料之外。”那具“尸骸”说道:“也许你的身份相当特殊。”

    血魔法师的睿智和敏锐令瑞博颇感惊讶。

    “想必您也发现了开米尔迪特所遗留下来的一部份知识,您到底有些什么伟大的发现?”瑞博问道,他将话题转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上面。

    “你是否曾经听说过开米尔迪特曾经有三件不为人知的秘密存在?”那具“尸骸”缓缓说道。

    听到这番话,瑞博又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道:“我知道有三大禁忌存在,事实上我对於第二项禁忌有些特别的了解,那是一种能够从浩瀚无际的宇宙之中召唤陨石的力量。”

    “你的每一次回答都令我感到意外和惊奇,我越来越期望能够对你有更深的了解,没有想到‘天谴’会再一次被人发现。你确实令我刮目相看。”那具“尸骸”说道,语气之中带著一丝微微的惊诧。

    “想必您对於三大禁忌全都有所了解。”瑞博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所发现的是哪一个禁忌?三大禁忌之中另外两个又是什么?”

    “你的好奇心非常强烈。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发现的被称为‘生命的奇迹’。开米尔迪特曾经致力於用人工手段制造完美生命,他的研究成果最终被封印起来,成为了三大禁忌之中第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具“尸骸”缓缓说道。

    “创造生命?”瑞博感到疑惑不解起来:“这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啊,他不是还曾经创造了金属生命体吗?”

    “看来你对三大禁忌有所误会,三大禁忌并不是指研究和发现超乎寻常,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三大禁忌未必一定是开米尔迪特最为伟大的发现,之所以被称为三大禁忌往往因为其他的理由。就拿创造生命来说,之所以它被称作为三大禁忌,而且是三大禁忌之中防守得最为隐秘的秘密,那是因为开米尔迪特曾经用它创造出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生命体。想必从来没有人会怀疑,至高无上的佛朗士五世,那位伟大的君王是被凭空创造出来的生命体。当年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开米尔迪特,便只有参与这项研究的敦宗保罗·卢匹斯。”

    听到这里瑞博忍不住问道:“难道佛朗士五世陛下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佛朗士五世最终得知了这个秘密,那是在教宗卢匹斯三世临死的时候,他为了忏悔自己的一生将这个秘密告知了佛朗士五世。正是这个秘密的泄漏,导致了佛朗士五世的愤怒和悲伤,同样也导致了他对於原本最为敬爱的老师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仇恨。不久之後,便发生了开米尔迪特失踪和佛朗士五世遇刺,这两件轰动世界的事件。想必,那场悲剧也同这个秘密有关。”那具“尸骸”说道,他用那平缓的语调揭开了一个不为人知却骇人听闻的秘密。

    “佛朗士五世居然是人造生命体,那么也就是说佛朗士王室的血统,同样也是人造生命体的延续。”瑞博越想越感到不可思议起来。

    “不仅仅是如此,据我所知,人造生命体的数量并不仅仅只有一个。开米尔迪特将他所创造的人造生命体称为完美生命体,他创造了无数完美生命体,这些完美生命体是最为勇敢的士兵,同样也是最优秀的工匠。完美生命体无论是做什么工作,担任什么职位,全都是最为优秀的。开米尔迪特令这些完美生命体充斥了整个佛朗士王国,从某种意义上说来,正是这些完美生命体造就了佛朗士王国最为辉煌的时代。完美生命体的後代同样相当优秀,你不得不承认那位六世陛下虽然算不上是一位好国王,不过作为一个艺术家和诗人,他确实才华横溢。人造的优秀血统,再加上正确的教育,拥有完美血统的人,很容易显露出惊人的才华。”说到这里,那具“尸骸”不怀好意地扫视了瑞博两眼:“很有可能你的身上便流淌著那人造的完美血统。”

    说著他掏出了一枚红色的水晶球,那颗水晶球上闪烁著两点白色的亮斑。

    “很高兴,你并非是人造血统的後代,看来才华横溢、出众的天赋,并不全都是完美血统所拥有的特权。”那具“尸骸”说道。

    “您用这来探测拥有完美血统的人类?”瑞博忐忑不安地说道,今天对於他来说令人震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点。

    “您找到过多少拥有完美血统的人类?”瑞博疑惑不解地问道。

    “很多,不过全都让我给杀死了,想必你听说过我所拥有的恶名,我的恐怖和令人厌恶,正是来自於我曾经进行的杀戮。”那位血魔法师冷冷地说道,他的话语如同寒冰,彷佛能够将一切为之冻结。

    “为什么?”瑞博吓了一跳,他自然而然地倒退几步,神情越发变得警惕起来。

    “你用不著担心,你并非完美血统的继承者,我不会伤害你的性命。”那具“尸骸”缓缓说道:“如果你明白完美血统意味著什么,想必你便能够了解我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人。”

    那具“尸骸”娓娓叙道:“我对於完美血统并没有丝毫的嫉妒,事实上我从来不认为完美血统真的那样完美无缺,你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虽然并不拥有完美血统,不过我们所拥有的天赋甚至超过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人。而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同样不可能拥有完美血统,难道他还不如他所创造出来的生命?我之所以对拥有完美血统的人展开杀戮,是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

    “事实上,当初开米尔迪特虽然创造了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生命体,不过他并不打算让这种血统占据这个世界。正因为如此,他在完美血统之中增加了一个致命的基因,那就像是一个用来定时的沙漏,当沙漏到达了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拥有完美血统的人将自我毁灭。他们的死亡看上去就彷佛是某种疾病,显然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打算用这种办法,让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人在某一时刻全部毁灭。我猜想,这个计划原本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那位教宗陛下,为了临终的忏悔而将秘密泄漏给了佛朗士五世。教宗确实令自己减轻了负罪感,不过同样也埋下导致计划破灭的因素,看得出来,知道了自己身世的佛朗士五世暗中收集证据,最终了解了整个计划。我无从猜测当时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人得以幸存下来。虽然他们之中的大部份确实已然死亡,不过,仍旧有一小部份得以幸存,正因为如此,完美的血统流传至今,同样传承下来的还有那致命的基因。”

    那具“尸骸”缓缓说道,声音更为凝重:“当初我一开始进行研究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有什么了不起,直到我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拥有完美血统的人。从他的体内,我成功地分离出了那致命的基因,但是令我感到惊诧的是,那致命的基因已然因为无数个世纪的演变而改变了它原有的模样。由於混杂了普通人的血脉,这个基因变得同样对普通人有效。当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人因为那种传承於他们血脉之中的致命因素,而即将离开人间的时候,他们那腐坏的身体,将成为不停往外散播致命疫病的源头。在佛朗士王国,几乎每二十年便有某个地方会爆发出可怕的瘟疫,很多人将这归咎於贫穷和民众生活的苦难。当然这并非完全错误,不过真正的原因其实是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人。只是很可惜,我发现这些实在太晚了,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便已经感染了那致命的疫病。为了令自己脱逃死亡的威胁,我著手研究对於生命体的复制。我复制了很多身体,但是很可惜,身体已然感染了疫病,我只能够通过这种办法极其短暂地延长自己的生命。而且随著复制次数的增加,我现在的身体已然失去了应有的活力,最多还能够复制几次,恐怕就达到极限了。”

    瑞博并没有想到,原来当年的血魔之乱还隐藏著这样的内情。

    同样经历过可怕瘟疫,在瘟疫之中失去了父母双亲的瑞博,一时之间无从判别血魔法师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毫无疑问,进行肆意杀戮的血魔法师确实称得上是冷酷残忍。

    不过那些拥有完美血统的人无异於一群散播疫病的瘟神。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便又感到那些人死有余辜。

    杀死一个瘟神至少能够避免一场可怕的瘟疫。

    而没有那可怕瘟疫,这个世界上便能够少很多像自己这样的凄惨孤儿,这个人间也许能够少一些悲剧。

    只要这样一想,瑞博又不觉得血魔法师是个令人恐怖的杀人狂魔了。

    这样的认知令瑞博感到犹豫不决。

    “那么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最後一个禁忌又是什么?”瑞博试探著问道。

    “我猜测在开米尔迪特失踪之前的那段时间,这位最为强大的魔法师,恐怕已然不再满足於寻求属於这个世界的力量。在我发现的笔记之中,他曾经提到过打通前往异界的隧道。虽然我们知道,在这广阔无垠的宇宙之中存在著无数不为人知的异世界,我们偶尔能够通过特定的魔法,将这些位於异世界之中的居民召唤到我们这个世界来,同样我们也能够通过特殊的感知和异世界的居民相互沟通。就拿你来说,我看得出来,你已然拥有了和自然精灵的世界互相感知的力量。除了自然精灵之外,另一个为我们所熟悉的便是死亡之境,修练死灵魔法的巫师们,能够通过特殊的方法进入那个世界,而当他们死去之後,他们之中的大部份将化身为亡灵:水远地留在那个世界,无法得到解脱。有趣的是,你的存在便是死亡之境的某个强大的亡灵,将我久已封闭的感知引领向你,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後,是否还有某种阴谋。”

    那个“尸骸”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为人所知的除了自然精灵和亡灵,其他的异界生物往往并不喜欢和居住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相互沟通,想要将它们召唤到这个世界,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其中非常著名的便是召唤那些魔鬼。不过据开米尔迪待在研究笔记之中提到,他发现所谓的魔界,并非指的是同一个异世界。九幽深渊其实是无数性质相同的异世界的总称,虽然相比自然精灵和亡灵,九幽深渊的魔鬼最难以被召唤,不过据开米尔迪特研究,最容易打通的隧道,反而是通往九幽深渊的通道。”

    那具“尸骸”继续缓缓说道:“因为那些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魔鬼全都拥有著能够看到和触摸到的身躯。不过我无从知晓,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最终是否完成了他的心愿。也许他已然悠闲地漫步於另外一个世界,也许他成为了某个从隧道中脱逃的恶魔的牺牲品,当然他同样有可能已经丧命在佛朗士五世的报复之下,而佛朗士五世的死亡,则是开米尔迪特所安排的替自己报仇的布置。”

    “有某个亡灵关注於我?”瑞博惴惴不安地说道。

    “那是一个远古的亡灵,我能够感受到它的强大,它所拥有的全部力量想必和我不相上下,不过我对於亡灵正好拥有特殊的手段,那个亡灵不敢招惹於我。”那具“尸骸”说道,他的语气之中微微带有一丝得意和趾高气昂。

    “您拥有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对待那些亡灵?我所看到的那团红色云雾又是什么?还有那把匕首又是怎么一回事情?为什么它完全超脱了我所了解的一切魔法理念?还有您当年是如何战胜如此众多的魔法师们,想必您有不为人知的秘诀。”瑞博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那具“尸骸”显然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他甚至点了点头,那无神的眼窝之中彷佛流露出一丝赞许的神情。

    “我们反正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坐下来好好交谈,你可以尽情参观我的实验室,想必你能够从中有所发现。”那具“尸骸”展开手臂朝著四周指了指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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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四章

    好奇心和提心吊胆的畏惧感交替占领了瑞博的心头。

    这场战役最终的胜利者是那与生俱来的对於知识的渴求。

    瑞博好奇地观察著他所看到的每一件东西,他彷佛有著数不尽的疑问。

    “那些红光到底是什么,我想那不会仅仅是为了照明而已吧。”瑞博轻声问道。

    “这便是你刚才所看到的那团暗红色云雾,你可以将它们看作是我所拥有的意识的扩展。”那具“尸骸”缓缓解释道:“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我曾经拥有上百具身体,那些身体同样拥有各自的意识和灵魂,当那些身体渐渐失去了生机之後,与**分离的灵魂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消散,於是成为了我所拥有的意识的扩展。”

    “不过失去了**的灵魂无法补充能量,最终仍旧会归於虚无,因此我将它们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特殊的亡灵,我虽然不是一个死灵法师,不过我对於亡灵世界有著极为深刻的了解。”说著那具“尸骸”轻轻招了招手,一朵暗红色的烟云缓缓地飘了过来。

    那具“尸骸”缓缓地伸出手掌,一把将那团红云抓在手中。

    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他看到那团红云迅速收缩,最终化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红色珠子。

    那颗珠子如同红宝石般璀璨夺目,却又如同珍珠一般浑圆。

    “你可以称这为血魂珠,对於死灵法师来说,这绝对是最令他们垂涎欲滴的材料。想要制作一颗血魂珠,除了必须拥有一个精神力极为强大的灵魂作为核心,更需要用大量的生命精华作为滋养。值得庆幸的是,对於我来说两者全都齐备,我杀死了那么多拥有完美血统的人,从他们的生命之中汲取了大量的精华,而我本人又拥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最完美的是,我的身体对於死亡并没有丝毫畏惧,一般来说我在一具身体还没有彻底毁坏之前,便著手准备炼制血魂珠。你想像一下几百个我联合在一起,凝聚起来的精神力有多么强大。想必没有一个死灵法师想到过这种炼制血魂珠的办法,正因为如此,如果有某个死灵法师看到眼前的景象,这里的一切可能令他欣喜若狂。”那具“尸骸”颇为自豪地说道。

    不过瑞博只感到毛骨悚然,他对於这种冷酷和藐视人命的行径绝对无法苟同。

    虽然自从他跟随杀手之王凯尔勒学习刺客的技艺之後,他对於他人的生命已然越来越淡漠和看得轻贱无比,不过他仍旧不会无缘无故夺走他人的性命。

    瑞博很清楚地知道,在他的身上始终有三个不同的身份在左右著他的思想。

    随著时间的推延,瑞博越来越感到自己已然忘却了自己仅仅只是在扮演瑟思堡继承人,那个已然死在阴谋暗算之下的瑞博·拜恩迪特。

    他越来越感觉到,瑟思堡领主梅丁伯爵便是他应有的身份。

    不过和那些贵族、领主、内阁重臣比起来,他又有著另外一种孑然不同的身份。

    瑞博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海德先生和埃克特花费了多少代价,精心训练出来的骗子和刺客。

    对於这个身份瑞博丝毫不认为不够光彩。

    经历了那场雨中搏杀,当他从背後穿透了那位纵横西北的杀手之王的那一刻,他感觉到那种享受战斗的快感。

    而那场战役之中,埃克特冒险潜入对方领地,用巨额金钱收买对方的根基和同盟者。

    这绝妙无比的攻击,更令瑞博感到心醉无比。

    他越来越喜欢上了这种在生死间舞蹈,用谋略来杀戮的感觉。

    但是,无论如何瑞博也没有忘记他的根本。

    他来自南港这个金钱至上的地方,他从小便深受南港那浓浓的化解不开的商人气氛的熏陶。

    瑞博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改变,无论拥有什么样的身份,获得什么样的头街,他也不会忘记,他最初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商人。

    无论是商人还是骗子,抑或是南方领地的领主,都不会喜欢肆无忌惮的杀戮。

    而作为一个刺客,无论是瑞博还是传授他刺客技巧的凯尔勒,同样也不喜欢没有理由的杀戮。

    瑞博虽然将生命看得非常轻贱,不过他同样也知道生命拥有价值。

    如果杀戮能够给予他带来利益,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但是他绝对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夺走任何人的生命。

    正因为如此,瑞博突然间感到轻松了许多,原本那令他心情沉重无比、忧心仲仲的困惑,在一刹那间烟消云散。

    也许他确实和眼前这位血魔法师有很多极为相似的地方,也许他正在沿著这位血魔法师曾经走过的道路前进,不过瑞博非常有自信,当那通往疯狂和杀戮的分岔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绝对不会选择那错误的方向。

    瑞博完全有这种自信和把握,因为他拥有著和血魔法师截然不同的奉质。

    “您是否能够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亡灵关注著我?”瑞博看著那具“尸骸”问道。

    此时此刻畏惧和迷惘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冷静下来之後,瑞博开始思考起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血魔法师亲口告诉他,有远古的亡灵将他锁定为目标。

    瑞博自信自己绝对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位古代亡灵,而他所修练的魔法体系也绝对不可能和死灵魔法有关。

    这件事情背後到底隐藏著什么样的阴谋?

    这个问题在瑞博心头显得越来越沉重。

    “那个亡灵应该是系朗联盟时代某个部族的首席巫师,那个野蛮和血腥的时代,想要弄到足够的祭品和生命实在容易不过。正因为如此,那个巫师获得了非常强大的力量,而他死後更是通过大量的血祭令他成为了强大的亡灵。不过在我看来,那个亡灵空有强大的力量,却并没有真正获得死灵魔法的精要。而且远古的死灵魔法研究毕竟缺乏精致的体系,那些愚蠢的巫师们片面地追求力量的强大。因此,他们那看上去极为强大的力量之中往往存在著致命的破绽。”

    那具“尸骸”详详细细地解释道,他甚至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彷佛就在那片刻之间恢复了以往那高高在上傲视群伦的气派:“说到力量的强大,我丝毫不比他逊色,拥有这些血魂珠,我已然立於不败之地。更何况我还用那些完美血统拥有者的灵魂,炼制了大量生命印记。血魂珠令我立於不败之地,那个强大亡灵所发出的诅咒,无法给予我丝毫伤害,而我所拥有的生命印记,却能够给予那强大死灵致命的一击。”

    “我还有最後一个问题,那便是您为什么将我召唤到这里,我并不认为您仅仅只是因为过於寂寞,想要寻找一个闲聊的对象。”瑞博小心翼翼地问道,对於他来说,这个问题才是最为重要和关键的所在。

    “呵呵,我很高兴你能够如此坦诚。”那具“尸骸”突然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显得沙哑而又破败。

    “我已然满足了你旺盛的好奇心,我令你了解了那么多在魔法世界之中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作为报偿我仅仅只是想要拥有你的身躯。”你应该完全看得出来,我自己的身躯已然腐朽破败、毫无用处。”那具尸骸悠然说道,仿佛他有著绝对的把握,眼前的少年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为什么你不去占有另外一个人的身躯?在这半个世纪之中,你应该有的是机会,这里离迪非城并不遥远,每年肯定有很多人来到这片树林。为什么直到现在你才下乎,为什么要选择我,而不是别人?”瑞博插嘴问道。

    “你以为我不曾进行过尝试?很可惜这里没有一个人的身躯适合於我。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正好经过这里,我最多再等五六年,就不得不随便挑选一具**令我复生。不过,其他的身体根本无法令我满意。普通人的精神力非常微弱,毕竟拥有绝佳魔法天赋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修为深厚的魔法师,对於现在的我来说,过於危险,我虽然并不担心,普通的魔法师能够给予我伤害,不过即便损坏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会令我烦恼无比。更何况,我并没有把握能够将修练精深的魔法师,召唤到这里。毕竟想要找到一个涉世未深,而且好奇心特别强烈的魔法学徒并不是那样容易,那些魔法学徒一般来说,总是跟随在老师的身边,而且远离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不毛之地。”说完这些,那具“尸骸”彷佛不再打算令瑞博有反抗的机会一般,信手将手里的那颗血魂珠扔到了瑞博脚下。

    那颗血魂珠立刻化作了一团暗红色的云雾渗透进瑞博的体内。

    “你还有什么问题想要向我询问?我很愿意给予你满意的答覆,不过我并不打算冒险,因为在我看来,你无疑远比你的同龄人危险得多。我和你接触得越多,便越发感觉到我们彷佛是同样的人。”那个血魔法师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确实有著很多相似之处,不过我们有著本质上的最大不同,你高高在上藐视其他的一切,你显然是那些贵族之中的佼佼者,对你希望拥有的一切予取予求。但是,我却更像是一个商人,我更愿意用对互相有利的交易来获取我所需要的一切。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货色,我很高兴终於能够和我的迷惑以及迷惘说声再见。”瑞博说道,此时此刻他仍旧能够露出微笑,彷佛他对於眼前所面临的危险漠然视之,彷佛他根本没有深陷险境,彷佛那团血色云雾根本就没有束缚住他的行动。

    那具“尸骸”听到这番话稍微想了一会儿,然後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你所说的丝毫没有错误,那么就将这当作是一种恩赐,你还有什么问题想要询问,我会尽力给予你满意的答覆。”

    “我想知道,那把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匕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它完全不符合我所知道的一切魔法原理。”瑞博悠然问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那把赫赫有名的武器。我记得人们将它称作为‘死神镰刀’,因为它就像是传说之中幽冥之主身边的那些侍者奴仆们用来收割灵魂的镰刀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敌人杀死。我之所以能够对付如此众多的敌人,我最心爱的武器绝对可以称得上功不可没,它无疑是最好的杀手,也是我用来逃命的坐骑,没有人能够追赶得上它的速度,就连开米尔迪特亲手创造的飞行船也比不上它。同样也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它的刺杀,因为再伟大的人也总有疏忽的时刻。而我的宝贝只要轻轻擦破对方一丝肉皮,那锐利锋刃上的魔法和剧毒,便能够夺走任何人的性命。一

    那具尸骸面带得意,解释道:“想必你也曾经听说过,为了杀死我,王国曾经派出军队和魔法师对我进行围剿。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堂堂正正地与对手决战。那场战役令我损失了好几个分身,不过我的敌人也几乎全军覆没。这场胜利之中,我的宝贝功不可没,就是它替我消灭了那最为可怕的几个敌人。我的宝贝其实并没有违背你所知的魔法理念,你之所以看不见那复杂得难以想像的魔法阵,是因为我将魔法阵布置在刀身内侧。而驱动它前进的力量,来自於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种我也没有完全弄明白的力量。我制造了那座祭坛,将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引领到这个世界中来,我想你已然见识过这种力量,简单而又强大。”

    “好了,我的恩赐已然结束,我想现在应该是你给予我回报的时候到了。”说著那具“尸骸”用手一指远处,只见黯淡的红光之中突然间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那金光来自於一张宽大的坐椅,不过坐椅四周伸展出无数条尖锐捆长的触须。

    这一眼望去便令人毛骨悚然的玩意儿,自然不会是用来休息的家俱。

    “我最後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你眼前这副身体毁灭之後,你是否会彻底死亡?”瑞博装作咬牙切齿地问道。

    “原本我已然用不著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已经给予了你所有的恩赐,不过我最终决定宽容地给予你这个最後的答案。我的身体并不容易被消灭,不过如果意外真的发生,我确实会彻底失去生命,不过我并不会归於幽冥之主的领地,我将会转化成为死灵,在死灵之境静静等待著别人的召唤。”那具“尸骸”说道。

    “那么你就去死吧!”瑞博怒吼道,随著这声怒吼,一道灼眼亮丽的火光,突然间从他的左侧的口袋里面跳了出来。

    对於这意外的变故,那具“尸骸”下意识地伸出两支手掌想要格挡,但是他那乾枯腐朽的身躯又如何阻挡得了宫廷首席魔法师最值得骄傲的力量。

    那突然间跃起的熊熊火焰,化作一只金红色的火鸟朝著那一对乾枯的手臂疾扑而去。

    那具尸骸顿时化作了一团耀眼夺目的火炬。

    “这不可能,这是个圈套。”那具尸骸突然间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

    他挥舞著手臂,好像要从那熊熊火焰之中挣脱出去一般。

    但是那实体化的火焰之灵,又如何会给予目标逃脱的机会。

    那金色的火鸟飞扑而出,直接穿透了尸骸那丑陋枯萎的头颅。

    一串流火向後喷发出很远的距离,那原本也许是脑浆或者血肉,但是所有这一切都被那火焰之灵所点燃,如同油膏一般燃烧著。

    突然间,无尽的火焰朝著洞顶飞窜而起,火舌舔噬著洞穴的顶部。

    一连串细碎的崩塌之声响起,那原本笔直站立著的燃烧著的尸骸,突然间化作点点碎屑崩塌下来。

    瑞博一动不动地看著眼前这番诡异莫名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他丝毫没有畏惧和害怕的感觉。

    彷佛这一切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彷佛那具尸骸的毁灭根本就是注定的事情。

    “毁掉其他那些身体。”瑞博命令道,不过他并不清楚那实体化的火焰之灵是否会听从他的命令。

    令他感到满意的是,那金色的火乌转了个***朝著那一排排安放在旁边的尸骸冲去。

    当瑞博看到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尸骸之中,突然间有两个稍稍动弹了一下,瑞博非常庆幸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失误。

    显然血魔法师留下了备用的身体。

    令瑞博感到有些恐慌的是,他突然间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他能够猜测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显然刚才那颗血魂珠正在发生作用。

    虽然并不清楚这些血魂珠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年轻的瑟思堡继承人猜测,血魂珠至少拥有控制生物的躯体的能力。

    不过他更加担心的是,血魔法师是否能够通过血魂珠向他施加诅咒。

    从刚才的交谈之中听得出来,血魔法师对於死灵魔法颇有研究。

    而瑞博自己偏偏对於这种被看作是邪恶和恐怖的魔法一无所知,他忐忑不安,心中满怀著对於死亡的恐惧。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此时此刻被血魂珠控制住的瑞博甚至连转头都做不到,他只能够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著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著那金属摩擦声越来越响,瑞博看到那把匕首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把匕首缓缓地朝前移动著,在它的身後拖著那无比沉重的祭坛。

    瑞博的心中暗自庆幸,刚才的布置总算起到了作用。

    他同样也庆幸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这把赫赫有名的死神镰刀显然并不具有灵性和智慧。

    这把死神镰刀显然比起自己所拥有的那金属生命体要差了许多。

    号称开米尔迪特之後最伟大的魔法天才的人物,毕竟没有达到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那样高不可攀的程度。

    当瑞博看到那把匕首的同时,渐渐苏醒过来的尸骸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怀著无比绝望的心情,其中的一具尸骸缓缓张开了手臂。

    瑞博已然听到那具尸骸正在吟唱著神秘的咒文,如果他能够做到的话,他很想尽快逃离这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但是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的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他缓缓地闭起了眼睛等待著被当作活靶子被击成碎片。

    瑞博紧紧地闭著眼睛,他默默等待著那临死前的痛苦的到来。

    但是等待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感到有任何事情发生。

    突然间他感到束缚住身体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瑞博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活动了一下手脚。

    四周仍旧燃烧著熊熊火焰,那些尸骸显然已经在火海之中化为灰烬。

    原本漂浮在四周的那一片片暗红色的云朵,此刻已然彻底消失。

    远处那把“死神镰刀”也静静地掉落在地上,只有那座祭坛仍旧闪烁著那妖异的红光。

    瑞博尽情地呼吸著,刚才被血魂珠控制住身体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

    窒息已然令他有些头脑发胀。

    当他好不容易从窒息的感觉之中恢复过来,他这才发现洞穴之中的气味已然变得非常难闻,到处是呛鼻的焦臭的气味,到处是令人窒息的浓烟,到处是令人欲呕的臭味。

    瑞博轻轻伏低身体,尽量寻找下方那较为新鲜的空气。

    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爬行,小心翼翼地绕过那被紧紧拴住的“死神镰刀”,朝著洞口缓缓移动。

    突然间瑞博感到脚边一滑,他低头看去,只见地上散落著一颗颗龙眼大的珠子。

    “你难道不想要这些东西?”突然间身边有人说道,那说话声带著铮铮的金属声音。

    “刚才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帮忙?”瑞博不以为然地问道。

    “你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刚才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早已经被吸血的魔法化作了一具乾尸。”金属生命体洋洋得意地说道。

    “我对我的鲁莽表示抱歉,更为你的帮助表示感谢。以你看来,这里是否仍旧隐藏著危险?我现在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就只剩下你了。”瑞博缓缓说道。

    “这个家伙显然没有想到你拥有对於他来说最为致命的武器,他的力量确实非常强大,我都不敢和他正面相抗衡。就拿这些血魂珠来说,它们便不是容易对付的玩意儿,而且这个家伙的身体已经变得和僵尸没有什么两样。因此很难给予他们真正致命的一击,更何况血魂珠可以化作他们的鎧甲和血肉,拥有如此众多的血魂珠,想要消灭这些僵尸并不是非常容易。而且他们还拥有著强大的力量,更无从猜测他们精通哪些强大的魔法。想必已然化作死灵的那个家伙,现在一定非常郁闷,因为他原本应该很难被消灭。但是却偏偏遇上了克星,那个宫廷魔法师送给你的实体化的火精灵,恰恰是所有死灵的克星。燃烧的火焰能够令最为强大的死灵生物化为灰烬,而亡灵们的魔法和诅咒,对於这些纯粹的能量体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你很幸运拥有了最为适合的武器,更幸运的是那个家伙对於你丝毫没有防范。显然你的年龄和浅薄的力量,拯救了你的性命,如果换作是一个等级稍微高一些的魔法师,恐怕那个家伙便会全力以赴去对待。”金属生命体悠然说道,看上去它的心情颇为不错。

    “这些血魂珠真的非常珍贵吗?”瑞博忍不住问道。

    “它们对於任何一个死灵魔法师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至宝,而对於像你这样的炼金术士来说,则无疑是最为珍贵的魔法材料。血魂珠同样受到研究和修练精神魔法的魔法师们的青睐,如果你送一颗血魂珠给你同行的那个预言家,他肯定会喜出望外、兴奋不已。”金属生命体说道。

    听到血魂珠是如此珍贵的宝物,瑞博自然不会白白放过,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扫起战场来。一边看著四周,一边捡拾著掉落在地上的血魂珠。

    口  口  口

    在另外一个世界,在那充满死灵的国度,此时正进行著另一场战争。

    不过这场战争已然进入了尾声,新的死灵之王已然战胜并且驱逐了原来的强者。

    那个拥有强大力量的远古亡灵,早已经支离破碎,它亡命奔逃,远远地逃离了它曾经不可一世的地方。

    那里已然不再属於它所有,它甚至没有把握能够存活下来。

    它所拥有的所有灵仆已然损失殆尽,对手的攻击之强,确实远远出乎它的预料之外。

    它实在没有想到它的对手居然炼制了如此众多的生命印记,它甚至无法猜想,那需要用多少人的生命进行血祭。

    看著身後那无数点点星芒,看著它放出的一个个分身,被这些星芒轻轻一撞便化作一片烟尘飞散,看著自己花费了几千年的岁月才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强大力量就这样在片刻之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无尽的悔恨和怨愤,突然问朝著它袭来。

    这位曾经的死灵之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强大亡灵,竭尽全力暂时摆脱了那纠缠不休的生命印记。

    此时此刻它已然知道自己的毁灭就在眼前。

    那个令自己惨败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对於亡灵来说,根本就没有降服和宽恕存在。

    现在它唯一能够做的便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对那个将自己逼上了如此绝境的罪魁祸首复仇。

    这个远古强大的亡灵非常清楚,它仅仅只有片刻工夫享受宁静和安全。

    在这亡灵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一个亡灵能够躲藏起来,那个新来的强大亡灵很快便会找到自己。

    它肯定会带来更多的生命印记,展开更加严密的搜捕。

    那个远古亡灵已然管不了这一切,它搜寻著那将它害得如此凄惨的家伙的气息。

    无情的诅咒带著恶毒的怨愤朝著它的目标飞射而去。

    这是它所能够做到的最後一件事情。

    当那个远古的亡灵释放出它的诅咒,它发现自己已然被团团包围。

    那个新来的强大亡灵显然已经吸收了它飘散的力量,新的死灵之王变得更为强大,更加无可抵挡。

    远古的亡灵知道,此刻这位新的死灵之王即便不依靠那些生命印记,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消灭。

    久已失去了一切感情的那远古亡灵,突然间感到了一丝恐惧,这绝对是反常的现象,而曾经统治这亡灵国度的它,自然最为清楚,反常对於亡灵来说意味著什么。

    这是不祥之兆,而对於亡灵来说,不祥之兆便意味著劫数临头。

    “我想,你已然完成了你的心愿,想必那个让你落到如此凄惨境地的愚蠢家伙,已然在痛苦之中挣扎,想必他很快便要加入我们的国度,我非常期待著这位新成员的到来。”新的死灵之王悠然说道,不过它的语气之中却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我愿意向您臣服,你是最强大的主宰。”远古亡灵哀求道,它无比畏惧地尽可能远离那些飘摇飞舞著的生命印记。

    “臣服?我不需要通过臣服来显示我的强大和威严,而且我也不喜欢奴仆和部下,我拥有生命的时候便独来独往。”看著那远古的亡灵显得无比畏惧,新的死灵之王显得有些高兴,它继续悠然说道:“不过我并不打算将你彻底消灭,我很有兴趣去了解一个亡灵所能够感受到的痛苦。”

    说著那新的死灵之王突然间朝前一扑,随著一阵无声的惨叫,那远古的亡灵像是戳破的气球一般迅速收缩,最终化成了一缕残存飘摆的青烟。

    那变得更为强大的死灵之王,一把抓起了那缕青烟。

    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那缕青烟被严严实实地封闭在了一颗黑色的圆球之中。

    那彷佛是一颗黑珍珠一般的珠子中央闪烁著几点无比诡异的幽绿光芒。

    从那颗黑色珠子里面彷佛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和凄惨的呜咽。

    “我很想知道一个亡灵希望自己能够彻底消散,但是却根本做不到会是什么一番景象。你将成为我最为心爱的宝物,我将永远把你带来身边,我将无时无刻都欣赏你的痛苦哀嚎,对於我来说,这无疑是最为美妙的声音。不过,你同样也可以放心,因为不久之後,我将会送给你一份礼物,我会把那个即将进入我们世界的同伴,制作成为另外一颗‘痛苦之珠’,它将和你待在一起,成为你的同伴,你们俩将一起领受那美妙无比的永恒的痛苦。”

    正说著突然间远处飘来一缕亡魂,那缕亡魂彷佛因为受创惨重,以至於几乎失去了所有力量。

    不过那个亡魂同样也能够感受到远处传来的那令它毛骨悚然的无声痛苦哀嚎。

    那缕亡魂甚至想要转身逃跑,但是它根本就没有力气逃离。

    “欢迎你新的夥伴,欢迎你成为亡灵世界的成员,我是这里新的最强者,想必你对於我丝毫都不熟悉,你所了解的大概是我的前任。不过,我绝对可以保证,我比我的前任要容易相处得多,我没有我的前任那样贪婪。”说著那新的死灵之王一把将那缕亡魂攥在手里。

    当它重新放开那青烟般的手掌,在那手掌之中已然出现了另外一颗纯黑的珠子。

    那颗珠子里面同样闪烁著幽幽的绿光,同样也传来阵阵痛苦哀嚎。

    那强大无比的死灵之王无比欣赏地将那两颗黑色珠子捧在手里。

    它彷佛在微笑,痛苦而又无奈地微笑著。

    口  口  口

    在那茂密的森林深处,在那简陋的小木屋里,受惊的女魔法师恐惧地看著眼前凄惨的景象。

    虽然她早已经有所觉悟,她早已经猜测到她那位修练死灵魔法的哥哥,将得不到宁静平安的死亡。

    不过她仍旧没有想到,哥哥的死状如此可怕,她完全没有想到,遭到魔法反噬的死灵法师竟然会如此凄惨。

    看著那爬满蝎子和娱蚣的尸体,看著啃食死尸的那无数毒虫,那个女魔法师感到无比恐惧,以至於她甚至忘却了悲伤。

    突然间一道浓烟从她哥哥的尸体之上冒了起来。

    浓烟飘摆,最终凝聚成为一个苍老的身影。

    突然间看到老师的影像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女魔法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浓烟围绕著爬满毒虫的弟子的尸体转了两圈,便飞到了自己最後一个弟子的身边。

    “杰妮咪,我最为心爱,也是最後的弟子,我希望你快点回到我的身边,赶快忘却悲伤,也忘却你的仇恨,我不希望再一次失去你。”那团浓烟直接将安慰的话语传人了女魔法师的精神深处,但是那个女魔法师仍旧坐在那里悲伤哭泣。

    “当初你和你的哥哥一心想著复仇的时候,我便想著要劝告你们,对於这件事情来说,根本就无所谓拥有什么仇恨。你们的大哥原本并不应该死在那个意外之中,杀死他的虽然是瑟思堡的继承人,不过,这件事情原本没有必要被当作是私人恩怨。现在,又搭上了杰布力,我不希望你——我最喜爱的弟子也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听到这番话,那个女魔法师突然间更加大声地哭泣起来。

    她的哭泣显得那样悲伤,那样凄惨。

    “我的弟子,我无法在这里逗留太久,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回到我的身边,虽然你所拥有的力量相对杰布力所选择的死灵魔法,要安全得多,而且也用不著担忧那些妖灵会因为失败而反噬你,不过我仍旧不希望你贸然和并不完全知道底细的对手为敌。你的两个哥哥正是吃了这样的亏,他们对於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过於自信,但是魔法师的世界所讲求的并不完全是强大的力量,一旦对手击中你们的要害,很可能令你们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而且如果我事先知道你们打算在匹斯丘陵对付那杀死你们兄长的仇敌,我一定会坚决阻止你们的莽撞举动,因为匹斯丘陵飘荡著一个强大的幽灵。对於魔法师来说,那里绝对是避免接近的灾难之地。我的弟子,我只能够说这么多了,我的时间已到,无法再保持与你的联络,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回来,忘却仇恨回到我的身边,这是我——你的老师对你的唯一请求。”

    说完这些那浓烟彷佛无以为继,突然间飘散到空中,化为紧贴在屋顶上的一层薄薄的青烟。

    看著那缕青烟,悲伤哭泣中的女魔法师彷佛更加失去了主意,一直以来,她总是跟随在老师和两位哥哥身旁。

    而现在,她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具爬满了毒虫的凄惨尸体。

    在匹斯丘陵的另一端,瑞博正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如何从洞穴之中出去。

    事实上真正令他感到犹豫不决的是那座祭坛。

    那沉重无比的祭坛用坚固的金属浇铸而成。

    这源源不断从异世界汲取能量的奇怪的祭坛,令瑞博感到既舍不得放弃,又不知道如何运到洞穴的外面。

    无论是他的飞行斗篷,还是那把“死神镰刀”都无法带动这无比沉重的金属祭坛。

    而想要将正中央的那块魔法阵撬下来,他的手头又没有合适的工具。

    那座祭坛不知道用什么样的金属铸造而成的,竟然异常坚固结实,金属生命体变化成为利刃,也对这座祭坛起不到丝毫损伤。

    而瑞博又舍不得用刚刚获得的“死神镰刀”去砍砸这坚固无比的金属。

    正因为如此,如何脱困令他感到左右为难。

    思前想後,过了好一会儿,瑞博最终打定主意先赶回迪非城。

    他估摸著现在应该已经天亮,他可不希望令芙瑞拉和其他人感到担忧。

    轻轻摸了摸那装满了血魂珠的口袋,瑞博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的插兜之中。

    对於他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从金属生命体的口中,他已然知道了这些暗红色晶珠所拥有的价值。

    这些红色的漂亮珠子对於魔法师来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瑞博才不管它们的来历是多么悲哀和凄惨。

    只要构成这些红色珠子的生命和灵魂并不是他亲手残忍夺取而来,他的内心之中便没有丝毫愧疚和犹豫。

    这是他身为商人的本质,也是他所拥有的刺客特质。

    即便作为一个贵族一方领主,他也绝对不是那种假惺惺的人物。

    瑞博坦然地将那些血魂珠占为已有,同样他也绝对不打算放过洞穴之中血魔法师所遗留下来的一切。

    唯一令他感到遗憾和可惜的是,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将无数记载著研究成果的文件,化作了一堆灰烬。

    保留下来的仅仅只有和祭坛有关的那部份研究成果,因为它们和那座祭坛一起放在了外面。

    瑞博并不打算将洞穴里面的东西全部搬走,也许将这个地方开辟成为一座实验室,要远比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搬出去实际得多。

    不过无论如何那座祭坛必须搬走,因为瑞博永远也忘不了那把“死神镰刀”所拥有的威力。

    虽然和血魔法师比起来,瑞博对於“死神镰刀”的认识非常有限。

    不过他相信,身为刺客的他,更懂得这把强力武器能够起到的作用。

    因为他绝对不会拥有魔法师的局限,凯尔勒的严格训练令他成为了武器运用方面的专家。

    瑞博绝对有自信,能够寻找出这把“死神镰刀”的每一种用途。

    他绝对有自信,这把魔法匕首将会成为他所拥有的最强武器。

    瑞博轻轻摸了摸挂在腰际的“死神镰刀”,不知道那仓促间制作而成的刀鞘,是否能够锁得住那锐利无比的锋芒。

    他可不希望飞在半途之中,被“死神镰刀”穿透出来的锋刃割伤。

    如果遇到那样不幸的事情,毫无疑问,死亡将会是他必然面临的下场。

    同样在没有摸清楚“死神镰刀”的所有特性之前,他也绝对不会轻易驾御这把魔法匕首在空中飞行。

    万一割伤手指的後果令瑞博感到不寒而栗。

    将身上的东西重新摸了一遍,以便证实每一样东西都牢牢地在他希望的位置。

    将祭坛藏在洞穴的某个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角落之中。

    瑞博轻轻抖开了那件斗篷,将那小心翼翼精心折叠起来的翼襟完全展开。

    他轻轻纵身一跃,就像是一只蝙蝠一般,无声无息地在那黑漆漆的洞穴之中穿梭回旋。

    他攥在手里的那颗血魂珠所散发出来的黯淡红光,足以令他在这幽暗的洞穴之中分辨出前进的道路。

    突然间远处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光线,显然洞口就在前方。

    瑞博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飞出了那黑黝黝的洞穴。

    他飞上高高的天空,盘旋著扫视著四周。

    那座低缓的丘陵,那座稠密的小树林,以及树林正中央的那座洞穴,被他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面。

    瑞博检查了一下方位,这是他从埃克特和凯尔勒那里学会的本领。

    作为一个盗贼自然不能够迷路。

    盗贼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所有职业之中最需要方向感的一种。

    瑞博运用著他学来的本领,分辨著每一条道路,稍微犹豫了片刻之後,他沿著其中的一条道路飞了下去。

    口  口  口

    迪非是个平静安宁的城市,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贵族们一直过著悠闲安逸的生活。

    很少有人一大清早便匆匆忙忙地开始奔忙。

    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迪非城内几乎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那些士兵们慌慌张张四处搜寻,而贵族们则忧心忡忡地聚集在教堂前面。

    到处都是祈祷的声音,众人正在为失踪的瑟思堡继承人向神灵祈祷。

    而那些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则聚集在那位得里至王子临时住所外面。

    此时此刻对於他们来说,唯一的期望便是那位老魔法师能够做出准确的预示。

    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昨天晚上迪非城里便乱作一团,因为瑟思堡继承人的那位贴身保镖突然间发出了警报。

    警报之後,众人这才发现,独自一个人住在那座哨塔之上的瑟思堡继承人突然间失踪了。

    失踪现场透著一丝诡异和神秘。

    那位贴身保镖一直守护在哨塔之下,他声称瑟思堡继承人从哨塔之中飞了出去,消失在夜空之中踪迹不见。

    而从现场的勘察看来,在瑟思堡继承人飞走之前,曾经有一件利器曾经从窗外飞入哨塔里面。

    可就是这件事情令所有人疑惑不解。

    从那撕破的纱窗以及天鹅绒窗帘上的破洞看来,那件利器是平著飞入哨塔之中。

    但是这座哨塔几乎是迪非城中最高的一座建筑物,就算将一根箭矢用重型弩弓发射击中窗户,也绝对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考虑到那位瑟思堡小继承人的特殊身份,众人自然而然地将这件事情和神秘莫测的魔法联系在了一起。

    而只要一想到魔法,就自然而然会令人联想起半个世纪以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件诡异莫名的事情。

    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将这起失踪事件,和当年的血魔之乱联系在一起。

    而这座城市中,唯一和魔法有所关联的便只剩下那位跟随在得里至王子殿下身边的那位护卫魔法师。

    每一个人都在期待著那位老魔法师给出准确的答案,甚至他们仅仅希望能够从老魔法师的口中得知,那位瑟思堡继承人是否平安无事。

    不过正当所有人紧张慌乱的时候,突然间有人惊呼道:“快看,天上好像有一个人正在朝这里飞来。”

    这声呼喊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每一个人都朝著空地奔去,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视野不受阻挡的地方。

    就连原本躲在房间里面,努力用那神秘的能够穿透未来的眼睛搜索著瑟思堡继承人踪迹的那位老魔法师,也不由自主地从房间里面钻了出来。

    每一个人都呆呆地望著天空,看著一个人如同鸟儿一般在空中自由翱翔,突然间所有人都仿佛感受到了魔法的神奇和伟大。

    看著那飞翔在空中的人影,每一个人都彷佛正在注视著某一项伟大奇迹一般。

    在这些人的心中充满了崇敬和羡慕,同样也充满了对於神秘魔法的渴求。

    仅仅在片刻之前,对於迪非人来说,魔法还意味著死亡和恐惧,但是此时此刻,看著那空中的人影,魔法已然变得和神奇、伟大同样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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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五章

    瑞博对於那充满了崇拜和敬仰的盛大迎接场面丝毫无动於衷,他仅仅只是和兴奋地迎上来的芙瑞拉紧紧拥抱在一起。

    嘴里说不尽安慰的话语,更表达不尽他内心的歉疚之情。

    虽然一直在安慰著受到惊吓的芙瑞拉,不过瑞博同样也注意到了,向这里走来的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和站立在王子殿下身边的那位老魔法师。

    瑞博很清楚,想要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明白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他也确实不打算透露太多秘密。

    昨天晚上他经历的确实太多也太过奇异,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事情可以透露,什么事情应该保密。

    正因为如此,瑞博打算争取主动,也免得被别人问这问那,以至於露出破绽。

    而所有的人中,他唯一没有把握骗过的便是那位老魔法师。

    正因为如此,他首先考虑到的便是如何令这位老者没有空间思索可能会引起麻烦的问题。

    瑞博装作疲惫不堪的样子,缓缓地走到那位老魔法师的面前。

    “大师,送给您一件礼物,也许对您会有所帮助。”说著瑞博摊开手掌,将那枚一直攥在手里的血魂珠举到那位老魔法师眼前。

    那位老者一开始还并没有注意到那血红的珠子,他仅仅感到有些意外。

    只见他疑惑不解地摸了摸那枚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突然间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奇怪,震惊、疑惑和迷惘的神情一下子全都显露了出来。

    “这……这……是血魂珠。”老者喃喃自语道。

    “血魂珠?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样子看上去倒是蛮好看的。”旁边那位刁蛮公主突然间出手,一把夺过了那颗红色的珠子。

    看惯了奇珍异宝的她原本并不会将这样一颗晶珠放在眼中,她一眼便看出来,那颗晶珠不够透明而且光泽过於黯淡。

    不过老者的惊诧却令她心头一动,因为她非常清楚这位睿智的老者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冲动,少见多怪的人物。

    能够令老者表现出如此震惊的神情,这颗红色的透明珠子肯定有其不平凡的原因。

    “公主殿下,您最好不要随便碰触您并不了解的东西,魔法师的物品之中有很多非常危险,而您手中的这颗血魂珠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其中最为危险的物品之一。”老者叹了口气板起面孔说道。

    那位刁蛮公主还从来未曾受到过如此严厉的训斥,不过她同样也很清楚,老者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加以指责。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正当她感到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时候,她的兄长那位王子殿下连忙上来解围,他轻轻地从妹妹的手中接过那枚血魂珠,然後小心翼翼地将这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放回到了瑟思堡小继承人的手掌之中。

    “大师、梅丁伯爵,请你们原谅我妹妹的任性,同样我也希望能够满足我们这些人的好奇心。我非常热切地希望能够知道,这颗璀璨迷人的珠子到底有著什么样神奇的功效?”王子殿下彬彬有礼地说道。

    瑞博微笑著将那枚血魂珠再一次举到了老魔法师的面前,然後缓缓说道:“这东西对於我来说仅仅只是一种珍贵的材料,我对於它的所知有限,毕竟我所擅长的并非这方面的能力,如果希望能够听到正确的解释,还是得听大师讲解。”

    那位老魔法师沉吟了半晌,他自然立刻便明白了瑟思堡小继承人的意图。

    同样他也隐隐约约对於这件事情有所猜测。

    就在那片刻之间,他突然间预感到,再也不能够放任公主殿下对这位神秘莫测,而且拥有著无数可能性的瑟思堡继承人无理对待。

    老魔法师越来越感觉到,如果其中稍稍有些失当,也许将会令王子殿下甚至是得里至王国惹上难以想像的麻烦。

    正因为如此,老魔法师并没有收回对那位公主殿下的严厉态度,他吸了口气然後缓缓说道:“王子殿下,您所看到的这枚晶莹剔透的美丽结晶,其实是死灵魔法的伟大的杰作。制造这颗血魂珠需要杀死一位实力高超的魔法师,更需要用数十乃至上百人的生命来滋养培育它。而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用如此血腥的手段制造出来的这枚美丽的珠子,也确实拥有著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最渴望能够拥有它们的自然是那些死灵法师,对於死灵法师来说,这样一颗血魂珠甚至能够称得上是第二条生命。”

    老魔法师的语气越来越凝重:“血魂珠能够代替死灵魔法师承受那可怕的魔法反噬,更能够提高死灵法师修练和与亡灵世界沟通的效率。同样血魂珠对於擅长精神魔法的魔法师也有著无可估量的价值,就拿我这个预言师来说,这颗晶莹剔透的美丽珠子,能够令我免除烦杂的预先准备工作,而且,这枚血魂珠还能够令我的意识更容易地穿透过去和未来,能够令我的预测更为准确和清晰。不过普通人最好不要接触这可怕而又强力的魔导器,血魂珠能够令人丧失意志,甚至疯狂,对於那些意志薄弱、精神衰微的人来说,更是危险万分,接触血魂珠会令他们身体机能彻底紊乱,最终导致死亡。”

    老魔法师的话令周围所有人为之悚然动容,就连亨利德王子殿下这样勇敢的人物也不禁朝後退了一步。

    “这件礼物实在是过於贵重,梅丁伯爵您是否能够解除我的疑惑,阁下到底遇到了些什么,想必阁下三更半夜不至於到外面去散步闲逛吧。”老魔法师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遇到了一位传闻之中早已经死去的人物,他令我增长了很多见识,从他那里我获得了大量的知识,更了解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那位先生原本打算赶走我的灵魂,用他的意志来取代,他原本希望借用我的身体获得再一次的生命,因为我的幸运同样也因为那位先生的大意,我乘著他疏忽的机会给予了他致命一击。对於我来说,这一次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九死一生,不过和我所受到的惊吓比起来,我所获得的回报相当可观。对於我来说,最为宝贵的无疑便是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便是几颗血魂珠,其中的一颗我打算送给我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为了表示抱歉令您和王子殿下感到忧虑,我希望这一颗血魂珠能够表达我的歉意。而我自己则拥有一件更为有趣的礼物。”说著瑞博轻轻摘下了系在腰间的那把匕首。

    “死神镰刀。”老魔法师突然间说道,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紧紧收缩了起来。

    突然间一阵惊呼声从人群之中响起,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那发出惊呼声的是迪非城最受人尊敬的教长。

    “我的天,这是那个魔鬼佩戴的武器,这是受到诅咒,由魔鬼赐予的凶器,这是‘死神镰刀’,我只但愿它从来不曾在人世间出现过。”那位教长歇斯底里地尖叫著。

    “尊敬的教长,您是否能够告诉我们,这件奇特的武器有著什么样的来历?”那位公爵,迪非城的领主缓缓说道,不过他的心中早已经有所猜测,事实上当老魔法师和教长突然间神情大变的时候,他已然对发生的一切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现在他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证明,而做出证明最合适的人选,无疑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教长大人。

    “哦……我的仁慈父神请保佑我们,我实在不希望能够亲眼看到这件传说之中的凶器。在当年的血魔之乱中,它几乎就等於是死亡的象徵,它是血盐手中最为可怕的武器。无数英勇的士兵和实力超绝的魔法师,就是丧生在这把受到诅咒的凶器之下。现在它再一次出现,难道死神又将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之中,难道死亡又将降临在佛朗士王国,难道灾难和毁灭再一次离我们不远。”那位教长脸色苍白喃喃自语著,浑然不顾周围的听众那越来越惊恐、慌张的神情。

    “尊敬的教长大人,我相信这并非是灾难降临的预兆,也许反而是厄运彻底从匹斯消失的证明。”那位领主大人连忙站出来安抚人心,他紧盯著瑟思堡小继承人,彷佛正在请求援助。

    “是的,杜米丽埃公爵大人所说的一点不错,从此之後生活在匹斯和迪非的人们再也用不著惧怕那逝去的亡灵。如果各位想要证明的话,我请求公爵大人派出一支人马,将那座血魔法师原本用来躲藏和进行邪恶研究的实验室封闭起来。”瑞博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绝对没有问题,迪非城的兵团任由阁下调遣,在我看来,绝对没有人比阁下更加适合担当统领的职责。梅丁伯爵你不但是闻名遐尔的勇者,更是赫赫有名的南方三郡的守卫者,而这一次发生的事件又和神秘莫测的魔法世界有关,平常的骑士根本就没有能力处理这种事情。”那位公爵大人说到这里,立刻命令部下著手准备。

    一时之间调兵遣将弄得热闹非凡。

    “公爵大人,我此时此刻无论是**还是精神都已然疲惫不堪,是否能够允许我暂时休息一下。”瑞博缓缓说道。

    “当然,当然,阁下请尽量休息,我会在你休息的时候,让士兵们做好出发的准备。”公爵神情紧张地说道。

    说完这些,领主大人便让大家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瑟思堡小继承人送回了那座原本是芙瑞拉小姐居住的别墅。

    惊恐和谣传像长了翅膀一般在迪非城里飞快流散开来。

    原本平静安详的田园诗歌般的生活,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

    特别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教长回到教堂之後,突然间因为心力交瘁而倒地不起,这更给原本平静的边远郡省带来了莫名的恐慌。

    很多贵族们甚至开始议论纷纷准备暂时逃离这个灾难即将降临之地。

    不过在那位传闻之中高深莫测的瑟思堡小继承人率领军团,将那充满邪恶的实验室封闭起来之前,没有人敢於轻举妄动。

    毕竟在那些贵族们看来,迪非城那厚厚的围墙,要远比孤身一人乘坐在马车之中安全许多。

    正因为如此,当瑞博醒来的时候,他看到迪非城所有的骑士和军事长官全都毕恭毕敬地站立在门外的广场之上。

    看到那位迪非城最高军事长官,甚至显露出连瑟思堡自己统领下的赖维伯爵都不曾有过的崇敬和恭顺,所有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令瑞博稍稍感到意外的是,拥有著出众勇气,或者说是好奇心强烈和旺盛到了极点的人物,居然为数不少。

    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会要求同行,原本就在瑞博的预料之中,而他那位刁蛮任性的妹妹同样也没有令瑞博感到奇怪,不过当领主大人以及他的那位千金也希望同行的时候,瑞博确实吃了一惊。

    包括瑞博在内,迪非城里的那些贵族们纷纷请求这位领主大人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那位公爵却以身为领主无法漠视自己的领地之中存在著可怕威胁而不顾为由,坚决地拒绝了众人的劝告。

    最终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瑞博的率领之下来到了那个洞穴。

    幽深阴暗的洞穴令那些士兵们胆战心惊、踌躇不前。

    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是,第一个爬下那个洞穴的竟然是得里至王国的那批人。

    他们个个都能够称得上是勇士,其中甚至包括那位刁蛮公主。

    在最前方开道的自然是那位武技超绝的骑士,他右手提著那把曾经和凯尔勒对敌过的金色长剑,从那把金色长剑之上散发出阵阵柔和的白色光芒。

    白光照亮了幽暗的洞穴,同样也给士兵们带来了勇气。

    瑞博跟在那些得里至人的身後进入了洞穴,在他的身边紧紧跟随著杀手之王凯尔勒。

    凯尔勒的手中握著一把短剑,不过这把短剑非常与众不同,剑身两侧居然粘贴著两片黑色的硬质皮革,皮革的宽度甚至超过了短剑本身,以至於就像是一把剑鞘一般,将短剑紧紧包住。

    瑞博还是第一次看到凯尔勒使用这把来自於最强对手的战利品。

    那两片皮革显然是不得已的办法,谁让这把锐利无比的魔法短剑用尽一切办法也难以被涂抹上一层黑色。

    在黑暗之中会反射光芒的兵器绝对不适合刺客使用,但是这把短剑能够轻易刺透一切坚固防护的特点,又令凯尔勒不忍放弃。

    看著那把无坚不摧的利刃,瑞博再一次想起了当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的那场对决。

    如果那个时候,凯尔勒手中便拥有了这件武器,得里至王子殿下身边的那位首席保镖,那个实力超绝的骑士先生,是否已然丧命在那幽暗的森林之中。

    正当瑞博思索著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闾前方传来一连串呵斥和兵刃撞击的声音。

    怎么可能会发生争斗?

    瑞博感到疑惑不解起来,难道血魔法师并没有被彻底消灭,难道洞穴之中还隐藏著漏网的敌人?

    警觉起来的瑞博立刻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他将魔杖吸满了火油。

    他绝对不会忘记,是什么令那几乎不可战胜的血魔法师彻底毁灭,已然变成了近乎於亡灵的他,最害怕的无疑便是熊熊的火焰。

    瑞博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洞穴,他一手握著细刺剑,一手提著魔杖。

    那冗长的咒文早已经念颂完毕,就等著那最後爆发的那个关键咒文。

    但是当瑞博下到底部,他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敌人显然并不是血魔法师。

    那是一队头戴钢盔身披重甲的士兵,不过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他们手中握著的武器令他感到异常熟悉。

    那长长的握柄,那一抹淡淡的红光,那一把把诡异莫名的长剑,和当初塞尔奥特所使用的那把长剑何其相似。

    不过和那位堕落的圣骑士比起来,眼前这几个士兵显然差了很多。

    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身边的首席保镖一个人便抵挡住了五个敌人,其他人也是一个对上一个。

    唯一清闲的便只有那位老魔法师,他左躲右闪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小心,这些家伙不受幻觉和精神魔法的影响。”老魔法师闪过一把疾刺向他的长剑高声叫道。

    他所要提醒的对象自然是瑞博,毕竟在这个地方拥有施展魔法能力的,只有他和瑞博两人。

    随著一个神秘莫测不为人知的神文轻声吐出,一道明亮的火球朝著那个士兵疾射而去。

    而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朝两旁闪避开去,这里的每一个人对於魔法师的伎俩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洞穴,大块的岩石从洞顶掉落下来,其间还夹杂著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紧接著便是那个刁蛮公主一连串的咒骂声。

    “愚蠢白痴,难道你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你个坏心眼的家伙,回头找你算帐。”那个刁蛮公主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不过手中始终没有停顿分毫,那把锋利轻盈的细刺剑幻化起点点寒芒,紧紧笼罩著对手的头、脸之间的缝隙。

    突然间铮的一声响,一道亮丽的寒光闪过,那个最强骑士信手将其中的一个对手拦腰劈成两半。

    刚才那声爆炸打乱了原本结成攻守联盟的那五个士兵的战阵。

    一对一他们自然不是那位武技超绝的骑士的对手,而此刻原本守护在瑞博身旁的凯尔勒也加入了那纷乱的战场。

    这幽暗无比的洞穴,无疑是最合适他出手的地方。

    化身於黑暗之中的他彷佛是一个来自於九幽深渊的魔鬼,又彷佛是一头出没於黑夜之中的猛兽。

    那些士兵虽然穿著厚厚的鎧甲,虽然他们手中舞动著的长剑,令他们占尽了便宜,但是他们仍旧无法在这黑暗之中抗衡那位杀手之王。

    凯尔勒彷佛是这里的主宰,这座洞穴彷佛早已经成为了他所控制的领域。

    那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在窄小的山洞之中时隐时现。

    而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身边的首席保镖,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

    他如同一位天神一般显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手中那把光芒闪烁的长剑,彷佛化身为九霄云端奔腾不息的雷电。

    如同一阵狂风卷过,夹杂著令人窒息的气势,那把奔雷闪电一般的长剑给他的对手带来的是死亡。

    虽然两个人的武技完全不同,表现出来的特质也截然相反,不过无论是凯尔勒还是那位骑士,却出乎意料之外地采取了相同的对策。

    他们的出手丝毫没有保留,每一击都必然给予对手以致命击杀。

    凯尔勒手中的那把短剑总是能够精确无比地划开对手的咽喉,或者穿透敌人的心脏。

    那厚厚的鎧甲在他眼里彷佛就是用硬纸板粘接在一起而成的一般。

    而那位骑士同样也毫不留情,他手中那闪烁著森森白光的长剑,往往将对手劈成两半。

    在片刻之间,所有的敌人都迅速倒下,他们的生命就这样逝去。

    刚才还激烈得难以想像的战斗,现在已然彻底平息。

    凯尔勒仍旧化身黑暗之中,他朝著四下搜索著。

    而那位骑士已然站立在王子殿下身边,他时刻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

    “为什么不留下几个活口,也好审问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位公主殿下焦急地问道,不过她真正关心的显然是那些敌人所施展出来的本领。

    那位最强的骑士用眼角扫了站立在旁边的瑟思堡小继承人一眼,语气低沉地扔下了一句很简单的话:“没有必要多生事端。”

    听到福斯特如此一说,再看看瑟思堡继承人以及他那位冷酷可怕的保镖同样如此,得里至公主殿下便不再说什么了。

    机灵无比而且从小便处身於那风浪翻涌的宫廷和政治之中,她自然明白福斯特心中所担忧的事情。

    身处於异国他乡,而且在局势很不明朗的情况下,确实不值得为了一些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而陷入更深的麻烦之中。

    会被派遣来干这种事情的,绝对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公主殿下至少能够确认这一点。

    至於瑞博丝毫没有兴趣参与这些得里至人的争论,他朝著洞穴一处不容易引起人们注意的角落之中走去。

    昨天晚上他原本打算将那座祭坛运出来,但是最终放弃了这个主意。

    不过他并没有将那笨重无比的祭坛放回原来的地方,而是信手藏在了洞口旁边的角落里面。

    令瑞博感到安心的是祭坛安然无恙。

    “看来你最为关注的东西并没有出什么问题。”突然间背後传来凯尔勒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不过里面恐怕已经被洗劫过了。”

    听到凯尔勒这样一说,瑞博连忙朝著洞穴深处走去,那些得里至人看到他匆匆忙忙的样子,也连忙跟了上来。

    三根火把给幽暗的洞穴带来了一丝亮光,不过对於大多数人来说,这些光明仍旧不足以令他们看清眼前的一切。

    只有瑞博和凯尔勒这样受到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够穿透黑暗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瑞博搜索著四周,地上确实到处都留下了凌乱的痕迹,彷佛这里刚刚被打劫过一般,又好像曾经有一支军团进入过这里。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火把上点燃的火焰越来越飘忽黯淡。

    同样众人也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跟随在最後的那位老魔法师。

    老魔法师轻轻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前方并没有什么危险存在,不过大家可能会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的建议是最好熄灭两根火把,这样能够节省下很多空气。”

    老者的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两根火把应声熄灭。

    原本就幽暗无比的洞穴现在更显得阴森恐怖,以至於那位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现在不由自主地紧紧拉住哥哥的手臂。

    就连那些英勇无畏的骑士也纷纷提高了警惕,虽然他们确信那位大师所说的绝对不会有丝毫差错,不过对於黑暗的恐惧几乎是人类的本能。

    只有瑞博和凯尔勒根本无动於衷,他们这些出没於黑暗在背後夺取别人性命的人物,早已经将黑暗当作是他们生命之中的一部份。

    黑暗丝毫不会令他们感到恐惧,反而对於他们来说,是最好、最安全的庇护场所。

    正因为如此,瑟思堡继承人和他的贴身保镖走在了队伍最前列。

    当瑞博回到那昨天晚上到过的空旷岩洞,看著那一片狼藉的景象,他确实感到有些遗憾和无奈。

    正如杀手之王凯尔勒所说,这里显然遭到了洗劫。

    除了那几具最为庞大的难以搬动的物品,还有那些散落在地上已然破碎的东西,岩洞之中空空荡荡,根本就不是昨天那副模样。

    看到洞中确实没有丝毫危险存在的迹象,所有人自顾自开始在洞中搜寻起来。

    瑞博轻轻地在正中央的那张试验桌上摸了一把。

    他的手上立刻沾染上粘呼呼的墨迹。

    “这是什么?”一直跟随在他身後并且时刻注意著他的那位刁蛮公主忍不住问道。

    “这是专门用来拓下篆刻在石碑上的铭文的油墨。蒡迁那位老魔法师解释道,他同样在试验桌上轻轻抚摸著:“这上面雕刻著一座魔法阵,看来在我们前面到来的那些先生,非常细心而且谨慎。”

    “留在这里的这些东西是否具有价值?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将这些无法带走的东西彻底毁灭?”那位公主殿下问道。

    “妹妹,你显然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的先生,想必拥有谨慎而又周密的头脑。他带走了大多数最为重要的物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人已然掌握了最为重要的一部份。而遗留在这里的物品无疑全都是完成的伟大作品,掌握了大量最重要的秘密的他们,自然同样也最有可能解开隐藏在这些伟大作品之中的秘密。与其将它们破坏和毁灭,还不如将它们留在这里,等到将这一切运到外面,等到魔法协会派遣魔法师来研究这些伟大作品,再派遣间谍或者眼线,或者偷窃或者拐骗,将魔法协会的成果占为已有,这岂不是最为合适的选择?”那位得里至王子详详细细地解释道。

    那位公主殿下立刻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非常狡猾的计策,好高明的布置。”那位公主殿下喃喃自语道。

    “梅丁伯爵和血魔法师之间的对抗昨天晚上刚刚发生,离开现在也仅仅只有半天时间。”

    “在这半天之中,梅丁伯爵只是小小地睡了一觉,但是,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中,却已然被别人抢先一步、捷足先登。那位成功做到这一点的先生,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非常希望能够见到他,并且当面向他讨教一番。”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说道,他的脸上显露出赞许和推崇。

    “王子殿下,您是否想到,为什么这场洗劫会来得如此迅速,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们仅仅只不过耽搁了半天工夫。在这半天之中,即便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所发明的那奇妙无比的飞行船,也不可能将相当数量的人员从数百公里之外,运送到这里。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些人原本就在附近,而这种解释又引发出另外一种可能性,也许这些人原本另外负有其他使命。”那位老魔法师突然间插嘴道,他的话如同一阵寒风吹进了每一个人的脖领之中,几乎听到这番话的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傻瓜,自然全都轻而易举地听出了老者的言下之意。

    那些突如其来出现在这里的人,如果确实负有特殊使命的话,十有**便是要将他们留在这里,留在匹斯丘陵,留在紧靠得里至王国的佛朗士王国领地。

    “对於我们来说,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敌人有备而来,而且指挥他们的是那样一位高明人物。”得里至王子皱紧眉头说道,不过他的语气之中却显露出义无返顾的战斗意志。

    “不过,最令我感到忧愁的是,我们无从知道像刚才那样的敌人到底有多少?他们的联手确实非常厉害,最糟糕的是,他们根本就不受幻觉魔法的影响。”王子缓缓说道。

    “殿下,您也许太过高估了那些敌人,他们的实力还无法纠缠住福斯特的手脚,令他难以守护住您的安危。刚才的环境对福斯特相当不利,那些敌人好像和梅丁伯爵一样,能够在黑暗之中看清一切。而且,他们如果不是打了福斯特一个措手不及,那样的联手根本就不可能抵挡住福斯特的风之狂袭。我们所需要做的便是提高警惕,只要稳扎稳打,便能够令我们立於不败之地。”

    老魔法师缓缓说道:“至於那位高明的率领者,确实有可能成为我们归途上的障碍,不过,我们既然已经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危险便比原来小了许多。而且我们已然离开边境不远,只要我们得以乎安翻越盖特海姆山脉,我们便回到了自己的祖国。下山的道路对於我们来说,再熟悉不过,毕竟那里是我们的家乡。更何况我们的人马正等候在盖特海姆的山脚下,您将会受到最为严密的保护,我的殿下。”

    这番中肯之言,令所有人感到鼓舞,就连瑞博也丢却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彷徨和失落。

    他细想了一下,其实他的收获是所有人之中最为丰厚的。

    瑞博并不认为,那些被席卷一空的物品,能够给拥有者以启迪,能够凭藉著那些东西寻找到血魔法师的秘密。

    那塞满了魔法协会仓库的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物品,便已经说明了问题。

    千年来有多少人不遗余力地将精力投入到那些物品之上,但是他们丝毫没有找到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智慧。

    正因为如此,瑞博也就释然了,在他看来那些血魂珠以及那把“死神镰刀”能够保留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虽然对於血魂珠以及“死神镰刀”他始终存在著无数疑问,不过从那位老魔法师的神情变幻之中,他绝对能够肯定,这两样东西是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

    那把“死神镰刀”原本就威名赫赫,而那些血魂珠肯定还隐藏著其他非常重要的秘密。

    毕竟这些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是血魔法师疯狂杀戮了那么多人,用无数生命和灵魂换取回来的宝物。

    想到这里,瑞博越发希望能够尽快研究出血魂珠和“死神镰刀”之中隐藏著的秘密。

    出了山洞,瑞博命令士兵们进去将那些笨重的物品,以及那张试验桌全都搬了上来。

    不过真正令他挂怀的只有那座祭坛。

    他吩咐士兵将祭坛直接搬上了他的马车,他所做出的姿态,显然已经将那座祭坛收为了个人珍藏。

    对於这种事情,原本是不合常规,并不会被允许,不过没有人敢於阻止这位瑟思堡继承人,毕竟这里的人们多多少少也听到过有关这位未成年少年的赫赫威名。

    他那令人惊叹、难以置信的富有,以及那令人瞠目结舌的精明已经不必说了,现在佛朗士王国没有人不知道,那些南方人和精明强干几乎有著同样的意义。

    更不必去谈论这位少年的冷酷和杀机,他所拥有的刺客身份,早已经随著那场殊死搏斗传遍了佛朗士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单单就凭藉著他那魔法师的身份,就没有人敢於上前阻止他。

    要知道现在的瑟思堡小继承人从名义上来说还仅仅只是一个学徒。

    但是和他有关除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力量的传承者,现在又和那凶名远播的血魔法师联系在了一起。

    这两个名字之中任何一个都不是常人可以企及。

    凭藉著和那两个传奇一般的名字,在众人眼里瑟思堡小继承人早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传奇。

    至少无数人确信,在不久的将来,瑟思堡小继承人将会成为和开米尔迪特、血魔法师一样强大的人物。

    对於这样一位强大无比的魔法师,自然没有人敢去违抗。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那些士兵还是那位领主大人,都眼睁睁看著瑞博将那座充满了神秘和邪恶的祭坛占为已有,看著载著那沉重无比的金属祭坛的马车缓缓朝著迪非城驶去。

    口  口  口

    在迪非的日子过得颇为平静,接下来的几天之中,瑟思堡的小继承人根本就无所事事。

    他们之所以逗留在这座偏远同时又安宁的城市,是为了等待魔法协会派遣来的使者。

    发现血魔法师的踪迹,绝对不是一件平常事情。

    当年的血魔之乱,迄今为止还有不少人记忆犹新。

    正因为如此,面对这件事情,几乎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小心谨慎。

    那位杜米丽埃公爵连夜便让人和京城取得联系。

    整整好几个晚上,教堂之中昼夜不断地发出阵阵钟声。

    那既是传递给远方的消息,同样也是对诸神发出的请求,请求神灵庇佑这座宁静的城市,请求神灵不要让灾难再一次降临。

    迪非城从早到晚都能够听到教堂之中咏诵圣诗的声音,祈祷声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回荡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人都在那里人心惶惶,而魔法协会又迟迟不派人来接管和处理这件事情,这更增加了众人的恐慌和彷徨。

    因为发生了那件意外事件,瑞博只得放弃了独自一个人住在高塔之上,体验真正魔法师感觉的念头。

    他搬回了那座和得里至王国贵宾毗邻的别墅。

    那是一座佛朗士七世时代典型的乡村田园风格的建筑,低矮的两层楼的别墅,却建造得彷佛是一座城堡一般。

    四四方方的房屋,顶部是一座极具匹斯郡风格的宽阔平台。

    那古朴的木质围栏,以及那简洁明朗的布置无不极为贴切地显示出这座别墅原来主人的悠闲和恬淡。

    就连住在这里的瑞博,也感到自己彷佛轻松了许多,彷佛那些尘世闾的烦恼,已然远离了这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彷佛也和那些迪非人一样归於乎诤淡泊之中。

    在不远处,有几双眼睛正盯著那悠闲地恰然自得地互相调笑嬉戏著的瑟思堡小继承人和他的漂亮情妇。

    “我越来越弄不明白那个家伙了。”刁蛮任性的希娅公主突然间说道。

    “弄不明白什么?”王子殿下问道,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这个家伙应该非常清楚,那天在岩洞之中遭遇到的那些家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突然间出现在那里,我们肯定已经被大队人马盯住了,他居然仍旧能够如此悠闲。”得里至公主殿下愤然说道。

    “恐怕没有人能够真正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否真的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悠闲。在那个岩洞之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从血魔法师那里到底得到了多少秘密,除了那枚血魂珠,以及那把死神镰刀之外,他还拥有什么样的收获。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战胜血魔法师的,血魔法师当年得以叱诧风云、纵横佛朗士王国几乎没有敌手,他的实力之强大绝对可想而知,而且在我们得里至还有这样一个传说,血魔法师和我们得里至王国也有著密切的联系。他在彻底疯狂之前所研究的领域正是我们得里至王国在魔法方面唯一超越其他各国的恶魔召唤。”

    老者缓缓地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巨大怀疑:“正因为如此,佛朗士王国一直流传著一种说法,那便是血魔法师之所以会变得如此疯狂,是因为我们得里至王国不愿意看到第二个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出现,而在背後搞鬼。没有人知道这个传闻是否真实,即便您的父亲也绝对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不过,从血魔法师前後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样,以及他後期所展露出来的力量看来,他恐怕确实和我们得里至王国有著密切的联系。现在血魔法师已经死了,唯一有可能知道他秘密的人,就是瑟思堡继承人,但是那位少年伯爵却始终对於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大家是否注意到,他一直以来都在谈话之中牢牢地掌握住主动权。他总是让别人谈论那些他希望别人谈论的事情,而对於那天晚上他和血魔法师对敌的细节,始终只字不提。作为一个魔法师,能够战胜并且毁灭曾经不可一世的疯狂血魔,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虽然对於瑟思堡继承人来说,荣誉和光环已然不再具有什么了不起的意义,不过追求荣誉原本就是年青人最热衷最感兴趣的一件事情,瑟思堡继承人如此一反常态,恐怕有著唯独他自己知道的原因。”

    “难道大师你的意思是,瑟思堡小继承人已然得到了血魔法师的秘密,而且那些秘密很有可能和我们得里至王国的魔法成就有关?”那位刁蛮公主关切地问道。

    “我最为担忧的是,我们的魔法成就也许早已经不再仅仅只有我们所拥有,无论是血魔法师,还是昨天我们在那个洞穴之中遇到的那些战士,抑或是瑟思堡小继承人隐藏著的那些秘密,无不证明原本属於我们的秘密已然不再是秘密。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从那些神秘敌人所拥有的表现看来,他们有著某些我们所不了解的特性。”

    老魔法师忧心仲忡地说道:“至少我们的嗜血兵团,并不具有看透黑暗的能力,而且嗜血兵团虽然强悍勇猛,无可抵挡,不过却没有那些神秘敌人所拥有的协调和判断能力。那些神秘敌人好像是嗜血兵团和圣骑士团的结合,最令我担忧的正是这一点。我担心他们会超越圣骑士团,成为我们最为危险的敌人,圣骑士那难以击破的联手攻防,再加上嗜血兵团的强大攻击力,看来菲利普斯亲王要远比我们想像的厉害得多。”

    “那么我们眼前应该如何去做?”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平静地问道。

    “我对於未来的感知,在这件事情上被别人所封闭,看来有一位实力远远凌驾於我之上的预言家,在对方的阵营之中替那位雄心勃勃的亲王大人效命。我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依靠我的阅历和经验做出判断,不过我不敢保证判断的结果一定正确。”老魔法师缓缓说道。

    “我希望能够借助您的智慧。”亨利德王子殿下肯定地说道。

    “我认为,在面对强大的外敌之前,最重要的首先是找出我们自己已然存在的缝隙。圣骑士团最强盛时期,也不曾彻底击破得里至人不屈的意志,一支强大无比的军团并不能够征服一切。但是一道裂缝能够令一座厚实的大坝彻底崩溃,内部的纷争远比强大的外敌更加致命。”老魔法师说道。

    “那么如何寻找那内在的缝隙,又如何对付那些令得里至岌岌可危的内奸?”那位王子殿下诚恳地问道。

    “王子殿下,您的祖辈为了寻求力量,以便对抗强大无比的敌人,不得不向魔鬼寻求帮助,而此刻您同样需要强力援助,您是否同样应该考虑一下借助恶魔的力量?”说到这里老魔法师指了指对面那座俭朴的别墅:“那里不正有一位恶魔的子孙?而且这个恶魔後代不正是以擅长交易和神通广大而闻名吗?”

    听到老魔法师的指点,那位王子殿下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思索著未来需要采取的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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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六章

    盛夏季节的盖特海姆山脉充满了昂然的生机,这里林木青翠,虽然树木与树木之间显然稍微有些稀疏,不过那茂密的树冠,却成片成片地连接在一起。

    在那向阳的岩石裸露的坡地之上,到处能够看到低矮的灌木丛,紫丁香、冬青树、女贞树到处能够看到,在那突兀嶙峋的山崖旁边总是能够看到一丛丛低垂的树,那上面点缀着的繁如星辰一般的浅黄色散碎小花,给这道山脉增添了几缕妩媚的气质。

    除了这些浅黄色的小花,还有无数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着这道山岭,红色的映日火,绿色的醉鱼花,长着细长叶片,叶片呈现出美丽的银灰色的石葙,将这里装点得如同是节日之中的香特龙根大道一般。

    所有这一切令盖特海姆山脉充满了优雅华贵的女性气质,她显然是群山之中的小姐千金。

    行走在这美妙无比的山间小道之上,瑞博感到心旷神怡,唯一遗憾的是,如果行走在这条美丽而又充满生机的山间小道的人只有他和芙瑞拉小姐便更加完美了。

    而此刻他的身边却跟随着浩浩荡荡的随从护卫。

    那盔甲碰撞所发出的声响,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煞风景。

    而更加煞风景的无疑便是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的大呼小叫。

    当她踏入这片充满绿意的山脉之后,她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孩一般,总是发出那尖锐而又刺耳的欢笑声,时而摘取一束野花,时而去骚扰那些原本静静生活在这片山岭之中的野兔和小鸟。

    和这个疯丫头比起来,那位来自于孤立岛国的同样身为王室成员的公主殿下,显得有教养许多。

    她总是含情脉脉地跟随在得里至王子的身边,那小鸟依人的模样,令除了瑞博之外的所有人羡慕无比。

    至于瑞博,他的身边同样伴随着一位令所有人垂涎欲滴的绝色佳人。

    而芙瑞拉那大胆的从来不刻意遮掩的对瑞博的亲昵,更是令其他人感到羡慕和嫉妒的同时,还得忍耐住蓬勃燃烧的欲火。这显然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

    从半山腰下了马车开始攀爬,到现在已然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

    这段不短的山路对于曾经经历过那位杀手之王的严酷训练的瑞博来说,似乎算不了什么。

    而那位无论是武技还是意志都远胜于常人的王子殿下更加不在话下,他丝毫没有显露出疲惫的神情。

    唯有那位英格王国的公主殿下显然已经有些劳累不堪,她几乎将身体靠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上,全靠亨利德王子的力量,支撑着她往上攀登。

    反倒是同样显得娇弱不堪的芙瑞拉小姐,令众人感到微微有些惊讶,因为在芙瑞拉的脸上,同样丝毫看不出疲惫的神情。

    这甚至令亨利德王子和他身边的那些护卫骑士们感到惊诧不已,难道这位娇滴滴的小姐同样是个武技高超的武者。

    唯一被众人忽略的便只有那位大呼小叫的野丫头公主,无论是瑞博,还是那些得里至人显然对此没有丝毫惊讶和疑惑,因为他们全都非常清楚,这位公主殿下所拥有的实力。

    转过一道向下的山岭,抬头望去,盖特海姆山的山脊已然近在眼前。

    只要跨越过那里,便意味着进入了得里至王国的领土。

    那个野丫头早已经兴奋地朝前方奔去,她显然打算第一个跨过国界,回到她的祖国。

    而此时此刻瑞博的心里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惆怅和犹豫,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们刚刚经过的那条山路,看了一眼后方那广袤的充满了生机和绿意的土地。

    那里便是佛朗士王国,他曾经出生和生活的地方,而他即将离开这里前往那未知的隐藏着无数危机的敌国。

    “你不是曾经无比倾慕海德先生吗??不是曾经想要和海德先生一样游走四方吗??为什么此刻即将跨出旅途的第一步,便这样恋恋不舍起来,是不是你想起了兰蒂她们,想起了缠绵蜜意的时刻,留恋着她们那美妙无比的方寸之间的天地??”芙瑞拉突然间在一旁调笑道。

    “和兰蒂、芬妮和莉丝汀比起来,她们所拥有的如果是乐土的话,那么你那块地方便是天堂。”瑞博同样调笑道。

    “只不过,那片天堂和地狱只有一线之隔。”芙瑞拉用柔腻的声音娇笑着说道。

    “进入那样美好的地狱:水远是男人的梦想,如果传说之中的魔鬼全都是像你这样的家伙,恐怕天堂之中将只有女人居住,而所有男人都会投入到地狱之中。”瑞博调笑着说道。

    他们这番充满挑逗和**的话,令旁听者大感吃不消。

    不过对于这位佛朗士王国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兼花花公子,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对他横加指责。

    更令那些侍从和护卫们受不了的是,经过这番挑逗和调笑之后,少年特使大人和他那传闻之中的生日礼物搂抱得更加紧了。

    翻过那道山岗,站在山岭的最高处,另外一番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如果说刚才这条山路,对于郊游来说显得有些辛苦,不过对于喜欢征服高山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刺激的话,那么看一眼盖特海姆山的另一面山坡,显然就要换另外一番说辞了。

    如果说刚才所看到的盖特海姆山仿佛是一位温柔娴熟的美女,那么此刻所看到的便是一位壮硕伟岸的青年。

    脚下到处是壁立的山崖,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缓缓爬行在那如同刀锋一般的峭壁之上。

    而那万丈山崖之下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只有一两座低缓的丘陵遮住了一些视线。

    在靠近山脉的平缓坡地之上,在那绿草茸茸的山坳之间,总是能够看到一丛丛农舍瓦房聚集在一起。

    这些一个接着一个的小乡村,显然和佛朗士王国到处能够看到的村镇完全不同。

    这些小乡村大多只有十几幢房舍众集在一起,这样小规模的村镇在佛朗士几乎看不到。

    不过这些小乡村看上去却显得颇为富足。

    在山坡上能够看到一畦畦的岗田,葡萄园架、橄榄林,疏密有致地布满了其间。

    体态硕壮的牛群,雪白的异常显眼的羊群布满了那片平原。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佛朗士难以见到的。

    更有趣的是居住在这些小乡村之中的得里至人显然有着闲情逸致,他们将家园建造得风格各异。

    来自意雷的小巧玲珑的布置,从岛国英格学来的红瓦白墙的房屋,和北部雪原之中的木屋相似的用木条和土砖块堆砌起来的楼房,以及在佛朗士到处能够看到的拥有宽敞院落的农舍,点缀于这片平原之上。

    一缕缕炊烟正从那丛丛林立的烟囱之中冒出来,飘散在山坳之中,弥漫在原野之上。

    在这一片恬淡宁静的乡村风景之中,还时而能够看到一两座像蒜头一样的尖顶突然间冒出来,那显然是乡村小教堂的屋顶。

    一道宽阔而又平静的河流缓缓经过眼前那道平原,河中水光摇曳,帆影点点。

    两岸总是能够看到一排排拉着长长纤绳艰难而行的河上纤夫。

    通行在这条大河之上的大多是单桅的平底小货船。

    川流不息的船队就像是行走在大街之上的马车一样,按照前进的方向自动排成了两列,看上去一派繁忙景象。

    河对岸则又能够看到起伏的群山,那里是盖特海姆山系的延伸,是得里至王国南部最大的一道山脉。

    那里的群山同样显得苍劲挺拔,层岩叠嶂,茂密的林木厚厚地覆盖在山脚到山腰之间的每一寸地方。

    “得里至南部,多山、多丘陵、多湖泊、多河流、多冰川,这里堪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拥有着你听说过的所有美景,再往北部一些的群山更为高大,那里终年积雪,绝对是你从来未曾见到过的景色。而你眼前所看到的这条河叫罗纳河,是得里至南方第二繁忙的河流,河的下游两边到处是城镇,我非常愿意带你领略一下得里至王国独特的风景。”

    一直走在前方的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突然间显得热情洋溢起来,他轻快地说道。

    这种欢快的情绪显然在那些得里至人之中迅速蔓延开来,看得出来回到祖国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绝对值得庆幸的事情。

    一再往前走,你将看到一座非常美丽的湖泊,还有在山间连绵跳越的瀑布,所有这一切都是阁下在佛朗士王国所无法见到的。如果说佛朗士王国的美丽在于城市的优美华贵和那出众的建筑以及雕塑艺术,那么得里至最值得称道的便是大自然赋予的美丽风光。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山脉,最美的河流,最美的湖泊,最美的森林。正因为如此,你很快便可以发现,我们得里至人非常喜欢同这美丽的大自然相处。”那位王子殿下滔滔不绝地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瑞博隐隐约约听到阵阵潺潺流水的声音。

    “那是安德雷斯湖,传说之中安西卡纳女神赐给阿西加王的璀璨项链。”

    王子殿下侧耳倾听着那阵阵水声,微笑着介绍道。

    “在得里至王国还流传着另外一个传说哦!”那个野丫头公主殿下兴奋地插嘴说道:

    “传说中阿西加王,这位神话时代财富的守卫者,将一笔数量极为庞大,足以买下整个世界的财宝留在了安德雷斯湖的湖底。”

    “我对于神话传说并没有多少了解。”瑞博歉然地说道,这确实是他的弱项,他仅仅用几个月的时间令自己成为了贵族之中的一员,不过和那些真正的贵族比起来,他所阅读的方面毕竟有限。

    “这倒是完全能够理解,一位在某个方面有着出众才华的人,肯定会在另一方面有所欠缺,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立刻打圆场说道。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行走在那陡峭的山间小路之上。

    那条小路是如此狭窄,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够令一个人通行,正因为如此,得里至王国的骑士们全都走在最前面,他们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每一寸土地,将一切有可能引起危险的碎石和灌木全都清理干净。

    看到那被拔除扔到山崖之下的刺槐树和矮松,瑞博微微感到有些可惜,毕竟这同样也是自然的产物,而此刻却因为人的方便而被改变。

    越往前走,那流水的声音越显得清晰洪亮,当瑞博感到一点点清凉的犹如水雾一般的细碎雨珠飘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那潺潺的水声已然化作了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

    水气越来越浓,如同小雨一般将四周的一切都打了个湿透。

    风从山脚下吹来,沿着山崖传来阵阵呜呜的声音,狂乱的风吹拂着那弥漫的细雨,令那漫漫细雾时而升腾而起,时而打着卷朝着四下散去。

    那些升腾而起飘散到高空的水雾,在阳光的映照之下幻起一道优雅美妙的彩虹。

    随着山脚下吹来的风飘摇不定,这道弯弯的彩虹也时而显得清晰,时而变得黯淡。

    这湖光山色,完美地融为了一体,远处的山岭,在这片浓浓的水雾隔绝之下影影绰绰显得异样的朦胧迷离。

    再配上那蓝色的雾霭,恍如置身仙境一般优美。

    转过一道山坳,在茂密的树冠缝隙之中,能够看到一道绿水滢滢,清澈透明的湖泊就停在眼前。

    那道湖泊显得又细又长,由一连串十几个湖荡组成,确实和点缀着巨大珍珠的项链有几分相似。

    在湖泊边上到处能够看到纤细的瀑布从天而降,击打着湖面,那蓬蓬雨雾正是瀑布击打湖面激起的水汽。

    在这片传说之中由女神赐予的项链化作湖泊的末端,一条透明的绿溪蜿蜒行进,这美丽的小溪跳跃着穿梭流淌在群山之中。

    它时而化作一条飞泻直下的瀑布,时而蜿蜒曲折地流淌在山间,而它的末端最终融入了远处那条繁忙的大河之中。

    被那漫天雨雾打湿的道路显得异常难行,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踩着那湿滑的山路逶迤而行。

    两边是满山的绿色林木,显得郁郁葱葱,茂盛而又幽深。

    远比刚才更为繁盛优美的花草漫生于山谷之间,点缀在湖荡之侧,令这传说之中的神赐之所,越发显得如同天堂、神界。

    正当每一个人都被这美丽的景色迷醉,突然间地面剧烈地抖动起来。

    曾经在凯尔勒手底下接受过严酷训练的瑞博,对于这意外的变故并没有显示出惊惶失措的神情。

    他拉着芙瑞拉小姐跳上了旁边的一块巨石,因为即便那块巨石松动滑落,他仍旧有时闾作出反应,而且站在这样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显然更加容易着力。

    当他站定下来立刻发现,此时此刻还能够站立着的人物显然已经没有几个。

    那些侍从和护卫们大多数全都滚倒在地,甚至有不少人翻腾着如同溪流一般朝着山下滚去。

    惊呼和哀嚎突然间充满了这个如同天堂一般的地方。

    这意外的变故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如此措手不及,此刻能够站立着的都是拥有一定实力的人物。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那位双手抱住一棵大树的老魔法师。

    “我绝对可以肯定,这并非是自然现象,而是某个魔法师在暗中施展他那强大的力量。”

    那位老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毕竟他并非像瑞博那样曾经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难道那个人能够遮蔽住您那能够看透未来的眼睛??”亨利德王子充满忧虑地问道。

    “也许不应该称呼那个暗算我们的人为魔法师,据我所知在佛朗士王国的六位魔导士之中,有一个拥有着操纵大地力量的人物存在,他能够将自己的意志和大地融合在一起,当他施展起这种力量的时候,他便化身为大地和岩石,对于这样的人,我没有办法追踪和感知他的存在,因此也就无法准确地做出预测。”那位老魔法师叹了口气说道。

    “化身为岩石,难道他就藏身于附近??”

    亨利德王子朝着群山张望了一眼,充满焦虑地问道。

    “不,和其他的元素精灵不同,整个大地完全能够看成是一体的一个巨大而又强大无比的精灵。化身为这个巨大精灵的一部份,借用它的力量,无论是在哪里都完全一样,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魔导士拥有着最为可怕的能力。”那位老魔法师说道。

    “但是据我所知,佛朗士王国现今实力最强的魔导士应该是魔法协会理事长尼勒埃雷。”

    瑞博惊奇地问道,显然这和他所知的一切并不相符合。

    “本顿就像是一个高明至极的猎人,他能够布置出最为完美的陷阱,任何一个踏入陷阱之中的人都将很难逃脱。不过,尼勒埃雷却绝对不会踏入他布下的陷阱,从星辰之中看到的未来是无可阻挡和蒙蔽的。”那位老者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是否能够破解那位魔导士的力量??”亨利德王子焦虑地问道。

    “本顿的陷阱虽然强大并且防不胜防,不过,即便掉落到陷阱之中的猎物,仍旧有可能逃出生天,这同样也是本顿无法被称作为最强大的魔导士的原因。”那位老者说到这里,目光突然间落在了旁边的那个小山头之上。

    “快,所有入朝刚才的来路逃。”说到这里那位老者已然身先士卒飞快地奔逃起来。

    虽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无论是亨利德王子还是瑞博,几乎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全部听从那位拥有着神奇预知能力的老者的建议。

    “我虽然无法探测到本顿那化为土壤和岩石的精神意志,不过我却能够探测到生活在这里的无数生灵们的精神。本顿打算将我们置于死地的同时,也在屠杀这些无辜的生灵,不过正是这些生灵的死亡,令我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同样,我也看到了我们自己的未来,我们将能够从这场灾难之中逃脱。”那位老者的话语越说越响亮。

    而这番话无疑令所有原本对于生还已然丧失了信心的人们,再一次拥有了无比的希望。

    “谁拉住我跳上那块岩石??”那位老者惊叫道。

    话音刚落他便被那位实力超绝的首席保镖一把抓了起来。

    而那位王子殿下则紧紧搂住英格王国的公主,所有人之中就只有这位公主殿下显得最为紧张和害怕。

    至于另外一位公主殿下,她的动作之灵巧迅速,丝毫也不亚于任何一位骑士。

    看她身形纵跃的姿态,显然她所受到的训练并不仅仅只限于剑术。

    看着这位野丫头那轻灵优雅的动作,瑞博感到颇为惊讶,从那纵跳攀爬的动作之中,他居然看到了一丝原本应该杀手才会拥有的技巧。

    正当他感到惊诧无比的时候,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丝轻轻的哨声。

    那声哨声是如此熟悉,瑞博早已经听出吹哨子的人是杀手之王凯尔勒。

    而这声哨声所代表的意思正是危机潜伏在四周。

    “小心,有人埋伏在这里。”瑞博惊叫了起来。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连串弓弦之声响起。

    对于这种声音,瑞博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经多次在这种声音之下险险逃生,因此对于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正因为如此,当那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刚刚响起,他便立刻拉着芙瑞拉躲到了一块岩石的后面。

    听到他的呼声,其他人同样提高了警觉,当弓弦之声响起的同时,他们也及时地躲过了那致命的攻击。

    也许是因为仓促之间发射弩箭的关系,那数十支箭矢居然一支都没有命中真正值得攻击的人物。

    那些侥幸从魔法之下得以逃生的侍从和护卫,却在这并不密集的箭矢之中丧失了性命。

    那一支支强劲有力的箭矢,几乎将那些不幸的目标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锐利的箭头不但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这些侍从和护卫们身穿的轻薄的观赏成份远远大于防御效果的胸甲和头盔,更穿透了那坚实的颅骨和厚实的胸膛。

    大多数被这如同迅疾的闪电一般的箭矢射中的人,连惨叫和呻吟都没有发出,便颓然栽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令那些幸存的护卫和侍从慌乱成一片。

    显然他们那微薄的勇气阻止了他们继续朝着箭矢发射的方向前进,正因为如此,不少人开始朝后逃窜。

    突然间大地再一次晃动起来,这一次的晃动显然要比刚才更加剧烈。

    此时此刻瑞博除了紧紧搂住芙瑞拉小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采取行动,按照杀手的规则,此刻他应该首先找到令自己平安的所在。

    正当他为了是否冒着生命的危险按照那位拥有着神奇的预知能力的老魔法师的指点,闯上那块巨大的岩石,还是躲在这阴暗的角落之中以避免成为那迅疾箭矢的标靶,而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那位拥有着绝强武技的曾经和凯尔勒打成平手的得里至骑士发出了一声令人耳呜目眩的大吼。

    随着这声大吼,那位骑士一手抛开紧紧抓住的那位老魔法师,一手拔出腰际的佩剑。

    那把长剑发出呜呜的呜叫声,闪烁着灼眼亮丽的金色光芒。

    这声震天怒吼过后,那位骑士如同一尊来自九天的侍奉战神的愤怒使者一般,如同一阵飓风朝着那片树林席卷而去。

    越强劲的重弩同样也有着越致命的缺陷,那沉重的弩臂,令它们拥有着恐怖威力的同时,发射的速度却奇慢无比。

    从树林之中只射出稀稀落落的几支箭矢,这些箭矢在那位实力超绝的骑士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

    一道刺眼的金光闪烁,随着这爆闪的灼眼光芒,一声惨叫声传来,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充满绝望的惨叫显得如此异样,仿佛不是出自人类的喉咙。

    也许是被这位英勇无畏的骑士所感染,那些跟随他同行的得里至骑士们也纷纷发出了战斗的吼声。

    他们同样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佩剑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同样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令瑞博感到惊诧无比的是,那位王子殿下和那个野丫头公主竟然也在发出怒吼的行列。

    “帮我照料一下玛丽公主。”

    那位王子殿下朝着瑞博喊了一声,一把将英格王国的公主推到了瑟思堡继承人的面前。

    然后他飞身从岩石后面纵跃而起,举着明晃晃的长剑朝着树林急冲而去。

    怒吼声、喊杀声在片刻之间响彻了这片狭小的山坳。

    而怒吼声、喊杀声也仅仅只持续了片刻,那一连串的惨叫证明了这场战役的结果。

    “快,爬上山岩。”旁边刚刚艰难爬起的那位老魔法师焦急地叫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那块光滑平整的巨大岩石攀爬上去。

    而此刻瑞博却感到颇为困难,因为他的手臂之中搂着两个女人。

    芙瑞拉小姐的状态显然不错,海德先生亲手教导出来的接班人之一,自然有着面对危险巍然不动的胸襟和气魄。

    而且这位看上去软弱无力的娇媚小姐,显然并非那种真正的弱小女子。

    反倒是那位来自于孤立岛国的公主殿下,她的神情慌张,而且因为害怕而紧紧抱住自己。

    瑞博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危急万分,单单这亲匿异常的举动,恐怕已然引来了芙瑞拉小姐的翻天醋意。

    不过现在人命关天,更何况他们自己的性命还在别人的掌握之中,瑞博根本来不及犹豫,他一手搂住一位美女尽力朝着山崖爬去。

    当他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山岩开始有些松动,那意外的一抖令他朝下滑去。

    正当他的心中被恐惧和害怕所笼罩,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紧紧地抓住。

    瑞博抬头一看,只见三位骑士一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和两位小姐的肩膀。

    “大家最好伏在石头上,塞根特、赛科斯你们俩保护住三位小姐,福斯特保护王子殿下,梅丁伯爵请你召唤来风的精灵,让它们进入我们俩的身体,虽然我并非操纵风精灵的魔法师,不过我至少能够令那些风的精灵接受我。”那位老魔法师急速说道。

    瑞博立刻听从老者的指点,进入了冥想之中。

    而此刻那巨大的扁平的岩石已然剧烈摇动起来。

    四周的山岩正一块接着一块掉落下来,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中,纵横交错的裂纹布满了旁边的山崖。

    突然间喀嚓一声巨响,只见那片山崖坍塌了下来,那一片片巨大的锋利的岩石,如同一把把巨斧砍在地面之上。

    那锋利而又沉重的岩石片,朝着山脚下滑落下去,一路之上那些阻挡住这如同巨斧一般岩片的树木,被整整齐齐地砍断削平。

    看到此情此景,无论是多么勇猛强悍的骑士都忍不住显露出震惊的神情,还有无数巨石不停地冲撞着他们站在其上的那块巨大岩石。

    这块巨岩虽然坚硬无比,顶住了这一次次的猛烈冲撞,不过,受到的撞击毕竟太过频繁,因此那原本牢牢插在泥土之中的根基已然松动。

    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山岩砸在了他们刚才经过的那条山间小道之上。

    在瞬息之间,那条山间小道连同成片的山崖猛然间坍塌了下来。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巨响,无数巨大的片状岩石不停击打着山崖向山脚滑去。

    这强力无比的撞击,显然对于整座山梁来说,也是不小的伤害。

    正因为如此,原本便密布的裂缝突然间扩展开来。

    突然间,无数水柱从那些裂缝之中喷涌而出,宛如凭空出现了无数新的瀑布。

    水柱越来越多,每时每刻都有一道新的激流从裂缝之中喷射出来。

    看到此情此景,几乎每一个人都联想起大坝即将崩溃之时的景象。

    从裂缝之中急冲而出的水柱无疑令这巨大的山崖更为松动,而水又无疑是不错的润滑剂。

    随着那漫天喷涌的水柱,无数岩片接连不断地砸落下来。

    在劈啪的撞击声之中,那巨大的岩石渐渐地往前滑去。

    此刻岩石已然有些明显的倾侧,就连那些英勇无畏的骑士们也显露出紧张的神情。

    他们尽可能地伏低身体,用手指牢牢地扣住岩石的缝隙。

    那三位小姐此刻受到了最为严密的保护,甚至连那漫天激射的水柱也没有令她们全身打湿。

    不过除了这三位小姐之外,此刻在岩石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已然变成了落汤鸡。

    最狼狈的显然是那位老魔法师,他身穿着的那件长袍此刻成为了最大的累赘。

    而此刻那些幸存下来的侍从和护卫们已然所剩无几,他们有的非常幸运,得以爬上这块巨岩,而有的则站在其他巨岩之上满怀恐惧的看着那坍塌掉落的山崖。

    突然间随着一连串惊呼和惨叫,只见一块趴着四五个人的巨大岩石,朝着山脚下滑了下去。

    那块巨大的山岩带着充满惊恐的护卫们不停地撞击着山崖和那些折断了的树木。

    一声惨叫令所有人浑身一震,只见一棵突兀的断折的延伸出来的树干之上串着一位不幸的人。

    这一幕令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特别那正在下滑的岩石之上乘坐着的逃亡者,他们响起了一连串的尖叫,此刻尊严和体面显然已经完全离他们而去。

    不过更大的恐慌紧接而至,那随同他们一起滑落的巨大岩石之中有一片,从那块岩石之上轻轻擦过。

    被那如同利斧一般的巨大石片砍到的人,即便没有当场死亡,掉落在那无数碎石组成的激流之中,也丝毫没有生还的可能。

    对于那些躲过一劫的幸运者来说,他们的心中并没有丝毫喜悦,恐慌仍旧占据着他们的心头。

    仿佛就是为了验证他们的厄运一般,那块巨石和一块突兀的山岩碰撞了一下。

    那块山岩被撞击成四散的碎片,而巨石却向上飞了起来。

    在一串充满惊恐的尖叫声中,那块巨大的岩石翻转了过来。

    和无数从山崖之上滑落下来的岩石一样,那块巨岩翻滚着飞向了山脚之下,它已然和其他岩石没有丝毫两样。

    看到同行者的不幸遭遇,此刻仍旧暂时活着的人个个面如土色。

    不过他们已然没有空闲为他人的不幸命运而感到悲哀,因为同样的经历也即将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突然间,脚下那块巨大的岩石又倾斜了一下,紧接着一记沉重的撞击令这块巨大的岩石彻底松动。

    每一个人只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轻,紧接着便是猛地一顿,随着一声巨响,巨石撞击在山崖之上。

    而头顶上正有一块硕大的巨岩飞落下去。

    就在这个时刻,瑞博刚好从冥想之中恢复过来,他愕然看到那位王子殿下正用强有力的右手将他紧紧地压在巨石之上,而那位武技高超的骑士则同样压住年迈的老魔法师。

    瑞博来不及思考连忙召唤那些风的精灵,让它们包裹在四周。

    虽然这些风的精灵对于那沉重的岩石丝毫也起不到作用,同样也无法对那些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的普通人有所帮助,不过对于那位老魔法师来说,却已然是足以救命的依仗。

    那位老魔法师的神情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此时此刻他是所有人之中最显得悠然安定的一个。

    “大家注意,如果我的预测没有错误的话,我们将得以生还,在我们面前还有最后一道关卡,那便是着陆的时候,这块巨石将翻侧。虽然极其危险,不过活路只有一条,等到我发出命令的时候,大家必须立刻跳下这块巨石。受伤虽然在所难免,不过性命至少能够得到保全。”老魔法师语气坚定地说道。

    “福斯特,你负责保护玛丽公主的安全,塞根特保护好芙瑞拉小姐,每一个人都挪到边缘之上,我们全都提高警惕,随时注意大师所发出的命令。”那位王子殿下威严地命令道。

    对于这个命令没有一个人打算违抗。

    瑞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挪到了岩石边上,他紧贴着岩石看着身边随同一起翻滚着的石块。

    剧烈的颠簸令他感到内脏仿佛都快要飞出来了一般。

    更令他感到难受的是那每一次剧烈的碰撞,被风的精灵所包裹,在那剧烈的狂风席卷之下,他好几次差一点飞了出去。

    幸好在他身边趴着的那位王子殿下以及另外一位骑士,总是在他几乎要掉下去的一刹那间抓住他飘起的身体。

    瑞博偷眼观瞧,此刻趴在岩石之上的每一个骑士几乎都时刻护卫着身边的人。

    每当一个人遇到危险,十有**会同时有一双援助之手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

    回想起刚才那位骑士奋勇无畏的怒吼,在刹那间瑞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得里至王国这个年轻的国家,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面令整个大陆为之惊慌和震颤。

    正当瑞博为此而感慨万分的时候,突然间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喊:“跳!”

    还没有等到瑞博反应过来,他便感到两只强有力的手一左一右猛地将自己推了出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瑞博猛地一展斗篷,将那两条如同双翼一般的衣襟抖了开去。

    就像是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背心猛拉了一把似的,瑞博感到自己突然间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他轻轻一拍那如同巨大双翼一般的衣襟,身形一转,朝着山脚滑行了下去。

    到处是散落的岩石,石块铺满了方圆数公里的地面。

    在那乱石堆里,骑士们正扶持着老者和小姐们朝前飞奔。

    对于瑞博来说,最令他感到关切的便是芙瑞拉小姐。

    不过他很快便放下心来,芙瑞拉小姐显然平安无事,除了她那头波浪一般卷曲的头发现在已然乱作一团,她的身上倒是看不出丝毫损伤。

    她甚至无须旁边的那两位骑士过多搀扶,虽然看上去有些一瘸一拐,不过十有**并非是因为受伤的原因,而是和那双美丽优雅的鞋子有关。

    真正显得糟糕的除了那位玛丽公主之外,便是那个野丫头。

    这位身手不凡的得里至公主殿下,此刻用左手捧住右胳膊,她的脸上满是痛苦不堪的神情,而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两位骑士,显然不敢碰触她右边的肩膀和手臂。

    另一个有些落魄狼狈的人便是那位老魔法师,他的右边脸颊挂着血痕,显然在刚才落地之时受伤不轻。

    那位王子殿下正搀扶着老魔法师,此刻没有人敢于在这片碎石堆里停留。

    身后无数巨大的岩石仍旧不停地滑落下来,甚至能够看到整片山崖一起砸落到地上。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只能够在心底暗自庆幸,能够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之下,逃出生天,简直就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心情稍稍安定下来之后,瑞博不由得又为杀手之王凯尔勒的生命安危感到担忧起来。

    自从进入了这片山林之后,凯尔勒便孤身一人走在队列的最前方,刚才正是他的警告,令众人躲过了那些伏击者致命的箭矢。

    不过,凯尔勒是否能够从这场危机之中逃生,连瑞博也丝毫没有把握。

    在这如同天灾降临的灾祸之中,任何人力都显得软弱无力。

    无论是实力超绝的圣骑士,还是那在黑暗之中夺取别人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的杀手之王,显然都无法抗衡这已然令半边山崖坍塌的强大力量。

    正当瑞博琢磨着是否要飞上山去搜索一番,突然间他看到一道人影正穿梭跳越在乱石和断落的树木中间。

    那个人的身姿并没有显得多么轻灵优美,不过他起跳之时发力的准确和落脚的精准,令瑞博叹为觐止。

    那原本在他看来,根本难以生还的险境,那除非拥有奇迹,不然必定会陷入灭顶之灾的绝地,在这一串简单而又精确的连环跳越之下,显得丝毫没有危险,甚至缺乏足够的刺激。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自然非那位杀手之王莫属。

    看着凯尔勒那准确,同时又丝毫没有停顿的动作,突然间他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也许创造奇迹并非只是魔法师才能够拥有的权力。

    也许对于自身的力量清楚到了极致,即便没有施展魔法的能力,同样也能够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另一个给予他巨大冲击的事情便是,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凯尔勒可能还隐藏着一些高超的技艺未曾传授给他。

    这些高超的技艺足以令他拥有对付圣骑士的能力。

    但是此刻,看着凯尔勒那简单却准确到了极点的动作,而这些动作没有一种是他不曾学到过的。

    瑞博呆呆地看着那在险境之中纵跳自如的杀手之王,他的心中仿佛已然感悟到力量的真谛。

    口  口  口

    而此刻在千里迢迢之外的一座庄园之中,在一间封闭得严严实实的秘室里面,一位老者正从冥想之中醒来。

    在他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位老者。

    “洛敦,亲王殿下的命令已然完成,那位得里至王子已然逃离。那位老者淡然说道。

    “本顿大师,这实在是太辛苦您了。”站立着的老者微笑着说道。

    老魔法师对于这位亲王殿下身边的第一重臣丝毫没有表示,他冷冷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说实在的,我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将那个小鬼置于死地的念头,他令我失去了两个学生,同样也令我最后的弟子整天生活在痛苦和悲伤之中。”

    “本顿大师,瑟思堡小继承人不仅仅为您所痛恨,他同样也已然上了尼勒埃雷和瓦奇的黑名单,很多人都在注意着他,其中就包括亲王殿下,不过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那位老者说道。

    “我很清楚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刚才我召唤我的土魔偶发射弩箭的时候,恐怕已然将那个小鬼射成了马蜂窝了。”那位阴沉着脸的老魔法师忿忿不平地说道。

    “大师,您是否能够再一次派出几个土魔偶??我需要几个绝对忠诚的信使,替我向我们的同盟者传递几个消息。”那位老者说道。

    “我还有两个土魔偶可以供你差遣。”那位老魔法师缓缓说道。

    “两个已然足够。”说着那位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递到了老魔法师的眼前。

    “这便是需要传递给我们盟友的消息。”那位老者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说道。

    老魔法师取过纸片扫视了一眼,冷冷地笑了笑说道:“看来亲王大人更加看好那位王子殿下,难道现在就急着要将我们的盟友彻底出卖??”

    “大师,亲王殿下并非看重那位亨利德王子,他只不过是为了不让我们那位雄心勃勃的盟友太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我们的那位盟友恐怕也无时无刻不在策划着如何将我们出卖,有亨利德王子牵制着他,我们之间的盟约也许会继续下去,甚至变得更为牢固。而一旦他所担心的所有威胁都不存在了的话,恐怕就是他将矛头指向我们的时候。据我所知,他显然仍旧对当初不得不将嗜血的秘密送给我们而耿耿于怀,能够将我们送下地狱,恐怕会令他感到非常高兴。对于亲王殿下来说,他同样是必须被削弱甚至消灭的对象,一旦亲王殿下掌握了佛朗士王国的最高权力,那位盟友先生便是最为危险的敌人,他对于我们太过了解了。”那位老者微笑着说道。

    他悠然地看着老魔法师,然后郑重其事说道:“这就是政治,一种不为您所了解的游戏。”

    老魔法师对于亲王身边的第一重臣所说的话根本不置可否,他轻轻拍了拍巴掌,令两座站立在墙角边上的雕像活动了起来。

    这两个雕刻精细甚至连肌肉和皮肤之上突起的血管也能够清清楚楚看到的魔偶径直走到那位老魔法师的面前。

    这座秘室正中央的位置,也就是刚才老者盘腿坐着的地方,并没有铺设着地板,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圈之中露出黑褐色的土壤。

    在这个圆圈的四周画满了神秘的魔纹,令这块地板宛如是一座巨大的魔法阵。

    那位老魔法师吟诵着神秘的咒语,那低沉的声音显然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种族所使用的语言。

    那两个魔偶静静地站立在泥土之上,随着老魔法师那低缓的咒语吟诵的声音,四周的土壤仿佛变成了液体一般,荡起了一阵阵的波浪。

    那卷起的漩涡将这两个和人没有什么两样的魔偶一点点地吞没。

    所有这一切显得如此神秘和诡异,对于那些无法领悟这种奇特力量的人来说,无论他们看到多少次这种情景,都会感觉无比的羡慕和震惊。

    而此刻在得里至内陆的一个小镇旁边,在一片松软肥沃的田野之中,正有四只黑色的脚从泥土之中一点一点地长出来。

    这一切是如此地缓慢,却又显得异常迅速,不过没有人看到这不可思议的景象,这是一块荒芜的农田,它属于一位住在京城之中的威名赫赫的贵族老爷所有。

    整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两个魔偶才终于从泥土之中出来,因为土壤有所不同,因此此刻它们俩身上的颜色显得更深。

    其中的一具魔偶跪在地上,它从地里挖出一块黑色的土壤。

    那块土壤如同活了一般迅速变幻着形状,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张纸的样子,纸上显露出清晰的字迹。

    当所有的文字清清楚楚地印刻在这张用土壤变成的纸张之上后,那个魔偶将这张“纸”像羊皮一般卷了起来。

    它将这张奇特的纸塞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所有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做完这一切,那两个魔偶一前一后朝着远处建造在山坡之上的庄园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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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七章

    从绝境之中逃出生天,令每一个幸存者着实兴奋了一阵,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这里离开繁华的城镇颇有一段距离。

    虽然有人建议在山脚下的农舍之中借宿一晚,不过看到那位希娅公主殿下身上的伤势,以及另外一位公主殿下因为饱受惊吓而显得有些精神失常的样子,这暂时休整的建议立刻被众人所拒绝。

    老魔法师头上的伤口早已经被包扎好,那染血的长袍已然被扔掉,骑士之中的一个脱下了身上的衣裳,给那位老魔法师穿上。

    失血过多的老魔法师同样也是一位必须受到特别照料的伤员病号。

    幸好那位威严的骑士从附近的农舍之中借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这原本是那家的主人用来运输柴草的工具,此刻却躺着三位需要别人精心照料的伤员。

    而照料伤员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芙瑞拉小姐的身上。

    看着她照料每一个人的情景,瑞博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当年那个在他们这些孤儿的心目之中如同圣女一般的系丝特小姐。

    他多么想也坐在马车之上,多么希望自己的身上同样也有一两道伤口,这样他便能够名正言顺地接受芙瑞拉的精心照料,享受那曾经令他沉醉神迷的温馨。

    只可惜,他显然是所有幸存者之中除了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之外,最完好无损的一个。

    他身上唯一的一块伤痕便是刚才抱着两位小姐爬上岩石的时候,不小心滑下来时在手背上留下的擦伤。

    那位王子殿下临时充当了马夫的职责,能够坐在马车之上,对于此时此刻心力交疲的众人来说,显然是最为美妙的差使。

    这群衣裳褴褛神色疲惫的人们垂头丧气地行走在那人烟稀疏的大道之上。

    从死亡边缘生还的喜悦,此刻已然被对同伴的哀悼所代替。

    看着这跟随着马车缓缓而行的不足二十个人,瑞博几乎难以想像当初从京城佛朗克出来时的景象。

    如此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就在片刻之间烟消云散。

    这便是魔法师所拥有的真正威力,瑞博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千年来,从来没有哪位君王曾经将这片山脉作为侵入敌国的突破口。

    为什么历代名将,都情愿选择那开阔的北部平原作为战场,进行残酷无比的搏斗和厮杀。

    显然这并非是骑士的尊严或者对于光明正大的战斗方式的追求,而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冒全军覆没的危险,进入这丝毫没有退却余地,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的绝地。

    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在这充满了危机的所在,魔法师的力量是最为强大和难以抗衡的。

    瑞博非常庆幸自己身为一个魔法师,而看到过魔法师所拥有的真正力量的他,更加坚定了追求那强大无比的极致力量的决心。

    走在那人烟稀疏的大道之上,听着道路两旁的田野之中阵阵牛羊的叫声,听着远处河上那吆喝呼喊的声音,以及纤夫那沉重的号子声,瑞博感到一种异样的凄凉。

    这便是他进入得里至王国的第一天,这便是他踏出旅程的第一步,没想到开头竟然便如此惊心动魄。

    这死里逃生的经历,恐怕丝毫不亚于海德先生当年前往遥远东方的冒险。

    一路之上,他们路过了很多农舍,这些农舍零星散布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

    每经过一片农舍,那些骑士们便进去“搜刮”一番,总算让每一个人都乘上了马车。

    这些简陋的马车行驶在大路之上。

    在这盛夏季节,中午时分的阳光显得特别毒辣。

    虽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刚才那四处飞溅的水弄得浑身湿透,不过在这烈日的烘烤之下,很快便全部干透了。

    被烈日灼烤得昏昏欲睡,瑞博迷迷糊糊之中感到大道之上的人烟渐渐稠密了起来。

    几乎每一辆经过的马车都朝着他们指指点点,显然他们一行颇为引入注目。

    在这三辆马车之上,不但有美丽迷人的小姐,还有神情威严、体态强硕、腰际佩戴着长剑的人。

    马车在两旁的行人注视之下又往前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终于看到在群山围绕的山坳之中露出一个直刺天空的教堂尖顶。

    对于瑞博来说,这样的建筑风格丝毫不显得陌生,他曾经一度为这些格图式风格,拥有着一座座如同利剑一般的尖锐屋顶的恢宏建筑所陶醉。

    不过在他记忆之中,喜好时尚追求经典的佛朗士人好像更喜欢巨大的显得奢华高贵的圆顶,而不是这些笔直向上的尖锐建筑。

    随着马车越来越靠近,瑞博总算能够看清,这座隐藏在山岭之间的幽静城镇。

    无论是南港还是瑟思堡,这座俭朴的小镇显然都无法相提并论,事实上从规模和繁荣热闹的程度看起来,这座小镇甚至远远及不上莱丁。

    不过,瑞博却隐隐约约从这普普通通的小城镇之中感觉到一丝古典深沉的气息。

    这显然令瑞博感到深深疑惑,因为得里至王国的历史绝对不可能比佛朗士王国更加悠远绵长。

    这座小镇无疑已经经历了一段不短的岁月,小镇前面的那平整的用花岗岩条石铺成的阶梯已然因为岁月的磨砺而变得光可鉴人,那无数细碎的裂纹仿彿在向路人诉说着这个小镇的悠远历史。

    小镇之上并没有多少恢宏的建筑,那座格图式样的教堂也许是唯一一座能够称得上气派的建筑物。

    和刚才从山腰所看到的那些乡村农舍一样,这座小镇堆满了风格各异的房屋。

    这些房屋建造得有些拥挤,以至于街道显得异常狭窄。

    不过这狭小的街道和风格各异的建筑搭配在一起,却显露出一种浓浓的古色古香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那围绕着城镇一直延伸到半山腰的那道用白色岩石堆砌而成的两米多高的围墙,以及那建造在山腰和山顶之上,在树丛之间隐隐约约显露出一片墙壁屋顶的简陋古堡要塞,同样也为这座小小的城镇平添了一丝岁月沧桑的痕迹。

    那造型俭朴却显得异常优美的小石拱桥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恰似一幅优美的田园风景画。

    更令瑞博赞叹不已的是,这座小镇虽然拥挤,却到处都充满了绿意。

    虽然两边的房屋建造得令街道只剩下极为狭窄的一条小道,不过小镇的居民却愿意为那些参天古木留下一片生存的天地。

    沿着那狭窄的街道小心翼翼地缓缓而行,置身于这座城镇之中,却仿佛进入了山林。

    那遮天蔽日的树冠将很多低矮的房屋笼罩了起来,那碧绿的树枝轻轻地搭在屋檐和门廊之上。

    在这一片葱茏中,令瑞博蓦然感觉到这座小镇那古朴宁静的浓浓味道。

    沿着那铺满了鹅卵石的弯曲而又狭窄的小街缓缓而行,雨旁那近在咫尺的小餐馆、小酒吧、小商铺,深深地吸引住了瑞博。

    这里和南港有着天壤之别,这里的商铺、餐馆丝毫都不显得张扬。

    店铺的门面全都显得极为狭窄,除了一张短短的长三尺的柜台,便只有一道能够让人侧身通过的夹弄。

    马车在一家小旅店的门口停了下来,瑞博觉得非常奇怪,那位王子殿下是如何能够找到这家旅店的。

    这家旅店开在一条狭窄的深巷之中,这里显得异常僻静,门前的一棵巨大的榕树,令这里平添了一丝古朴宁静的感觉。

    一条细长的木质引水渠将半山腰上的山泉引到了门前的一个小池塘里面,那细长的泉水叮叮咚咚地击打着池塘的水面,就仿佛是悬挂着一道细小如练的瀑布一般,那绿茵茵的苔藓和门前的古榕树正好相映成趣,令这里更显得幽静祥和。

    一切事情全都交给那些骑士们去打理,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径直进入了为他们准备的客房。

    这座俭朴的旅店并不宽敞,因此客房也显得有些狭窄,除了一张床,便只有床边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白陶水壶和一个铜盆。

    对于这样的布置,瑞博感到亲切极了,到了这里就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南港的家。

    靠着西侧的墙壁钉着一排钉子,那是用来挂衣服的挂钩。

    房间里面连一张椅子都没有,不过这狭小俭朴的客房后面却有着一个相当别致的花园。

    住在小镇上的人仿佛个个都是高明的园艺师,花园之中随意地种植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植物,不过那高低错落的布置和和谐美妙的颜色搭配,令这些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植物,拥有着艺术般的美感。

    几张藤椅,配上一副双人吊椅,显然这个地方颇为适合让年轻情侣幽会缠绵,同样这里也非常适合众会聊天,这里仿佛和尘世间完全隔绝开来一般。

    看到这一切,瑞博感到疑惑不解,在他的印象之中,得里至人原本应该是彪悍粗犷,充满野性和豪迈的民族,而不像眼前所看到的那样细腻和充满艺术气质。

    “将窗帘拉上好吗??我希望你能够为我按摩,这场意外让我的身上增添了从所未有的伤痕,如果这些伤痕无法完全消失,我要你为此而付出高昂的赔偿。”芙瑞拉那腻声的娇吟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对于这位小姐有时候的胡搅蛮缠,瑞博一点办法都没有,曾经的愧疚和深深的爱意令他丝毫没有拒绝的可能。

    他微笑着朝芙瑞拉走去,而后者已然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帮芙瑞拉脱卸衣服对于瑞博来说,是早已经熟悉无比的工作,他也非常乐意进行这种有趣的工作。

    不过此刻他却并没有往日那戏谑的心情,他仔细地检查着芙瑞拉身上的每一道伤口。

    背上和胳膊之上有着大块的擦伤,瘀青和紫痕到处都可以看到,很多伤口之上甚至还有斑斑血迹从表皮之下渗透出来,看到这一切令瑞博心疼不已。

    他连忙将水壶之中盛满的清水倾倒进铜盆之中,不过这时他才发现,房间里面没有毛巾。

    “据我所知,舌头是最好的抚慰伤口,令伤口迅速愈合的工具,而唾液则是让伤口不会留下疤痕的妙药。”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芙瑞拉戏谑地轻笑着说道。

    听到芙瑞拉的暗示,瑞博立刻跳上了那张俭朴的大床。

    那件魔法斗篷被他信手扔在了一边,外套则扔到了地上。

    对于瑞博来说,此刻的工作原本就是他往日熟悉已极的游戏,只不过此刻在游戏和享乐之外,还多了一丝抚慰和甜蜜。

    经过芙瑞拉亲手调教的小男孩有着一条无比灵活的舌头,而这位好学的弟子又对传授他这些技艺的老师,身上的每一块敏感的部位了如指掌。

    而那传说之中最为完美的治疗方法,显然有着确实的妙用。

    至少此刻芙瑞拉已然完全忘却了伤口之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她已然被那美妙的感觉所陶醉。

    这是以往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她甚至在心里暗自琢磨,是否以后也时常受点小伤。

    在不知不觉之中,瑞博的舌头已然滑进了他最为熟悉的所在。

    这里是为他而存在的天堂,这里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娴熟无比的轻轻舔噬,引得芙瑞拉娇笑连连,她突然间腻声说道:“你这个狡猾刁钻的坏家伙,我让你帮我治愈伤口,却并没有允许你品尝美味,为此你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我将用我全部的力量,给予你最为深入的按摩,我更愿意将我最高贵的精华,奉献给你。”瑞博早已经在芙瑞拉的教导之下成为了一个花言巧语的专家,他同样调笑着说道。

    “我绝对不允许你碰触我的伤口哦!”芙瑞拉显然已经默许了,她轻轻翘起那丰满肥腻的娇美臀部。

    “我会让你彻底忘却伤痛的烦恼。”瑞博无比肯定地说道,他微笑着轻轻捧住那美妙无比的艺术品,跪在了芙瑞拉的身后。

    一时之间,这俭朴狭小的房间之中充满了一片绮丽的风光。

    那轻轻的啪啪之声,仿佛是雨点击打在芭蕉之上所发出的美妙声音。

    那细细的吱吱咯咯的响声,是那张简陋的木床承受不住疯狂所发出的呻吟。

    这一片令人心跳加速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心满意足地从床上下来的瑟思堡小继承人,显得精神奕奕。

    而芙瑞拉则仍旧高高翘着臀部,她的脸上满是受到雨水滋润之后涣然的神采。

    “我打算去前面餐厅,看看有什么吃的,你要不要来点什么??”瑞博问道。

    “我的肚子里面已经装满了东西,我现在只想好好将这些全部消化。”芙瑞拉嬉笑着说道。

    瑞博走到床头,他轻轻抚弄着娇美的雪白浑圆的臀部,叹了口气说道:“你就这样想能够怀孕??”

    芙瑞拉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悠然说道:“我看到兰蒂小姐那个样子,真是好羡慕啊!你根本就无法想像,怀孕、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据我所知,在佛朗克很多贵族千金并不希望自己怀孕,她们更愿意无拘无束地享受那至极的欢愉。”瑞博轻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她们还没有品尝到真正的快乐和美妙,因此仍旧沉醉在四处寻找刺激之中,我已然玩腻了各种各样的游戏,并且从你这里品尝到了最为美妙的滋味,我几乎已然拥有了一切,对于我来说,唯一还无法得到的便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财富——一个在我的身体之中孕育成长的婴儿。”芙瑞拉轻声说道。

    这番话令瑞博哑口无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如果你去用餐的话,不妨替我带一盘煎腊肠回来,腊肠是这里最有名的特产之一,味道相当不错。”芙瑞拉轻笑着说道。

    这微微的笑意,将刚才盘绕在瑞博心头的那一丝忧郁彻底驱散了。

    将房门锁上,以便不让任何人打扰芙瑞拉小姐,瑞博穿过那狭小幽暗的走廊,朝着餐厅而去。

    旅店前面的这个餐厅,显然年代同样非常久远。

    也许是因为人来人往的关系,墙皮已然片片剥落,房顶上、墙上挂着落满尘埃的大蒜、腊肉以及芙瑞拉刚才提到过的那一串串腊肠,空气之中飘散着浓浓的蜡肉的气味。

    在餐厅正中央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六根朝着个个方向的灯芯,吐出豆大的昏黄光亮。

    餐厅的一侧墙壁放置着几件粗笨的木质家俱,这些家俱样式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花纹雕琢。

    那一张张圆形餐桌和放置在餐桌旁边的藤椅,也显得古老淳朴,仿佛弥散着一股浓浓的历史气息。

    所有这一切都令刚刚从死亡边缘逃脱出来的瑞博,感到了一丝难得的平静。

    对于已然经历过诸多繁华,看多了大城市的喧嚣热闹的瑞博来说,这里显然别有一股韵味。

    旅店的主人亲自拿来了一张烛台,那张黝黑的堆满皱纹的古朴面容之上堆满了浓浓的笑意。

    “我年轻的时候,像您一样强壮而又精力充沛。”那位店主微笑着说道。

    瑞博微微一愣,他虽然完全听得懂这位店主用浓重的南部口音所说的得里至语,但是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番话的含意。

    不过他看着店主那异样带有一丝暧昧的眼神立刻便明白了,店主所指的显然是他刚才和芙瑞拉在房间里面缠绵一度这件事情。

    “您和您的同伴应该是一群大老爷吧,您想要来些什么??我这里虽然不敢说应有尽有,不过肯定能够令您感到非常满意。”那位店主说道。

    “我想尝尝这里的腊肠,其他的由你决定。”瑞博同样用得里至语说道,他对于得里至语的掌握虽然不像西拜语那样娴熟纯正,不过简单的对话还难不倒他。

    那位店主显然没有听出眼前这位少年的外国口音,他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白色丝衬衫黑裙子的漂亮女招待手里托着巨大的木盘子走了过来。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笑吟吟地从木盘子里面端出了一盘切些细长条的奶酪,一盘腌制小酸黄瓜,几片蛋糕盛在雪白小藤篮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烧着木炭的四方形的小铜炉。

    那位女招待手脚麻利地将奶酪洒在了铜炉上方的铁板之中。

    顷刻间,奶酪在铁盘里烧得滋滋作响,很快就成了浓稠的奶油状的模样。

    “洒上细盐胡椒粉就可以吃了。”那位漂亮女招待朝着瑞博抛了个媚眼轻笑着说道,她甚至还故意轻轻地舔了舔嘴唇。

    对于这再明显不过的挑逗,瑞博就当作没有看见,他只是对着那一盘烧奶酪,一个劲地读不绝口。

    也许是那浓郁的奶酪的芬芳,实在太吸引人了,原本除了瑞博一个人空空荡荡的餐厅,突然间涌进来好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位王子殿下,他的妹妹跟在一旁,这位公主殿下吊着绷带。

    “福斯特先生和奥格大师不打算一起来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吗??”瑞博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身边的随从问道。

    “奥格大师看来受伤不轻,他的右边眼球之中已然充血,我甚至没有把握能够令大师保全那只眼睛。”亨利德王子径直坐在了瑞博的旁边说道:“至于福斯特,我请他连夜赶往附近的大城市,无论是奥格大师还是玛丽公主殿下,都非常需要牧师的治疗和精心照料。”

    “公主殿下的伤势怎么样了?”瑞博故作关切地问道,事实上他巴不得这个刁蛮任性,坏心眼的小丫头从此之后变成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残废。

    “谢谢你的关心,幸好这点小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那位公主也径直坐了下来,她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点小伤?”瑞博微笑着说道:“哦,您的忍耐力和勇气令我敬佩。”

    “这算是恭维还是讽刺?你自己不也曾被箭矢射穿过手臂,还差一点被拦腰砍成两段,我是否也需要为此而赞颂你所拥有的毅力?”说到这里那个小丫头深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兄长说道:“更何况,我的哥哥也曾经折断过双腿,那同样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经历,难道因为我是个女孩,便不能够拥有像哥哥那样的勇气和意志?”

    对于这位得里至公主殿下的话,瑞博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就连那位王子也只能够在一旁无奈地暗自摇头。

    “不过我确实得承认,你是所有人之中最强的一个,甚至连那个总是像影子一般跟随在你身边的神秘保镖,也无法和你相提并论。我们所有的人已然精疲力竭,但是你却居然还有旺盛的精力进行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战斗。”那个小丫头公主殿下不怀好意地说道:“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美女呢?她是不是已然被你吃得连一根骨头也没有剩下了?”

    对于这个小丫头的话,瑞博根本就不想回答或是反驳,因为他非常清楚,这将令那个小丫头更加没完没了。

    他转过头来朝着那位王子殿下疑惑不解地说道:“殿下,自从进入得里至境内,我便一直感到非常奇怪,无论是那些农庄还是这座幽静的小镇,全都给我以古朴悠远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清晰和强烈,甚至远远超过了我所见到过的其他任何一座城市。”

    那位王子殿下沉思了片刻说道:“也许在阁下的印象之中,得里至应该比佛朗士年轻得多,不过一个国度的历史并不代表着王国之中每一个城市的年龄。得里至王国和佛朗士王国比起来,也许显得年轻许多,不过得里至毕竟已经经历了近七个世纪的岁月。和追求时尚,喜欢新鲜事物的佛朗士人不同,我们得里至人也许更在意已然拥有的财富。在佛朗士王国,几乎每二十年时间,随着时尚和潮流的变化,大城市、小村镇都会改变一番模样。式样陈旧的建筑物,除非拥有着特别的意义或者价值,一般来说会被推倒夷平,新的建筑物将建造在这块土地之上,并且静静等待着它也成为过时的货色而被推倒。和建筑物一样,在佛朗士王国,除了那些贵族豪门,每半个世纪会造就一批新的富豪和权贵,而他们之中仅有很小一部份能够支撑到下半个世纪,大多数的人将会被新的一代所取代。正是这种循环更替令佛朗士王国从来没有真正悠久的历史,更何况,你所见到和熟悉的城市恐怕是佛朗士王国最新最时尚的所在,而你本人更是时尚和新颖的代名词。”

    那位王子殿下微笑着解释道:“而对于得里至人来说,我们除非万不得已,很少会将某样还能够使用的东西彻底推倒。得里至王国拥有着难以尽数的农庄和像你眼前所看到的小城镇,这些城镇便是得里至人悠远历史的证明。这里的每一幢房屋也许在这座城镇建造之初已然耸立在这里,那些厌倦了这座古老城镇的年轻人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去创造另外一座新的城镇,而不是将这里彻底推倒进行重建。和这些古老的建筑一样,得里至人大多数承袭祖业,你所看到的这家旅店,旅店主人也许已然是最初建造这里的那位先生的十几代子孙。”

    听到这番话,瑞博一时之间沉默不语起来。

    从小便生长在南港的他,自然最为清楚这位王子殿下所说的一切,丝毫都没有差错。

    事实上,在他短短的十几年岁月之中,已然看到南港数次被推倒并且重新建造。

    无论是那绵延的港湾,还是几条繁华的商业街,都经过好几次彻底的重建。

    在他记忆之中最初的街道是用青砖铺成的,后来换成了鹅卵石,然后又变成了青条石,而街道两边的商铺更是一变再变。

    同样居住在南港的商人们,除了那几家根基最为深厚,底蕴最为充足的世家,同样也经历了无数的变迁。

    无数曾经在南港威风显赫的名字,早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之中逝去。

    无数曾经在南港辉煌炫耀的招牌,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几乎每一年甚至每一天,南港都在发生着变化。

    那座不停变化着的繁华的新兴城镇,和眼前这座岁月久远仿佛时间在这里停住了脚步一般的小镇,显然有着天壤之别。

    脑子里面想着心事,因此就连那香气浓郁,风味独特的烧奶酪,也仿佛失去了诱惑力。

    不过旁边放着的那流淌着丰润的油汁,色泽金黄,香味扑鼻的腊肠,瑞博始终碰也没碰,虽然现在他即便暴露假冒的身份,也绝对不会有人会继续为瑟思堡的继承权而纠缠,不过他毕竟不想节外生枝。

    瑞博胡乱地解决了这顿晚餐,他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两根腊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芙瑞拉小姐已然甜甜地睡着了,瑞博看着芙瑞拉小姐垫在身下的那雨个枕头,不禁摇了摇头,发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将盘子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瑞博坐在已然非常幽暗的房间里面,他不想吵醒芙瑞拉小姐,但是又睡不着。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太过措手不及,同样也令他再一次感受到活着是多么美好。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和以往数次死里逃生完全不同,这一次他丝毫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于死去的同行者们的哀悼。

    仿佛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仿佛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已然淡忘,留下的只有疲惫和微微的伤痛。

    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突然间瑞博发现这座小镇对于一个喜欢思考的人,显然特别适合。

    这里的幽静和安宁,这里的悠远和远离喧嚣,这里的古老,这里的陈旧,这里的所有一切都能够令一个思考者集中精神。

    唯一能够令他精神涣散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丝不挂躺在床上,高高翘着那美妙臀部的芙瑞拉小姐。

    那优美的线条在那透过薄薄窗帘投射进来的黯淡月光的映照之下,显得那样迷人和充满诱惑。

    瑞博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再一次翻身而上在这美妙绝伦的**之上发泄一番。

    此刻他开始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拒绝那个漂亮的女招待,要不然他倒是能够有一个发泄的对象。

    为了令这熊熊燃烧的欲火彻底熄灭,瑞博走出了旅店,显然待在那个风光绮丽的房间之中,丝毫无助于对于欲念的克制。

    悠然漫步在这狭窄的街道之上,在黯淡的灯光和幽暗的月光之下,一座宁静祥和的乡村小镇呈现在他的眼前。

    街道两旁那些古朴的建筑全都是用土木结构建造而成的,木舍的外墙是用白松树皮包起来的,鳞形的树皮在月光下映出起伏的波纹。

    居住在这里的人显然拥有着足够的闲暇,因此到处能够看到雕刻精致的木屋门窗。

    和那座旅店一样,家家屋檐之下都吊挂着一串串腊肉,后园里齐齐整整地堆著作为燃料的劈柴。

    那些悠闲的小镇居民们站立在门口,三五成群众拢在一起聊着天。

    当瑞博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这些小镇居民都会停下来好奇地盯着这位神秘的外来者。

    显然小镇之上到处都在传扬著有关这些新来的旅行者的各种猜测。

    瑞博径直走到那狭窄的看上去显然已经经历了漫长岁月侵蚀的巷口。

    一条小溪从巷口前面流淌而过,小溪上飞跨着一座木桥,木桥之上架着廊屋。

    小溪的一头是一道从山腰之上奔流而下的瀑布,瀑布击打着底下的那摊岩石发出阵阵洪亮的声响。

    突然间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瑞博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际的细刺剑,藏在左手袖管之中的匕首也滑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将身形隐藏到旁边农舍的阴影之中,瑞博朝着后侧看了一眼,他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凯尔勒藏身在何处,不过他绝对可以肯定,凯尔勒肯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让心稍稍安定下来,瑞博小心翼翼地滑行在那丛丛树木的阴影之中。

    他行走在这里几乎无声无息,远不是刚才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所能够比拟。

    瑞博一边慢慢靠近声音传来的所在,一边用一块抹布轻轻抹着细刺剑和匕首那锐利无比的锋刃。

    曾经两次差一点丧命在毒药之下,瑞博自然对于剧毒非常了解,甚至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虽然缓慢却绝对致命的杀人利器。

    瑞博越来越靠近前方刚才发出声音的所在,现在他越来越确定那里潜伏着至少四个人。

    虽然不知道那几个潜伏者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会弄出这样的响声,而且呼吸如此沉重,显然绝对不可能是那些擅长在背后和阴影之中刺杀目标的人物。

    这令瑞博稍稍感到安心,因为他现在越来越能够理解当初凯尔勒所传授给他的一切。

    黑暗已然成为了他最好的朋友,在这漆黑一片之中,除非对手拥有着像福斯特和那位堕落的圣骑士一样的超绝身手,他根本就不会担忧和害怕。

    唯一的例外便是,如果他所面对的人,同样也是拥有着和他一样职业的家伙,这是瑞博最不愿意碰到的对手。

    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动着身体,瑞博的心越来越显得平静,因为他并没有从凯尔勒那里得到警告的信号。

    他所藏身的是一片稀疏的树林,而他此刻正躲藏在最靠近外围的一棵大树后面。

    远处是一座荒废的三层楼的简易城堡,这也许是某个内乱时期建造起来的防御工事。

    不过现在这座城堡显然已经成为了某位想要远离世俗的孤僻人物隐居的所在。

    那封闭得严严实实的木板窗户,那简陋的马棚,以及那高耸的瞭望台上种植的几丛花束,无不显露出有人居住的迹象。

    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瑞博已然找到了那令他疑神疑鬼的罪魁祸首。

    那是四个少年,他们中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另外三个显然要小得多,其中最年幼的那个恐怕只有十岁左右。

    这些乡村孩童正趴在要塞的墙根下面,仿佛正在那里张望什么似的。

    虚惊一场,却令瑞博原本的烦恼全部消散得无影无踪。

    正当他打算悄悄离开这帮玩闹的孩童,突然间听到哇的一声,只见那些孩童全都四散飞逃开去。

    那个年纪最小的少年显然跑不快,慌乱之下他居然栽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从地窖之中跑上一个人来。

    藉着那黯淡的月光,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不过却梳理成高贵的云髻,这证明她拥有着高贵身份。

    她的一手抱着一条长裙,不过显然她只是用长裙挡住自己**的身体,在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条马鞭。

    这位贵妇飞快地奔到那个摔倒在地的孩童旁边,一把抓住那个不幸的小孩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这位心中充满了愤怒的贵妇甚至不在意那悄悄滑落的长裙,她将那个小孩一把扭了过来,并且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打起来。

    这顿痛揍令那个小孩哇哇大叫,不过他的痛呼声只能够令他的同伴逃得更快。

    过了好一会儿,从地窖之中又走出一个男子,他显得有些瘦弱,身上穿着的衣服非常朴素。

    “好了,娜拉,放了他吧。任何人在他这种年龄总是充满了好奇。”那位男子缓缓地说道。

    “至少我从来没有在别人幽会的时候,打扰过别人,令期待已久的欢乐变成极度的扫兴。”那位贵妇又猛抽了几鞭,这才将那个孩童放走。

    那个小孩呜呜地哭着朝小镇奔逃而去。

    瑞博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甚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位贵妇身上每一块美妙无比的所在。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颇为感到惊讶。

    在佛朗士,这种地位悬殊的恋爱和幽会并非不可能发生,不过佛朗士干国的贵妇人绝对不可能这样**着去追赶那些偷窥的男孩。

    瑞博在心底暗自猜测,也许那位希娅公主充满野性的狂放性格并非没右原因。

    那位男子缓缓走到贵妇身边,轻轻搂住那光洁滑腻的细腰,将那位贵妇拉回了地窖之中。

    兴致勃勃的瑞博立刻占据了那几个孩子刚才的位置,那里有一道狭窄的通风口,从通风口能够看到地窖之中的一切。

    藉着地窖之中点亮的一盏昏黄的油灯,瑞博总算看清了那正在幽会的情侣。

    男的长得颇为清瘦,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年纪,唇边留着很短的小胡须,他原本带着眼镜,不过此刻眼镜已然摘下放在一边。

    而那位贵妇确实拥有着一等一的美貌,而她那有些高傲又显得有些倔强的气质,令瑞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后陛下。

    也正因为如此,这场在地窖之中进行的幽会,同样也令瑞博回忆起当初,他和王后陛下在那高高的塔顶之上疯狂欢爱的情景。

    那个男子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令他紧紧搂着的身份高贵的情人,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气。

    然后又用极大的心力,恢复被那些讨厌孩童破坏了的幽会气氛。

    从这位先生嘴里吐出的那充满了诗意的甜蜜话语,确实令瑞博大开眼界。

    瑞博绝对能够确定,无论是芙瑞拉还是埃克特,都会为他那高妙的语言艺术所倾倒。

    在这番甜言蜜语之中,那位贵妇的眼神之中渐渐显露出浓浓的情意。

    她主动用臂膀勾住了那位先生。

    这明显的暗示,令那位先生兴奋不已,他立刻紧紧拥抱住那位美丽娇艳的贵妇。

    如果说刚才那美妙如同艺术珍品一般的语言令瑞博赞赏不已的话,那么此刻他所看到的这毫无技巧笨拙粗鲁的动作,令他感到颇为失望。

    瑞博甚至开始怀疑,这位先生是如何勾引到身份地位和他如此悬殊的美貌贵妇?

    对于这种毫无技巧,感觉不到一丝美妙的粗糙表演,他丝毫都没有兴趣。

    不过他却对于这一对幽会的情侣怎么会凑到一起,而感到奇怪不已。

    难道爱情真的如此盲目和不可理喻?

    躺在山坡的草地之上,瑞博静静地等待着那对情侣正旺盛燃烧着的激情的结束。

    按照他的经验,这种缺乏技巧而且身体又并不强壮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支撑多少时间。

    听着那阵阵沉重的喘息,瑞博一边默默数着时间。

    虽然最后的时间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不过还不至于令他感到惊讶。

    看着那发泄完所有激情,躺倒在地显得疲惫不堪的那位先生,瑞博的心中顿感得意。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和别人进行比较,所获得的答案令他相当满意。

    “你有没有什么新作?”那位地位高贵的女子轻声说道。

    “你是否又打算在某个众会之中向众人炫耀一番?”那个男的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不满。

    “难道这不好吗?我令你的才华得以殿露。”

    “你用不着为此而生气,我并非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感到不满,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为我提名。波勒第刚刚写信给我,他告诉我芒哥区财政司撤除了一大批官员,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很想能够得到一个职位。”

    “我已经无数次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可以在金钱方面资助你,甚至令你过最为悠闲和舒适的生活,不过我绝对不可能为你提名,我不能够让别人当着我的面嘲讽我。这是我唯一的底线。”

    “难道那些无聊的闲谈者的嘲讽,你就那样在意吗?难道你不知道她们无时无刻不在说三道四,制造流言蜚语就是她们唯一的乐趣。”

    “亲爱的戈尔得,我同样也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无聊闲谈者之一,我同样热衷于制造和散播流言蜚语,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一套生活规则。”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失去这个绝好的机会?”

    “我丝毫不认为你在计算财富方面拥有才华,你应该专心致志地创作更多美妙的诗歌,或者谱写一两首新的乐曲。你所拥有的真正才华在这里,为什么你要将才华埋没在一堆数字里面?”那位贵妇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对于自己的才华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行走四方的吟游诗人们四处传唱着我所谱写的诗歌,甚至连宫廷之中的乐师们也暗中大段大段剽窃我的乐章,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处?我仍旧是个无名小卒,只有你一个人真正欣赏我的才华,并且给予我资助。”

    “难道你对于眼前的生活已然厌倦?”

    “我只是不想再像现在这样仿佛一只宠物一般,被你所豢养。那位男士仿彿突然间拥有了勇气一般说道。

    “豢养?难道我的资助让你感到屈辱?难道你已经厌倦了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产抑或是你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小情人,想要和她用另外一种方式生活?”

    “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从来不曾掩饰过对你的忠诚,我们之间的浪漫爱情更不可能动摇,不过我确实已经厌倦了这种在你的羽翼之下的生活,我至少希望能够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我完全可以资助你一笔钱,你可以用这笔钱去进行一番经营,无论是购买下一块土地,还是盘下一家商铺,都将足以令你改变现在的生活,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提名你担任公职,这样只会令我成为别人公然嘲讽的笑料。”

    这番话语显然早已在那位男士的预料之中,他一下子又变得沉默起来。

    那小小的地窖恢复了寂静,只有那寒搴的穿衣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贵妇打破了沉寂,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情人的脸颊,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将会很忙,有可能半个月都无法脱身来这里。”

    “我很难想像你会有什么事情必须忙碌。”

    完全能够感受到情人的不满,那位贵妇淡然地说道:“你应该非常清楚,对于我来说,即便闲谈也都是工作,更何况这一次确实真的有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亨利德王子殿下将会在最近几天从佛朗士王国出使归来,为了这件事情几乎每一个人都忙得四脚朝天。”

    说到这里那位贵妇停顿了一下,她看了看仍旧无精打采躺在地上的情人道:“你有没有什么新的作品?”

    “你希望我替你谱写的诗篇,就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欢迎仪式上炫耀而作的?”那位男士叹了口气说道。

    “这对于你来说同样也是一次机会。”

    听到这句话,那位男士丝毫没有显示出高兴的样子,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会向王子殿下推荐我吗?抑或是将这一切归功于你自己的天赋?”

    对于这一次的责问,那位贵妇丝毫没有显露出不悦,她再一次亲吻了情人的脸颊,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试图进行任何解释。

    那个男子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在那张书桌的第二格抽屉里面,你自己去拿,我还想休息一会儿。”

    地窖之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只有那轻轻的叹息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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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八章

    在那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小镇之上居住了一晚上,小镇上的悠闲惬意的感觉,令刚刚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的人们得以平复那受到惊吓的心灵。

    那丰盛的农家早餐对于瑞博来说是难得的回忆,因为他那独特的食谱令他无法品尝诸多美味,而那道香味宜人,口味浓郁的烧奶酪却是他所能够享受的美味。

    在这宁静的小镇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瑞博唯一的乐趣便是随处乱逛。

    昨天在那座荒废的古堡旁所看到的那一幕令他对于那位才华横溢的隐士充满了好奇。

    正因为如此,一大清早他便去拜访了这位隐士。

    令瑞博感到意外的是,这位隐士显然并不十分友好,也许是因为他所拥有的才华令他显得孤高,又或许是昨天晚上的那不太愉快的幽会令他到了今天早晨仍旧心情不佳。

    拜访在冷场之中结束,瑞博仅仅从那位隐士先生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戈尔得。

    这位才华横溢的先生甚至丝毫没有兴趣向瑞博表现一下他的才华,当然瑞博原本就对诗歌和音乐一无所知,无论是埃克特还是芙瑞拉都没有在这些方面给予他足够的训练。

    瑞博仅仅只是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面学习过各种乐器的使用方法,能够凭借着生硬的记忆弹奏一两段简单的乐章,所有这一切令他看上去就和不太喜欢音乐的贵族少年没有什么两样。

    这不愉快甚至可以说彻底失败的拜访,令瑞博感到灰心,他甚至没有提起他的身份,更没有告诉那位热衷于被别人提名的隐士先生有关王子殿下的事情。

    仿佛不愉快的心情能够传染一般,整个上午瑞博都感到心里很不舒服,幸好还没有等到午餐时间的到来,那位福斯特骑士已然率领着大队人马赶来了这座小镇。

    小镇恐怕从来未曾如此热闹过,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叨。

    当那位旅店老板得知他所接待的是他们未来至高无上的国王,他脸上诚惶诚恐的神情令瑞博感到颇为有趣。

    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一直延伸到一里之外的地方。

    排在最前方的是几辆装饰典雅奢华的马车。

    这些马车充份显示出得里至人对于佛朗士王国繁华富足的向往,所有马车的式样都模仿佛朗士王国最为流行的时尚。

    看着这些马车,令瑞博对于这个大陆最强的国度又有了一番新的认知,也许留恋过去的只是居住在这些小城镇之中的平民百姓。

    瑞博对于那位跟随着福斯特前来迎接王子殿下的官员显然没有丝毫好印象,那公然的毫不加以掩饰的阿谀奉承,令瑟思堡小继承人感到惊讶无比。

    在他印象之中,佛朗士王国同样不缺乏如此恬不知耻的谄媚人物,不过,这种夸张至极的奉承一般来说只会出现在较为私下的场合。

    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何人都会顾及自己的尊严和体面,过于低声下气十有**会招来别人的耻笑。

    不过同样令瑞博感到奇怪的是,这位恬不知耻极尽奉承之能事的官员,却对于同行的玛丽公主和自己丝毫不理不睬,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般。

    这在佛朗士王国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佛朗士王国流传着一句格言:“如果再也找不到可以奉承的地方,那么就去奉承他的狗。”

    瑞博无从猜测,这到底是因为这位官员并不精于奉承之道,还是因为得里至王国的风俗原本就是如此。

    这显然是他从任何一本书里面也没有看到过的,甚至连埃克特也从来未曾提到过这些。

    这令瑞博感到无比可笑的闹剧一直持续到他们登上马车。

    马车里面的布置,再一次令瑞博感到意外,虽然马车的外观完全模仿佛朗士王国最时尚的款式,不过马车里面却充满了得里至特有的气息。

    车厢里面并不像佛朗士王国盛行的那样装饰精美,更没有那些昂贵的珐琅装饰和金漆雕刻。

    普通的木板刷上一层油漆,凳子底下的暗格抽屉也只能够算得上结实和实用,所有这一切都和那奢华的外观大相迳庭。

    不过马车的坐垫之上却铺着真正的狐狸皮毛,瑞博禁不住疑惑,这是否过于奢侈了一些,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挂在夫人们的脖颈之上,用来装饰她们的华贵衣物,而不是用在这里。

    坐在马车之上,瑞博朝着窗外张望,他突然间从那些围观者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位离开喧嚣人世隐居在山坡之上的隐士先生,显然同样也被这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所惊动。

    他同样也夹杂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同样伸长了脖颈,踮着脚尖使劲朝里面张望。

    瑞博甚至清楚地看到,当那位隐士先生见到乘坐在马车之上的人之中有他这位刚刚受到冷淡的拜访者的时候,这位孤傲冷漠的隐士先生脸上显露出后悔不已的神情。

    这多多少少令瑞博感到一丝宽慰和得意。

    将窗帘轻轻地拉上,瑞博坐在座位之上闭目养神,此刻他开始为这次得里至之行而忧虑起来。

    昨天那场几乎令所有人丧命的可怕灾难,无疑是菲利普斯亲王最后一次显示他的力量。

    瑞博无比庆幸,从此以后他再也用不着担心那位亲王殿下所布下的致命陷阱。

    那座最终被炸成碎片的奖杯,那位差一点夺走他性命的堕落的圣骑士,以及刚刚逃脱的令半边山崖彻底坍塌的地震,无不证明这位亲王大人是何等的阴狠和可怕。

    同他比起来,那位国王陛下简直就像是一头善良温顺的绵羊,那场在听证会之上布置的陷阱同样也显得就像是游戏一般。

    除此之外,海德先生和那位纵横西北海岸的黑道霸主之间所进行的那场殊死搏杀,十有**同样也是这位亲王殿下的杰作。

    这样算起来,就连海德先生这样高明的人物,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受到这位亲王殿下的操纵。

    瑞博绝对不愿意再一次面对菲利普斯亲王,面对那致命并且无从预料的可怕杀着。

    不过他同样也不清楚,在得里至王国将会有什么样的危机在等待着他。

    如果说那场人为的地震便是踏入得里至王国的序幕,那么这显然是明确无误的不祥之兆。

    也许更大的危机正等待在前方,而这一次,除了他身边的芙瑞拉,和坐在前方车夫旁边的杀手之王凯尔勒,以及那早一步到达得里至,此刻正不知道躲藏在何处的疯子皮特,便再也没有能够帮助他的人存在。

    此时此刻,瑞博真正感到孤立无援,即便当初他身处于那座驰名遐迩的“网宫”之中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马车缓缓地驶动了起来,和佛朗士王国比起来,这些得里至人确实不愧为擅长驾御马匹的民族。

    那些护卫们骑乘的战马踏着路面所发出的马蹄之声,居然丝毫都没有嘈杂凌乱的感觉。

    那整整齐齐的战马奔跑的声音,配合著那阵阵铠甲的铁片互相撞击发出的铮铮声响,就仿佛是一首独特的进行曲一般。

    在佛朗士只有节日庆典之中的仪仗队的战马能够做到这一点,而这里居然连一队普普通通的护卫士兵都能够令战马显得如此听从命令,得里至王国能够称雄大陆成为各国忧虑的对象,显然不是毫无理由的一件事情。

    瑞博轻轻揭开窗帘的一角,看着窗外。

    得里至的风景就像当初他们在山腰上所看到的一模一样,成片的田野,星星点点布满其间的牛羊,各种各样的农舍如同洒落其上一般均匀地分布着。

    每一片农舍都仿佛在守护着一片广阔的田野,也许他们便是驻守在这里的士兵。

    远处群山围绕,群山那青青的淡影,配上那郁郁葱葱的田野间的绿色,一切显得如此和谐。

    马车越来越快,两旁的景色如同飞一般地朝身后退去,四周那一片马蹄声已然连成了一片。

    一路之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城镇和村庄,这些城镇有些和昨天晚上逗留的那座小镇一样陈旧而又古老,而另外一些则显得较新。

    每一座城镇都有着独特的风格,给人以不同的感觉。

    不过所有的城镇却有着一个同样的特征,那便是居住在这些城镇之中的得里至人有着同样的闲暇和忙碌。

    这里很少能够看到神色匆忙的人,同样也看不到悠闲的聚拢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的闲人。

    仿佛每一个人都在不紧不慢地工作着,这样的工作好像永远都做不完。

    马车继续向前飞驰着,而太阳则已然渐渐朝着西边落下。

    “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够到达目的地?”瑞博用得里至语问道。

    “伯爵大人,您如果累了的话,可以在马车里面睡上一觉,恐怕要到半夜时分我们才能够到达佛朗克菲。”马车前方的侍从立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佛朗克菲?”瑞博感到疑惑不解,他从地理书之中所了解到的有关得里至王国的地理知识之中并不包括这座城市在内。

    “这是王子殿下的吩咐,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位侍从连忙回答道。

    “佛朗克菲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瑞博小心翼翼地问道。

    “佛朗克菲是一座新建造的城市,它是以您的祖国佛朗士王国而命名,那里的一切都仿照佛朗克而建造,也许王子殿下希望那里能够令您感到亲切。”侍从回答道。

    这个回答显然并不能够令瑞博感到满意,不过他同样也没有理由怀疑王子殿下如此安排是否隐藏着什么杀机。

    思索了片刻找不到什么头绪,瑞博疑惑不解地望向了身旁坐着的芙瑞拉小姐。

    “如果你想向我询问有什么建议的话,我只能够劝你好好睡上一觉,充沛的精神能够令你足以应付一切,精神萎靡却会令你陷入危机。”芙瑞拉轻笑着说道。

    说着她将瑞博搂在了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仿佛是在哄着婴儿入睡。

    这奇怪的举动却令瑞博感到一丝异样的温馨,他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口  口  口

    当瑞博从睡梦之中醒来,他不得不惊叹得里至人对于时间的精确把握。

    那位侍从说半夜他们才能够到达此行的目的地,而此刻当瑞博从车厢之中钻出来的时候,那朦胧的月亮正高高挂在头顶正上方。

    “欢迎你,亲爱的梅丁伯爵,欢迎你参观这座以你的祖国命名的城市。”那位王子殿下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说道。

    瑞博望了一眼那座笼罩在月色之中的城市。

    这座城市似乎并不大,也许将它称作为大型的城镇显得更为合适。

    整座城市只有一座建造在正中央的广场,按照瑞博看来这座广场的象征意义也许远远超过它的实际作用。

    六条街道汇聚于此,这些街道显然比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得里至王国的城镇之中的街道要宽敞得多,不过仍旧无法和佛朗克城相提并论。

    街道两旁全都是四五层楼的建筑物,底层的楼面门口悬挂着一面面招睥。

    和那些城镇不同的是,这里的人行道上竖立着一根根两米多高的路灯,那昏暗的灯光令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明亮。

    不过有一点确实和佛朗克非常相似,此刻正是夜半时分,而佛朗克城此刻正是最为热闹繁忙的时刻。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欢闹嘈杂的声音从城里远远传来,在那一片昏暗之中,能够看到几点明亮灿烂的亮光,那显然是灯红酒绿的场所。

    “王子殿下,这座城市有多少人口?”瑞博忍不住问道。

    “不到七万,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商人,在离开这里两公里之外的河边建造着一座码头,那条河是曼姆河的诸多支流之一,通过这条河,这座城市和你的祖国佛朗士王国连接在一起。”王子殿下解释道。

    “我们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难道您仅仅是想让我参观一下这座美丽的城市吗?”瑞博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只是希望梅丁伯爵,能够好好看看这个地方,并且给予我一些建议。”那位王子殿下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听到这样一说,瑞博稍稍放下心来,他再一次看了一眼那座城市。

    突然间他感到有一些眼熟,也许这座城市并不能够称得上是佛朗克城的缩印,不过瑞博却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些南港的特征。

    难道得里至人并不是打算重建一座类似于佛朗克的繁华都市,而是想要建造一座属于得里至王国的南港。

    想到这里,瑞博回忆起当初在巴特森林之中和那位王子殿下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也许他们绕道意雷,从南方进入佛朗士王国并不完全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也许这位王子殿下绕道南港就是为了亲眼验证一下这座城市和南港之间的区别。

    如此说来,将自己引到这里来倒是完全能够理解,还有什么人比自己对于南港的一切更为熟悉。

    “我们将在这里逗留多少时间?”瑞博忍不住问道。

    “后天早晨我们将离开这里前往首都帕琳。”王子微笑着说道。

    跟随在王子殿下身后,众人进入了这座奇特的城市,这是一个具体而微的小城市,有着庞大都市应该有的一切东西。

    在城市正中央的广场旁边甚至有一家豪华旅店,虽然和佛朗克城里那些真正气派非凡的顶级旅店比起来,这里显得连皮毛都没有完全学全,更谈不上什么内涵和韵味,不过这座豪华旅店已然足以让王子殿下一行落脚休息。

    瑞博从那些旅店招待的神情之中,暗自猜测也许这位王子殿下已经不止一次来到这里,也许其他王室成员也经常前来,要不然这些招待们也不会显得如此镇定自若。

    在餐厅之中有一座酒吧,此刻酒吧之中正热火朝天,时而传来一阵欢笑声,不过大多数是有人扯开嗓门在那里高谈阔论。

    昨天晚上瑞博早已经领略了得里至人聊天闲谈的方式,对于这种如同演讲一般的聊天,瑞博感到非常有趣。

    “王子殿下,难道是您建造了这座城市?”瑞博问道。

    “这怎么可能?这座城市已然耸立在这里二十多年,二十年前我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那位王子殿下笑了笑说道:“建造这座城市的是巴世蒙大公,他曾经是我最为敬佩和推崇的人之一。”

    瑞博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曾经”两个字。

    对于那位巴世蒙大公,瑞博并不陌生,在埃克特为他精心准备的那些资料之中经常能够看到这个显赫的名字。

    这位大公是得里至王国现任王后陛下的表哥,他在非常年轻的时候便已经崭露头角,不过他的才华似乎并不能够为大多数得里至人所理解。

    传闻他幼年曾经患过重病因此身体始终非常虚弱,这对于讲求武力的得里至贵族阶层来说显然是极为致命的打击。

    正因为如此,年轻时代的他在失意和白眼之中度过,他甚至因为身体原因而被他的父亲剥夺了继承权。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现在威名显赫的大公在穷困潦倒之中结识了一群人。

    这些人改变了他的一切,更改变了他的人生,曾几何时这位整天出入艺术沙龙的潦倒贵族子弟几乎被所有人所遗忘,直到他的弟弟——另一个能够继承家业的人选因为在爱情方面的挫折而最终死在了决斗之中,他才再一次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也许是因为痛失爱子的原因,那位年迈的父亲也在不久之后去世,在临死之前,这位父亲重新恢复了大公的继承权。

    重新拥有了地位和权威,这位大公却仍旧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在他的宅邸之中总是众拢着一批自命不凡的诗人、哲学家、艺术家,甚至连演员和讼师都成了他的座上宾。

    曾几何时,得里至王国的贵族们全都以嘲讽的目光看待这个“另类”和“败家子”。

    正因为如此,当奇迹发生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目瞪口呆,最初众人将这位“败家子”所取得的一连串成功归功于运气,不过不久之后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特别是当国王陛下迎娶了那位新的王后,在得里至王国再也没有人敢于对这位“另类”的大公说三道四。

    辉煌和荣耀从此始终陪伴着这位大公,谁都无法超越巴世蒙大公的地位,谁都不曾拥有能够和他相比拟的权威。

    瑞博甚至记得埃克特曾经说过,在海德先生眼里没有几个人能够为他所看重,甚至连麦尔.道芬先生和菲利普斯亲王都无法令海德先生认同,但是这位巴世蒙大公却偏偏在此行列。

    正因为如此,瑞博一直对于这位执掌异国朝政的赫赫有名的大公充满了好奇。

    而此刻突然间听到有关这位大公的消息,瑞博非常希望能够借此机会从这位王子殿下的口中得到更多有关巴世蒙大公的情报。

    不过从亨利德王子的神情态度之中,他同样也发现,巴世蒙大公恐怕不是这位王子殿下愿意提起的人物。

    “王子殿下您好像对于这座城市同样充满了兴趣?”瑞博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无论我对巴世蒙大公抱有什么样的看法,我都不得不承认,大公的高超智慧和敏锐目光在得里至王国无人可及。他显然早就在注意你出生成长的南港,这座城市与其说是仿照佛朗克城而建造,还不如说是南港的缩影。二早利德王子殿下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

    “您在这件事情上好像非常赞赏巴世蒙大公。”瑞博继续说道。

    “你说得不错,我一直希望得里至王国能够成为一个强大而又富足的国家,可惜,得里至虽然强大却并不富足。得里至王国从来不缺乏英勇的士兵、睿智的思想家和哲学家,但是得里至人好像天性之中缺乏对于财富的理解。反倒是意雷人和你们佛朗士人非常擅长聚集财富,不过在我看来,意雷人之所以能够如此富有和他们那得天独厚的条件密不可分,反倒是佛朗士人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得以聚集大量的财富。不可否认,得里至一向以来都和佛朗士王国是世仇,不过同样我们也无时无刻不在羡慕着佛朗士王国所拥有的一切,得里至人模仿你们的很多方面,特别是上层,几乎全都是佛朗士王国的崇拜者,只不过我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我们的崇拜。”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这位王子殿下表现出一丝淡淡的自豪和骄傲。

    “我希望你能够像在佛朗克的时候那样,像当初对法鲁尔侯爵那样给予我一些高明的指点,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皋的事情。”那位王子殿下非常客气地说道,不过他的话语之中却显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对于这细微的变化,瑞博并没有感到惊讶和恐慌,这原本就在他和埃克特的预料之中,事实上在他看来,这位王子殿下仍旧显得非常客气。

    正当瑞博琢磨着应该如何回答这位王子殿下所提出的要求,突然问,那位福斯特骑士疾步走了过来,他凑到王子殿下的耳边轻声细语了片刻。

    令瑞博感到好奇的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何等糟糕的消息令这位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王子殿下突然间显露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

    特别是那充满恐惧的神情,更令瑞博感到疑惑不解,在他的记忆之中,好像从来未曾看到这种表情出现在这位王子殿下的面容之上。

    无论是当初他在爆炸中跳下那高高的平台,还是面对那坍塌的山崖站立在岩石之上,即便在最危急万分的情况之下,他始终泰然自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在瑞博的记忆之中好像就只有杀手之王凯尔勒一个人而已。

    一位无所畏惧的勇士突然间变得胆怯,一个从来未曾向任何困难低头的强者突然间显得异样恐慌,瑞博实在无从猜测到底是什么能够造成如此的后果,难道刚才那低声耳语之中蕴含着强大无比的奇特魔法?

    看着王子殿下那匆匆离去的背影,瑞博暗自猜想着,他现在多么希望埃克特就在他的身边。

    口  口  口

    在一间布置奢华的卧室之中,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看着半坐起来的老魔法师。

    而那位希娅公主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的一角,她的脸上布满了忧伤和哀愁,这是以往绝对无法想像的事情。

    房间里面安静得令人感到窒息,而这充满压抑的气氛正是来自那位王子殿下的身上。

    此时此刻他丝毫没有往日那镇定自若的样子,他的眉头仿佛凝结着焦虑,他的脸颊写满了忧愁。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老魔法师从冥想之中恢复了过来,他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用异常低沉的语气说道:“王子殿下,请你不要流露出过度的悲伤和忧愁,你的父亲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已然在昨天下午悄然离开人世。”

    “父亲大人虽然已经久病缠身,我们都有预感他将不久于人世,不过实在没有道理连再见我们一面都等不到。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奥格大师您是否能够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否因为遭到别人的暗中黑手而导致死亡突然间降临在他的身上?”那位王子殿下满怀忧急地说道。

    “我刚才已经察看过了过往的一切,并没有迹象证明陛下的去世是什么人刻意造成的。”老魔法师摇了摇头说道。

    “也许有人用魔法篡改了事实真相。”那位王子殿下追问道。

    “强大的力量也许能够封闭住我的眼睛,不过却没有办法用假相来迷惑我。”那位老魔法师异常肯定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王子颓然地坐倒在床沿之上。

    “我要立刻赶回帕琳。”亨利德王子显得有些失神落魄地说道。

    “如果你现在赶回帕琳,你将再也无法看到日出和日落,即便死亡未曾降临到你的身上,你也将终生被关在幽深的地牢之中。”老魔法师突然间说道,他的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这番话令那位神情显得有些恍惚的王子殿下突然间浑身一震。

    “王子殿下,我们不是在佛朗克的时候便知道嗜血的秘密已经被居心叵测的人所泄露吗?你不是已经对此有所怀疑吗?难道你就未曾设想过,没有任何事先的准备,仓促之间回到帕琳会发生些什么?”那位老魔法师说到这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亨利德王子猛然清醒了过来,噩耗传来的那一刻,他确实被悲伤和哀痛所左右,不过此刻他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面转悠了几圈,然后语气低沉地问道:“大师,以您看来此刻我怎样做才能够避开危机?”

    老魔法师沉吟了半晌说道:“我们此刻还无法肯定到底是谁暗中将嗜血的秘密送给了菲利普斯亲王,想必你的心中同样有着好几个怀疑对象。很可惜,所有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任何线索好像全都被某个强大的魔法师所封闭住了一般,我丝毫无法找寻到任何线索。正因为如此,在我们的面前将会出现好几个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人物,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充满了智慧和威望,他们的手里更是个个掌握着庞大的权力,他们的幕僚同样为数众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你拥有着王储的身份,不过你应该非常清楚,得里至王国看重实力远胜于血统的纯正,更何况既然有人胆大妄为地将嗜血的力量当作是交易的砝码从菲利普斯亲王那里取得帮助,那么他必然已经为再一次内乱做好了准备。想必王子殿下你也考虑到了这件事情,从这个角度看来,能够拥有如此胆略和实力的人物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已,不过这些人却是最难以应付的对手,而你却又不曾事先做好准备。”

    老魔法师每说一句,那位王子殿下便用力点一下头,显然这正是他最为担忧,同样也是最烦恼的事情。

    “大师,您是否能够给予我一些建议?”亨利德王子问道。

    “我猜想,那个隐藏在黑幕之后的可怕家伙用得里至王国保守了几个世纪之久的秘密,换来的帮助之中就有干扰我对于过去和未来的预测能力在内,昨天那场突如其来降临到我们头上的灾难已然证明我的预测能力受到了干扰,虽然我所拥有的残存的力量使得我们脱离了死亡的结局,不过我始终感觉到那是对手刻意令我们得以逃生,要不然他仍旧拥有着很多机会,令我们全军覆没。失去了对于未来和过去的敏锐感知,我所拥有的价值便只剩下我浅薄的智慧和还算丰富的阅历。我刚才已经说过,在得里至王国注重实力更胜过对于血统的重视,同样,在你那位最为可怕的敌人眼里,此刻仅仅拥有血统上的优势的你,必定不是最需要消灭的对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心目之中肯定对三个人有所怀疑,这样一来便存在着几种可能。”

    老魔法师仔细地分析道:“第一种可能便是那三位大人原本就是一体,是他们联手将得里至王国的秘密拱手送给了我们的敌国。这恐怕是最为糟糕的一种可能,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在我看来并不是很大,除了那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拥有着死硬的脾气,而且和佛朗士王国的那位亲王大人有着天大的仇恨,除此之外,如果那三个人已然结成同盟,他们根本就用不着出卖那对于任何登上得里至王国权力颠峰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的机密。第二种可能便是那三位大人并非一体,那么他们之间必然首先发生冲突,这样一来局势便会变得微妙起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局势可能发生任何变化,而且那三个人对你的态度同样会拥有任何可能,肯定会有人想要利用你的王储身份,这显然是一枚非常好用而又强力的棋子,不过同样也有人可能希望尽快将你毁灭,因为你所拥有的王储身份,同样也可能成为最无法预料的变数。甚至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同时希望利用你当作强有力的棋子,又打算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将你杀死,也许你的死亡还能够被他当作是一种武器,用来给予对手最为致命的一击。这种可能拥有诸多变数,而我们同样也能够在这些变数之中找到一线生机。不过这需要细致而又周密的头脑,而我所拥有的头脑仅仅能够称得上敏锐而已。”

    对于老魔法师最后的谦逊之辞,无论是那位王子殿下,还是始终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公主,都并没有感到有任何一丝意外,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位睿智的老人言下之意所指的是什么。

    “大师,您是指瑟思堡小继承人和他的那些随从?”亨利德王子语气低沉地问道。

    “你已然对于他们的经历了如指掌,他们在佛朗士南方的成功防卫,他们对于佛朗克的彻底征服,他们那场几乎能够称得上完美的战争,所有这一切不都曾令你读叹万分?为了收集齐全所有的资料,不是花费了我们无数的精力和代价吗?你想必承认那些佛朗士南方人在制订和实施阴谋诡计方面是了不起的专家,他们在谋略方面所展现的才能和他们那精明无比的商人头脑一样令人赞叹不已。你将瑟思堡小继承人带来这里,原本不就是希望能够借助于他所拥有的商人头脑,来令佛朗克菲变得更为完美和繁荣,同样也找到一条适合令得里至王国迅速富裕起来的可行道路。而此刻你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原来借助他们那精明商人头脑的打算,变成借助于他们布置诡计和谋略的能力,将使得佛朗克菲变得富裕繁荣的设想,变成替你谋划如何铺设一条通向国王宝座的道路。想必那些佛朗士南方人同样也会接受我们的要求,因为此刻我们已然成为了他们得以安然回到佛朗士王国的保障。”

    老魔法师的话令那位王子殿下连连点头。

    “不过如何向那些佛朗士人提出联盟的要求呢?”那位王子殿下问道:“和我们比起来,那些佛朗士人有着更多的选择,他们如果打算放弃出使的使命,以得里至发生内乱为借口潜逃回佛朗士,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们,无论是那个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杀手,还是少年伯爵本人,他们想要离开简直是轻而易举,即便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恐怕也不像她外表所显示的那样仅仅只是少年伯爵床上的玩物,从那场死里逃生的经历看来,她恐怕同样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很高兴你能够通过一个人的外表看透她的潜力,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小姐还未曾强大到足以令我无法探测到她的过去。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这位美丽的小姐并非普通人物,她根本就不是传闻之中送给幼年时代的梅丁伯爵的生日礼物。不过你肯定想像不到,这位美丽娇艳的女子居然拥有着和埃克特先生同样的能力和地位,她同样也是那位海德先生亲自教导出来的参谋形人物,在两位黑道君王的最终决战之中,那令洛美尔先生和他所拥有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的惊人谋略,并非出自于众人以为的埃克特先生之口,而是那位小姐的杰作。”那位老魔法师缓缓说道。

    “这不可能。”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个小丫头突然间惊叫起来。

    “这确实令人难以想像。”那位王子殿下同样显露出惊诧的神情,不过很快惊诧转化为了喜悦:“这对于我们实在是太有利了,拥有如此高超的谋略家的协助,我们将无往而不利。”

    “不过,怎么去说服他们呢?”王子殿下立刻犯愁起来。

    “我们手里唯一拥有的砝码便是已然落到菲利普斯亲王手里的有关嗜血的秘密,菲利普斯亲王已然成为了那些佛朗士南方人无法逾越或绕过的威胁,而那位堕落的圣骑士塞尔奥特正是同时拥有着嗜血和圣骑士力量的武者,那些佛朗士南方人之中有两个曾经和塞尔奥特死战,他们会将我们当作是能够合作的盟友,只是这需要一些技巧。”那位老魔法师坦然说道。

    听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任何和嗜血有关的事情,对于得里至王室来说,都是不能够为别人所知的秘密。

    同时他更为担心,这也许同样也会引起那些佛朗士南方人的兴趣,拥有一支能够抗衡圣骑士的兵团,无论是在和菲利普斯亲王的对峙之中,还是面对其他危机都将令瑟思堡占尽上风。

    “殿下,那些南方人对于力量的追求和你所想像的并不一样,我相信海德先生更愿意拥有几个像那位杀手一样的帮手,而并非是一支强大无比的军队。当无可抵挡的力量全面压过来的时候,那些南方人想必情愿退却或者投降,绝不会希望发生一场毁灭一切的战斗。退却和投降,至少能够令他们保住生命和一部份财产,房屋和城市也将得以保全,只要有这些他们便能够束山再起,而战争却会令一切化为乌有。正因为如此,那些佛朗士南方人即便拥有了嗜血的力量,他们也会将它当作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机密锁在厚重的箱子里面。”老魔法师一眼便看穿了亨利德王子心中的忧虑说道。

    王子殿下再一次点了点头,他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了。

    口  口  口

    对于在马车上面已然休息过的瑞博来说,数小时的睡眠足以令他的精神和体力得到恢复。

    而清晨城里那喧一闹嘈杂的声音,对于从小生活在南港的他来说,显得那样亲切和熟悉。

    轻轻打开那紧靠着大街的窗户,享受着那充满着水汽的早晨清新的空气。

    远处的景色被一层朦胧的白雾所笼罩,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座尖尖的房顶耸立在那里。

    马蹄声和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透过那重重白雾从四面八方传来,和南港一样,这里的清晨显得异样繁忙。

    大街两旁的店铺全都在忙着做开门前的准备,还有那负责清扫街道的工人,正用巨大的扫帚让那被晨雾打湿的地面,变得干净整洁。

    就连旅店的伙计也在做着开店的准备,一阵浓郁的烤蛋糕的香气,扑面而来。

    正当瑞博沉醉于眼前这熟悉又显得陌生的景象之中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还没有等到瑞博回答,门已然被打开。

    对于如此没有礼貌的举动,瑞博甚至没有回头便已经知道是谁来到了他的房间。

    会这样做的除了芙瑞拉小姐,便只有那位刁蛮的得里至公主殿下。

    “希娅公主,您有什么事情吗?”瑞博小心翼翼地问道,面对这个刁蛮家伙,他不得不时刻提高警惕。

    “佛朗克菲是一座非常有趣的城市,要不要我陪你好好逛逛?”那位公主兴高采烈地说道。

    “怎么敢劳公主的大驾。”瑞博异常谨慎地说道,他可不想和这位公主殿下有任何联系,每一次和这位公主殿下有关的事情,总是令他感到极度的头痛和烦恼。

    这位公主殿下不仅仅有着一副险恶的黑心肠,更可怕的是她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这个漩涡随时会将一切吞噬进去,瑞博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敢主动跳进里面去。

    “没有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对了,自从在佛朗克遇到那次意外袭击之后,我还没有和你在一起单独相处过呢,我可从来没有忘记,你还欠我一条项链。”那位公主殿下要挟道。

    一公主殿下,我好像已经将项链给您了。”瑞博说道。

    “我并未曾收到啊!也许又有哪位高明无比,能够自由出入宫廷的小偷,将那还没有到我手里的项链偷走。”那位公主殿下微笑着说道。

    对于这位公主殿下反覆旧事重提,瑞博连忙加以小心,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显然是即将有事发生的征兆。

    也许这个刁蛮丫头是奉了她哥哥的命令,来要求自己帮助他们将这座城市变得更为完美,不过也有可能和昨天晚上那个令王子殿下显得神色匆匆、忧急惶恐的消息有关。

    想到这里瑞博微微皱了皱眉头,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不愿意面对,但是他偏偏就是没有办法从中挣脱出去。

    和公主殿下一起走在大街之上原本应该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因为此时此刻的希娅公主打扮得确实像是一位高雅华贵的王室成员。

    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往日那刁蛮任性的样子,甚至看不到一丝属于小女孩的模样。

    任何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模样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一位成熟、懂礼、典雅、端庄的公主殿下,更会被她那独一无二的高贵气质所征服和倾倒。

    不过深知这个家伙底细的瑞博,却丝毫没有被这些假相所蒙骗,他尽量令自己显得对四周的一切很感兴趣,而丝毫不给那位公主殿下以能够和他更为靠近的理由。

    瑞博并不希望引起任何误会,而他最担心的是,这位公主殿下非常有可能刻意想要制造一大串误会。

    对于这个家伙的刻毒,瑞博早已经领教,正因为如此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

    不过除了身边的游伴令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以外,这趟闲逛倒也并不令他觉得无趣。

    佛朗克菲虽然看上去和南港非常相似,不过只走过一条街道,瑞博便感到内在之中大大不同。

    这里的店铺之中,并非像南港那样到处充满了来自异国他乡的珍贵货品,虽然也有一两件瓷器,几匹绸缎,还有一些玻璃混杂在货品之中,不过它们在这里显然仅仅只是点缀而已。

    放满店铺的大多数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小工艺品,有趣的木制小动物、精巧的铜制和锡制的士兵、漂亮的布玩偶,还有木雕圣像和色彩艳丽的陶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精致的小水彩画和油彩风景画。

    而另外一条街上则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精美木料,更有无数雕刻精细的家俱部件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店里。

    所有这一切令瑞博感到非常好奇,他已然看出那位大公建造这座城市的意图,这是一座属于平民的南港,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平民化的气息。

    如果说南港的存在是令越来越多的商人聚集越来越多的财富,成为新的贵族,那么这里便是令平民分享更多的财富。

    到底哪种方法更能够令一个国家变得富足,瑞博的心中并没有把握,不过他至少已经知道这位大公并非一个简单人物,他的远见和睿智显然足以令海德先生将其当作是一个非常难以对付的人物。

    正当瑞博皱紧了眉头想着这些心事,突然间他看到远处的一间酒吧门口正有人笑吟吟地朝他招手。

    那个人正是亨利德王子殿下,而他的身边坐着那位年迈的魔法师。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知道真正的麻烦已然到来,而他却偏偏无从知晓,那将是多么巨大的麻烦。

    不过现在既然箭已然被扣紧在了弓弦之上,也由不得他往回退缩了,瑞博硬着头皮朝前面走去,他在心底暗自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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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六十九章

    低矮的楼顶,昏暗的烛光,墙角暗处一道螺旋扶梯通向二楼,狭窄的窗户透进那么一丝淡淡的晨光,厚重的榉木台几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的感觉。

    亨利德王子将瑞博带到了一个角落之中,这里紧靠着后院,透过窗户的百叶窗能够看到那精致小巧,却充满了浓浓绿意的花园。

    正当瑞博猜想着这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的意图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烛光显得异常柔和,甚至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几乎是下意识的,瑞博提高了警觉,自从他再一次见到玛世克老师以来,他对于魔法世界的认知越来越深刻。

    随着认知的加深,瑞博已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被魔法师所借用。

    “梅丁伯爵,现在我们总算可以放心大胆地交谈了,这里的一切都被完全封闭了起来,别人只能够看到几个闲聊之中的人而已。”亨利德王子微笑着说道。

    “奥格大师的力量真是神奇。”瑞博赞叹道。

    “我只是在我所最为擅长的预知魔法之上增加了一些幻术的力量而已。”那位老魔法师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一句话,瑞博的心头猛然一动,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将不同的力量进行完美的组合是否能够获得新的更为巧妙的能力?”

    那位老魔法师对于这个传闻之中的魔法天才少年暗自颇为赞许,他思索了片刻,为是否要令这个非常有可能威胁到得里至王国安危存亡的少年继续成长下去而烦恼,毕竟如果佛朗士王国真的出现第二位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对于得里至王国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不过在眼前这个危急时刻,如果这个天才少年能够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倒是对于王子殿下战胜其他对手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反覆权衡利弊之下,这位睿智的老者最终决定令这位极力争取的盟友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

    老魔法师点了点头说道:“不知你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是否曾经告诉过你,佛朗士王国和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遵循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练方法。对于佛朗士王国的魔法师来说,专注于某一种领域之内的研究,是大多数人的选择。据我所知,佛朗士王国现今六位魔导士之中除了那位不为人知的费利魔导士,其他人全都是各自领域之中的绝顶大师。虽然实力高超的魔法师们会在他们的力量和对于魔法的认知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兼顾研究一下其他类别的魔法,不过佛朗士王国的魔法师们更喜欢进行合作,而不是自己将不熟悉的魔法研究彻底。但是对于我们得里至王国来说情况则完全不同,我们之中的大多数在学习魔法之初,便会兼顾一种或者两种其他领域的魔法。就拿我来说,我所擅长的是对于未来的感知,但是我同时也会一些幻术。这种方法虽然令我们的成长更为艰难而又缓慢,不过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掌握着许多不为其他魔法师所知的独特力量,甚至有的魔法师还拥有着自己独特的魔法体系,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各种领域的魔法相互组合之后产生的结果。”

    老魔法师娓娓叙道:“这两种修练方法很难说得上优劣,不过在我看来,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选择的道路显然更加适合你的情况。梅丁伯爵你的身边所汇聚的全都是魔法师之中的精英,但是你却偏偏没有时间和机会待在他们身边向他们学习和请教,而你本人最为擅长的显然是风系魔法,你甚至在刚刚学习魔法之初便已然掌握了风的共鸣。而你所学习的则是炼金术,你的学识和敏锐的大脑令你拥有着这方面的天赋。更何况除了魔法力量之外,你还拥有着相当出色的武技,据我所知被你所消灭的敌人之中,大部份是死在你的匕首和箭矢之下。想必你的老师同样也不打算将你限制在某一个领域,要不然他肯定会请另外一位魔法师暂时担当指导你的职责,以他的地位和威望,这显然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除此之外,你不是还幸运地从血魔那里得到了他最强的武器和珍贵无比的血魂珠吗?这两件宝物对于魔法师来说,全都是千金难求的无价之宝,难道你从来不曾想到过得到血魔那强悍无比的力量?”

    老魔法师的话令瑞博怦然心动,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从来不曾想到过的,不过他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和其他魔法师显然有些格格不入,原来在魔法世界之中还有这样一种对于力量和知识的追求方法。

    不过这位奥格大师对于他的指点,同样引起了他的警觉,特别是当老魔法师提到那从血魔那里得到的死神镰刀和血魂珠的时候,瑞博更为皱紧了眉头,因为他立刻便想到,这位睿智的老魔法师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提到这件事情。

    难道在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麻烦之中必须要借助于那强大却充满不祥的力量?

    那么这个麻烦恐怕比他原本想像之中的更加巨大和恐怖。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不过瑞博始终不动声色,这是当初埃克特严格训练的结果,瑞博从来不曾忘记,埃克特曾经告诉他的那句话:“骗子的内心世界已然和他的外在彻底脱开,骗子的表情只能够随着需要变化,而不是受到情绪的左右。”

    埃克特的教导令他牢记,而凯尔勒的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训练则将他对于身体的控制,彻底从情绪之中剥离出来。

    不过他匆匆闪过的思索的目光,却并没有逃脱那位王子殿下和阅历丰富的老魔法师的眼睛,毕竟他们从来未曾将眼前的瑟思堡小继承人看作是普通的不懂世故的少年。

    交谈在亨利德王子殿下直截了当切入主题之下终于正式开始,听着那位亨利德王子如同平铺直叙一般丝毫不带个人情感地将一切说出来,瑞博的眉头断断皱了起来。

    “王子殿下,您能够肯定塞尔奥特和洞穴之中那些骑士所施展的力量,是得里至王国独有的秘诀?”瑞博问道:“您是凭借什么得以肯定这一点的?据我所知有很多魔法师拥有着看上去相差不多的力量。”

    “梅丁伯爵,有关这件事情,奥格大师绝对能够肯定那些人所施展的是嗜血的力量,而且和其他魔法力量比起来,嗜血的力量直接来自于异界的魔物,得里至王国花费了无数心血找到了借取异界魔物力量的方法,用这种方法获得了嗜血和狂风这两种绝强的力量。您不是同样也拥有着召唤异界魔物的能力吗?您应该非常清楚,只有从异界魔物那里借取来的力量才能够令普通人拥有。而任何一头异界魔物只会回应一次这个世界的请求,正因为如此,那位菲利普斯亲王如果没有得到某个人的援助的话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对于王子殿下的解释,瑞博微微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在心底暗自欢喜,因为他从那位王子殿下的口里探听出了有关异界魔物的知识。

    而有关这方面的研究,一直以来都唯有得里至王国最为擅长,这是他们丧失了众多魔法师的生命和极其巨大的代价才换取回来的力量。

    “殿下心目中肯定已然有了怀疑的对象,有关得里至生死存亡的机密想必绝对不可能令普通人得知。”瑞博盯着那位王子缓缓说道。

    “不错,我的心目之中确实已然拥有了三位嫌疑人,其中可疑性最小的是布鲁特.霍德.瓦尔德,身为嗜血兵团统帅的他,是个傲慢无理脾气暴躁的人物,虽然他的野心恐怕是所有嫌疑者之中最为强烈和明显的一个,不过他却和菲利普斯亲王有着刻骨的仇恨。他们之间的仇恨之深绝对不亚于您的监护人海德先生和他那位老对手洛美尔先生之间那化解不开的仇恨。而且,正因为瓦尔德勋爵那糟糕至极的脾气,令他在内阁和各部之中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拥护者,他的势力是三个嫌疑者之中最小的一个,除了嗜血兵团掌握在他的手中之外,就只有属于嗜血兵团的两块领地听从他的调遣。不过得里至王国一向以来都有一个习惯,那便是帕琳附近的护卫首都的四个兵团,其中的两个听从嗜血兵团的调遣,而另外两个听从狂风骑士团的命令。但是此刻身为狂风骑士团团长的福斯特却跟随在我的身边,按照以往的规律,在这种情况下,嗜血兵团将接管另外两块领地,如此算来帕琳想必已然被瓦尔德男爵所控制。除了瓦尔德勋爵,另一个有嫌疑却可能性较小的人便是凯恩大公,或许应该说是凯恩家族。”说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皱紧了眉头。

    旁边的公主突然间插嘴道:“虽然凯恩家族的嫌疑较小,不过他们却无疑是我哥哥最为头痛的敌人,因为凯恩家族肯定希望我的哥哥尽快死去,他们同样拥有着继承王位的权力。”

    对于这件事情瑞博倒是有所听闻,当初埃克特传授给他各国地理和历史知识的时候,曾经说过,有关得里至王国的一些事情,其中最为独特的无疑便是得里至王国那独有的双王体制。

    这种奇特的制度原本传承于古罗勒塔帝国时代早期,正是这种互相制约的双王制度,令那个古代的帝国渐渐强盛并且最终辉煌了一千多年时间。

    “凯恩家族在上一次的内乱之中失去了王位,不过一直以来他们在般佛亚州、汉登堡、安鲁尔州都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在帕琳凯恩家族虽然未曾在内阁之中找到拥护者,不过在各部之中却到处布满了他们的亲信。除了身为直系继承人的哥哥之外,凯恩大公拥有着最为接近的继承权力,他虽然并非是最为近支的表亲,不过却拥有着优先继承权。”那位公主殿下说道。

    “为什么,你们认为凯恩大公嫌疑仅次于瓦尔德勋爵?”瑞博问道。

    “为了得到嗜血的力量,凯恩家族的历代祖先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佛朗土王国不同,我们得里至人在追求时尚的同时也非常执着于传统,而凯恩家族即便在得里至王国也算得上是一个固执而又保守的家族。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无不对失落的王位虎视眈眈,不过和王位比起来,嗜血的力量恐怕更为他们所看重,凯恩家族甚至将嗜血兵团和狂风骑士团看作是他们的骄傲。”王子殿下语气凝重地说道,虽然他将凯恩家族看作是最可怕的敌人,不过很明显他对于这个固执的家族有着异乎寻常的尊重。

    “最有可能和菲利普斯亲王暗中做交易的便是昨天晚上我向你提起的巴世蒙大公,如果说在得里至王国有哪个人并不看重嗜血和狂风这两种力量的话,那肯定就只有巴世蒙大公。他幼年的弱疾令他直到现在都身体虚弱,在得里至王国的诸多贵族之中,恐怕就只有他并不精通武技和马术。正因为如此,巴世蒙大公好像一直都非常痛恨得里至王国依靠身体强壮和武技来选择继承人的传统,虽然他始终没有公然对这种传承已久的传统发起挑战,不过他提拔了众多学者和文人,让他们占据了很多以往只有武技高超的贵族子弟才能够拥有的职位。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面,因为这巴世蒙大公甚至招致了很多人的反对,如果不是因为巴世蒙家族牢牢掌握着伊斯诺瓦州的控制权,而且他那套策略令原本仅仅只能够算得上是二流地方的伊斯诺瓦成为了得里至最为富有的一个州,恐怕他早已经被愤怒的贵族们流放到了北部矿区去了。除此之外,巴世蒙大公恐怕是所有得里至人之中最不受传统和规矩所束缚的人物,在他眼里恐怕一切都是能够用来出售和交换的资源。我只能够但愿和菲利普斯亲王合作的并不是巴世蒙大公,毕竟他曾经是我最为崇拜和敬仰的人物。”

    王子殿下详尽的介绍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巴世蒙大公在三个人之中拥有着最为强大的势力,内阁之中的大部份重臣是他的亲信,除此之外各部的主要职位全都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里,他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受到帕琳市民的拥护和爱戴。而他本人拥有的领地伊斯诺瓦早已经成为了得里至王国最为富饶的土地,那里就像是佛朗士王国的南方,除了拥有着庞大的财富,更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机和活力。虽然巴世蒙大公本人并不是一个高超的武者,他甚至讨厌武力,不过拥有着庞大财富,在伊斯诺瓦州拥有着一支强大的兵团,更有无数魔法师愿意为他效劳,得里至王国所拥有的四位魔导士之中有两位正在替他效劳。更令人担忧的是,巴世蒙大公花费了几十年时间结识了无数有用的人才,他们之中有的已然占据了内阁和各部门之中的重要职位,而另外一些则混迹于民间。这些人之中有知名的学者、闻名遐尔的艺术家,不过真正令我感到担忧的却是其中几位和梅丁伯爵您那位监护人先生拥有着差不多的背景的人物。原本得里至王国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对于巴世蒙大公结识这些人物,根本就不以为然,不过现在见识过您和您那位高明的监护人海德勋爵的睿智和强大之后,这已然成为了我最为担忧的一件事情。”

    瑞博静静地听着这位王子殿下所说的一切,他越来越感到头痛起来,如果这位王子殿下没有夸大事实的话,显然他们将面对好几位和海德先生一样高明的黑道君王。

    而这些难以对付的黑道君王的背后,还有一个甚至连海德先生本人都感到畏惧的巴世蒙大公。

    更何况,和以往的敌人比起来,这一次他所需要面对的对手无论在财力还是智慧方面都显得非常富足。

    拥护者、协助者、支持者一样都不缺乏,这几乎没有弱点的对手要如何才能够应付?

    “王子殿下,想必您自己已经设想过各种可能,您是否能够告诉我,您打算如何应付眼前的困境?”瑞博问道。

    “我确实有一些不成熟的计划,现在唯一对我有利的便是,在得里至王国并不是最为注重血统的纯正,强有力的人物能够在众人的拥护之下登上王位,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也会轻而易举地被别人所取代。而现在我手里无权无势,因为福斯特的关系,狂风骑士团勉强可以说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我手中的砝码显得非常少。也许在解决其他竞争者之前,我未必会出现在我最为担心的那些对手的视野之中,这是我仅有的优势。另外一个优势便是,在得里至王国地方豪门的势力非常强大,控制那些州以及大区的人,从来都不是国王任命的封疆大吏,而是当地的诸侯,他们在自己牢牢控制的土地之上拥有着绝对的权力,国王只不过是裁决者,而并非是能够任意发号施令的人。正因为如此,只要有一个地方愿意接受我,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人除非派出刺客,要不然他们将对我丝毫没有任何办法。唯一的例外便是,他们之中的一个打算依靠武力来解决其他所有的竞争者和不愿意拥护他的诸侯,这便意味着得里至王国再一次内乱的开始。大部份得里至人都对内乱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正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个挑起内乱的人,都将失去得里至民众的拥护和支持,同样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得里至王国的历史之上还从来没有因为内乱而最终登上王位的先例存在。”

    对于得里至王国那闻名遐尔的内乱,瑞博早有耳闻,与此同时他也早已经从埃克特那里学到了有关得里至王国政治体系的很多知识。

    此刻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虽然没有埃克特在一旁指点,不过瑞博也已然掌握了埃克特当初传授给他的那些制订计划和策略的方法诀窍。

    他用食指在桌子之上不停地划着圈,此刻他只希望能够拥有一支笔和一张纸。

    “王子殿下,如果让你挑选一个藏身的场所,你将会如何选择?”瑞博询问道。

    看到瑟思堡小继承人这副模样,那位王子殿下和老魔法师终于令始终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到了地上。

    对于这个问题,昨天晚上这位得里至王子便和他最为信任的骑士以及老魔法师商议良久,因为这将是他得以保全性命的最终保障。

    那位王子殿下连忙说道:“最佳的选择是前往莫纳赫,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北方的各领地几乎全都在凯恩大公和巴世蒙大公的势力范围笼罩之下,而且那里太过靠近帕琳,也许会令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感受到威胁。而南方诸领地之中,莫纳赫的势力相当庞大,那里物产丰富,拥有着品质最为优秀的铁碛,正因为如此莫纳赫同样也聚集着得里至王国最为高明的铁匠和武器制作技师,同样这也意味着莫纳赫拥有着相当庞大的财富。除此之外,偏处于南部一角的这个富裕领地,它的背后直接和意雷仅仅隔着一道阿贝尔山脉,而在它的右侧,跨过一片荒无人烟的巨大森林便是那庞大无比的托尔帝国的领土。无论是退往意雷,还是寻求托尔皇帝陛下的保护,全都是非常安全的退路。”那位王子殿下缓缓说道,他的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您有把握令莫纳赫的地方豪门接受您的到来吗?特别是当他们得知您的父亲已然去世,而你已经成为了几位强有力的人物关注的目标。”瑞博毫不客气地询问道。

    “这同样也是我选择莫纳赫的原因之一,控制莫纳赫的佛斯大公是个性格执拗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他和巴世蒙大公一直是针锋相对的仇敌。佛斯大公同样也对凯恩家族心怀不满,事实上这种不满已然积聚了两个世纪,这种深切的仇恨来自上一次内乱,当时的欺骗、背叛、血债和仇杀一直延续到子孙后代的身上。除了因为佛斯大公和我的那些可能的对手之间存在的仇恨和对立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佛斯大公同王室血统丝毫没有关系,这令我减却了很多后顾之忧。”

    瑞博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位王子殿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说道:“也许您还有着另外一个打算,占据莫纳赫之后,您便将那几位有可能对您不利的先生,夹在您和英格王国的中间。那位玛丽公主想必会非常愿意帮助您,一日一英格王国的大军在得里至王国的北部沿岸的某一处登陆,您便能够率领着南方的兵团从两面包抄夹击。如果再加上狂风骑士团在内部进行接应,您的对手即便再强大也必将在顷刻之间灭亡。”

    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那位王子殿下用森冷的语调回答道:“梅丁伯爵,也许我在争夺王位的过程之中,会借助于您以及任何一位外国人的智慧和力量,不过我绝对不会借助另外一个国家的力量,而令外**团踏上得里至的土地。我想即便我的那三位对手也同样不会这样做,如果这样做的话,将会受到所有得里至人的唾弃,甚至招致整个得里至王国的反抗。”

    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瑞博只能够连连点头,他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个被称为大陆最强大的国家的血管之中流淌着如此高傲倔强的血液。

    “除了这个建议之外,您还有什么见解?”旁边一直插不上嘴的那个小丫头立刻乘机说道。

    “我想先听听王子殿下说说您和奥格大师商议之下的结果,也许,你们两位的想法远远超过我的意见,毕竟我还是刚刚才听到这些消息,而我对于得里至王国的认知甚至及不上得里至王国的一个小孩。”瑞博谦逊地说道。

    那位王子殿下和老魔法师对望了一眼,阅历丰富的睿智老者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子殿下皱着眉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梅丁伯爵,我、福斯特和大师确实商议了一整晚上,我们的建议是让福斯特尽快回到帕琳,至少这样一来我们将会取得守卫帕琳的四个兵团之中一半的力量。与此同时,我和奥格大师首先游走于南方各州,以便取得南方各州和最主要的几个大区之中的地方豪门的支持,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和对手一较高下。”

    一边听着这位王子殿下诉说着他们商量了一整晚上所制订的计划,瑞博一边紧皱着眉头,这样的计划确实非常符合这些得里至人的性格,他们崇尚进攻,同样也为撤退做了准备。

    瑞博相信自己如果是一个接受军事战略决策训练的参谋,十有**做不出比这些出色的军人所制订的更为出色的战略决策。

    只不过训练自己的并非是军人,而是擅长各种各样诈骗和阴谋的盗贼,勇往直前和冒险从来都不是一个骗子喜欢做出的选择。

    而骗子所拥有的最有效的武器无疑是在别人面前进行表演以及设下一个巧妙的圈套等着猎物上钩。

    在瑞博看来,此时此刻这位王子殿下最应该做的并非是去争夺那烫手的权力,而是想方设法令自己从别人的注视之下逃离,一个骗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很难施展手段的。

    “王子殿下,如果我拥有着像您一样的勇气,我也许会和您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可惜,我永远不可能变得那样勇敢,我绝对不会让我最为忠实的保镖离开我半步,因为他将有可能是我手里唯一拥有的强大王牌。而一支被敌人重重包围之下的兵团无论它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也不可能被当作是王牌,因为我的敌人肯定早已经准备好了几十条策略来应付这支王牌兵团有可能进行的任何行动。如果这支王牌一旦丧失作用,将不仅仅只是令这支王牌受到损失,更有可能令所有人的士气受到打击,这显然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与其将这支无用之师掌握在手里,让它白白受到损失,还不如将它远远地扔在那里不去管它,我的盟友只会以为我并不打算动用那支强有力的王牌,而我的敌人则仍旧会提心吊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不过他们也不至于轻举妄动,试图消灭这支还没有构成真正威胁的强大力量。这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那张放置在一边的王牌所能够牵制住的力量,恐怕要远比真正动用它来得多,想必这件事情用不着我详细解释各位也同样能够理解和明白。”

    瑞博缓缓地说道:

    “同样我也不会四处游荡,令敌人拥有无数将我置于死地的绝好机会,更何况,那些看上去被我所拉拢的盟友之中,非常可能是敌人布置的眼线和伏兵,即便他们个个对我忠诚无比,不过拉拢越多的盟友在令自己的实力看上去增强一分的同时,也更有可能成为敌人优先消灭的目标。就像当初海德勋爵将我收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交给一群雇佣军保护一样,我绝对不会将最为稳妥的保护伞留在最后,当作是万不得已之下的选择,而是会在第一时刻躲到那张保护伞之下寻求庇护。拉拢盟友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那张巨大的保护伞来完成,一般来说这些巨大无比的保护伞拥有着如同大树一般巨大庞杂的根系,他们去选择和拉拢盟友恐怕比我亲自出马更为合适和容易。如果这能够令我的敌人将注意力转向我的保护伞,而不是将我当作是最需要消灭的目标,将会令我感到非常高兴,不过考虑到对手所拥有的高超智慧,也许未必能够令我如愿以偿。不过这至少不会令我变得更为危险,一把强有力的保护伞永远都是最有效的挡风遮雨的工具。既然得里至王国一切都以实力为准绳,那么接下来所需要做的便是令自己的实力真正获得提高,无论是用外交还是拉拢盟友,之后的一切对于精通军事谋略的各位想必绝对不会感到陌生。”

    瑞博看着王子的眼睛说道:

    “对于王子殿下您来说,最完美的情况便是,各方面因为力量制衡而难以动弹分毫,到了那个时候用实力无法解决问题,就只能够转过头来,用血统来确定国王的人选。当然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都不会按照希望顺利进行,最糟糕的情况恐怕就是得里至再一次发生内乱。不过我相信,无论是凯恩大公还是巴世蒙大公都不至于放下眼前的强敌,而跨越无数还未曾征服的领地,去消灭一个躲藏在角落之中的强大中立者。而两位或者三位强劲的势力发生剧烈碰撞,甚至令整个北方陷入动荡和战乱之中,我想以王子殿下的英明和福斯特骑士的勇武,绝对不可能面对这种局面而一筹莫展,那对于两位来说无异于大展身手的绝好舞台。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所拥有的智慧显然已经无法给予王子殿下以任何帮助,不过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王子殿下也用不着我替您出谋划策了。”

    瑞博所说的一切不但令那位王子殿下和老魔法师陷入了沉思之中,甚至令那个刁蛮公主目瞪口呆。

    事实上一向以来,她总觉得别人对瑟思堡小继承人的赞誉有些夸夸其谈,在她看来这个总是不肯称她心意的少年只不过是个滑头滑脑的骗子。

    她甚至将瑟思堡小继承人所取得的那一连串成功,看成是他所拥有的冷酷无情、狠辣刁钻的杀人技艺和那常人所无法拥有的施展魔法的能力造成的结果。

    一直以来这位公主殿下都将京城之中盛传的有关这位少年的睿智和丰富阅历,看作是那位精明无比的埃克特先生那出色头脑的杰作。

    而瑟思堡小继承人只不过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在众人面前卖弄一番而已。

    但是此刻,听到这位“三流演员”在片刻之间所设想出的周密而又细致的计划,她突然间感到也许这一次她确实弄错了一些事情。

    也许这个家伙并非是“三流演员”,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超级骗子。

    连一向高傲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骗子所说的计策,显然比昨天晚上他们商量了一夜做出的计划精巧和稳妥得多。

    “我此刻终于能够确信,和您结盟是我所做出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那位王子殿下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句话之中多多少少有些恭维的意思,不过他的心中确实颇为佩服这些诡计多端的狡诈南方人。

    而此刻瑞博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位王子殿下所说的那番恭维,他突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王子殿下,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您是否听说过戈尔得这个名字,他应该是一个诗人或者音乐家。”瑞博皱着眉头说道。

    对于瑟思堡小继承人突然间提出这样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而且显然和目前的局势丝毫没有关联的问题,无论是那位王子殿下还是身边的刁蛮公主都显得有些面面相觑,反倒是那位睿智的老魔法师仿佛若有所思一般沉默在那里。

    “对于这个名字,我有些印象,他好像总是喜欢谱写一些讽刺现实的诗篇,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怎么样我并不清楚。梅丁伯爵,您怎么会突然问提起这个人?”那位王子殿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之所以提到这个人,是因为他就隐居在我们前天逗留的那个小镇之上,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之下,我得知了这位先生的存在,我甚至去拜访过他,不过非常可惜,那次拜访并不成功。”瑞博笑了笑说道。

    “呵呵,您想必未曾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您的祖国佛朗士王国不同,得里至的诗人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孤高和自傲的同时,又是地位和权势的奴隶。在得里至土地之上,不可能拥有着真正避开人世隐居的人,除非他冒着生命的危险进入崇山峻岭或者东部荒无人烟的大森林。得里至的每一寸土地都拥有主人,每一个地方都是某人的财产,因此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将连立足之地都无法找到,更何况生活还需要大量金钱。在得里至,诗人们自由奔放的仅仅只是他们的思想和言论,只可惜他们无法彻底抛却他们的**而进入纯粹精神的世界,正因为如此,他们在无比痛恨趋炎附势的同时却做着趋炎附势的事情,他们在侃侃而谈贵族特权的堕落和腐朽的时候,又在不遗余力地希望能够得到某个贵族的青睐和资助。”

    亨利德王子殿下轻蔑地笑着说道,显然他对于这些诗人们颇不以为然。

    “您好像曾经说过,那位巴世蒙大公是一位礼贤下士的重臣,他极为热衷于资助学者、诗人和艺术家,但是据我所知那位诗人先生显然并没有打算得到巴世蒙大公的资助,他此刻甚至在为得到一个公职提名而感到犯愁,难道巴世蒙大公的隆重威望仅仅只限于得里至北方?”瑞博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那位王子殿下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反倒是旁边坐着的老魔法师缓缓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世界上任何有思想的地方便有着纷争,而诗人和学者之中的纷争恐怕远比其他地方激烈得多。巴世蒙大公贤明慷慨,不过他毕竟不是一个哲学家和诗人,他对于哲学探讨或许有些兴趣,不过太过激烈的争论显然无法令他满意。与此同时,任何有纷争的地方必然有派系存在,派系存在之下又肯定会有派系领袖,这些派系领袖也许是因为他们在学术方面的高超成就和超绝智慧而得以享有这样的地位,不过同样也有一些派系领袖是因为他们和各方面拥有着良好的关系而取得了地位。而后者肯定和巴世蒙大公关系极为密切。更何况,巴世蒙大公无论如何已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曾经活跃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他曾经虚心接纳任何意见,但是此刻他的这些密友已然占据在个个显赫的地位,崇高的地位令人腐化堕落,即便巴世蒙大公本人没有变得傲慢,但是他身边的那些人之中傲慢者不在少数。而那位戈尔得先生,却是新锐之中的佼佼者,他必然威胁到某些占据在他头顶之上的位置的人物,他受到排挤恐怕是必然的结果,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隐居到这南方破落小镇之上。”

    老魔法师的话令所有人连连点头,而此刻瑞博的脑子里面,另外一个计策已然渐渐成形。

    他朝着那位王子殿下说道:

    “在正面战场之上,巴世蒙大公也许是强大甚至是无敌的,不过您也许能够开辟另外一个战场,在那里给予巴世蒙大公沉重的打击。以我看来,巴世蒙大公所拥有的除了在内阁之中的影响力、富裕并且强大的领地、以及占据着帕琳的有利局势之外,便是他所拥有的隆重名望,以及他身边那诸多智囊。对于前三者的争夺,必然会令您成为众失之的,而想方设法令他的隆重声望发生动摇,令那些原本紧紧跟随在他身边的学者、艺术家互相之间产生矛盾,以削弱他在智慧方面的优势,这将是一个看不到烽烟的战场,而您显然已经拥有了一件犀利的武器。除此之外,王子殿下您是否想过,也许巴世蒙大公和他身边的智囊已然失去了当年的灿烂和辉煌,过久的身处于崇高地位,已然令他们丧失了原有的活力,反倒是真正拥有才干和超绝智慧的年轻人,正在受到他们的压制。从那位戈尔得先生身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这种压制已然由来已久,也许巴世蒙大公在很多人眼里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位敏锐的思想者,只不过这种看法还未曾在普通民众之中散播开来。这对于您来说无疑是绝好的机会,您完全可以取代巴世蒙大公的地位,并且将无数贤能之士聚集在您的身边,他们将为您展露才华,为您而散发出璀璨光辉。”

    瑞博详尽地阐述道:“和在军事上战胜对手,以及在外交上占据优势不同,那些学者和艺术家想要展露才华,令另一群学者、艺术家光芒尽失简直是轻而易举。一组华丽的诗篇,一个优美的剧本,一幅辉煌的图画,一座典雅的雕塑,再加上您在民众之中稍稍进行煽动和渲染,我相信在一个星期之中,巴世蒙大公和他身边的那些学者和艺术家,将会被得里至的民众看成是过时的货色。而您接下去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收集并且散布那些过时的学者、艺术家所拥有的财富,我相信这些人经过几十年的经营,此刻肯定已经个个都是相当富足的人物,这原本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嫉妒和因为嫉妒产生的愤怒肯定会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王子殿下您不是曾经说过,得里至不像佛朗士拥有着那么多突然间富有起来的人物,在佛朗士王国正因为这些突然间富有起来的人和家族显得非常普遍,因此根本就没有人会对此充满了惊诧和其他感觉,不过在得里至想必不是如此,这些暴发户恐怕会受到别人的唾弃和孤立。而令这些人成为暴发户的巴世蒙大公恐怕同样会因此而遭到孤立,这种孤立甚至会波及到他的领地。我的监护人海德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令我深深记得,用美德和品格建立起来的盛誉,看上去辉煌灿烂,坚不可摧,不过只要将嫉妒和利欲之火引向它,顷刻之间便能够令它毁灭倒塌。”

    瑞博的话令那位王子殿下的神情之中显露出一丝惊诧的神色,他微微有些犹豫,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计策实在有些无耻卑鄙,这显然和他从小便接受的正大光明的骑士精神相违背。

    不过他同样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个计策对于巴世蒙大公是何等致命,那几乎将在顷刻之间,令这位原本受到得里至民众敬仰和爱戴的人物,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堕落者和伪君子。

    这条计策另一个刻毒险恶的地方便是,施行这条计策几乎用不着花费多少力气,只要稍稍煽动一下,只要制造一些流言和谣传,只要将民众充满嫉妒的目光引向一串名单和数字,便能够轻而易举地毁掉一座丰碑。

    越细思这个绝妙却充满了阴毒的计策,这位王子殿下越感到毛骨悚然,他此刻已然确信,瑟思堡小继承人的血统之中肯定流淌着某个魔王的血脉。

    舆此同时也令他越发警觉,也许听从瑟思堡小继承人的计策,根本就是在和恶魔进行交易。

    接受这笔交易,简直就是将灵魂卖给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恶魔。

    这位王子殿下确信,这个恶魔能够用如此绝妙而又恶毒的计策帮助自己,同样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自己,他甚至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身处于地狱的烈焰之中苦苦挣扎,而在他身边同样紧紧锁着巴世蒙大公——他最为担心的敌人。

    亨利德王子的心中如同处在剧烈的风暴之中一般颠簸荡漾,他在这份恶魔契约面前,平生第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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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章

    整整三天没日没夜连续不断的长途旅行,并没有令瑞博感到困顿和厌倦,此刻他正用那无比欣赏的目光盯着窗外那仿佛是童话世界一般的绮丽风光。

    看着那布满山坡和丘陵的丛丛绿意盎然的树林,看着那显露出翠嫩颜色的山坡,以及那悠闲地在这无边缘野之上漫步的成群牛羊,看着远处从树林、山坳、坡谷的空隙显露出来的那点点红色的屋顶,他总算相信那位王子殿下对于这个地方的赞美。

    这里确实是得里至王国最为优美的一片土地,这一路上他已然饱览了道路两旁那迷人的风光。

    自从他们的马车踏上这片土地,从阿格斯堡到佛森,从佛森再前往莫纳赫,光是坐在马车之上,一路欣赏这两边的风景就令瑞博恨不得从车窗飞身跳出去,融人这美妙无比的大自然之中。

    这里是人间的仙境,这里就仿佛是有妖精和仙灵生活的充满魔法和奇迹的,流传于得里至王国古老民间传说之中的黄金乐土。

    被道路两旁迷人的自然风光所陶醉的瑞博,更期待着能够尽快领略到那位王子殿下所说的,莫纳赫那极为独特的人物风情。

    独有的南部文化和引人人胜的自然风光,是莫纳赫最为出名被世人广为传诵的两件事情。

    瑞博非常希望能够尽快见识一下,那装饰精美的靓丽牛车,那欢快地跳着乡村舞蹈,弹拨着节奏明快的民间音乐的街头艺人,还有那远近驰名的充满泡沫的酒浆。

    反倒是芙瑞拉小姐对于如此漫长的旅行显得有些厌倦,她可从来没有将成为一个旅行家和冒险者当作是自己平生最大的愿望。

    以往她总是更加愿意待在装饰精美奢华的卧室的梳妆台前用梳妆打扮来消磨大好时光,或者坐在堆满鲜花的后花园的秋千架上悠闲地打发光阴。

    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蜷曲身体躺在那狭窄又僵硬的马车座椅之上,那摇曳晃动的马车丝毫没有令她感到有舒适的感觉。

    更何况,她已然埋首于那堆残缺不全的资料和文件之中整整两天时间,而这一次,她和她那“幼小”的情人费尽心机却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在芙瑞拉小姐看来,那位王子殿下的死活根本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而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家伙花费如此巨大的力气,在她看来有些得不偿失。

    令她为了这个计划开动脑筋的唯一理由便是她的小情人已然搅进了这摊浑水之中,而此刻她之所以得以心安理得地躺在马车上,是因为她和她的小情人已然花费了两天时间将所有的细节全都清理了一遍。

    如果说当他们登上这辆马车的时候,整个计划仅仅只有一副削瘦的骨架的话,那么此刻一件完美的有血有肉的作品已然出现在他们手里。

    虽然对于这件事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制订出来的计划倒是令芙瑞拉感到相当满意。

    这个计划无论是周密程度,还是严谨性都丝毫不亚于头儿和戏子最颠峰的那几件“杰作”。

    而此刻在前面的一辆马车之中,宽敞的车厢里面坐着四个人稍稍显得有些一拥挤。

    马车的厚重窗帘全部被拉了起来,一盏明亮的带着玻璃罩子的安全油灯给这封闭的车厢提供了光明。

    马车里面的四个人各自拿着一份文件,他们的眉头全都紧紧地皱着。

    不过那位老魔法师和公主殿下紧皱眉头,显然是因为正陷入深深的思索,而王子殿下和那位强悍而又实力超绝的骑士则显然有些犹豫不决,事实上这份被他们看作是邪恶无比的计划报告,正极力挑战着他们对于道德、正义的忠诚。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首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以我看来,这个计策确实有着极大的希望能够成功,不过这份文件只要透露出去一张纸头,我们的名字恐怕就将会和恶魔联系在一起。”

    那位福斯特骑士连连点头,显然他完全同意公主殿下的看法。

    “看来我们不得不和那些恶魔签署契约,将灵魂卖给他们以换取他们的邪恶援助,但愿仁慈父神的在天之灵能够宽恕我,至少给我安排一个在地狱之中不太深的位置。”王子殿下同样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殿下,您是否已经想好如何说服佛斯大公,说服他绝对是这个计划成败的关键,而您应该非常清楚佛斯大公的为人,他的脾气倔强,性格执拗在得里至原本就是出了名的。”那位勇猛的骑士说道。

    “以我看来,这倒并不是非常困难,也许只要将我们手里的这份文件给大公看上一眼,恐怕他就会和我们站在一起,毕竟我们已经获得了魔鬼的支持。”那位公主殿下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所说的原本只是一番笑话,没有想到刚才始终一言不发的那位老魔法师突然间插嘴道:“公主殿下所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误,佛斯大公外表粗悍而又过于刚强,不过他内心细密谨慎。从以往的种种迹象看来,佛斯大公是个非常看重实力的人物,虽然他在内心之中对凯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充满了反感,不过让他公然和这两个实力超过他的人物为敌,恐怕他未必会答应。不过一旦他看到这份计划,情况就截然不同,如果我的预料没有发生差错的话,这位大公肯定一直在暗中希望厄运会降临在他痛恨的仇人们的头上,而对于招来厄运的力量是否来自于魔鬼,他恐怕未必会特别在意。”

    对于这位能够看透未来的老魔法师的话,没有人会反驳,这位老者不仅仅是他们的智囊,更是指点前进方向的明灯。

    “就让恶魔去说服佛斯大公,反正那些佛朗士人已然证明和魔鬼做交易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就让那位大公也享受一下这种乐趣好了。”

    王子殿下悠然说道,他轻轻合拢了手里的那叠文件。

    口  口  口

    当火辣辣的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被一队骑兵守护着的车队终于驶进丁城里。

    和瑞博一路之上看到的大部份得里至城镇差不多,莫纳赫同样充满着一种古朴恬静的美感。

    一座高耸的城墙将整座城市彻底围拢,厚重的城门敞开着,那巨大的门洞就仿佛是一条深深的隧道。

    这座巨大的城墙显然是半天然半人工的杰作,墙根剥落的地方显露出花岗岩层的本色,而墙头之上堆垒起来的那些砖块,与其说是用来增加防御力,还不如说是为了令士兵站立并且行走其上能够感觉到更为平坦舒服。

    和大多数城镇一样,莫纳赫街道的地面同样也是用鹅卵石铺成,不过正中央那条宽敞的主干道却是其他城镇所没有的,那宽敞平整的街道,以及街道两旁建造着的商铺,令瑞博感到异常舒适。

    这是大城市的气息,是他所熟悉和了解的感觉。

    和其他大城市一样,街道两旁拥有着众多的行人,这些行人或悠闲地在街上闲逛,或留连于那些商铺之间。

    而正中央的马路之上同样车流拥挤,那一队骑兵只能够令旁边的马车不至于拥挤过来,却丝毫无法令车队加快前进的步伐。

    同样和瑞博所见到过的其他大城市一样,这里到处都能够看到恢宏壮丽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全都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它们仿佛是在诉说着曾经有过的辉煌岁月。

    而所有恢宏建筑物之中最有名的无疑便是那座圣班底大教堂,这座四个世纪以前建造的古老教堂,到处布满了四世纪以前的装饰和雕刻。

    在这座教堂前面的短短三百米的广场之上,每时每刻都能够看到充满虔诚的信徒在那里聆听教堂的钟声。

    那仿佛无比悠远似乎来自于天堂的钟声,和那悠扬婉转仿若天籁的唱诗班的咏唱,令这片拥挤的广场,仿佛沐浴在古老神圣的光辉之中。

    沿着那宽敞的大街继续往前行进,当瑞博看到那闻名已久的美术馆的时候,他显得颇为兴奋,如果不是因为此刻他们正急着去面见那位威严的佛斯大公,他恐怕早已经跳下马车,去欣赏那标志着得里至绘画最辉煌的颠峰时代,诸多画家们的杰作。

    这里汇聚着那个时代最为杰出的画家们的最美妙的作品,荷尔拜因、恪吕涅瓦尔特、杜勒、库拉纳赫等人的名字令这里,令这座城市永远被世人所牢记。

    在这条大街的尽头是市政厅广场,不过他们所要拜访的那位领主佛斯大公,很少出现在市政厅的办公室里面。

    他办公和会客的地方永远是那座建造在山坡之上的巨大而又古老的城

    那座古堡离开市政厅并不远,在市政厅广场右侧有一条向上斜着延伸而去的岔道,岔道看上去只有两三公里长短,道路的尽头便是那座古老的城堡。

    马车在那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缓缓驶上了低缓的斜坡,最终停在了城堡前面的那圆形小广场上。

    这座圆形小广场充满了异国丰韵,广场正中央建造着一座花坛,花坛之中种满了四季盛开的鲜花,而此刻风信子、郁金香、蒲包花、鹤望兰之类在夏季盛开的品种,正尽情吐露着美艳和芬芳。

    这座古堡有着一扇和那庞大的体积和恢宏的气势不相符合的大门。

    深黑色仿佛是用生铁浇铸而成的大门狭长而又高耸,在门口两边站立着雨位身穿理亮铠甲的骑士,他们手持着长戟站立在那里,显得沉稳凝重。

    在那狭窄的只能够允许两个人并肩而行的门口,站立着一位威武的老者,他的头发有些花白,蓬松的络腮胡须为他增添了一分威严,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宽边长袍,长袍之上刺绣着繁复的带着浓浓托尔色彩的花纹。

    在这位老者的腰际佩戴着一把长剑,长剑的剑柄之上几乎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特别是剑柄顶端那块红宝石,显得那样硕大晃眼。

    同样这位老者的身上充满了珠光宝气,他的每一根手指之上都佩戴着形状不同的戒指,一条由钻石和红宝石堆砌而成的项链吊挂在他的脖颈之上。

    虽然这位老者身上的装饰极尽夸耀,不过瑞博第一眼看过去,所感受到的却并非是这些珠宝的眩目和华贵,而是那每一枚戒指所代表着的含意。

    这些戒指有的原本应该属于托尔帝国的皇帝陛下才能够佩戴,有的是佛朗士王国某个世家的信物,还有一些上面点缀着意雷王国的权贵世家的纹章。

    至于那条项链,瑞博暗自猜测,那也许便是被得里至王国所吞并的奥提雷王室的珍藏。

    因为在那串项链的吊坠之上印刻着王室的标志,而那炫耀奢华的样式正是奥提雷王国的风格。

    那位老者微笑着迎接了出来,他热情甚至有些粗鲁地和亨利德王子紧紧拥抱在一起,不过瑞博却从那洋溢的热情之中感到一丝冷漠的气息。

    “王子殿下,您怎么有机会光临莫纳赫?听说您成功地征服了佛朗克,为我们得里至王国带回了丰厚的利益。”

    这位大公豪迈地说道,他甚至没有在瑞博身上瞥上一眼。

    对于这种故作姿态的蔑视,瑞博丝毫没有感到惊诧,当初那位罗贝尔德伯爵也曾经显露出同样的傲慢和对于瑟思堡的一切充满了藐视。

    这些性格“刚强”的人物,好像有着一模一样的特征。

    对于佛朗士王国的使臣,这位大公或许能够表现出蔑视,不过对于英格王国的公主,他却绝对不敢无理,这位威武的大公彬彬有礼地在玛丽公主的手背之上亲吻了一下。

    同样,他的刚强和傲慢,也绝对不可能表现在狂风骑士团团长的面前,更不敢傲慢地藐视一位魔法师,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物都不可能去刻意得罪这些掌握着神奇而又独特的力量的超凡之人。

    在那位粗犷豪迈的大公热情引领之下,众人进入了那座古老的城堡。

    在大厅之中,仆人和侍从们全都毕恭毕敬地站立在那里,这副样子令瑞博想起了军队检阅仪式。

    看到此情此景,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埃克特在提到得里至王国风俗传统的时候,曾经说过得里至贵族在他们自己的家庭和庄园之中与其说是主人,还不如说是国王来得更加贴切。

    长长的一队侍从跟随在身边,这对于瑞博来说并不显得陌生,不过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屋子里面,却令他感到颇为奇怪和滑稽。

    不过看到那位王子殿下和刁蛮公主泰然处之的模样,瑞博也平静了下来,他甚至悠然地欣赏起这座充满了得里至韵味的古老城堡。

    和佛朗士贵族喜欢巨大而又空旷的房间截然不同,在瑞博看来得里至人显然对于房间的数量更加在意。

    这座巨大的古堡仿佛被切割成了无数小块,这里的房间不计其数,不过每一个房间都并不是很大,布置和装饰也谈不上奢华考究。

    不过得里至人显然是将装饰房间的金币全都节省了下来购买艺术品,在这座古堡的走廊之上,在每一件房间里面,瑞博都能够看到那位威严的主人所收藏的大量艺术品。

    挂在墙壁之上的名画和放置在角落之中的雕塑品,从得里至中古时代晚期的作品,到近些年流行的时尚风格,在这里几乎能够找到得里至王国每一个时代的绘画和雕塑风格,这里就像是一座艺术展览馆。

    那位殷勤的主人带领着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参观了这座古堡的每一个角落之后,他将众人带到了他最为钟爱的休息室。

    这里同样也是他的藏宝阁,不过和海德先生的那座藏宝阁完全不同,这里的主题极为分明。

    这位佛斯大公显然是田园风景的爱好者,而他最为崇拜的画家,无疑是擅长描绘风景画的大师帕松。

    在这座宽敞的休息室的四周到处放满了帕松的作品,而且其中大多数的主题是湖泊,那充满了忧郁情调,蓝绿色水波的湖泊风景画,令瑞博仿佛能够感受到这位威严的大公隐藏在另一面的那份情感。

    除了帕松的名画,这里的另外一个收藏的主题,俨然便是那各种各样的铠甲和兵器。

    细长柔韧的细刺剑,狭长犀利的双手长剑,还有那侧面布满了玄妙的花纹只有托尔的能工巧匠才打造得出来的著名的托尔弯刀。

    在房间的角落之中,还放置着三套装饰精美布满了细密优美的雕刻的铠甲,这些炉甲显然出自明师之手。

    “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完美了。”王子殿下赞道。

    听到这样的赞颂,那位大公的脸上充满了笑意,他慨然说道:

    “这里的一切是我数十年来的收藏,也许有些人会认为风景画和刀剑铠甲放置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

    说到这里,他一眼看到那位希娅公主正轻轻地托起一把长剑,这位大公对于他所收藏的每一件作品都了如指掌,他立刻说道:

    “希娅公主殿下,您对于这柄出自于亨利.沃恩之手的作品非常感兴趣吗?我可以将它送给您。”

    “哦!!不,佛斯大公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因为我同样拥有一把出自亨利.沃恩之手的绝妙作品。”那位公主殿下说道。

    说着那位公主殿下信手按住腰际将那柄缠在她腰上的细刺剑抽了出来。

    显然那位大公确实是一位对于兵刃充满了痴迷的狂热爱好者,他看着那柄坚韧异常,弹性十足的细刺剑,两眼直冒金光。

    “这实在是太美妙了,以我看来,这无疑是亨利.沃恩最为完美的作品之一。”那位大公惊叹地说道。

    “也许这确实是亨利.沃恩最完美的杰作,不过我情愿拥有一把托尔人的弯刀,因为我曾经亲眼看到我的父亲用托尔帝国皇帝陛下赠送给他的那柄弯刀,将包括亨利.沃恩在内的好几位得里至王国赫赫有名的武器制作师打造的长剑砍成两段。”那位公主殿下说着抽出了放在一旁的那柄弯刀。

    “不可否认,在锋利程度方面得里至的刀剑无法和托尔弯刀相提并论,不过托尔人的弯刀显然不够强韧,它们无法像得里至工匠打造的刀剑那样被任意弯曲。”那位大公显然不太希望听到对得里至刀剑的批评之辞。

    “不过你不得不承认,手里拿着一把托尔弯刀,在对决之中将占尽优势。”那位公主继续说道。

    “公主殿下您好像忘记了还有魔法兵刃的存在,托尔人的弯刀好像和魔法加持无缘。”那位大公微笑着说道。

    “梅丁伯爵,以您看来,哪种兵刃更为强悍?”公主将话题引向了始终沉默着的瑞博。

    瑞博耸了耸肩膀说道:

    “公主殿下您应该非常清楚,对于我来说,武器是否有用,要远比打造它的材料和制造工艺重要得多,一把三寸长的飞刀,一支尾指粗细的箭矢,更胜过您的细刺剑和托尔人的宝刀。”

    这番话显然无法令那位喜爱刀剑的大公感到满意,他轻蔑地说道:“飞刀和箭矢对于一个普通士兵也许是可怕的威胁,但是对于一个骑士来说根本就是不起眼的玩具。”

    那位王子殿下突然间插嘴打断了大公的话语,他微笑着对瑞博说道:

    “梅丁伯爵,莫纳赫是我们得里至王国赫赫有名的武器打造的中心,得里至王国有名的工匠大多数出生于此,亨利。沃恩先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您对于武器不是一直有着自己独特的认识吗?您不是一直希望能够拥有一把适合自己的武器吗?现在最好的机会就在您的眼前,为佛斯大公效劳的工匠全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您为什么不请侍从带您去见见那些工匠,顺便让他们为您打造一两件趁手的兵器。”

    对于王子殿下的暗示,瑞博心中颇为了然,显然有他这个外国人在旁边,那位佛斯大公绝对不会愿意谈论任何重要事情。

    看到瑞博走出房间,那位佛斯大公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难道佛朗士王国已经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使臣,一定要一个小毛孩子来担当这个职位。”

    说着他转过头来朝着王子殿下问道:“我从刚才便感到非常奇怪,王子殿下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卑起来。我注意到您一直对那个少年以敬语相称呼,我很难想像您面对佛朗士王国的国王陛下的时候,将用什么样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

    对于这位威严大公咄咄逼人的话语,亨利德王子丝毫不以为然,事实上当他一眼看到这位大公几乎将所有能够表明他所拥有的力量的戒指和珠宝带在身上,他便已然猜到有关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个偏远的州。

    “佛斯大公,我记得哲人曾经说过,智者擅长用外表来迷惑别人,而不会被别人的外表所迷惑。”看到那位大公的神色之中显露出一丝迷惑,那位王子殿下继续说道:

    “我曾经见到过很多人像阁下一样不将那个少年放在眼里,不过我所看到更多的是,那些人最终不是丧命在那个少年的手中,便是对他充满了畏惧。那些丧命的人之中,不但有一位伯爵和两位魔法师,还有一个人的名字想必您深有了解,那便是佛朗士王国赫赫有名的堕落的圣骑士,那位背叛了圣骑士团投入菲利普斯亲王阵营的人。”

    听到这番话,那位大公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这不可能,能够杀死那个堕落圣骑士的人,也许除了您身边的福斯特男爵,就只有布雷特。”

    “这是我的亲眼所见,而且福斯特曾经和那位少年身边的保镖因为一场误会而交手,那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奥格大师的力量,恐怕我们这些人已然丧命在那个少年和他的保镖联手夹击之下。”说着那位王子殿下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了佛斯大公的手里:

    “这里面记录著有关那个少年的大部份事情,其中有些是我和奥格大师的推测,而另外一些则是佛朗克广为流传的消息。”

    那位大公愣愣地接过那份文件,木然地扫了一眼王子殿下,他越来越感到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王子殿下为什么始终牵扯在这个有关那个少年的话题之上。

    疑惑和茫然打乱了他原本的部署,这位大公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里的那一份薄薄的文件之中。

    文件的开头便令他猛然一惊,因为在文件的最上方触目惊心地写着刚才那个不起眼的少年所拥有的职业。

    佛朗士南方领地的领主,瑟思堡的掌控者,这个头街也许对于大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紧接着的那个魔法师的称号,令这位自认为刚强的人也感到一惊,更何况在魔法师底下还有一个更令他心惊肉跳的职业——杀手。

    佛斯大公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亨利德王子。

    “用不着疑惑和怀疑,您如果拥有多余的勇气的话可以尝试一下向他挑战,不过我得提醒您一下,当您看到那个家伙在你的面前凭空消失了踪影,千万不要感到惊惶失措,更要随时警惕四周,也许他就隐身在你的身后。”那位公主殿下淡然地说道。

    不过这番话显然令威严的大公吓了一跳。

    “一个会隐身的刺客?一个能够近战、武技高超的魔法师?”

    那位大公显然已经明白他刚才蔑视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果有什么能够用来形容这样的家伙,恐怕“死神”将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佛斯大公,我希望您将这份文件全部读完再向我们提出问题。”

    那位刁蛮公主悠然地说道,不过她非常清楚,等到这位佛斯大公看完文件,她的哥哥将会把另外一份更令这位威严的大公心惊肉跳的文件塞到他的手中。

    那位大公仿佛受到催眠一般顺从地低下了头,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那份文件,此刻原有的轻慢和蔑视,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一个能够隐身的刺客刚才就在他的身边,这怎能令他感到轻松自在。

    越往下阅读,大公越感到心惊肉跳,这份文件里面所记录的一切,无不充满了血腥狡诈和卑鄙无耻的阴谋暗算。

    这份文件用简单的笔墨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的激烈战斗场面,但是这却是一种丝毫不为他这个勇猛的军人所熟悉的战斗方式。

    说实在的,这位威严的大公情愿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和敌人进行浴血厮杀,也不想卷入这种卑鄙凶残的纷争之中。

    看完这份文件,佛斯大公稳了稳心神,将那份文件交还给亨利德王子,他正打算向王子殿下询问他的意图。

    令大公感到惊诧的是,王子殿下已然捧着另外一份文件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佛斯大公,想必您已然知道我的父亲去世的消息,我甚至能够猜想,您已然有所应对之策,不过您是否能够在打定主意,施行您自己设想的方案之前,看一眼我们的计划。”那位王子殿下缓缓说道。

    佛斯大公显然同样能够感受到从王子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异样凝重的气氛,他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另外一份厚厚文件。

    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那提心吊胆的样子仿佛捧在他手里的是,将会释放出灾难和恐怖魔鬼的传说中的厄运之盒一般。

    不过当佛斯大公真正将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之上,他终于确信这正是厄运之盒,而盒子里面藏着的无疑正是那充满邪恶,将灾难降临在人间的魔鬼。

    一边看着,这位威严的大公一边冷汗直冒,虽然此刻时值盛夏,但是佛斯大公却感到一股森冷的阴寒之气直往他的心头钻去。

    “这是那些佛朗士人想出来的计划?”这位威严的大公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

    “以您看来,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亨利德王子问道。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所看到过最周密最完美的一个计划,我很难想像,有什么能够导致它失败。”那位大公犹豫不决地说道:

    “不过,这份计划实在太过邪恶,看着这份计划,我突然间有一种感觉,我们也许是在向魔鬼借取力量和智慧,王子殿下您是否想到,这个魔鬼同样也有可能将我们毁灭。”

    对于大公的置疑,那位王子殿下丝毫没有反驳,事实上这同样也是他曾经深深担忧的一件事情。

    “佛斯大公,我只能够保证,这些来自佛朗士王国的拥有着超绝智慧的魔鬼,至少在他们还没有回到故土之前,不会对我们造成危害。另一个我可以保证的事情便是,这些可怕的魔鬼,绝对不会为我眼前的敌人服务,因为这些魔鬼同样也有需要对付的敌人,而他们的敌人此刻已然和我们的敌人组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亨利德王子说道。

    “我并不认为有什么联盟能够永远束缚住联盟的双方,王子殿下您凭借什么如此自信,居然会认为对方的联盟牢不可破,而那些来自佛朗士王国的魔鬼不会被收买?”佛斯大公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之所以拥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那将敌人紧紧捆绑在一起的联盟实在过于牢固,他们进行了一笔交易,而这笔交易令他们双方绝对无法允许背叛盟约,那笔交易的背后同样有强大无比的恶魔把持和操控。”

    看到那位威严的大公显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王子殿下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将有关嗜血力量的事情,告诉给这位必须竭尽全力争取的盟友知晓。

    “佛斯大公,我刚才曾经说过,那位少年和他的保镖曾经联手对抗并且杀死了堕落的圣骑士塞尔奥特,但是您想必绝对无法想像,我们在塞尔奥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样的力量。”王子紧紧盯着大公,令大公感到紧张不已。

    “难道不是圣骑士的力量?”佛斯大公显然不像他外表所显露的那样粗鲁莽撞,他仿佛猜到了些什么。

    “是嗜血的力量。”王子神情凝重地说道。

    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不过那位大公仍旧被吓了一跳,他惊恐地望着亨利德王子,毕竟任何一个得里至人都非常清楚,嗜血的力量泄漏给了佛朗士人这意味着什么。

    那位大公的眼神游移不定,显露出惊恐不安的神情,突然间,他仿佛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神之中迷惑彷徨的神色渐渐散去。

    “殿下最怀疑的人恐怕是巴世蒙大公吧。”佛斯大公压低了嗓门说道,他的神情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倨傲和刚刚听到那一连串消息之时的震惊。

    佛斯大公的变化,同样令亨利德王子感到一丝意外,不过大公此刻那镇定而又诚恳的语气,令他感到异常欣慰,因为这显然意味着佛斯大公已然开始考虑接纳他,并且和他组成联盟。

    “我必须承认,当我发现这个令人震撼的秘密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便是巴世蒙大公,在得里至王国如果有一个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嗜血的力量当作交易的筹码的话,那必然是巴世蒙大公。”亨利德王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错,得里至王国的贵族,哪一个小时候不曾接受过严酷的训练,而幼年之时的经历更令我们对于嗜血和狂风充满了无限的崇敬和向往。只有巴世蒙大公,他因为当年的遭遇一直对得里至王国上上下下充满着的浓重军事色彩极为不满,我丝毫不怀疑,他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说到这里,佛斯大公稍微犹豫了片刻,他看着亨利德王子的眼睛缓缓说道:“王子殿下,您是否曾经设想过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其他人,让大家联手对付巴世蒙大公,这也许要比您此刻孤身奋战好得多。”

    “大公,我能够猜想您为什么如此建议,想必在我之前已然有另外一位先生拜访过您,想必是他带来了我父亲去世的消息,想必他同样也说服了您加入他的阵营。但是我相信以大公的智慧和阅历肯定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如何选择对于您最为有利,那位曾经说服您的先生恐怕并不仅仅只有您一位盟友,而我此刻已然将命运交到了您的手中。同样我也无从得知那位先生许诺给您多少巨大的利益,不过既然他还有其他盟友,您不可避免地要和别人分享最终取得的丰硕成果,而您更无从知晓,那位先生给予您的许诺是否仅仅只是虚幻的泡影,当年凯恩家族对于您的先祖的欺骗,难道您已然忘却?所有这一切,想必睿智的您同样已然反覆考虑过,那么令您更愿意将注意力放在那位先生身上的原因,想必是他所拥有的实力,比此刻的我要强盛许多。”

    说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轻轻地指了指正捏在大公手里的那份文件:“我虽然不曾拥有真正已然掌握在手中的实力,效忠于我的狂风骑士团此刻正处于重重包围之中,我根本无法动用这最具有说服力的力量。不过在智慧方面,我敢于保证,整个得里至王国除了巴世蒙大公没有第二个人是我的对手。我的身边不但拥有奥格大师这位在得里至王国赫赫有名的智者,我还和魔鬼签订了契约,向他们借取那邪恶而又强大的智慧。您应该已然对他们的智慧有所了解,只要按照这份计划施行,巴世蒙大公必然陷入孤立,他原本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着民众的支持,一旦他丧失了这个优势,巴世蒙大公仅仅只是诸侯之中拥有着最大势力的一个而已。有人出卖嗜血的秘密,一旦被泄漏出去,未必一定会对巴世蒙大公有所牵制,从这份充满邪恶智慧的计划之中,您难道还无法看出,制造谎言实在是再容易不过,而令真实被别人接受却无比困难。”

    说到这里,亨利德王子殿下停顿了一下,他故作犹豫了片刻,然后低声和缓地说道:“更何况,那些魔鬼除了邪恶的智慧之外,还拥有着其他令人不寒而栗的能力。要知道即便是那位伟大的佛朗士五世,差一点将整个世界纳入囊中的至高无上的君王,也最终被一把来自黑暗之中的利刃夺走了性命。而那些魔鬼最为擅长的正是完成这种工作,也许被重重魔法师护卫着的巴世蒙大公能够安然无恙,也许一向小心谨慎,而且子孙众多根本就不愁继承人的凯恩家族,难以被彻底消灭。也许本身便拥有着超绝的力量,拥有着最强嗜血力量的瓦尔德勋爵,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平安。不过,其他人恐怕就没有那样严密的守卫和强大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在我的眼中仅仅只有那三位真正的对手,而其他人根本就从来没有放在我的眼中。除此之外,这一次出使佛朗士王国,还给我带来了不少强援,除了那些盘踞在佛朗士南方的群魔,我还有幸结识了玛丽公主殿下。”

    亨利德王子朝着远处的房间张望了一眼,那里正是大公为来自岛国的公主准备的房间,道:“虽然我并不打算借助外国的力量,让外国的军队踏上得里至王国的土地,不过那个富饶的岛国仍旧是我最可靠的援助之一。就像当初巴世蒙大公用大笔金钱令意雷王国的雇佣军替他卖命一样,我同样能够名正言顺地得到雇佣军的协助,而那个孤立的岛国之上无疑拥有着最为有用的兵种之一。再加上那些来自佛朗士王国的魔鬼和您那强大的邻居——山脉那一边的意雷王国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只要请他们出面,巴世蒙大公将无法从意雷王国雇佣到一兵一卒。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对于获胜至关紧要的条件,在得里至王国除了巴世蒙大公,就只有我才拥有。那便是能够支撑到内乱结束的充足财富,巴世蒙大公为此而准备了整整三十年时间,而我却拥有着一座富裕的岛国和封存在地狱之中掌握在魔鬼手里的金币。最令人放心的是,无论是岛国上的国王,还是那些魔鬼,对于得里至王国的上地全都没有丝毫兴趣,他们所要的仅仅是丰厚的利益。”

    那位王子殿下微笑着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之中的大公继续说道:“想必那位拜访您的先生,不但未曾拿出真正的利益,还向您借取了一大笔金钱吧,在得里至南方的各州之中您掌管的莫纳赫拥有着最为庞大的财富。不过,我的认知没有错误的话,您恐怕未必能够拿出那位先生所提出的巨额‘贷款’。莫纳赫虽然富裕,却并没有多少金钱,这里拥有着得里至王国最多,也是最好的工匠,但是却缺乏头脑敏锐的商人。我相信,您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出足以武装一支军团的武器和铠甲,但是却未必能够替为您战死的士兵们发放抚恤金。而那位在我之前拜访您的先生,想必已然将发放给他手下的士兵们的津贴和奖励,一股脑儿地算在了你的头上。”

    看着佛斯大公那紧紧皱着的眉头,亨利德王子知道自己显然猜测得毫无差错,他非常清楚此刻大公的心思已然动摇,而他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再加一把力而已。

    那位王子殿下悠然地拿起一把长剑轻轻挥舞起来,那森森寒芒透着一股凝重的战意。

    “我恐怕是此刻除了巴世蒙大公之外,最用不着为金钱而担忧的人,而我需要您提供的,正是您手上拥有的最多的东西,我只需要您提供武器和炉甲,以便武装起一支坚不可摧的兵团,我甚至愿意替您支付给您的士兵们战争津贴和抚恤金。”

    显然这个条件打动了那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佛斯大公,他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地说道:“王子殿下,显然我根本无法拒绝您所列出的条件的强大诱惑,同样我也绝对不希望成为被魔鬼算计的对象,我愿意接受您的联盟,不过我必须告诉您,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刻,你我都将成为您的堂兄夏姆大公仇恨的敌人。”

    亨利德王子坦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早已经猜到那位赶在我之前打算和您结盟的人物,是我那位堂兄,他一直以来都有着不切实际的野心,不过他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他太过贪婪,而且在他的身边聚集着一群吝啬成性的人,我绝对不认为他有可能给予我任何威胁,我同样也不认为,他能够建立起巩固和强大的联盟。”

    说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稍稍思索了片刻,微笑着继续道:“也许我可以用我的堂兄来印证一下那些魔鬼所拥有的力量。”

    “让魔鬼去折磨蹂躏吝啬鬼,这简直就和那个著名的童话一模一样。”佛斯大公的睑上同样露出了笑容,此刻他的心情轻松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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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一章

    瑞博倒是很希望能够尽快领略一下莫纳赫那鼎鼎大名的充满了泡沫的酒浆,更想见识一下闻名遐尔的狂欢庆典,欣赏装饰精美的靓丽牛车,观看莫纳赫的年轻男女跳起那欢快的乡村舞蹈,欣赏那些遍布这座城市的街头艺人弹拨著节奏明快的民间音乐。

    不过非常可惜,狂欢节已然过去,而此刻他正在两位侍卫官的引领之下朝著工匠区走去。

    莫纳赫的工匠区同样赫赫有名,这里的工匠被认为是除了那些擅长铸造刀剑的托尔人之外,最为优秀的武器制作师,虽然他们在打造锋利的刀剑方面和那些托尔人比起来稍逊一筹。

    但是他们却拥有一件值得他们骄傲和自豪的事情,那便是,这里所打造的鎧甲绝对能够称得上是最精良强悍的,而众所周知,那些来去如风,挥舞著弯刀,骑著快马一掠而过的托尔人,可从来不穿著那些厚重的鎧甲。

    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这短短的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街道之上,到处都是挂满了刀剑的店铺,甚至有不少店铺的门口还架著一两副制作精良的鎧甲。

    这里的店铺即便不出售兵器,售卖的货物也大多和兵器有关,像鎧甲的铰链和螺钉,各种各样的剑柄和护手,装饰纹样精密细致的监甲缀边,还有形状奇特而又优美的头盔。

    所有这一切都令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的瑞博叹为观止,这些原本应该是冰冷的钢铁,此刻已然化作了一件件美妙的艺术珍品。

    那森冷而又锐利的光芒更令这些特殊的艺术品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这无疑是柔美和刚硬的完美组合。

    不过步行在这条装点著无数异样的艺术珍品的“长廊”之上,却并非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因为在街道两旁不停地传来震耳欲聋的钢铁在铁砧之上敲打撞击的声音。

    嘈杂的叮当巨响连成了一片,令瑞博感到头脑发胀,毕竟他的耳朵经过那位杀手之王的特殊训练,能够在寂静的夜晚捕捉到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这是一双甚至能够在黑暗中代替眼睛的耳朵,这个地方对於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所在。

    瑞博不禁猜想起此刻那位杀手之王会藏身何处,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躲避这种无所不在的声音的骚扰。

    那两位侍卫官径直将他引领到一家店铺的门前,这家店铺在这条长街之上绝对能够称得上数一数二,门口一排架著七八件鎧甲,每一件鎧甲都拥有著截然不同的风格和韵味。

    和其他店铺一样,这里同样挂满了刀剑,最里面的墙壁旁边遍插著一排排锋利的长戟。

    这里的每一件打造晶都显得那样精美细致,贴金镶嵌著美妙的花边,令每一件打造品俨然成为了一件艺术珍品。

    “两位长官光临我这座简陋的店铺,想必是佛斯大公又有什么差遣?”

    瑞博看到店铺之中飞快地奔跑出来一位老者,他拥有著粗壮的手臂和一双巨大的布潇老茧的手。

    “泪罗恩先生,大公吩咐我们引领这位尊贵的客人前来,他才是您真正的贵宾。”其中的一位侍卫官微笑著说道。

    那个老者早已经看到了瑞博,不过他始终有些犹豫不决,无法确定这位贵族少爷是否会是真正的顾客,不过他早已经从瑞博的神态举止之中看出他是一个来自异国的少年。

    “我只是来看看,也许顺便订作一两件武器。”瑞博信口说道,曾经身为最繁华的港口城市的店员,他自然清楚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最为有效。

    说著他信步走到那家店铺之中,抽出了一把捆剑挥舞了两下。

    瑞博不得不承认这些兵刃并非仅仅只是外表好看而已,它们绝非在佛朗克的大街之上随处可见的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这把犀利的捆剑绝对不仅仅只是让贵族们佩戴在身上作为装点,那坚韧而又充满弹性的剑身,那锐利无比透出森森寒意的锋刃,无不证明了它真正的价值,并非仅仅只是它那优美的造型和精致的装饰点缀。

    不过瑞博同样也很清楚,这把细剑还远远称不上是真正的精品,和那位刁蛮狡诈的公主殿下系在长裙底下的那把柔软坚韧的细刺剑比起来,他手里的这件兵器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很不错的一把剑,不过我看到过一把更加出色的细剑,虽然那把细剑没有如此精美的装饰,甚至连像样的剑鞘都没有,不过那把细剑却比这一把强得多。”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店主,看到店主脸上显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继续说道:“那柄令我垂涎欲滴的细剑被一位比我还小的女孩子所拥有,她将那把细剑藏在自己长裙的内侧,那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听到瑞博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位店主显然一惊,他立刻惊讶地说道:“难道阁下所说的那柄细剑是亨利·沃恩大师为希娅公主殿下打造的那柄细刺剑。”

    这一次瑞博只是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位店主此刻显然已经知道,他所面对的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物,能和得里至王室成员如此亲密,绝对要小心伺候。

    想到这里,这位店主立刻改变了态度,变得更为恭顺和殷勤起来。

    “这位尊贵无比的客人,在下这座简陋的店铺虽然不曾收藏亨利·沃恩先生,这位御用武器打造大师的精品杰作,不过其他大师的作品倒是收藏有几件,您是否想要看看?”

    看到瑞博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位店主立刻飞快地朝著後面走去,等到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的身後跟随著一群夥计。

    在这些夥计的手里全都捧著装饰精美的锦盒,这些锦盒有的是用雕刻精美的上等柚木制作而成,有些则镶嵌著精致的珐琅拼接画,单单这些锦盒便价值不菲,绝对可以想像藏在这些锦盒之中的那些武器肯定全都是精品之中的极品。

    那位店主亲手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锦盒一个接著一个地打开,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锦盒之中藏著的全都是一根根光秃秃没有经过装饰的武器。

    不过从这些武器之上所透出的那森冷的寒气和锐利锋芒,令人不敢逼视,所有这一切都无不证明这些武器的不凡。

    瑞博原本打算挑选一把细刺剑,但是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一柄极为狭长的双手大剑所吸引,这完全是因为这把双手长剑的剑身之上布满了神秘莫测的花纹。

    这些花纹在普通人的眼里或许仅仅只是用来装点的装饰品,但是在瑞博的眼睛里面,那些花纹无疑组成了一座奇特的魔法阵。

    那是风的力量,瑞博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可以通过这把大剑和四周那无比稀疏的风的精灵相互沟通,那些花纹就彷佛建立起了一道桥梁,令他和风的精灵能够轻而易举地交谈。

    “这位尊贵的先生,我必须向阁下表示抱歉,只有这柄大剑我无法出售给阁下,这把大剑是洛克大公向我定制的兵器,我请来了格洛德大师才好不容易完成了这笔订单,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武器,而且此刻它还没有彻底完成,只能够说是一件半成品,如果您能够在这里逗留足够的时间,想必您便可以有幸看到令您终身难忘的一幕。”那位店主连忙在一旁说道。

    “我知道,这双手长剑还未曾充填魔法,一旦将风的力量注入其中,它将成为一件非常强有力的魔法兵器。”瑞博拎起那把巨大的长剑说道。

    这把剑甚至比他还高,拿在手里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拎著一柄长剑,反而更像是提著一把沉重的战斧。

    “很有趣的设计,这确实是一件强有力的武器,但是显然不太方便於运用和操纵,想必那位定制这件兵器的先生,打算用风的力量令这件兵器变得轻盈灵活。”瑞博轻笑著说道。

    突然间,他想起自己手里正好拥有完成这件武器的物品,那些能够令他的身体变得轻盈无比的药膏正好能够用来作为灌输风的力量的媒介。

    瑞博同样也很想看看这样一柄魔法长剑所拥有的真正威力,一柄刚刚打造完成的魔法兵器可绝对不是经常能够看到的东西。

    对於一个出色的盗贼来说,想要趁人不注意取出某样东西,真是再简单不过了,瑞博将那蓝色的药膏悄悄地涂抹在剑身之上,剑身立刻泛起一层晶莹的蓝色光芒。

    瑞博彷佛从四周聚集起来的,那越来越多的风的精灵那里获得了灵感一般,一道神秘的从来不曾存在於他记忆之中的咒文,突然间在他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用那彷佛是呓语一般的声音,轻轻地吟诵著那风的咒文,瑞博只感到风的力量彷佛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通过他朝著他手中握著的这把长剑源源不断地涌去。

    那原本黯淡无比的蓝色光芒越来越显得明亮耀眼,亮丽的光芒将整座店铺全部笼罩起来。

    当那把长剑泛起异样的蓝色光芒的时候,店主原本打算阻止这位异国少年那不知所为的莫名举动,但是他立刻便被其後的那一幕所震惊。

    作为莫纳赫最有名的打造师父兼店铺老板,替魔法兵器充填魔法的景象绝对不会没有见过,正因为如此,当那道蓝色光芒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他立刻便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他也立刻知道了眼前这位异国少年所拥有的身份,只有魔法师才能够替魔法兵器充填能量。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刚才没有对这位少年过於无理,即便抛开他有可能拥有的尊贵身份不说,单单他是一个魔法师便已然令自己丝毫不敢得罪。

    无论是谁都非常清楚,得罪和轻视一个魔法师意味著什么,这些拥有著特殊能力的人根本就不受世俗和法律的约束,他们对於普通人来说无疑是死神一般的人物,在广为流传的那些故事之中,得罪了魔法师的人全都拥有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凄惨下场。

    事实上不仅仅只有这位店主感到担忧和害怕,就连那两位侍卫官也不停地回忆著自己刚才是否对这位异国少年有所不敬,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同样已然知道了他们所陪伴的人拥有著什么样的身份。

    此时此刻他们才总算明白为什么亨利德王子殿下对於这个少年如此恭敬,甚至令他们感到这位王子殿下有辱得里至王国的尊严。

    得里至王国的储君竟然对一个弱小邻国派出的使节如此恭顺,这不但令他自己威严大损,甚至令他们这些得里至人也感到无地自容。

    现在知道了这个少年真正的身份,这两个侍卫官才感到恍然大悟。

    口  口  口

    此刻在莫纳赫城的那条通往老城区的大道之上,一辆装饰典雅华贵的马车正缓缓地行驶著,突然间一个人从车窗之中探出头来,他的年纪介於中年和老年之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更衬托出那高耸的额头。

    这位有些老迈的中年人看著远处,眼睛微微眯缝著,目光显得如此专注和凝重。

    “考特尔大师,您这是怎么了?”在马车之上坐著另外一位中年人,他焦急地问道,他的年纪显然比他正在询问的那一位小一些,身上那优雅华贵的礼服证明了他的身份有多么高贵。

    “尊敬的大公,我只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风的躁动,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误的话,那是风的共鸣所引起的魔法波动,不过我实在无法猜测是谁引起了风的共鸣。据我所知,在整个王国之中就只有维英德魔导士才拥有这样的实力,而此刻维英德恐怕正守候在凯恩大公的身边寸步不敢离开,难道凯恩大公此时此刻会如此兴致勃勃地来到这个偏远的南方郡省,难道他竟然如此勇敢,而丝毫没有介意他的家族和佛斯家族几个世纪以来的恩怨纠葛?”那位魔法师皱紧了眉头,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难道凯恩家族已然和佛斯家族达成了谅解?”那位身份尊贵的大公同样皱紧了眉头,他显然被这意外的发现深深困惑著。

    一当年的内乱令这两个家族成为了世仇,我很难想像,佛斯大公那样固执的人,会再一次相信世仇的话,当年他们和凯恩家族反目成仇同样也是在内乱之中,凯恩家族的背叛令他们受创甚重,难道佛斯大公会不计前嫌?难道他们不怕再一次上当?”那位大公继续询问道。

    “如果我拥有奥格大师那样一双能够看透过去和未来的眼睛,我或许能够给予您一个准确回答,但是非常可惜,能够看透一切的在得里至王国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并非是我。”那个魔法师淡然说道。

    “大师您看,在此时此刻发生这样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较为妥当?”那位大公忧心忡仲地说道。

    “大公,您这一次来到莫纳赫难道不是来取回您定制的双手长剑和其他一批用来装备一支骑士小队的武器?如果您不打算令您的行程有所变化,您又何必去担心这件事情将会对您是否有所影响。您原本不是已然制订好应对这一次变乱的对策,难道此时此刻您打算推翻原来的设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倒是完全可以考虑一下前往佛斯大公的府邸进行一场私人访问,也许在佛斯大公那里,能够揭开一切谜底,到了那个时候您完全可以重新考虑您的计划。”那位魔法师缓缓说道。

    “看来我得拜访一下佛斯大公,据我所知,佛斯大公同样已经被邀请加入了夏姆大公的阵营,也许我们能够拥有共同语言。”那位大公笑著说道。

    “您真的相信佛斯大公这样的人物会真心拥戴那个吝啬鬼?您自己对於夏姆大公又有几分诚意?”那位魔法师同样笑了笑说道:“您之所以加入夏姆大公的联盟,不就是为了能够在这场变乱之中求得生存吗?南方郡省之中恐怕只有夏姆大公一个人在做著夺取王权的美梦,其他人之所以愿意联合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在对抗巴世蒙大公和凯恩家族的时候,能够多一些把握吗?”

    “大师您的意思是?”那位大公小心翼翼地拉上了窗帘凑近了魔法师的身边问道。

    “既然联盟已然形成,那么夏姆的用处就不再重要,恐怕没有人愿意被这个怯懦又贪婪的家伙当作是随意使用的兵器,更没有人愿意成为这个吝啬鬼予取予求的钱袋和仓库。想必在这件事情上,佛斯大公远比其他人有著更为热切的意愿,我猜想那个吝啬鬼恐怕已经列出了一长串货物清单交给了佛斯大公。您不是同样见识过夏姆大公的贪婪嘴脸,他不是同样要安插财政官员到您的手下吗?也许现在就是让这个吝啬鬼自食其果的时候,既然联盟已经成立,将夏姆大公替换掉,另外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替他的位置,也许对於所有人来说都是更为合适的选择。”那位魔法师压低了声音说道,嘴角上挂著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个吝啬鬼可不好对付,在南方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的势力也还罢了,最令人头痛的是他所拥有的那支兵团。”洛克大公忧心忡忡地说道。

    “率领著南方兵团的他确实难以对付,但是在此时此刻南方兵团恐怕未必愿意完全听从这个吝啬鬼的指挥,不过我们确实不需要令自己成为那个吝啬鬼痛恨的目标,让佛斯大公出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那位魔法师点了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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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远处,瑞博笔直站立著,他的面前竖著一副坚厚的铁甲,那是店铺之中用来测试武器威力所用的鎧甲。

    将那柄泛起阵阵蔚蓝光芒的双手长剑平举胸前,那锐利的剑尖直指铁甲。

    突然间,随著一阵蓝光爆闪而起,瑞博用单手握住剑柄全力疾刺出去。

    这是凯尔勒教给他的一个刺客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来对付穿著全身鎧甲的骑士的招术,竭尽全力用击刺的方法在尽可能远的距离之上进行攻击,然後无论成败都尽可能远离对手。

    为了磨练这一招,瑞博曾经吃过不少苦头,那位杀手之王的训练课程可绝对不容易通过,而这一招即便在那些严苛的训练之中也绝对算得上是相当困难的。

    正因为如此,当瑞博如同闪电一般退回原来的地方,而手中的长剑也再一次恢复水平,并且剑尖直指目标的样子,连他自己都对刚才的一击感到相当满意。

    此刻那件厚重的鎧甲彷佛根本就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似的,只有最为细心的人才能够看到,在鎧甲的左侧心脏的部位,拥有著一道极为整齐的伤痕。

    也许普通人看不懂这一击的奥妙和威力,但是此刻站在旁边的那些人却全都拥有著不俗的眼力。

    那两位侍卫官甚至不约而同地抚住了自己的左侧胸口,彷佛那被穿透的正是他们的心脏。

    身为骑士的他们自然非常清楚,这一击将是何等致命,更令他们无法想像的是,能够击出这样一击的竟然不是哪位闻名遐尔的骑士,而是一个显然应该是魔法师的少年。

    这是何等奇怪的一个魔法师,虽然这两位侍卫官并不知道他擅长哪种强悍而又致命的魔法,不过他们却感觉即便和这个少年展开近战,也绝对是一件异常危险的事情。

    而那位店主显然早已经惊呆了,他同样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从来不曾看到过一位拥有如此高妙武技的魔法师。

    “这柄长剑相当不错,不过它并不适合於我。”瑞博叹了口气说道,他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後摇了摇头:“很遗憾这里没有我所需要的兵器,我原本打算找一把和希娅公主一模一样的容易携带的细刺剑。”

    听到这番话,那位店主这才回过神来,他彷佛恍然大悟一般立刻说道:“希娅公主殿下所用的那柄剑是出自亨利·沃恩大师之手的精品,而且那柄细剑是为了公主殿下的特殊需要而专门设计的,普通人根本用不著将兵器隐藏起来,丝毫不显露出来。”

    那位店主异常殷勤地说道:“我绝对可以保证,即便阁下转遍这个地方,也绝对无法找到您所需要的那种兵器,不过如果您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绝对可以帮您订作一柄这样的细剑。非常荣幸,得里至最为擅长打造细剑的大师之中正好有一个就在莫纳赫,我可以请他专程为你打造兵器。”

    “我实在用不著那样精良的武器,毕竟我并非一个战士,武技只是我用来防身自卫而已,对敌的时候我拥有更为合适的武器,我原本只想要拥有一件容易隐藏和使用的兵器,和武器的质地、性能比起来,我更在意它的用途。”瑞博淡然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给我一天时间便能够打造出令您满意的武器,您对於这件武器有什么样的要求?”那位店主立刻说道。

    “剑身长度是一米三左右,最宽的地方不需要超过一厘米,您帮我尽可能的将剑身打造得薄而轻巧,不需要血槽,那会令长剑难以弯曲。”

    说到这里,瑞博扫视了一眼店铺里面的那些装饰精致优雅的鎧甲,这些镫甲早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这些鎧甲的花纹之上布满了一些深黑的颜色,这些深黑色的花纹令鎧甲显得格外漂亮华贵。

    不过瑞博真正在意的并非是这些装点令鎧甲变得多么优雅,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深黑色泽。

    “我想知道这些黑色到底是什么,它们看上去并不像是漆。”瑞博试探著问道。

    那位店主立刻显得有些得意起来,连那两位侍卫官的脸上也带著一丝笑容。

    “您想必不知道,这是本店最为有名的独特工艺,您所看到的这些黑色的条纹,其实就是您平常天天看到的那黄橙橙的金子,将黄金搪涂到钢铁之上,这是只有本店才拥有的特殊工艺。”那位店主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那好,就将我的剑身之上全都搪涂上这种黑色的黄金,让我的剑变得更为优雅美丽。”瑞博笑著说道。

    并不知道瑞博真正含意的那位店主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连忙殷勤地劝告道:“大人,有一件事情您或许并不知道,虽然这种搪涂的黄金确实美观,但是它并不实用,一般来说用这种方法打造出来的鎧甲仅仅只是被用来参加庆典而已,在真正的战场之上绝对不会有人穿著它们去冲锋陷阵。同样,除非只想令您的剑成为一件纯粹的摆设,要不然我劝告阁下还是不要用这些过份华贵的装饰为好。”

    那位店主看到瑞博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情,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大人,您不知道,这种将黄金搪涂到钢铁之上的工艺虽然美观,却有著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这种被搪涂上去的黑色黄金质地极为稀疏,因此很容易沾染上其他颜色,比如别人身上的血迹,而要将这些杂色擦去,却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店主的话令瑞博怦然心动,因为他立刻意、识到这位老者所说的一切正是他最为需要的,如果这些搪涂上去的黑色真的像海绵一样喜欢吸收的话,那么他所调配的毒液倒是有了最好的容身场所,这无疑也免去了他每一次使用武器之前,总要用那块吸满毒液的抹布涂抹锋刃的麻烦。

    瑞博朝著四下扫视了一遍,另外一个发现令他拥有了某种启迪。

    只见在墙角边上放置著一把长戟,这把长戟显然更多是被用来装点门面而已,因此它的表面布满了花纹,而那些花纹正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那些花纹显然是一根根交叠在一起的羽毛,那稍微粗壮的羽芯彷佛是一根根粗大的血管,而那些卷曲著整整齐齐地排列著的羽绒,同样令他想起了那细密的布满在皮肤底下的细小血网。

    “我很感谢阁下的提醒,不过我仍旧坚持我刚才提到的需要,除此之外我还希望在我的剑身之上刻上羽毛的图案,就像那边墙边的那把长戟。”

    说著,瑞博用食指在旁边的桌子上面轻轻地划了一道微微有些弯曲,末端稍稍卷曲的线条:“我希望刻在剑身之上的羽毛排列成这种样子,最後我还有一点要求,我的细剑不需要太大的剑柄,更没有必要安装护手,一切都和希娅公主所拥有的那柄护身细剑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我的细剑必须拥有一个中空的剑柄,还得拥有一个开口,能够令我往剑柄之中注入液体。”

    说到这里,无论是那两位侍卫官,还是那位店主显然都已经猜到了这位神秘莫测的贵族少年真正的目的,这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明白了一切,那位店主更加显得谨慎小心起来,而那两位侍卫官则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和这位来自异国他乡的贵族少年保持著一定距离。

    此刻他们总算真正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王子殿下竟然会对这个少年如此恭敬,此刻他们绝对确信,任何一个知道这个少年所拥有的一切的每一个人都会无比谨慎而又小心地给予他应有的敬意,因为这位少年无疑拥有著和死神一样的身份。

    这两个侍卫官已然想像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物能够比眼前这个少年更为危险和可怕,此刻在他俩的眼里,即便那位脾气暴躁,性格激烈,而且武技超绝的“嗜血”团长,也显得可爱和友善得多,至少“嗜血”团长瓦尔德男爵从来不用注满剧毒的武器夺取别人的性命。

    彷佛为了加深众人的恐惧和担忧一般,瑞博又给出了一长串令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订单,飞刀和尺寸特别纤细短小的弩箭,无疑更加证明了他们原本的猜测,真正的骑士绝对不会使用这种武器。

    但是,无论是那两位侍卫官还是店主,都绝对不会认为这份订单上所罗列的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

    当这位神秘莫测的贵宾离开之後,那位年迈的店主彷佛虚脱了一般,看著手里握著的那长长的一串清单,他感到阵阵寒意从他的脚底涌起。

    他这一辈子可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那位异国少年一样的人物。

    此刻静下心来,他再一次想起了最初刚刚进入店铺之时这位少年给予他的感觉,平常朴素而又和蔼可亲,除了他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淡淡的贵族气质,没有任何地方令人感到醒目和显眼。

    这位老店主绝对相信,那个少年如果站在一群同龄人之中绝对不会令人特别注意,不过现在想起来,这正是最为可怕的地方,只有真正知道了他所拥有的实力和危险的程度,才会发现他那和蔼平淡和无害的外表,是多么可怕和阴险的保护。

    正当那位店主感觉到越来越深的恐惧的时候,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马车驶来的声音,很显然那辆马车就停在他的店铺门口。

    这位精疲力竭的老者只得再一次站了起来,朝著门口奔去。

    对於这位意外的来访者,那位店主微微一愣,他觉得非常奇怪,今天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居然身份尊贵无比的贵宾接二连三光顾他的店铺。

    不过那位店主并没有因此而迟疑,他立刻摆出那副殷勤备至的神情连忙迎了上去:“尊敬的洛克大公,您的再次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想必您是来取您定制的双手大剑的吧,我敢保证那绝对是惊世之作,几乎完美无缺。”

    对於店主那异常殷勤委婉的恭维,洛克大公丝毫也不在意,这样的恭维话他早已经听多了,也听腻了。

    跟随著那位店主走进店铺,看著满店铺放著的那些珍藏的由大师打造的兵器,这位大公感到异常奇怪,难道是这位店主已然猜到了他即将驾临,还是因为刚刚有某位贵宾离开。

    不过洛克大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一样东西所吸引,那个吸引他注意力的正是他所定制的双手大剑。

    “汨罗恩,你是怎么完成我的订单的?我竟然不知道你除了请得动那些武器打造大师之外,居然有面子请到一位魔法师。”洛克大公难以置信地说道。

    他实在难以想像普通人能够高攀得上一位魔法师,即便连佛斯大公也只认得几个魔法师,而且想要请求这些魔法师帮助他,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出乎洛克大公预料之外的是,还没有等到那位老店主回答,他带来的魔法师已然缓缓地朝著那柄大剑走了过去,从那异常凝重的神情之中,洛克大公也已然看出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他诺诺地不再说话。

    中年魔法师小心翼翼地轻轻抚摸著那泛起阵阵蓝光的大剑,然後捻了捻手指,将手指凑到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然後缓缓地转过身来,朝著洛克大公神情严肃地说道:“看来刚才我所感受到的那风的共鸣,正是为了替这柄大剑充填魔法能量,很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要不然便能够看到这难得的一幕。”

    说到这里,他缓缓地举起了手臂,将沾染上那淡淡的蓝色油膏的手指举到眼前,全神贯注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後,这位中年魔法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总算知道了以往的自己有多么浅薄,我一直以为在得里至王国没有比我更为优秀的炼金术士,而此刻就有一个活生生的证明。就在片刻之前,便有一位至少和我相当的炼金术士曾经到过这家店铺。”

    “也就是说,刚才有两位魔法师到过这里,其中的一位是极为高超的炼金术士,而另外一个则是与维英德相当的擅长驾御风的力量的魔法师?”洛克大公立刻悚然动容地问道,他将脑袋转向了那位年迈的店主。

    此刻店主显然也已经被吓傻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自然无法分辨魔法师的实力到底有多么高超,但是他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有关魔法师的事情,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魔法师所拥有的力量和年纪成正比。

    “并没有两位魔法师到过我这里,我可以确信只有一个人,除非刚才还有另外一个魔法师隐身一旁,而我丝毫没有察觉。”那位店主神色慌张地说道。

    “一个能够引起风之共鸣,和风的精灵拥有著自由沟通能力的炼金术士?”那位魔法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皱紧了眉头缓缓摇著头说道:“我从来不曾知道,还隐藏著这样一位高明的炼金术士。”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恐怕是个外国人,他想必和希娅公主殿下非常熟悉,因为他在我这里定制了一把和希娅公主所拥有的一模一样的细剑。”那位店主连忙说道。

    “定制细剑?魔法师在你这里定制细剑干什么?难道他打算将那柄细剑送人?”洛克大公愣愣地问道,此刻他已然越来越感到奇怪起来。

    反倒是那位随行的魔法师显然从这番话里面听出了一些名堂。

    “希娅公主殿下?希娅公主不是随著她的兄长亨利德王子殿下作为外交使节前往佛朗士王国了吗?难道亨利德王子已然回到得里至?难道此刻他们就在这里,正在会见佛斯大公?难道那个我从来不曾听说过的魔法师便是亨利德王子从佛朗士王国带回来的?”说到这里,那位魔法师看了一眼洛克大公。

    洛克大公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不过毕竟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明白了魔法师想要告诉给他的事情。

    刚才在马车之上,他们就已然讨论过当前的局势,而此刻这位突然闾回国的王于殿下显然成为了最强有力的一枚棋子。

    不过,他同样也感到有些忧虑,因为这位王子殿下突然间出现在棋局之中,虽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过同样有可能令已然纷乱无比的棋局显得更为凌乱。

    洛克大公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他担心事态将变得不可收拾。

    和那些平民百姓不同,洛克大公对於那位王子殿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如果是在以往,他可能会非常看好这位王子,因为这位王子殿下的身上拥有著一切成为英明君王的素质。

    但是此刻他却感到有些茫然,因为他非常担心,这位此刻没有丝毫实力的王子殿下很有可能会成为众人首先想要消灭的目标。

    这位王子所拥有的合法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就足以令他丧命。

    正当洛克大公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突然间看到自己的随行护卫长正对那具用来试验兵器锋刃威力的铁甲感兴趣。

    “罗斯,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洛克大公问道,说著他朝著那具鎧甲信步走了过去。

    “这里有一个很小的伤口。”那位护卫长立刻指著铁甲左侧说道,神情显得和那位魔法师刚才一样凝重。

    洛克大公看了一眼那个窄小却极为致命的缺口,或许他对於魔法师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是对於武技,他却是绝对的内行。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缺口,他的脸上也同样显露出凝重严肃的神情。

    不过,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後,他又变得坦然起来,笑著说道:“既然亨利德王子殿下已然回来,那么护卫王子殿下的那些随行的狂风骑士自然也一起来到了这里。这些狂风骑士个个都拥有著超绝的武技,更何况其中还有那位鼎鼎大名的福斯特大人,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刺出这样致命而又准确的一剑。”

    听到洛克大公这样一说,那位店主再也忍不住了,他可不希望这位非常好的贵客有什么闪失,在他的诸多顾客之中,这位大公是最和善,同时也是最为慷慨的一个,而以那个少年所拥有的实力和身份,稍稍有些疏忽,最终的结果恐怕将是极为致命的。

    想到这里,那位店主连忙凑近过来,脸上显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尊敬的大公,我必需要澄清一件事情,这具铁甲上留下的伤口正是试验为您打造的那柄大剑所留下的,而挥舞那柄大剑的并非是您所认为的赫赫有名的狂风骑士之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那位魔法师本人。也许您无法相信,事实上在此之前我同样也绝对无法想像,这个世界上竟然会存在一个武技极为高超的魔法师,但是这确实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

    “一个精擅武技的魔法师?”洛克大公吓了一跳,这个消息对於其他人显然同样充满了极度的震撼。

    正因为如此,一时之间,店铺之中变得无比沉静,只有那从外面传来的叮当的打铁声音。

    “大公,您是否能够向我说明一下,鎧甲之上的这道伤痕意味著什么?就像您对於魔法世界一无所知一样,我同样也对武技非常陌生,毕竟这个世界上精擅武技的魔法师几乎只有此刻我刚刚听到的这一位而已。”那位魔法师凑了过来问道。

    那位大公稍稍愣了愣,然後轻轻地抚摸著那道整齐的切口解释道:“我如果用一把长剑的话,同样也能够刺出这样的一道伤口,不过如果是双手大剑,我便无能为力,即便我定制的那柄长剑因为魔法的力量而变得轻盈,但是它本身的质量丝毫没有减少,因此想要如此轻盈迅疾,而且出招之後没有一丝抖动,以我的实力恐怕还做不到。可以这样说,如果让我面对这样一个对手,我绝对不会靠近他身边两米之内,我会更愿意用弓箭或者重弩来对付那个对手,而不是用武技来和他搏斗。”

    听到大公这样一说,随行魔法师显然已经明白了那位不为他所知的魔法师所拥有的实力,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您如果远离您的对手的话,将会死得更快,别忘了他可是一个魔法师,和魔法师保持距离,无疑会更接近死神的怀抱。”

    那位大公显然同样明白这个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

    “尊敬的大公,恐怕您即便保持一定距离,同样会令您置身於极端危险的境地,这里有一份清单,以您的眼力肯定能够看得出,这意味著什么。”说著那位店主将清单递交到了洛克大公的面前。

    洛克大公仅仅只是朝著清单瞟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一片惨白。

    因为他一看到清单之上所罗列的那数量相当多的飞刀,以及那些箭矢的尺寸和式样,他便立刻明白了刚才在这个店铺之中的那位不知名的魔法师,会用它们来做些什么。

    这些可绝对不是光明正大的骑士和武者所使用的武器,它们的使用者往往拥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身份。

    只要一想到就在片刻之前,这里便站立著那样一位人物,他便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张了开来,再想到那位不知名的特殊人物所拥有的其他能力,实在没有什么比一个拥有著高超武技,能够施展强大魔法的刺客,更令他感到恐惧和害怕的了。

    这突如其来的恐惧令他甚至忘记了那位店主就站在身边,他慌张地朝身边的魔法师询问道:“亨利德王子带著这样一位人物回到得里至,到底是为了什么?佛斯大公是否已然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那位魔法师看了旁边站立著的店主一眼,然後淡然地说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等到拜访过佛斯大公之後才能够拥有准确的答案,此刻任何猜测全都无济於事。也许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太久,如果我们能够快一些的话,或许在晚餐的餐桌之上能够见到顺利归来的王子殿下。”

    稍稍定下神来的洛克大公此刻也已注意到在这里谈论重要机密显然很不合适,他点了点头,吩咐那位店主将他定制的长剑包裹起来。

    正当那位大公要离开店铺的时候,那位店主突然间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身旁说道:“尊敬的大公,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您,那位在您之前到这里来拜访的特殊客人,拥有著令人难以置信的年纪。”

    说到这里,那位店主不由自主地朝著四下张望著,彷佛是在搜索那传说之中的魔法师用来窥探的眼睛。

    也许是身边的那位魔法师的存在令他稍稍感到有些安心,他继续说道:“那位贵客看上去就像是我那个小孙子差不多年纪,在他踏进我的店铺之初,我甚至没有好好注意过他,他就彷佛是一个容易被旁人忽略的少年。”

    店主的话显然再一次令所有人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那位洛克大公正打算继续询问下去,但是他却被身边的魔法师所阻止。

    “一切等见到佛斯大公之後便能够拥有答案。”那位魔法师缓缓说道。

    洛克大公点了点头,他正打算走出店铺,突然间彷佛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那位店主说道:“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这令我得以避免犯下一些致命的错误。你替我打造的大剑也令我感到非常满意,那显然是一件难得的杰作,我马上让我的管家结清你的货款,另外这是我给予你的额外赏赐,以奖励你给予我的服务。”

    说著大公从食指之上褪下一枚戒指,那枚戒指之上镶嵌著一颗硕大的祖母绿,他将这枚戒指轻轻抛了出去。

    而那位店主连忙用极为轻巧熟练的动作,将那位戒指接了过来,更为殷勤恭敬的笑容出现在他那苍老的脸上,除此之外便是一个劲地对洛克大公的慷慨大方进行恭维。

    马车缓缓地驶动起来,洛克大公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小心翼翼地拉上窗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样子现在有了新的变化,形势变得更为复杂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已然令我感到烦心,现在更得时刻提防那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我以为您会因此而感到高兴。”身边的那位魔法师突然间淡然地说道。

    这显然大大出乎洛克大公的预料之外,他连忙说道:“大师,我很清楚,我并非是一个睿智的人,请您给予我更为明确的指点,显然您已然看到了一丝曙光,而我却还仍旧置身於黑夜之中。”

    那位魔法师对於洛克大公的恭维只是淡淡一笑,他用极为悠长的语气缓缓说道:“大公,您应该庆幸您已然知道在暗处还有您未曾注意的东西存在,而那些处心竭虑的棋手们正虎视眈眈地盯著别人的棋盘,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您已然见到的恐惧。能够看得比别人更远的您,不是拥有著更多优势和先机?”

    听到魔法师这样一说,洛克大公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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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二章

    和追求奢华气派的佛朗士比起来,得里至显得传统而又保守,特别是在莫纳赫和帕琳这样的大城市,在贵族的城堡之中,更加显露出一股浓浓的传统和保守的感觉。

    事实上瑞博处身其间,有时甚至产生了某种幻觉,彷佛自己并非在佛朗士七世自由变革之後的年代,而是在佛朗士三世之前那只有在历史书之中才拥有记载的蒙昧时代。

    在瑞博看来,这座恢宏而又古老的城堡之中的每一个侍从和仆人都彷佛身上打上了奴隶的烙印,他们虽然未必见得比佛朗士王国的那些侍从更为谦卑,不过在顺从方面显然远远超过。

    瑞博甚至想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命令进行试验,他很想知道这些侍从和仆人是否会按照他那些异想天开的命令去做。

    幸好他及时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他已然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位威严的大公的那一群子女身上。

    令瑞博同样感到好奇的是,他从那位威严的大公和其子女的身上感到一丝父亲和儿女之间的亲情。

    在他看来,这个家庭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团,那位父亲无疑是军团的总指挥,而那些儿女们则无疑是听从命令的士兵,那些年纪较长的兄长担当起了军官的职责,军阶的排布完全按照他们的年龄。

    这绝对是一个有趣的家庭,不过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这样的家庭居然并非只有一个。

    那些侍从和仆人们显然同样拥有著各自的儿女,令瑞博感到有趣的是,那些侍从和仆人对待他们的儿女,即便不像是长官面对士兵,也彷佛是店铺掌柜和学徒之间的关系。

    虽然到达这个地方,仅仅只是半天时间,瑞博已然感觉到时间过得非常缓慢,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些得里至人是如何在这充满了纪律和约束的环境之中生活。

    现在瑞博非常庆幸自己是一个佛朗士人,南港那清新而又自由的空气令他感到舒畅无比,即便那等级森严的京城佛朗克,和这里比起来也有著太多可爱之处,至少佛朗克的穷人能够聚集在一起舒畅地闲聊,在他们之间丝毫没有等级的差别,不像这个地方连管家也分成五个等级,厨娘之中也有一个领班。

    这座城堡里面的每一件事情都令瑞博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当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在其他人眼里他才是真正难以理解的人物。

    那位大公前倨後恭的奇特表现,以及那两位侍卫官回来之後散布的传言,显然已经在这短短的半天之中起到了充份的作用。

    事实上,瑞博早已经发现,在这个更像是军营而非是家庭的地方,消息传递的速度和准确性,显然也和军队没有丝毫两样。

    事实上他刚刚领教过这种令他感到有趣的速度,那位正显得有些傲慢和他高谈阔论探讨著得里至的伟大的大公的次子,在听到了一阵耳语提醒之後,立刻变得异常恭敬起来,彷佛他在一秒之前所说的那一切都已然成为了过眼烟云,这令瑞博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至少他此刻还无法理解这些得里至人,不过他非常清楚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观察得里至人的生活,一位意外的客人的突然到访,甚至令那位亨利德王子感到措手不及,瑞博同样必须考虑其中有可能引起的变故。

    瑞博从来不会忘记当初埃克特曾经提醒他的那些东西,对於一个精心布置好的计划来说,那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往往最为讨厌,因为它们永远不会在计划之中,再周密完善的计划也不可能完全包括它们。

    同样这些讨厌的东西也往往不肯按照自己的心愿顺利进行,它们就像是轴承里面卡进的石子,不仅仅会令车轴无法转动,甚至有可能令整辆马车翻转过来。

    此刻他倒是很希望这座城堡之中那迅速有效的消息传递系统能够尽快将书房之中的秘谈传到他的耳朵里面,只可惜,这里并非是佛朗克,在这座城堡之中无论是埃克特,还是他都不曾安插过一根眼线。

    漫长的等待显然最为无聊,不过瑞博早已经从埃克特和凯尔勒的训练之中充份掌握了等待的技巧。

    而那悠扬的管风琴演奏出来的乐曲,以及那位前来邀请他前往大厅就餐的大公千金,显然证明他的等待即将结束。

    事实上,刚才他和芙瑞拉两个人在房间里面的时候,便已然设想过种种可能发生的事情。

    商量的结果几乎完全一致,如果晚餐的时候由几位仆人将美味佳肴端到他们的房间里面,虽然这令他们少花费了很多力气,不过那无疑便证明佛斯大公和王子殿下并不希望突然拜访的贵宾得知他的存在。

    而此刻大公千金亲自前来邀请,那显然意味著事情进展得比较顺利。

    口  口  口

    在那座颇有气势的大厅之中,洛克大公正小心翼翼地留意著每一个靠近的少年,此刻他对於佛斯大公那擅长生育的名声感到有些讨厌起来,因为每当一个少年接近他,便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紧张,而更令他感到讨厌的是,他已然记不清佛斯大公的儿子们到底长什么样子,而作为贵宾的他又不能够屈尊询问这些少年的姓名和来历。

    正当这位大公处於烦恼之中的时候,突然闾他身边的那位魔法师轻轻地捅了他一下。

    顺著魔法师的目光,洛克大公看到了一个正缓缓走下楼梯的少年,他几乎立刻便确信,这便是那位店主所说的神秘贵宾。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这个少年确实显得不引人注目,他丝毫不像其他少年那样显得有些拘束,甚至没有太多贵族气质,不显得恭敬和谦卑,同样也不令人感觉到傲慢,他的身上甚至没有得里至男孩总是具有的那种刚强的英气。

    不过洛克大公丝毫不敢因此而对这个少年有所轻视,这不仅仅是因为在那家店铺之中所看到的一切,更多的是因为刚才他在佛斯大公的书房之中看到的那份资料。

    无论是那份精细周密的计划,还是有关这个少年的描述,无不令他感到毛骨悚然,在看完那两份文件之後,他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便加入了亨利德王子殿下的联盟之中,因为他同样有著和佛斯大公一模一样的想法——亨利德王子显然已经得到了魔鬼的帮助。

    和其他国家并不相同,得里至人对於魔鬼的力量从来不感到唾弃,因为他们的祖先曾经花费了无数代价召唤魔鬼,正是这些魔鬼赐予的力量使得得里至王国越来越兴盛。

    不过这同样也不意味著,得里至人对於魔鬼并不感到害怕,巨大的利益也无法抹杀心中的恐惧和害怕。

    而这正是洛克大公此刻的心情,他看著那位少年,甚至无意识地令自己和他始终隔开相当一段距离。

    彷佛为了证明他的猜测,当座位排定下来的时候,那位令他时刻警惕的少年果然排在希娅公主的下方位置,那原本应该是赫赫有名的奥格大师的座位,不过此刻显然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疑义。

    简单的互相介绍,对於洛克大公来说,只是说出早已经知道的谜底而已,但是对瑞博来说,却又是另外一番含意。

    从佛斯大公那显得颇为亲密和热切的介绍之中,瑞博彷佛已然看到了一份签上署名的盟约,这份盟约来得如此轻而易举令瑞博感到惊奇,难道今天对於他们一行来说是极为幸运的日子,曾经的厄运全都已然在那场灾难之中彻底离去?

    不过瑞博仍旧保持著一丝警惕,过份的顺利往往也意味著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

    另一个让他感到有必要小心翼翼的原因是这位洛克大公显然远比佛斯大公拥有著更大的势力,毕竟让一个魔法师成为自己的贴身保镖兼顾问,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自从离开了瑟思堡之後,他已然知道魔法师所拥有的真正意义和价值,同样也知道了身边跟随著一位魔法师的人往往拥有著什么样的身份。

    更何况,这并非是佛朗士王国而是得里至,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七成以上只听命於奥提雷的魔法协会,他们仅仅只是在名义上向得里至国王陛下效忠。

    得里至王国本土之中的魔法师数量极为稀少,拥有一个魔法师保镖更显得难能可贵。

    在一片悠扬的管风琴演奏的乐曲之中,晚餐正式开始,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出了名的大陆国家的餐桌之上居然拥有著令他难以置信的数量丰富的海鲜。

    “尊敬的特使,阁下好像特别嗜好生蚝和牡蛎。”那位洛克大公找寻著话题说道,不过他早已经从那份详细至极的资料之中,知道了这位少年所拥有的那份堪称独特的食谱。

    “很多人都对我的饮食习惯感到奇怪,事实上我从来不吃在陆地上行走和在天空之中飞翔的任何东西。”瑞博笑著说道:“不过我却对晚餐之中能够看到如此众多的海鲜而感到惊诧,我几乎要以为自己仍旧生活在佛朗士南方的那个邻近海边的小镇之上呢。”

    对於瑞博的惊诧和恭维,餐桌之上的所有得里至人都感到异常满意,那位佛斯大公欣然地微笑著说道:“梅丁伯爵,您难道忘了,得里至虽然号称是大陆国家,不过我们的边境连接著两片海洋。而且得里至王国从来不缺乏纵横交错密布的水网,几个世纪以来,历代得里至人在这片大地之上开凿了两千余条运河,这些运河将两片海洋彻底连接在了一起。巨大的闸门管理著河水的流向,这些闸门令船只得以通行,却又令河流不会因为人为力量的加入而乾涸或者溃决,同样这也令水上的通道变得畅通无阻,它们是得里至最有效率的运输方式。此刻摆在餐桌上面的美味佳肴也许几天之前还在几百公里乃至上千公里之外的地方,但是此刻您却在尽情享用著它们。”

    佛斯大公的话令瑞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在此之前无论是书籍,还是埃克特的介绍之中全都没有提到那些运河和闸门,此刻在瑞博看来这些不为人所注意的东西,也许正是得里至王国得以强盛的关键,因为南港的繁荣便是一条强有力的证明。

    南港之所以能够达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和繁荣,海上通道的建立无疑便是唯一的原因,不过那条和瑟思堡连接在一起的通郡大道的修缮同样也有著极大的功劳。

    正当瑞博沉浸在对於那些运河和闸门的想像之中的时候,突然间那位洛克大公将话题转到了一个敏感的方面:“佛斯大公,我很高兴能够有幸在第一时间迎接王子殿下的顺利回国,不过想必有些人不会愿意看到此刻的情景。”

    没有人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那些原本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之上享用著丰盛晚餐的大公的子女们显然全都一愣,都将目光转向了他们的父亲——那位威严刚强的大公。

    佛斯大公轻轻地挥了挥手,他的那些幼小的儿子和所有的女儿们立刻端起了自己的餐具,那整齐的动作显然证明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那叮叮当当的餐具碰撞的声音,这令瑞博再一次想起了军营,此刻他所看到的无疑便是一场整齐有序的撤退。

    片刻之後,原本热闹非常的大厅之中已然显得冷冷清清,那长长的餐桌之上只剩下前面一半座位上还有人,大公的子女之中只有那几位年长的已然成年的儿子留了下来,显然他们已有资格介入这场秘密会谈,而其他人甚至包括大公夫人在内全都没有这个权力和资格。

    而两旁原本侍立一旁的仆人们此刻也早已经退出了大厅,所有的门窗全都紧紧关闭,甚至连那厚重的大多数时间只是被用来当作装饰品的帷幔都被拉了起来。

    刚才那轻松的晚餐气氛此刻已然荡然无存,这甚至令瑞博感到难以理解,既然晚餐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事先布置成为只有几个人的宴会,即便不是这样,难道等到晚餐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令其他人撤离不是更好一些?他甚至有点可怜那些大公的儿女。

    无关的人全都撤离之後,奥格大师和那位中年魔法师对里了一眼,然後各自吟诵起自己拿手的咒语,两道用魔法布置而成的屏障笼罩了这座大厅,将有可能存在的窥探的眼睛全部驱散逐离。

    “洛克大公所担忧的确实是事实,我们的名单之上已然列有一长串名字,这些人全都值得我们给予充份的注意。”佛斯大公点了点头说道。

    “王子殿下受到注意是迟早的事情,这对於我们来说并非完全都显得不利,对於有些人来说,王子殿下所展现的实力有可能是一种必须清除的威胁,不过也许对於另外一些人来说,王子殿下在他们心目之中将会成为最好的国王人选。”旁边的奥格大师缓缓说道。

    “恕我直言,此刻王子殿下所掌握的势力太过薄弱,这或许会令他在受到大多数人推崇之前,已然被很多强有力的人物当作是必须和能够首先清除的目标,想必各位对於其中的分寸,把握得远比我和洛克大公更为清楚明白。一那位中年魔法师针锋相对地说道。

    显然这场盛宴已然成为了智囊之间的争斗,一心一意替亨利德王子出谋划策的老魔法师同样也丝毫不肯相让。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增强王子殿下的实力,众拢更多人站立在王子殿下的旗帜之下。”老魔法师说道。

    “奥格大师,我一向非常佩服阁下的智慧,不过这一次您令我感到有些失望,您显然有些本末倒置,也许这一次您的佛朗克之行令您受到了太多的影响,无疑在佛朗士王国,亨利德王子殿下只要登高一呼,立刻会有无数人主动投入到他挥舞的旗帜之下。但是这里是得里至,您应该非常清楚,只有拥有真正的实力才有权力说话,舞动的旗帜必须在重重铁甲的包围之下才显得强悍有力,要不然那个挥舞大旗的人会成为弩箭瞄准的最好目标,无数箭矢会蜂拥而至的情景,以您的智慧应该能够想像。”那位中年魔法师立刻回敬道。

    “据我所知,得里至南方已然树立起了一杆强悍的大旗,虽然那个挥舞著大旗的家伙,没有一丝及得上王子殿下的地方,不过他的手里拥有著令所有人都为之忌惮的实力,即便巴世蒙大公和凯恩大公也不敢轻易对他出手,这便是实力的重要性,除非王子殿下能够以一人之力格杀千军万马。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奇迹,我相信无论是巴世蒙,还是凯恩,甚至连强横无比的瓦尔德都会匍匐在王子殿下的脚下。”

    对於中年魔法师那充满冷嘲热讽的味道的话,没有人能够反驳,事实上,无论是亨利德王子本人,还是奥格大师全都非常清楚,他们通往帕琳的道路既遥远又艰险,一路之上充满了刀山火海,而那位王子殿下的表兄夏姆大公便是第一个必须面对的强劲对手。

    “你别光顾著享用海鲜的美味,此刻正需要你那灵活头脑的帮助,不是连巴世蒙大公都未曾放在你的眼里,你所提出的那个计策足以令他几十年来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化为乌有,甚至背上伪君子的称号和头街。想必你对付那个贪婪成性的吝啬鬼,更不在话下。”瑞博身边的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间说道。

    对於这位公主殿下,瑞博只想离开她越远越好,在他看来,贪婪成性显然更加合适安在她自己的头上。不过对於这个贪婪的家伙,他丝毫没有办法,因为此刻他和亨利德王子显然正坐在一条船上,而这条船偏偏又破又烂,随时都有沉没倾覆的危险,但是四周却又风大浪急。

    但是令瑞博感到犯愁的是,他对於那位夏姆大公并没有多少了解,即便埃克特给予他的那份资料之中,对於这位大公也只是提到他的头街而已,显然这位夏姆大公颇受前任国王的信任,因此得以统率南方军团,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他和得里至王室拥有著表亲关系。

    或许在乎安无事的情况之下,这位夏姆大公永远不会点燃过度的野心,他也许会恭顺地和王子殿下保持最为亲密的友情,并且在王子登基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成为新国王的拥护者,不过这一切都随著国王的猝死而彻底改变。

    亨利德王子还来不及接受移交到他手里的权力,而且在国王猝死的时候并没有待在权力的中心,这无疑给予了所有人一个最好的机会,几乎每一位大公都看到了登上王位的机会,而能够遏制住自己点燃的雄心壮志的人,却没有几个。

    “我听各位说了半天,显然那位夏姆大公并不受人欢迎,不过我对於他却一无所知,在没有资料的前提之下,我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判断和抉择。”瑞博说道。

    对於瑞博的回答,显然早已经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作为主人,佛斯大公立刻详详细细地介绍起有关那位夏姆大公的一切情况。

    这是他早已经准备好的,事实上,刚才在餐桌之上的两位魔法师的针锋相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仅仅只是在演戏,这番表演的真正目的就在於要从这个来自佛朗士王国的小魔鬼身上压榨出足够的邪恶智慧来。

    让魔鬼来对付吝啬鬼,几乎是他和亨利德王子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然确定下来的计策,而洛克的加入给予了他们一个更加完美的开局。

    瑞博一边听著佛斯大公的介绍,一边思索著对策,以他从埃克特那里获得的训练和判断对手是否难以对付的标准来看,这位夏姆大公并非是很难对付的人物。

    瑞博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埃克特对人性拥有著更多了解,同样他也绝对确信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像埃克特那样一眼看穿人性之中的弱点。

    事实上,埃克特所制订的计策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差错,之所以这些计谋全都能够取得成功,正是因为他无比准确地捕捉住了猎物的弱点和要害,隐藏在人性和心灵之中的弱点无疑最为致命,而且无论如何严密的防护都无法将那里保护起来。

    因此那些真正难以对付的人物,肯定全都像海德先生和杀手之王凯尔勒那样,他们将自己的心灵隐藏得极深,根本就无法看清,更别说命中要害。

    而其中杀手之王凯尔勒根本就连人性都已然泯灭,瑞博始终记得埃克特曾经对凯尔勒做出的评价,这位杀手之王是唯一一个他从来不曾看透过的人物。

    听著佛斯大公介绍著那位夏姆大公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贪婪和吝啬,瑞博的脑子里面对於这位即将对付的目标的轮廓越来越显得清晰明白。

    瑞博一直牢牢记著埃克特曾经教过他的那些东西,对於一个骗子来说,有两种人无疑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其中的一种便是性格街动的人,这样的家伙只要稍微引诱便能够令他们的情绪产生巨大的变化,而一个心情激动的人无论是内心充满了喜悦,还是怒火直冲脑门,都会令他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正因为如此,鲁莽的粗汉永远是骗子最为喜欢的目标,而且他们的性格往往令他们一再受骗上当,甚至可以设置一连串的陷阱令他们直接滑向那永不见底的地狱深渊。

    至於另外一种最令骗子喜欢的目标无疑便是贪婪成性的家伙,他们那饥渴的贪婪**往往令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吞下藏有锋利钢钩的诱饵。

    即便这些家伙之中有人天生狐疑,对於任何事情都不轻易相信,甚至怀疑天上的陨石会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不过他们那贪婪的本性最终仍旧会令他们走向灭亡,因为**总是会蒙蔽他们那谨慎的眼睛。

    “佛斯大公,据阁下所说,那位尊敬的夏姆先生手中所拥有的最大,同时也是最有力的王牌便是他所率领的南方军团?”瑞博问道。

    “是的,一点没错,如果没有这支南方军团,夏姆大公在得里至南部郡省之中,顶多只能够称得上是二流的角色。”佛斯大公皱紧了眉头说道。

    “从您刚才的介绍之中,我还听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您对於南方兵团的强大并非最为担忧,真正令您束手无策的是,按照得里至王国一贯的法令,统率南方兵团的指挥官在紧急的状况之下有权向南部郡省徵收军饷。”瑞博问道。

    无论是佛斯大公,还是洛克大公都紧紧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正是他们所最为担忧的事情。

    佛斯大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夏姆大公已然委婉地递交给我一份相当过份的清单,但是我却偏偏无法拒绝,要不然我将面对浩浩荡荡开拔而来的南方大军。”

    旁边的洛克大公突然插嘴道:“唯一能够避免夏姆大公滥用手中权力的办法,便是南方郡省全都联合起来反对他,如果造成如此巨大的声势,即便南方军团气势再强盛,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联合其他郡省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南部有些大公和夏姆沆瀣一气,恐怕还没有等到结成联盟,南方军团已然踏平了发起人的领地。”

    听到这里,瑞博微微点了点头,显然这同样已然在他预料之中。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将希里寄托在一个松散的联盟之上,海德先生和麦尔先生曾经共同出生入死,而且拥有著同样的守护南港的热切愿望,他们之间的联盟关系仍旧显得颇为紧张,瑞博非常清楚,海德先生私底下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对付麦尔先生的计划。

    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一切麻烦,盟友只能够成为助威者,或者是用来牺牲的肉盾,这是瑞博早已经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至理名言,而此刻他同样没有将希望寄托在那些甚至还未必有可能站在他们阵营之中的大公们身上。

    “这样说来,真正显得贪婪无比的并非是夏姆大公,而是南方兵团。”瑞博笑著说道,他非常清楚这番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後果,因为他知道得里至人将军队看得有多么神圣。

    正如他想像的那样,佛斯大公的脸上已然显露出不悦的神情,而他的那三个儿子则胀红了脸,其中的一个更是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兄长紧紧拉住他的袖管,显然一场争执在所难免。

    “我相信得里至王国的军人绝对不会拥有贪婪和怯懦这一类为人所不耻的行为,贪婪的只可能是夏姆大公这种根本就不配身为得里至人的人物,他甚至没有通过见习骑士的考验,他能够拥有今天,除了国王陛下的信任,就得完全归功於他那位姨妈——我们的王后陛下。”佛斯大公抑止住自己的怒气说道。

    “那么我还想问另外一个问题,夏姆大公向两位所要求的款项,对於南方军团的开支来说是否已然足够?”瑞博微笑著问道,彷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佛斯大公的不悦。

    “单单只是给我的那份清单,已然足以令南方军团度过整个春季,想必洛克大公同样也收到了一份清单。”佛斯大公说道。

    “以各位看来,夏姆大公会将收缴上来的税款之中的多少份额交给南方军团?”瑞博说道。

    此刻显然餐桌之上的所有人都已然明白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小魔鬼正打算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佛斯大公稍微犹豫了一下,朝著王子殿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另一边的洛克大公,然後一边盘算著,一边说道:“以夏姆贪婪无比的性格,他顶多会给南方军团能够度过一个春季的军饷。反正等到夏天来临的时候,他还可以再一次向我们伸手,即便南方郡省大部份领主这一次全都联合起来反对他,他仍旧已然拥有了支撑到秋季的军饷,在这几个月里面足以令他踏平一两个郡省,而其他领主想必再也不敢联合起来反对他,南方各郡省将从此受到他的奴役和压榨,成为他的钱袋和仓库,让他予取予求。”

    旁边的洛克大公也一个劲地连连点头,显然夏姆大公的贪婪早已经为他们所共知。

    同样这一切也早已经在瑞博的盘算之中,他淡然地说道:“佛斯大公按照您刚才所说的那样,那位贪婪而又吝啬的先生肯拿出来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他显然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无尽的压榨之上,而他所仰仗的便是南方兵团。这令我想起了贵国的一则寓言,曾经有一个同样贪婪而又吝啬的猎人,他养著几条极为出色的猎犬,这些猎犬每一次都为他带回丰硕的成果,但是他总是不给那些猎狗吃饱,他的理由是吃饱的猎狗总是不肯干活。有一天,他仍旧和往常一样出去打猎,但是却被封锁在了大雪之中,这场大雪并不是很大,原本那个猎人能够等到天气晴朗之後回到家中,或者等待别人的救援,但是当雪停了之後,众人前去救援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然只剩一具残缺的骸骨,他那几头猎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猎人不幸遇上了黑熊,而他的那些猎犬也已然丧生熊口,但是不久之後,众人便知道,他们的猜测完全错误,因为山里突然间出现了一群凶悍的狼群,它们远比其他狼群更加凶悍和狡诈,甚至知道猎人有可能对付它们的所有伎俩,很多猎狼的人反而丧生狼群之口,只有一个人幸运地逃了回来,而他正好认出了其中的一头狼,它正是那个贪婪而又吝啬的猎人所养的狗。”

    瑞博说到这里,微笑著用目光扫过餐桌之上的每一个人,这是当初海德先生的习惯,这令海德先生显得异常莫测高深。

    瑞博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显然已经令其他所有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图,唯一还不明白的恐怕就只有具体的步骤和计划。

    “看起来你已然胸有成竹,那么就明明白白地将你心里已经想好的计策说出来。在我看来,你根本就用不著提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寓言,或许你已然准备好赔偿我感到害怕和恐惧的损失。”那位公主殿下立刻说道。

    不过对於这个刁蛮丫头的话,瑞博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然知道此刻他拥有著绝对的主动,现在是这些得里至人在求他,而并非当初在佛朗克自己还立足未稳时候的情景。

    瑞博对於这个家伙根本不理不睬,不过他同样也知道,现在是他说出自己已然想好的计策的时候。

    “两位尊敬的大公,你们应该对那位夏姆先生最为了解,我相信两个人必然知道,如果你们按照夏姆大公交给你们的清单之上的罗列,缴纳那一大笔款子的话,这笔钱会经过哪些人的手。”

    看到佛斯大公正打算开口的样子,瑞博连忙摇摇手阻止了佛斯大公的发言,继续说道:“对於详细的情况,我并不需要知道,我只想知道,这笔款子流经的路途之上是否有一个对於夏姆大公来说绝对无法割舍的人物。”

    无论是这里的主人,还是餐桌另一边的洛克大公都连连点头,那位洛克大公抢著说道:“有,确实有这样一个人,格瑞德伯爵正是您所寻找的对象,他是夏姆公爵的小舅子,他替夏姆大公打理一切私人财务,而他另外一个身份正是南方军团的军需长官。”

    听到这个头街,瑞博感到相当满意,事实上一个更加完善的计划突然间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他悠然地微笑著说道:“想必在得里至王国克扣军饷是一条大罪,不知道这个罪名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个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佛斯大公回答道:“我不知道克扣军饷还能够拥有第二种下场,唯一的区别恐怕就只是在绞首架和断头台之间进行一项选择,或许还有可能让罪犯跳上一段邦恰舞,这就得看法官是否足够严厉了。”

    瑞博微微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回答,不过他的真正目的并非在这上面,他继续问道:“如果有人阻挠对克扣军饷的罪犯的审判,这是否同样也是一条大罪?”

    显然此刻每一个人都已然知道了瑞博的计划,这些人不禁为之而拍案叫绝,因为这显然是一个无法甩脱的圈套,而夏姆大公十有**会钻进这个精心为他准备的圈套之中。

    “阻挠审判已然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不过在非常时刻最高长官和地方领主拥有停止审判继续进行的权力,但是和军队有关的一切事情却不在这个行列之中,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军团之中的其他人不会公然对抗军团最高指挥官。审判虽然不会停止却有可能被无限期地拖延。”佛斯大公详详细捆地解释道,他非常清楚任何疏忽和对於得里至王国法规的不了解,都有可能令那个充满邪恶智慧的智囊做出错误的判断和选择。

    不过瑞博显然并非像他和其他人所想像的那样,仅仅只是纠缠在这一小件事情之上,他微笑著问道:“如果有很多迹象证明,最高指挥官同样也参与了克扣军饷的罪行,那将会怎么样?”

    这同样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佛斯大公沉吟半晌,然後说道:“如果这件事情涉及到最高指挥官,一般来说军团之中的其他军官将会要求总参谋部派遣专门调查组审理这起案件,但是现在总参谋部恐怕自顾不暇,最後的可能也许是南方军团不再听从夏姆大公的任意指挥。”

    其他人也在那里连连点头,显然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结局,用一笔巨款来摆平一个贪得无厌之徒,也许这已然是最好的选择。

    “果真是绝妙的计策。”洛克大公首先鼓起掌来。

    但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身边的那位中年魔法师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间插嘴问道:“想必阁下还有所隐瞒吧?”

    这令所有人感到大吃一惊,唯一没有显露出惊讶神情的只有希娅公主和那位老魔法师。

    “确实如此,事实上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令南方军团和夏姆公爵之间失去信任。”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刚刚认识的魔法师,这个人的敏锐和智慧令他感到警惕。

    “在那个完全的计划之中,一切将从佛斯大公您所收到的这份清单开始,如果您不和夏姆大公就这份清单讨价还债,反而显得虚假和不够真实,如果您不曾和王子殿下结盟,想必和夏姆大公讨价还价的结果就只有用刀剑钟甲来代替一部份金币。”

    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威严的大公,而佛斯大公感到那一瞥令他毛骨悚然。

    “这些刀剑将成为最好的道具,整个舞台将以它们而渐渐拉开帷幕。据我所知,一把精良的武器和一把劣质刀剑的价钱有著天地之别,想必佛斯大公绝对不会给予夏姆大公精良的武器,粗糙的刀剑将分发到南方军团士兵的手中。”

    令瑞博感到诧异的是,那位大公突然间愤怒地拍了一下桌案,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没有一个得里至人会做出如此可耻的行径。”

    旁边的那位王子殿下连忙站起来扶住愤怒的佛斯大公,他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说道:“梅丁伯爵,也许您受到了太多佛朗士王国的传统的影响,您也许不知道,在得里至,军队是多么神圣和崇高,即便佛斯大公对於夏姆大公有多么痛恨和不耻,他也绝对不会在提供给南方兵团的武器上面偷工减料。更何况,得里至王国的军队拥有著极为严苛的验收武器的步骤和规章,劣质的武器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士兵们的手里。”

    听到王子殿下的解释,瑞博连忙站起身来向那位大公表示道歉,而佛斯大公也欣然地接受了这份歉意,毕竟冷静下来的他立刻想到自己还没有做好和这个少年进行一场决斗的心理准备,对於生命他仍旧拥有著深深的留恋。

    “我得承认这确实是我对於得里至王国的不了解而差一点产生差错,如果无法降低给予南方兵团的武器的品质,那么只能够用另外一种比较破费的方法来实现我的计策。”瑞博故作姿态地皱紧眉头说道,他显得非常不甘愿的样子。

    “佛斯大公,您是否能够令交给南方兵团的武器刚好符合验收标准,太过精良的武器实在会令我的计策彻底失效。”瑞博问道。

    “这我倒是完全能够做得到,事实上,这还能够给我省下一大笔金钱。”佛斯大公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那么您是否能够再打造一批相当精良的兵器,它们必须能够在对战之中砍断您为南方军团的刀剑。”瑞博问道。

    这一下,众人终於琢磨出一些阴谋诡计的味道来。

    “完全可以。”佛斯大公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批相当精良的武器数量不小。”瑞博提醒道。

    “绝对没有问题。”佛斯大公同样决然地说道,语气之中甚至微微带有一丝兴奋,显然他已经猜测到将会发生些什么。

    “将那些精良的武器混杂在普通武器之中,一起上缴给夏姆大公,并且彷佛是无意识地告诉那个贪婪成性的吝啬鬼,因为来不及打造这批武器,因此佛斯大公您将以往打造的一批高质量的兵刃搀杂其间,您是否能够想像,夏姆大公会如何去做?”瑞博微笑著问道。

    “那个家伙肯定会派人将那些精良的武器挑选出来,装备自己的领地卫兵。”洛克大公抢先说出了答案。

    “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接下来必然是一场由阁下亲自导演的争斗。”亨利德王子殿下问道,显然此刻他已然猜到了这位天才少年的真正意图。

    “刚才阁下提到,那些精良的兵器必须能够砍断其他的刀剑,想必您打算令这场争斗以血流成河的结局收场。”佛斯大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阁下并不是想让夏姆大公失去南方军团的信任和拥戴,而是想让夏姆大公背上一笔沉重的血仇,想必对於那位军需官大人的清算,将在夏姆大公背上血债之後立刻发生,怪不得您刚才说,那些一砍就断折的刀剑,是您所布置的这一连串圈套之中的关键。显然它们不仅仅是令夏姆大公背上沉重血债的原因,同时也是点燃那令夏姆大公烈火焚身的熊熊大火的最初一点火星。如果没有这场血仇,那么南方军团只可能不再听从夏姆大公的调遣,但是现在,他们将会像阁下刚才所说的那个寓言之中的猎犬一样,将贪婪吝啬的主人吞噬啃食。”那位中年魔法师用极为冷酷的话语缓缓说道。

    听完这一切,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说刚才那条只说了一半的计策令他们拍案叫绝的话,那么此刻他们听完整个计划之後,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们的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计划已然做出,接下来便是具体完善的步骤,而这却并非是瑞博所能够做到,因为他对於得里至南方几乎一无所知,这个任务被委派到佛斯大公的三个儿子头上,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之上绝对能够看出,这并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工作。

    而此刻在临时布置好的卧室之中,洛克大公和他最为信任的那位中年魔法师正在密切商议著。

    “我很高兴,你能够一眼看穿那个少年仍旧隐藏著另外一半计策。”这位大公显得有些兴奋的说道,此刻他对於自己的这位智囊更加充满了信心。

    “这并不困难,您想必同样也感觉到了,他最初的那一半计策给人的感觉,和那两份文件之中所显露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太过平淡,太过温和。正因为如此,我才确信那个少年还隐藏著另外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才是他计划的精华所在,您想必同样也承认,仅仅只是一些小小的不起眼的补充,就令整个计划变得面目全非。”那位魔法师说道。

    洛克大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血腥、阴险、狠毒,我只能够想出这些显得颇为贫乏的词语来形容这个计划,我甚至已然开始替夏姆大公感到可怜,他非常不幸地已然落入了一个魔鬼的手掌之中,他将在地狱的烈焰之中饱受煎熬。说实在的,我现在越来越庆幸前几天的心血来潮,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莫纳赫之行,如果不是前往那家店铺,恐怕我仍旧无从知晓,魔鬼已然降临到我们身边。”

    那位魔法师微微点了点头,然後缓缓说道:“我只想提醒您,您最好提高警惕,谁都说不清,那个如同魔鬼一般的少年会在什么时候将他的同盟者吞噬乾净,和他比起来,那个寓言之中的噬人的猎狗显然要可爱许多。”

    “难道您至今仍旧没有发现其中还隐藏著另外一些没有被他公开的秘密?”那位魔法师紧盯著洛克大公,这令洛克大公感到更为恐慌和害怕,仿佛魔鬼就站在他的身後一般。

    那位大公轻轻地哆嗦了一下,凑近灯下,然後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请您明白地预示我,您到底发现了一些什么?您对於我所拥有的那浅薄的智慧应该知道得非常清楚。”

    那位魔法师犹豫了一下说道:“您是否想到过,为什么那个小魔鬼设下如此阴狠的圈套,难道这仅仅只是他那邪恶的性格和血腥的喜好所造成的结果。”

    那位魔法师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一切都是在替亨利德王子殿下开路,一旦夏姆大公被愤怒的南方军团所吞噬,他的领地和南方军团指挥官的职位由谁来继承最为合适,难道这件事情,您从来未曾想过。拥有南方军团,再加上夏姆大公事先已然费尽心机让南方各郡省结成联盟,如果当一切变得不可收拾的时候,王子殿下突然间站出来登高一呼,以他的身份,再加上佛斯大公和您的支持,想必夏姆大公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为他所有。虽然我们曾经说过,没有实力突然间站出来,只可能令自己变成众失之的,但是如果王子殿下迅速收拾好残局,那么他将藏身於南方军团和南方郡省联盟的严密护卫之下。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做到了别人苦心经营几十年都未必能够得到的实力,那位王子殿下恐怕会在瞬息之间被得里至人看作是一颗冉冉升起的璀璨明星,而他那合法继承人的地位,更是替他铺平了登上王座的道路,他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击败几个挡在他前进道路之上的对手。”

    听到这些,那位洛克大公此刻才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魔法师,突然间无可奈何地重重叹息了一声。

    而此刻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另外一位魔法师同样在详详细细地分析著当前的局面。

    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看著年轻的王子说道:“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梅丁伯爵的计划之中想必还隐藏著其他内容,夏姆费尽心机从南方郡省各位领主那里搜刮来的那巨额军费,只要将这笔军费分成两份,一半给予南方军团,而另外一半返还给各位领主,做这件事情的人立刻便能够拥有来自两方面的拥戴。想必梅丁伯爵早已经拥有了这样的打算,他所制订的这个计策,正是令您能够最迅速地拥有夺取王位的实力,如果再加上已经效忠於您的狂风,和那个邪恶阴险至极的诋毁巴世蒙大公光辉名誉的计策,事实上您已然拥有了极大的胜算。”

    看到亨利德王子显得越来越兴奋的神情,那位老魔法师突然间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只要你按照这两个计策去做,你就永远也无法摆脱那个少年的控制,当你带上王冠的那一刻,你将背上无比沉重的罪名,这些罪名足以令你坠入地狱深渊,而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控制在那个少年的手中。”

    说到这里,那位老魔法师如同喃喃自语一般沉吟:你是否还记得梅丁伯爵在餐桌上所说的那个寓言,你是否记得那个寓言的结局?结局并非以那个贪婪吝啬的猎人的死亡作为结束,而是以那些猎犬变成不受控制的狡猾狼群作为完结。但愿南方兵团不会成为那失去控制的猎犬,不过我对此异常担心,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沾染上太多血腥,恐怕人性将会变得险恶和丑陋。”

    听到老者这样一说,那位王子殿下缓缓地曲起一条膝盖单腿跪在地上,神情严肃同时又充满恭敬地说道:“大师,我从来不曾忘记历代得里至先王的教导,我虽然不得已和魔鬼打交道,不得不借用魔鬼的力量和智慧,不过我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良心和灵魂彻底出卖给魔鬼。”

    “这样就好,我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那位老迈的魔法师缓缓地点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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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三章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三点钟开始便一直在耳边回响,这座古老的城堡里面充满了这凌乱而又嘈杂的声音。

    瑞博推开窗帘,窗外的天空之中还闪烁著点点合弱的星芒,突然间他感到有一阵劲风朝著他呼啸而来,他微微往旁边一闪,伸手接住了那飞过来的枕头。

    “这又不关我的事情,好像用不著朝我发泄。”瑞博微笑著说道,他缓缓走到床边,安慰满脸带著怒气的芙瑞拉。

    “难道这不是你出的馊主意?”睡眼朦胧的芙瑞拉娇吟著说道。

    “我怎么可能想到,得里至王国的领主会用自己的城堡当作存放和验收货物的仓库。”瑞博愁眉苦脸地说道,此刻他总算知道对一件事情没有充份了解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我要你负责赔偿。”芙瑞拉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目光。

    瑞博自然知道那所谓的赔偿到底是什么,对於这种赔偿他倒是愿意欣然接受。

    将睡袍远远地扔了出去,瑞博翻身跳上了床,立刻他便和芙瑞拉变得亲密无间,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找寻不到。

    并没有太多的疯狂,因为昨晚已然拥有了足够的疯狂,虽然无论是瑞博,还是芙瑞拉总是能够产生出近乎於无限的激情,不过此刻他们只想保持这个样子,这令芙瑞拉感到无比温馨,而瑞博也彷佛找到了令自己得以平静的天堂。

    “你难道真的打算全心全意辅佐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登上王位?”芙瑞拉凑近瑞博的耳边轻声问道。

    “此刻我们好像没有第二种选择,至少亨利德王子殿下暂时还是我们的盟友,而他的敌人之中的一位已然和菲利普斯亲王结成了联盟,这对於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如果让对方得手,无论是对於那位王子殿下,还是对於我们来说,都将意味著灭顶之灾的到来。”瑞博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倒并不担心魔法窥探的眼睛,真正令他担忧的是那贴在隔壁墙壁之上的耳朵。

    “你或许更多地是为你那还未曾出生的孩子考虑吧,那位王后陛下将替你生下一个王位继承人。”芙瑞拉的语调之中带有浓浓的醋意。

    “我一直感到奇怪,为什么你对於兰蒂小姐就从来没有嫉妒的感觉,却总是对王后耿耿於怀。”瑞博连忙转移话题,他非常清楚,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太久只能够令他越来越不利,因为芙瑞拉就喜欢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

    “很简单,因为我非常清楚,兰蒂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在苦苦忍受你的摧残,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够充份享受男女之间的那种甜蜜和乐趣,而那位王后陛下,恐怕早已经成为了你的那件武器的俘虏。我倒是很想看看,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否仍旧保持著那副高贵无比的样子。”芙瑞拉忿忿不平地说道。

    瑞博并不会将芙瑞拉所说的这番话当真,因为他非常清楚,一个女人不喜欢另外一个女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万条理由。

    “你难道不担心那位王子殿下登上王位之後,会立刻反过来对付你吗?他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就连海德都对他拥有极高的评价。”芙瑞拉突然间充满忧虑地说道。

    瑞博微微点头道:“我确实也曾经为此而忧虑过,不过,那位王子殿下想要顺利登上王位恐怕并不容易,在他的前面阻挡著重重险峻异常的山脉,在我看来那些山脉几乎全都难以逾越。那位嗜血军团的团长已然不是用平常的办法所能够对付,即便让凯尔勒去冒险刺杀他,恐怕也并不容易。凯恩家族就更不用说,最令人感到头痛的并非是这个家族所拥有的实力,而是这个家族拥有著众多能够替代的候选人,恐怕就算是在战场上拥有一场彻底的胜利,也难以令这个家族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之中。而最最难以对付的恐怕就是那位巴世蒙大公,他是个连海德先生都推崇备至的人物,虽然我们能够给予他那崇高光辉的名声蒙上阴影和污垢,不过想要给予他真正的打击恐怕并不容易。这三道山脉全都不是埃克特教给我的那些手段所能够对付的,嗜血团长的真正性情从来不为任何人所知,甚至连埃克特也提到他给予别人的全都是肤浅表面的假象。凯恩家族拥有著太多继承人,打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根本就没有用处,人多同样也令他们能够更好地审视自己身上的缺陷,弥补有可能出现的漏洞,虽然人多同样也会令他们丧失很多原本应该及时把握的良机,不过这已然令这个家族成为了一个难以对付的目标。更何况,最强大和可怕的并非是这个多子孙的家族,而是那位近乎於完美的巴世蒙大公,对於一个没有缺点的对手,无论是埃克特还是我都丝毫没有办法,而他所拥有的实力,又令我们无法依靠力量压服於他。”

    瑞博浅露自信的微笑,继续道:“正因为如此,我根本就没有真正想过令王子殿下登上王位,只要令他能够和其他几方势力互相对峙便已然足够。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是令王子殿下拥有足够的实力,如果这一次能够成功夺取夏姆大公的领地和职位,这第一步便已然完成。第二步便是尽可能削弱巴世蒙大公的实力,他是对峙的几方势力之中的最强者,如果不削弱他的力量,其他人迟早会被他一一吞噬。反倒是凯恩家族可以用来作为缓冲和平衡的力量,他们就像是大象,庞大的身体令他们拥有惊人的防御能力,不过与此同时也往往失去了迅速应变的本领和足够的攻击性。让这些强者互相对峙,反正时间的流逝会令他们渐渐老去,而王子殿下毕竟年轻,他有的是时间,他完全可以用数十年的时间缓缓爬行到王座前面,就像那位菲利普斯亲王一样。”

    “爬行?蠕动?还有什么?”芙瑞拉仿佛根本就没有听瑞博说些什么似的,她轻轻地用那纤细而又尖锐的指甲,在瑞博的脖颈之上划著圈,彷佛呓语一般的在小情人的耳边低声问道。

    对於芙瑞拉的暗示,瑞博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事实上他身体的某一部份已然不受他的控制。

    房间里面立刻洋溢起一片浓浓的春色,除此之外便是那阵阵娇吟和喘息。

    口  口  口

    在城堡前面的院子里面,一个个木桶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每一打兵刃被捆扎在一起,厚实的皮带将它们紧紧拴住,这些兵刃被装进木桶里面,令它们不至於在运输途中因为碰撞而损坏。

    佛斯大公几乎召集了城堡里面所有的侍卫来进行这项工作,他的那几个已然成年的儿女正负责检察每一件武器的质量。

    那些不合格的武器被扔在一旁的木桶之中,对於这项工作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一丝不苟。

    持续不断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从黎明持续到晌午,在这段时间里面,不但那位佛斯大公始终没有离开过一步,就连他那些负责检查武器的儿女也没有片刻休息。

    对於这些正在辛劳工作中的人来说,无论是侍从还是大公本人,早餐只是一块小小的蛋糕。

    这令偶然看到这一切的瑞博感到有些吃惊,看著正在工作之中的大公的那几个女儿,瑞博实在难以想像,得里至的女人居然也从事这种在他看来应该绝对只属於男人的工作。

    “您好像有些惊讶。”突然间旁边传来那位王子殿下的声音,他和瑞博一样手里端著茶杯,那是佛斯大公只有用来款待贵宾才拿出来的珍藏——从托尔帝国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茶叶。

    听到说话的声音,那位大公这才注意到已然站立在他身边的两位贵宾。

    “梅丁伯爵对於什么感到非常惊讶?”佛斯大公微笑著询问道。

    “恐怕梅丁伯爵正对於您的女儿在进行那极为重要的工作而感到不可思议。”亨利德王子殿下微笑著说道。

    那位大公立刻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笑声甚至惊动了院子里面的所有人。

    “我相信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佛朗士人都肯定会感到惊讶无比,我猜想在你们佛朗士人的眼里,女人恐怕就像是您床上的那一位,应该仅仅被用来取乐和生养。”佛斯大公笑著说道。

    “您恐怕误会了,在佛朗士,女人的地位远比您所想像的要高得多,她们是最为贵重的珍宝,得到每一个人的呵护。”瑞博耸了耸肩膀说道。

    “恕我直言,在我看来差不多,那算不算是尊重,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们那里的女人恐怕绝对没有得里至女人那样能干,我的女儿们不但熟知这些兵器的性能,她们从五岁开始就和她们的兄长一起负责擦拭我那些珍藏。她们甚至有自己的剑术教练,虽然对於这一点从来没有人对她们有所强求,除此之外,我的女儿们还对我那些心爱的马匹了如指掌,她们知道如何修整马蹄和钉马掌。我的女儿们甚至还是出色的指挥官,只不过她们所指挥的士兵是城堡之中的仆人和厨娘。不过我敢保证我的女儿们指挥的一队仆人和厨娘,能够对抗同样数量的佛朗士王国的士兵而不至於落败。”佛斯大公高兴地说道,兴奋和自豪甚至洋溢在他的面孔之上。

    对於佛斯大公所说的一切,瑞博并不打算多做计较,因为曾经看到过法政署护卫队的战斗力的他,并不敢保证,那些法政署护卫队士兵和得里至厨娘对垒的时候,谁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自己的骑术虽然相当精湛和出色,不过对於修理马蹄和钉马掌却一无所知。

    再一次轻轻耸了耸肩膀,瑞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此作为回答。

    “梅丁伯爵,看来我们的刀剑已然可以运往夏姆大公那里,不知道召集剧团的工作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位王子殿下问道。

    这一下子连佛斯大公也立刻竖起了耳朵,他自然明白王子殿下所说的是什么,而这同样也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之一。

    “难道你们至今没有开始寻找合适的演员?”瑞博问道,他故作惊讶的姿态,令那两位身份尊贵的得里至人感到一丝紧张。

    “我原本以为我写好提纲,你们完善剧本之後,寻找演员和进行排练的工作已然进行,毕竟单单只是搭建舞台就需要不少时间。”瑞博皱紧了眉头说道。

    他的这番成功的表演,立刻令旁边的佛斯大公慌了手脚,就连那位王子殿下也有些焦虑起来。

    “也许现在进行每一步刚刚来得及,派一个人去挑选舞台,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演员的挑选恐怕并不容易,如果演员没有什么份量,演出将不会太过精彩。正因为如此,需要找寻情绪激昂,表演激烈有力的演员,而且演对手戏的那一位同样也要拥有差不多的素质,除此之外两位演员的地位更是越高越好,有名的演员进行演出,才能够令演出引起轰动。”瑞博说道。

    听到这样一说,那位大公立刻迅速做出了反应,他让身旁的管家将正在工作中的长子替换了下来。

    凑到儿子的耳朵旁边,小心翼翼地密语了一番之後,那位威严的大公从胸前的口袋里面取出一个皮质的票夹,他从票夹之中抽出两张金元兑换卷递给他的长子。

    “这件事情必须办得妥帖而又迅速,不过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上。”面对自己的儿子,那位佛斯大公显得异常严厉和沉稳。

    将长子打发走了之後,佛斯大公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以我看来,最合适这个工作的人选,应该是梅丁伯爵您,只可惜您实在是个太过明显的目标,一旦被发现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瑞博微微点了点头,突然间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不知道那些吟游诗人和艺术家邀请得怎么样了?”

    那位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再一次感到一愣,不过他们俩很快便明白瑞博所说的是什么。

    “一场戏还未曾开演,便已然准备另外一场表演,这是否显得有些过於仓猝?再说我们的精力实在有限,根本无法同时顾及这两场表演。”佛斯大公忧心仲忡地说道。

    “在我看来,现在是唯一最为合适的时刻,一旦我们的第一场表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们将会成为观众们注目的对象。观众总是拥有强烈的好奇心,他们肯定会猜测接下来剧情的发展,而这些观众之中绝对不乏眼力高明的人士,如果他们看出来我们所做的铺垫,并且找寻到线索,也许还没有等到演出的**到来,他们已然猜到了这场戏的结局。”瑞博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番话立刻令亨利德王子和佛斯大公警觉起来,他们俩自然清楚一旦那个计划暴露,将会出现什么样可怕的後果。

    单单只是引起那位巴世蒙大公的注意,对於他们来说已然是一件糟糕至极的事情,更何况,没有人能够猜测到巴世蒙大公会用什么方法进行报复。

    巴世蒙大公的手里从来不缺乏能人异士,他能够施展出来的手段,同样也令人难以琢磨,更提不上加以防范。

    只要一想到这些,两位地位高贵的大人物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好,我立刻去召集那些吟游诗人和艺术家,务必尽快完成您的设想。”佛斯大公连连点头说道。

    看到佛斯大公神情凝重的样子,瑞博感到相当满意,此刻他总算有些明白,海德先生为什么告诉他,身为一个在幕後指挥全局的人物,拥有著与众不同的独特感觉,这种感觉确实好极了。

    瑞博感到自己越来越沉溺於这种感觉之中,越来越喜欢上了这种游戏。

    “对了,梅丁伯爵,刚才汨罗恩缴纳我要他打造的武器的时候,也带来了您向他定做的细剑。”佛斯大公顺口说道,他转身吩咐另一位管家,去取来一个厚重的包裹。

    包裹的外面用厚厚的油纸紧密地封著,那锁住的皮扣之上甚至封著火腊。

    瑞博信乎便将那厚厚的油纸撕开,油纸里面包著一柄纤细的长剑,这把长剑看上去确实和希娅公主系在裙子底下的那柄长剑非常相似,短小的剑柄没有配上护手,只有一个小小的弯扣以避免手掌滑向前方。

    瑞博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剑柄,剑柄发出中空的声音,这令他感到相当满意。

    而那漆黑的剑身更是令他欣喜,剑身之上那无数交织在一起的羽毛,令这把细剑彷佛是用那坠落到地狱深渊之中的堕落天使的羽毛编织而成的,这更令这柄细剑充满了邪恶幽深的感觉。

    即便那位威严刚强的大公,看到这柄微微颤动的细长利剑,也忍不住稍稍朝後退却了半步,虽然他早已经从两位侍卫官的口中得知了这柄致命无比的细刺剑的存在,不过此时此刻面对这柄致命利剑的时候,他的心中仍旧升起了一丝难以遏制的寒意。

    “为什么没有剑鞘?”瑞博感到有些奇怪起来。

    “在得里至王国,打造兵器的店铺一般来说并不会为那些武器制作剑鞘,因为在武器师们的眼里,用剑鞘封住剑的锋刃,会给他们带来坏运气,这会令他们无法打造出锋利的武器,因此在得里至,制作剑鞘的工作由另外一群工匠完成。”亨利德王子连忙在一旁解释道。

    瑞博这才明白,为什么院子里面的兵刃并没有鞘,而是装在木桶之中。

    “马克正要到郊外的农庄去办事,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和他同行,装饰武器定制配件的市场就在西郊,在那里您只需要一个小时便能够拥有令您满意的剑鞘。”佛斯大公殷勤地说道。

    对於这个提议,瑞博欣然答应,除了他确实想到处走走领略一下此地舆众不同的风俗民情之外,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确实非常希望暂时离开这座城堡,那嘈杂的金属碰撞声令他感到讨厌,但是看那些还未曾检查过的武器,这种噪声恐怕会持续到深夜。

    自从进入得里至王国以来,很多事情令瑞博感到惊讶,就像此刻,他坐在这辆轻便敞蓬马车之上,而驾御马车的便是佛斯大公第四个儿子,那个叫马克的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这同样令他感到惊讶。

    在佛朗士,他从来不曾看到哪位贵族子弟亲自驾驶马车,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连骑马的贵族少年都看不到几个,骑马的风尚还是因为他的那场赛马表演而风行开来,显然这里的一切都和佛朗士截然不同。

    不过瑞博同样也深深感觉到,得里至贵族的头衔在老百姓之中所拥有的威严,在佛朗士,当贵族的马车通过的时候,除非是那些喜欢拍马屁或者别有所图的家伙,才会朝著马车点头哈腰,鞠躬行礼,而大多数人仅仅只是闪到一旁。

    但是在这里,路旁的每一个人都在那里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而身边那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则显露出一副高贵骄傲的神情。

    所有这一切都令瑞博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猜想,如果这条大街上整天都有贵族马车通过,或许那些平民百姓就用不著工作了,他们恐怕得整天忙於鞠躬行礼。

    不过瑞博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想像并不会发生,因为他看到前方的道路显得越来越拥挤,显然这里绝对不会经常有马车通行,如果他们所乘坐的并非是轻便马车的话,恐怕早已经深陷其中。

    瑞博越来越感到奇怪,他甚至有些警惕起来,不过当他看到身旁的同龄人脸上所显露出来的热切的神情,他稍稍放下心来,这不像是一个布设下陷阱圈套的人所应该有的神情,反倒更像是一个希望能够尽快看到情人的青涩少年。

    “你的情人在前方等待著你的到来?”瑞博问道。

    “噢——梅丁伯爵,我只能够恳求您千万别向我的父亲提起这件事情。”那位同龄少年笑著说道。

    “每一个人都拥有寻求快乐的权力不是吗?”瑞博同样笑著说道。

    “我知道您肯定能够理解我。”大公之子兴奋地说道。

    “你会不会因此而耽误你父亲派遣你做的事情?”瑞博好奇地问道。

    “如果您不感到厌烦的话,我们可以稍微晚点回去。”那位同龄少年嬉笑著说道。

    看著这位同龄人那兴奋同时又带有一丝顽皮的神情,瑞博说道:“我原本还以为得里至人全都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呢。”

    马克耸了耸肩膀说道:“在父亲面前,确实得保持那种样子,也许将来我成为父亲的时候,也会那样要求子女,不过,父亲大人并非总是在我们面前,不是吗?”

    “看起来,我的观察还不够仔细。”瑞博笑著说道。

    “不,那是因为城堡里面的大多数人将你和父亲大人一样看待,没有人敢於在你们面前表露出丝毫的轻松和放肆。”马克说道。

    “难道你不是?”瑞博问道。

    “如果现在是在城堡里面,我绝对不敢和您说这些话,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只有我和您拥有著差不多的年纪,或许同龄人比较容易互相理解吧。”马克说道。

    “你不像其他人那样认为我非常可怕?”瑞博问道。

    “不,任何一个看到您手里那柄细剑的得里至人,都立刻会知道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更何况,我非常清楚自己的父亲并非是一个怯懦的人,但是城堡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出,父亲大人对你的态度,甚至能够称得上是小心谨慎。如果这还不能够让我们知道您的强大,那实在是太过愚蠢了。不过,我相信您总不可能真的像其他人想像的就像是死神一样,死神从来不知道生活的乐趣,因此它的可怕和恐怖毫无疑问。但是,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要看到您身边那位美丽迷人的小姐,便能够知道,您非常了解人生的乐趣所在。”马克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好吧,看在你对於我的理解份上,我们就稍微晚点回去。”瑞博笑著说道。

    那位大公之子显得异常高兴,他甚至迫不及待地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如果说莫纳赫的老城区令瑞博感到浓浓的历史沉淀的感觉,那么这个位於西郊的集市便令他感到嘈杂喧闹。

    这里到处是拥挤成一团的人群,在大道两旁的空地上面停满了一辆辆马车。

    对於这一切,瑞博感到既亲切又有些陌生,这里和南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又有很多地方截然不同。

    相同的是,无论是这里还是南港都是完全属於平民的所在,不同的是,如果说南港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商店,那么这里便是那种前面是店铺,後面是作坊的市场。

    回想起那条全都由武器店组成的街道,瑞博觉得这也许便是得里至独有的特色。

    “安罗伯爵,巴杜尔伯爵,考伦伯爵,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他们的马车,但愿我不至於碰上他们之中的一位。”那位大公之子所注意的东西,显然和瑞博截然不同,他指著其中几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低声说道。

    瑞博转过头看了一眼,在那些停在空地之上的马车之中,确实有不少看上去颇为华贵。

    “贵族也经常到这种地方来吗?”瑞博问道。

    “我们这里的贵族,可不像您所在的国度的贵族那样注重身份和派头。”旁边的马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瑞博立刻想到了刚才一路之上那些平民百姓纷纷鞠躬行礼的样子,他只能够将这一切当作是两者对於贵族身份的理解不同。

    也许在佛朗士人看来,得里至贵族更为傲慢,又或许在得里至人眼里,佛朗士贵族高傲得不可思议。

    瑞博此刻才发现,为什么这位大公之子从那条狭窄拥挤的小路来到这里,这里显然是西郊集市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而那些装饰奢华的马车全都停在大道两旁。

    跟在那位大公之子的身後,瑞博跳下了马车。

    马克对这个地方显然轻车熟路,他根本就不走大路,专门在那些简陋的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小屋後面钻来钻去。

    此刻,瑞博突然间感到庆幸,凯尔勒给予他的严格训练,令他始终没有迷失道路,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钻来钻去,恐怕早已经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在瑞博的感觉之中,他们已然进入了这座市场接近中央的所在,只见那位大公之子一头钻进了一间木屋里面。

    瑞博犹豫了片刻,轻轻抽出那柄死神镰刀,然後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这并非是他太过谨慎,凯尔勒曾经告诉过他很多致命陷阱并非布置在郊外荒僻所在,反而是那人声鼎沸的闹市,往往隐藏著致命杀机。

    瑞博小心翼翼地走进那间木屋,只见大公之子正紧紧搂住一位女子拥抱亲吻。那位贵族少爷是如此专注,彷佛根本没有看到旁边那些窃笑著的女孩。

    瑞博的突然间闯进来,立刻引起了那些女孩们的注意,不过她们显然将瑞博看成了和马克一样的人物。

    朝著四下张望了一眼,瑞博这才发现这座木屋显然是一个小型的衣帽作坊,那些女孩们手里拿著剪刀和直尺,桌子上铺著各种各样的画好了纹样的布匹。

    “梅丁伯爵,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她们之中随意挑选一个。”那位大公之子总算是放开了手里的情人,回过头来说道。

    瑞博这才看清这位贵族公子哥所锺爱的情人,那确实是个绝妙的美人,甚至能够和芙瑞拉小姐相比拟,同样成熟的丰韵,同样迷人的美貌,唯一欠缺的就只有芙瑞拉所拥有的气质而已。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你只要顾著自己便可以了。”瑞博说道。

    “妮丝,我的朋友想要替他的剑弄一个剑鞘,你是否能够找一个人带他去?”大公之子轻声问道。

    那个漂亮女人突然间提高了嗓门喊著某个人的名字,并且用那纤细的手指敲了敲她身後的那扇门。

    只见门打开之後,一个标准的得里至人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一看到大公之子微微一愣,不过立刻弯下腰来鞠躬行礼。

    “亲爱的,这位伯爵老爷想要定做一副剑鞘,你是否能够暂时放下乎里的工作陪他走一趟?”那个女人问道。

    对於这个大汉和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瑞博禁不住猜测起来,事实上他已然感到自己越来越弄不懂得里至王国和这些得里至人。

    从那家店铺走出来,从那关闭的门後传来的阵阵娇笑的声音,瑞博相信那位和自己同龄的大公之子恐怕已然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游戏。

    跟在那个大汉身後,瑞博来到了一家店铺前面,将自己的要求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那家店铺的掌柜,不过当瑞博从油纸之中抽出那柄细剑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无论是那位带自己来的得里至人,还是眼前的掌柜的脸色都有些改变。

    不过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疑义,那位掌柜丈量了尺码之後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刚才那位是你的妻子吗?”瑞博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好奇心实在有些难以遏制,他自然明白自己的这个问题非常无理,如果是在佛朗士,或许沉重的一击将等待著他。

    “是的。”那个大汉居然如此回答,这令瑞博感到更加惊奇。

    “这里的生意怎么样?”瑞博哼哼哈哈地岔开了话题,他自己反而感到尴尬起来。

    这种尴尬的局面直到那位掌柜重新出现才终於打破,这一次那位掌柜拿著一条细长的腰带走了回来。

    腰带显然是用上好的小牛皮制作而成,边沿被修整得异常平整,表面彷佛打了厚厚一层蜡似的,虽然说不上光可鉴人,不过足以照出人影来。

    这条腰带最不一般的便是腰带顶端,一个小巧的铜质搭扣正好能够紧紧锁住另一头的那一排环圈。

    铜质搭扣的下方有一道微微翘起的梯形喇叭缝隙,显然那里正是插入细剑的所在。腰带的後侧还竖著一排刀鞘,那是用来插飞刀的地方。

    瑞博接过腰带掂了掂。

    “伯爵老爷,我帮您衬了两条薄钢片在里面,它们绝对不会对您的佩剑有任何损伤,却足以保护您永远不会因为佩剑从腰带之中滑出来而弄伤您自己。”那位掌柜殷勤地说道。

    将腰带系在自己腰间,瑞博将那柄细剑插入剑鞘,突然间他猛地按住腰带用力一抽,那柄纤细绵软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窜了出去。

    长剑发出咻咻的声响,随著瑞博的舞动而伸缩跳越,那仿佛是一部描绘死亡的乐章,又彷佛是死神牵引著的舞蹈。

    将细剑平举眼前,感受著那坚韧的剑身传来阵阵轻微颤动,瑞博对於手中的长剑极为满意,一时之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寻找一个对手较量一番的念头。

    突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理亮的金属片上,那是墙上挂著的一柄长剑的护手,不过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他从那珵亮的如同镜于表面一样光滑平整的护手的反光之中看到了一双敏锐的眼睛。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眼神,如此锐利的目光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甘愿带绿帽子的软弱男人的眼睛里面。

    几乎在一刹那间,无数可能性从瑞博的脑子里面划过,不过他首先做的一件事情,便是立刻移开自己的目光。

    彷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瑞博显露出满意的神情,他将长剑重新插回剑鞘。

    从插兜里面取出钱袋,瑞博摸出三枚金币,这已然远远超过了这条腰带的价值。

    将那三枚金币交叠在拇指之上,就像是那些故作高深的公子哥一样,瑞博将金币高高弹起,他刻意控制手指之上的力度,那三枚金币正如他所愿那样飞散开去。

    这彷佛是幼稚少年出丑的举动,显然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怀疑。

    那位掌柜极为轻巧地接住了那三枚金币,他的脸上始终堆满了商人应有的微笑。

    瑞博非常清楚,店铺之中几乎每一个掌柜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接住这样飞散开去的金币,因为他精确地控制著这些金币不至於飞得太过分散,不过那位掌柜在手臂伸缩之间显露出娴熟的剑技基础。

    这种区别对方身份的方法是埃克特专门教给他的,在此之前从来未曾出现过差错,正因为如此,瑞博立刻意识到,这两位掌柜绝对不会是简单人物。

    “这家店铺已经有多少年历史了?”瑞博一边抚摸著手里的腰带,彷佛显得爱不释手一般,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在下经营这家店铺近十年了,从来没有哪位客人对我的货色感到不满意。”那位掌柜用商人惯用的口吻说道。

    瑞博微微点了点头,他从这番话当中已得知他所需要的情报,如果这家店铺十年之前已然安插在这里,那么就绝对不会是专程为了对付他和王子殿下才特意布置的人马。

    “那么,你还有你……你的妻子来这里多久了?想必你们不会是早就在这里了吧,要不然,恐怕……恐怕你的妻子……”瑞博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到这个地方只有两年时间,两年来承蒙佛斯大公的恩惠,小店一向颇为欣荣。”那位大汉连忙回答道,装出一副完全能够理解的模样。

    狭小的店铺里面,三个人各怀鬼胎,嘴里说的话全都和心里想的丝毫没有任何相同。

    “这个……我们是否还要在这里等著?”瑞博试探著问道。

    另外两个人自然明白他所说的代表著什么。

    “想必现在我们回去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少年的精力虽然旺盛,容易产生激情,不过这份激情同样也容易退却。”那个大汉回答道。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妻子确实迷人。”瑞博试探著说道。

    “您并非第一个这样称赞她的人。”那个大汉回答道。

    “佛斯大公是否也曾经这样称赞过她?”瑞博试探著问道。

    “我们始终不曾拥有那样的荣幸。”那个大汉说道。

    瑞博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故作犹豫了一会儿之後,终於站起来朝著店铺外面走去。

    回到那个大汉的店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切已然结束,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马克正坐在那些姑娘们中间,他的怀里仍旧紧紧搂著那个女人。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我倒是很希望能够在这里转转。”瑞博说道,他轻轻地扬了扬手中的那条新作的腰带。

    马克微微一愣,显然他并没有想到瑞博会拥有其他企图,因为他曾经看到过这位来自异国他乡的特使伴随身边的那位美女,和那位令人心动的绝世尤物比起来,怀里的这个女人显得逊色许多。

    正因为如此,马克稍稍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有可能需要不少时间,那些帐奉总是令人感到厌烦,如果您打算在这里好好游玩一番的话,这座热闹的集市倒是有不少东西值得看看。唯一的麻烦便是您如何回到城堡里面,有两个办法能够让您选择,您完全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带你回城堡,想必没有人会拒绝这个要求,同样您也可以等我回到这里,不过可能要等到半夜**点时分。”

    瑞博故作思索了片刻,然後回答道:“那么就用不著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想必不至於找不到马车。”

    说著,瑞博朝著集市之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彷佛他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对这个地方好好搜索一番。

    对於瑞博的回答,那位大公之子显得异常高兴,他和怀里的美人又亲热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家店铺。

    看到这位大公之子渐渐远去,瑞博才从旁边的一家店铺後面转了出来,他根本就没有走远。

    看到这个少年去而复返,那些女孩们彷佛早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般在那里哧哧直笑,而那个女人则微笑著迎了上来,轻轻地插著腰,微笑著问道:“尊贵的伯爵老爷,这一次您想要些什么,这里有最为华贵的衣服绝对能够令你喜欢。”

    “如果我想要的是你怎么算?”瑞博直截了当地问道。

    “伯爵老爷的要求,我怎么敢加以拒绝?”说著那个女人笑著伸过手来想要解瑞博的腰带。

    “难道就在这里?”瑞博惊诧地问道:“当著她们的面?”他指了指旁边的那些女孩们。

    “这不是很好吗?如果你希望的话,还可以换换口味,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只要你有这个本事,甚至能够让她们所有人加入游戏的行列。”那个女人坦然地说道,彷佛这对於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否有更加隐秘一些的地方?”瑞博问道:“可以让我们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

    “旁边有个仓库,地方很窄,隔板有些破旧,到处是缝隙,而且外边正对著集市,也许会有人参观,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在那里,至少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个女人笑著说道。

    “如果没有其他选择的话,那么就去仓库,至少比在这里面对她们要强很多。”瑞博连忙说道。

    那个女人彷佛微微一愣,不过立刻变得坦然起来,她推开了旁边一扇侧门。

    侧门後面正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仓库,狭小的仓库里面堆满了布匹,只有靠近门口的那一小块地方能够让人落脚,这个地方站上两个人已然显得拥挤。

    将侧门关上之後,里面丝毫不显得幽暗,因为仓库的外壁之上正如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样布满了缝隙,瑞博甚至能够从这里看到外边街上的景象。

    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人注意这个简陋的仓库。

    一阵窸窣之声响起,那个女人已然将衣服全部脱卸乾净,她的身体散发著成熟女性独有的丰韵,如此美景,瑞博只曾经在那位王后陛下的身上看到过。

    突然间那个女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叫声。

    “喔,您绝对是个怪物,您拥有著一件致命的武器,我或许得改变主意,免得令自己丧失性命。”那个女人笑著说道,不过她的手却一刻不曾停歇。

    “这里的地方真是狭窄,你希望我面对著你由你抱著,还是让我趴在墙上将後背朝著你?”那个女人调笑著问道。

    “你为什么不躺在地上,这样会显得舒服一些,只要将身体折叠起来,并不会令这里显得拥挤。”瑞博说道。

    “喔,您真是一位残忍的君王,这会令我丝毫无法动弹,只能够承受您的肆意摧残蹂躏。”那个女人娇笑著说道,她嘴里虽然这样说著,却信手从最上面拉下一块布匹铺在地上。

    看著那个女人高高翘起的双脚,看著她那迷人的笑脸,看著那雪白柔嫩的臀部,瑞博缓缓地弯下腰去。

    一阵猛烈的颤抖,伴随著一阵低沉的从喉咙里面发出了呜鸣,那个美丽迷人的女人绷紧了身体,此刻的她彷佛即将死去一般,又彷佛身处於天堂之中美妙无比。

    此刻她唯一希望的便是那激烈得远远超出她想像之外的暴风骤雨能够暂时停息,但是令她感到绝望的是,她发现风暴正变得越来越猛烈。

    澎湃的激情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倾泄而出,当一切重新平静下来,那个女人只感到自己已然彻底虚脱,这是她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感觉,一切来得太过猛烈,猛烈得令她根本难以承受。

    她只能够但愿一切已经结束,不过从那件仍旧散发著腾腾杀气的武器,她彷佛已意识到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另外一场激烈的战斗将很快开始,她的磨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已然深深後悔,她後悔自己不应该迎接这场挑战,她此刻非常希望能够停止这一切,但是她却非常清楚,她已然没有了选择的权力,她甚至无法用呼唤来求救,一块布匹将她的嘴巴牢牢地堵了起来,令她连一丝声息都无法传递出来。

    这块布偏偏是她自己塞起来的,为的是当激情到来的时候,她不至於大声叫喊出来,以至於引起路人的注意。

    正当这个美丽迷人的女子,一心想著承受完所有的磨难,从此不再面对这个如同魔鬼一般的少年,突然闾她感到一根无耻的手指正缓缓地侵入那令她难以想像的所在,那里绝对不是用来**的所在,但是她此刻却感到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乐正迅速传遍她的身体。

    那根手指彷佛属於一位天使,那显然是一个带来无穷快乐的天使。

    正当她越来越沉溺於那种感觉的时候,突然间她感到那可怕的只属於恶魔所有的凶器,正再一次将她刺穿。

    在快乐的地狱和痛苦的天堂之中徘徊,正当她不知道如何取舍的时候,突然间她听到幽暗之中传来一阵轻声细语:“我所需要的是彻底的征服,我要你对我绝对服从。”

    在黑暗中一根纤细的木棒被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这根木棒饱含著致命的液体,那是天堂的入口,同样也是地狱的大门。

    自从在那位王后陛下身上再一次试验过这种药剂的威力之後,瑞博一直没有机会将这种可怕的东西用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不过此刻他的身下正好有一个合适的目标。

    如果说当初他将这种可怕而又致命的药剂用在那位迷人的王后陛下的身上是为了盟约显得更为巩固可靠,那么此刻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奴隶,一个完全听命於他,对他唯命是从的漂亮女奴。

    她将成为他的眼线,她将变成他的耳目。

    瑞博确信自己手中这根魔杖之中注满的药剂,足以令身下的这个女人彻底屈服,她将愿意为了他的恩赐,而出卖一切,包括她原本的主人,还有她那名义上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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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四章

    得里至春天的美景对於瑞博来说,还未曾真正看到过,而此刻他倒是有些期待,能够尽快到达那被称作为优美之都的所在。

    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这一次他并非是来游玩,而是让那精心准备了整整两个星期的表演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刚刚过去的这两个星期,真是纷繁复杂,一连串事情让人应接不暇。”突然间身边的佛斯大公长叹了一声说道。

    瑞博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除了他们所精心布置的那两个阴谋圈套占用了他们几乎所有的精力之外,国王去世的消息已经公布,这个消息从帕琳一直传递到这里,一路之上如同一阵狂风一般席卷过大地。

    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已然意识到事态将发生剧烈的变化,担忧和恐慌首先从市场上货物的价格之中反应出来。

    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在拚命地往地窖和仓库里面存放整袋整袋的米粉和白糖,咸肉和腊肠的价格几乎在一夜之间远远超过了新鲜美味的刚刚屠宰下来的牛羊。

    就连往日从来没有人多加注意的铁钉也变得珍贵起来,甚至连莫纳赫这样一座到处是铁匠铺的城市也已然发生了铁钉脱销的情况。

    不过真正发了大财的并不是经营这些货物的商人和作坊主,而是那些专门出售伤药和平安符的家伙,用一点点米粉和几张纸片,便能够换来铜子和银币,这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偏偏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刻,几乎每一个平民百姓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东西上面。

    “葬礼的时间是否已然确定下来?”瑞博轻声问道,这是他们最为忧虑的一件事情,国王的葬礼亨利德王子必须参加,那很有可能变成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正是那位王于殿下:“按照惯例,在有资格争夺王位的人物没有清晰显露出来之前,绝对不会替前任国王举行葬礼。”

    瑞博小心翼翼地捕捉著这位王子殿下的每一个字眼,他注意到王子殿下并没有用“我的父亲”,而是用“前任国王”来称呼那位曾经至高无上,掌控著大陆之上最强大国家的人。

    显然佛斯大公同样也感觉到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他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梅丁伯爵,听说您最近几乎每天都前往西郊的集市,或许您应该稍微减少一下去的次数,虽然我非常能够理解您的需求,不过毕竟此刻您代表著佛朗士王国,同样也和王子殿下牵连在一起。”

    “是马克告诉您这件事情的?”瑞博问道。

    “我的儿子还不至於那样差劲,虽然他的心中颇为嫉妒,不过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吸引力远远不及阁下而向我告密。事实上我早就知道马克干的那些小把戏,那个女人在莫纳赫相当有名,她的顾客络绎不绝,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情,即便一个士兵也有放假的时候,优秀的长官绝对不会过问士兵放假的时候干些什么。”佛斯大公说道。

    突然间,他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看著瑞博:“不过您却有些与众不同,您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够有任何差错,如果说马克是个士兵,他还只是一个正在接受训练的士兵,但是您已然走上了战场,您应该非常清楚您所在的阵地多么危机四伏。”

    瑞博看著佛斯大公,淡然说道:“如果阁下所指的是那个巴世蒙大公派遣在这里的眼线的话,我确实得承认她非常漂亮迷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令佛斯大公跳起来,甚至连那位王子殿下也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您说什么?巴世蒙大公派遣的眼线?”佛斯大公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的,巴世蒙大公确实不愧为一个拥有著深谋远虑的人物,他在十年前已然做好了许多布置,恐怕他安插的眼线已经遍布整个得里至王国,每一个重要的城市之中或许都有他所派遣的潜伏在暗处的眼睛。至少我知道在那座市场里面,就潜伏著五个随时盯住阁下城堡的观察点,其中的一个便是那位夫人,她从那些深深迷恋上她那美妙**的人的口中直接获得情报,而她的丈夫则根据定做衣服的多少,能够推算出即将发生些什么事情。同样的方法也被运用在一家定制剑鞘的店铺之中,得里至王国将武器和配套装饰品分开制作的习惯,显然给予了巴世蒙大公极大的启发,他能够从定制的剑鞘的多少之中准确地得知您的所有部署和行动。所有的情报全都由一个送货商人来进行传递,那恐怕是最为有效和隐蔽的驿站信使,而所有的眼线之中地位最高的恐怕就是替阁下徵集马匹和雇佣杂务工人的那个供货商,他同样也是暗中操纵那个市场的幕後黑手。我相信抢购的风潮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众人的恐慌和害怕所致,另外一方面这恐怕同样也是巴世蒙大公在十年前已然制订好的某个计划。在一夜之间物价彪升数十倍之多,而且价格涨得最多的那些货物,正是军队所需要徵集的重要物资,这极为简单的布置,能够轻而易举地令其他大公在物资的充足方面难以和他相抗衡。如果再考虑到巴世蒙大公已然准备了几十年时间,而他那些遍布各地的眼线还能够源源不断地将囤积起来的货物输送到他的手里。单单只是这一招已然令他占尽优势,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位巴世蒙大公远比我所见到过的任何人都睿智和强大,他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而最令我感到担忧的恐怕是那最後一道眼线,就连那位夫人都不清楚,最後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不过她绝对肯定,那个人是大公您手下的一位军官,而且是个贵族,我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个军官有时候会去享用那位夫人的身体,他的动作粗暴而又无理。”

    听到瑞博所说的这一切,那位佛斯大公己然不是震惊那样简单了,他用充满恐惧的神情看著瑞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梅丁伯爵,您能够肯定这一切?您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得到了这些情报尹在我看来,即便是我手下最好的刑讯专家恐怕也难以得到如此众多而又详细的情报。”

    “大公,您难道忘记梅丁伯爵的另外一个身份?魔法师的世界令人不可思议,那里拥有著很多常人难以想像的力量。二早利德王子说道。

    突然,他回过头来朝著瑞博问道:“不过我仍旧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那个制作剑鞘的人怎么会知道所有的一切,市场之中恐怕并非只有他们一家店铺制作剑鞘。”

    “王子殿下,您应该非常清楚,每一个剑鞘都拥有众多零件,挂钩和搭扣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对於每一把剑鞘来说都必不可少,而它们的式样是否精美细致却大大影响整件武器的外观,但是普通士兵绝对不会愿意为了剑鞘而花费太多钱,因此要让大多数店铺都为那些剑鞘安上精美的挂钩和搭扣几乎难以做到。但是一旦有一家店铺愿意用非常低廉的价格出售制作精美的挂钩和搭扣,想必其他店铺肯定会向这家店铺购买这些小零件,因为他们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失去所有的顾客,如果有一家店铺能够用同样的钱做出漂亮得多的货色,它肯定会拉走所有的生意。如此一来,只要数一数卖出的挂钩和搭扣的数量,那么长剑的数量也**不离十能够清楚地知道。我甚至发现,他们为了减少有可能产生的差错,几乎每一个月都彻底改变挂钩和搭扣的样子,如果其他店铺购买过多的零件,他们将无法令所有的剑鞘拥有统一的风格,只有让剑鞘的数量和购买的挂钩和搭扣的数量完全一致,才能够令他们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无论是佛斯大公,还是亨利德王子都不禁对这种精细到了极点的布置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这一切都是巴世蒙大公所想出来的计策,我实在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有资格舆他为敌。”亨利德王子忧心仲忡地说道。

    “王子殿下您用不著太过忧愁,此刻在您的身旁不就坐著一位足以和巴世蒙大公一较短长的智者吗?能够看透如此高深莫测的部署,自然同样也能够破解巴世蒙大公的其他招术。”佛斯大公连忙说道。

    就在刚才片刻之间,这位曾经自视甚高的大公已然做下决定,有关巴世蒙大公的一切事情,他绝对不会再自作主张,因为他刚刚发现,显然无论是巴世蒙大公,还是这个异国少年都不是他这双眼睛所能够看透的人物,他们这种家伙所制订出来的计策同样也很难令他那相对愚钝的大脑轻易理解,只有详细解释之後,他才能够明白,不过明白之後便令他感到恐惧不已。

    “佛斯大公,您过於看重我了,仅仅从巴世蒙大公的这番部署之中,我便已深深觉得,他是我生平仅见的拥有著超绝谋略的智者,如果我的监护人海德勋爵和我的家庭教师埃克特先生在这里的话,或许我还有充份的勇气,但是此刻,我却连一分把握都没有。”瑞博皱紧了眉头说道。

    他的话令马车之中的另外两个人充满了忧愁,其中最为忧愁的无疑便是那位王子殿下。

    就在前几天他还一直在考虑和思索著,当这个来自佛朗士王国的小魔鬼帮助自己击败了所有对手顺利登上王位之後,如何令他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威胁。

    但是此刻,这位王子殿下突然间猛醒到,现在还远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即便以这个小魔鬼所拥有的邪恶智慧,想要令他顺利走向王位宝座恐怕也并非容易,毕竟在前方还有另一位高明无比、智慧和力量无一或缺的强劲对手阻挡在那里,这才是此刻他真正需要忧愁和思索的难题。

    “不过,只要今天一切都顺利,虽然我不敢保证能够令王子殿下登上王位,却至少能够令各位平安无事。”瑞博叹了口气说道,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不过其中同样也有故作姿态的成份在里面。

    “如此说来,今天便是成败的关键。”那位王子殿下凝重地望了一眼窗外。

    窗外那春意盎然的景象丝毫不能够令他的心情稍稍乎复一些,甚至连枝头吐露出那绿色的嫩芽也丝毫没有引起这位王子殿下心头的共鸣,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焦急,这两种负面的情感正悄悄地舔噬著他的心灵。

    马车平稳而又急速地行驶在那宽敞的通郡大道之上,这辆马车看上去和路旁一起行驶的那些马车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马车的顶上杂乱地放置著旅行箱,一顶油布帐篷令马车的主人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整天四处奔波的商人或者旅行家。

    坐在车夫座位上的是一个满脸风尘的中年人,在他的身旁坐著一个背靠车厢前壁,脸上盖著一顶草帽,仿佛已然睡著的副手。

    在这辆马车的後面还跟著另外一辆马车,两辆马车的车轮以及车厢旁边沾染上的厚厚泥土证明,这两辆马车已然经过了长途跋涉。

    没有人会特别注意这样两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即便是一路之上经过的那些关卡哨所也仅仅只是简单检查一下,便放马车通行。

    但是这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却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被阻拦了下来。

    在宽敞的通郡大道之上挤满了长长一串马车,到处是嘈杂的叫嚷声,无论是车夫,还是坐在车里面的乘客,都用各种各样粗鲁的语言叫骂著。

    “真是糟糕,我们原本应该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佛斯大公忧心忡仲地看了一眼窗外。

    “我们是否改换装束,以真实的身份进入特洛斯特?”佛斯大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最好不要这样,在听证会做出裁决之前,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夏姆大公或许会选择强硬手段,躲在暗处收拾残局永远比站在最为明显的地方容易和安全得多。”瑞博摇了摇头说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偷偷潜入特洛斯特?”瑞博问道。

    “北边有一道密林,马车或许难以通过,不过骑马穿越却轻而易举。”佛斯大公说道。

    “那么就将马车驶到隐蔽的所在,让塞根特留下来看守马车,不让别人发现和接近,其他人正好一人一匹马,奥格大师由我来照料。”那位王子殿下立刻命令道,他的神情显得异常严峻。

    从那拥挤的长长的车流之中退出来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每一个得里至人都是最为优秀的驾御者,那位狂风团长证明了这句话的真实性,他顺利地令马车驶上了旁边的草地。

    和通郡大道比起来,草地上显得有些颠簸,幸好这段充满颠簸的旅途并不是很长,当马车转过一道丘陵,远处一道密林展现在众人眼前。

    正如那位大公所说的那样,马车确实很难通过这道密林,不过将马车藏在这里倒是非常合适,唯一的麻烦便是当瑞博他们想要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车门实在没有办法彻底打开。

    对於瑞博来说,从那条缝隙之中出去并不在话下,不过对於那位佛斯大公的块头来说,那显然是一个难题。

    正因为如此,窗户不得不临时担当车门的职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那位王子殿下还是福斯特都拥有著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

    一个站在车外,另外一个站在车里,两条强壮的臂膀终於令佛斯大公完好无损地爬了出来。

    而此刻凯尔勒早已经准备好了马匹,所有的马具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在出发之前,他们已然考虑过有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拉车的那四匹骏马全都是佛斯大公的军马之中百里挑一的良驹。

    这一行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骑马的好手,即便那位老魔法师也不需要别人多加照料,如同风驰电掣地穿过这颇为茂密的丛林,唯一令人感到有些讨厌的便是那一条条编织在树木之间的蜘蛛丝。

    正当众人钻出丛林,重新见到那明媚的阳光,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军号之声,紧接著一队骑兵朝著这里飞驰而来。

    “糟糕,偏偏不巧遇上了巡逻兵。”福斯特连忙报告道。

    “是哪拨人马?夏姆的手下,还是南方兵团的士兵?”亨利德王子皱紧眉头问道。

    “看样子是南方军团的巡逻骑兵,我看到他们的胸甲之上装饰著得里至陆军徽章。”福斯特回答道,显然他拥有著远远超越常人的锐利眼睛,这令他能够看清别人根本无法看到的东西。

    “不管他们是谁的部下,现在我们可没有时间多做逗留,更别说暴露身份,丝毫的闪失都有可能令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瑞博突然间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这一切,他猛地一按腰带,将那柄漆黑的长剑抽了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胸前掏出一块手巾轻轻地擦拭著那细长的黑色的剑身,那唯一没有染上黑色的锋刃之上立刻印出一片幽蓝光芒。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喊话的声音:“那边的人不许随便乱动,全部给我从马上下来,如果你们有任何抗拒命令的动作,一切後果自负。”

    那位王子殿下朝著渐渐围拢过来的巡逻卫队看了一眼,突然间伸手抽出了系在腰际的长剑。

    这无疑是一个信号,几乎就在那柄长剑出鞘的同时,那位狂风团长已然朝著那些巡逻兵电射而去。

    这显然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不过占尽上风的反倒是那人数较少的一方。

    这些巡逻队成员虽然个个都是英勇顽强的士兵,而且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无论是战术还是武技都无可挑剔,但是他们所遇到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

    两道亮丽的剑光闪过,为首的四位骑兵已然连人带马被横著切开。

    还没有等到剩下的人反应过来,突然间从马腹之下,他们所难以看清的角落,飞出几点淡淡的剑影。

    亮丽的剑芒和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致命长剑,几乎在瞬息之间便令这些巡逻骑兵成为了一具具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些英勇的士兵甚至没有机会加以反抗,便已然倒在地上。

    这两个拥有著超绝实力的人联手之下,战斗成为了一瞬之间的事情,当其他人赶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就只剩下搬运尸体。

    “完美无缺的联手,你们两位的组合,恐怕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用不著担心。”佛斯大公看著眼前这一切由衷地说道。

    “您还未曾看到过更为完美的组合,那是魔法和武技的联合,那才是真正的强悍。”福斯特淡然地说道,他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位杀手之王,又看了看瑟思堡小继承人,当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此刻的他无比庆幸,那一次他们全都幸运地活了下来。

    将巡逻队士兵的尸体扔进树林之中,一行人继续前进,他们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刚才的战斗已然被他们所淡忘。

    因为有了前车之监,担心一路之上再遇上巡逻队,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之中穿梭迂回,那位目光敏锐的狂风团长在最前方开道。

    口  口  口

    和往日一样,特洛斯特一片繁忙喧闹的景象,这座城市因为是得里至王室巡视南方时,王室成员停留的行宫,因此显得异常气派,不过除了恢宏的气势之外,特洛斯特更为人所称道的是它的精致秀巧。

    虽然有很多得里至人说这座城市太过纤细,就像是一个女人,不过这丝毫无损於世人对它的赞誉。

    此刻在瑞博看来,这座城市确实和他所见到过的其他得里至城市完全两样,事实上他从来未曾看到过如此纤细充满柔美之感的所在。

    这里的一切确实像是一群群婀娜多姿正在翩翩起舞的美丽女子,四周的每一座建筑物上都缀满了卷曲著的美丽花边,特洛斯特的居民显然和佛朗克人一样喜欢众多的雕塑,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每一处显眼的地方必然会被一座精美的雕像所占据。

    就连两旁的栏杆也绝对不会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圆柱长条,打著卷螺旋形状的栏杆已然显得太过普通,更多的是如同蔓藤一般纵横交错,上面点缀著铜铸造的叶片花朵的精致扶栏。

    瑞博甚至觉得这个地方的地面都充满了女性柔美的感觉,地面是用五颜六色的砖块拼接而成,组成了一幅幅优美的图案。

    “这真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不过我实在难以想像,这里的人在这些地板和雕塑上面花费了多少金钱。”瑞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位天才少年所发出的这番感慨,那位王子殿下和他身边的其他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只有佛斯大公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总算明白,希娅公主殿下为什么会说这个家伙太过理智以至於缺乏应有的情趣。

    沿著大街缓步而行,这一行人越来越能够感觉到他们所布置的一切已然获得了丰硕的成果,在大街小巷之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谈论著即将开始的听证会,很多人甚至在打赌听证会的结果。

    转过街角,特洛斯特市中心的白金广场就在眼前,正前方那座最有气派的大殿,正是特洛斯特的市政大厅,在那里今天下午将召开那盛大的听证会,同样在那里也将决定夏姆大公的命运。

    虽然时间还显得很早,不过白金广场之上已然人山人海,旁边的酒吧之中更是坐满了人,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位置,亨利德王子朝著那里挤去。

    那几个空位置在靠近窗口的一个角落,进进出出颇为困难,不过倒是非常安全,背靠著便是一堵厚厚的墙壁。

    和往常一样,杀手之王凯尔勒站在角落之中,只不过此刻他的身逼多了一个同伴而已,那位狂风团长和他并肩站立在一起,刚才那番战斗已然证明他们俩的联手堪称无敌。

    唯一的四个座位自然属於两位大人物和两位魔法师,其他人只能够站立两旁。

    不过那些骑士们正好能够借此机会警惕四周,这里实在太过拥挤,谁都不知道是否会有突如其来的危机发生。

    邻近的一群人正好在那里高谈阔论,从他们的衣著装束看起来,他们应该是那种到处都可以看到,未必有多少地位的小人物,其中的两个像是小商人模样,另外一个无疑是会计师,其他人倒是难以说清,不过绝非有钱有势之辈。

    亨利德王子装出一副对於任何事情都感兴趣的模样凑上前去问道:“各位,听说今天下午这里将举行一场非常重要的听证会,我们这几个人刚刚到这里,任何事情都无从知晓,想从各位这里打听一下具体情况,看看这是否会影响我们的行程。”

    听到王子所说的这番话,那群人之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削人物突然间说道:“这倒是奇怪了,据我所知通往特洛斯特的道路前天早上就封闭起来了,难道你们来到这里这许多天还不知道如此重要的大事。”

    “我们只知道听证会和南方军团与夏姆大公的卫队之间的争端有关,不过具体事情我们无从得知。”王子殿下连忙说道。

    “何止是争端那样简单。”旁边一位商人模样的胖子接口道:“这一次事情闹大了,你们应该知道国王陛下已经去世,这个消息如果不知道恐怕不可能吧。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你们便应该明白,国王陛下去世太过仓猝,他根本就来不及将所有权力移交给王子,古往今来每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会发生一连串的动乱,现在动乱的苗头已然出现。就拿这一次来说,夏姆大公以紧急事态已然发生的名义从南方各郡省徵收了大量的税收,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装备南方兵团的一大批军用物资。可问题偏偏就出现在这些军用物资上面,配备给南方军团的全都是一些劣质刀剑,不过这原本并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偏偏几天前一群南方军团的士兵和夏姆大公手下的卫队在酒吧之中发生了争执,争执的起源好像是为了驻守和调防的缘故,後来好像又和什么女人搭上了关系。争执到最後双方打了起来,最终动用了刀剑令事态变得不可收拾,而问题就偏偏出在了打斗之中,南方军团的士兵无疑比夏姆大公的卫队更强,更拥有战斗力,但是他们手中的刀剑却显然不是对方的敌手,不少刀剑在对战之中被对手削成雨段,南方军团因为这个原因死了三个人。即便是这样,整件事情也不至於变得像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真正的问题就出在夏姆大公的手下所掉落的一把长剑之上,那把长剑无论是式样,还是编号都证明和装备南方军团的刀剑属於同一批制品,但是它们之间却拥有著天壤之别的差距。因为这个原因,南方军团的各级军官前往军需处要求调查这件事情,但是军需长官却蛮横无理地拒绝了这个要求,这令所有人产生了疑心,因为军需长官格瑞德伯爵正是夏姆大公最为信任的亲信。”

    那位胖商人侃侃而谈:“这件事情就此越闹越大,南方军团的军官们甚至无法压服士兵,为了避免士兵发生哗变,南方军团最终组成了调查组。而夏姆大公此时突然间站出来对调查组的工作进行重重阻挠,这令南方军团和夏姆大公之间产生了深深的怨愤和嫌隙,之後所发生的一切,可以说就像是用刀剑撬开了军需部的帐本一般。调查的结果令人震惊,一个星期前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深深担忧,南方军团有可能发生哗变。军需部的帐本证明夏姆大公从南方各郡省收取上来的税收有将近七十三万金元,但是拨给南方军团的军饷却还不到二十万,其中相差了整整五十余万,这笔巨款显然已经被某些人私自吞没。这恐怕能够称得上是得里至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起贪污案件,不将这起惊天动地的贪污案查个水落石出,南方军团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军需长官格瑞德伯爵突然间请假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特洛斯特一大批官员紧随其後宣布休假,这无疑令这起事件更显得扑朔迷离。不过无论是谁都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离不开夏姆大公这位幕後操纵者,很显然这是他一手炮制的贪污案,他借用紧急法令,借用南方军团的名义向南方郡省收缴税收,并且中饱私囊,就连我们这些特洛斯特人都以拥有这样一位领主为耻辱。”

    “那么今天的听证会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坐在裁决席上的究竟是南方军团的军事长官,还是特洛斯特的市政官员?”亨利德王子继续问道。

    “自然不可能让那些**而又贪婪的家伙坐在那神圣而又公正的席位之上,不过南方军团的军事长官为了避嫌,也决定不参与裁决,评议会由邀请而来的南方各郡省领主组成。主持听证会的是从总参谋部远道而来的一位大人物。”那位胖商人说道。

    “那以你们看来,这场听证会的裁决结果将会怎么样?土子利德王子又问道。

    “只要这个世上还存在公正,夏姆大公恐怕凶多吉少,但愿他能够在黑牢之中痛悔自己的贪婪和愚蠢,而用不著在地狱深渊的贪婪之海中浸泡腐烂。”另外一个人笑著说道。

    正当众人谈笑风生的时候,突然,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起,几乎每一个人都立刻站了起来,只有瑞博稍微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想起,此刻他的身份是个普普通通的得里至平民,向贵族鞠躬行礼是一个得里至平民必须尽到的义务。

    保持著那低头弯腰的姿态,瑞博偷眼观瞧,为首的是一辆颇为精致豪华的马车,白漆的车厢点缀著一条条卷曲的蔓藤一般的金漆饰边,四个车轮漆成通红的颜色,前面是两个身穿盛装礼服的军官驾御著马车,他们头上那金色的军盔在阳光之下闪烁著耀眼光芒。

    第二辆马车同样奢华,唯一有所区别的是那两个车夫头上的军盔是闪亮的银色,不过,那四匹拉车的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却令这辆马车显得更为高贵和气度不凡,瑞博一眼便看出,那四匹骏马显然都是血统纯正优良的纯种马。

    排在其後的马车虽然同样美轮美奂,不过显然无法和最前方的那两辆马车相提并谕。

    在那一连串马车之中,瑞博看到了一辆相当眼熟的马车,那是洛克大公经常乘坐的那辆马车。

    “南方各州参议、各郡省领主几乎全部到达,这倒是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的一场听证会。”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低微的说话声。

    “是啊,看这副排场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另外一个人轻声说道。

    “不知道国王陛下的葬礼将会是何等气派恢宏,那个时候,汇集在葬礼之上的就不只是这些人物了,这些此刻能够称得上的大人物,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显得颇为渺小了,在他们的上面还有很多地位更高的人。”又有一个人小声说道。

    瑞博看到那位王子殿下听到“国王陛下的葬礼”的时候,突然间浑身一震,显然这对於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剧烈的心灵冲击。

    随著军号声渐渐平息,整齐的军鼓隆隆敲响,这倒是瑞博第一次看到的场面,在佛朗士大人物们走下马车的时候,伴随著的总是悠扬的乐曲,而不是这种如同军队前进一般的鼓声。

    看著那些整齐划一地踩著鼓点节奏走下马车的贵族们,瑞博甚至有些感到可笑,他甚至猜测贵族们在皇家宴会之上也是听著鼓声用整齐一致的动作用餐。

    “总参谋部派来的居然是可弥兰伯爵。”旁边的福斯特突然说道。

    几乎所有人都悄悄转过头来看著他,其中有些只是纯粹好奇的眼睛,而佛斯大公和瑞博显然是想从福斯特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

    “这一次恐怕正直和公正不会出现在裁决席上,可弥兰伯爵在帕琳从来不以正直公正闻名,相反,他是个和夏姆大公差不多的人。”旁边的王子殿下轻声说道。

    人群之中立刻传来一阵低沉的充满愤怒的哼声,而此刻的瑞博却已然开始思索起来。

    “总参谋部这样做就等於是公然支持夏姆大公。”奥格大师悠然说道,显然他早已经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让南方军团和夏姆大公一直对立下去,这样一来南方将不会出现能够令局势产生动荡的威胁。”亨利德王子用极为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又是一阵充满愤怒的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过这一次愤怒的味道显得更为浓烈。

    “难道总参谋部不担心南方兵团哗变?”那位胖商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南方乱了,北方才能够得以平安。”亨利德王子语气凝重地说道。

    这一下四周开始有些骚动起来,这阵骚动甚至引起了维持秩序的护卫队的注意。

    等到那群大人物在隆隆的战鼓声中走进了那气势恢宏的市政大厅之後,众人这才能够稍稍轻松一些,大多数人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有佛斯大公和亨利德王子殿下耳语了几句,便离开座位走向那突然间显得空旷起来的酒吧,在他身後塞根特骑士紧紧跟随。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应该是佛斯大公出场的时刻,不过这位大公显然是个糟糕的演员,瑞博只要一想起当初排练时的情景,便感到有些担忧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而来,军号和战鼓再一次响起,每一个人只得重新站立起来,瑞博甚至听到有些人在低声问候这位姗姗来迟的大公的祖先。

    这令他感到颇为好笑,显然毕恭毕敬仅仅只是表面而已,在得里至人的内心之中对於他们所鞠躬行礼的对象未必充满了敬意。

    “我对这一次的生意感到有些忧虑,所有的货物全都已然准备停当,偏偏货主突然间有所变化,跳出一个令人讨厌的无赖,有那个家伙搅局,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场交易无限期的拖延下去。”那位王子殿下忧心忡忡地说道。

    “东家您根本就用不著为此而担忧,只要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无赖的嘴脸,无论什么样的搅局都不会产生作用,更何况,我们不是还做好了一个最终的计划吗?福斯特老板和凯尔勒老板的话,是所有发言之中最强有力的,那个无赖正好被用来加强那两位老板所做决定的份量,更能够让商会顺理成章地和那个无赖所属的商会彻底决裂,这对於我们绝对是好事,而并非是坏事,只不过我始终不知道,那个无赖所属的商会到底是哪一个?”瑞博笑著安慰道。

    “那个拥有著众多继承人的庞大商会,是这个无赖所投靠的东家。”王子淡然地说道。

    瑟思堡小继承人的这番话虽然令那位王子殿下稍稍感到有些安心,不过舆此同时他也深深警惕起来,因为这显然是他最不愿意采取的手段,那样做将会令他背上血腥杀戮的罪名,更何况他所杀的人之中有一个还是他的表兄,这恐怕是他永远无法洗刷的污名。

    更何况,这样做会令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件事情是他在幕後操纵,南方军团即便暂时屈从於他的指挥,内心之中必然充满了嫌隙。

    这位王子殿下突然间感到,或许那天餐桌之上的寓言将会变成现实,只要一个不留神,那条猎犬便有可能成为肆意吞噬的恶狼。

    只要一想到这些,这位王子殿下便越发感到警惕,他感觉到自己已然大部份身体掉落进了地狱深渊,而他的手里仅仅只有一根维系他不掉下去的绳索,这根绳索就掌握在那个小魔鬼的手里。

    这令亨利德王子感到忧虑不已,但是他却又无可奈何,就像此时此刻,他虽然万分不愿按照这个小魔鬼的计策进行下去,但是局势却逼迫著他,不这样做根本不行。

    这位王子殿下在骑士的尊严和王位之间摇摆不定,他丝毫都没有注意四周的变化,突然间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将他从深深的思索之中惊醒。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公正存在吗?”远处传来一阵怒吼声。

    此刻,这位王子殿下才发现四周所有人都已然站了起来,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愤怒的神情,而维持秩序的护卫队骑兵则神情紧张地骑著马四处巡游,他们不停地晃动著手中的长棍,甚至偶尔用长棍猛击旁边的栏杆,让那包铁的棍头在栏杆之上擦出道道亮丽的火星。

    “刚才听证会传出消息,主持听证会的可弥兰伯爵认为证据并不充份,建议推迟裁决,重新收集证据,不过大多数领主不同意这个提议,现在正在围绕证据是否充份而展开讨论。”旁边的福斯特连忙小声说道,显然他早已经看出王子殿下刚才的失神。

    “将争论的重点转移到另外一个次要的方面去纠缠不休,这果然是一个专程来搅局的公正法官。”王子殿下愣愣地说道。

    “或许现在已然到了我们出场的时刻。”那位刚才还犹豫不决显得失魂落魄的王子殿下,此刻突然间振作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面闪烁著坚毅的目光,浑身上下散发著一股威严的气势。

    旁边所有的人都几乎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这股与众不同的非凡气势,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弯下腰来,彷佛受到了某种感染,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弯腰鞠躬,此刻他们的神情看上去并非像刚才面对那些乘坐著奢华马车的大人物一般仅仅是表面的恭敬。

    这阵骚动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连那些护卫队骑兵都朝著这里聚拢过来。

    “或许由我来开道比较合适。”瑞博轻笑著说道。

    “那么就麻烦伯爵您了。”那位王子殿下微微点了点头,此刻的他看上去就仿佛是一个在战场之上指挥著干军万马的名将,拥有著无比的气度和风姿。

    瑞博将双手交叉胸前,轻轻闭上眼睛,吟诵起那不为常人所理解的神秘语言。

    随著咒语的吟唱,狂乱的风突然间从这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朝著四面八方刮去。

    “我的天啊!是魔法师,这里居然有个魔法师。”突然间,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惊呼,所有人立刻为之而震惊,此刻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然猜到,有意外的变故即将发生。

    瑞博丝毫不理会旁观者的反应,他极力让风的精灵将他全身紧紧包裹起来,在这些风的精灵的包裹和托举之下,他的身体缓缓地升了起来,这更是引起了一阵惊呼。

    当瑞博越升越高,缓缓漂浮在众人的头顶之上,他所看到的是一群因为惊讶而直盯著他,甚至已然忘记了保持行礼姿态的人们。

    突然,瑞博猛地抖开了背後的披风,那完全展开的双翼就彷佛是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轰的一声,人群之中彷佛炸开了锅一般,只见那些原本靠近瑞博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推开,他们的神情之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而那些远离的人们则拚命往这里挤来,他们显然想要尽可能靠近这充满神秘的超凡力量。

    轻轻拍著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用猛烈的令人窒息的狂风来增强给予旁观者的威压,瑞博缓缓地朝著前面飘去,他轻轻地非常有规律地摆动著双脚,远远看去就彷佛是踏著一张常人根本无法看见的地毯缓缓而行一般。

    普通人何尝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即便那些护卫队骑兵也远远退了开去,得里至王国的军人虽然勇敢,不过对於这超越凡人的神秘力量,他们同样感到恐惧。

    就连那些战马也显得惊恐不安,阵阵嘶鸣令广场显得喧闹嘈杂,而此刻那些吹号击鼓的士兵,个个显露出紧张万分的神情,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已然将手中的乐器拎在手里,以便能够随时扔掉这些沉重的乐器迅速逃离。

    震惊和恐惧在一瞬之间笼罩了这片巨大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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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五章

    在市政厅那宽敞而又气势恢宏的大礼堂之中,一种异常紧张的气氛弥漫其间,此刻这里就彷佛是一口在炉火之上烧了很久的锅一般,空气之中充满了乾燥而又火热的味道。

    在正中央的位置排著两列长长的桌案,而在四周狭长的长条排椅同样整整齐齐地包围著,只留下一条能够让人出入的通道。

    这些长条排椅能够轻而易举地容纳下上千个人,而此刻这里仍旧显得颇为拥挤,甚至有不少人不得不站立在两旁。

    这些人之中的大多数都显得情绪激动,愤怒的神情纷纷流露在他们的面容之上,和他们形成极大反差的正是那些坐在正中央长桌後面的那几位大人物,他们显得那样悠闲,似乎对於四周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而另外一个显得极为悠闲的便是坐在正中央那张孤零零的座椅上的夏姆大公,此刻他是正在接受审判的被告,但是他的神情看上去反而像是一位胜利者。

    在旁边的空地之上扔著十几把长剑,几位穿著整齐的老年工匠正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摆弄著这些长剑,他们有的用铁锤砸断那些长剑,然後用放大镜片凑近那断折的部位仔细观察,有的则正往剑身之上滴著染上颜色的液体,然後仔细地观察著液体化开渗透入钢铁的速度和纹理。

    摆弄了将近半个小时,那几个老年工匠才结束了所有的工作,他们交头接耳地商量了片刻,然後在一份文件之上签署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文件立刻通过旁边侍卫官的手,被小心翼翼地递交到了主持听证会的那位伯爵大人的手中。

    “各位,请安静一下,现在鉴定师们的鉴定结果已然在我手里,我相信这份文件至少为被告减轻了一项罪名。这份文件证明,夏姆大公交给南方军团勇士们的武器并非是劣质货色,它们全都是符合标准的装备。这几位鉴定师,有的是我亲自带来的,有的来自於南方兵团参谋部,另外一些则由在座的各位推举出来,想必他们的公正性勿庸置疑。如果这份文件能够确认无误的话,那么至少在我个人看来,此次听证会只是一个令人悲哀的误会,显然一场私下的纠纷令南方军团和他们的指挥官之间产生了令人不快的罅隙。不过在我看来,此刻弥合这道裂缝还为时不晚,让我们为那些不幸在这场原奉应该能够避免的纠纷之中丧命的士兵默哀,或许这能够令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那位伯爵大人悠然说道。

    这位听证会主持者的话显然引起了底下在座各位的愤怒,瞬时之间大厅之中发出了轰然的响声。

    “可弥兰伯爵,恕我直言,现在这场听证会已然不是仅仅围绕当初的酒吧血案而召开的听证会,我们真正打算追究的是那将近五十余万税款的去向,阁下三番五次在我们大家已达成共识的地方纠缠不休,一上来便声称这里的证据不够充份,彷佛军需部帐本之上明明白白罗列的帐目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数字而已。紧接著阁下又将听证会扯向佛斯大公提供的兵器的质量上,刚才您那严厉的语气,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记忆犹新,彷佛这场听证会的主角不是夏姆大公而是佛斯大公。这甚至令我们产生了怀疑,您到底代表谁来到这个庄严神圣的所在主持这场听证会?是总参谋部?抑或是对您无比青睐的凯恩大公?如果是凯恩大公,我们倒是完全能够理解您这样做的目的。”洛克大公突然间站起来高声说道。

    “洛克大公,请注意您的言辞,您显然是在置疑总参谋部的公正和权威,或许我应该向总参谋部的各位大人详细报告您刚才所说的这番话,让他们来进行裁决。”可弥兰大公显得异常愤怒,他咄咄逼人地说道。

    “不知道您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大公所怀疑的似乎并非是无稽之谈,阁下和凯恩家族的关系难道不是尽人皆知,而凯恩家族和佛斯家族那由来已久的恩怨更是持续了几个世纪之久。更何况,总参谋部难道就意味著公正?哼!我看未必。”一直站在洛克大公身边的那位身穿长袍的中年魔法师突然间用冷嘲热讽地语调冷冷说道。

    按照惯例,站在旁边的人并没有身份在这样的听证会上发言,破坏这个规矩的人甚至会受到严厉惩罚,不过此刻显然没有人想要对这位不守规矩的发言者进行处罚,毕竟谁都害怕魔法师所代表的那神秘莫测的力量。

    而那位可弥兰伯爵同样感到进退两难,他这才想起,洛克大公是南方各位领主之中少有的几位他不能够招惹的人物。

    这位大公所拥有的权势也还罢了,最可怕的是这个家伙拥有著魔法师的帮助,虽然凯恩家族同样聘有一些魔法师,不过自己身边可没有这样一位强有力的人物担当保镖。

    更何况,就连这位伯爵本人都感到怀疑,如果他因为惹怒了洛克大公,而被那位魔法师杀掉,凯恩家族是否会派遣魔法师替自己报仇。

    这个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谁都知道,魔法师最不愿意和同样身为魔法师的对手为敌,即便凯恩家族在乎自己的生死,恐怕那些魔法师们也会敷衍了事。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病死”在半路上,可弥兰伯爵便感到害怕和担忧。但是那位魔法师所说的这番话,却又令他处於进退两难的境地,对方已公然将目标指向了总参谋部,如果对此不有所表示,恐怕事态将难以控制。

    此刻这位可弥兰伯爵深深後悔为什么他要招揽下这样一件麻烦差使。

    正当他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间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这正好给了这位听证会主持者一个转移视线的好机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外面如此吵闹?”这位伯爵大人愤怒地叫嚷著。

    几个侍卫官连忙气势汹汹地街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其中的一个才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说道:“报告大人,广场之上突然问发生了骚乱,有一群人站在广场正中央,在那里煽动民众。”

    听到这里,那位可弥兰伯爵立刻暴跳如雷,显然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控制不住。

    “难道护卫队全都在睡觉,难道你们手里的长剑已然銹蚀在剑鞘之中,以我看来,对於这种居心叵测的乱党有很多方法对付,无论是执法队刑讯室里面的烙铁和针床,还是绞首架和断头台全都是专门为这种家伙设置的。”这位伯爵大人暴怒地说道。

    “为什么你们不将他们抓起来?或许可以令这场听证会增加一些有趣的余兴节目。”可弥兰伯爵开始质问起自己的手下来。

    “这个——”那位侍卫官犹豫了一下说道:“恐怕我们之中没有人敢街上去抓捕那几个人,广场上甚至没有哪个卫兵敢於靠近他们,因为他们这群人之中拥有至少两位魔法师。”

    这位侍卫官的话刚刚说完,市政大厅之中再一次传来一阵轰响,显然这个消息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就连那位伯爵大人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突然之间他感到局势变得大大不妙。

    事实上,拥有著总参谋部在背後撑腰,再加上受到审判的是南方军团的总指挥官,正因为如此,原本没有人认为得里至南部各州会拥有强有力的人物站出来置疑总参谋部的权威,只要将听证会控制在一种合适的不太激烈的程度上,便能够令这场听证会以失败而告终,到了那个时候,南方将更不会有强有力的人物站出来。

    几乎所有的计划都围绕著南方各州各郡省的领主们所拥有的势力,才得以制订出来,为了这个计划总参谋部颇花费了不少时间。

    但是这个计划之中偏偏没有考虑到那些根本就不受势力约束的人物——那些拥有著特殊力量的魔法师。

    原本在他们看来,魔法师全都是从来不过问政治的特殊人物,他们顶多会替某个人出谋划策,但是现在情况显然和原本预料的完全不同。

    洛克大公的发难便已然因为他身边的魔法师而令自己难以应对,而此刻广场之上又突然间出现了两位魔法师,从他们的架势看来,这些人绝非自己的盟友。

    可弥兰伯爵只感到自己已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他开始思索起如何让自己得以脱身来,他毕竟不想让自己的归途成为通向地狱之路。

    稍微思索了片刻,他便打定了主意,这位来自京城的伯爵立刻转过身来朝著那些领主们高声说道:“想必各位已在猜测,到底是何方神圣降临这座城市,他们此行无疑正是为了这场听证会,与其将他们拒之门外,还不如邀请他们一起进入这神圣庄严的听证会场,或许他们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智慧和决断。”

    说著,可弥兰伯爵对那个侍卫官命令道:“你代表我,去迎接那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既然他们之中拥有两位魔法师,我相信足以有理由让我们对他们一行表示恭敬。”

    那位侍卫官领受了这个命令走了出去。

    “打开大门!将所有的大门全部打开,让我们恭迎那些神秘客人的到来。”可弥兰伯爵用力地拍了拍巴掌说道,他看上去彷佛颇为兴奋,丝毫看不到刚才那愤怒的神情。

    而此刻那位夏姆大公已然感觉到有些不妙起来,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倨傲,愣愣地看著那重重打开的大门,彷佛在这些大门的背後隐藏著那足以决定他命运的法官一般。

    其他人同样注视著门口,大多数人的心中满怀著期待,他们越来越感到今天这件事情显得有些扑朔迷离,而那两位魔法师的突然间出现,更是给这场轰动南方的听证会蒙上了一层异样神秘的色彩。

    隆隆的战鼓声传进这封闭的市政大厅显得异常低沉有力,就彷佛是那暴风雨来临之前沉闷无比的雷声。而那嘹亮的军号声又显得异常刺耳,就彷佛是乌云之中突然间爆闪开来的亮丽电芒。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几个显得颇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门的尽头,从他们走路的姿态和所展现出来的气势之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些人越来越近,众人终於能够看清他们身上所穿著的那平民的服饰,不过此刻没有人会将他们当作普通人看待,普通平民的身边绝对不可能有两位魔法师随行。

    突然间,一声惊呼划破了市政大厅之中的寂静:“亨利德王子殿下,我的老天,是亨利德王子殿下来到了这里。”

    随著这声惊呼,其他人也认出了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神秘到访者。

    就在认出亨利德王子的一瞬之间,那些南方兵团的军官首先站立起来,各位领主们稍微愣了一下,也连忙紧随其後站了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可弥兰伯爵显然有些震惊,不过他立刻便平静下来,因为他就在刚才那片刻之间已想到了接下去应该如何去做。

    反正总参谋部原本只是想要让南方军团和夏姆大公之间产生不合,反正原本只是打算令南方难以出现一个足以影响全局的强势人物。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不关系到他自己的切身利益,南方是否平安,夏姆大公能否保住他的性命,这原本就跟他毫无关系,只要想明白这一切,事情已变得非常清楚。

    从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夏姆大公恐怕很难得以保全,与其将自己和这条即将沉没的破船紧紧捆绑在一起,还不如乘著这艘破船还没有彻底沉没,连忙爬上另外一艘更为坚固,更为稳妥的大船。

    就在这片刻工夫,这位伯爵大人已抛弃了他的盟友,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如何令自己爬上另外一艘大船,显然刚才他那一连串的表演,已令他自己紧紧地捆在了夏姆大公这艘破船之上,此刻想要令自己彻底解脱这些束缚,恐怕就只有牺牲这位原本就没有什么希望的先生。

    打定主意,这位伯爵大人立刻摆出一副谦卑恭谨的样子,用一溜小跑和一个脑袋几乎碰到膝盖的鞠躬来表示他所能够表达的敬意。

    可弥兰伯爵的这番举动,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不过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位王子殿下似乎并不在乎这位听证会主持者的任何敬意,他彷佛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这位朝著他鞠躬行礼的人物一般,脚步甚至没有稍作停留,迳直朝著正中央的那条长桌走去。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认为,这位王子殿下此刻的表现过於傲慢无理,因为几乎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就彷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那异常沉闷,令人窒息而压抑的感觉,那些坐在底下的南方领主们全都能够感受到这股气势背後所隐藏著的强大能量。

    这绝对不是自己所能够面对和抵挡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著这样的念头,此刻他们感到震撼和畏惧,敬畏之心从他们的心底油然而生。

    而那位可弥兰伯爵此刻已然在庆幸自己刚刚押对了赌注,因为就在这位王子殿下经过他身边的片刻之间,他感到了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杀气。

    小心翼翼地稍稍拾起身体,这位伯爵大人偷偷地瞄了那位王子殿下一眼,那如同山岳一般伟岸的身姿,更衬托出那惊人的气势和无比的威严。

    这位伯爵大人突然间彷佛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种威压的感觉是他从来未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的,即便那位以威猛和疯狂著称的“嗜血”团长,也不曾令他感到如此强大和不可战胜。

    这样的人物天生便是君主和国王,这位伯爵大人的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跳出来这样一个念头。

    突然间,他目光偶尔一瞥,看到那位担当护卫的“狂风”团长那冷漠并且同样充满杀气的眼神。

    那如同坚冰又如同利刃的冷漠目光,几乎在瞬息之间令这位伯爵大人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

    可弥兰伯爵重重地哈了口气,伸缩了一下手指,彷佛他的身体真的已然冻僵,这番举动令他稍稍感到好受一些,他突然间意识到,如果他不赶快表现自己的忠诚,恐怕灭顶之灾将不仅仅只是落在夏姆大公一个人的头上。

    想到这里,这位伯爵大人突然间挺直了腰杆,重新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高声说道:“各位,这恐怕是仁慈的父神给予我们的恩赐,让亨利德王子殿下平安回到得里至,他能够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父神的安排和指点,如果是神灵的旨意,我们这些凡人绝对不能够加以建背,在这里我建议从现在起由王子殿下主持这场听证会。”

    可弥兰伯爵的提议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甚至连亨利德王子本人也绝对没有想到,不过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惊讶和意外的神情。

    看著王子殿下镇定自若的样子,瑞博确实有些佩服,他自己同样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那是埃克特苦心训练出来的结果,此刻他已然相信,如果他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演员的话,那么这位王子殿下同样拥有著相当出色的表演资质。

    “不,我抗议,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对我进行审判。”唯一提出反对意见的便只有那位被告,他的喊声看上去已然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还没有等到那位可弥兰伯爵有所表现,那位王子殿下已夹带著无比的气势,几个大步走到了这位被告的面前,就彷佛是一阵狂风席卷过大厅,那强烈无比的气势甚至令围坐在四周排椅上的领主们不由自主地後仰身体,而那位身为当事人的夏姆大公更是脸色苍白地颓然坐倒在那张为他而准备的被告席上。

    亨利德王子威严地怒视著这个脸色苍白的被告,他缓缓地将右手举到他这位表兄眼前。

    “你说我没有资格对你进行审判。”亨利德王子用异常低沉缓慢的声音说道,突然间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爆炸开来:“看看我手指上带著的这枚纹章,再对我说一遍刚才的话。”

    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几乎在一瞬之间彻底摧垮了那位脸色苍白的大公的意志,他蜷曲著身体,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脑袋,脸上显露出彷佛要哭出来的神情,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彷佛是面对著愤怒的手持著藤条的父亲的小孩,那凄惨可怜的样子甚至令所有人感到同情。

    不过此刻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同情这个贪婪之徒,事实上那惊雷一般的怒吼同样也令他们浑身一阵颤抖,这些领主们此刻就像是面对著威严的老师的一群学生,他们甚至彷佛已然看到了那粗重的教鞭。

    “这是我的父亲在我离开得里至的时候赐予我的纹章。”王子殿下再一次用低沉的语调缓缓说道:“象徵王权的纹章!”他的怒吼再一次震撼了整座市政厅,震撼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你刚才说我没有资格对你进行审判?”王子又放低了音调:“在我看来,每一个得里至人都有资格将你处以死刑。”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令可怜的被告当众哭了起来,那伤心的样子彷佛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般。

    “这真是耻辱。”亨利德王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朝著四周扫视了一眼,他的目光所扫到的那些领主们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

    低沉有力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市政大厅之中,那种无形之中的威压甚至使胆小的人缩起脖颈。

    “这是得里至王国的耻辱,从所未曾有过的耻辱,将贪婪的手伸到士兵们的头上,你们知道这意味著什么?”亨利德王子再一次愤怒地扫视著众人:“不过更令人感到可耻的是,这样的行为竟然没有受到惩处。”

    “无论是佛朗士还是意雷,甚至包括西拜这样懦弱的国家也不曾发生这样的事情,唯一明目张胆这样做,而用不著担心受到惩罚的,就只有已被我们所吞并的奥提雷。”

    “这是什么?”王子殿下用异常低沉的声音问道,突然间惊雷再一次落在了这座恢宏的市政厅之中:“这是令国家灭亡的捷径。”

    说完这一切,这位王子殿下缓缓地走回可弥兰伯爵的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今天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并非是想要对什么人进行审判,此刻我同样不打算改变听证会的程序,我只想站在一旁,我只想看看公正和威严是否会降临在这个庄严神圣的地方。”

    说完这些,亨利德王子殿下走到了长桌後面缓缓地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首先第一个站了起来,紧接著那些参加听证会的领主们纷纷站了起来,所有人用整齐划一的鞠躬礼表达了他们对於这位王子殿下所拥有的敬意,凝重和喜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同时显露在他们的脸上。

    看到此情此景,站在一旁的瑞博深感佩服,这显然并非是他原来那个剧本,不过此刻的效果已远远超出了他所制订的那个剧本。

    他绝对能够确信那位来自京城之中的伯爵,再也不敢偏向夏姆大公,那个贪婪吝啬之徒最终的命运显然已经确定。

    他甚至怀疑,经过这场意想不到的成功表演,或许南方兵团将真心实意地服从这位新的指挥官。

    听证会终於得以继续进行,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发生任何波折,事实上听证会的结果早巳经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主持这场听证会的这位伯爵大人竟然变得如此严厉。

    到了最後,反而像是南方军团的代表在替被告求情,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差让所有参加听证会的领主感到可笑无比。

    事实上,当听证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些领主们已然不将心思放在这场听证会上,下面交头接耳的嘈杂声音,几次将听证会彻底打断。

    不过听证会丝毫没有受那些交头接耳私下议论的声音所干扰,仍旧按照固定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反正无论是台上正忙於听证会固定程序的人们,还是底下旁听的领主们已然清楚地知道了结局,此刻他们已将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件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之上。

    在几个星期之前,当夏姆大公提议南方各州组成联盟的时候,大多数领主显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因为夏姆大公绝对不是他们心目之中合适的盟主人选。

    之所以这个联盟得以结成,一方面是因为忌惮夏姆大公所拥有的实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一旦动乱发生,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後盾,确实很有可能成为动乱之中的牺牲品。

    而随後的这一连串变故显然证实了各位领主心中的忧虑,对於大多数领主来说,愤怒的心情恐怕还在其次,真正令他们感到忧愁的是他们担心联盟可能就此破灭。

    但是此刻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突然闾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些领主们已然等不及在听证会结束之後进行讨论,私下的交头接耳很快演变成为小***里面的议论,到处都能够看到,那些领主在那显得有些狭小的座位之间挤来挤去,这些有资格担当领主的人个个块头不小,这令他们看上去相当滑稽,不过此刻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这些。

    那位原本应该是听证会主角的夏姆大公,更是难以引起众人的注意,他那怯懦软弱的样子甚至令所有人感到倒胃口,而他自己显然也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子,他低垂的头颅,背靠著椅子,双腿无力的摊开著,如果不是两位侍卫官紧紧抓住他身体的话,恐怕他早已经滑倒在地面之上。

    终於一记沉重的木锤敲击声将众人惊醒,正在交头接耳的领主们立刻转过头来。

    只见原本坐在两旁的五六位书记官已站起身来整理著记录资料,而那位听证会主持人正从自己的座位之上缓缓地站立起来。

    “各位,我非常高兴,这场听证会能够完满结束,我相信各位对於被告人安特列当·维森·费利班克·夏姆所犯下的罪行没有任何疑义。被告人安特列当·维森·费利班克·夏姆因为任命格瑞德伯爵为军需长官,被确认为犯下了玩忽职守的罪名,因为从南方各州徵收了七十三万六千七百五十一金元,而被确认犯下了滥用职权的罪名,因为仅仅只将这笔款项之中的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二金元交给南方军团,而被确认犯下了克扣军饷的罪名,因为将这笔款项之中的四十万零二百十六金元收纳入自己的财产,而被确认犯下了私盗国家财物的罪名,因为将这笔款项之中的五万金元送给格瑞德伯爵,而被确认犯下了私分国家财物的罪名,同时还被确认犯下了行贿罪,因为将十一万两千两百一十三金元收归特洛斯待财政署,而被确认犯下了挪用军费的罪名。”

    那位伯爵大人突然间提高了嗓门说道:“因为被告犯下了克扣军饷、私盗国家财物、私分国家财物和挪用军费数项大罪,因此被判定犯下了叛国罪。这份确认书将分别呈文给总参谋部,内阁和宫廷,如果各位对於这份确认书没有任何疑义的话,请各位在确认书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说著那位伯爵大人吩咐侍卫官将手里的那份文件传递了下去,文件从左到右,经过了每一个领主的手,这些参加听证会的领主们全在後面的白纸之上签署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这份文件最终回到那位伯爵大人的手里之後,这位伯爵再一次站了起来说道:“各位,按照被告人安特列当·维森·费利班克·夏姆已然被确认的罪名,根本就没有能够得以恩赦和宽容的余地,他只有用生命来赎清自己的罪行。对於每一个人来说,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对於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犯人来说,用什么样的方式令他接受惩罚已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有些方式虽然显得残酷,不过能够令犯人用在人间遭受的痛苦来减轻即将在地狱深渊之中所遭受的磨难,而另外一些方式是为了令犯人尽快得以安息。而死刑在更大意义上是对於活著的人的一种警示,正因为如此,先哲替我们创造出如此众多的死刑方式,现在我将选择的权力交给各位。”

    还没有等到这位伯爵大人将话说完,底下的座位之上已然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

    “火刑,只有火刑能够令那些死去的士兵的灵魂得以安息,只有火刑能够令得里至精神得以伸张。”

    “火刑”“火刑”“火刑”。

    整齐一致的怒吼从那些领主们的口中传来,显然夏姆大公曾经给予他们的压榨,令他们决心用最为残酷的刑罚加注於这个让他们痛恨不已的家伙身上。

    “火刑”“火刑”“火刑”。

    怒吼声在市政大厅之中回响著,突然间众人彷佛听到那重重大门之外同样传来那阵阵如同回响一般的声音。

    那些领主们渐渐安静了下来,而那充满愤怒的吼声却始终没有断绝。

    “整个广场全都沸腾了,不,应该说整个特洛斯特都已然沸腾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高喊,要给予夏姆大公应有的惩罚。”从门外跑过来的一位侍卫官报告道。

    “看来这已然是不可违抗的意志,如果我妄图将怜悯赐予这个可怜的人,恐怕连仁慈的父神也不会饶恕我。”可弥兰伯爵故作姿态地说道。

    突然间他板起了面孔,他那翻脸的速度甚至比雷电更为迅疾。

    “作为本次听证会的主持者,我宣布,被告将在三天之後,在白金广场被处以火刑。与此同时,我宣布,被告的财产将被彻底没收,不过这并不包括被告家族所拥有的财产,不能够因为愤怒而波及无辜。”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伴随著判决落下而响起,只有那个低垂著头的被告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绝望,那无神的眼睛一直看著那位威严的王子。

    突然间,他的嘴角冒出了一缕血沫,鲜红的血水如同决口一般从他的嘴里流淌出来。

    “快,快叫牧师,快,被告咬舌自尽了。”听证会之上立刻一片混乱,到处是嘈杂的呼喊声。

    身影穿来穿去,时而阻挡在那位被告越来越显得茫然无神的视线前面,但是此刻的他彷佛能够穿透一切一般,始终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看著他的那位威严的表弟坐著的地方。

    那彷佛已然没有了灵魂,彷佛只是一对空洞的双眼,却令那位王子殿下感到了无尽的怨恨和悲伤。

    那充满怨恨的眼神令他的心头有些颤动,那悲伤的神情令他感到黯然,正当他准备有所反应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一双乾枯却显得颇为有力的手掌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

    “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王子的耳边传来一阵极为低微和缓慢的声音。

    对於奥格大师的话,王子殿下此刻显然无法回答,不过他却重新挺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凝视著前方,他彷佛要用自己目光之中的火焰,烧尽那空洞眼神之中所拥有的怨恨。

    在人影恍惚之中,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终於缓缓地闭了起来,那个曾经风光一时的人物,终於渐渐低垂下他的头颅。

    而此时牧师已然赶到,不过当那几位牧师看了一眼夏姆大公的样子全都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其中的一位牧师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夏姆大公的脖颈之上。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朝著众人说道:“各位尊贵的大人,被告逃脱了在火刑台上接受惩罚的命运,他用死亡令自己得以从另一个死亡之中解脱出来。”

    “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个如此怯懦的家伙,枉费了我对於他的期待,我原本以为他会微笑著在红台子上替我们表演一段邦恰舞呢。”突然间人群之中传来一阵讪笑。

    “恐怕只能够留待格瑞特伯爵来为我们表演这种舞蹈了,反正我仍旧会建议用火刑来惩罚每一个和这件事情有关的罪犯。”另外一位领主笑著说道。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尽快买来笼头和嚼子,我甚至有些担心,狱卒们的手脚速度比不上那些家伙的牙齿来得迅疾,夏姆大公这一次又做了一个相当糟糕的榜样,恐怕其他罪犯也会纷纷仿效。”又一个人插嘴说道,他的话语彷佛是在证明,尖酸刻薄并非是女人们的专利。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低缓的钟声远远传来,钟声回荡在这个市政大厅之中,就彷佛是在替那刚刚死去的人哀悼的丧钟。

    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只有那低沉的钟声继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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