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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屠夫的娇妻txt下载     屠夫的娇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3章 歪主意

    徐璐摸了摸腰身,“路姐姐医术果真了不得,刚才可是动都不敢动的,却让她一个膝盖就复原了。”

    豆绿恨声道:“那个长安郡主好跋扈,都把少夫人弄伤了,还打了护卫,少失人都下逐客令了,还好意思过来蹭吃的,脸皮厚。”

    夏荷则说:“长安郡主的脾气奴婢也不怎么喜欢。不过,奴婢刚才仔细观察了会,发觉自从朝阳公主来了后,她对少夫人您,似乎,似乎……”

    “似乎怎样?”

    夏荷歪着头想了想,“奴婢也说不出这种感觉,似乎,对少夫人还有些讨好。”

    豆绿也赶紧点头,“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

    长安郡主的变化,徐璐也是看在眼里的。刚开始她故意不理她,长安郡主就主动插话进来,尤其她们与朝阳公主说笑时,徐璐也从她脸上读到了羡慕和悔意。

    尽管徐璐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长安郡主刚才的表现,确实有隐隐讨好她的嫌疑。

    夏荷笑着说:“少夫人也别多想了。奴婢觉得,长安郡主讨好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至少她也不算笨,看得清形势。少夫人您虽然比不得她的郡主身份,但身边也不是没能量。”

    豆绿觉得夏荷说出了她的心声,很为有徐璐这样的主子而骄傲,也跟着道:“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呢。长安郡主那样的人嘛,就是个蜡银枪,中看不中用。也亏得少夫人刚才强硬,若是少夫人退了步,想必人家还不会把您放心上的。”

    豆绿说得也有道理。与这些顶级权贵人物打交道,是坚决不能弱了气势。就得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才成,反之,就要被别人拿捏住了。

    这长安郡主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猜。刚开始也没怎么把徐璐放眼里,所以才会把骄蛮二字赤裸裸刻在脸上。但徐璐并没有退缩,而是反手就还击回去。长安郡主的嚣张气焰被打了下去。接下来就很好办了,长安郡主发现徐璐连朝阳公主都不惧怕,在徐璐面前的优势就荡然无存。加上徐璐又与路玲玲朝阳公主有说有笑,唯独没有理她,再是骄傲的人也受不了这种冷遇。

    徐璐的小半只叫化鸡,也算是给长安郡主的台阶,再是骄纵的人,但也不会笨到哪儿去,顺着台阶就赶紧下了。

    ……

    凌峰回来后,徐璐就把白日的事简单与凌峰说了。包括与长安郡主的冲突,与朝阳公主的合好,还有长安郡主脾气的收敛。

    凌峰笑着夸了她:“夫人这化敌为友的本事越发高杆了,为夫都望尘莫及呀。”

    徐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也有爷的功劳。”若她不是安国侯世子夫人,凌峰的妻子,谁会来与她结交呀,估计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朝阳公主的跋扈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长安郡主也是个爆炭脾气,京城可没有人敢惹她,想不到这二人同时与你化敌为友,说实在话,我确实挺惊讶的。”凌峰也说出他的心里话。

    徐璐让人拿出蒸在锅里的叫化鸡递给他,“这是今儿下午烤的,也亏得我据理力挣,这才给爷留了小半只。不然,都让那几个吃货吃光了。”

    凌峰咬了口鸡肉:不住地夸赞,“不错,味道确实美味,又嫩又香。还有股说不出的松香味,这是用什么烧的?”

    徐璐又把制作叫化鸡的方法说了遍,“这还是路姐姐的方子,我让丫鬟照做的。味道还真不错,我也只给朝阳公主留了两个翅膀和一个鸡腿。她似乎没能过瘾,明日还要来找我滑雪呢。”

    “滑就滑吧,只是别太累着自己。”妻子能与朝阳公主合好,凌峰也还是乐见其成的。

    晚上洗嗽一番上了床,凌峰摸了她肉肉的小腹,“咱们在庄子上也呆了近十天了。”

    徐璐说:“还有几天就是我的小日子。”若她的小日子没来,那就有可能怀上了。

    “那再等几天试试看吧。”

    “嗯。”

    黑暗中,男人又渐渐压在徐璐身上,“那今晚,咱们是不是该继续努力……”

    “不要啦,昨天我还要滑雪呢,要是输了,会很没面子的。”

    “只一会儿,一会儿。”

    “你哪次不是说只一会儿,可十个一会儿都有了。”这男人已完全没了君子一言的品德。

    凌峰哄道:“这回真的只是一会儿。相信我,嗯?”

    徐璐哪能够拒绝他,只好半推半就地应了。她也不会把他承诺的“一会儿”放心上,实际上,确实如她所想,凌峰的一会儿,完全是用时辰来计算的。

    ……

    第二日朝阳公主很早就过来找徐璐了,随行的还有长安郡主和玲玲。

    路玲玲和长安郡主也是才刚学会滑雪,自然不敢呈能。陪同朝阳公主滑雪的就只有徐璐了。

    朝阳公主果然厉害,滑得又快又稳,如箭矢一般,急射而出,无声无息的。眨眼间已滑出十余丈。徐璐看得眼热不已,拼了吃奶的劲追赶,但她也只是比生手熟练了一点点,哪是朝阳公主的对手,累得气喘如牛,也追不上人家,反而越落越远。最后泄气地举手投降。

    “不与你玩了,太没成就感了。我还是在路姐姐那找回些成就感吧。”徐璐的直接认怂,把朝阳公主乐惨了,她一个挺身,眨眼间就又滑到她面前,哈哈一笑,“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经过昨天的相处,朝阳公主越发喜欢徐璐了。觉得与她处着,很舒服,她好久都没有像昨天那样开心过了。路玲玲是少数与她交好的,只是人家是大夫,名气大,医术精,找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上沈任思那王八蛋又非常的没出息,一天到晚只知道缠着路玲玲,害得她想找路玲玲玩都像做贼一样。

    徐璐大方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我本来就有知之明嘛。我去找路姐姐了,不与你比了。”

    路玲玲笑着奚落徐璐,“怎么样,被比得没脾气了吧?”

    “唉,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也只能在你们面前得瑟了。”

    路玲玲笑骂道:“居然跑来欺负我们,没出息。”

    长安郡主也跟着说:“就是,太没出息了。”

    徐璐嘻嘻一笑,“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总比死不认输落得个不自量力强吧?”

    路玲玲说:“我怎么忽然发现,你这狡辩的本事还挺厉害的嘛。”

    “有吗?”

    “当然有了,我可说不过你。哎,你这张嘴既然那么会说,那改明儿可得帮我个忙。”

    “怎么,要我帮你吵架?”徐璐啼笑皆非。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路玲玲笑了起来,“我一个从小玩得好的堂妹,她婆婆总爱拿捏她,天天让我堂妹服侍她起居。白天也就罢了,夜里也不放过。家里又不是没仆妇,偏就要我那姐妹去服侍。我都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说了两句,你猜人家怎么回答的?”

    “自然是,媳妇侍候婆婆,说破了天,也是天经地义的,对吧?”

    路玲玲惊为天人,抓着徐璐的手,激动地道:“哎呀,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徐璐收回自己的手,无比淡然地道:“然后,你这个闷嘴葫芦就无话可说了,是不?”

    路玲玲感觉受到了侮辱似的,叫道:“你可别小看我。我就说,不是还有仆妇么?为何不让仆妇侍候?可那婆婆却盯着我说,怎么,沈三夫人的意思,我媳妇服侍我还不应该了?自古以来,媳妇服侍婆婆天经地义。仆妇能有媳妇服侍得好?我让媳妇服侍,也是给她表孝心的机会,我也是为了媳妇好。唉,这老娘们,最爱拿大话来压我,我,没两下就败下阵来。”

    徐璐笑得直打跌,“人家三言两语就让你找不到话说,还说你厉害,这也叫厉害?”

    长安郡主也好奇地问道:“是哪家的婆母呀,这么缺德。”

    路玲玲说:“苑平顾家。”

    “苑平顾家?”徐璐与长安郡主互望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没听说过。”

    路玲玲笑道:“你们当然没听说过。这顾家并非威国公顾家,而是苑平的一个书香世家。因家中也有好些子弟入仕,在当地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顾家老大在礼部当个主事,五品官吧,不过没多少实权。顾家老三是庶子,在吏部任职,好像是六品吧,早些年娶了有名的大晋商之女,生了一儿一女就没了。后来继娶了一个先丧祖父又丧父亲,接着又丧祖母二十有一的赵家老闺女为继室。”

    徐璐与长安郡主互望一眼,摇头叹气,“老天,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倒霉的女子?”

    路玲玲她跟着笑道:“是呀,确实挺倒霉的。也正是因为接连守了七年孝,守成了老姑娘,都让人认为是克父克母之人,就更没有人敢娶她了。也因顾家老三想娶个继室,没什么要求,这才娶了她。不过我要说的这人,却是顾家老五。老五是嫡子,去年才中了举,今天还要下场参加春闱。娶了我的堂妹。我叔父也是行医的,虽未进太医院,但在京城也开了间药铺,生意还不错,银子大把的挣。只是我堂妹嫁到顾家去,却是受苦了。”

    说到这里,朝阳公主过来了,不满地道:“在说什么呢,都不理我。”

    徐璐回头,笑道:“公主快过来,路姐姐正与咱们讲故事呢。”

    但凡女人,很少有不喜欢听八卦的,尤其是婆媳之间的争斗。朝阳公主也兴致勃勃地缓缓地滑着,听路玲玲讲她堂妹的事。

    “……那姚氏真是无耻之极,小璐,既然你嘴巴那么厉害,干脆就与玲玲去一趟顾家吧。把那姚氏骂死得了。”朝阳公主听了姚氏对媳妇的作为后,义愤填膺。当下就要让徐璐去顾家,把那老娘们狠狠收拾一顿。

    徐璐哭笑不得,“公主,你也开始说笑了。我是个外人,又与路三娘非亲非故的,这又是人家的家务事,哪有资格管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涉及婆媳之争,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人如何好干涉的?

    朝阳公主泄了气。

    长安郡主却说:“没关系,没关系就不能找关系么?”她看着路玲玲,“顾家也不至于把你那堂妹家的亲戚全都摸熟,随便找个身份,就说是你那堂妹的远房表姐表妹什么的不就结了?”

    路玲玲双眼一亮。

    徐璐却赶紧摆手,“别别别,这种事儿我如何好参与?不过倒可以给你个建意吧。既然姚氏喜欢拿大帽子压人,你也可以呀。比如说,她这么喜欢让媳妇白天服侍夜里服侍,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媳妇把身子熬垮了,是不是就不能生孩子了。不能生孩子,是不是就要抬痛房姨娘?通房姨娘生下庶长子,嫡妻是不是就更加低人一筹?低人一等是不是就更会被婆家拿捏?让你们拿捏住了,是不是媳妇的嫁妆也会让你们霸占去?还有,这庶长子生下来,岂不成为乱家之源?乱家之源形成后,嫡妻是不是更该靠边站?你就这样一句一句地压她,哼,若是她还讲脸面,保准气出一口老血来。”

    徐璐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若是这样还无法捉她的痛处,你就直接问,你那儿子肯定不是亲生的,若是亲生的,怎会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媳妇?虽说媳妇服侍婆母天地经义,可家中奴仆成群,也没必要放着奴才不用,让媳妇服侍吧?若是她仍然说媳妇服侍天经地义什么的,你就可以说,既然如此,那养着一堆奴才也没甚用处,干脆把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奴才卖了吧,就让媳妇一人服侍得了,把奴才的薪奉给媳妇岂不一举两得?哼,看她还能狡辩出什么来。”

    路玲玲呆呆地问道:“高,实在是高。可是,顾五确实是姚氏亲生的。”

    徐璐舔了舔因说话而有些干涸的唇,“那就更好办了呀。十根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这世上偏心的父母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亲生的又怎样?有的人为了这样那样的利益,连亲生的儿子孙子都可以舍弃了,更不别媳妇了。你就这样拿大帽子扣她,一顶一顶的,越狠越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她还讲颜面,这些也够她受了。更何况,即然顾家有人在朝为官那。姚氏那老娘们肯定也要爱惜脸面的。”

    路玲玲双眼放光,捉着徐璐的手,大叫一声,“人才,果真是人才。”她激动得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击掌,双眼亮得刺人,“唉呀,小璐这些当真让我大开了眼界,真如醒壶灌顶呀。我的灵感也被激发出来了,唉呀,不成,我太激动了,我现在就恨不得立即马上飞到纤纤那儿,与那老娘们大战三百回合。”

    众人大笑。

    朝阳公主说:“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吧。我预祝你成功。”然后自己也实在忍不住,侧过脸,捂着唇大笑了起来。

    长安郡主也说,“我也等你好消息。”这几日与路玲玲徐璐相处惯了,也习惯了她们的行事方式。反而觉得这样也好的,无拘无束的。以前那些所谓的闺中蜜友,尽管大家关系很好,却也是勾心斗角,生怕做出不雅的动作而让人笑话,更怕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而得罪人,惹人不喜。

    而与徐璐等人相处久了,才能够体会轻松二字。再也不必在肚子里转上三圈才能说出来,而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徐璐却说着打击的话,“看你生着张聪明相,不过一看就是个笨嘴拙舌的。我就等你铩羽而归向我哭诉吧。”

    路玲玲大怒,作势掐她,被她躲过去。

    路玲玲确实是全身血液都为之沸腾,徐璐的话也激发了她无数灵感,让她激动到一刻也不想多呆,就那样火速离去了。说今晚回去好生酝酿一翻,明日就去苑平,找姚氏那老娘们打一场嘴仗。

    看她火烧屁股的模样,徐璐很不厚道地笑倒在雪地上。

    “你们觉得,她能吵赢那姚氏?”

    长安郡主不确定地道:“应该行吧。”

    朝阳公主想了想,“玲玲既是大夫,又是沈家三夫人,姚氏应该要给几分面子的。更何况,有你的启发,想必收拾那姚氏应该不成问题。”

    徐璐皱眉说:“可是我为什么总是觉得,她不会成功呢?”

    朝阳公主瞪她,笑骂道:“你个促狭的,你当然巴不得她灰溜溜得回来。那时候,你就好得瑟了。”

    长安郡主忽然戚着眉问:“若是玲玲惨败而归,那又该怎么办?”

    徐璐毫不在乎地道:“人家还没上战场呢,咱们就咒人家输,也太不厚道了吧?得了,等她从苑平回来再说吧。”

    对面二人鄙夷地瞪她。

    没了路玲玲,似乎今日做出来的叫化鸡也没那么味美了,朝阳公主勉强啃了个鸡腿,就抹了抹手,说:“唉,吃不下了。”

    徐璐也觉得似乎没有昨日的香了,不过她胃口一向好,仍是让她干了小半只。惹得朝阳公主二人鄙视一番,说她“吃货一个”。

    徐璐拿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抹了嘴和手,文雅地说了句让人牙痒痒的话:“能吃,也是福。”

    二人继续鄙视,一个说她怪不得这么胖,原来是吃胖的。一个说,再这样下去,当心凌峰不要她。

    徐璐扭了扭腰,面露得意,“可惜我家世子爷就喜欢我这样的。”

    “……”

    快乐的时光就是短暂的,路玲玲走后的当天晚上,长安郡主也回去46了。

    “……婆婆派了人来接我了。唉,我那小姑子让堂姐那样谴送了回去,没面子了吧,大概要把气出在我这身上了。”长安郡主一脸苦笑。

    徐璐讶然,“你那么嚣张,那么跋扈,还怕你那婆母?”长安郡主的丈夫是阁老杨士清的三儿子。杨阁老主管礼部,还曾教过当今圣上,也算是昔日的太子派,位高权重。难怪能娶到长安郡主这样的宗室贵女,还可以拿捏下郡主儿媳妇呢。

    长安郡主哼了哼说:“我才不怕她呢。只是,我若是与她斗起来,她就会找借口给相公塞人,还会把孩子抱过去,不让我见着。”长安郡主也有弱点。首先,她不是公主,没有公主可以无视婆家的底气。其实,她只是郡主,郡主不像公主所出子女可以挣得封诰奉禄。郡主所出子女是得不到天家半分好处的。最终还是得靠夫家靠丈夫。再来,郡主也得服侍尊重公婆,加上公婆又不是一般人,更要小心侍候了。更重要的是,杨士清主管礼部,更是注重规矩礼教。最后,长安郡主有一儿一女,若是婆母开了口,要把孩子抱到膝前抚养,长安郡主还没胆子开口拒绝,甚至还得作出欢天喜地的模样,乖乖把孩子送到婆母那去。

    虽说杨夫人会顾忌媳妇郡主身份,明面上不会太过,但私底下的花样百出,长安郡主也是防不胜防的。

    朝阳公主皱起了眉头,“那老太婆还妄想拿捏你不成?你傻呀,人家拿捏你就乖乖让人家拿捏?真是的,亏你还是郡主呢。她敢把孩子抱到跟前去,你就反问她,王府出来的嬷嬷难不成还教养不好孩子不成?她若是想给妹夫塞人,那更好办,来一个发配一个,来两个发配一双。她就算气你又能如何,还能把你休了?不过就是名声上受点累罢了。”

    徐璐也说:“这样不妥,闹得太僵,总归不好。依我看,你就以退为进,就说,你都有一子一女了,还要给相公塞人,是不是嫌你服侍不好丈夫?我记得,去年方五娘与王士文别府另居,皇后娘娘可是亲口说了,儿女都成群的人了,还想着纳妾,不是好色是什么?哼,给他儿子冠上个好色的名头,看她还有脸塞人。”

    长安郡主双眼一亮,无双佩服无比感叹地说:“哎,我说小璐,同样的一件事,为什么到了你手上,怎么都不是事儿呢?”

    朝阳公主也深有同感,纵观今日徐璐的表现,简直与她的皇嫂有得一拼。她皇嫂也是,歪楼本领高竿,善于在规则内阴人整人,在刁钻之人面前,她比任何人还要刁钻,对付蛮不讲理之人,她比任何人还要蛮不讲理。当年做太子妃时,那可是危机重重,都让她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题外话------

    偷偷告诉你们一件事,婆婆侄子结婚,婆婆让老公赶礼。老公脸色不好看,不过到底同意了。后来,婆婆又要老公明天早点送她及其他亲戚过去。老公不干,说他要做生意。婆婆就指责老公死爱钱。老公就毛了,与婆婆吵了一架。指责婆婆,“我结婚,你们没出过一分钱。你亲妹子买房子,你女婿出事,你亲女儿找你借钱,你为啥子都不借呢?最终还是我们借钱出去,你就不心疼钱?”婆婆就哭了。就说我们想她的钱,唉……公婆都有退休金,他们又节省,一年能存一半以上的工资。可偏偏,就是节省到自私的地步。我们有时候问他工资多少,还被说一句,你们又想我的钱不成?问都不敢问了。

第84章 恩将仇报

    ……

    长安郡主回了西山别院收拾行囊去了,不过临走时,却让人送了一个描金刻水仙花的匣子。

    那负责送礼的是西山别院的女管事,四十上下,她恭敬地对徐璐笑道:“这是郡主特地让奴婢交给少夫人的。要奴婢替郡主向少夫人道声谢,这阵子叨扰少夫人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徐璐让人接过,把匣子打开,里头躺着枚赤金制的六尾凤钗,及一支通体碧莹白的用羊脂玉雕的仙鹤簪子,仙鹤嘴里衡着颗南珠。凤钗呈镂空网状设计,凤尾高高翘起,垂下一颗红宝石,凤口也衔着颗闪闪发亮的金刚石。这两件首饰,价值可不菲,凤钗足足有两斤多重,这枚羊脂玉簪子更是足足有巴掌大,也是价值千金了。

    不愧为王府郡主,也手就是不凡。

    今早上长安郡主还特地送了两瓶金创药,及十绽五两重的纹银,是给那名护卫的陪偿。徐璐毫不客气地接下,当场拿了两绽银子给路玲玲。路玲玲也毫不气地接下,还笑嘻嘻地对徐璐说:“以后再有这等好事,记得通知我哦。”惹来长安郡主的怒掐。

    徐璐收下长安郡主的银子和金创药,也代表她与长安郡主恩怨两清。但没想到,她临走前,又让人送了如此名贵的礼物。

    “郡主实在是太客气了。”徐璐关上盒子,对那女管事说:“可惜郡主已离去,只能改日向郡主亲自道谢了。”然后让人赏了那女管事一把银锞子。

    长安郡主走后,朝阳公主又与徐璐在庄子上玩了两天,领着徐璐把西山别院逛了个遍,直到附马亲自来接她,这才跟着回去了。这两日徐璐习惯了热闹,如今陡然清静下来,反而不习惯。凌峰又上朝去了,害得她百搬无聊,只好缠着凌峰下朝后,去书肆里买些剧来给她打发时间。

    凌峰哪会看这些毫无营养的剧本,每每进入书肆,店家推荐什么他就买什么。

    这日,凌峰把新买的剧本扔到炕上,没好气地道:“这已是第三回替你买书了。洗砚说,那书店老板看到了我,简直像见到了亲爹一样。”

    徐璐取笑他,“哪能是亲爹呢,肯定在心里说,唉呀,这打哪来的善财童子呢?又来散财了。”瞅着凌峰无可耐何的脸,忍不住发笑。

    “是呀,我还真成了人家眼里的散财童子了。”凌峰说:“今儿挺倒霉的,书肆旁边有个早餐铺子,那铺子里的女伙计也太不经心了,把一盆脏水泼到我身上,害得我没法子,只好让人回侯府另取了一套朝服出来。上朝不免迟到,还被沈任行取笑了一通,那家伙嘴巴刻薄得很,是唯一一个能够把我驳得满口无言的家伙,你可得补偿我。”

    徐璐一脸愧疚,捧着他的脸左右亲了两记:“今晚好好补偿你吧。”

    凌峰就笑了起来,色眯眯地一脸馋相:“那我要你箱子里最后一页那套动作……”

    徐璐大窘,狠狠掐了一把,到底没有拒绝。

    徐璐翻了凌峰新买的书,忽然脸色就变了,“这些真是老板替你推荐的?”

    “是呀,他还与我说,这都是这两年流行的读本,怎么了?”

    徐璐哼了声,拿出一本给他,“这本我前天就看过了。还有,这应该是前些年的吧?这本还是诗集,我又不去做才女,看诗集做什么?还有这本,也是前些年的,写得一点都不好看,大概是看你出手大方,不与他讨价还价,又不检查,就存了心思拿你当冤大头了。”

    凌央翻了翻,笑了笑,“那老家伙,明日看我怎么收拾他去。”

    徐璐看着他,“爷该不会要学那些纨绔子弟,砸他的店吧?”然后叫嚣着,我是某某某,有种叫顺天府的来抓我。

    凌峰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爷早已过了溜街逗狗的年纪了。”对付那样的小老头儿,他的办法多的是。

    徐璐越发好奇,“这么说来,爷以前也曾做过纨绔子弟都做过的事?”

    凌峰轻咳一声,“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不过是看不顺眼,踢上一脚。然后丢下一绽银子走人。”

    徐璐很是失望,“那这回爷要怎么收拾这老头?”

    “这还需用我出马么?你男人我可是吏部左侍郎呢,随便给户部某个主事打声招呼,必能跑得比免子还要快,直接带人去抄了那老头儿的店。”

    “这……这是不是又太狠了些?”

    凌峰淡淡地道:“那好吧,我明日就把书拿去退了,就说,老板,你选的书,我夫人不喜欢。我夫人对你推荐的书非常失望。既然老板这么没眼光,那我只好去别家逛逛了。那老头儿若是会做生意,就会立即拦下我,许我些好处。”

    徐璐点头,这还差不多。然后又抱着他的脸,亲了一记,“爷对我最好了。”

    凌峰搂着她,“就这么点奖励?”

    “不然呢?”徐璐挑眉,媚态逼人。

    凌峰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不够。”然后压着她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

    凌峰第二天从外头回来,便对徐璐笑道:“那老头儿倒是挺会做生意的,只是隔壁早餐店的老板娘跑过来,说什么要去就去,绝不拦我。还是那老头儿拉住了我对我说尽好话,又许诺我给我一半优惠。”

    徐璐奇怪看着他身上的三品五梁冠,金带佩玉,黄、绿、赤、紫织成的云鹤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金绶环朝服,“那老头儿不会认不出你这身衣裳吧?”

    凌峰好笑地道:“那老头儿认出来了。那书肆旁边的早餐铺子的老板娘却对我嚷道,当官就了不起呀?当官就可以强买强卖不成?我看了那女人一眼,还真认出来了。你猜那女人是谁?”

    “梁秋韵?”

    凌峰吃了一惊,然后又叹口气,“唉,还想让你吃上一惊的。不错,就是这梁秋韵。这女人,真是不知所谓。指着我就那样嚷嚷的,直把我说成仗势欺人的狗官了。一些不明就里的老百姓也就把围在中间,对我指指点点的。”

    徐璐气忿道:“那接下来呢?”

    凌峰唇角弯了起来,“她都说我仗势欺人,跋扈嚣张了,我当然不能辜负她的指责呀。”他看着徐璐,得意洋洋地说:“然后,我让人把她的早餐店砸了个遍。”

    徐璐“啊”了声,怒道:“你居然砸她的店?你居然砸她的店。你是猪脑袋不成?”那王如海的下场,相信梁秋韵也多少了解凌家的实力。但这还没过几天呢,这人就抖了起来,显然是另外找了靠山,实力应该不弱于凌峰。她今天一点都不顾及昔日徐璐曾救过她的情宜,那样对待凌峰,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徐璐恨不得生撕了她,但也怕凌峰闯出大祸来。毕竟可是有言官时刻盯着呢。万一让言官参上一本,如何是好?

    凌峰不以为然地道:“不砸她砸谁?我堂堂安国侯世子,从一品左柱国将军勋位,太子少师衔,又是堂堂吏部侍郎,还让一介草民作威作福到头上而不还手,那我也不用混了。我知道你的顾忌。像咱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就该霸道些,跋扈些。一味的谦虚并非好事,同样会有言官盯着你,反而还会认为你好欺负的。”

    徐璐缓过劲来,坐了下来,说:“爷说的倒也有道理。”然后又问,“然后呢?梁秋韵有找她的靠山么?”

    凌峰讥讽一笑,“如何没有。不过我赶着上朝呢,才没有在原地等她找靠山。不过,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我亲自向圣上认罪。”

    徐璐再一次“啊”了声,跳了起来,“你还……”恶人先告状么?

    凌峰得意一笑,“我对圣上请罪,把今儿在书肆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遍。”

    然后又说:“臣也是性子太过急躁了。那女子臣也是识得的。之前曾让拙荆在福建救过一命,还带她回京,又给她本钱让她做生意,上个月因王如海的事儿,还曾找拙荆出面摆平。只是王如海事情才刚解决,就主动脱离凌家,恢复良民。臣自认拙荆已做到问心无愧,也没有半分对不住她的地方。想不到此人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还给臣扣上那么大的帽子。臣想着拙荆因此人的忘恩负义而难过数日,又瞧着她一副黑白颠倒的嘴脸,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让人砸了她的店子,来坐实此人嘴里的”仗势欺人“。不过等臣真的砸了店,又追悔莫及,臣堂堂朝廷大员,七尺男儿,又岂能因口角之争就与一妇道人家置气?臣深感自责愧疚,恳请圣上降罪,回去后深作检导。”

    皇帝听了,哈哈一笑,指着凌峰道:“你这吃不得亏的脾气呀,多少年了还是没变。”也就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就是,连让凌峰赔偿那女子的话都没有说过。

    当然,也有言官站出来指责凌峰,“好男不与女斗,凌大人身为朝廷高官,一言一行都事关朝廷颜面。凌大人却不管不顾与一平头老百姓置气,还打砸人家赖以生存的店铺,是不是过了?”

    凌峰痛定思痛,“刘大人说得对,本官已知错了,多谢刘大人指点,本官现在就去赔偿那女子。刘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一道随行。”

    那姓刘的言官,与凌峰并无交情,年纪比凌峰还要大,自然看不惯靠祖荫的凌峰,就当成笑话看了。果然就与凌峰一道去了梁秋韵的铺子。

    徐璐又问:“后来呢,你真的赔了梁秋韵?”

    凌峰好看的剑眉不可一世地扬起道:“自然。我这人一向敢作敢当。那梁氏见我主动来赔她损失,还挺得意的,就狮子大开口,狠狠讹了我一笔。五千两银子呀。”

    “这个贱人。”徐璐恶狠狠地骂道,很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救了个白眼狼呢?

    凌峰按着她的肩,示意她不必生气,“我对刘英说,本官砸了梁氏的铺子,也赔了她损失。那么,本官现在是否该追究这梁氏对本官的污蔑和冒犯?刘英傻了眼,说什么本官堂堂大男人,何必与小女子一般见识。我就与他掰扯了一番。”

    “你怎么掰扯的?”徐璐对凌峰的口才无比佩服,也不怕他会掰扯输掉。

    凌峰嘿嘿一笑,一向只有他占别人便宜的,而想占他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梁氏那样的小伎俩,他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让她死上千次百次。

第85章 梁氏的靠山

    凌峰当时就对刘英算起了梁氏那间铺子能值多少钱,店子里的旧椅板凳锅舀铲子,以及客人流失的损失统统算上,至多也就八十两银子。加上铺子里的面粉,油,盐之类的库存一道加起来,凌峰亲自拿着算盘,细细算给刘英听,然后还周围围着的老百姓问道:“诸位,我这账,应该公允吧?”

    老百姓见凌气度不凡,轩昂英挺,态度还和气,年纪轻轻,又是朝廷大员,又打得一手好算盘,那修长洁白的十指拨动着算盘上的珠子,比女子弹琴还要优雅。加上对物价行情了解透彻,米面油盐也都取平均价位,显然也并非是个五谷不分的,对凌峰更是生出了不少好感。

    老百姓们也说了句公道话,“这铺子装篁也不是很好,桌椅锅舀,外加米粮库存,撑死三百两银子。但这位大人却多算了六十五两银子,也算厚道了。”

    老百姓就是如此的好说话,凌峰先前扮恶官砸梁氏的铺子时,可没少被骂祖宗子孙的,但如今见凌峰态度和气地主动赔偿损失,态度又改观了,觉得这年轻人真好,教养不错。

    凌峰优雅地搁好算盘,对刘英道:“三百六十五两银子,再四舍五入,算四百两银子得了。可这位女老板,却是讹了我整整五千两银子。真正的良民,会这般狮子大开口么?”

    刘英滞了滞,一时间无话可说。

    然后凌峰又道:“梁氏整整讹了本官足足十倍的银子,这已构成敲诈勒索。刘大人,你也是熟读律法的,你说梁氏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刁民?”

    刘英目瞪口呆。

    梁氏却跳出来娇蛮叫道:“我哪有讹你银子?你是傻子不成?我说五千两你就给我五千两,是你心甘情愿给的,我不要岂不是傻子?”

    刘英又觉得梁氏说得有道理,赶紧附和。

    凌峰冷笑一声,看着刘英,沉下脸色,“这么说来,刘大人今儿是故意要替这梁氏开脱了?”

    凌峰那可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人,又长期身在高位养就的威仪,这么板起脸来,刘英只觉心脏被人紧紧揪住,快要呼吸不过来。

    凌峰又冷冷地道:“刘大人,且不说梁氏敲诈勒索,明知她狮子大开口,怎的不提醒她一声?刘大人是朝廷官员,要爱民如子才是。爱民如子的朝廷官员,却眼见着老百姓即将独犯律法,却不制止。刘大人,你这样的行为,又岂是为官之道?”

    刘英脸色大变,指着凌峰完全说不出话来。身为言官,都是靠嘴巴吃饭的,刘英自认最擅长给人扣大帽子,可今儿倒是八十老娘倒蹦孩儿,反而让凌峰给扣上大帽子。

    “凌大人息怒,下官,下官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上头……”刘英赶紧替自己辩驳,“更何况,下官也不懂经营之道,所以还真不知道这女子是在敲诈您……”

    “身为朝廷命官,就算不懂经营之道,自少也要关心民生急苦!刘大人连基本的市面行情都不清楚,还配当官么?简直是乱弹琴。当初是谁举荐你的?这样的人也配作朝廷命官?”凌峰又一顶大帽子扣下去。

    刘英怒了,“凌大人,您是故意找下官的茬不成?”

    凌峰冷冷地道:“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本官犯得着纡尊找你茬?本官不过是客观公正地陈诉事实。你身为朝廷官员,却连基本的市面买卖行情都一问三不知,还配作官?在其政,谋其位,你身在其位,却尸位素餐,人云亦云,何其荒廖!”

    周围百姓轰然叫好,觉得凌峰说得确实非常有道理,老百姓最怕当官的不懂装懂,可偏偏,这世上就是有不少外行指挥内行的昏官狗官,弄得老百姓苦不堪言。凌峰这话也算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纷纷拍手叫好,又指责刘英是个大昏官,不懂装懂,外行指挥内行。

    刘英面如土色,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的老师为何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惹凌峰,刚开始他还把老师的话记在上心,只是时间一久,见凌峰在朝堂上中规中矩的,又觉得凌峰名不副实,一时间又起了想拿他立威的想法。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立威不起,反被凌峰一顶顶大帽子扣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这家伙的嘴皮子功夫简直比他还要厉害,

    究竟谁才是言官呀?

    刘英快要哭了,也后悔得半死。

    现在他也知道凌峰不好惹了,只能赶紧作揖认错,“凌大人,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还请凌大人宽宏,再给下官一个弥补的机会。”

    凌峰冷哼一声,负着双手,释放出无边的官威,“你要如何弥补?这刁妇公然挑衅本官,黑白颠倒,其后又敲诈侮骂本官。你说说看,这女子该当何罪?”

    刘英咬牙道:“这刁妇可恶,应该送入顺天府,由顺天府治罪。还凌大人一个清白。”

    凌峰不可置否。

    梁秋韵却是跳了起来,指着凌峰怒道:“你带人砸我的店还有理了?你你你,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也好意思。”说着就哭了起来。

    梁秋韵这么一哭,她长得又不差,又经过刻意的打扮,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又这般柔弱地哭着,一些老百姓又觉得于心不忍了,又纷纷请求凌峰饶她一回。

    凌峰冷冷地道:“做错了事,人人都像你这般哭上一回就可以免去惩罚,那这世道岂不乱套?”他侧脸看着刘英,“刘大人以为呢?”

    “这……”刘英犹豫了下,然后拱手道:“凌大人说得极是。”

    凌峰似笑非笑地盯着梁秋韵:“你是自己走,还是本官绑着你去顺天府?”

    梁秋韵停止哭泣,陡然抬头,不可置信地失声叫道:“你,你要送我去顺天府?”

    凌峰冷笑一声:“放心,本官给你一个公平申诉的地方,也不会动用权利来压你。不过是事实求是按罪量刑罢了。是你自己走还是本官亲自动手?”

    梁秋韵脸色煞白,双唇颤抖得厉害,声音悲切,“你,你好狠的心?你居然忍心送我见官?”

    凌峰不耐烦地喝道:“梁氏,慎言。”

    梁秋韵这才明白自己把自己带入了某些要不得的角色当中,脸儿一红,赶紧胡乱抹了眼泪,低声下气地道:“凌大人,我知错了。您的赔偿小女子也不要了,求您放小女子一马行么?小女子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无依在京城做生意,每天也只挣些糊口的小钱。还请凌大人大人大量,饶了小女子的无心之过吧。”

    凌峰毫不为所动,只悠悠地道:“本官当年在福建打倭寇时,那些倭寇眼看不敌,就举手投降。依诸位之见,本官就该因对方求饶就放对方一马?”

    早些年,倭寇的凶名连远在京城的老百姓都闻之色变,闻言纷纷表示,不能放过,一定得斩草除根。后来又有人兴奋地叫了起来,“这位大人自称姓凌,该不会就是当年奉圣命领兵剿倭的安国侯世子?”

    众人一听,大感兴趣,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凌峰的赫赫威名。

    徐璐听得激动不已,拉着凌峰的手说:“接下来呢?那场面肯定一边倒了,是不是?”

    凌峰自得一笑,“那是自然。”

    老百姓对当官的要求真的不高,就算当官的跋扈了些,但只要不鱼肉百姓,那就是好官。凌峰不止剿倭而威名赫赫,甚至当年太子与四皇子夺嫡之争,凌峰率铁骑营神机营骁骑营弓兵营四大营主力,炮轰投靠四皇子的厂卫及锦衣卫,最后血洗四皇子党,屠了近万人。凌峰屠夫的威名就响彻宇内。但之后,剿倭除寇,在福建一番作为,也是有目共睹,益高过诲。加上真人气度不凡,年轻英挺,大家就自动把他另一不好的一面略去。

    凌峰安国侯世子的名声,在京城还是比较好的,至少没有过恶行为,梁秋韵纵然哭得再可怜,一边倒的老百姓反而越发的憎厌她。就如同凌峰所说,犯了错哭上两声说声我错了就可以即往不鼻,那这世道岂不乱了套?朝廷订制的律法岂不成摆设?

    “……梁氏被送入顺天府,那后来呢,严少秋会如何治她罪?”徐璐恨透了梁秋韵,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亏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忘恩,呸,这才几天呀?

    凌峰淡淡一笑:“这就得看严少秋如何判了。”

    严少秋如今与凌峰也走得近,想来不至于偏判。更何况,梁秋韵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

    “不对,梁秋韵若无靠山,他敢那样对你?肯定是另外找了靠山的。爷可不能大意,赶紧着人去查一下。”

    “查了。”凌峰唇角又弯了起了来。

    “是谁?”

    “你猜。”

    徐璐泄气,“我若是猜得出来,还会来问你。不说就算了,过两日问洗砚便是。”然后离他远远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她最恨的就是紧要关头就开始卖关子的人。

    凌峰无耐起身,拉了把棒子坐到她旁边,搂着她,轻轻地哄着,“你呀,气性可真大。不过是想怄怄你,怎的就与我置气了。”

    徐璐不高兴地道:“爷听戏看到精彩处,忽然人家不讲了。我看你不发火才怪。”

    凌峰说:“爷从来不听戏。”

    “……”

    “爷只会看戏。”

    这混蛋!徐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经过一番插荤打趣,对他的恼怒也淡了,她推了推他,娇蛮地命令道:“还不赶紧与本夫人道来,那梁氏的靠山究竟是谁。”

    “去年曾在庄子里欺负姨娘的赵氏,你还有印像不?”

    “当然有。怎么,与赵氏有关?”

    凌峰神色古怪,有好笑,还有更多的不屑,“赵氏的前夫,严少秋的侄子,居然与这梁秋韵给好上了。”

    徐璐“啊”了声,杏眼圆瞪,“爷的意思是,梁氏的靠山,就是那赵氏的前夫?”叫什么来着?她忘了。

    不过,却并不影响她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亏她尽管不喜欢梁氏的性子,但还是挺佩服她的坚强和拼搏精神,这才容忍她的无知和那些让人笑掉大牙的小心思。谁知道这人会蠢到这种地步。

    ……

    ……

    “……刁妇梁氏,先有诲谤辱骂朝廷命官在前,又有敲诈勒索在后,数罪并罚。按律,重杖三十,。念汝已有悔过之心,就免去汝杖责之苦。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饶。尔嘴巴不饶人,掌嘴三十,以儆效尤。”严少秋在听了洗砚及书肆掌柜和围观百姓加上言官刘英的证辞后,当下判决,掌梁氏嘴巴。

    梁氏大惊失色,挣扎着喊道:“大人饶命……大人请听小女子仔细解释……”

    但顺天府的差役可不给她求饶的机会,上前一左一右挟持住她双手,另一名差役扬起手,“噼里叭啦”地对着梁秋韵着脂抹红的俏脸上甩去。直接梁秋韵打得双颊高高肿起,牙齿和着鲜血吐了满地。受刑完毕,脸颊已是木木的,脑袋晕晕的,趴在地上,半天都无动静。

    严少秋严肃地拍了惊木,“梁氏,今日本官略施小惩,他日若再重犯,必不轻饶。退堂!”

    一干人证哆嗦着双腿离开了顺天府衙,严少秋也提着正三品的佩绶腰带,威严离开公堂。

    “大,大人……”梁氏艰难地开口,狼狈抬头,声音嘶哑,几乎不成声,“……为何不与我作主……”

    正有衙役要去拖梁氏,闻言抬头看着严少秋。

    严少秋冷冷摆摆手,“拉出去。”自己也毫不犹豫地离了公堂。

    顺天府衙公堂后边,便是严少秋居住之地,他走到后头堂屋里来,随手就甩了严正言一巴掌,冷声命令,“立即与梁氏断绝任何关系。这等蠢货,还没进门就惹出这等大祸来。嫌命不够长不是?”明张目胆污陷朝廷高官,还敲诈勒索,对像又还是凌峰。简直蠢到没边的地步。

    严正言捂着脸,讷讷道:“可是叔父,当初您不也同意让梁氏进门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严少秋坐到太师交椅上,看着侄子还犹为不舍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打死这个没眼光的侄子,但严正言是大哥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严少秋深吸口气,语气森森地道:“梁氏是凌峰夫人在福建救下的孤女,被带回京城,在凌少夫人的支持下,开店做起了生意。上个月才自主赎身,恢复良民。但今日却与凌峰起了冲突,你好好拿你的猪脑子想想,这里头的猫腻吧。”

    严正言脸色微变,恨声道:“儿子明白了,肯定是凌峰瞧着秋韵姿容不错,所以想占秋韵的便宜。秋韵这才自主赎身。而凌峰却不甘心,就又……”

    “蠢货。”严少秋气得快要吐血,忍下又要甩他巴掌的心思,恨声道:“以凌峰的身份,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还会瞧中梁氏那样的人?凌少失人救了梁氏是事实,可梁氏是如何报答徐氏的?自赎身契,今日又诽谤凌峰,狮子大开口敲诈勒索,对待救命恩人偿且如此,这样的人,心性何其凉薄。亏你还拿她当宝。”

    严正言捂着脸呆了呆,但仍然不愿相信那个爽利可爱的女子会是这样的人。

    看着侄子仍然茫然不解,严少秋尽管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但也知道这个侄子的脾气,若不把事情说清楚,他还会一意孤行,惹出大乱子来。于是又冷冷地道:“为父仔细打听过了。这近几日,凌峰每日都要去梁氏铺子旁边的书肆替他妻子买书。梁氏铺子里的芸娘还曾不小心把脏水泼到凌峰身上,凌峰都未计较。芸娘长得可不比梁氏差,你又何曾瞧到凌峰对她动过心思?芸娘得罪了凌峰,都吓哭了,梁氏从店里出来,好一番赔礼道歉。凌峰也只是摆摆手说算了。至始至终,凌峰都没多瞧梁氏一眼。这可是书肆老板以及附近老百姓亲眼所见。次日,凌峰又去买书,梁氏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直在店外头忙活。发现凌峰后,还主动上前招呼,但凌峰却未曾理她。第三日,凌峰找书肆老板麻烦,梁氏听到争执,冲进书肆,对凌峰肆意侮骂。凌峰这才砸了她的铺子。这就是事情经过。蠢材,不是凌峰对梁氏心怀不诡,而是梁氏对人家有别的念想。”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梁氏不甘受莫视,就故意诽谤凌峰,妄想得到凌峰的注意。

    严少秋为官多年,家中除了老妻外,来来去去的妾室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如何不了解女人的小心思?

    看着震惊当场的侄子,严少秋又怜悯起他来,继续说:“不说梁氏对凌峰的心思,单说她因得不到凌峰的注意就做出那等事来,加上凌少夫人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如此凉薄之人,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是拿她当宝了。”

    严少秋一直瞧不起梁氏,但因侄子才休了妻,孩子也不小了,也娶不到多好的老婆,这才退而求其次。这梁氏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会做生意。尽管地位卑贱,倒可以拿捏在手头。偏偏,这梁氏就是道狗肉,做得再美味,也上不了席面。

    ------题外话------

    今天吃酒去啦

第86章 梁氏的出路

    徐璐很快就得知梁秋韵的下场,稍稍解气了些,

    处置了梁氏后,第二日就是沐休的日子。凌峰懒得再下山,便让洗砚去打听梁氏的最新动静。

    洗硕回来,禀报了严少秋对梁氏的处罚,又恭敬地回答说:“听那衙役说,梁氏脸都快被打烂了。”

    徐璐看了懒洋洋斜靠在炕上凌峰,笑着问道:“我不是听说,梁氏即将嫁到严家么?严少秋还舍得责罚她?”

    洗硕笑了起来,“少夫人有所不知,这梁氏犯了如此大错,把咱们世子爷得罪成这样了,那梁氏就是天仙下凡,严正言也是不敢再碰了。”

    “严少秋倒是挺识时务的。”徐璐想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中肯的评价。

    洗硕没有说话,复又垂着手。

    徐璐却不甘心这事儿就这样结束,又问:“那梁氏呢?眼下如何了?”

    “今天没有开铺子。听街坊邻居讲,昨儿从衙门回来,就把店门给关了,把伙计都赶了出来。今儿一整天都没有开门。大概是脸被打得太狠,不敢见人了吧。”

    徐璐现在是恨毒了梁氏,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梁氏如今的下场,尽管解气,但余怒角然未消。

    “爷,这梁氏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就这样放过她不成?”徐璐问凌峰。

    凌峰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道:“她现在也够凄惨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徐璐恨恨地道,“梁氏这般心性,想来还是个心胸狭隘的。如今她狼狈成这样,说不定还会对爷怀恨于心。”她大概也猜出梁氏为何要那般对待凌峰,大概是想别开生面惹来凌峰的注意吧。只是她注定要失败,凌峰看似狂放不拘,实际上骨子里再规矩不过的。那种离经判道的女人,如何瞧得进眼?

    凌峰笑着说:“原来你也想到这一层。不错,这梁氏虽然有志气更有拼搏精神,可也掩盖不了自以为是以及小聪明的缺点。还特别的不安份,又认不清现实。这样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厉鬼见了都要饶道走。她如今估计是恨透我了,怀恨于心的同时,说不定还会化仇恨为力量,将来奋斗出一片天地,也未为不可。”

    徐璐接过他的话,“然后,等她功成名就的一天,就会来报复你了。”

    “错,是报复你。”

    “她怎会……也是,以这女人的性子,估计还真会报复到我头上。”徐璐也是女人,自然明白这类因爱不成的女人的心理,又气了起来,“你们男人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要让咱们女人来受?”

    凌峰很是无辜,“这与我何相干?我比你还要冤枉呢。当初若非你非要当滥好人,哪会有今日的祸根。说来说去,还是要怪你。我才是无妄之灾。”

    徐璐气得咬牙切齿。“你不是有暗卫么?派个暗卫去,灭了她罢。”还无声无息的。这梁氏在京城无亲无故,唯一的靠山严家也弃了她,就算曝尸大街上,估计也不会有人去追究。

    凌峰笑道:“区区一个梁氏,何苦脏了我的手?更何况,让我的暗卫去对付她,也太抬举她了。”

    “那你要怎么处理她?”

    “父亲自小就教过我,另惹君子,别惹小人。对付君子,怎么惹都不为过。但小人,要么不惹,若是惹了,就得一棍子打死。打不死必后窜无穷……”

    徐璐翻翻白眼,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得了得了,大道理就不用讲那么多了,你只需对我讲,要怎生对付梁氏就成了。”真是的,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男人也有话唠的毛病,也不知跟谁学的。

    被嫌弃了的凌峰摸摸鼻子,这个小妻子脾气越发见涨了,不过瞧徐璐凶巴巴地瞪着自己,自己居然还有些不敢逆其锋茫的感觉。

    他忍气吞生地说:“梁氏才得罪了我,转眼间就死了,我可洗不清嫌疑,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不过就这样放过她,怎生对得住我凌某人的睚眦必报的名声,所以……”

    外头忽然响来洗笔的声音,“世子爷,家中大管事差人带信来,说有个姓梁名秋韵的女子,跪在咱们家大门外,指名要见少夫人。那人怎么也不肯走,大管事怕闹出事来,凛明了夫人。夫人把那女子迎进了府内。又派人来通知世子爷少夫人,请世子爷少夫人定夺。”

    徐璐与凌峰互望一眼,都从各自眼里读到了失望和气急败坏。

    ……

    武夫人冷淡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梁秋韵,这人双颊红肿不堪,说话也没个章法的女子,居然就是徐氏在福建救过性命的梁氏,这阵子把儿子推到风口浪尖的始作俑者,气就不打一处来。

    “梁氏,你不觉得你现在再来求饶,不嫌晚了些?”武夫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随及撇开双眸,这个自以为是,太把自己当回事的不聪明的笨女人。

    梁氏痛哭流涕,“夫人,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求夫人让我见见少夫人吧,求少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梁氏是真的怕了。原本她还暗恨于心的,但从严正言嘴里听说了凌峰的可怕后,哪里还敢造次。连恨都不敢恨了。如今严正言也不要她了,加上又得罪了凌峰,外头全是骂她的声音。她完全是寸步难行,这两日都不敢出门半步。严正言还算好心,又私下里见了她,让她赶紧离京,离得越远越好,或是隐姓埋名卖身去别家大户当个丫鬟也好,总之,不能再出现在凌峰眼皮子底下,凌峰不会放过她的。紧接着,房东也来赶她走,她才发现,原来她的铺子不知不觉已过了半年了,该续租了。但房东不肯租给她,多给银子也不成。她吃住都在铺子里,只好另外去找房子,这才知道,凌峰在京城的势力有多广。这些人一看到她就会问:“是那个故意诽谤安国侯世子反被掌嘴的梁氏吧?”

    梁秋韵羞愤欲绝,打定主意离开京城,却发现暗中似乎有人跟踪,这可吓出她一身冷汗。

    她不得已,又去跪求严正言给她条生路,严正言叹口气,对她说,“你去找凌峰求个情吧。只要你态度诚恳些,相信他不会再揪着你不放的。”到底也是自己曾心动过的女子,严正言还做不到见死不救。

    梁秋韵见连严正言也无法帮她,只好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想法,去了凌府。

    只是凌府又岂是那么好进的,加上徐璐和凌峰也并不在府中,她没了法子,只能咬牙跪在凌家大门外。总算见着了安国侯夫人。

    武夫人做了多年伯夫人,四年前,又靠着凌峰晋升为侯夫人,凌峰不止是凌家的希望和靠山,还是她的命根子。梁氏敢欺负她儿子,武夫人哪会给她好脸色看。在听了她的来意后,就让人把她叉了出去。

    只是梁秋韵被丢出去后,还没走两步路,就晕倒了。武夫人又怕这女人就是那颗老鼠屎,万一死了,反而还坏了凌家百年清誉。只好又把她拧进府,让懂医理的婆子给她诊治。

    ……

    “怀孕了?”徐璐再一次呆住,“未婚先孕?这梁氏,当真一出又一出呀。”她究竟要给自己多少惊喜呀?

    发现凌峰脸色阴沉沉得可怕,徐璐赶紧推了推他,“这下子该怎么办?”她再恨梁氏,但对于一个怀孕的女子,怎么也下不了手。据说,有些阴灵走了无数次牲蓄道才得以有投胎为人的资格,若因外力阻扰使之投不成胎,会引发极大怨气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估且信了吧。

    凌峰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这梁氏,我倒是低估了她。还挺能屈能伸嘛。”他习惯性地轻叩桌面,“能屈能伸,就代表有韧性。有韧性的女子,用得好,必成一大助力。用之不好,那必是一条阴毒的蛇,后窜无穷。就是不知这梁氏,将来会成为是什么样的人?”

    徐璐赶紧说:“我早就知道她有韧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是品格着实不怎样,我是被咬过一次了,可不敢再信任她了。”那梁氏,尽管让人不齿其品性,但不可否认,此人有着一般女子不具备的坚强和奋斗精神。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从古至今,哪一位巨富商贾不是艰苦奋斗出来的?这梁秋韵,倒有成为大人物的潜质。只是人品着实不乍样,想要徐璐再提携她,那是绝不可能的。

    凌峰笑了起来,“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尽管我一直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可到底画人画皮难画骨。这梁氏又是这般品格,确实不好轻易下决定。但如你所说,她又有身孕,着实下不了手。好歹也要给咱们的儿子积些德。只是,若是放任不管,万一将来她又有新的际遇,那必是咱们家的一大劲敌。所以不得不防。”凌峰不会把梁氏放眼里,但也不会小看任何一个隐形对手。

    徐璐蹙着眉,“那到底要怎样嘛,你拿个主意呗。”说了半天,都没一句在点子上。

    凌峰淡淡地道:“罢了,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当天晚上,凌峰回了凌府,见了梁秋韵一面。

    ……

    当天夜里,凌峰就回来了,徐璐被吵醒了,赶紧追问他事情经过。

    凌峰笑着说:“看把你急的。我想,你这回倒是白操心了。”

    “爷凭什么这么自信?需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徐璐是真的被秋韵弄得半分好感都没了。

    凌峰坐着坐了直来,不满地道:“你这婆娘越发懒散了,都不来服侍你男人宽衣。”

    徐璐这才想到,自己在温热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的,而他才从外头回来,挽月别墅离凌府还有好近百里的路程呢。外头又还冷,他又赶了来回的路,也着实累了。

    徐璐赶紧从善如流地跪坐在炕上,亲自替他宽衣解带。陪笑道:“别生气了罢,是我不好,这不正赶紧弥补么?爷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处置那梁氏的?”

    徐璐一向有知错能改的优点,讨好地冲凌峰一笑,娇憨至极,令人不忍再苛责她。

    凌峰爱怜地捏了她的鼻子,这丫头,才是真正的能屈能伸的主呢。

    “梁氏确实怀孕了,孩子是严正言的。她也向我痛哭陈述之所以针对我,也并非是恩将仇报,而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故意停了下来,等着徐璐的反应。

    偏偏,徐璐什么反应都没有,替他解开了石青灰鼠虎的盘扣,抬眉问道:“然后呢?”

    妻子的平静使得凌峰又不爽了,他搂着她的腰,“那梁氏原来是喜欢上你男人我了,你就不吃醋?”

    徐璐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她那点子心思,早在福建就让我发觉了。”凌峰短暂的惊愕让她洋洋自得,“不过我可是从未拿她当对手罢了。”

    凌峰哑了半晌,才闷闷地道:“原来,你早知道她的心思了。”

    “那当然。”但凡女人,在这方面都有着天生的警惕性的。

    凌峰脱了衣裳,就躺了下来,把徐璐裹在怀中,亲了她的脸颊,叹口气道:“这梁氏向我痛哭流涕,又向我忏悔,说她是真的知错了,后悔了。以后再也不敢有任何花花心思。只求我放过她,给她一次机会。”

    徐璐不可置否地问:“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我这人虽然冷心冷性的,但也不愿赶尽杀绝。就让人通知了严少秋一家子,让他们来定夺吧。”

    徐璐总算笑了起来,捶他一拳,“你好坏哦。”居然把难题踢给了严少秋。

    严正言若是留下梁秋韵那肯定是凌峰的功劳,不留下她,那就是她自已的事了。

    凌峰嘿嘿一笑,“这样的人,就算将来大有作为,我也是不敢用的。其实我也想过杀了她就一了百了。不过瞧她应该是真的悔过了,哭着也挺可怜的。算了,就当做好事吧,把她丢给严家头痛去。”

    徐璐咯咯一笑,习惯性地捏了他腰间的肉,“她未婚先孕,就算严家容她,估计也不会是正室身份了。让梁氏做一个妾,以她心高气傲的性子,估计还会成为家乱之源。”

    “你也太没安好心了,好歹严少秋对爷也还算恭敬,你就这样整人家。”徐璐有些看不惯了。

    凌峰说:“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梁氏再如何,总归怀了严家的骨肉。我若是私自就处置了,对严家也不尊重。我把她送回严家,这才是真正的尊重严家。”

    这倒也是呢,各个家族自来都重子嗣,无论梁氏的孩子是打掉还是生下来,最有权处置的也只有严家。

    “也不知严家会如何处置她。”

    “那可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凌峰抱着徐璐,打了个哈欠,“都要怪你好心办坏事,害得我居然为了个梁氏动用了这么多暗卫。”这梁氏就算是死也应该值得了。

    徐璐很不好意思,在他怀中轻轻扭了扭身子,撒娇道:“好嘛,是我的不是,向爷陪不是。”

    小妻子的温言软语让凌峰再也发不出脾气,搂紧了她,“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

    过了没两天,凌峰才对徐璐说起了梁氏的最新消息。

    “成为严正言的继室了。”凌峰语气颇是感慨。

    徐璐震惊,“严家居然能容得下她的未婚先孕?”聘为妻,奔为妾,这是自古就有的。严家也不算是小门小户吧,居然会给梁氏正室的名份,着实让徐璐震惊。

    “这梁氏倒也是光棍的。直接对严家人说,若是让她做妾,除非等她生了孩子就掐死她。否则,她必会与主母打擂台。严大太太可就恼了,就要打掉她的孩子。梁氏又说了几句软话,并承诺,若是让她做正妻,她一定尽妻子本份,绝不给严家丢脸。她甚至承诺对继子继女视如已出。请求严家给她次机会。她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若是严大太太不同意以正室待她,她宁死也不会做妾。”

    凌峰顿了下,又接着说:“严大太太觉得这人虽然毛病一大堆,但也不失为贞烈女子,只是又怕我们吃心。又特地来找过我母亲。母亲接待了严夫人,然后把话转告给我。”

    “那爷又是如何回答的?”严夫人便勉强同意了。为怕我吃心,

    “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让梁氏好自为之吧。”

    这倒也是,梁氏这个烫手山竽总算丢出去了,徐璐也实在不想再提及她,既然有了妥善的处置

    方式,她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到这人的名字了。

    今晚凌峰又恢复了蛇身与徐璐行房。筋皮力竭后,倒头就睡。

    黑夜中,徐璐睁着双眸,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景致,忽然对凌峰说:“告诉你一件事。”

    男人没有反应,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徐璐轻声道:“我的小日子有两天没来了。”

    感觉到凌峰身子一僵,徐璐得意一笑,翻过身去,咕哝道:“磕睡来了,睡觉吧。”

    身子被大力掰住,紧接着,凌身豁地坐起了身,声音扬得八丈高:“真的?”

    徐璐偷偷捂着唇,轻声道:“往回都是这两日,雷打不动的。但是,现在都还没来。”

    “那是不是,是不是……”凌峰语气紊乱了,来到徐璐柔软的小腹处,“明日我去把路玲玲叫来。”

    徐璐说:“她去了苑平,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好端端的,她去苑平做什么?”

    徐璐把路玲玲和她堂妹的事儿简单说了下。

    “可这都多少天了,想必早就该回来了吧。”

    “没有,昨儿个我还特地差人去沈家问了的,还没回来。”

    凌峰不满了,“都是成了亲的女人了,还到处乱跑。沈任思怎么当男人的,也不好生管教管教。”

    徐璐哭笑不得,这也能让他迁怒?

第87章 狼狈为奸

    凌峰重新躺了下来,又无比爱怜地摸着她的小腹:“应该是有了,我有这个直觉。”

    徐璐却忍不住打击他,“万一没怀上呢?”

    “那就再努力。”

    “嗯。”

    半夜里,徐璐起来如厕,正要从他身上跨过去,凌峰一个激灵,几乎从床上蹦了起来,赶紧扶着她,“你要干什么?”

    “如厕呀。”徐璐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拍了胸口埋怨道:“只是如厕而已,有何大惊小怪的。”

    “来,我扶你。炕这么高,当心摔着了。”凌峰一骨禄下了炕,又胡乱找了衣裳给她披上。徐璐哭笑不得,她哪有这么娇气呀。

    但凌峰却不由分说,拿了件衣裳就披在她身上,扶了她去如厕,这让徐璐非常不习惯,赶紧推开他,“就算真的有了,也不至于像个瓷娃娃吧?睡你的觉去。”

    凌峰也觉得自己太紧张了,他还看过那些大着肚子都还在田里干活的妇人呢。他搔了搔头,重新躺了下来,可徐璐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挠心挠肝的。直到徐璐上了床,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第二日,凌峰让人去告了假,自己则领着护卫,直奔苑平,说去把路玲玲带回来给她把脉。

    徐璐无可耐何至极:“也不急于一时的,别的太医也成呀。”

    “路玲玲是女子医术还真不错,我就放心她。”凌峰不由分说,对着夏荷等人好一通吩咐后,拿着马鞭就急匆匆上马。

    徐璐忽然后悔起来,就算真的有了,她也不该这么早就与他说的。

    徐璐有可能怀孕的事,又让凌峰千交代万叮嘱的,夏荷几人忽然压力老大,几人如斗鸡眼似地盯着徐璐,生怕她生了什么意外,被凌峰剥皮。

    徐璐也有种预感,她应该是有了,不过月份还浅,没反应罢了。但她仍然停止了一切活动,乖乖呆在室内,拿着花棚绣花打发时间。

    快到酉时,凌峰携着路玲玲回来了。

    徐璐赶紧起身招呼路玲玲。

    “路姐姐,没有麻烦到你吧?”看着路玲玲风扑尘尘的面容,徐璐很是不好意思。

    “此去苑平,还顺利吗?”

    路玲玲双眸兴奋,精神奋亢,一进来就紧紧握着徐璐的手:“小璐,还真神了。你可知道姚氏那老娘们被整得有多惨……”

    “咳咳!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吧,嫂子,还是赶紧给小璐瞧瞧吧。”凌峰在一旁咳了两声,语气有着止不住的焦急期待。

    路玲玲白他一眼,“急什么,月事迟了两天就紧张成这样,未免太夸张。再说了,不过是迟两天而已,也不一定能诊得出来。”

    凌峰急了,“那还是请嫂子把把脉吧。”

    路玲玲白了他一眼,拉着徐璐坐在炕上,她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仔细把起脉来。

    “上个月的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平时候月事准么?”

    “月事过后多少久开始行房?”

    “多久行房一次?”

    徐璐脸红耳赤,都不好意思回答了。倒是凌峰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当然是月事过后的第二天就行房嘛。几乎每天都行房。”

    路玲玲脸越发红了,把头低得低低的。

    路玲玲却没半分不自在,反而由上到下,打量着凌峰,点头,“不愧为世子爷,果然是龙精虎猛。”

    这话说得……

    徐璐更是抬不起头了。

    路玲玲把了好一会儿的脉,又巴着手指头算了算,说:“月份太浅,实在诊不出来。不过,按你们这种行房频次,应该有一半的可能。再等几日我再来确认一下吧。”

    凌峰有些失望,“连你也诊不出来?”

    路玲玲说:“没办法,月份真的太浅了。就是别的太医在此,也没法子诊出来,耐心再等等吧。”

    凌峰有些低落。

    路玲玲的父亲路天桥是太医院院使,她本人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医术并不亚于其父,耐何只因为女儿身,无法像其父那样把一身医术发扬光大。如今在朝阳大街开了个诊所,专为各家女眷看病。女人自来就有妇科方面的毛病,路玲玲这样的女大夫,最受各高门女眷欢迎。

    但如今,这位鼎鼎大名的路大夫,却被凌峰大老远从苑平带来,只是为了给她诊喜脉。以路玲玲的医术及名气,也实在太大材小用了。尤其凌峰这厮一点都不害羞地问人家,“这两日我鲁莽了些,也不知伤着了没。麻烦路大夫替拙荆瞧瞧。”

    徐璐恨不得脱鞋子去堵他的嘴。

    路玲玲看了看凌峰,又看了看无地自容的徐璐,会心一笑。她身为过来人,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对夫妻是真的恩爱的。她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如此恩爱的夫妻了。

    只是,这对夫妻至今都还没有孩子。

    路玲玲收回把脉的手,正色道:“进内室吧,让我仔细瞧瞧吧。”

    徐璐茫然,为什么还要进内室看呢?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带着路玲玲进入内室。路玲玲让躺在床上,脱掉裤子,并把双腿打开,她要看她的下身。

    把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暴露给外人,尽管是女子,但徐璐依然不怎么好意思,但架不住路玲玲的郑重:“少夫人也知道我是专门的妇科大夫,妇科病复杂又多变。我给人看妇科病,都要脱裤子看的。不然,就算是神仙,也看不出名堂呀。”

    徐璐不得已,只好脱了裤子。但她发现凌峰还在一旁站着,没好气地道:“这儿可没你的事,出去啦。”

    凌峰扭头问路玲玲。“嫂子,我要回避一下么?”

    践玲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自然要回避。”

    “可我是她丈夫。”

    “叫你出去就出去,哪那么多废话。”徐璐急了,也顾不得夫为妻纲,这个不知羞的家伙。

    凌峰不甘不愿地出去了,并关上房门。路玲玲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家世子爷给我的印像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冷峻高傲,想不到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路玲玲也见多了不少世家公子哥,只有凌峰和沈任行最符合她对权贵子弟正面的评价,贵气,冷峻,高高在上,对人淡漠疏离,有些霸道,有些蛮横,却又不过于目中无人。

    “路姐姐快别说了。”徐璐实在羞死人了。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男人。

    路玲玲用皂角净了手,又戴了专用皮质手套,拿着特制工具,仔细检查了徐璐一下边,说:“还好,没有什么炎症。只是外阴有些红肿,想来你们家世子爷太过爱你的缘故。”

    凌峰羞都快羞死了,嗔道:“你还打趣人家。”

    路玲玲呵呵一笑,“我说的也是实话嘛。”伸出手来又在徐璐小腹上按了按,说:“一切正常。不错,你这副身板看着虽小,但却是我见过的病人当中,最为健康的了。”又拿了软尺,替她量了胯骨,在一阵眼花缭乱的询问下,总算结束了诊断。

    徐璐拿出笔来,做了记录,又继续给她把脉,忍不住夸赞道:“你这身子的健康程度,完全超出我的想像。连女子最常见的血亏阴虚之类的小毛病都没有。不过,到底年纪小了些。今年多大了?”

    “周岁差八个月十七。”

    路玲玲长长叹口气,“才十七岁不到,就有两年的婚史。你们家世子爷还是这么的热情如火,都没让你身体受损,实在是邀天之幸呀。”

    徐璐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辩驳道,“我与世子爷也就是去年十一月才开始同房的。”

    璐玲玲意外地看了凌峰一眼,说:“想不到世子爷还满会怜香惜玉嘛。”

    凌峰淡淡一笑,“过奖。与沈兄比起来,我倒可以当得起这怜香惜玉四字。”

    路玲玲脸色红了起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只有徐璐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不明白他们究竟在打什么机锋。

    路玲玲赶了半天路,水未喝一口就赶紧给徐璐诊脉,这会子三急也来了,就去方便去了。趁着路玲玲方便之际,徐璐就问凌峰有关路玲玲的事。凌峰说:“她男人叫沈任思,是华英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沈任行的兄弟。当年沈任思娶路玲玲,还轰动一时的。”

    徐璐当然知道路玲玲的男人叫沈任思,是铁骑营指挥使。不过她对于别人的八卦是非常感兴趣的,笑眯眯地问:“爷既然知道,就说来听听嘛。”

    凌峰看她一眼,无耐一笑,“你们女人怎么都爱打听别人家的事儿?”

    “好奇嘛,快说快说。”

    “路玲玲身为大夫,虽说是各家权贵争相巴结的对像,但那些高门大户,大都刻板守旧,即重女子名声,又爱惜颜面。路玲玲尽管有一身高明医术,也因为女子的身份颇受病诟。以至于年近二十还没嫁出去,就算有人要,也大都带着施舍意味,就包括沈任思。”凌峰停了停,又面露笑容,“我与沈任行交情还算不错,也知道当年的情形。沈任思小腹坠痛,尿频尿痛,太医也束手无策。后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找了路玲玲。路玲玲也不避嫌,用针炙加药物,月余便治愈。虽让路玲玲名声大躁,却也把她推上风口浪尖。沈任行便让沈任思娶路玲玲过门。只是路玲玲却说‘若是因我看光了你的身子就要你负责的话,那我岂不嫁了十次百次’把沈任思气得不行。不过也正是因为路玲玲不怎么稀罕他,反而让沈任思格外过意不去。接下来整整半年时光,沈任思几乎每天都要去路玲玲的医馆当门神。路玲玲赶他不走,只好由着他了。也因为天长地久的接触,也算日久生情吧。不过这其中,这两口子倒也闹出了不少笑话。”

    凌峰应该是想到好笑的事情,对徐璐笑着说:“女病人也就罢了,若遇上男病人,只要是长得好看的,家世不错的,姓沈的都紧张个半死。生怕路玲玲会因为对方长得英骏就嫁给人家……也正是因为这个,沈任思在医术上的造诣,倒也弄出了些名堂。”

    徐璐却没有笑,而是认真地说:“路姐姐悬壶济世,医德过人,老天自然给了她不错的归宿。”

    凌峰没有否认,“是。等路玲玲过门后,就把沈家人调理得健健康康,沈家人倒也省去了庞大的医疗开支。就连沈家老太爷,若非路玲玲,老太爷早就没了。那时候,沈任行上升势头正好,若老太爷没了,他就得丁忧在家,大好前程不说全毁,仕途肯定要受影响的。路玲玲让老太爷多活了三年,沈思任也在这三年紧要关头,升为户部尚书。老太爷没了,又因云南地方大旱,户部离不得沈任行,应朝廷之召夺情起复。因调渡有方,成功挤入内阁,虽只是普通阁老,却颇得方阁老欣赏,很是看重他,如今也相当于次辅,真正的位高权重。沈任行能有今日成就,也多亏了路玲玲。所以路玲玲在沈家,地位超然。有了沈家做靠山,再加上路玲玲一身医术,那是生生打了只把眼光放到女子名声这一亩三分地上的那群人几巴掌。”

    徐璐笑着道:“沈家倒是开明,路姐姐总算不枉此生。”

    世人对女子诸多桎梏,最常见的就是,女子就是丢了个耳环或一张帕子到别人手上,若让有心人利用,也能扯到名节上头。最让人气忿的是,姑娘不小心被人看了手臂,也要把手臂砍下来以示清白。如此严苛到不近人情的规矩,不知何时是个头。

    这时候,路玲玲进来了。

    凌峰从炕上起身,对徐璐笑道:“你陪着嫂子说说话儿,我去骝马。”

    等凌峰走后,徐璐就问她此去苑平,成绩如何。

    路玲玲立马就笑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脱了鞋子,跳上炕,盘着腿,先是哈哈狂笑几声,等笑声歇过,这才兴奋地道:“精彩,绝对精彩。”

    “那快说快说。”

    原来,路玲玲去了顾家,那顾老夫人到底还是顾忌她沈三夫人的身份,对她颇为礼遇,当然,当着路玲玲的面,对路氏也就亲热起来。路玲玲在顾家呆了两天,也没能找到机会与姚氏吵架,私下问堂妹,路氏偏又只按好的说,被逼急了,才来一句:“等姐姐走后,又会故伎重施了。”

    路玲玲气忿不过,佯装告辞离去,但半路上却又折了回去,住在苑平一间客栈里,特地挨了两天,再突袭顾家。果然,就逮到了姚氏又把堂妹叫到屋子里深夜侍疾。这下可是毫不客气,当着顾家一干女眷,就与姚氏干了起来。她把从徐璐那得来的灵感,大帽子一顶接一顶地扣下去,姚氏被骂得节节败退。路玲玲大获全胜,通体舒畅,比喝了琼浆玉液还来得痛快。缓了口气,正要说上两句软话,给对方一个台阶,哪知,风云突变,异军生起。

    徐璐听得双眼都不眨一下,下意识地问道:“然后呢?”

    路玲玲气得握紧拳头,气忿道:“那老娘们好不要脸,被我戳穿了阴谋,不反思不认错,居然使起泼来,唉呀,气得我太阳穴突突地痛。”

    当时,姚氏拍腿大哭了起来,直说:“我一个老婆子,老头子走得早,操持一个家容易么?也是祖上积德,娶的媳妇个个都贤惠,也孝顺我老婆子。不过是让媳妇孝顺了几日,怎么就变成十恶不赦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呀?不过是仗着嫁得好,有男人撑腰,就可以任意作贱我这老婆子么?真当我们顾家好欺负不成?你沈三夫人虽尊贵,可也管不到我顾家的家务事来吧?”

    当时路玲玲就傻了眼,回答说:“老夫人也别使泼,你作贱我堂妹还有理了?”

    姚氏就继续哭,哭得越发伤心,到了最后,变成嚎啕大哭,一边拍着腿一边凄惨地哭叫着,直把路玲玲气得几乎背过气去。然后顾家几位媳妇也回过神来,纷纷指责路玲玲管得宽,再是心疼妹子,也不能干涉别人的家务事。更何况,媳妇孝顺婆母,天经地义,媳妇本人都没意见,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路玲玲原本势如破竹的气势,就这么的生生折戟于姚氏的厉害哭功之下。正六神无主之际,凌峰登场。

    说起凌峰的登场,路玲玲一改刚才的愤怒,“你家那口子,是以吏部左侍郎的身份登门拜访,那老货立马就收了泪水,还亲去了影壁迎接。唉呀,你不知道,你家那口子,进门实在太过拉风。二十多个护卫前前后后把他围在中间,姚氏那老娘们,笑得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了。屁颠颠得把凌峰迎到宴息处。凌峰话倒是说得漂亮。冒昧前来打扰,还请老夫人匆怪。”

    凌峰不止说话说得漂亮,还特地与路氏说了两句话:“路老大夫还特地要我带话给路家妹妹,令尊令堂一切安好,请匆挂念。二老特地交代,路家妹妹好生服侍公婆夫君。不令双亲担忧。”

    路氏以前闺阁时,连凌峰的面都没见过,这时候也知道凌峰这是特地给她做面子,无比感激地福了个礼。

    凌峰又让人呈上他准备的礼物,只有姚氏和路氏的。其他人却是没有,也让顾家人明白,凌峰来顾家,主要是来看望路氏的,看路氏的目光都变了。

    紧接着,凌峰才说到正事,她对路玲玲道:“拙荆大概是有身孕了,原本想去沈家请嫂子的。耐何嫂子来了苑平,只好星夜赶来,请嫂子看在拙荆怀胎辛苦的份上,心疼一二。”

    路玲玲对徐璐说:“听他那么一说,我还真以为你怀孕了。特别替你高兴,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去,只是气忿姚氏那老娘们,也怕我走后,这老娘们又要欺负堂妹。于是就对凌峰说,我若是走了,妹子就又要受人作贱了。然后凌峰就皱着眉,问姚氏怎么回事。”

    “那姚氏不肯承认,反而一个劲指责我多管闲事,堂妹都没说什么,就我一个跳得欢,还质问我是何居心。我想着,反正已与这姚氏撕破脸了,干脆就破罐子摔碗。只是那姚氏又故伎重施,又哭又嚎的。你肯定猜不到,你家那口子接下来是如何整治那老娘们的?”

    徐璐双眼放光,“我家世子爷还收拾了那姚氏?”

    路玲玲笑得双眼冒光:“可不是,唉,我忽然才明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口子呀,还真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难怪恩爱成那样。”

    徐璐这下子可没功夫去脸红害羞,她一心沉浸在凌峰出手的厉害当中,赶紧催促路玲玲快说。

    ------题外话------

    月事两天没来,光靠把脉的手段也不容易诊出来的。不过也也侧面证明,这对贼夫妇着实期待孩子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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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怀上了

    沈任思人称沈三爷,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还穿着黑色的银甲,头戴盔帽,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沈任思看到路玲玲,就大步朝她走近,几乎像拧小鸡一样拧起她,吼道:“你这婆娘,三天不打上梁揭瓦。骗我说只出来玩上几天,这都多少天了?朝阳公主和长安郡主早就回去了,就你还在外头鬼混。回去后要我怎么收拾你。”

    徐璐从未见过这样的状况,很是担忧,正要上前劝解,却让凌峰制止。

    路玲玲说:“这能怪我吗?都是你这好兄弟,小璐似乎怀孕了,就不要我走了。”

    怎么把火浇到凌峰身上了?徐璐愕然。

    沈任思看了凌峰一眼,恶声恶气地问:“玲玲说得可是真的?”

    凌峰笑道:“她说是就是吧。”

    沈任思眉毛又凶狠地拧起,把路玲玲扛在肩上,“好了,我知道了。对不住了兄弟,家教不严,让你笑话了。”如同拧小鸡一样把路玲玲打包在怀中,上了马,一夹马腹,马儿如箭矢般激射而出。身后一群亲兵也赶紧跟了上去。

    “沈兄路上好走。拙刑还得靠嫂子诊脉呢,千万给嫂子留一口气。”凌峰对着沈任思的背影放声长笑。

    空中传来路玲玲的清脆的声音:“小璐,告诉你一件事。今儿个在顾家,你家男人对着一未出阁的姑娘看了又看,那姑娘长得好漂亮的,你可得防着些呀。”

    “臭婆娘,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等会子关心你自己吧。”沈任思的声音粗旷而精神。

    “死男人,你再敢打我一下似似?”

    徐璐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去的人影,呆呆地道:“那那那个人,就是路姐姐的男人?”

    “铁骑营都指挥使,沈任行的兄弟。”

    “他们感情一定很好。”

    凌峰讶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徐璐解释说:“很简单呀,路姐姐一个已婚妇人,出来玩上十天半月的都丝毫不担心公婆恼怒,丈夫指责。这就证明,路姐姐要么在沈家很有地位,要么不受重视。另外,今日沈任思亲自来接她,身上都还穿着盔甲,想来是想念路姐姐了,什么都不顾了。还有,沈任思看似粗鲁,但把路姐姐放到马背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尤其还特地拿了披风把路姐姐包裹着。最后的最后,沈任思那么大的嗓门,又凶神恶煞的,路姐姐却是丝毫不怕的。这就证明他们夫妻应该很恩爱的。”

    凌峰笑着看她良久,叹息道:“不简单呀,就这么短短一瞥,就让你猜得完全正确。”

    徐璐洋洋自得:“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若无厉害的观察力,如何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呀?若无厉害的察言观色本事,怎能让凌峰对她刮目相看呢?

    凌峰笑了起来,揉了揉了她的头,爱怜地道:“是,我的小路最厉害了。”忽然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似笑非笑。凌峰长长一叹,苦笑道:“那个顾家小姐,我只是觉得有些面熟,所以忍不住多瞧了些。你可别听路玲玲胡说,她自己不也盯了人家小姐好一会儿吗?”

    “我什么都没有问呀,爷何必解释呢?”徐璐神情温柔,握着他的手往屋子里走去,“就算爷对人家小姐真有什么想法,那也只是想法而已。对不对?”

    “对对。”凌峰苦笑,这个妻子,越来越难侍候了。

    “我真的只是觉得那位小姐挺面熟的,这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大概让顾家人给误会了吧,临走前,还特地把那位小姐也叫出来替我送行。并还对我介绍说,这位小姐在顾家行三,闺名芸儿,字小小。”

    徐璐微哼一声:“是嫡出还是庶出?”

    “嫡出。”

    徐璐越发鄙夷,“这顾家我看也不怎么样了,堂堂嫡女都能够随意叫出来见外男。”就算想拿嫡女攀龙附凤,但吃相也不至那么难看吧。

    凌峰说:“顾家老太太一看就知是个拧不清的,那样的人,能教出多好的嫡女?不过那顾三小姐却多少有些与众不同……哎,你可别误会,我对顾三小姐可没半分想法的,不过是说说心中的看法而已。”

    徐璐点头,“我相信爷的品性。爷继续说。”

    凌峰仔细观察徐璐的脸色,见她是真的没有计较,这才道:“那顾小姐似乎与顾老太太感情不怎么好,冷冷淡淡的。她瞧到了我,就赶紧退到一边去,似不想让我瞧到。我看得清楚,顾老太太特地把她拉出来,巴巴得与我介绍了一番。”

    徐璐冷哼:“司马昭之心。”

    “是呀,司马昭之心呢。这顾三小姐看起来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子,很沉静,也挺大气,不卑不亢的,可惜有顾老太太那样的祖母。”

    “爷心疼人家了?”

    凌峰没好气地道:“我哪来那么多同情心。只是觉得,这顾三小姐真的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却又没印像,真是怪了。”正觅思苦想之际,眼角尾处发现徐璐微嘟唇,赶紧说:“算了,不去想了。就算面熟也不关我的事。”

    ……

    又过了两日,徐璐的月事还没来,她几乎可以肯定,她是真的怀孕了。特地在大门口等着凌峰。一瞧到他的身影就扑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兴奋地道:“今天还是没事,我想,是真的有了吧。”

    凌峰摸着她冷凉的身子,很是不悦,“外头这么冷,怎么跑到门口来了。”如今天气比较好,山上积雪开始融化,气温反而比下雪时还要冷。瞧她,手都冻成冰块似的。

    徐璐赶紧偎着他,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也没多久的,也就一会儿的时间。”

    “一会儿也不行。万一冻着了怎么办。”凌峰板着脸训了她一顿,把她打横抱到身前,又拿了披风把她裹住,微夹马腹,枣红大马微微跑动起来。来到屋前,凌峰下了马,抱着凌峰进了屋子,把她放到炕上,并亲自替她脱了鞋,盖上裤子。自己也半坐在炕上,摸着她的小腹,“真的有了吗?”

    徐璐点头,“应该是有了,今天下来都是第五天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数日子,记得很清楚。

    “那我现在就让人去请路玲玲。”

    “还是不要了吧,万一人家不方便怎么办?”

    这倒也是,再来天都已经快黑了,一来一回的,也要耽搁不少时辰。

    凌峰把她抱在怀中,细细亲吻她的脸,“若真的怀上了,我们就起程回府。”

    “嗯,在庄子上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尽管在安国侯府上头还有公婆管着,再庄子上太冷清了。无事可做的滋味,还真不习惯呢。

    第二日,路玲玲就来了,原来才知道,凌峰上朝之际,就派人去沈家请路玲玲了。

    路玲玲穿着大红色遍地金鹤纹的束腰长褙子,下身藏青色裙裾绣望鹤兰成面裙,头发高高梳起,以赤金镶红宝石的抹额固定。一整套赤金头面,一根栩栩如生的赤金缕金半尺长的蝴蝶簪子,垂下三缕流苏,摇拽在颊边。还上了淡妆,看起来更显得成熟而年轻。

    路玲玲姿容普通,但周身却有股说不出的韵味,有自信,有从容,还有一股令人心折的耀眼风华。加了得体的妆容,越发韵味十足,并不输给那些豪门宿族里的名门太太。

    “是不是看到貌美如花的我,被我打击到了,这才赶紧拾缀自己?”平日里的路玲玲,几乎不上妆的,衣裳尽管穿得鲜亮,但发饰简单,毫无半分沈家三夫人的派头。但今日一通打扮下来,却几乎闪瞎了徐璐的眼。

    路玲玲呸了声,“外表美并不能代表什么,还要有内在美。”路玲玲拍着自己饱满的前胸。鄙夷地看了徐璐那不小突起的地方,“小笼包。”

    徐璐大受打击,赶紧挺起胸,“衣服穿得厚罢了。”她现在也非常有看头了,凌峰无比的满意。

    不过,凌峰再如何的满意,也比不上路玲玲那结挺而饱满的前胸,忍不住凑近了瞧,“真是怪了,你的似乎挺有形的呀。”好多女人大冬天的胸前也只是微微的突起的,有的甚至看不出来。主要是衣服穿太厚,根本瞧不出来罢了。但路玲玲的却不一样,腰身纤细,上身却饱满,但又不过于扩大,恰到好处地显示出女人苗条丰满的一面。

    路玲玲得意洋洋地插腰道:“若是你跟着我学,你也可以像我这样的。”说完又挺了挺腰。

    徐囊眼热不已,拉着她好一通讨好:“好姐姐,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路玲玲呵呵一笑,反抓她的手说:“先去诊脉吧。真是的,你们家世子爷也太心急了些。我今儿都进了宫,他都有本事把消息递到皇后娘娘那。连皇后娘娘都给惊动了。”

    徐璐“啊”了一声,“原来姐姐进宫了。”怪不得打扮得这么端庄富丽。

    路玲玲笑着说:“皇后娘娘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真的呀?那我还得赶紧准备礼物送进宫才是。”徐璐说,但脑海里却在想着,皇后今年多大了?好像太子殿下都十岁了吧?在宫中美女如云的地方,居然还能生得出孩子,实在是厉害。

    不过那日在王家,见识过皇后的本事,徐璐对皇后是百分百不担心的。反而担心起那些不聪明的妃嫔,若是不犯在皇后手上还好,一旦犯了必定会很惨。

    路玲玲仔细给徐璐把了脉,收回手:“是怀孕了。不过月份太浅,不仔细诊治,还真不敢确定的。”

    徐璐的喜悦自不必提,她自然是高兴怀孕成功,但她此刻更为关注的还是,怎样才能像路玲玲一样拥有坚挺饱满的身材。

    路玲玲倒也没有藏私,让她脱了衣裳,给她量胸围。不过瞧着徐璐那有模有样的抹胸,还是惊讶地笑了起来,“不错嘛,你这抹胸做得还真别致,是谁做的?”

    徐璐的抹胸是用上好的绢缎制成,姜黄色底子绣的土黄色菱纹柿蒂小花。与别的抹胸不同。她的抹胸更为贴身,两边肩窝处特地采用松紧折痕设计,刚好能够托起胸部,再用系带托到肩上,胸部这一圈的布料,刚好可以把胸部包围且有效拖起,并使之不过份下垂。

    路玲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抹胸设计,目光微闪,炯炯地盯着徐璐:“挺新颖的,这样胸部可以让你的胸部不至下垂得特别厉害,这是你自己做的?”

    徐璐笑道:“我哪有这本事。不过是在福建的时候,从西洋传过来的抹胸。声称可以让女子胸部更加坚挺。我出于好奇,也曾戴过两回,只是抹胸里头有钢丝,布料也太最,穿着不透气,特别不舒服,所以我就按着西洋抹胸裁剪成我自己喜欢的式样。虽然另类了些,不过还挺有好处的,至少走路或奔跑,不会再甩来甩去的。”最重要的是,胸部不会下垂得厉害。

    路玲玲恍然,放下别样的心思,又笑着摸了摸这别致的抹胸,赞说:“不错,你倒是懂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不过,我设计的抹胸比你这个更为完美。”

    徐璐喜道:“就知道路姐姐最是心灵手巧了。路姐姐,快把你的抹胸也给我瞧瞧吧。”她保证,只有看一眼,她应该就能做出来的。

    路玲玲也不藏私,让人紧闭了门窗,并让人守在屋外头,脱了衣裳,露出桃红色的抹胸。

    徐璐的目光就那样集中在路玲玲饱满雪白的胸部上,眼都移不开,喃喃道:“好大,好饱满。”并且好坚挺。

    额头被敲了下,路玲玲没好气地道:“都是抹胸的功劳。”

    路玲玲的抹胸设计与徐璐的差不多,但更为完美,v领式设计,胸部下方采用紧身包裹式,能够更好地托住胸部,不至于下垂。两腋下边采用收身的设计,可以更好地把胸部集中在一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痕。

    徐璐盯着路玲玲的抹胸,左右瞧了瞧,还仔细摸了又摸,又问了好些细节处理,做到心中有数后,双眼冒出狂热的光茫,“从今往后,我也要你这样的抹胸。”

    徐璐说做就做,送走路玲玲后,书也不看了,赶紧把丫鬟找来,帮她裁剪新式抹胸,大家都是女红能手,制作抹胸还不算太复杂,在丫头们的共同努力下,倒是做出了个雏形。

    丫环们按着徐璐的要求,把抹胸的领口做得很高,等绣好后,徐璐再接过来,拿着剪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最后在前胸的部位剪了个深v领。紧接着,又把两侧布料收紧,并在下方惯穿丝带,再在背后载上扣子,简单的抹胸就设计出来了。徐璐迫不及等地穿了起来。

    徐璐让丫鬟们观看,“怎样,是不是很不一样。”

    “是很不一样,世子爷瞧了肯定会喜欢。”女人的抹胸前边都是平抹式或呈长方形,或呈下绫形,上部中间打有褶皱,两边系带设计,少有变化。徐璐这个深v加托衬型设计,越发衬得胸部饱满坚挺。尤其抹胸v领下那露出的雪白深沟,几个就连身为女人的丫鬟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在绫花镜前一照,徐璐也无比满意,拿着镜子,爱不释手地照着,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夏荷说出自己的看法:“好看是好看,但也能在这个时候穿。若到了夏天,恐怕不大行了。”

    确实,夏天的衣衫轻薄,大都是里头穿一件抹胸,再套上一件对襟长衫或对襟通袖长褙子。这抹胸如此设计,肯定不符舍夏衣穿着,太暴露了。

    徐璐想了想,“这倒也是呢,到了夏季,估计得另行裁剪了。”

    “可那样多麻烦。”豆绿说。

    徐璐笑眯眯地道:“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大不了,不剪这一刀就是了。”她指的是胸前的深v领。

    夏荷看着她光着胳膊都半天了,生怕她着凉,赶紧拿了衣裳给她穿:“少夫人还是快把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了。”

    徐璐阻止她替穿衣的动作,“不忙,这儿还得改改呢。这系带有些松,再收紧一些。”脑海里再想着路玲玲那能够把胸部两侧聚拢的设计……

    正说着,外头有丫鬟叫道:“世子爷回来了。”

    厚实的羊毛毡帘子被掀开来,四梁冠,赤红革带,黄绿赤紫四色丝织成的盘锦花样绶带,一身绯红绣孔雀朝服,身披玄色斗篷的凌峰大步从外头进来。

    “小璐,路玲玲来过了吧,怎么样了?”凌峰人未到声先至。屋子里的丫头赶紧行礼问安。唯独徐璐还穿着那件新裁制的别致抹胸,光着白嫩嫩的胳膊对他叫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实在放心不下,想早些知道你的消息。所以就……你这是什么抹胸?”凌峰这才发现她这抹胸样式独特,尤其那胸前v领下的波滔,更是看直了眼。

    徐璐原本就是想穿给他看的,好让他惊艳一把。只是他回来得也太快了,她都还没准备好呢,加上丫鬟又还在屋子里,更是怪不好意思的,转了身,赶紧拿了衣裳穿上。

    但凌峰哪能让她如愿,压过她的衣裳,就打横抱起她,放到炕上。屋子里的丫鬟赶紧退了下去。

    徐璐娇羞地推开他,“讨厌,快先开我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是不是有了?”凌峰喜得双眼放光。

    徐璐羞涩地点头,飞快地拿了中衣穿上。凌峰兴奋得直搓手,弯着腰,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小腹,“真的有了,再过不久我就要当爹了。”

    “嗯,再过九个月,爷就要当爹了。路姐姐说,大概今年十二月就可以生了。”

    “好好好……”凌峰喜得在屋内踱着步,一会儿说:“赶紧收拾东西回去,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一会儿又说:“不成,你现在月份还小,不能长途跋涉。可庄子上物质短缺,人物也不足,这可怎么办?”

    每个要当爹的人反应是不是都是如此呢?徐璐好笑地看着他急得团团转的身子,说:“路姐姐说我身子健康,坐马车也没事的。我看还是回府吧。”在庄子上都呆得腻了。她都好想念家中的一切。

    凌峰迟疑地道:“真的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身子可健壮了。”徐璐狠狠点头,并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我现在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你住手。”凌身脸色大变,冲过去制止她的暴力行为,脸色隐隐发青,“你都有身子的人了,怎能还重手重脚的?万一伤了我儿子怎么办?”

    老天,才刚上身不久,他就一口咬定她怀的是儿子,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徐璐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说:“好了啦,我有分寸的。你别紧张兮兮的行不行?害得我都紧张起来了。”

    凌峰讪讪地搓了搓双手,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这是忍不住嘛。”心爱的女子怀了他的孩子,血缘的牵绊会让他们更加亲密,一想到十个月后他的小璐会给他生下他们的孩子,他就激动得不能自抑。

    他紧紧搂着徐璐,在她发上额角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最后还不过瘾,干脆把她往怀里搂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地搂着她。爱怜至极地抚摸着她的背,轻声呢喃,“从现在起,你可得仔细又仔细了,不能出任何差错。回去后,不,现在我就让人给你炖好吃的。”说着又把徐璐小心翼翼地放到炕上,自己下了炕,出去吩咐去了。

    徐璐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还是幸福,她躺在床上,看着凌峰交代葛长青家几个媳妇子的郑重和唠叨,实在不忍直视。

    这男人,从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变为话唠王了。一句话都要重三遍四地交代来交代去。

    葛长青家的忍着笑,一一应诺,表示她会好生服侍少夫人。厨房也交代下去了,给少夫人熬了燕窝粥,及板栗加野菇炖鸡,还有清蒸甲鱼。

    “世子爷,不劳您吩咐,奴婢知道该如何照少夫人的。倒是您,这怀孕后的女人脾气可不一般呢。说句诛心的,您再这样唠叨下去,说不定少夫人都不理您了。”

    要是在以前,借葛长青家的十个胆子都不敢这样与凌峰说话,但自从徐璐进门后,凌峰身上冷酷蛮横的气息就很少出现。加上此刻凌峰心情大好,葛长青家的也大着胆子说了句玩笑话。一来可以彰显她在主子跟前的身份,二来也可以震慑庄子上那些没眼色的下人。

    居然让一个下人嫌弃了。

    凌峰讪讪的,不过他心情好,也没生什么气,反而笑眯眯地点头,“嗯,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凌峰的兴奋劲一直到吃了晚饭,随同徐璐在院子周围散了会儿步,回到屋子里,盯着徐璐吃了燕窝粥后,这才稍稍退却。

    他涎着脸,盯着徐璐包裹在印紫蔷薇小竖领中衣下比往日都要挺拔的身子,“刚才,那个,你里头似乎穿得比往日不大一样。”

第91章 怀孕后

    这个色痞。

    徐璐还以为他已被她怀孕的事转移了注意力呢,谁知道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当然,顾忌着徐璐的身子,凌峰也没胆子做什么,不过就是过过手瘾嘴瘾罢了。到了最后,他一边欺负她,一边埋怨道:“早不穿晚不穿,偏在这时候穿,你这女人是故意与我作对不成?”

    徐璐笑得无辜至极:“这哪能怪我?人家也是今天才激发的灵感好不好。”本想把路玲玲推出来,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这女人方面的私密事儿,还是不告诉他得了。

    “哼哼,我若是信了你,就跟你姓算了。”

    欲求不满的凌峰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让人回家通报,自己则小心送徐璐下山。马车走得特别慢,百十多里的路程,在徐璐抗议无效的情况下,足足走了大半天才到。这时候的凌家上下早已得到少夫人怀孕的消息,心情比捡了金子还要好,武夫人更是激动得早在影壁处就引颈相望。

    到了凌家,下了马车,与武夫人一番寒暄,再被迎入华馨苑,武夫人把华馨苑三十多位下人叫到院子里来,耳提面命地一番吩咐,又让外院大厨房每日送营养补品至华馨苑,走晚香堂的账。

    武夫人交代完毕后,又进来交代徐璐,多吃疏菜瓜果,平时不许再跑跳,胡乱走动,但但也要多加走动,不能吃得太少,也不能太多,以免胎儿过大,影响生产。总之,林林种种说了一大堆。倒与路玲玲交代的大同小异。

    徐璐点点头,说了诸多保证后,武夫人这才离去,临行前,又交代了几个大丫鬟,务必要精心服侍。又特地拔了一个灶上的婆子过来,专管徐璐的膳食。

    “赵妈妈以前可是宫里侍候过太后的,最拿手的就是一手精妙的做菜本领,以及营养料理。咱们家的食谱,全是赵妈妈一手设计的,即营养又均衡。你大姐还有峰儿,从小到大,可是无病无灾的,健康得很,包括侯爷和我。所以赵妈妈的话你要多听。她服侍孕妇也非常有一手,包证让你只长肚子不长肉。”

    看着媳妇白嫩如掐了萏汁液的肌肤,武夫人爱怜地拍了她的肩膀。凌峰的特殊身份,及特殊的受孕方式,使得武夫人也明白,徐璐怀孕并不轻松,也不知她是如何克服自己的。望着徐璐温润娇柔的脸,武夫人怜惜地道:“好孩子,你对凌家的付出,我和侯爷可全都记在心里。你安心养胎,平日若是无事,就多加走动,也别老是闷在屋子里,时常来找我说说话也成,千万拐拘着了。”

    徐璐点头,说:“嗯,多谢夫人提点,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争取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她摸着小腹,笑道:“我会做一个合格的母亲的,夫人放心好了。”

    武夫人担心的也是这个,见状总算把心放了下来,笑得见眉不见眼,“好好好,峰儿能够娶了你,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凌家的福气。”

    ……

    安国侯世子夫人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贵族圈子,接下来几日里,登门送礼的客人络绎不绝。有各世家勋贵,有与凌家交好的,也有凌峰自己交好的朋友,也有凌峰朝中同僚或下属官员,更有有求于凌峰的,各式各样的名贵礼物完全像流水似地送入华馨苑。

    不过是怀孕,就收了这么多的礼物,徐璐表示非常不可思议。

    夏荷并脆声声地念着各家夫人奶奶送的礼物名称,芝兰则一笔一划地记着礼物册子,所有礼品归置妥当后,芝兰再拿了册子给徐璐看。

    徐璐接过,满满几大页的礼物,人参燕窝类的补品占了一半,吃到生估计都吃不完。另外就是些名贵之物,字画,名贵珍稀,南珠,宝石,珊瑚制的各类盆景,读本,点心,各地方土特产,稀珍水果,应有尽有。

    无法留的徐璐都拿出来分了些去晚香堂,再发给了府里的下人。能保管的但暂且用不着的全收进库房。

    快到天黑时,葛长青家的才来向徐璐禀报,“少夫人,礼物实在是太多了,小库房都快堆不下了。”华馨院宽阔,徐璐特地把第二进院子的厢房设置成客房,倒厅设置为下人房,两边耳房设为库房。如今,礼物都快要把库房占满了。

    徐璐说:“装不下也得装。等得了空,再好生整理一下库房,能腾地方就腾些出来吧。”东西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好些好东西放到库房都快霉烂了。

    芝兰把礼品档子递给徐璐看,徐璐大致打了下,笑着说:“字写得还真不错。”并且把所有礼品都分门别类,一目了然。

    芝兰不好意思地道:“少夫人,奴婢把这些能够存放的补品类的单记了个档子,在后边一页。不能存放太久的补品则在这个册子上,得赶紧放保鲜室才成,不然时间一久就容易坏的,怪可惜的。”

    不能存放的补品还包括了时令瓜果,各地方来的土特产,徐璐点头,让人把这些食品放进保鲜室。

    凌家也有几个大型冰窑,在最冷天气里,把冰块运进地下室贮藏秘封。还特地采了积雪装进坛子里密封,夏季时刚好可以拿来镇冰食物。凌家大厨房还有一间三十步宽的保鲜室,采用密封设计,三层墙砖垒成的厚实墙壁上置满了厚厚的冰层和积雪,暂且用不着但短时日内又有可能用上的食物都放进保鲜室冷冻。

    徐璐还一直不知道,大厨房居然还有保鲜室,惊讶极了,她从来不知道,冰块还能这么使用。但建一个保鲜室,这得需要多大的财力人力呀?

    要不是因为有着身孕,徐璐真想去大厨房瞧瞧保鲜室是什么样的,只是这时候,她也不好在下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井底之蛙,点了点头后,合上册子,看着芝兰:“你做得很好。看来以前还真是埋没你了。”

    芝兰不好意思地道:“少夫人廖赞。奴婢先前也是猪油糊了心,如今才明白过来,就是不知道还晚不晚?”

    秋韵也挺聪明的,即对她之前与徐璐打擂台的事表达后悔,又委婉表示,是否还能够亡羊补牢。

    徐璐盯了她一会,说:“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阵子你表现还不错,但因你先前的事儿,想要我立即抛弃对你的成见,短时日里是不可能的。你又是姨娘身份,已是不容更改。基于你已无此意,你姨娘的份位仍给你留着,但不再享有姨娘的权利。我仍是让你掌管华馨苑库房,待遇等同二等丫鬟。你自己想一下吧,想通后再回复我。”

    芝兰想了想,跪下来说:“奴婢听少夫人的。”

    徐璐脸上露出笑容,把情敌变为自己的助力,这世上估计只有自己才有这般本事。

    不过这芝兰也是聪明,看出了徐璐在内宅的如日中天,说一不二。又自知争宠无望,改弦易辙,果然投靠徐璐。这份担识和置之死地的勇气,还是令徐璐颇为佩服的。至少比那个梁秋韵可爱多了。

    说起梁秋韵,徐璐不知该气她还是笑她。

    徐璐怀孕后,梁氏倒是第一时间来看望她,也送了些不大值钱却也代表心意的礼物,对她好一番痛哭流涕的道歉,表示她先前确实有不该有的想法。因为家世卑微,面对凌家的富贵泼天,一时起了不该有的妒意。她也并不是有意要与凌峰作对,只是想故意引起凌峰的注意罢了。只是无法估算凌峰的反应,也无应对之法,这才把事儿越闹越凶。实际上,从凌峰砸她的店开始,她就后悔了。

    最后,梁秋韵还诚恳地表示:“如今我也受到深刻教训,也知道先前做得确实不地道,辜负了少夫人的一番美意。不求少夫人原谅,只求少夫人不要怨恨我。”

    徐璐是真的被梁秋韵的动作给整怕了,也没有去深思她是否真的后悔,只是说:“如今你已是严家妇,我也没资格说你什么,你好自为之吧。东西我就收下,你回去吧。”

    梁秋韵还想说什么,但见徐璐神色淡淡的,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讪讪地离去。

    与梁氏比起来,芝兰尽管也曾做过让徐璐不爽的事,却是远远不及梁氏带给她的深切体会。所以徐璐能够轻易原谅芝兰,给她差事,却不愿轻易再相信梁氏。

    芝兰的归顺,使得洪氏戚氏也眼热不已,过了没两日,就期期艾艾地来找徐璐,委婉地打示,她们也想替徐璐分忧,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徐璐和颜悦色地安慰了她们,表示凌家再不济,也不能让御赐姨娘做事。她们只需好生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就是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无事可以出去听听戏,去庙里上上香,只要不做出让凌峰丢脸的事来,再过一两年,她就给她们一笔丰厚的银子,让她们出去配人,凌家也还有不少优秀儿郎,到时候任她们挑,任她们选。

    洪氏戚氏早已被徐璐整得服服贴,加上凌峰正眼都不瞧她们,再是雄心壮志也变得心灰意冷,加上芝兰的成功转型,让她们眼热不已。不过徐璐的话也让她们心动不已,身为姨娘,除了呆在自己的院子外,是不能随意出门的。若是能够出去听听戏,散散心,也还是不错的享受。再过上一两年,就放她们出去配人,还给丰厚嫁妆,这也算是她们最好的出路了。

    于是洪氏戚氏对徐璐千万般感谢。

    徐璐温和地说:“其实也并非我善妒,不让你们服侍爷。只是爷胸有抱负,怕美色使人沉迷。加上凌家家规森严,需嫡长子八岁过后,方能纳妾。所以也只有辜负你们了。”

    嫡长子八岁后方能让姨娘服侍?徐璐这才刚怀上呢,这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呀?洪氏戚氏更是一丁点想法都没了,连忙表示,她们都听徐璐的安排。

    过了没两天,路玲玲来给徐璐把了脉后,路玲玲说:“脉相不错。稳健。”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并送了徐璐几件她亲手做的抹胸。

    “按着你的尺寸做的,瞧瞧可否适合。”徐璐拿出来比划了下,惊呼:“姐姐手艺可真不错,做得比我好。”她能做出能够拖起胸部的抹胸,却无能如何也做出能够把胸部聚拢的效果。

    仔细摩挲着抹胸两侧厚实的衬子,扯了扯,“咦,这儿居然有弹性,姐姐是如何做到的?”

    路玲玲笑道:“这里头我镶了些用猴皮做的皮筋在里头,皮筋用处可大着呢,有了它,可以塞到裤腰带里头,更能拴得牢靠些。为了把皮筋逢到这里,我可是费了姥姥的劲儿呢。”路玲玲在女红方面并不行,只是她绘了图,说了大概后,让身边的巧手绣娘们摸索着做出来,经过多年的努力,才有如此进展。路玲玲对自己的设计还是颇为满意的。

    “猴皮做的皮筋?”徐璐扯了扯抹胸腋下那一截厚实的布料,微微扯了下,确实有弹性,很紧实。

    “那当然,也只有皮筋才能有固定特体的功效。试试吧,让我瞧瞧合身不。”

    徐璐让丫鬟服侍自己换上抹胸,果然,比自己做的更有效果,胸前越发饱满挺翘。

    “是很不错呢,就是有些紧。”皮筋勒得她胸口不怎么舒服。

    路玲玲道:“是有些紧,不过多穿几回就习惯了。白天穿,晚上就脱下来吧,也不能穿太久了,不然胸部血液会不循环的。”

    为了让身材变得更好,双腋被勒也算不得什么了,徐璐伸了伸手,走了几步,笑道:“还真神奇呢,穿上这个,胸部还真不会抖来抖去了。”果然如路玲玲所说,只要穿习惯了,双腋下的紧箍感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徐璐特地从库房里挑了几样礼物送入宫去,以庆贺皇后娘娘的怀孕。皇后也回赠了上好的江南织造的锦罗绸缎。足足有十二匹,每一匹花色料子各有不同,但件件精品。另外还有各番国进贡的珍稀玩意。

    徐璐谢了恩后,重赏了传旨的宫人,让人把布料收了起来,给武夫人送了几匹过去,又给远在山东的凌芸销了两匹过去,并捡了两块稍微鲜艳些的布料,又给远在福州的继母捎去。

    又过了一两天,两广总督夫人赵夫人也让人送了礼物来,有鲜艳灿烂的蜀锦,蜀地特产蛾眉茶叶,还有一串佛珠手链,据说是开过光的,及腌得干干的青城老腊肉。

    徐璐在福建吃过不少腌鱼干,或烘干的鱼干,还没怎么吃过蜀地老腊肉,特地让人整了整了一盘子,还让人端了一盘子去晚香堂。

    很快,武夫人就派了身边的婉容来了华馨苑来,笑着对徐璐道:“少夫人送去的老腊肉,夫人吃着极好。都多添了一碗饭呢。不过夫人让奴婢来转告少夫人,蜀地老腊肉虽味美,孕妇却是不能多吃的。少夫人千万要记忌口才是,免得伤了胎儿。”

    徐璐惊讶地道:“孕妇不能吃老腊肉?”

    “也不是不能吃,只让少吃。”婉容笑眯眯地道:“夫人交代过了,老腊肉是用盐腌渍再经过长时间风干而成,本身对人体就是有害的。不过普通人吃着倒没什么的,但孕妇却要少吃。夫人还说,少夫人若真的喜欢吃,隔上五六天再吃几片就是成的。”一旁的赵嬷嬷也赶紧说:“是呀,少夫人,这但凡腌渍的东西,确实要忌口才是。虽不会产生太多危害,但总归不好。”

    徐璐点点头,表示以后一定少吃老腊肉或腌制肉类。

    赵嬷嬷看着餐桌上已被徐璐吃了一半的腊肉,赶紧让人端走了,说:“那赵夫人也不知是何居心,明知咱们少夫人有了身孕,还送这种东西来,简直不安好心。”

    徐璐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想着上回赵太太对她隐隐的巴结之意,应该不至于这么做吧。想了想,徐璐仍是让人准备了四色礼物作回礼,让人送去了赵家表示感谢。并让人对赵夫人讲,她送的礼物徐璐很满意,老腊肉更是赞不绝口。只是听说孕妇不好多吃,也嗵暂且搁进冰窑里。

    负责去赵家送礼的翘楚回来对徐璐笑着道:“赵夫人一听奴婢的话,吓得都从座位上跳起来了。脸色隐隐发白,一个劲得拉着奴婢的手,说她真不知道孕妇要忌腊肉。因为她们蜀地人怀孕了也没怎么忌口的。想着老家也就这些特产,这才给少夫人送来。可真没有想过别的。赵夫人越说越着急,还说要亲自登门向少夫人陪罪呢。”

    徐璐笑着说:“我就知道她不是本心。”

    翘楚说:“是呢,奴婢也是这么回她的。赵夫人再三向奴婢确认,少夫人是真的没怪罪她,这才放下心来。后来又忽然跳了起来,说原本老腊肉孕妇不能吃,她还真不知道这些忌口。每回送礼都送的是这个,难怪长安郡主对她不喜,原来是送错礼物了。”

    这与长安郡主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翘楚笑着道:“夫人有所不知,原来长安郡主之前怀孕,赵太太也是送了老腊肉去的。只是长安郡主身边可是有专门的医女的。大概对长安郡主说过,老腊肉孕妇不能多吃的缘故吧。长安郡主就以为赵太太是故意整她,所以每次见到赵太太,从来没有好脸色的。可怜赵太太一直蒙在鼓里,还纳闷着,以前都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原来是老腊肉的缘故,让长安郡主误会她想借老腊肉害她的孩儿呢。”

    徐璐抿唇笑了笑:“赵太太还真够冤枉的。”送礼也只是为了增进双方感情,但有的人钱白费了,却还送成了仇人,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罢了,既然赵太太无心,这事儿就罢了吧。”徐璐胸心虽不宽阔,但也不是那小心眼的,既然赵太太无心之失,这事儿也就算了。

    借着怀孕,安国侯府可是收了不少的好礼,连长安郡主也私下里让人送了礼物来。舒适顺滑的璐绸,滑腻轻薄的蚕丝,用淡蓝色薰染出枝味和及红色花卉,看起来格外的明媚。有着春天的朝气,又有夏天的清爽。

    这蚕丝很适合做沙衣,或是用来做夏衫,绝对飘逸。

    “……我家郡主说了,以凌家的富贵,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我们郡主也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好。区区薄礼,代表我们郡主对少夫人的一点子心意,还望少夫人不要嫌弃。”长安郡主身边的心腹婆子钱嬷嬷穿着精神体面的宝蓝色十样锦茧绸夹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看就知是个体面的。

    “原本我们郡主想亲自过来给少夫人贺喜的,耐何夫人这阵子身体不怎么好,郡主需得在家侍疾,所以走不开。还望少夫人莫怪。”

    徐璐听路玲玲说过,杨采儿那日被朝阳公主提前送回杨府,而身为嫂子的长安郡主却依然在西山别院呆了两天。杨采儿母女就认为长安郡主眼里没有杨家,没有把小姑子放心上,杨夫人就借口身子不适,把长安郡主叫了回去,还不是想给女儿出口气?

    天底下的婆母对儿媳妇都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敌意,除了媳妇抢了自己的儿子外,也还有女人天生喜欢攀比争宠的性格在内。

    长安郡主的身份,杨夫人应该不敢太过拿捏,但看不顺眼是肯定的。加上杨采儿被朝阳人驻提前送回去,这对杨采儿来说,绝对是赤裸裸的打脸,杨夫人肯定是气不过的。婆母拿捏儿媳妇最好的法子就是装病,然后让媳妇侍疾。而长安郡主明知婆母生病,但为了孝道,也不得不去侍疾,当然,她还算聪明,把路玲玲请去给杨夫人诊治。杨夫人在这个名满全京的女大夫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一天功夫不到,身子就好了。

    所以听长安郡主以侍疾为由不得前来,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过来,杨家与凌家,关系似乎不怎么好。长安郡主若公然与自己交好,在杨家多少也就无法交代了。

    于是徐璐就笑着说:“嬷嬷说的是什么话呢,麻烦嬷嬷回去与郡主讲,以后可千万别再这么客气了。郡主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郡主的难处,我更是明白的。”并让人拿了些别人送给她的地方土特产包装好,再交给嬷嬷。

    “郡主实在是太客气了,大老远的还让嬷嬷来跑这一趟。这些礼物不成敬意,更不值几个钱,也都是别人送我的,我一人人吃不完,请嬷嬷带回去,让郡主也尝尝。若是觉得好吃,尽管来找我要。”

    钱嬷嬷接过,满口称谢。

    徐璐看着丫头把包装得齐整的攒盒,亲自拿了个触手冰凉的纸盒,特地打开来,这是专用薰得老黑的老腊肉,上头还散发出些微的冷气,显然是才从保温室里拿出来的。“这是蜀地特产,老腊肉,味道真真的不错,是两广总督赵太太送我的。只是赵太太也太粗心大意了,并不知道孕妇不能多吃这肿腌制的东西。前儿个我也只吃了几片就让赵嬷嬷给收走了,说过几天再给我解解馋。我如今是孕妇,也不能多吃,光搁在那也着实浪费,还请你们郡主帮帮我吧。”

    钱嬷嬷目光闪了闪,迟疑地接过腊肉,说:“老奴听御医说过,孕妇是不能多吃腊肉的。那赵太太也真是的,孕妇哪能乱吃东西的,送东西也不精心些。”

    徐璐笑道:“嬷嬷匆怪,赵太太身边又没像嬷嬷您这样的膳食能手帮衬着,不知道也是有的。”

    “少夫人过奖了,老奴也只是听御医嘱咐过,孕妇不能吃太多腊肉的。少夫人也要多加注意些。”

    过了没两日,两广总督千金赵小姐居然亲自登门,不但又送了好些蜀地特产,并又还送了不少礼物。

    徐璐尽管讶异,但仍是接待了。

    ------题外话------

    我天生吵不来架,论吵架功夫,老公当数第一。我的写作灵感,兼来自于老公的歪理,其实也不算吵架,就是嘴巴子利索,反应快,两边爸妈在他面前只有败北的份,并且被他说到几乎要面壁思过的地步。所以大多时候我都不与他理论,我只会用我的三板斧,“你说的都有理,我错了,以后改正。明天你要吃啥,我给你做好吃的”他通常就会熄火。所以,千万别拿自己的短处去碰别人的长处呀呀呀。

第92章 有人要送妾

    赵小姐朝徐璐福了身子,身姿优雅,文静端慧。

    “……昨日里长安郡主送了些点心糖果到寒舍,并告诫家母,腊肉虽好,但孕妇却是不能多吃的,让母亲千万要记着,也不要再送腊肉给少夫人。家母深感不安,特地要慧安来向少夫人致歉。”

    赵小姐闺名叫慧安,她这话看似平淡无奇,却透露出几个讯号,首先,长安郡主已经原谅了赵夫人当年的无心之失,并与赵太太重修旧好。其次,长安郡主故意告诉赵太太,她之所以与赵太太重修旧好,也是徐璐从中牵得线。最后,赵太太自然要感激徐璐,并派了赵慧安来向徐璐道谢。

    徐璐没想到长安郡主是如此的雷厉风行,这么快就与赵夫人重修旧好,还特地给了徐璐这么个人情。

    徐璐更没想到,赵太太会派女儿来向她道谢。

    徐璐对赵小姐笑着说:“既然长安郡主都亲自发话了,我觉得赵太太以后是该注意些才是。”也没有邀功,更没有说任何赵太太送礼送得不好的话。

    赵小姐越发恭敬了,再一次朝徐璐福了身子,诚恳地道:“家母原本是好心,却是办了坏事,可悔了。也多亏了少夫人及时提醒了母亲,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母亲说,少夫人是实在人,不会放心上,但若是遇上别的可就不好说了。总之,慧安是真心感谢少夫人的。”

    赵小姐也没多呆,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去了,临走前,还又向徐璐恭敬地福了身子,身姿不移,裙裾不摇,鬓钗不摆,端得娉婷阿娜。

    徐璐看得好生惊讶,先前在护国侯府她还觉得赵小姐盛气凌人,毫无规矩可言,想不到这才两月不到,变化如此之大。想来自那回后,赵太太是下了狠手教她规矩的。

    三月过后,天气暖和了起来,花园里的桃枝上渐渐露出新芽,已正式预感春天的来临。

    徐璐让人停了华馨苑的热炕,连炉火也停了。然后把冬衣全收进衣厢里,改穿春裳。

    徐璐在福建的时候,也带了不少春出来,随随便便穿一件出来,都是顶好的,只是大富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每个季节都要做上几套新衣裳才不会让人轻瞧了去。

    云依坊的绣娘亲自来给徐璐量了尺寸,做了六套春装,另外还单独做了春季所需的披风,斗篷。

    这日里,外头下起了雨,徐璐没法子去逛后花园,只好指挥着下人,把屋子里厚实的毯子被褥窗帘,床罩被单换成舒适的薄毯薄裘,各类门帘,窗帘,床帘之类的,也全换成明快的天蓝姜黄秋香等色,盆栽也换上花房培育出来的百合花,桅子花。

    正忙得不亦乐呼,有三等丫鬟进来传话,沈三夫人携苑平顾家五奶奶来了。

    徐璐赶紧起身:“快快请进来。”对于真正交好的,徐璐都是在东次间接待的。

    一身淡蓝色印折枝绿萼花袖口绣姜黄谰边长褙子,下身姜黄色绘绿萼花六福湘裙的路玲玲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位面生的少妇。大概这便是路玲玲的堂妹,顾家五奶奶路氏了。

    路氏生得颇为秀丽,文文静静的性子,穿着绿色交领撒花褙子,下身白色印绿花长裙,头梳偏髻,绾着枝青金双凤簪,除此之外,就是以珍珠链子绕发,看起来清爽又别致。

    一翻寒暄介绍后,双方落了座,徐璐与路玲玲一道坐在临窗大炕上。

    路玲玲习惯性地伸出手来给徐璐把脉,说:“纤纤能脱离姚氏苦海,还多亏了妹子你的启发,还有世子爷的鼎力相助。昨儿个我叔父寿辰,纤纤回来给叔父庆贺,顺便过来给妹妹道声谢。”

    路氏起身,郑重地向徐璐拜了下去,徐璐赶紧吩咐夏荷:“还不赶紧扶着顾五奶奶。”

    夏荷沁香二人上前,稳稳扶住路氏,嘴里说:“顾五奶奶,使不得呢。”

    路氏无法跪下去,只好起身,语气温文:“多谢少夫人和世子爷鼎力相助,少夫人这份恩情,纤纤永世难忘。”

    徐璐笑着说:“我与路姐姐自来交好,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我也没帮你什么,没必要如此客气的。”然后招呼着路氏坐,吃瓜子喝茶。

    徐璐喜欢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人,她坚信,与人为恶,不如与人为善,多结善缘,总归是好的。秋韵事件让她大受启发,也给她敲了记警钟。

    当初,她救了秋韵,也只是单纯地帮她,却不应该因为秋韵想留下来就半强迫着人家卖身为奴。虽说秋韵心态不好,但从秋韵身上,徐璐得出一个结论,帮人就得心诚,若带着目的帮忙,若哪个环节没处理好,先前的一番付出,反而变了味。

    秋韵真是道活生生的例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知恩图报,总有一部份人的心态是你既然要帮我就该一帮到底的想法。

    半途而废的帮助,非但得不到人家的感激,反而还会激出被帮助之人的不满和仇恨。

    所以路氏特地来向她道谢,不论她多么的骄傲自豪,面上肯定要谦虚一番的,并且不邀功,更不能挟恩难报。

    果然,路氏越发感激徐璐。

    说了一阵子毫无营养的话,路玲玲轻咳一声,对路氏道:“你不是说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要与少夫人说么?就赶紧说嘛,免得耽搁了少夫人的休憩。”

    路氏这才坐直身躯,收起了脸上的不自在,对徐璐道:“我这儿确实有件事儿要与少夫人讲。”

    路氏吞吞吐吐,半天都没能说明白,路玲玲急了,干脆自己与徐璐讲:“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你们家世子爷去顾家找我,不过对顾家一位姑娘多瞧了几眼。就让姚氏想了歪心思,妄想把顾三姑娘给你们家世子爷做妾,以报你们家世子爷对纤纤男人的提携。”

    路氏见徐璐脸色淡淡的,神色颇不以为然,不由急了,“少夫人,那芸姐儿是个好的,可惜三伯却只是庶出,芸姐儿虽顶着嫡女的身份,但在顾家,却是一直不受重视。大房二房四房的几个姐儿见天的欺负芸姐儿。老太太面上虽说一碗水端水,实际上也就是面子情。那日见识了世子爷的风采,就想把芸姐儿给世子爷做妾。如今天天逼着三伯答应让芸姐儿给世子爷做妾。”

    徐璐问:“那顾三同意了没?”

    “三伯最疼芸姐儿了,如何肯?老太太还与三伯置气呢,说三伯目光短浅,鼠目寸光。”路氏对姚氏怨气也颇深呢。

    徐璐又问:“你们家三姑娘可同意?”

    路氏赶紧摇头:“芸姐儿看似性子柔和,但却不是任人拿捏的,虽说在外头名声不怎么好,却也不会给人做妾,直接就拒了老太太,把老太太气得惨了。”

    “刚才你是说,你们家三姑娘在外名声不大好?”

    路氏叹了口气,“这芸姐也是个可怜的,早些年曾与大理寺左少卿李家次公子订了婚约,耐何在几年前,芸姐儿去宣府看望她外祖母,回来的途中,遭遇靼鞑,几乎丧命。好容易逃了回来,名声却是坏了。李家太太闻得芸姐儿的遭遇,非但不来安慰,反而落井下石,直说李家不与毁了名节的女子成亲,就与顾家退了婚。自此,芸姐儿就无人问津了。顾家也曾给芸姐儿说了几门亲事,耐何那些人家都与李家一个样,只肯以妾待之。也有几家想以嫡妻名份聘娶的,名声却是不大好,一向疼芸姐儿的三伯自然是不愿的,那些被拒了亲事的人家就恼羞成怒,越发说芸姐儿的坏话。如今芸姐儿及笄都两年了,亲事仍然无着落呢。让芸姐儿给世子爷做妾,也是老太太的下下策吧。”路氏看了徐璐一眼,“芸姐儿行三,又是待嫁的头一个。芙姐儿和蓉姐儿都订了婚事,却因为芸姐儿还没嫁人,也不敢嫁。所以老太太想早早打发了芸姐儿给另两个姐儿腾位置了。”

    “果然是个可怜的。”徐璐轻叹一声。

    既然当事人不同意,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徐璐微微笑了起来,“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路氏茫然,就这样?她不生气?

    路玲玲却是知道徐璐蔫坏的性子的,赶紧问:“你可是有整治姚氏的好主意?”

    徐璐横她一眼,微笑道:“姐姐可别胡说,我一介妇道人家,在家相夫教子,努力替夫家开枝散叶,有人要给夫君纳妾,我可是高兴都来不及的呢。如何还能埋怨人家?”

    路玲玲撇唇,“你就装吧,在我面前你也好意思装。”

    徐璐笑得端庄儒雅,“顾老太太也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就算要感谢我家世子爷,也必要拿出诚意才成。一个庶子所出的闺女,依我们家世子爷的眼界,恐怕还瞧不上。”

    路玲玲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问:“妹妹你的意思是……”

    徐璐但笑不语。

    路氏却双眼茫然,不明白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路玲玲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对徐璐坚了大拇指,“妹妹这招高明呀,让姚氏偷难不成反蚀把米。只是,这样一来,芸姐儿的名声,岂不……”

    芸姐儿给人做妾,人家都不要,这要是传扬开去,芸姐儿岂不更加可怜?

    徐璐淡淡地说:“只要把事情控制在影响犯围内,对芸姐儿的名声就不会有影响。”

    “这要如何控制?”路玲玲皱着眉。

    “简单呀,姐姐想想,我派人直接去顾家,对那姚氏说……”徐璐装腔作势地说了出来,路玲玲拍了拍大腿,叫道:“高,实在是高。妹妹呀,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怎么这么有才呢?这样的主意也想得到。”

    徐璐淡淡一笑:“他们顾家既然敢把闺女给人做妾,反正一个也是做,两个也是做呢。”

    送走了路玲玲姐妹,徐璐就对夏荷说:“叫个留头的小丫头去前院影壁处守着,世子爷回来了就请世子爷过来一趟,就说我要有事儿与世子爷相商。”

    这阵子朝堂上不大太平,主要是山东有个叫周县的县城发生了大地动,当地县令逃逸,其余官员也有样学样,不顾百姓死活,也跟着逃了。山东山西两省巡扶和布政使司非常震怒,与山东总兵,左右布政使司等一道前去周县振灾,并派人向朝廷报灾。

    户部尚书沈阁老主张开仓放粮,调集周边卫所军前去振灾。但礼部尚书的杨阁老却提出,大地动会让百姓屋舍损毁,应该先帮着百姓建屋合。沈阁老就讽笑道:“把屋舍建好了,受灾的老百姓也都饿死了。你那些建起来的房子给谁住呢?”

    杨阁老就与沈阁老吵了起来,最后方阁老拍板决定,开仓放粮和补建屋舍同时启动。虽然没有偏帮任何一位,但方阁老事后还是劝解了杨阁老两句:“老杨呀,如今老百姓受难,要先以民生为先才是。”虽然未指责杨阁老什么,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方阁老这是在敲打杨阁老呢。

    方阁老在朝堂上的人脉力量,又岂是杨阁老能比?这两天在内阁越发受人排济,连他管理的一亩三分地的礼部也开始有人不服他管教。杨阁老不敢恨方阁老,却越发恨起了沈阁老来。偏这时候,沈阔老雷厉风行,查处了工部几个官员贪墨克扣振灾物资的罪证,凌峰身为吏部左侍郎,便顺水推舟,把这些犯了错处的全罢了官,并移送大理寺。这些官员全都是杨阁老提携上来,连凌峰也给恨上了。就仗着阁老之便,指使着言官弹劾凌峰提携过的官员,接连几回,虽然不痛不痒,但总归让人不舒服。这段日子,凌峰每日早出晚归,就算回到凌家,也是在外书房与幕僚清客商议在深夜才回来。

    凌峰听到小丫头的话,果然第一时间来找徐璐。

    徐璐知道他这阵子忙,杨阁老虽然在内阁中势力不如别的阁老,但在朝堂好歹也是混了几十年的,朝中还是有不少亲信,御史里头就有几位铁杆亲信,这阵子这些人见天的找凌峰提携过的官员的麻烦,尽管这些官员本身没什么大问题,但只要有心人找茬,还怕挪织不出罪名?所以还真有两个官员被言官捉了错处,大加弹劾,杨阁老在朝堂上就直指凌峰身为吏部侍郎,却识人不清。

    尽管凌峰的反击也犀利,但总归处于被动,以凌峰骄傲的性子,如何受得了?这阵子也是雷霆万均地反击回去,一时间,朝堂上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徐璐知道凌峰这阵子忙,她却帮不上忙,也不多耽误他,递了碗熬好的人参粥过去,“爷这阵子忙,但也别把身体落下了。”

    凌身喝了加了薏仁,红枣,连子的人参粥,三两下喝得精光,放下碗:“你不是找我有要紧事么?”

    徐璐把顾家的事儿说了下,观察着凌峰的反应,“我觉得,顾家还真是见缝插针,为了巴结爷,连脸面都不顾了。不过,人家送嫡女给爷做妾,也是爷的面子。爷认为呢?”

    凌峰望着她:“你呢,希望我纳妾吗?”

    徐璐直接摇头。

    “谁愿意把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分享呀?我不同意。”那些能主动给男人纳妾的女人,不是自身不正,就是顾忌着名声。但她可没这方面的忧虑,所以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凌峰笑道:“你倒是干脆,连掩饰都没有。”他着实有事儿要忙,也不逗弄徐璐,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说:“这阵子朝堂上确实比较忙,也没时间陪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些事儿实在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的。”

    徐璐挡着他的脖子:“顾家四小姐与杨阁老的幼子订了婚约。爷,要不要咱们拿这个来做文章?”

    凌峰挑眉,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这里头还有什么关联。

    徐璐说出了自己的主意,“我觉得嘛,既然他们如此有诚意,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他们送两个来,狠狠打姚氏一巴掌,不过,这样一来,似乎又与杨阁老结仇更深了。”

    凌峰细细想了下,就笑了起来:“你也着实够阴险的。不过,结仇就结仇吧,如今我与杨阁老可是势同水火了。正好恶心一下他也成。”

第93章 气派

    徐璐也听说了凌峰在朝堂上与阁老杨士清正在掐架,不由担忧地道:“爷对付那杨士清,可有把握?”

    凌峰笑道:“他现在自觉占了上风,如今走路都有风呢。不过这事儿暂且不急,先等我下一步动作再去顾家。”

    凌峰才不怕杨士清呢,他那点招数,施展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如今当官的哪个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真要当官的一尘不染,也只能去书中找了。凌峰也瞧得出来,今上对言官一而再再而三弹劾一些普通官员,偏又没实质性的证据,早已厌烦了。凌峰现在什么都不必做,朝堂上高风亮节地称:“但有官员犯事,无论是谁提携的,必严查不怠。”并还恭请圣上让人严查此事。

    皇帝看了凌峰半晌,准奏。让大理寺,都察院彻查言官弹劾的官员。

    杨士清见圣上站向他这一边,赶紧趁热打铁,奏请暂且卸了这些官员的差事,等大理士监察院还他们清白后再官复原职,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错杀一个好人。

    圣上应允。

    这样一来,自然对凌峰不利,若这些官员屁股当真不干净,凌峰也就落了个识人不清,滥用权利的罪名。若杨士清再暗地里做手脚,凌峰就更加被动了。

    徐璐这阵子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事,闻言忧心忡忡,“那杨士清一看就是老奸巨滑的,爷对付他可有十足把握?”

    凌峰笑道:“放心,我早已给他挖好了坑,只等他乖乖往里跳就是了。不过,眼下那些官员必得受些委屈就是了。”

    “那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凌峰吻了她的脸颊,搂紧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安你的胎就是了。”

    她哪能真正安心呀。

    凌峰抵着她的额头,说:“真的不用担心。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只有我阴别人的,哪有别人阴我的份?只需看你的好戏就是了。”他摸着她的肚子,“不过一定要保重自已,还有我儿子,不要让我分心,好吗?”

    是了,她现在怀着身孕,只要她自己平安了,就是给凌峰最好的帮助。

    于是徐璐点点头,“嗯,你放心去对付杨士清吧,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温存了会,凌峰去了外书房,徐璐也没闲着,打听了外书房的慕僚人数,让厨房做了两桌子好菜送去。

    果然,三天后,凌峰一身轻松地对徐璐道:“可以派人去顾家了。”

    徐璐正坐在罗汉床上做婴儿的衣物,闻言高兴地道:“是不是杨士清……”看着凌峰平静的眸子,徐璐立马改口,“好,一会儿就派人去顾家。”

    凌峰坐到罗汉床上,看着她手上精致的小婴儿衣裳,“怎么这么小?”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件系带子的小形衫,小巧精致,却只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

    徐璐笑着道:“是赵嬷嬷给我的尺寸,她说刚出生的孩子,只有这么大,不能做大了,不合身。”

    凌峰看着雪白绣观龙鸡肚丹的小衣裳,又捡起罗汉床上的一只小婴儿鞋,只与他手指一样长,“这也太小了吧?”脑海里却亲现出小婴儿小小巧巧的脚,胖乎乎的,肉肉的,和徐璐一样……心下就热了起来,把徐璐搂到了怀中。

    丫鬟们见状,悄然退了出去,顺便关上隔扇。

    徐璐偎依在他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问道:“爷是如何反败为胜的,说来听听嘛?”

    凌峰失笑,“政治上的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你还是不要听了,免得吓着我的儿子。”

    徐璐非常不满,“为什么不能听?我只是想知道,爷把那杨士清整成什么样了。”

    “我能拿他怎样?人家依然是阁老,礼部尚书呀。”见妻子一双大眼只静静地盯着自己,凌峰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原本就要说与她听的,就是想吊吊她胃口罢了。“我提携的人,被他端掉了两个。一个宠妾灭妻,一个纵容儿媳妇放印子钱,被革职查办。当时朝堂上,杨士清可是势如破竹,合着言官把我攻击得体无完肤。我以退为进,主动认错,识人不明,请圣上降罪。圣上便问杨士清,我这样的赎职之罪,该如何处置。杨士清大言不惭也要我革职查办。绝不姑息,以儆效尤。圣上就说了个好字。”

    徐璐跳了起来:“圣上真的对你革职查办?”

    凌峰安抚她:“不许打岔,听我把话说完。”

    “圣上说了句好时,杨士清一派可谓是兴高采烈。圣上又问了方阁老等人,我身为吏部官员,却因识人不明,举荐有污官员,该当何罪。方阁老沉吟片刻,直言不讳,我至今提携了十一位官员,只两位官员有问题,也还是吏治清明,算不得大罪。罚奉半年便是。沈阁老却把我痛斥一顿,直把我说成祸国殃民,贪桩枉法,以权谋私,祸乱朝纲,若不严惩,朝纲必会败在我手上,直把我说成举世大奸臣佞臣。”

    徐璐反而笑了起来:“沈阁老这话骂得好,你就是个祸国殃民之人。”都成亲了,还招刮引蝶。

    凌峰笑道:“大家都知道沈阁老与我交情还不算差,这回却大肆贬斥我,所有人全都纳闷了。还以为沈任行与我交恶,有些人也开始痛踩我,直把我说成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然后呢?圣上最终如何定夺?”

    沈任行把凌峰痛斥一顿,还请求皇帝把凌峰贬嫡查办,以儆效尤。圣上便说:“凌爱卿不过是识人不明,举荐了两个有污官员,就要贬嫡查办。那若是有人放印子钱,贪桩枉法,贪墨银饷,买官卖官,收送贿赂,纵容家族子弟买凶杀人,这又该当何罪?”

    方阁老说:“若真有这样的官员,那必是吏部识人不明,臣身为吏部尚书,却还举荐有罪官员,也是有罪。此官员胡作非为,却至今无人查处,亦是督察院渎职,请圣上降罪吏部和督都院。”

    沈阁老说:“我皇圣明,这人能瞒过吏部考核,还能瞒过言官和督察院,想必这人官位应该不会太低,只是不知此人是何人。居然躲过吏部和督察耽的监察!”

    皇帝就冷笑一声:“这人身份可不低呢,并且还不是一人,众爱卿,你们瞧瞧吧。杨爱卿,你也瞧瞧吧。”

    皇帝单独点杨士清的名字,杨士清已觉不好,拿过圣上掷过来的证据,一看,脸色大变,额上冷汗淋淋,急直跪下,声音颤抖沉痛:“臣有罪。”

    徐璐说:“圣上手上的全是杨士清的罪证?”

    凌峰嘴角勾出阴险的孤度,“不是。是礼部郎中,工部左侍郎和督察院左督御史,右佥督御史,还有天津卫卫指挥史,以及京畿十三县里头,有五个县令的贪污受贿证据。”

    “这些人……是杨士清士的人?”

    凌峰目光亮晶晶地望着他,赞道:“我的小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些人明面上自然不是杨士清的人,但是,这些人所犯之罪,五花八门,但都有共同点,都曾向某一个行贿赂。”

    “这个人就是杨士清。”

    凌峰放声一笑,在她脸上重重亲了记,“对,小璐已让我调教出来了,越来越聪明了。”

    这些人虽然与杨士清没甚关联,但这些人都有着官场中人的共有的毛病,鱼肉百姓,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纵容亲戚子女欺男霸女等,其中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收受来的脏银,大都送到了杨士清府上。

    徐璐想了想说:“让我来猜猜,爷不过是因为提拔了两个品性有污的官员,就要被严惩不怠,这些人犯的罪可比爷严重多了。下场岂不更惨?”

    凌峰淡笑不语,只是温柔地望着她:“还有呢?继续说下去。”

    徐璐想了想又说:“杨士清先前蹦得有多欢,那么他的脸就会被打得越肿。想必沈阁老不会放过他吧,必会趁机痛踩几脚罢。接下来让我想想,杨士清就算不被清理,但这些人必定是丢官罢职。杨士清就算能保住位置,也定会被弄得灰头土脸吧?”

    凌峰长长一叹,又摸了摸她的小腹:“是不是怀了我的儿子,所以就越发聪胆了是不?”

    徐璐没好气地推他一把:“你就得瑟吧,当心咱们的孩子笑话你。”

    凌峰哈哈一笑:“他敢,不然等他生下来铁定收拾他。真让你猜得八九不离十,与这些人比起来,我这罪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我仍是请求降罪,圣上就罚我三个月奉银。那五个被查出贪脏枉法的县官,全被打入大狱,让刑部问罪。另外几个大理寺和督察院的官员,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革职抄家,贬为庶民,并打入大牢由刑部问罪。至于杨士清嘛,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人虽然屁股底下不干净,但好歹曾做过圣上老师,圣上也不好太过,就依着沈阁老的提议,罚杨士清三万两银子,并罚三年月奉。以观后效。”

    徐璐眨眨眼:“你和沈阁老没在这时候痛踩他?”

    “凡事过犹不及。”凌峰淡淡地道:“这一回,不过是趁机剪除他的党羽爪牙。尤其是大理寺和督察院里头,他的爪牙全一网打尽。没了他的党羽,杨士清就如同没了利爪的老虎,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

    徐璐点头,杨士清堂堂阁老,纵横官场几十年,都能够让凌峰玩弄于鼓掌。而凌峰心思的慎密,张驰有度,懂得以进为退,更懂得以退为进。这人天生就是个政客,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混得如此好。

    “爷与杨士清这一交锋,可谓是大获全胜。但还有句话叫物极必反。”徐璐盯着凌峰的眼睛。

    凌峰笑了笑说,“月满则亏,我还是知道的。不过今儿在朝堂上,我可是屁都没放一个呀。”

    杨士清安他罪名的时候,他也是乖乖地受着,并请圣上降罪。后来局面反转,沈阁老痛踩杨士清时,他也没有借机落井下石。

    徐璐鄙夷而笑:“那爷干嘛还要请圣上降罪?”凌峰这么点错误,根本就构不成罪,但凌峰半分辩驳都没有,只是请罪。如此清白的人都要受罚,岂不逼得圣上对杨士清一干人重重地罚?

    不过圣上也是有够无良的,杨士清是他的老师,出于尊师重道的考虑,没有怎么动他,却把杨士清的爪牙党羽撸了个干净,显然,圣上心中也是门儿清呀。

    徐璐又问那两个被杨士清整治的倒霉官员,“爷是不是该补偿他们?”

    凌峰淡道:“一个宠妾灭妻,一个纵着媳妇放印子钱,撸了就撸了吧。”

    过了会,凌峰又道:“今儿个朝中局势一明郎,那顾煜中就跑来找我,委婉表示要把顾家姑娘送我做妾,我已经答应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璐点头,冷冷一笑,好你个姚氏,我男人帮了你儿子,你就这样报答我的,这回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徐璐人一心一意注意苑平顾家的动作。

    果然,没过两天,路纤纤就派人偷偷告诉徐璐:“老太太已经听说此事了,不日就要带人进京来找凌大人了。”

    徐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让人带话给路纤纤,让她对姚氏提上一提。

    路纤纤果然不负徐璐所望,这日去顾家向姚氏请安时,委婉提了下:“凌大人已经知道顾家的心意了,很是高兴,请老夫人尽快带人去凌府。”她特地把凌大人咬得极重,并未提及凌少夫人一分一毫。

    姚氏高兴不已,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但等路纤纤一走,又咬牙,让人把顾三老爷叫了去,再一次对他苦口婆心地劝解。

    顾三老爷在户部任六品主事,好歹也还是个小有实权的官儿,当官的最怕的就是被指责不孝,姚氏实在没了办法后,也只能寄出这个屡试不爽的法宝了。

    顾三果然就被拿捏住了,站在那半晌出不得声。

    姚氏又苦口婆心地劝解道,给他分析把芸姐儿嫁入凌家的种种好处,顾三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母亲,您也太天真了。就算凌大人对咱家有恩,也不必把闺女送去给凌大人做妾呀。凌大人虽满意芸姐儿,但凌少夫人未必就喜欢得起来。”

    姚氏不以为然,“不过是一妇道人家,男人要纳妾,她还敢不从?那必是善妒。身为妻子,自当以男人的喜好优先。她不喜欢也碍不着芸姐儿什么,只要凌大人喜欢就是了。”

    顾三就仍然不同意。

    姚氏怒拍着大腿,就哭嚎起来,一箩筐的指责,忘恩负义,自私,没有大局观之灰的帽子扣了下来。

    顾三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但仍然不肯松口,只说了句:“母亲也别扣这么多帽子给儿子,我想,您可是从未拿我当您的儿子,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然后就离去了。剩下气得厉害的姚氏,摔了一地的瓷器。

    实在做不通顾三,姚氏又去找芸姐儿,哪知芸姐儿却已让人驾了马车,说要去宣府,让自己的外祖母来给她作主,顾家已容不下她,要逼她给人做妾了。姚氏大惊,好一番劝解安慰,也不敢再逼迫芸姐儿了。但话已出口,只能准备把三房的庶出姐儿兰姐儿送给凌峰做妾了。

    姚氏对兰姐儿一通大棒加甜枣,兰姐儿哪里还敢抗拒,再来凌峰位高权重,长得又好看,就算有了正妻,也抵挡不住小姑娘对他的爱慕之心,稍稍抗拒一二,也就含羞带怯地点了头,“兰儿听祖母的。”

    姚氏自然是一番抚慰赞美的,兰姐儿的乖训听话,越发衬得芸姐儿的面目可憎。对芸姐儿越发赠恨厌恶了。

    兰姐儿答应做妾的第二天,姚氏和顾大太太果然就把兰姐儿领到凌家来。

    “这么快就来了?”徐璐惊讶地道,这才三天不到呢。不过人家都已经来了,也不好不见,于是让人把顾家人领到前边射月厅的宴息处,她换了衣裳就去。

    徐璐让人重新梳头发,对葛长青家的张嬷嬷好一通安排。

    二人连忙说:“少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姚氏领着大媳妇和兰姐儿,被人领着进入凌家垂花门,垂花门后是别有洞天的景像,宽阔的湖泊上摸着廊桥,湖泊清澈透明,还可以瞧到水底的石头。

    “居然是活水。”顾大太太羡慕地说,想要引活水进自家,这可是项浩大工程呢,没相当的财力,必是不成的。

    过了水上廊桥,又是一片桃树林,尽管还未开花,但可以想像,再这不久,桃花盛开的景象必是美不胜收的。

    “好多西府海棠。”望着移植在大缸里的丈余高的树木,顾大太太再一次惊呼。

    “这是棱海棠,热花红,这是冷花红,这是果红,这是青刺海棠……”这么多海棠,要花多大人力去管呀?

    当着凌家下人的面,大儿媳妇的表现令姚氏脸色挂不住了,沉声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京里的大富之家,都爱种海棠。咱们大姑爷家不就有整片的海棠么?”姚氏嘴里大姑爷指的是顾大太太的大女婿洪家。

    顾大太太在心里说,大女婿家确实有海棠,但哪有凌家品种多,占地广!

    不过顾大太太也知道自己确实有有些沉不住气,难怪婆母要发火,讪讪地说了两句就不敢再开口了。

    穿过一大片海棠林,前方便是宴息厅。

    金碧辉煌的射月厅,布置得富丽堂皇,金丝楠制的成套家具,那散发出的丝丝香味,加上光鉴可人的金子般的颜色,让顾大太太小心又小心地坐了下去。老天,居然是整木雕制的金丝楠,凌家果然富贵。

    凌家回事处的下人把姚氏一行人领到宴息处后,并让人上了茶和瓜果点心,便笑着对姚氏道:“老太太请稍候,我们家少夫人一会儿就到。小的就先下去了。”

    姚氏陪着笑道:“不敢耽搁姑娘正事。”

    兰姐儿坐到椅子上,目光局促地扫过厅内的摆设,整片琉璃制的檀木围屏,精美大气,精美的汝窑瓷器,有着诱人而心动的光泽,凌家连个奴才都穿着刻丝的锦缎,其富贵可想而知。

    一时间,兰姐儿激动起来了。做不成正妻,至少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吧。那凌少夫人据说只是普通人家出身,想来不敢对自己怎样的。她只要得到凌峰的欢心,也就不怕那徐氏了。

    越想越美的兰姐儿沉浸在美好的臆想中,忽然有丫耐用品高呼:“少夫人来了。”

    姚氏等人赶紧起身,纷纷看着门口,那被数十个婆子拥簇的年轻少妇,那无与论比的排场,那雍容的气度,姚氏都不免局促起来。

    徐璐走进厅中来,姚氏等人福下身来,向她施礼。徐璐是一品诰命夫人,姚氏也只是四品诰命,自然要施礼的。顾大太太更不必说,她至今连半个诰命都没能混上,更是把身子低得不能再低。

    徐璐坐到上首榻上,等把衣服理顺,这才温和地道:“老太太不必多礼,请座。”

    姚氏一大把年纪了,反而让一个比自己孙女一样大的女子拿捏得几乎直不起老腰,心中已有些怒气,但又发作不得,重新坐了下来。并介绍了自己的大儿媳妇和孙女兰姐儿。

    丫鬟重新上茶,徐璐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也不拐弯抹角,看着兰姐儿,问:“原来是顾五姑娘。”

    姚氏愣了下,赶紧说:“兰姐儿,还不赶紧给少夫人施礼?”

    兰姐儿赶紧起身,紧张地对徐璐再一次施了礼。

    ------题外话------

    有关凌峰身世,我会在文档里找出来,在适当地时机传上来。真是怪事,我记得两个月就写了的,不知写到哪去了,得去文档里找找看。

第94章 拿捏你没商量

    兰姐儿赶紧起身,紧张地对徐璐再一次施了礼。

    徐璐不动声色地看了兰姐儿一眼,今天的兰姐儿穿着粉红色桃花长褙子,玉白色挑线撒花裙子,头上戴了枚镶南珠的簪子,一枚镶珍珠的蝴蝶压发,手腕上戴着碧色手镯。这兰姐儿生得也确实不错,瓜子脸儿柔弱可人,纤细的身子让人忍不住充满了保护欲。

    徐璐打量兰姐儿,兰姐儿也在打量她,徐璐头梳朝仙髻,绞金银丝链子绕着朝仙髻转了数圈,再在额头处垂了枚白色椭圆羊指玉。斜戴一枚赤金吐南珠偏凤钗,凤钗枝尾垂下的南珠在耳边微微晃动,更是增添了无限风情。身穿姜黄色刻金丝深蓝浅蓝大红绿紫等花卉长褙子,里头琥珀金的小竖领绣折枝海棠花中衣,下身是姜黄色遍绣五色花卉长裙,刺绣非常精美,颜色精致,这身衣裳,即有春天的生机勃勃,又有夏天的简洁明媚,令人眼前一亮,似乎别人再华丽的衣裳都及不上眼前这身即清爽又明媚的春装。

    兰姐儿看得眼热不已,这身裙子全是精美绝论的刺绣,料子也是添了蚕丝的顶级缎类,即轻薄透气又舒透滑腻,不易显皱,这身姜黄颜色,非二品以上官眷不可使用。

    徐璐纤白皓腕上,戴着羊脂玉的手镯,穿戴无一不精,即透出权贵夫人的高高在上,又有着优雅雍容的富贵。

    徐璐高高在上地道:“你是兰姐儿?是顾家哪一房所出?可还有哪些兄弟姐妹。是嫡出还是嫡出?”语气透着种漫不经心。

    兰姐儿心头一紧,侍立在厅堂左右的婆子丫鬟鸦雀无声,却给人一种压迫感。加上眼前这位少夫人似乎不大喜欢自己,心里一紧,声音轻若蚊吟地道:“兰儿是顾家三房所出。上有一位长姐,下各有一位弟弟和妹妹。是……庶出。”兰姐儿咬了咬唇,她想她庶出的身份,应该能让这徐氏满意吧?毕竟嫡出的身份上总是不好太过拿捏的。

    徐璐声音越发冰冷了,“三房?不是说,顾家三房是庶出么?”

    徐璐脸色一沉,那在凌家养成的贵夫人威仪就散发了出来,这让原本就上赶着的姚氏心头也跟着提了起来,赶紧回答:“三房虽是庶出,但老身一向一视同仁的。更何况,我们家老三虽然没什么出息,好歹也还有功名在身。如今在户部当差。兰姐儿虽只是庶出,但模样性情却是样样出挑的。又温柔又听话,乖训得不得了,毕竟是给凌大人做妾,就要性子柔和乖顺才好调教,少夫人经为呢?”

    徐璐冷冷一笑:“乖顺,我看不见得吧?本少夫人一进得门来,就四处张望,眼珠子乱窜,一看就知不是安份的。”

    徐璐本来就是故意给姚氏难堪,语气也没怎么客气,“既然顾老太太这么想报答咱们世子爷的恩情,那就该拿出更好的诚意来。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过来,也太没诚意了。老太太若真的要报应我们家世子爷的恩情,为何不把顾四小姐送给我们世子爷?听说,顾四小姐那才是贤名远扬呢,又娇俏又孝顺,想必服侍爷必是个好的。”

    姚氏又惊又怒,她的嫡孙女如何能与人作妾呢?

    顾大太太忍不住出声:“凌少夫人,我们家四姑娘已与内阁杨阁老的儿子订了婚约了。”语气有些挑衅。

    凌峰虽是侯府世子,但杨阁老也不差呀,还要高出凌峰一头呢。

    徐璐冷冷一笑:“只是订婚而已,又还没成亲呢?”

    顾大太太几乎拍案而起,她强忍着怒气道:“凌少夫人,做人要讲诚信,这都订了婚的,岂可任意更改?再说了,能让少夫人瞧中我们家四姑娘,亦是四姑娘的福气。可若当真成全了少夫人,那杨阁老问起责来,我又该如何?”

    “那是你们顾家的事,与本少夫人何干?”徐璐非常兴棍地道。

    顾大太太噎了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由求救似地看着姚氏。

    姚氏沉声道:“少夫人,我们家四姑娘确是已与杨阁老家的幼子订了婚约。婚姻可是大事,岂可儿戏?还请少夫人体谅。若是少夫人嫌弃兰姐儿庶出的身份,那老身回去就把我们家三姑娘送来可好?三姑娘是嫡出的,这应该能够配得上少夫人的眼光吧?”

    话虽如此,但姚氏心头却没底,她若是铁了心要芸姐儿给凌峰做妾,任何人都阻拦不了。但坏就坏在,这样一来,似乎就得罪了凌少夫人呀。她也是失策了,原以为把孙女送给凌峰做妾,能更好地与凌峰更进一步,却平白得罪了凌少夫人。这凌少夫人如此年轻,又如此貌美如花,还这么的善妒。看得出来,也还颇得凌峰的宠爱,若是让她恨上了顾家,在凌峰耳边吹吹枕边风,也有顾家的罪受了。

    还有,这凌少夫人一来就嫌弃兰姐儿庶出的身份,开口就要她家芙姐儿,摆明就是故意找茬的,姚氏也知道,若她拒绝,这凌少夫人就有理由指责顾家没诚意,若她同意……她怎么可能同意把自己嫡亲的孙女送给人做妾呢?

    姚氏一时间也犯了难,只求凌少夫人不要太过较真,见好就收。

    但让她失望了,徐璐一字一句地道:“顾老太太,本少夫人就要顾四姑娘。若是顾家当真有诚意,三日内就把顾四姑娘送到凌家。我还有事,就不留老太太了,来人,送客。”

    徐璐起身,夏荷等人赶紧上前扶着她。

    姚氏慌了,赶紧上前拦着徐璐,“少夫人息怒,我们家四姑娘是真的不行的,她都与杨家订下婚约的……”

    “那与我何关?”徐璐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你们顾家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家爷么?送孙女入府给我们世子爷做妾就是你们的报答?好,真的非常好。既然你们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我就要你们家顾四姑娘,如若不答应,就是瞧不起本少夫人。”说完扬长而去。

    姚氏气了,秘顾大太太又要去拦徐璐。

    葛长青家的上前一步,挤开姚氏,冷冷地道:“顾老太太,您可真够意思呀。我看您报答我们世子爷是假,给我们少夫人添堵才是真吧?”

    张嬷嬷得到启发,也上前一步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少夫人正是安心养胎的时候,偏还有人故意来恶心咱们少夫人,不知是何居心呢。咱们少夫人这胎可金贵得很呢,侯爷夫人还有咱们世子爷可是千盼万盼着,哪还有心思纳妾,瞧别的女人。顾老太太您这样的报答,当真是开了老婆子的眼界了。”

    葛长青家的与张嬷嬷一唱一和,“行了,别说了,若是让世子爷知道有人故意给咱们少夫人添堵,不知要如何生气呢。顾老太太,您请吧。记住我们少夫人的话,若您当真有诚意,就把贵府四姑娘送到凌府。”

    没想到这徐氏如此的善妒,没想到凌家对徐氏肚子里的孩子如此重视,这徐氏居然就敢夹天子以令诸侯。生生打自己的脸。

    姚氏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只能打落牙齿血吞,“两位妈妈息怒,老身真不是故意要给少夫人添堵的。原也是老身的错,是老身被猪油糊了心,想出这种报答的法子,惹得少夫人不痛快。劳烦两位妈妈带老身去见少夫人,老身亲自给少夫人陪罪磕头,请少夫人恕了老身的无心之过吧。求两位妈妈了。”

    顾大太太也赶紧恳求道:“我也要向少夫人磕头赔罪,我们真不是诚心的。”

    姚氏和顾大夫人在那恳求着,而依然还跪在地上的兰姐儿却是无人问津,她羞愤欲绝,恨透了姚氏。这个老虔婆,给自己画了个饼,让她心生期望,却又收获失望,还被人嘲讽侮辱一番。

    葛长青家的与张嬷嬷互望一眼,最后由葛长青家的道:“老太太还是请回吧,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的。”然后让人送姚氏等人出去。

    “老太太,这可怎么办?”顾大太太绞着帕子,恨不得把姚氏给撕碎。这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老蠢货。

    姚氏也是六神无主,但这是在凌家,有些话却是不好说的,只能低声道:“走,我们先出去吧。”

    出了凌家后,顾大太太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这可如何是好?没能巴结上凌峰,反而还得罪了凌少夫人。那凌少夫人看则年轻,没想到还是个厉害的,半分面子都不留。老太太,您可得想想办法呀,芙姐儿可是您嫡亲的孙女呢,您可不能把她推入火坑呀?”

    姚氏现在也后悔得不行,但她一向威严惯了,可容不得媳妇指责到自己脸上,冷冷地道:“闭嘴。凌少夫人再厉害,但她又能厉害过凌大人?”

    顾大太太见婆母一脸厉色,呆呆地道:“老太太,您要干什么?”

    “干什么?徐氏都把巴掌挥到我脸上了,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哼,你也别哭丧着这张脸,给我振作起来。咱们直接去找凌大人。”

    顾大太太明白了婆母的想法,讷讷道:“可这样一来,就算真的把兰姐儿送进凌家,岂不与凌少夫人结下死仇?”

    姚氏冷冷一笑:“她算什么,一个妇道人家。只要把凌峰讨好了,徐氏也不就足为虑。

    我就不信了,凌峰喜欢的人,她还敢与凌峰闹?还不得乖乖得把兰姐儿迎进府?”

    男人是女人的天,那徐氏再是善妒,也不敢把男人喜欢的人往外赶的,除非她不要名声。若她当真仗着肚子那块肉与凌峰闹,凌峰必会厌恶她。她若是聪明,就该知道取舍。

    “可这样一来,兰姐儿在凌家的日子……”偷看了婆母的脸色,姚大太太赶紧噤声。

    ……

    得知姚氏并未离去,反而侯在凌家不远的一处巷子里,徐璐知道姚氏的心思,不屑地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也没再过问姚氏,让人把仙衣坊新送来的衣裳拿出来,一一比划着。

    豆绿把一套套包装精美的衣裳平铺在罗汉床上,看着上头精美的刺绣,鲜艳的图案,及别致又优雅的设计,情不自禁地道:“真的好漂亮哦,不止料子好,颜色好,做出来的衣服款式也好,绣功也精湛。这仙衣坊难怪能成为京城第一大布庄。”

    徐璐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夫人名下最赚钱的铺子呢。”仙依坊规模宏大,除了有专门的厂房制作各色布料外,还有五花八门的印染,从布料的制作,再到印染,销售,及制作成衣,样样领先同行。仙衣坊光养的绣娘就有数百个,还有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裳,款式非常漂亮精致,据说京城达官贵人,大都以在仙衣坊买衣裳为荣,就连内务府的织造局都要三五不时前去请教。

    徐璐拿着新制出的春装,对专管她衣物的沁香含香嘱咐着:“都拿去下一道水吧,免得太过崭新穿出去惹人笑话了。”真正的富贵人家,作客或是请客都是忌讳穿崭新衣物或戴崭新头面。这样就有种太过刻意的感觉。所以大都是新旧一起搭配,这样即稳重大方,又不显得刻意彰显。

    就拿今日的姚氏一行人来说吧,全都是一身崭新的头面衣物,徐璐不会认为她们穿衣服有多了不起,反而会觉得这些人太过刻意,更是落了下乘。

    有这些新衣裳作陪衬,往年的衣裳怎么看就怎么陈旧,款式还陈旧。徐璐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让人收拾了,扔了实在怪可惜的,送给丫鬟又会害她们越矩,最后也只能寻些颜色不越制的衣物,让人折叠好,寄给远在福州的妹妹徐琳,希望她们姐妹身材差不多,能够穿得着。

    丫鬟们正收拾着徐璐的衣物,收拾得差不多后,徐璐又指挥着丫鬟把凌峰的衣服也一并收拾了着,凌峰回来,便瞧到正院里众多丫鬟忙碌的身影,不由笑问:“这是干什么,大扫除?”看着也不怎么像呢。

    徐璐正在给凌峰整理衣裳,闻言站起身,笑道:“没呢,正在给爷整理衣物,如今气候变得暖和了,好些冬衣都穿不住。我把爷冬季的衣物全都让人收拾了,把春装都拿了出来。”

    “那整理好没?”

    “还没呢,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徐璐又低头,弯着腰,亲自拿着件宝蓝杭绸直叠细心地折叠好,这些衣物料子穿着是舒服,就是经不住压,所以在折叠时,都要小心又小心地顺着纹路折,不然到时候拿出来穿可就怪怪的。会让人笑话的。

    像安国侯府这样的人家,在穿衣打扮方面是半分都马虎不得的,什么样的颜色配什么样的首饰,大到画妆描唇,小到一方绣帕,都要求与衣裳整体颜色相配。若是哪个环节有突兀,都要受人嘲笑。

    凌峰更是马虎不得,佩绶,压袍玉佩,宫绦,板指,腰带,荷包,抱肚,褂子,靴子,梁冠,玉冠,簪子,抹额,头巾,无不精益求精,不求多奢华,只求整体搭配不显突兀。

    凌峰见她弯着腰,赶紧把她扶起来,“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不要总是弯着腰。万一累着我儿子怎么办?”

    徐璐哭笑不得,不过也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哪有爷想像的那么娇气。不是说朝堂上没什么大事了吗?怎么今天这么迟才回来?”

    自从杨士清被凌峰挖坑埋得只剩下脖子后,就彻底安份下来。朝堂上除了当个应声虫外,见了凌峰也是绕道走。没了杨士清的紧咬不放,凌峰这阵子可谓是舒心写意。下朝也都比较早。

    凌峰敛了笑意:“在快到家门口时,碰到了苑平顾家的人。”

    果然姚氏在外头半路截堵凌峰去了。徐璐似笑非笑地道:“那爷应该瞧到了那位顾五小姐吧?”

    ……

    得知姚氏并未离去,反而侯在凌家不远的一处巷子里,徐璐知道姚氏的心思,不屑地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也没再过问姚氏,让人把仙衣坊新送来的衣裳拿出来,一一比划着。

    豆绿把一套套包装精美的衣裳平铺在罗汉床上,看着上头精美的刺绣,鲜艳的图案,及别致又优雅的设计,情不自禁地道:“真的好漂亮哦,不止料子好,颜色好,做出来的衣服款式也好,绣功也精湛。这仙衣坊难怪能成为京城第一大布庄。”

    徐璐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夫人名下最赚钱的铺子呢。”仙依坊规模宏大,除了有专门的厂房制作各色布料外,还有五花八门的印染,从布料的制作,再到印染,销售,及制作成衣,样样领先同行。仙衣坊光养的绣娘就有数百个,还有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裳,款式非常漂亮精致,据说京城达官贵人,大都以在仙衣坊买衣裳为荣,就连内务府的织造局都要三五不时前去请教。

    徐璐拿着新制出的春装,对专管她衣物的沁香含香嘱咐着:“都拿去下一道水吧,免得太过崭新穿出去惹人笑话了。”真正的富贵人家,作客或是请客都是忌讳穿崭新衣物或戴崭新头面。这样就有种太过刻意的感觉。所以大都是新旧一起搭配,这样即稳重大方,又不显得刻意彰显。

    就拿今日的姚氏一行人来说吧,全都是一身崭新的头面衣物,徐璐不会认为她们穿衣服有多了不起,反而会觉得这些人太过刻意,更是落了下乘。

    有这些新衣裳作陪衬,往年的衣裳怎么看就怎么陈旧,款式还陈旧。徐璐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让人收拾了,扔了实在怪可惜的,送给丫鬟又会害她们越矩,最后也只能寻些颜色不越制的衣物,让人折叠好,寄给远在福州的妹妹徐琳,希望她们姐妹身材差不多,能够穿得着。

    丫鬟们正收拾着徐璐的衣物,收拾得差不多后,徐璐又指挥着丫鬟把凌峰的衣服也一并收拾了着,凌峰回来,便瞧到正院里众多丫鬟忙碌的身影,不由笑问:“这是干什么,大扫除?”看着也不怎么像呢。

    徐璐正在给凌峰整理衣裳,闻言站起身,笑道:“没呢,正在给爷整理衣物,如今气候变得暖和了,好些冬衣都穿不住。我把爷冬季的衣物全都让人收拾了,把春装都拿了出来。”

    “那整理好没?”

    “还没呢,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徐璐又低头,弯着腰,亲自拿着件宝蓝杭绸直叠细心地折叠好,这些衣物料子穿着是舒服,就是经不住压,所以在折叠时,都要小心又小心地顺着纹路折,不然到时候拿出来穿可就怪怪的。会让人笑话的。

    像安国侯府这样的人家,在穿衣打扮方面是半分都马虎不得的,什么样的颜色配什么样的首饰,大到画妆描唇,小到一方绣帕,都要求与衣裳整体颜色相配。若是哪个环节有突兀,都要受人嘲笑。

    凌峰更是马虎不得,佩绶,压袍玉佩,宫绦,板指,腰带,荷包,抱肚,褂子,靴子,梁冠,玉冠,簪子,抹额,头巾,无不精益求精,不求多奢华,只求整体搭配不显突兀。

    凌峰见她弯着腰,赶紧把她扶起来,“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不要总是弯着腰。万一累着我儿子怎么办?”

    徐璐哭笑不得,不过也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哪有爷想像的那么娇气。不是说朝堂上没什么大事了吗?怎么今天这么迟才回来?”

    自从杨士清被凌峰挖坑埋得只剩下脖子后,就彻底安份下来。朝堂上除了当个应声虫外,见了凌峰也是绕道走。没了杨士清的紧咬不放,凌峰这阵子可谓是舒心写意。下朝也都比较早。

    凌峰敛了笑意:“在快到家门口时,碰到了苑平顾家的人。”

    果然姚氏在外头半路截堵凌峰去了。徐璐似笑非笑地道:“那爷应该瞧到了那位顾五小姐吧?”

    凌峰哂笑一声:“长得还不错。”瞧到妻子横过来的眼神,他赶紧又加了句:“不过与我的夫人相比,可就被甩出八条街了,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尽管知道他只是哄自己,但徐璐仍是笑了起来:“爷也真是的,有必要那样贬低人家吗?好歹也是个闺阁小姐呢。”

    凌峰一声哂笑:“爷说得是实话,她就是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看凌峰脸色,徐璐猜测那兰姐儿该不会主动勾引了凌峰吧?于是轻声问:“那姚氏是不是向爷告我的状吧,说我善妒,不容她孙女?”

    “虽未明说,却也不远了。”凌峰看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也真够阴损的。”

    徐璐冷笑一声:“她都公然送妾给爷,这不是打我的脸是什么?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当我是软柿子好捏不成?”姚氏的心思不难猜,不外乎是因为凌峰多看了顾三小姐一眼,就以为凌峰也是个好色之人,便想着拿顾三小姐来搏顾家的荣华富贵。殊不知,就算她真的成功把顾三小姐送来,讨好了凌峰,却是把徐璐这个主母给得罪了。虽说妇道人家无法干涉男人的事,但只要在夫人圈子里放出风声去,依然有顾家的好受。刚才她也说得够明白了,就是不爽顾家把闺女送来抢她的男人,姚氏若是聪明些,就该打消送妾的主意。但她没有,非但没有来请求她的原谅,反而还跑去找凌峰告状去,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凌峰说:“今日我坐得马车上朝,在快到凌家的路上,让姚家的人拦下。”

    ------题外话------

    关于凌峰的来历身世,早在八百年前就交代了,哼哼,我可是特地在文档里搜过了。叫你们看文不仔细。

第95章 打回去

    “大人……”兰姐儿越发楚楚可怜了,声音缥缈虚弱,“兰儿柳蒲之姿,不敢奢求大人眷顾。只是兰儿却一直敬仰大人风采……”她还想说“甘愿侍奉大人左右”,但凌峰目光冷冷地望了过来,那双眸子是那么的清冷,那么的讥诮,那么的冰寒,她再是脸皮厚,也没法子说出来。

    凌峰对姚氏皱眉说:“老太太,你也忒糊途了。我太太才刚怀孕,你就巴巴的把人送上门来,是何居心?成心要给我太太添堵不成?难怪我太太不高兴了。”

    “啊,凌大人,您听老身说……”姚氏傻眼了,也急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那徐氏如此善妒,这凌峰如此蛮横的人物,居然还惧内,现在可好,不但得罪了徐氏,还把凌峰也给得罪了。失算,真是失算呀。

    凌峰不给姚氏说话的机会,冷身道:“我帮顾五,也是看在路家妹子的份上,老太太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让我内宅不宁。顾家这份恩情,本官会记住的。”

    姚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兰姐儿看凌峰已有走人的迹像,实在不甘心,扑上前去就要抓凌峰,却因为体质虚弱,抓住凌峰后,身子就摇摇欲坠。

    凌峰拧着她的手臂,把她往顾大太太怀中一带,冷声道:“怎么动不动就往男人怀里扑。顾老太太,你们家姑娘的规矩,看来该好生调教调教了。”

    凌峰走后,姚氏再也忍不住,碰地跌坐到椅子上,脸色灰败,喃喃地道:“完了,完了……”好心办坏事呀。

    徐璐却是笑得几乎岔了气,指着凌峰道:“你好坏,把顾家人耍得团团转。”

    凌峰说:“这能怪我么?谁叫她们要来自取其辱?哼,想抱我凌某人的大腿,也还要看我是否瞧得起。居然还在我面前说你坏话告你状,不耍她们耍谁去?”

    徐璐叹口气,偎在凌峰怀中:“我知道爷是替我出气。可这样一来,她们岂不认为爷惧内,说我善妒?”

    “你怕这些流言么?”

    “不怕。”只要公婆没意见,丈夫没意见,管外头如何传她。

    “那不就结了。”凌峰哂笑一声,“不过想来姚氏也不会四处宣扬你善妒,她若是聪明人,就该把嘴巴闭紧些,装着什么事都不知道。这样一来,还可以给顾家留些颜面。”

    这倒也是。

    但怕就怕那种有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混人呀。这样的人,谁遇上谁倒霉。

    凌峰笑道:“她不会的。她有儿有女,三个儿子两个孙子都在官场上混,还有几个嫡亲的孙女,她不可能蠢到以卵击石。”

    是呀,若是一穷二白,倒有可能生出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想法。但当有了一定的财富和地位后,思想和眼界就会发生变化,人的顾忌反而会更多。这样的人,拿捏起来反而容易得多。

    恶整了姚氏一回,也算是变相地替路氏出了口恶气,徐璐通体舒泰,又因为凌峰的表现很令徐璐满意,这晚还是给了他不一样的房事体验,纯作报酬。

    ……

    四月桃花开的时节里,凌家射月厅前边的桃树林,及后花园的桃花开得格外鲜艳,徐璐学着别家贵妇人,让人搜集了桃花瓣,自己捣成汁,作染指甲用。比外头的更安全放心,也更纯碎些。

    就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传出威国公府顾家与上十二卫前任统领李澄昕的六姑娘喜结连理的消息。

    听到消息后,徐璐感慨:“这顾夫人,还真让我意外。”但又不得不佩服这人的信守承诺。并未因李家失势就落井下石,进而退婚。

    徐夫人微不可闻地扯了唇角:“是呀,确实挺意外的。”徐夫人今天登门,也只是来串门子。如今徐家与各房已分了家,因过年时发生的事儿,徐家族人自然要偏向长房,其他各房好歹也还是要些脸面的,也没有过多纠缠,就同意分家了。三房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如今全分出去了,徐夫人肩上的担子陡然轻松了许多,每月的开支呈倍减少,加上儿子又靠着凌宽去了五城兵马司任副指挥史,也算是小有实权,油水也比较多,徐夫人越发满意,来凌家串门子越发勤了。

    今天的徐夫人穿了件荔红色遍地宝相花长褙子,黑色马面裙,戴着齐额眉勒,和赤金展翅凤钗,圆髻上各四枝金棱钗,中规中矩的打扮,不出挑,却又严肃威仪。多年国公夫人养成的气势也真不是盖的。

    “那小蹄子后天就要过门了,李家也送了喜贴来。我也准备了四色礼。”还把准备的礼物打开来,让武夫人和徐璐瞧。

    盒子里躺着两枚鸳鸯金簪,两个绞金银丝的手镯。金簪做工倒是精致,那鸳鸯倒是栩栩如生,却只是镂空的设计,几乎是用金丝缠绕,看着大,实则也没什么重量,大概也就一两多重。手镯很细,几乎与婴儿佩戴无疑,堂堂国公府,送姻亲如此礼物,着实寒酸。

    武夫人拿出簪子瞧了下,说:“还不错,至少是最新打造出来的。”把金簪放下,又忍不住道:“礼物虽轻,但总归是一片心意。李太太少不得还要感激你呢。惠惠,你也要学学你娘,别一味的贤惠。”

    徐梦竹也跟着来了,不过因母亲送给小姑子的礼物实在寒酸,神色颇是不安。闻言讷讷道:“姨母说得是。可这未免也太……”

    徐夫人板起脸,拧了她一把,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没用的东西?那一家子对你如何你还没吸取教训?还要赶着脸去巴结人家?”然后又是一长串的指责,说她真是倒霉,怎么就生了这两个不中用的女儿呢,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让婆家人拿捏,真是丢国公府的脸。徐梦竹弱弱地辩驳一句:“可到底是我婆母,我再是不满,面子上也是不好做得太过的。”

    徐夫人几乎破口大骂:“别人看狗往外咬,只有我看狗专咬自己。我倒是生了个好闺女呀,挖心抠肺替你筹谋,替你出钱出力,你倒是好,胳膊全往外拐了。那一家子那样对你,你还要去舔人家屁股?真是贱骨头……”

    武夫人见她越骂越不像话,皱着眉头制止道:“哪有这么骂自己闺女的?女儿要富养,要疼。哪有你这么粗暴教养的?你就不觉得,青青惠惠让婆家人欺负,你也该负一定责任么?”

    徐夫人当然不会接受武夫人的指责,嚷道:“我怎么了我?她们两个不挣气,还是我的不是不成?”

    “不是你还能有谁?”武夫人毫不客气地指责:“你从小给两个侄女就灌输得是女子当以贞静为美,一味要她们守礼知礼,大方贤惠,不要辱没了国公府的名声。却不教她们如何应付复杂难缠的婆媳妯娌关系。当初我就让你多教孩子们管家理事,主持中馈,你偏不听,非要她们读书识字,半分杂务都不沾染。现在如何了?害得她们连自己的屋子都管不好,如何不让婆家人拿捏?”

    徐夫人脸色红了红,徐梦竹却是眼圈发红,她想起在闺阁时,一味的学女红识字读书,贞静娴雅,不沾俗务,以至于嫁入婆家,果真如姨母所说,连自己的屋子都管不好,难怪婆家人瞧不上,要拿捏她了。

    到底是自己的姐姐,又当着小辈的面,武夫人也不好太过指责,只是对徐梦竹说:“如今你们家都这样了,侄女婿还未受影响。想来李家人也都知道是因你的缘故。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吧?”

    徐梦竹感激地道:“是的,多亏了姨母替惠惠撑腰。”

    武夫人笑道:“一家人何需说两样话?不过有些话姨母仍是要提醒你,你是国公府的嫡女,李家如今又那样了,你更要把腰杆挺直了。还有,俗务也要捏在手里头。女人呀,还是要把家中财政捏在手里才成。哪有让婆婆打理的道理?难怪你婆婆不但霸你财产还要拿捏你。实在是,你也太不争气了。你母亲虽然说话粗暴了些,但道理却还是在的,你也该多听你母亲的话。别动不动就掉眼泪,女人的眼泪在娘家值钱,在婆家可不值钱的。”

    徐梦竹连连点头,还表示:“多谢姨母指教,惠惠记下了。”语气诚恳。

    徐夫人又是气闷不已,忍不住捏了她一把:“没良心的,我平时苦口婆心劝你,你都不听,还抵不上你六姨母一句话。唉,真是白养你了。”

    这显然是拍武夫人马屁的,不过武夫人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又问徐梦竹,顾家送了多少抬的聘礼给李家。

    徐梦竹道:“二十抬,大概三千两银子左右吧。”

    徐夫人笑了起来:“我记得,威国公府当年聘娶世子夫人时,好像是八十八抬,两万两银子的聘礼吧。”

    武夫人说:“人家聘娶族妇,自然是不一样的。世子夫人当年的陪嫁也是满丰厚的就是了。”

    徐璐问:“不知李家给李小姐准备了多少嫁妆?”

    一想到小姑子寒酸的嫁妆,徐梦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勉强凑够了五十抬,还是就着顾家送来的聘礼置办的。两位嫂子可有意见了,还多次与太太顶撞了起来。太太气得肝疼,却又不敢真拿她们如何。”

    以前李澄昕实权在握的时候,李太太自然是水涨船高,如今丈夫失了权势,李太太也要夹着尾巴做人。因自己侄儿打着丈夫的旗号四处欺男霸女,被人告发,李太太也赔了不少出去。加上随着李澄听失势,李家营收也越发不如前。李太太即没丈夫撑腰,又没银钱傍身,加上之前可没少给媳妇立规矩,早已被媳妇怀恨于心。如今风水轮流转,被媳妇爬到头上也是迟早的。

    徐璐又问:“你家太太没再为难你吧?”

    徐梦竹就笑了起来:“她哪还有胆量?不过心里却是无比怨恨我的。”

    徐璐笑着说:“那倒无妨,量她也不敢拿表姐怎样,想来最痛苦的应该是她本人了。”

    说得徐梦竹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梦竹又说了李家的近况,李太太彻底失势,不但丈夫厌恶,儿子不满,媳妇嫌弃,连带李晓英日子也不好过。虽然顾家仍然娶了她,但顾夫人对李晓英的印像已从喜欢到冷淡,李家上下也能感受得出来,自然也就无法再神气。

    徐梦竹嫁到李家这么些年,日子还从未像现在这般舒心,脸色也长好了,身子也略微丰臾起来。穿着打扮上,也渐渐朝当家主母方面发展。话也比以前多了起来,说了婆婆,又说自己的丈夫李吉阳。

    “……自从公公被罢了官职,夫君似乎就懂事了似的,也很少再呼朋唤友在外头大吃大喝,对我态度也好多了。我把屋子里的姨娘全都打发了,他也没说什么。不过比起峰表哥来,就又差得远了。”徐梦竹望着徐璐,羡慕地道:“峰表嫂才最幸福的,峰表哥对你可真好。不但那些姨娘成了摆设,就连表嫂怀孕也一直睡到正院里。唉,我却是没有表嫂这般好福气,能牢牢抓住夫君的心。虽说他现在对我好了,但我看得出来,不过是看在我娘家还有六姨父的份上罢了。”

    徐夫人也笑着打量徐璐,对武夫人道:“还是做你的儿媳妇省心,瞧瞧小璐,养得白白胖胖的,这肤色比以前还要好呢。哪像有些女人怀了孕简直没法看。峰儿对小璐是真的好。”

    徐璐心头不爽到极点,哪有这样过河折桥的?这对母女也实在是混得可以。

    不过鉴于女人都爱攀比的妒忌心理,徐璐尽管不舒服,但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笑了笑说:“小时候,我祖母就曾说我是有福气的。没想到还真让她老人家说中了,我不但有疼我的夫君,还有关心我从不拿我当外人的公婆呢。”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武夫人,诚恳地道:“比起别人家都要被立规矩的媳妇,我可真是幸运多了。还是夫人疼我,我和夫君会好生孝顺夫人您的。”

    武夫人笑了起来:“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也一向懂事,更没什么让我操心的。我又何必拿捏你?成心拉仇恨么?”

    徐璐高兴地往武夫人肩上靠去,孩子气地笑嘻嘻地道:“就知道夫人疼我。”

    徐璐讨好长辈的本事可不差,诚恳的笑容加上感激的语气,再是铁石心肠都能融化掉。

    看着徐璐圆润粉嫩的脸,武夫人也慈爱地笑了起来,她自认不是刻薄婆母,却也不会有多善良,有时候,她也会偏心,也会迁怒媳妇。在媳妇面前,也是保持了几分婆母威严的。徐璐对自己也并不亲热,但大多时候,遇上不懂的,也会来亲自请教,言语诚恳,虚心接受,末了还拍上一通马屁,尽管知道这丫头的伎俩,但武夫人并不讨厌。不过她是知道她这个大姐一向严厉,又爱训人,怕她受大姐的训斥,赶紧说:“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让人笑话。”

    徐璐赶紧坐起身,撒娇道:“反正这儿也没外人嘛。”

    武夫人对徐夫人无可奈何地对徐夫人笑道:“让大姐笑话了,这丫头呀,平日里也是满稳重的,也就是没外人时才会像个牛皮糖似的。不过咱们也都习惯了。”

    徐夫人本想斥责徐璐,教育妹子的,但见武夫人这么一说,反而不好开口了,虽然她觉得妹子太过纵容媳妇,早晚有一天会让徐璐爬到头上来,但当着徐璐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也就捏着语气,委婉地说了徐璐几句。

    徐璐陪着武夫人徐夫人及徐梦竹一道吃了午饭,徐梦竹发现徐璐也未侍候武夫人,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吃饭,不由羡慕地说:“表嫂真有福气。以前在婆家,可还从未与婆母一道吃过饭。就是以前我二嫂怀孕也还被立规矩呢。”

    徐璐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忽然发现表妹有些绕舌。”

    徐梦竹愣了下,语气有些不好了,“表嫂话可不能乱说的,我,我怎么就饶舌了?”

    徐夫人也沉下脸色来,目光不善地盯着徐璐。

    “你表妹怎么就绕舌了?”

    徐璐淡淡地道:“我与夫人虽是婆媳,却情同母女。夫人未曾给我立过规矩,也只是疼我罢了。可从表妹嘴里说出来,好像是我恃宠生娇似的。这岂不有离间我与夫人的婆媳之情?这不是绕舌是什么?”

    “我,我没有。”徐梦竹也有所有女人的毛病,妒忌比自己差的却比自己过得好的人,有了妒忌心里,就会意难平,就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人。但徐璐的反击也甚为凌厉,一来就揭穿了她的西洋镜,这使得自小被教“女子当贞静娴雅,不以善辩为美”的徐梦竹难以用有效的言语替自己辩驳,生生受了徐璐的指责。

    “有没有表妹自己心里清楚。”徐璐对这对母女的同情又转为愤怒不齿,当尊严受到挑战时,维护尊严最好的时机便是初次受到挑战时就反击回去。若第一次没能维护好自己的尊严,那么就会面临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的尊严挑战。自认对人性已有较了解的徐璐,在徐梦竹向自己伸手之际,就毫不留情地斩断她妄想挑战自己的爪子。

    徐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三言两语就让人煽了回来,这个没用的东西。她冷笑一声,斜着眼盯了徐璐一眼,对武夫人道:“你这个媳妇呀,可真是半分亏都吃不得呢。惠惠你也真是的,明知你表嫂开不起玩笑你还要开。”

    这也是变相地指责徐璐心胸狭隘。

    徐璐似笑非笑地道:“大姨母,有些话,就是玩笑都不成的。”

    “哎,行了,吃饭。”武夫人瞥了徐璐一眼,“你这炮仗脾气呀,也该改改了。”又扭头对徐夫人笑道:“小璐就这脾气,你也别与她一番见识。”

    武夫人都这么说了,徐夫人还能说什么,尽管有些不喜妹子对徐璐的偏袒,但徐家还有求于武夫人,也就压下心头不满。

    吃了饭后,武夫人就让徐璐去休息,毕竟怀孕的人,很容易疲倦,也容易嗜睡的。

    徐璐摇着头说:“没事儿,今早上早就睡饱了,这时候可没什么瞌睡。我就在这儿多陪陪大姨母和梦竹表姐吧。毕竟梦竹表姐难得来一趟的。”

    徐梦竹短促一笑,刚才让徐璐一番抢白,生生扒得她的脸热辣辣的,这时候也不敢再放肆了。

    徐夫人这才夸了徐璐一句:“你倒是个孝顺的。”

    武夫人与徐夫人可没什么共同语言,但见徐夫人却没有走人的意思,只好让人拿了叶子牌来打牌。

    徐璐笑着说:“我就不打了,没得教坏了孩子。我做做针线,让婉容姑姑陪你们一块打吧。”

    武夫人只好叫了婉容坐了下来。

    徐璐则让人拿了针线篓子做针线,徐梦竹打牌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看着坐在罗汉床上的徐璐,问:“表嫂做得什么呀?”

    “里衣,给你表哥做的里衣。”

    “表嫂真贤惠呢。”

    徐璐笑笑:“也算不上贤惠,连不过是尽妻子的责任罢了。”

    徐梦竹一边摸牌一边问徐璐:“表嫂平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呢?”

    “上午管管家,看看账本,下午做些针线,或是陪夫人打打牌。差不多就这样吧。”

    “表嫂还管家呀?”徐梦竹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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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粘贴重复了,已改过来。后头加了情节,亲们可以瞧瞧去。

第96章 有小姐落水

    武夫人说:“你表嫂早就开始管家了。以前在福建时,也就是你表嫂在管的。回京后,华馨苑全都由你表嫂管着。今年过年,你表嫂也还帮了我不少忙,正月里那一个月也全是你表嫂在管,我倒是成了甩手掌柜了。”

    “表嫂居然这么厉害?”徐梦竹大受打击,有些不信,还有些置疑。

    徐夫人也看出了女儿对徐璐似乎有不小的妒意,有恨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训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蠢笨如牛?你这个表嫂可厉害着呢,以前在福建的时候,我就亲眼见过小璐管家。诺大的府邸,管得井井有条呢。”

    徐夫人的牌技不错,但却遇上心不在焉的徐梦竹,有心无力,很快就把带来的金豆子输了个精光。后来又发现徐璐在自己妹子面前,却是从容写意,半分拘谨都没有,反而还像个主人似的,指挥妹子屋子里的下人干这干那,而这些下人却并无半分拖沓不满,不由笑着道:“小璐你驭人还挺有方的。好些媳妇对婆母身边的人都是格外礼遇的,几乎当成半个长辈敬着的,唯独你,那可是随心所欲得使唤呢。”

    徐璐看她一眼,笑眯眯地道:“那是因为夫人调教有方。”确实如徐夫人所说,好些人家服侍在长辈屋里的下人,确实体面得很,在小辈们面前,几乎算得上半个长辈了。好些长辈们为了尊重长辈为,对待这些下人也是比较恭敬的。

    但徐璐却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一来武夫人对下人严厉,绝不允许有奴大欺主的事儿。二来这些下人在府里尽管有藤藤网网,但想摆老资格的奴才都让徐璐暗地里收拾了几回,这样一来,也就老实了起来。

    武夫人也说:“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管他在长辈跟前有多体面,但在年轻主子面前,仍然是奴才。若有人敢仗着是长辈身边的人就敢对年轻主子呼来喝去,看我不收拾他们。”她以前在家中就特别看不懂母亲身边的人,可没少受这些人的拿捏,嫁到凌家,也是如此。所以她自己当家后,这些倚老卖老的奴才下场可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徐夫人说:“话虽如此,可小璐你也不该这般使唤你婆母屋里的奴才。多少还是要给她们些体面才是。”

    看来,这徐夫人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有求于她的时候,亲热得不得了,不求她了就本性毕露了。徐璐很是无语,淡淡地道:“大姨母说得极是,我知道了。”她对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丫头说:“坐得有些腰酸,给我拿个枕头来。”

    “是,少夫人。”那丫头很快就去拿了枕头,并亲自给她放到腰后,还问:“少夫人,这样舒服么?”

    “还是不成,再拿一个来。”

    那丫头仍然照做,直把徐夫人气得够呛。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呀。

    徐夫人自觉被徐璐打了脸,只好转向武夫人,“妹子你瞧瞧,你这个媳妇呀,可真够淘气的,长辈的话也不爱听呢。”

    徐璐半真半假地说:“大姨母好没道理。今儿我可是特地来陪大姨母和表姐的,您不感谢我的作陪,反而还指责我,我不依啦。”

    徐夫人说:“你如今可是金贵人儿,我哪里敢指责你。”这个侄媳妇,她一向是瞧不起的,没娘家可依靠,也没个显赫的身份,在凌家却过得舒心顺意,妹子不曾给她立规矩,侄儿疼她,在婆母屋子里也敢指使下人做这做那的,她哪来的底气?

    可自己的女儿呢,一个个的不成器,在自己面前横得很,在婆婆面前就活像个小猫似的,两相对比,徐夫人越发不平衡了,加上输了钱,更是不爽,打完这场牌后,就把牌一抹,说不打了,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武夫人从善如流地也把牌推了,说:“知道你家里事儿多,我也不留你了。不过厨房做了几样点心,带些回去尝尝鲜也好。”

    武夫人把徐夫人送到门口,回头就瞧到徐璐大打哈欠的动作,不由道:“叫你去午睡你偏不去,装什么贤惠?”她多少也猜得出媳妇留下来的用意。

    徐璐嘟了唇,也不瞒她:“我可不敢走开,不然大姨母又要在您面前大说我坏话了。”当着她的面都要阴阳怪气来上两句,背着她岂不更要把她说得一文不名?

    “你倒是什么话也敢说。”武夫人瞪她,却瞧她孩子气地嘟着唇,顿觉可爱,不由笑道:“你大姨母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么?不会被她策反的。”

    徐璐顿时喜笑颜开:“夫人您早说嘛,害我白白忍了一下午。唉呀,不行了,忍不住了,我真要去午睡了。”

    武夫人叫住她:“就在我这儿睡吧,明日侯爷峰儿沐休,今晚会在晚香堂用膳。你就不用来回再跑一趟了。”

    徐璐点头,她知道武夫人不拘小节的爽利性子,也不推辞,心安理得地在晚香堂的西次间里睡了个多时辰。

    晚上,凌宽父子果然来到晚香堂用饭。徐璐原还想贤惠一番的,亲自布箸摆碗,却让凌宽制止了,“如今你也是有身孕的了,也别太劳累了。家中丫鬟多得是,让他们做罢。”又对武夫人说:“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你也让媳妇来做。当这些下人都是摆设么?”

    凌宽对徐璐是无比满意的,不说她在外头的良好名声,单说她那圆滑的交际手腕,及化敌为友的本事,凌宽就无比满意。加上徐璐又还接受了儿子,并还主动给他生孙子,凌宽对徐璐是满意到不行。所以非常见不得妻子给她立规矩。

    徐璐笑着说:“媳妇好不容易想贤惠一番,您也要来阻止我。”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武夫人说:“小璐坐下来吧,免得你公爹又说我苛刻你了。”

    徐璐捂唇笑道:“不过是摆碗布筷,若这也算苛刻,那其他媳妇岂不活不下去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饭桌上,凌家倒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凌宽对武夫人婆媳说了些军中发生的大事,及五军都督府里的人际关系。凌峰也说了下在朝堂上的事,杨士清的党羽被凌峰几乎一网打尽,元气大伤,这阵子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在吏部,凌峰安国侯世子的身份,加上方阁老的半个子弟,让他在吏部混得如鱼似水,也举荐了不少有作为的官员,却也损害了另一位右侍郎的利益。不过那人也顾忌凌峰,明面上倒也不敢说什么。

    凌宽点头,又告诫了凌峰几句,要他小心行事。

    武夫人又提起了顾李两家的联姻。

    凌宽道:“李澄昕已是白身,就算与顾家联姻也不足为惧了。不过你还是可以送些礼物去李家顾家,略表示些心意罢。”

    武夫人道:“人家又没向我下贴子,我去做什么?”武夫人也是乱不爽一把的。京城众多世家贵骨,她与这各家夫人都有交情。偏偏,就这威国公夫人不与她来往,甚至多瞧一眼都不屑,武夫人也是骄傲惯的人,才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

    凌宽也知道妻子与顾夫人之间无过节却相互看不顺眼,也就不再勉强,只是对凌峰说:“那明日咱们父子去一趟顾家吧。别家都去了,就咱们家不去,也不怎么好。”凌宽与威国公顾远恒都在五军都督府里任督军,并不怎么合拍,大有笑里藏刀的意味。但越是关系不怎么好的,面上越要一团和气。

    ……

    第二日,文武官员全体沐休之日。但大部份官员都未在家休息,而是纷纷去了威国公府顾家。今天是威国公爷顾远恒嫡三子娶亲的大喜之日。几乎京城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

    凌家与顾家关系不怎么好,武夫人婆媳自然就没有去,只凌宽父子一道去了。

    中午过后不久,凌宽父子就回来了,徐璐已都准备午睡了,看到凌峰便笑问:“这么早就回来了?”

    凌峰坐在罗汉床上,笑道:“凌家与顾家本来就只是面子情,自然要早些回来。”

    “对了,与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她翻了个身,侧对着他。

    凌峰拉了薄被盖到她身上,“今儿个我去了顾家后花园闲逛,看到有人落水了。”

    “那就赶紧说呗,别再卖关子了。”徐璐知道他的臭德性,早早就给他打了招呼。

    凌峰无耐一笑,“我在顾家后花园,遇到了杨士清的孙女。”

    “杨采儿?”徐璐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一张骄傲的脸来。

    “对。还有一个面生的女子,不过那女子一瞧到我,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脚一扭,滚落到旁边的水池里。”

    “啊……”好熟悉的故事,徐璐坐起了身来,瞪着他:“你就下水救她了?”

    “救了。”

    “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就要对她负责的。”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点了,落水女子若让外男救起来,名声就毁了,除了嫁给被救者外,几乎没有别的出路了。

    凌峰搂着她的肩,把她按回床上,笑道:“别激动,当心吓着了我儿子。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你不要着急。”

    徐璐勉细压下心头怒火,“后来呢?”

    “那杨采儿就赶紧求救,我只好扯了腰带,丢进池子里,把那女子拉了上来。正要走人,却被人发现了,杨采儿还不肯让我走,说‘你虽然救了她,但她的名节因你而毁,你就要对人家小姐负责。’我一听这话,也觉得救人还真是不应该,于是就把又把那位小姐重新丢进池子里了。”

    徐璐睁大眼,瞪着凌峰,“你说什么?你又把人家重新丢进池子里?”

    凌峰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不然还能怎样呢?这样一来,那位小姐的名声不就回来了?”

    徐璐哭笑不得,“你这叫掩耳盗铃你知不知道?”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形,在场一干人肯定全都石化掉了。

    ------题外话------

    今晚还有一章,9点多钟吧。不要走开哦。

第96章 被算计了

    这日里,长安郡主来找朝阳公主玩,便说起了凌峰与党小姐一事。

    朝阳公主说:“这事儿不用说,必是凌峰受到算计了。这凌峰也够缺德的,居然又把人家丢进水里,哈哈,这对贼夫妻,难怪能成为夫妻,果然都是阴损的。”

    长安郡主说:“这位党小姐可不是什么正经家的小姐……”长安郡主把这位党小姐的身份细细说了,不屑地道:“这钱夫人也够缺德的,这党小姐长得貌美,就妄想拿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侄女去算计钱家大爷,但钱家大爷并未上当,反而让她阴谋败露。这位党小姐也许久不曾出现在人前,想不到今儿个居然又跑到威国公府算计人去了。还算计到凌峰头上。唉,以这冯氏的性子,肯定会借此理由逼着凌峰纳妾了。小璐真够可怜的。”

    朝阳公主说:“你干嘛可怜她?依我看,小璐应该不至于拿她没办法。你忘了,玲玲那个堂妹的事儿,不还是小璐给想的法子?”听说路玲玲那个堂妹都还与婆家分家了,一个人舒服地过着当家作主的生活呢。

    长安郡主想了想,“这倒也是呢,小璐一身的刁钻古怪,应该不会受委屈。”倒是她白担心一场了。

    朝阳公主看她一眼说:“你会担心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以前徐璐还未进京之前,这个堂妹就对徐璐极为不屑的。在西山别苑也还是头一回相见,刚开始那几日,也是极瞧不起的。朝阳公主一向知道这个堂妹的脾性,对于不如自己的人,从来都是不多看一眼的。

    长安郡主笑道:“在西山别苑相处了两日,忽然觉得小璐也满好玩的。我觉得,与她做朋友也不是不可嘛。堂姐你不也是?”

    朝阳公主撇唇,没有承认,也未否认。她淡淡地说:“冯氏和那所谓的侄女的事,先静观其变吧。”

    徐璐正应备钱冯氏和党小姐的拮难,又收到了父亲徐成荣的来信。信中称大弟徐珏也不小了,今年十三岁了,一般这种年纪的孩子,早已送入正规学院里由名师指导。但福州学院并未有多大名气,徐成荣觉得京城国子监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想把大儿子徐珏送去国子监念书。但国子监一般人可是没法子进的,还需得关系。徐成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徐璐。

    另外,徐成荣又在信中称,妹妹徐琳已行了及笄礼,但婆家还无着落,徐成荣决定把她一道送入京中,让徐璐帮着相看。田氏随行。

    徐璐叹了口气,她是长姐,帮辅弟妹那是应当的,但田氏一道进京,这日子可就有得热闹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继母,真的来了京城,也还得接待的。于是徐璐写了回信,表示欢迎继母和弟妹进京,她会安排妥当的。

    把信交给夏荷,又想着福州至京城交通方便,乘船一日一夜便可抵达,就又让人去华馨苑三进院子里的倒厅收拾出来,供继母和妹妹居住。又让人去了外院,在含芙院收拾了一间厢房,供大弟入住。

    吩咐下去后,徐璐又去了晚香堂,发现武夫人正在与各庄子管事商议事儿。瞧到她便笑了起来说:“你先坐吧,反正这个家日后都要交由你手上,听听也无妨。”

    武夫人就是这点好,乐意教她管家理事,从不恋权,不像有的婆母,年纪一大把了,还紧抓着权不放,生怕媳妇反她似的。

    徐璐坐了下来旁听,看着武夫人与各管事的应对,应对明快,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无比的钦佩。若是她也有武夫人这般本事就好了。

    武夫人处理了庄子的事后,让管事们退下,又教了徐璐关于查帐的决窃,每个庄子地理位置不同,种出来的粮食所产生的收益也不同。管事们的性格能力也决定了收益的高低。身为主子,要善于挖掘底下人的长处优点,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必能发挥出事半功倍的效果。恩威并施的激励制度以及奖罚兑现也是必不可少的,只要做到了这几点,管理起来便不难了。

    徐璐虚心受教,又问了好些她不懂的地方,武夫人也耐心作答。她对这个媳妇越发满意了,恭敬中又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和诚恳,些微的玩笑及偶尔的撒娇,都让武夫人无时无刻地感受着她一心往上的学习精神及良好的交际能力。

    最重要的,她真切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尊重崇拜。

    请教得差不多后,徐璐这才把继母兄弟妹子即将进京的事儿与武夫人说了。

    武夫人也并无多少惊讶,只是说:“即是你的继母弟妹要来,你好生招待他们就是了。先让人打理客房,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需要我派人帮你么?”

    徐璐赶紧说:“多谢夫人关心,媳妇自己来就是了,哪能劳烦您的。”

    徐璐又恳请武夫人帮着留意些京城待娶儿郎,“……我这个妹妹,长得酷似继母,父亲担心妹子的婚事,想在京城给妹妹找个婆家,家父说了,家世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人品过得去就成。最好是……传统的耕读之家就成。”

    醋似其母,又不需太好的家世,又还只选择那些地主老财家,想来媳妇的继妹长相不乍样了。武夫人心中顿悟,点头说:“京中倒是没多少纯碎的地主老财。倒是西集湾,长兴,苑平,这些地方还是比较好找的,我让人留意下吧。”

    徐璐又是一番感谢。

    丫鬟端了个白瓷采盘进来,上头是切得厚薄适中的苹果片,还淋上蔗糖汁,看起来格外诱人。徐璐亲自接过,端到武夫人面前的几子上。

    武夫人拿起银签吃了几块苹果片后,便问道:“对了,前儿个峰儿与那个党氏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眼下如何了?”

    也难为武夫人了,都过去了三天才来问这件事。

    徐璐微笑道:“让夫人操心了。我想,以那位钱夫人的性子,想必不日就要登门了。”

    “峰儿也真是的,居然让那样的人给算计。”武夫人语气不屑地道,“也罢,冯氏不登门还好,若是真敢登门要峰儿负责,看我不收拾她。”显然也是知道了那党氏的出身和身份。

    正说着,就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少夫人,杨阁老夫人和户部侍郎钱夫人带着人来了,说要拜访夫人和少夫人。”

    看小丫鬟有点慌张的样子,徐璐便知道来的不止一个人。

    来得倒也快呢。

    徐璐转头看武夫人,武夫人也正好看过来,婆媳俩目光一对,武夫人依然从容镇定。

    “到底是朝廷诰命夫人,人家既已登门,少不得要去迎接一下,免得让人说咱们没礼数。”

    徐璐点头,随武夫人到晚香堂的院门处迎客。

    杨夫人是阁老夫人,冯氏又是户部侍郎夫人,身份也是非同小可。除了这二人外,还有几位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身后又跟了一群丫鬟媳妇,浩浩荡荡一群人。

    来者不善呀!

    徐璐与武夫人相视一眼,都从各自眼里瞧到了浓浓的战斗信号。

    杨夫人是阁老夫人,前阵子杨士清与凌峰在朝堂上差不多已撕破脸,不过到底还没有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抓下来。是以,杨夫人钱夫人登门,武夫人还是客客气气地上前相迎。

    等这一行钱快要走近时,武夫人这才步下台阶,笑道:“杨夫人,钱太太,真真是稀客呀,来之前怎么没先打发人来说一声儿,竟不曾远迎。”像这种连贴子都不下就直接登门的,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的。

    杨夫人五旬左右的年纪,满身的肥肉,不过穿着却不俗,不愧为礼部尚书夫人,

    尽管肥胖,却气度雍容,贵气十足。

    杨夫人微微眯了眼,打量了武夫人身旁的徐璐,淡淡一笑:“侯夫人请恕罪,今儿我可不是主角,只是来当陪客的。”

    然后把位置让了出来。

    钱冯氏上前一步,站到了主位,草草福了身子,神色僵硬,气势汹汹说:“我倒是想先下贴子与侯夫人的,只是这事儿紧急,也顾不得礼数了。还请侯夫人恕罪。”

    武夫人笑道:“钱太太这话我可不懂了,若是钱太太自己来也罢了,偏又这样多贵人一起来。不知情的,还当咱们不知礼数呢。”

    看着钱冯氏气势汹汹而来,还带了凌家在朝堂上的老仇人杨士清之妻,显然是想以人多势从来压凌家了。武夫人冷哼一声,她堂堂侯府夫人,又岂是被吓怕的?她也没客气,一开始就强硬起来,暗指钱太太这样带着一群人找上门缺了礼数。

    机锋打完,大家在宴处厅里团团坐了,钱太太便说:“要说礼数,我们自然是不如侯夫人的。如今我来,也正是为了请教侯夫人礼数的。那日里在威国公府上,贵府世子爷从水里救了我那侄女,可明明把人救上来了,可在瞧到人后就赶紧把我侄女丢进池子里,害得我侄女几乎一命呼呜。贵府世子爷好歹也是名门公子,居然这般对待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未免心狠了。所以我倒是想请教侯夫人,贵府世子爷这般做派,又是什么礼数?”

    这冯氏倒是好嘴才,避重就轻,弱化了党小姐的不纯动机,却是加深了凌峰冷酷的罪名。

    武夫人挑了挑眉:“钱太太说的与我听到的,似乎不大一样呢。”

    徐璐笑盈盈地道:“是呀,还真不大一样呢。不过这事儿与钱太太又有何关系呢?值得您如此兴师动众?”

    钱太太怒道:“那是我侄女。少夫人觉得我不该替出头么?”

    武夫人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只是不知这位党小姐是何家千金?”

    钱太太滞了滞,一时无话可说。她知道这些大富家的女人注重礼教,倒还真不敢就那样说党氏只是自己姨娘的兄弟的孙女。一时间就说不出话了。

    钱太太不说话,很快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就冷笑道:“我们家月娘虽不是什么名门千金,可到底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今让你们家世子爷毁了名节,侯夫人,少夫人,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另一个年纪更长些的约有五十岁的妇人便说:“对对对,我孙女好好的随她姑姑去吃个酒,就弄得名声尽毁,几乎连命都没了。虽说你们凌家尊贵,但也休想欺负人。”

    冯氏扭头对那妇人说:“你急什么,世子爷虽说做事鲁莽了些,可侯夫人却是最知礼明白的,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妇人见冯氏这样说,就退了回去。

    看来是一家唱白脸,另一家唱黑脸。

    武夫人盯着那妇人:“不好意思,我眼生的紧,这位太太是?”

    冯氏就说:“这位是党家的老太太,是党小姐的祖母。这位是党小姐的娘亲。”她指着那位年纪较轻的妇人介绍说。

    武夫人点点头,又扫了与党老太太党太太身边的那一群人,“这几位又如何称呼。”

    冯氏就一一介绍了,原本都是党小姐的亲戚长辈,党小姐的亲娘是党家大太太,其余几位则是党二太太,党三太太。以及党小姐的姨母姑母等诸位太太。

    还有几位看起来体体面面的则是与冯氏交好的钱大人的下属女眷,真正的官太太。

    相互介绍了一番后,武夫人才说:“原来是党家的太太们,真是怪了,我认识钱太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来不知道,钱太太居然还有位姓党的亲戚。不知究竟是什么关系,可否说来听听?”

    冯氏当场就噎了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官夫人嘛,本就喜避重就轻的,当下便道:“侯夫人不问党二小姐被贵府世子爷折辱一事,倒问这些旁枝末节,侯夫人护短也不是这种护短法。”

    党家一位太太就跟着叫了起来:“你们侯府再是护短,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党家清清白白的闺女,平白让你们家世子爷当众折辱,如今名声尽毁,侯夫人若不给个交代,哼哼,我们党家虽身卑位轻,却也不是吃素的。”

    党家几位太太也一起叫了起来,句句都是威胁之意,这个说若武夫人不给个满意的交代,就要去顺天府告凌峰当众折辱未婚姑娘,这个说顺天府不理睬,他们就去督察院。总之,全是威胁之语。

    冯氏喝道:“大家都息怒,侯夫人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咱们先听听侯夫人的意见吧。”

    她望着武夫人,“侯夫人,您也瞧到了,党家小姐虽然身份不怎样,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清清白白身子,贵府世子爷碰也碰了,折辱也折辱了,出了这样的事,这让姑娘如何嫁人?还望侯夫人看在养女不易的份上,给个交代吧。”

    武夫人道:“我家峰儿做事一向随性,可不管如何,事情总得问清楚才能作定夺吧?钱太太还未告诉我,这几位党家太太们,与钱太太究竟是何关系?”

    冯氏说:“侯夫人干嘛非要紧揪着这些旁枝末节?难不成是不想负责?这可不成哦,堂堂安国侯府,自来仁义礼志信,侯夫人在京中素来有贤名,想不到也是个善恶不分的,倒让我失望了。看来,咱们也只能去顺天府打这个官司了。听说世子爷前阵子还有举荐不力,被圣上申斥,罚半年月奉,不知是不是真的?若再加上折辱未婚女子这一罪名,不知圣上听到会如何反应。”说到最后,就又威胁起来。这冯氏倒还挺厉害的,懂得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个道理。

    徐璐还真有些佩服她了。

    大概冯氏认定凌宽父子都在朝为官,就不会不顾及名声,否则,光言官那一关就不会好过。而冯氏又与杨阁老夫人混在一起,大概她就认为,阁老夫人都出马了,还怕凌家不乖乖就犯。

    武夫人与徐璐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着古怪神色。

    凌峰前阵子被圣上罚半年月奉,但凡对政治敏锐之人都会知道,凌峰这是扮猪吃老虎,表面上受了罚,实则占足了杨阁老便宜,也把杨阁老打击得体无完肤,只差没撕下最后一层脸皮。冯氏身为三品实权大员之妻,居然还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是该说她消息不灵通,还是钱大人没有告诉过她?

    武夫人微微一笑:“钱太太不必拿大话来威胁我。就是你把皇后娘娘抬出来,该问的我自然还是要问。就好比官府问案,也要一样一样理清了才成。且钱太太只说党小姐是钱太太的侄女,我自然要问一问的。到底这几位太太是钱太太什么人,与钱太太又是什么关系。钱太太也是堂堂官夫人,想必知道,不管要交代什么事,总得与相干人交代才是,我今儿肯定要与党小姐一个交代,但若是不弄清钱太太与这几位太太的关系,万一与不相干人交代了,岂不成了笑话?杨夫人,您也是堂堂阁老夫人,杨大人又是执天下礼仪之牛耳,还曾教导过圣上,想必更该明白,我说的可是这个理?”

    杨夫人脸色僵硬地点了点头。人家问问钱太太与党家几位太太是什么关系,也无可厚非的。偏这冯氏还遮遮掩掩的,真是小家小气的。

    “是这个理。”

    冯氏自认自己占据着主动,又有杨夫人等人呐喊助威,一来就气势汹汹,颇有种想要从气势上就要压住武夫人的架式。只是没想到,她的气势还未摆开来,就让武夫人抽了回来。

    冯氏带来的一群户部低级官眷已有些坐不住了,估计是摄于钱大人的官威,不得不被冯氏绑过来。但她们应该也知道了党家与冯氏的关系,她们虽然出身不够高贵,但礼法教条还是有的,越发不喜冯氏的为人,可冯氏背后又还站着钱大人,她们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可安国侯府也不是她们能够惹得起的,只好低着头,有的看自己的脚尖,有的看自己的巴掌,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人不足为虑。

    徐璐把目光看向杨夫人。后者似乎也发现了她在打量自己,看向徐璐,给了徐璐一个古怪的笑容。

    徐璐心头很不舒服,以杨士清与凌峰表面和气实则恨对方恨出一个洞来的关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老太婆就是来故意恶心她的。不管凌峰是否被党小姐设计,但他让党小姐有了名声污点是事实。总之,似乎凌峰纳党小姐进门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她现在又怀了身孕,党小姐进门来,换作一般的妇人,心胸狭隘些的,不知要怎么气呢。徐璐现在正怀着身孕,若被气得流产,倒是如了这杨夫人的心意。

    徐璐冷冷一笑,给了杨夫人不屑的讽笑。看着对方恼怒地沉下脸来,她不屑地别开头去。反正凌峰已与杨士清撕破了半边脸,她不并不介意把另半边脸一道撕破。

    冯氏声音有些僵硬:“侯夫人这避重就轻的本事倒是厉害。我与党家自然是有相干的,不然我也不会来了。”

    武夫人冷笑一声,竟步步进逼道:“那就真得请教钱太太了,这什么党家与钱太太是怎么个相干法?”

    武夫人扫了众人一眼,又讥笑道:“既然钱太太不肯说,那本夫人就只能认定,钱太太是故意登门找茬了。我堂堂安国侯府的大门,可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进的,若钱太太只是想找我凌家的茬,那本夫人只能请钱太太走人。”

    武夫人并不怕钱太太把事情闹大,反正这事儿凌峰也不吃亏。她不忿的是有人居然敢算计到凌家头上。

    冯氏并不蠢,她不能认姨娘亲戚为亲戚,这是礼法规矩。若在这样的场合下亲口说了出来,无凝是致命的把柄,一时间倒为难起来。

    徐璐轻笑,冯氏是钱文清的继室,在顶级权贵圈子里勉强登堂入室。在三品以下官眷眼里,那必是多方巴结的人物。她这样的身份,也就只能在中下级社交圈子里横,靠着钱大人的权势,冯氏在外交际几乎都是被人捧着的,这些中下级官眷,最会讨好人了,如何会提她出身的瑕疵?

    冯氏还是挺聪明的,对付身份不如自己的官眷倒也没问题,但对上武夫人这种真正顶级贵胄圈的高门贵女,顿时就不够瞧了。

    除了身份上的差距,还有眼界格局。只要是稍微有眼光的人都能猜出,凌峰被罚月奉,只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偏冯氏还沾沾自喜地认为这是凌峰的把柄。就光这一点,就曝出其格局眼界。

    党老太太忍不住了,冷着脸道:“侯夫人真是好口才,如今我们家只来问贵府世子爷折辱我家姑娘一事,侯夫人一字不提,偏就一意纠缠着夫人,这是何道理?是不想对我家姑娘负责不成?”

    武夫人挑眉道:“来人,给我掌嘴。”

    厅中有片刻的寂静,婉容也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对门口的婆子呶了呶嘴。那婆子进得厅子来,抬手就往党老太太脸上抽去,动作非常迅猛,如此反复抽了几个耳刮子,直被抽得口鼻流血。

    也因为武夫人的命令太过突然,那婆子动作太过迅猛,以至于党老太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到被挨了十几个耳光后,冯氏等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怒喝道:“住手。”

    “侯夫人好大的威风,在我眼皮子下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冯氏气得脸色都青了。

    杨夫人也慢条斯理地道:“侯夫人虽尊贵,可也不是王法制定者,岂能动用私刑?这位党老太太虽只是平民,却也是良民身份,岂能任打任骂?侯夫人这般行事,若是让言官知道了,朝堂上恐怕又有得闹了。”

    武夫人冷冷一笑,毫在不意地说:“杨夫人,亏你还是礼部尚书夫人,为了拉偏架,居然连基本的规矩都不顾了。这妇人既是平民,却跑到我安国侯府耀武扬威,对本夫人大加威胁,本夫人治她大不敬之罪,也是当得的。这是其一。其二,我朝律令,非一二品以上诰命方称为夫人,钱太太只是三品诰命,只能称为恭人,可这不知打哪来的平民居然在本夫人面前称钱太太为夫人,这岂不是公然与朝廷作对?本夫人不打她打谁呢?若是杨夫人觉得本夫人没资格教训她,那也成,就送去顺天府,请顺天府的人来教训如何?”

    果然,这才是武夫人的战斗力,确实强悍,慢条斯理,条理分明,明明蛮横霸道,却偏偏又占了个理字。尽管只是歪理,但总归是理。

    杨夫人被堵得半响无言。

    党老太太被打得双颊红肿,口鼻流血,捂着脸痛得说不出话来,她被武夫人的强悍吓着了,也只能悲忿地望着钱太太,似要钱太太替她作主。

第99章 徐璐登场

    钱太太也是气极,正要与武夫人理论,可一听武夫人这话,气势就蔫了。虽然让下属官眷混叫一声夫人,但真正算起来,她确实还当不起“夫人”这个称呼的。

    杨夫人见冯氏一行人怂了,给了党家太太们鼓励的眼神。

    党大太太又挺起胸膛,忿忿地说:“侯夫人好大的官威呀,我等虽是平民,却也是良民,也由不得你这般轻辱。”

    党家几位太太及另外的妇人也叫嚣着,“侯府竟敢仗势欺人,你儿子欺辱我们家姑娘,不给个交代,休想了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安国侯就算尊贵,却也越不过大庆律法。”不知是谁这么喊了句。其他人也跟着叫嚣了起来,这个说若是不给个交代,就要去顺天府告凌峰。那个说顺天府不给作主,就去督察院。

    武夫人依旧不动声色,“一介平民身份,本夫人还未治你擅闯侯府之罪,如今还在本夫人面前大声喧哗,我侯府岂容人随意进出放肆?来人,把这些人给本夫人叉出去。”

    武夫人不愧为武夫人,果然强悍。

    一旁的徐璐看得眼热不已,犹在心里想着,若是换了自己,会如何应对。

    厅门外很快就涌入十多个粗使婆子并小厮,气势汹汹,眼看就要上来拉扯,一位妇人见状,只好说:“侯夫人且慢。这党家虽说是平民,却也是我家姨娘的亲戚,还请侯夫人赏个脸,容她们申诉才是。”

    武夫人斜了这妇人一眼,“你又是何人?”

    这妇人赶紧陪笑说:“我是太常寺右少卿冯家的六媳妇,党姨娘是我婆母,党小姐也算是我侄女,这些人是我党姨娘的亲戚。”

    武夫人沉着脸冷笑一声:“原来是冯家六奶奶,可有品秩封号?”

    “……没,没有。”

    “那也只是一介白身了。闯入我侯府,见了本夫人居然不行礼,这是何规矩?”

    冯六奶奶滞了滞,这才想到,人家可是侯夫人,一般人见了是要行礼的,于是只好上前施了礼,口称:“冯李氏见过侯夫人。侯夫人万福金安。”

    武夫人挑眉笑道:“还真是奇了,你既然尊一个姨娘为婆母,那冯太太又该如何自处?”

    徐璐实在忍不住了,这时候总算找到了机会,笑眯眯地凑上前:“夫人,那这岂不说明,冯家老爷宠妾灭妻?”

    武夫人看着她,面露鼓励。

    徐璐得到鼓励,大为高兴,俏皮一笑,扬着脸,对左右吩咐了句:“持本少夫人的贴子去顺天府,就说本少夫人要向严大人报案,太常寺右少卿冯斌宠妾灭妻,让儿媳妇尊姨娘为婆母,请严大人秉公办案。立即去。”

    门口立马有小厮应了,转身就跑了。

    冯六奶奶几乎跳了起来,脸色大变:“少夫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徐璐理都不理她,优雅靠在软榻上,喝着茶。

    冯六奶奶急了,党姨娘是她丈夫的亲生母亲,在内宅一向是横着走的,她对嫡母冯太太也只是面子情儿,冯太太也不敢拿她怎样。但若这事儿真递到顺天府,公爹宠妾灭妻的名声是跑不了了,轻责受申饬,重则丢官罢职。公爹又岂会放过罪魁首祸首的自己?

    于是冯六奶奶又赶紧求救地望着冯氏。

    冯氏是她嫡亲小姑子,一向有本事,有主意。而钱太太也非常享受娘家嫂子弟妹对她的巴结奉承,当下就说:“少夫人好大的威风。动不动就要顺天府拿人,当真以为顺天府是你家开的?”

    冯氏现在已有些怵这对婆媳妇了。但输人不输阵,气势还是得撑起来。

    徐璐语带薄怒:“本少夫人再大的威风也比不得钱太太呀。居然把姨娘的亲戚往咱们家带,当真是好规矩,真当我安国侯府好欺负么?”

    武夫人则是把手头的茶盏怒掷到钱太太脚下,怒道:“冯氏,你居然把一个姨娘的亲戚往侯府里带。我堂堂侯夫人,难道竟要与一个姨娘交代不成?我安国侯府再不济也不屑与姨娘的亲戚打交道。冯氏,你今儿不与本夫人说个丁字卯字,休怪本夫人翻脸无情。”

    武夫人和徐璐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威风凛凛,张驰有度,即扒了冯氏的脸皮,也狠狠打击了她们的嚣张气焰。

    冯氏及党家几位太太脸色涨得通红,站在难堪至极。

    杨夫人看着冯氏一行人的外强中干,不得不出面打圆场:“侯夫人请息怒,钱太太并不是那个意思,更不敢求侯夫人折节纡尊下交姨娘亲戚。只是这件事,偏又涉及到党家闺女。好生生一个姑娘家,因着贵府世子爷,这名节可全完了。侯夫人一向是知礼的,无论如何也该给党家姑娘一个交代才是吧?”

    徐璐面露不屑,“杨夫人的意思,我家世子爷救落水女子,还是错了?”

    杨夫人盯着徐璐,语气缓慢:“世子爷不顾自身安危救下落水女子,自然是好的,要受夸赞的。耐何世子爷前脚把人救起来,后脚又把人丢进水里。好端端的姑娘家,让世子爷折腾得几乎丧命。名声也毁了,这不管说到哪,世子爷少不得要给个交代才是。少夫人你认为呢?”

    徐璐微微一笑:“我家世子爷好心救人,却被人污陷毁了姑娘名节。我家世子爷可不是什么善人,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偏还让人污陷毁姑娘名节。如何会不寒心。杨夫人要怪就怪那胡言乱语乱扣帽子的人才是,怎的还跑来找我们的不是?真当我们安国侯府好欺负是不?”说到最后,徐璐已目露讽笑,“忘了请教杨夫人,不知夫人与党小姐又是何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觉得党小姐可怜罢了,想腼着这张老脸,请侯夫人少夫人给些脸面,多少给党小姐一个交代才是。”

    “若是本少夫人就不给你脸呢?”徐璐说得毫不客气。

    杨夫人不料自己堂堂一品夫人,不管走到哪,也是受着多方巴结,却不料徐璐并不买她的账,反倒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璐本身就擅以歪理治胜,如今与凌峰近墨者黑,歪楼本事越发炉火纯青,加上凌峰在朝堂上与杨士清可谓是水火不溶,前阵子才把姓杨的狠踩了一番,因顾及影响,倒未赶尽杀绝。杨家正是该夹着尾巴做人,却还要上门来,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于是徐璐说话越发不客气,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又急又快:“杨夫人堂堂阁老夫人,居然与别家姨娘亲戚搅和到一块儿,真让我开了眼界。你若是想替姨娘家的亲戚出这个头,也该自问一句,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你虽贵为阁老夫人,却也管不得别人家的闲事。所以还是请杨夫人慎重为好。要是让杨阁老知道,他的夫人居然管起别家姨娘亲戚的事来,恐怕会羞得无地自容罢。若是再让百官知道,岂不笑掉大牙?杨夫人,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好歹也要替杨阁老着想才是。”

    徐璐只差没有说杨夫人是拉男人后腿的害人娘们了。

    “你,你……”杨夫人何时候受过这等闲气呀?自从丈夫入阁后,一向是别人巴结她的份,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让人指着鼻子痛骂的。

    徐璐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趁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之际,又笑着说:“既然是冯府姨娘外家,我家夫人给交代,也要给冯家才是吧。钱太太底是出嫁了的女儿,冯六奶奶又没有掌家,这样要紧事,断没有瞒着冯太太的。不过冯大人似乎宠妾灭妻,估计冯太太也做不了主,那也只好找冯大人说道说道了。”

    看着对面一行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徐璐换了口气,又说:“可我和我家夫人一介女流,也不好去见冯大人。也只好请我家侯爷出马了。这事儿我家侯爷会与冯大人交代。旁的不相干的人,就请回吧。”

    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还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武夫人赞赏地看了徐璐一眼,从善如流地道:“来人,派人去五军都督府告之侯爷。请侯爷去冯家找冯大人交代此事。杨夫人你是个外人,想来这事儿与你不相关吧?凌家与杨家并无交情,恕本夫人不接待了。”

    赤裸裸的无视杨夫人,把她脸打得啪啪作响。

    杨夫人脸色难看至极,但她本来就明不正言不顺眼,加上武夫人婆媳出乎她意料的强硬,还真不敢继续硬杖腰子。

    没想到凌家婆媳这么难缠强悍,杨夫人又这么快就怂了,冯氏与冯六奶奶并那些党家女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冯大人尽管宠那党姨娘,但涉及安国侯府,用屁股想都知道,冯大人绝对没胆子在凌宽面前横。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把党小姐一顶小轿抬进凌家做姨娘,她们却半分好处都得不到。再加上徐璐又让人向顺天府递上“冯斌宠妾灭妻”的证据,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冯斌必会生撕了她们。冯氏是出嫁女,冯斌或许不会拿她怎样,但冯六奶奶,及党家几位太太肯定跑不了。毕竟她们都要靠冯家过日子的。

    冯氏忙笑着道:“侯夫人不必如此,又不是什么大事,咱们私下里商量就是了,何必惊动我父亲?”冯氏想得要稍微长远些,她父亲或许管不到她,但这事儿若让丈夫知道了,也少不了她的苦头吃。

    杨夫人却说:“是呀,不过是小事罢了,何必惊动侯爷?”这事若让凌宽与冯斌出面,那事情还真的算不得什么事儿了,也就无法得到借党小姐恶心徐璐的目的。或许党小姐最终有可能被抬入凌家,但涉及此事的冯氏及党家几位太太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对杨夫人来说,并非好事。她本来就要拉拢冯氏的。

    武夫人也不理会冯氏等人,傲然道:“行了,党小姐的事儿,我家侯爷会与冯大人商议。这儿也没有诸位的事了,来人,送客。不相干的人再不走,立即叉出去。”强硬地丢下一句话,武夫人就离开了宴息厅。

    徐璐还想再踩上一脚的,不过又觉得这样会降低自己的格调,于是随后也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夫人,“杨夫人为了党家的事儿还真是两肋插刀呢,这事儿若传扬开去,外头的人肯定会赞杨夫人一声菩萨心肠。”

    她决定了,她要把今日之事大肆宣扬出去,看这老太婆有脸没脸。顺道替长安郡主出出气。

    杨夫人脸色果然一变,徐璐又说:“我听我家世子爷说,那日在威国公府,可是亲眼瞧到了令千金与党小姐关系亲蜜呢。哎,堂堂阁老千金,倒是不拘一格交友呀,佩服。”也不给杨夫人描补的机会,拂袖而去。

    冯氏几人被凌家的婆子们强硬地请了出去。

    党老太太被打得满脸的鼻血,也被武夫人强硬的气势吓破了胆子,讷讷地问冯氏:“这下咱们该怎么办?”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像赶狗一样赶出来,冯氏气得嘴都歪了,她长这么大,凌府之行,对她来说这是深刻而屈辱的打脸行为。冯氏眯着眼,望着身后紧闭的太高的黑漆铜环大门,冷笑一声:“且等着吧,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堂堂户部侍郎夫人,不会就这么善了的。凌家虽然尊贵,但她们钱家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运作得当,一定要让凌峰吃不完兜着走。

    只是马车才走了没几步,远远奔来一个小厮,跳下马车来,就冯氏道:“夫人,不好了,亲家老爷让顺天府的人带走了,说是有人告发亲家老爷宠妾灭妻。还把党姨娘也给锁拿去了顺天府。”

    冯氏大吃一惊,难不成那徐氏动了真格?

    党姨娘和冯氏可是党家人的主心骨和大靠山,党家老太太及几位太太赶紧对冯氏说:“赶紧的,去顺天府瞧瞧呀。千万别让姨娘出事呀。”

    杨夫人说:“是呀,赶紧去顺天府瞧瞧吧。顺天府伊严少秋与凌家关系可铁着呢。”只是宠妾灭妻而已,随随便便弄几个证据就成了,想要以这个罪名整治冯斌,再简单不过了。

    冯氏脸色微变,自己姨娘在冯家,确实是横着走的。真要让顺天府锁拿了去,父亲确实危险了。不过输人不输阵,依然力持镇定,与杨夫人告别。瞪了凌家大门一眼,冷哼一声,上了马车,直奔顺天府。

    只是,马车才刚启步,就听到有人喳闹的声音,原来,一个妇人死死拦在了杨夫人的马车前,大声喊道:“……那日我路过钱家,正好在钱家胡同恭子里与杨阁老不小心相撞,杨阁老虽扶起了我,却故意撕破我的衣裳,这老色胚,如今我名声已毁,夫人,可得替我作主呀。”

    那妇人声音响脆,冯氏听了个正着,便掀了车帘望了过去。只见一粗鄙妇人死死揪着缰绳,对着马车内的杨夫人叫道。声音清楚,条理分明。

    “……别家小姐出了事儿杨夫人你都那么积极,想来是个乐善好施,急公好义之人。我这才厚着脸皮来找夫人您。夫人,您可千万别让妇人失望才是。我虽容貌不怎样,却也是清白女儿家,给你们家杨阁老做妾也是绰绰有余的。如若不然,我就吊死在你们大门口。我说到做到。”

    就算看不到杨夫人的脸色,冯氏绝对可以想像,此时杨夫人的脸色肯定会非常难看。

    车内响来杨夫人的怒斥:“一派胡言,瞧你那副德性,给我家老爷提鞋都不配。还名声,你这样的人,还配有名声?给我滚一边去,再敢纠缠,就锁你去官府问罪。”

    那妇人忽然就滚倒在地使起泼来:“你男人毁了我的名节,居然敢不对我负责?别以为你是官夫人我就怕了你。给我出来,走,我们去顺天府评评理。”那妇人生得五大三粗,力气老大,杨家带来的婆子丫头个个娇弱的很,被那婆子一掀一推就滚出老远。那妇人钻进马车,把杨夫人从车内拖了出来,一边发狠地扯她的头发,一边高声叫道:“你能替别家小姐作主,却不替我作主。敢情你这样的善人并非真善人,而是有目的的伪善人。我不管,你男人毁了我名节,必须要对我负责。如若不然,就去顺天府见官去。”

    杨家的车夫就对她说,杨夫人可是有诰命在身的,她只是白身,去官府告官,需要先打二十板子的。

    那婆子愣了愣,就大骂了起来:“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我也不去告官了,我就去你们家上吊吧。反正我的名声已让你男人毁了,你这伪善人又不对我负责。我也只能去朝堂上闹了。”说着就丢开杨夫人,提起裙子果然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杨夫人气得目眦欲裂,昨日在钱家胡同里,这妇人确实拐到自己丈夫面前,与丈夫相撞,丈夫还特地扶起了她,只是不知怎的,这妇人身上的衣裳忽然掉了下来,露出白花花的奶子,那妇人就甩了丈夫一巴掌,还大骂他“登徒子,不要脸的老色胚”。她和丈夫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拿她无可耐何。因为那妇人打了丈夫一巴掌后就迅速走了。

    没想到,今天这妇人居然如此迅猛地来堵她的路,还闹出这样的事来,精明如杨夫人,立马猜出知道这里头有猫腻。她丈夫让人算计了。

    事情发生在昨天,但这妇人却在凌家门口堵她,显然,这事儿与凌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就算知道是凌家所为,杨夫人却又无可耐何。因为她前脚才去凌家,后脚就让这妇人堵住去路,用脚趾头猜都知道,凌家的报复来了。

    杨夫人气得双眼发晕,但现在却还不敢晕,唯今之计,得先把这妇人拿住了,再与丈夫相商。若真让这妇人去午门混闹,丈夫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就更要完了。

    杨夫人也顾不上找凌家算账,急急忙忙让人去追那妇人。

    冯氏看着远去的杨家马车,心下冒出凉意。今日她们去凌家,后脚出来就闹出这样的事来,这凌家的反应不可谓不神速,也不知是如何办到的。

    不管如何,今天去凌家兴师问罪,非但没捞到好处,反而损失惨重。冯氏心下对武夫人婆媳已没了仇恨之心,已隐隐有些惧怕了。

    ……

第100章 凌峰的手段

    不久后,武夫人也知道了大门外发生的事,便问徐璐:“那妇人是你安排的?”

    徐璐笑道:“夫人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这般能耐,是您那聪明透顶的儿子想得绝妙主意呢。”

    确实是凌峰的手笔。明张目胆的算计,赤裸裸的阳谋,杨家就算知道是凌峰干的,估计也只能打落牙齿血吞吧。

    武夫人笑了起来,“峰儿也太缺德了,什么样的人不找,偏去找那样的人。”那妇人生得五大三粗不说,长得横肉满脸,脸上还涂得花里花哨的,让这样的丑八怪去算计杨阁老,估计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徐璐苦笑,瞪着洗砚,“这就是你找的人?”

    洗硕苦笑:“小的真的尽力了呀。世子爷要小的去挑个未婚漂亮的女子,但那些女子脸皮薄,哪里肯,小的把银子加到两百两,才有个灶上的粗役婆子自告奋勇说可以试上一试。小的实在找不出更好的,也只好凑和着,反正就只是恶心下杨阁老,姿色太好的岂不糟蹋了?”

    说得武夫人和徐璐笑得乐不可支。

    “那妇人真去了午门?”徐璐问。凌峰曾对她说过,既然冯氏要算计他,肯定会上门来要他负责什么的。于是他就先下手为强,原本想去设计钱文清的,不过那妇人眼光不好,在钱家门外的胡同巷子里,错把杨士清当成钱文清了。消息传回来,还让徐璐哭笑不得。还是凌峰说:“算了,只能改日再想办法了。”

    徐璐把私底下与凌峰的阴谋向武夫人说了,除了让这妇人去算计钱文清不成反设计了杨文清,还有凌峰明里暗地里让人放出话,声称威国公顾夫人因前阵子不爽安国侯夫人让她没脸,故意合着表妹冯氏算计凌峰,帮凶还有阁老杨士清的孙女。不然凌峰只去顾家后花园逛上一圈,杨采儿和那党小姐一见到凌峰,那党小姐好端端的如何会落水。杨采儿别人不叫,偏来向凌峰求救。等凌峰把党小姐救上来,杨采儿又指责凌峰毁了党小姐名声。显而易见,凌峰让顾家杨家合着冯氏算计了。

    武夫人点点头,“这消息是什么时候放出去的?”

    徐璐神秘一笑:“昨天才散播出去的,不过,刻意隐瞒了顾夫人,杨夫人,以及那冯氏。”

    武夫人击掌笑道:“这就是了,昨儿消息才散播出去,今儿个冯氏等人就气势汹汹上门来,岂不越发坐实了她们故意算计峰儿一事?”

    徐璐接过话题:“可不是呢,爷早就与我吩咐过了,若冯氏真敢上门,就要我务必派人通知他,他在朝堂上立即对杨士清等人发起进攻。双管齐下,保证盯死冯氏。”

    武夫人好奇不已,“峰儿还有后招?”

    徐璐笑道:“嗯,世子爷与我提过,到时候他会让人弹劾钱文清,纵妻循私枉法,收受贿赂,指使姨娘亲戚,算计继子不成,又故意算计于他。”

    “有证据么?”

    “言官风闻奏事,何需证据?更何况,世子爷也说了,这冯氏仗着钱文清,背地里没少做肮脏事,何需证据?言官只管弹劾,钱文清的政敌必不会放过这一大好机会,肯定会想方设法钉死冯氏来得到整治钱文清的目的。而钱文清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也只好牺牲冯氏了。”

    武夫人思索了一会,道:“不错,确是峰儿惯用的手笔。”凌峰不整人还好,一旦整起人来,必是多管齐下,十面埋伏,让人无路可逃。彻底把人钉死,不让其有反抗之力。

    武夫人对凌峰的本事还是知之甚详,也不怎么担心,却瞪她一眼:“你们小两口子算计人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却目光复杂地看了徐璐一眼,“这种算计人的事,他也与你说。也不怕带坏了我孙儿。”

    徐璐绞着手,小声道:“我们是夫妻,自然要共同进退的。其实侯爷也是如此嘛,朝堂大事不也会告诉夫人?”

    武夫人笑了起来,心头那种失落感顿时没了,她拍了拍徐璐的手:“峰儿一向内敛。他能与你说朝堂上的事,证明也是极为看重你的,你也别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

    徐璐点头:“是,我知道该如何做的,绝不拖爷的后腿。”

    ……

    凌峰回来得极早,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朝堂上应该是占据了上风,瞧他走路都有风的样子。

    徐璐赶紧迎上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好一个凯旋归来的大公鸡,下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屋子里新进的媳妇子讶异地看了徐璐一眼,暗忖,这个少夫人胆子好大,居然这么与爷们说话。

    凌峰也停下脚步来,上下打量徐璐一眼,笑道:“哪里来的孔雀,都几乎开屏了。”

    徐璐嗔道:“你才孔雀呢。”

    凌峰大笑:“我这是在赞美你呀。”揽着她的肩往里走,“怎样,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徐璐迫不及待地把她与武夫人的辉煌战绩原原本本道了出来,她口齿本来就伶俐,又有表演天赋,一番手脚并用地讲解下来,宛如亲临现场。直惹得凌峰哈哈大笑。

    “……那杨夫人临走前,脸色可难看了。哼哼,你都把手伸到我家里来了,我又何须与她客气?所以我就直言不讳,你女儿与一个姨娘家的亲戚走得近的事儿,是绝对要传出去的。她男人还是礼部尚书呢,她女儿与别家姨娘亲戚交好,她自己还与别家姨娘亲戚两肋插刀,看她还有脸没脸。”

    凌峰夸道:“做得很好,非常好。”

    “更绝的还在后头呢。”徐璐笑得神采飞扬,“等这些人走后,我越想越气不过,就又让那胡中华家的那灶娘跑到外头拦下杨夫人的马车。”

    今日拦下杨夫人马车的那妇人,叫王九娘。便是凌家旗下铺子掌柜家的灶娘,三十来岁的年纪,早些年死了男人,只带着个小子在胡中华家做灶娘。因泼辣又生得五大三粗,洗砚都还费了姥姥劲儿才做通了这妇人的思想,让她去算计钱文清,偏偏王大娘把杨士清当成钱文清给糊弄了一番。

    听了徐璐眉飞色舞的述说,凌峰几乎笑倒在榻上,“你倒是活学活用,基本可以出师了。”侠义小说上写有,武功到了一定程度,一根针一朵花皆可伤人,这就叫万物随心,功夫已甄上乘的表现。徐璐今天这一招,也算是随心所施,就地取材,效果却是极为有效的。

    徐璐也得意到见眉不见眼,拉着他的袖子笑道:“好歹嫁给爷也有两年了,这也叫近朱者赤嘛。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是故意整他们的,可那又怎样,你能做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看谁更棋高一筹,哼。”

    凌峰点头,“不错,是这个理。对付这种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璐笑嘻嘻地道:“我的事儿说完了,现在也该轮到爷了吧。”

    凌峰笑道:“我嘛,那就更好办。墨砚来给我递消息时,我们正在吏部里小憩。我在心里思虑了一遍,便让人递了条子去督察院找谢永康。谢永康是大理寺卿谢谨的次子,这家伙可是天下第一刺头,敢直谏,又不怕得罪人,当年先帝还在世时,连先帝都敢骂的。全京城的官员,但凡犯到他手上,无不被骂得狗血淋头,在朝中几乎是过街老鼠,但却深受圣上喜爱。所以尽管所有人都怵他,却也不敢拿他怎样。”

    徐璐明白了,这谢永康不畏强权,又敢直谏,骂人的本领又高杆,想来也是种疾恶如仇的。这种人,天生就是个言官料子。冯氏犯到他手里,着实可怜就是了。

    “然后呢?谢永康当真在朝上向圣上进言不成?”

    “对。午朝刚开始,谢永康就参了太常寺右少卿冯斌一本,指责冯斌宠妾灭妻,一个卑贱的妾室,在内宅横行无忌,儿女媳妇也有样学样,只尊姨娘为正经婆母,嫡母都要退一射之地。紧接着,顺天府尹严少秋有事凛凑,自然就是冯斌宠妾灭妻一案。那冯斌太太程氏,朴素无华,而姨娘党氏,却穿金戴银,前呼后拥,住得院子也比程氏还要宽阔豪华,其服侍的奴仆皆高于程氏。也有冯家奴仆指证,冯家六奶奶从未向程氏这个正经婆母请过安,尽媳妇孝道。反而每日与姨娘党氏腻在一起,并尊党氏为婆母。那党氏被押解公堂时,不止穿金戴银,着大红衣服,绣织金妆花,在公堂上还公然叫嚣她是冯斌的平妻,闺女是户部侍郎夫人,顺天府无权治她的罪。这严少秋也是个妙人,就光一个冯斌宠妾灭妻一案,居然把钱文清也给诓进去了。”

    徐璐听得双眼放光,又继续问:“然后呢,然后呢?”

    凌峰笑了起来:“然后嘛,自然是冯斌罢官回家,听侯发落了。那姨娘党氏,被打三十板子,发配三千里。也有人声称处置太狠,声称那党氏应该是有儿有女,所以比一般姨娘要体面不少,但也情有可原。毕竟党氏之女却是户部侍郎夫人,多少也要给些脸面。然后我就说了一句,我说,当年靖王妃也是庶出,但方家也未因靖王妃就抬举姨娘尊贵过嫡妻。方家如此,冯家怎的不学学方家?居然反其道行之,把姨娘抬举得堪比正妻,置礼法于何地?冯家所谓的诗书传家,也不过是骗骗三岁孩童罢了。因皇后娘娘非常钦佩靖王妃,所以圣上对靖王妃的印像也非常好。有靖王妃作对比,这冯斌越发面目可憎。满朝文武也就一边倒痛斥冯斌。那谢永康当真是个妙人,借着冯斌宠妾灭妻的由头,又把火烧向了钱文清,看准时机又站出来参了钱文清一本。”

    凌峰看徐璐听得目不转睛,不由好笑,捏了她的脸蛋,继续道:“谢永康直指冯斌之所以抬举姨娘堪比正妻,不过是因其女冯氏和女婿撑腰的缘故。又指责冯氏仗钱文清之势,胡作非为,收受贿赂,横行无忌。把钱文清骂得狗血喷头。杨阁老正要拉拢钱文清,就赶紧替他说了两句好话,谢永康毫不留情又把杨士清骂了一通,骂他自已屁股都不干净,还与别人担保,还要脸不要。把杨士清气得几乎与他干起架来。这谢永康生得高高瘦瘦,虽说打架不在行,但那一张嘴巴简直像刀子似的,扎得杨士清疼痛难当,几乎气得吐血。钱文清虽是三品大员,但在朝中根基甚浅,家族力量浅薄。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得罪人,对上恭敬,对下宽厚,在朝中还是颇有人缘。圣上也颇为看重。如今倒是曝出其妻丑事,他倒是沉稳,也未替自己开脱,只是先请罪,称未曾管束妇人,请圣上再给他些时间,回去后必严查妇人。若事情属实,必严惩不怠,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若事情纯属无稽之谈,必要谢永康陪礼道歉。谢永康就与钱文清当着百官面,立下军令状。”

    徐璐扬了扬眉,“看那冯氏往日里的嚣张就知道,她屁股肯定不干净。就是不知钱文清查出了她背着他干的好事后,会如何收拾她。”

    “我又不是钱文清本人,如何猜得出来,静观其变吧。”

    “爷不准备再做些什么?”

    “凡事过犹不及。”凌峰耐心与她计道,“如今,咱们的钉子已埋下,只等着杨士清出糗便是。那冯斌反正已丢官罢职,必深恨给他惹祸的冯氏及其党氏一大家子,冯氏是出嫁女,他不好动手,但肯定会下狠手收拾党家那群人。再加上昨日里我又让人传播的流言,想必经过今日,更会传得四处皆是。威国公顾夫人最是看重颜面,也被拖下水,必是深恼在她地盘上惹事的冯氏和杨彩儿,肯定要拮问冯杨两家。最后,也就是冯氏她本人,哼,她屁股若是干净,我也不会让谢永康参钱文清了。钱文清那样爱惜羽毛的官员,也不是没有弱点。他们越是爱惜羽毛,对败坏自己名声的人就越是震怒。且等着吧,冯氏下场一定会很精彩的。”

    这肯定是必然的。

    在凌峰的精密操纵下,冯氏一口气得罪了娘家,夫家,顾家,就算不被休,她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但徐璐才不会同情她,这人真的好讨厌,凌家与她无冤无仇的,就跑来算计他们。哼,既然她敢伸手,就要承担被剁手的后果。

    ……

    当天晚上,派到钱家打听消息的暗卫回来告诉凌峰夫妇,冯氏被回到家的钱文清收拾得极惨,显然,冯氏确实背着他做了不少事,包括拿党小姐算计自己的长子不成,又跑去算计凌峰一事。

    那暗卫声音低沉却清晰,“……钱文清把冯氏收拾得极惨,把她身边使唤的下人全都捆来发卖了。还剥夺了冯氏的管家大权,让钱大奶奶当家。另外,把那位党小姐也送回了党家。”

    徐璐下意识地看了凌峰一眼,笑着说:“这就是钱文清的处置?”也太轻了吧。

    凌峰不以为然,“钱文清再如何的恼怒冯氏,好歹也要顾惜多年夫妻情份。更何况,冯氏的表姑母可是陈王太妃。只要陈王太妃在,钱文清就要顾及一二。”

    “只是表姑母罢了,又不是亲姑母。”徐璐不以为然,涉及利益面前,一表三千里的关系能够拧在一起,反之,再亲的人都要靠边站。

    “冯氏一向巴结这个表姑母,陈王太妃的面子钱文清不能不给。不过,也就这么一次吧。”

    徐璐先是不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冯氏是陈王太妃的表侄女,但顾夫人还是人家的亲闺女呢,冯氏在顾夫人的地盘上算计了她,能不恼这冯氏?

    冯氏这回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把父亲的官位整丢了,亲姨娘也被发配。不但丈夫埋怨,夺去管家大权,连一向视为靠山的顾夫人也恼她,这才是真正的四面楚歌,活该她把手伸向凌峰。

    “这冯氏想来应该翻不出风浪了吧。”失去管家大权就意味着在钱家也失去内宅控制大权,若钱大奶奶聪明些,就该趁此机会,大肆攻伐敌营,排除异已,架空冯氏,一举制胜。

    凌峰淡淡一笑:“打蛇不死,后窜无穷。”

    “你还要整她?”徐璐有些同情冯氏了,“人家都那么惨了。”但语气却是幸灾乐祸。她对冯氏是真的没任何好感。但凡想算计凌峰的人,都该死一千次一万次。更何况,她选择的时机又是那么的缺德,刚好趁她怀孕之际,若她心眼狭隘些,岂不要气死?换作徐梦竹那样的性格,早就气得流产了。所以尽管冯氏现在下场很场,徐璐依然余怒未消。

    “咱们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凌峰摸着下巴:“她一个妇道人家,我还不好出面收拾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题外话------

    感谢所有看正版的亲们,你们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呢。没有你们,恐怕真要喝西北风了。虽然写文辛苦,但仍是快乐居多的,因为自己的作品有人欣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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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的娇妻介绍:
非穿越非重生本土女主徐璐,陡然撞了大运,一朝嫁入高门。
夫婿年轻英俊,权势薰天,地位超然。
人们嫉妒她能一朝飞上枝头,成为人人称羡的侯夫人。
却无人知晓,她在夫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出身普通,无娘家可依靠,如浮萍般,除了依附于自己的男人,她并无别的出路。
后来,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活下去。
最后的最后,她才陡然明白一个道理,只要用心经营,她的生活也能遍地花开,繁华似锦。
本文与《庶女的生存法则》《秀色嫡女》是系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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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的娇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屠夫的娇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屠夫的娇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