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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全文阅读

作者:谢王堂燕     大宋首席御医txt下载     大宋首席御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自取其辱

    见得这般阵势,石韦预感到这姓马的来者不善,眼瞅着一帮凶神恶煞之徒,他却毫无惧色,只笑问道:“什么风把马公子吹来了。”

    马勃一只胳膊还挂在绷带上,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趾高气扬的藐视着石韦。

    他鼻孔中冷哼一声,斜着嘴道:“姓石的,你以为有我舅娘护着,爷我就不敢动你了么,老子告诉你,你的好运气今天算是到头了。”

    马勃的口气中,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感。

    石韦心中微微一凛,一时想不通出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马勃竟然能够不顾县令的面子,带着这一大帮官差来找自己报复。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当涂县,若是辛夷的首肯,纵然是马勃也无权调动官差。

    眼下这般场面,显然是马勃获得了辛夷的准许,才敢带人来生事。

    “莫非我也被牵连进了熊青叶的案子中不成?”石韦思绪飞转,脑海里猛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时,马勃却用拐杖一指石韦,恶狠狠的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将这狗郎中拿下。”

    一帮捕快们得令,如恶狗一般群起而动,当即就要扑上来。

    形势紧迫,石韦来不及多想,陡然间大喝一声:“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

    金属般的声音,如洪钟般清亮,这般一喝,气势夺人,竟是震得那帮捕快们一时不敢近前。

    石韦目光如电,直射着那马勃,沉眉道:“纵使衙门也不能无故抓人,我倒要问马公子一句,我犯了何罪,你凭什么要抓我?”

    马勃也被石韦方才这一声喝震了住,愣怔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蔑视的眼神反盯着石韦,冷笑道:“姓石的,你和熊青叶之间的勾当,别以为没人知道。老子告诉你,抓你的命令是府尹大人亲自所下,罪名就是你和姓熊的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八百年前的罪名也能翻出来,况且这罪名还是那辛夷收了熊青叶的好处,帮着他石韦摘掉的。

    石韦愈加的感到,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此番在当涂县的诸般举动,已远不止杀鸡儆猴那么简单。

    见得石韦神色中似有慌意,马勃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得意。

    他瘸着脚凑上近前,对着石韦的耳朵低声道:“姓石的,那天你害老子被舅舅和舅娘训斥,还逼得我给你道歉,让老子颜面扫地,这个仇,我马勃可一直记着。小子,待你进了牢房,看老子我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

    嚣张之极,恶心之极。

    看着这份油头粉面的嘴脸,如果石韦现下手中有一柄刀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去。

    石韦心中很愤怒,只是现下局势的发展,却似乎有点失去控制。

    正自愤恨无解时,他的目光穿越到众人之后,忽然看到了什么,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钩起了一抹诡异的冷笑。

    他不怒不惧,表情平静如水,淡淡笑道:“马公子,话可不要说得太绝,需知世事难料啊。”

    石韦的这份沉着与平静,着实让马勃感到有点惊讶,更让他感到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马勃原以为,面对着这般困境,这下贱的小郎中会吓得巴巴的向自己求饶。

    那个时候,他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当众羞辱石韦一番,把失去的面子加倍找还,然后再把这小郎中关入牢中,慢慢的折磨。

    再然后,他就可以把丁香掠回家中,剥光她的衣服,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肆意的玩弄,随意的凌辱……

    但这狗郎中的淡定从容,却让马勃想象中的那份痛快大打折扣。

    他怒了,后退一步,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们都聋了么,老子让你们把这狗郎中拿下,还不快动手。”

    捕快们这一回没敢再迟疑,生恐慢了一步惹了马公子不高兴,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向着那一人扑去。

    石韦背负双手,面带微笑,坦然而立。

    “住手!”

    就在众捕快将要近他身时,猛听后面响声一声清喝。

    一声女子的喝声。

    这帮虎狼之徒再次愣住,回头寻声看去,却见一名白衣的女子,正在丫环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旁边还立着一名满脸络腮胡,怀抱弯刀的彪形壮士。

    那白衣女子容貌秀丽,神色中却有几分傲然,她徐步上前,环视众人一眼,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十几人对付一位手无寸铁的郎中,羞不羞也。”

    众捕快惊诧不已,那马勃更是满脸茫然,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女子何来的勇气,竟然敢公然训斥起他们来。

    石韦却认得那女子,正是昨晚他在念慈庵中所见,患有梦有症的那位陆玉竹小姐。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真是天助我也……”

    他暗松了口气,冷眼而立,准备看这场好戏。

    马勃却显然不认识陆玉竹,一见眼前这女子姿色不凡,当即便动了邪念,摇摇晃晃的挪上前去,笑眯眯道:“谁家的小娘子,竟敢教训起你马公子来了。”

    “这位石郎中究竟犯了何罪,你们为什么要抓他?”陆玉竹说话之时,连正眼都不瞧那马勃一眼。

    马勃眼睛放肆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冷哼道:“公子我可是奉了府尹大人之命来拿这小子的,小娘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陆玉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又用命令般的口气道:“这其中必会误会,你们都退了吧,我自会去与府尹大人解释。”

    此言一出,除了石韦之外,众人皆是一怔。

    “你这小娘子,口气倒还不小,你当是你是谁,府尹大人的小妾么?我看你这小脸蛋倒也有模有样,怎的说话这般疯……”

    那马勃说着,色心大起,竟是伸手向着陆玉竹的脸庞摸去。

    突然之间,人影一动,那彪形壮士忽的挡在了陆玉竹的身前,碗口粗的臂膀一伸,虎掌立时便将那马勃钳住,跟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

    “啊——”

    马勃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嘶嚎,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倒下去,半边手臂弯成了九十度,竟已被那壮士轻易的折断。

    惊变突生,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唯有石韦笑而不语,神色闲淡的看着这场好戏。

    那些捕快了震恐了片刻,清醒过来之后,早把石韦忘在脑后,一窝蜂的冲上来欲要救那嗷嗷嚎叫的马勃。

    那壮士如刀的眼神刮向众捕快,怒喝一声:“谁敢过来,下场便和这厮一样。”

    这般一声吼,立时便将那些平素欺软怕硬惯了的捕快给震住,十几号人面面相觑,均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竟敢折了老子的手,我舅舅可是辛县令,他绝饶不了你……”

    马勃疼得死去活来,仍不忘威胁叫嚣。

    这时,陆玉竹旁边那叫作小翠的丫环翘起了小嘴,不屑道:“县令算得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府尹大人的千金。”

    这话一出口,方才彻底的把所有人都震住。

    嗷嗷叫的马勃竟被赫得忘了断腕之痛,惊愕的望着那面色平静的美人,战战兢兢道:“你……你是府尹……府尹千金!”

    陆玉竹并未理会他,只淡淡道:“我想他已知趣,李牙校,你就放了他吧。”

    那位壮士这才将马勃胳膊甩开,瞪着他道:“小姐大度,饶过你一次,若再敢冒犯,我便禀了府尹大人,定判你个流放三千里。”

    马勃这回是彻底的信了,吓得连滚带爬直往后退,那副模样,实是狼狈之极。

    这个时候,石韦却昂首阔步的走过人群。

    “马公子,你的手断了,要不要进我平安堂来,让我好好给你包扎包扎。”

    石韦佯装关心的把马勃扶起,却又凑近他的耳朵,诡异低声笑道:“马兄,我早跟你说过,话可不要说得太绝。你瞧,果真是世事难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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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姐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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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

    马勃既惊又怒,眼瞧着那李牙校正瞪着自己,却哪里还敢再还嘴。

    这位县令的宝贝外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堂堂的府尹千金,为何会为一个贱郎中出头。

    石韦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早先他便打听过,那位新任的府尹名叫作陆玄明,而在念慈庵的那晚,当他听到陆玉竹的名字,又敲旁侧击的得知她家住金陵,且出手极为阔绰时,石韦就推测她多半与这位陆府尹有着亲属的关系。

    便是因此,方才他才会对熊青黛说“还有一线机会”。

    正如石韦猜测的那样,这陆玉竹果然是府尹的千金,而真正让他稍感意外的,却是这陆玉竹会是这个节骨眼上及时出现,替自己狠狠的撑起了门面。

    眼瞧这马勃惊魂落魄的样子,石韦岂有不痛打落水狗之理,只是当着诸多人的面,不好太过显露。

    不过,这一句讽刺之语,也足够把马勃呛得灰头土脸,无言以应。

    手臂已断,痛不欲身,颜面又是大扫,马勃哪里还有脸再耗下去,嗷嗷叫着,忙不迭的便叫手下将他抬起,一干人等狼狈而退。

    “马公子走好,有空常来坐坐吧。”石韦微微微而笑,挥手道别,甚至是客气有礼。

    这时,陆玉竹走上前来,问道:“石郎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望你解释一下。”

    石韦能怎么解释,难道能把先前自己被诬入狱,再利用熊青叶花钱翻案的那些事说与她吗?

    尽管自己是冤枉的,但这其中仍有诸般见不得光之事,石韦自无法明言。

    略一沉顿,他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想问小姐句,你认为似我这般人,像是做那种通敌买国勾当之辈吗?”

    陆玉竹眼眸微微一动,她沉默着打量了石韦几眼,轻声道:“既是如此,前事我也无心多问。上次石郎中既答应与我治病,眼下我已履行承诺亲自前来相请,不知可否劳驾石韦随我走一遭。”

    “石某言出必行,当然不会反悔,请小姐且往医馆中待坐片刻,我去稍适收拾一下。”

    石韦遂将那陆玉竹请入医馆中,客套几句,便径直转往后堂。

    躲在后院中的三个女人,无不为石韦揪着一颗心,耳听着外面又是叫嚣声,又是嚎叫声,直听得她们是心惊胆战,生恐石韦有所不测。

    熊青黛心性冲动,几番想要冲出去厮杀,幸赖樊佩兰死死的拖住,劝她一定要听石韦的话,莫要冲动行事。

    尽管嘴上如此,樊佩兰心中的焦虑之情却一点都不比熊青黛少。

    在她的眼中,石韦已是这世上她唯一可依赖之人,上次的牢狱之灾就把她惊得半死,此番祸事又生,她生恐又会重蹈覆辙。

    “万一远志有所不测,我可该如……呸呸呸……远志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我怎能咒他……”

    樊佩兰正心思如潮,忐忑不安时,忽见纱帘掀起,石韦面带微笑出现在了眼前。

    “远志——”

    轻呼一声,樊佩兰不及多想,本能的便扑入石韦的怀中。

    她胸前那两团雪球,如同铁锤一般,狠狠的撞击着石韦的胸膛,只令石韦心神为之一荡。

    见着他安然无恙,头枕着他坚实宽厚的胸膛,樊佩兰喜极之下,眼中竟盈盈泛起晶莹之光。

    身后,熊青黛和丁香见着这一幕,不禁都怔在了那里。

    那两女人异样的眼光,石韦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尽管石韦也觉当着旁人的面,师娘与他这般肌肤相触,如此亲昵之举,似有越礼之嫌,但见樊佩兰这般欣喜,他便不又忍心将她推开,只纵容着她在自己的怀中喜极而泣。

    欣喜过片刻,心情渐渐平伏下来,樊佩兰蓦的惊觉自己这般举止多有不妥,她忙是从石韦怀中脱出。

    她脸畔红霞尽染,浑身潮热难当,浓浓羞意尽显于色,却只能佯作镇定,低声道:“远远你没事就好,外面到底出了何事?”

    “是呀,方才明明有许多人找上门来,怎的现下忽然又没了动静?”

    樊佩兰这一问,成功的缓解了尴尬,转移了那两女人的视线,熊青黛忙也跟着问道。

    石韦遂将昨晚在念慈庵,以及方才陆玉竹出手斥退马勃之事诿诿道来,只将那三个女人听得是惊喜连连,熊青黛原本灰心丧气的脸庞,更是渐渐的重新浮现出了希望之色。

    “石郎中,你可否……”

    熊青黛欲待想求,石韦却早已会意,笑道:“你放心,熊帮主的事我会记着。你们且在家中耐心的等候,我去去就回。”

    安抚过熊青黛,石韦又嘱咐师娘谨守家门,外人敲门莫开,安顿过后,方始拎了他的药箱去往医馆前堂。

    “让陆小姐久待,我们可以走了。”

    陆玉竹向着内院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这小小郎中,家中竟藏着三妻四妾,原来也是一风流之徒。”

    三妻四妾?

    石韦怔了片刻方始会意,想来自己方才内院中与师娘她们的说话,为这耳朵伶俐的陆小姐听去,却误以为他家中藏了众娇妻。

    他无奈一笑:“陆小姐误会了,内院那三个女子,一个是我师娘,一个是丫环,另一个只是位朋友,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而已,哪里来的风流的资本。”

    陆玉竹那般神色,仍是半信半疑,却又想人家风流不风流的,半己何事,何故多此一问。

    “那都是石郎中的私事,不必向我解释,我们可以走了。”她起身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明明是你先问的,我只是顺口一答而已,怎地这话说得,好似我巴巴的要向你辩白一般,这位陆小姐,说话真真也是好笑……

    石韦也不与他计较,当即乘着马车,随着这陆玉竹一同前往其住所。

    不到一刻钟,马车便停在了馆驿之外。

    府尹大人驾临巡视,那县令辛夷原本是想把自己府宅腾出来,但这位陆府尹却以公事公办为由,干脆的拒绝了辛夷的一番好意,一行人住于了县中官驿之内。

    此番陆玉竹随父出巡,原本也只是为了散心养神而已,听闻这当涂城外有一座念慈庵,便搬入了庵中静居,并未随父一同入城。

    便是因此,那马勃才没能认这位府尹千金。

    昨夜自遇上石韦之后,陆玉竹一大早就来到馆驿见过父亲,说与了此事。

    那陆玄明也略懂些医术,听了陆玉竹转述的一番诊断之词,自也惊奇于这当涂小县,竟然有这等医术高明的奇人,遂是准了女儿去请那郎中前来一见。

    入得馆驿,陆玉竹本是想带着石韦去见其父,但听下人言,府尹大人正在内室中商讨公事,陆玉竹便叫石韦在外堂稍坐片刻。

    吩咐下人奉上茶点之后,陆玉竹便说去换件衣服,待会再过来向父亲引荐于他。

    “小姐请便。”石韦目送着陆玉竹离去,便闲品起香茗来。

    内室只一墙之隔,石韦好奇心起,便故作随意的晃悠到了墙边,竖起耳朵想听听隔壁那位府尹大人在说些什么。

    忽然之间,他的眼眸一动,墙那边,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县令辛夷的声音。

    “陆大人,下官已派人去抓那个通敌卖国的贱民,他绝对跑不掉。”

    石韦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位辛县令口中的“贱民”,想来就是自己了。

    “辛县令,本府向来公正行事,并非是本府故意找你麻烦,实是因有人告你包庇恶霸,袒护通敌卖国之徒,这么大的事,本府不得不详加严查。”

    接着又是一个沉闷严肃的声音,应当就是那江宁知府陆玄明。

    “大人公正严明,下官佩服之极。下官这也是一时为奸人蒙蔽,才会有所疏忽,不过请大人一定不能轻信奸人的诽谤,那些密告统统都是诬陷之词。”

    “诬不诬陷的,还是等本府查明了再说吧。”

    “是是,大人说得是。”

    ……

    内中那辛县喊了一通冤枉,陪了一番笑脸,片刻之后,辛夷巴巴的告退而出。

    他倒退着出来,长松了一口气,抹着额头的汗珠转过身来,一抬头,蓦的瞧见石韦正笑眯眯的站在他眼前。

    “辛大人,好久不见了。”石韦冷笑着问候了一声。

    “石韦……你……你怎会……”

    辛夷一脸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整个人冰僵在原地,手指着石韦,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第三十三章 县令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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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如何能不震惊。

    这位县令大人明明记得,他一早命捕快们前去捉拿石韦,而他那宝贝外甥马勃听到消息,还自告奋勇的带队前去。

    辛夷自以为,眼下这个时候,那石韦早就应该身在大牢中,正受着自家外甥的折磨。

    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官驿之中?他是怎么逃出的抓捕?他又是如何通过门口守卫的盘查?

    惊骇之下,辛夷连忙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这年轻人,正是他要“牺牲”掉的那个小郎中时,整个人吓得后退三步。

    石韦的气势却咄咄逼人,上前一步,冷笑道:“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石某好歹也是你辛县令你香火不断的恩人,怎么,辛县令你报恩的方式,就是把我关进大牢吗?”

    这几句淡淡之词,却将辛夷呛得满面通红,吹胡子瞪眼的,吱吱唔唔半天反驳不出一个字。

    尴尬了一刻,他恼羞成怒,忽然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将这奸细给本县抓起来。”

    馆驿中大部分的仆从,都是当涂县衙门属下,辛夷这般一发话,五六号人一窝蜂的便围了上来,作势就要将石韦拿下。

    这个时候,陆玉竹换了衣服,方自回到外堂,见得此状,柳叶弯眉立时一凝,清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先前陆玉竹已来过一趟,那些仆人们倒是识得陆玉竹的身份,这般被一喝,便不不敢再乱来。

    倒是那辛夷未曾见过陆玉竹,眼瞧着一名年轻女娃,竟敢在他的地头指手画脚,不禁怒斥道:“哪来的丫头,敢管本县行事,滚开一边去。”

    此言一出,石韦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周围的那些下人们则是吓得神色大变,一名下人忙是凑近辛夷,低声道:“辛大人,这位可是府尹大人的千金。”

    辛夷那一张嚣然的脸,瞬间僵固。

    他也曾打听到陆府尹此来巡视,是带了自家千金随行的,但这些天来他一直不曾见过,怎想到会在这里,以这般方式撞见。

    最要命的是,自己方才竟还以那般无礼的言辞喝斥了人家。

    此时的辛夷自是懊悔无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惊怔了一刻,忙是堆出一副笑脸,拱手一揖,满面愧然道:“下官不知是陆小姐,适才言语冒犯之处,还望陆小姐恕罪。”

    陆玉竹冷视了他一眼,拂袖道:“罢了,不知者不罪,你且让这些人退下吧。”

    “这个……”辛夷面露难色,讪讪道:“陆小姐不知,这小子是勾结敌国的嫌犯,下官必须得将他缉拿归案。”

    陆玉竹白了他一眼,不悦道:“辛县令,此人分明是我父亲请来的贵客,什么时候却成了勾结敌国的嫌犯?你可要查清楚了,莫要抓错了人。”

    “府尹大人的贵客?”

    辛夷脑袋如遭重锤一击,震骇得嘴巴都缩成了圆形,两眼中迸射着匪夷所思之色。

    他看看一脸淡然的石韦,再看看目光轻蔑的陆玉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石韦却走上前来,淡淡道:“辛大人想来也是为了公事,这样吧,我不妨先让辛大人抓回牢里坐几天,待辛大人查明真想之后,再还草民一个公道也不迟。”

    石韦这叫以退为进,故意让那辛夷难堪。

    一听此言,辛夷惊怖的脸上转眼堆出谗佞之笑,忙是摇手笑嘻嘻道:“误会,一场误会而已。我就说嘛,石郎中是一副菩萨心肠,是咱当涂城人人赞不绝口的名医,怎么可能是叛国的奸细,定是有人故意诬告。”

    顿了一顿,他又神色肃然,拍着胸脯道:“石郎中你放心,我立刻回去派人查派,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抵毁石郎中你的名誉,到时候我定不轻饶。”

    这辛夷不愧也是官场的老手,见得石韦攀上了陆小姐这座靠山,立时便改口换颜。

    “辛县令素来公正严明,咱们当涂县百姓谁不钦佩,那就烦劳大人一定要查出到底是哪个‘奸险小人’想要害我,好为草民审张正义,恢复名誉。”

    石韦一副敬仰之状,但口中那“奸险小人”却故意加重了口气,明显是讽刺辛夷本人。

    一介草民,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一方县令,辛夷心中自是相当的恼火。

    饶是如此,他却不敢稍有表露,只能哑巴吃黄连咽下了这口气,还得赔着笑道:“石郎中放心,为民主持公道是本县职责所在,我就这去调查,就不打扰陆小姐和石郎中了。”

    辛夷颜面扫地,只怕再逗留下去就要无地自容,忙不迭的抹着一脸的冷汗,匆匆告辞而去。

    辛夷狼狈而去,下人们也识趣的退下,陆玉竹便引着石韦前后进入内室。

    转过屏风,石韦一眼便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自端坐书案前挥毫泼墨,此人便当是那位当涂县的“不速之客”,江宁府尹陆玄明了。

    陆玉竹上前屈身一礼,轻声道:“爹爹,我把那位石郎中请来了。”

    陆玄明只微微的点了点头,既不应声也不抬头,只专注于UU小说的书法。

    几个大字写罢,他又兴致昂然的自赏了一番,方始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很快从女儿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后那个布衣青年身上,眉宇间闪过些许意外之色。

    石韦面带微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府尹大人。”

    “玉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奇人吗?”陆玄明的口吻中,分明流露着几分狐疑。

    这也难怪,中医这门手艺,光凭熟读典籍是不够的,大量的临床实践经验更是关键。

    至于经验这玩意儿,只能靠不断的给人看病来日积月累,久而久之,量变方才能促成质变。

    陆玉竹先前并未提及石韦的年龄,故是陆玄明先入为主的以为,能够治自己女儿那怪病者,想来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最起码也要人过中年。

    此时见着石韦竟这般年轻,他自然便是顿生狐疑。

    他当然做梦也不会猜到石韦有着怎样的来历。

    他自然也料不到石韦天赋超群,旁人从一例病案中也许只能摄取三分经验,而以石韦的天资,却能摄取十分,这也是他即使在现代,凭着这般年纪轻轻便在行内闻名的最重要原因。

    “正是此人。”陆玉竹点了点头,“女儿还有一件事要先同爹爹讲。”

    陆玉竹遂将石韦被诬之事道出,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已很清楚,那便是让陆玄明出面,替石韦解了这档子官司。

    石韦一案,只不过是陆玄明用来打压辛夷的手段而已,相比而言,自然是自己女儿的病更重要,听得陆玉竹讲完,陆玄明一挥手道:“这件事你不必多虑,为父向那辛夷说一声便是。”

    陆玄明的态度尽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遂是拱手:“草民多谢陆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只要你能治好玉儿的病,这些都是小事,来人啊。”

    陆玄明又将下人叫来,吩咐了几句,过不得片刻,下人便端着一盘银钱而来。

    陆玄明指着盘中银钱道:“这里是三十枚银钱,算是本府付给你的诊金,玉儿的病,就全托付在你手上了。”

    三十枚银钱等同于三十贯铜钱,这个数目,就算石韦看上百个普通病人都未能得到的,这陆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面对着白花花的钱子,石韦心中放光,表面却只不以为然道:“陆大人果然大方,不过这钱就请大人收着,待草民为小姐治好病之后再付不迟。”

    石韦的不为所动,令那陆玄明略为一奇,他微微一笑:“石郎中你还是收下吧,这三十枚银钱,乃是为你安家之用。”

    陆玄明这话,一时间叫石韦摸不着头脑。

    “本府不日便将起程回京,你既然要为玉儿用针灸长期治疗,少不得便要在京城长住,这三十枚银钱虽不多,不过也足够你在京城安家的了。”

    搬去京城?

    石韦的心头微微一震。

    目下他得罪了那辛夷,虽然说眼下有陆家父女罩着,但若他们一走,难免那辛夷会暗中算计。

    再则,当涂不过一小县而已,自己的一身医术就算再高明,怕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去往京城倒也确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更何况,这位陆府尹既是开了口,只怕也容不得自己拒绝。

    沉吟片刻,石韦遂欣然答道:“那草民就先谢过陆大人一番美意了。”

    陆玄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既如此,那你就回去赶快收拾收……”

    “陆大人,我话还没有说完。”石韦抬手打断了陆玄明的话,咽了口唾沫,他不紧不慢道:“陆大人想让我搬往京城替小姐治病也可以,不过,只怕陆大人还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第三十四章 别跟我耍官威(求收藏)

    陆玄明本是平和的表情,因石韦这一句话,陡然间阴沉了下来。

    褐色的眼珠子瞪向他,缓缓道:“你竟然敢和本府谈条件,你知不知道,本府只消一句话,你立刻就会被打入大牢。”

    这位江宁府尹的言辞语气中,毫不掩饰他的权威,公然在威胁着石韦。

    石韦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他嘴角微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石某只是一介草民而已,岂敢同大人谈条件,草民只不过是想请大人高抬贵手,帮一个小忙而已。”

    “爹爹,你不妨且听他说一说。”陆玉竹从旁劝道。

    陆玄明强压住怒气,拂袖坐下,板着脸道:“看在玉儿的面上,我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说吧,想让本府帮你什么忙。”

    石韦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草民有一位朋友,名叫做熊青叶,是这当涂渔帮的帮主,不久前为衙门抓走,草民是想,大人能否……”

    “绝无可能!”

    未能石韦说完,陆玄明便摆手将他打断,一脸决然道:“那姓熊是本府亲自下令捉拿,你想让本府放了他,那本府岂非出尔反尔,本府的威信当何在!”

    陆玄明越发的震怒,他这般一喝斥,就连他的女儿陆玉竹脸色都跟着一变。

    这姓陆的倘若以律法之类的冠冕堂皇之说,委婉的推拒,石韦或许还真就不屑得为了一个熊青叶,触犯这堂堂府尹。

    然这陆玄明态度如此强横,言语口气中,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可以任意喝斥的贫贱郎中而已。

    陆玄明的轻蔑无礼激怒了石韦。

    他当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草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言罢,他转身即走。

    “石郎中,你要去哪里?”陆玉竹急问道。

    “省得府尹大人动手,我自己去大牢便是。至于小姐你的梦游症,如果小姐能够忍受下去,不妨耐着性子另寻高明吧。”

    石韦头也不回,昂首阔步向外走去。

    陆玉竹这回真急了,想也没想,上前便拉住了他。

    当她的纤纤素手触到自己掌心时,石韦感觉到的是一丝冰凉,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涟漪。

    陆玉竹只是一时情急,却忘了父亲在眼前。

    眼看着女儿和一个小郎中肌肤接触,陆玄明顿时勃然而怒,厉声喝道:“玉儿,你的礼数何在?”

    一喝之下,陆玉竹柔弱的身子一震,立时惊觉自己举止不雅,急是将手从石韦的手掌中抽了回来。

    她的脸畔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羞涩之下,咬着红唇抱怨道:“爹爹若只顾着府尹的威信,却不顾女儿所受的煎熬,爹爹若真狠心如此,干脆下令杀了他便是。”

    羞愤之下,陆玉竹拂袖而去。

    当陆玉竹从石韦身旁擦肩而过时,一缕淡淡的芬芳体香悄然入鼻,只令石韦对这位千金小姐暗生怜惜。

    任你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难逃生老病死的困扰。

    “可惜呀……”

    石韦摇头叹了一声,不再犹豫,跟着往门外而去。

    这个时候,那陆玄明沉不住气了,眼看着石韦一只脚已迈过门槛,他咬了咬牙,忙道一声:“且留步。”

    那一声“留步”,隐然已没了先前的官威,石韦的嘴角悄然闪过一丝笑意。

    先前时他已经打听过,这位陆府尹官虽然做得大,但膝下却只有陆玉竹一女,如此一来,他自然会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宠着爱着。

    正是因此,石韦方才有如此胆量,敢和堂堂府尹大人一赌。

    很显然,石韦赌赢了。

    为了女儿,陆玄明不得不向眼前这小小的郎中低头。

    “陆大人还有何指教?”石韦转过身来,表情一派平静。

    陆玄明干咳了几声,饮了几口茶,以掩饰自己态度的变化。

    酝酿了片刻,他方才道:“我想再问你一句,你真有本事把玉儿的梦游症治好吗?”

    他这时的口气,已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只要陆小姐肯配和治疗,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我保她可以痊愈。”石韦回答的很干脆,他对自己的医术相当的自信。

    沉默。

    片刻之后,陆玄明彻底收起了一身的官威,脸上重新又浮现出儒雅的神色,他心平气和道:“我可以饶那熊青叶一死,不过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我要判他个流放三千里。”

    熊青叶虽是当涂一霸,但与江宁府尹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蝼蚁而已,石韦能凭一己之力,迫使陆玄明免了他死罪,已然是相当的不易。

    石韦知道人家府尹也是要面子的,他终究也只是看了熊青黛的面子,方才去救她哥哥,完全没有必要把堂堂府尹逼急。

    当下他微微一拱手,淡淡笑道:“陆大人果然是仁慈的好官,那草民就在此替那熊青叶谢过大人了。”

    见得石韦没有再“逼迫”,陆玄明暗松了一口气,遂是呵呵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不知石郎中你何时可以起程搬往京城。”

    能让堂堂府尹对自己这般客气和让步,石韦这一趟已算大获成功,受了人好处,他当然要有所回报。

    于是石韦当即承诺,待收拾好细软,安排好家眷之后,他不日就起程前往金陵。

    陆玄明这才满意,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石韦便告辞而去。

    出得馆驿大门,石韦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晴空,这些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也散了。

    想着家中还有三个女人在焦虑不安的等着消息,石韦没有多逗留,径直回往了平安堂。

    回往医馆时,已是午后时分。

    一进门,石韦便瞧见樊佩兰在堂中一脸焦虑的踱步,丁香则跟在旁边扇着扇子,只是不见熊青黛的身影。

    石韦大声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做饭,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

    见着他安然回来,那两女人惊喜万分。

    丁香急是去倒凉茶,樊佩兰则从她手中夺过扇子,上前边为石韦扇,边是问道:“远志,你这一去,可把师娘几个担心死了,怎样,那陆府尹可愿意高抬贵手帮咱们吗?”

    石韦饮过几口茶,润了润嗓子,方才面露几分得意之笑,不急不慢的将馆驿中发生之事,诿诿的向她二人道来。

    这两个女人们听得是眉开眼笑,丁香更是欣喜道:“这下可好,公子没事了,那位熊帮主也没事了,夫人,咱们这回是不是又得好好庆祝一下。”

    “那还用说,这般喜事,不好好喝上几杯怎行。”樊佩兰连连点头,亦是喜上眉梢。

    “那我现在就去隔壁酒肆拿酒。”丁香也不用樊佩兰吩咐,欢欢喜喜的便出了门。

    樊佩兰见他额头全是汗,便拿出绢帕来给他轻轻擦拭,又问道:“远志,这么说,咱们平安堂真的要搬往京城了吗?”

    石韦点了点头:“我已答应了那陆府尹,这几日就请师娘操心打理一下,咱们过不多日就要起程。”

    “嗯,去京城也好,师娘听说京城可不比咱们就当涂,热闹繁华的紧,我倒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樊佩兰说话间,神色中已浮现出几分恍惚之色,似乎已经开始憧憬起了搬往京城的新生活。

    正这时,纱帘被掀起,脸上尚有睡意的熊青黛现出在眼前。

    先前因是念着她身上有伤,不宜太过忧劳,樊佩兰好生劝了一番,才哄得她回房休息。

    只是她心中挂念着石韦,一听到动静就醒了来,出来一看,没想到石韦真的已回来。

    见着她醒了,樊佩兰高兴的说道:“熊小姐,告诉你件喜事,远志他已经说服府尹大人,饶了熊帮主的死罪,你这回可该放心了。”

    听得此言,熊青黛委靡的脸庞,瞬间迸发出希望的神采,目光立刻寻向了石韦的眼睛。

    石韦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那张苍白的俏脸,蓦然间为欢欣所占据,她如一只鹊儿一般飞扑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便撞入了他的怀中。

    石韦没想到她惊喜之下,会有这般“失礼”之举,一个没站稳,竟是被她压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刻,水绿色抹胸下的那两团淑胸,如充满了气的皮球一般,狠狠的撞在了石韦的身上,那般极富弹性的触感,只令他心中为之一荡。

    “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

    熊青黛喜极之下,方才觉着自己失仪,忙是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樊佩兰也赶忙上前搀扶。

    当她二人站直了身子,俯身欲要去扶石韦时,那两张娇美的脸上,却不约而同的涌上一抹羞涩的飞霞。

    原来石韦被熊青黛这么一压,一失神间,腹下那话儿本能的便起了反应。

    此时此刻,他的衫子下边竟已高高的隆起了一块,一顶小帐篷正雄赳赳气昂昂的树立,傲然的冲着那两个女人得瑟不休。

第三十五章 春光漏

    石韦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瞧着师娘脸畔生晕,侧过身子掩口窃笑。

    至于熊青黛,虽然也将身子侧了过去,但却仍会偷偷的向着他瞄上几眼,面色也因此越发的绯红。

    石韦愣怔了一刻,顺着她的视线向下一看,蓦的瞧见了自己那座颤巍巍的小帐篷。

    他心中顿时觉着有些尴尬,赶忙一跃而起,脸上反而淡定的紧,随口抱怨道:“怎的丁香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这肚子都快饿瘪了。”

    樊佩兰知他尴尬,故意的顾左右而言他,便道:“不等她了,今天师娘亲自下厨,烧几个远志你最爱你吃的菜。”

    她说着便往后院而去,熊青黛见状,忙也跟了上去,“樊夫人,我帮你打下手。”

    樊佩兰笑道:“不用了,熊小姐你到底是客人,身上还有伤,你还是留下陪远志说说话吧。”

    “我身子已无大碍,石郎中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该烧几个菜好好谢谢他。”

    熊青黛执意如此,樊佩兰也知她是怕留下来尴尬,便就不再多劝,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往后院而去。

    目送着那两袭倩影离去,佯装淡定的石韦方始长吐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胯下那顶正自泄气的帐篷,手指一捻,轻轻的弹了一下,用教训的口气道:“小子,你这是成心让你大哥难堪啊,下次老实点,大哥让你什么时候硬你才能硬,记住了没有……”

    当天的那一顿饭,石韦喝得是相当的尽兴,三个女人皆把他当作是英雄一般,各种敬酒,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这一顿饭吃下来,师娘和熊青黛都喝得半醉。

    唯有丁香,因是顾着自己丫环的身份,虽说石韦让她不必拘泥,却仍不敢太过放肆。

    丁香先将樊佩兰和那熊小姐扶回各自的房间,安顿她们睡下之后,方始才扶着半醉半醒的石韦回其房中。

    丁香把她扶上床,俯下身子来替他脱鞋。

    石韦的酒量甚佳,眼下虽已有三分醉意,但大致还是清醒的。

    此时丁香面带酒红,容颜可人,这般俯着身子,抹胸半低,那双座巨峰挤出的深沟幽沟壑尽收眼底。

    看着这般香艳美景,石韦不知不觉中邪念渐生,待得丁香为他脱另一只鞋时,他便用脚指头隔着暗红色的抹胸,轻轻的磨蹭起了她的半边淑胸。

    “公子,你弄得我好痒……”

    丁香羞涩浅笑,边是躲着石韦的脚指头,边是好不容易的替他将鞋子脱下。

    待她抬起头时,却猛的瞧见公子的腹下,早已撑起一片天地。

    石韦头枕着双手,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自那晚之后,丁香亦服侍了石韦几次,也算是精于此道,眼见石韦这般言语神态,她旋即体察了他的意思。

    一张尚显稚嫩的脸上,渐是羞意更浓,她遂是轻解罗衫,将那蓝色的襦裙褪了,只着一件抹胸,赤着纤腿玉臂,羞答答的爬上床。

    她将一头的乌发笼起,如泥鳅一般缠在石韦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裤子褪下,当她看到那凶神恶煞般的丑物时,一张樱桃小嘴不禁暗吸了口凉气。

    丁香吞了口香沫,轻启红唇,正欲如往常那般时,石韦却忽然邪笑道:“丁香,这次换个样式。”

    “嗯?”丁香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茫然的望着他。

    石韦双脚一勾,熟练的将她的抹胸扒了下去,那一片白花花,沉甸甸的波涛忽的跌了出来,上下颤动不休。

    丁香茫然的眼神中,立时抹过一丝羞意。

    仿佛天性使然一般,这小妮子于这方面倒是极有天赋,石韦这般一戏弄,她顿时便领会其意。

    “公子,你惯会折腾丁香……”

    丁香潮红满面,低眉盈盈浅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柔若无骨的身子,还是向上匍匐了几分。

    她跪伏在石韦的双腿之间,迟疑了片刻,还是扶着那一对巨峰,动作略显笨拙的将那昂然挺立之物,轻轻的,温柔的包裹在那柔弱之中。

    石韦闭上眼,耳边倾听着丁香一声声娇喘轻吁,感受着下身传来的那阵阵别样的快感,只觉人生在世,快活莫过于此。

    “远志,我想问……”

    正自快活之际,轻掩的房门忽然被推开,熊青黛不知什么时候竟又醒了,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推门而去。

    熊青黛方一进门,这香艳无边的场景立时撞入眼帘。

    生平第一次瞧见这般男女之景,熊青黛瞬间如被电流穿体而过,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惊怔了片刻,羞意如潮水般涌上脸庞,她“啊”的惊叫一声,赶紧转过了身去。

    身上的丁香这才想起,自己竟是忘了反拴住门,眼瞅着自己这般“丑态”为那熊小姐看去,不禁羞愧满面。

    她正待惊起时,石韦却将她按住。

    这位半醉的公子反而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舌头打着结道:“我说熊小姐,你怎的连门也不敲一下就闯进来了?”

    那边熊青黛背对着他们,心神慌乱,颤声道:“我以为你……你只一个人……怎想的……”

    “熊小姐这么晚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石韦眯着眼问道。

    “我……我只是想问一下,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牢里看望一下我大哥。”

    石韦“哦”了一声,很痛快答道:“没问题,我带你去便是。”

    得到了石韦的允诺,熊青黛已是羞得浑身燥热,忙是把门啪的一关,慌慌张张的离去。

    门关上,丁香羞怯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小声道:“公子,熊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呢。”

    “不用管她,继续啊。”石韦仰头躺下,又闭上了双眼。

    丁香遂是将方才的那番尴尬之情渐渐压下,只蹶着饱满的**,卖力的服伺起她家公子。

    一夜风流快活,梦里不知回味了几许,当石韦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唤得丁香前来,服伺他洗盥过后,石韦方才推门而出。

    一出门时,正撞见熊青黛也从对面出来。

    二人双目相对,熊青黛的那眼神中似乎是掠过些许怨色,而身边的丁香也忙低下了头,借口帮着樊佩兰做事,匆匆的离去。

    “怎么她二人今天的都有点不对劲呢?”

    石韦略有些困惑,拍着脑门细细一想,隐约想起了些昨夜发生的片段,眉头不禁暗暗一皱,怎想自己昨天喝得有些上头,兴致一起便忘乎所以,闹了一出春光乍现的尴尬事。

    心下暗自埋怨自己不小心,脸上却一副平和,他拱手一笑:“熊小姐早啊。”

    “石郎中早。”熊青黛极力的不去和石韦对视,仿佛一看到他的那张脸,便会想起昨夜所看到的惊心动魄之事。

    石韦干咳了几声,以掩这尴尬,忽然想起什么,遂道:“差点忘了正事,熊小姐不是说想去看望熊帮主么,那咱们现下就走吧。”

    一提起此事,熊青黛立时便将昨晚的事抛之脑后,欣然应声,遂是跟着石韦一同前往了县衙大牢。

    昨天发生之事,整个当涂城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官民老少,皆惊奇于平安堂那小郎中,竟是攀上了江宁府尹这般大靠山。

    故是石韦一到大牢,自陈皮以下的一干狱卒,皆巴巴的赔笑出来相迎。

    石韦跟他们客气了几句,说是想见一见熊青叶,那陈皮自是一口答应,亲自开道将石韦请进牢中。

    兄妹相见,熊青黛自是激劝得泪流满面,她便是又哭又笑的,将石韦出手相助之事告知了其兄。

    那熊青叶原以为自己这回在劫难逃,怎想到石韦会把他从鬼门关中拉回来,当即对石韦再三的感激。

    兄妹俩说了一会话后,见得妹妹心情渐已平伏,熊青叶便将妹妹先支走,说是有话要与石韦单独讲。

    待到牢中只余下他二人时,那熊青叶“扑嗵”一声就跪在了石韦面前,二话不说便开始“呯呯”的磕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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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送钱又送妹子

    “熊帮主,你这是何故?”

    石韦佯装惊讶,受了他几拜之后,方才伸手去扶他。

    此时的熊青叶,衣衫褴褛,形容委靡,哪里还有曾经当涂一霸,渔帮帮主的气势。

    他面带着愧色,红着脸自嘲道:“石郎中快别再喊我什么熊帮主了,熊某眼下只是一个即将流放的囚徒而已,诚蒙石郎中相救,熊某才苟全了这条烂命,若再叫我什么‘熊帮主’的,我可真就无地自容了。”

    “熊帮主何必气馁,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待你刑期过了,再把这一番事业打拼回来便是。”石韦笑着宽慰道。

    “能活着就不错了,我哪还敢再奢望许多。”熊青叶摇头感叹,落魄之状,就连石韦都看着有点同情。

    那熊青叶又唏嘘了半晌,忽然神色变得警觉起来,他趴到栅栏上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信周围无人时,才将石韦请至角落。

    “石郎中,你若有空,可往城南那座破山神庙一趟,我在庙后埋了五百贯钱,石郎中可将之挖出,一并拿了便是。”

    “五百贯钱?”石韦略有些惊讶。

    熊青叶苦笑道:“做我们这行的,难免哪一天就人头不保,我也是为防不测,所以才藏下了这笔钱。”

    五百贯已经是一个颇大的数目,相当于当涂县令四年多的俸禄。

    石韦惊讶的,并非是熊青叶会藏了这么一笔巨款,而是惊于他竟然会想到把这笔钱送给自己。

    石韦很清楚,这个熊青叶是个利益至上之徒,眼下他家产尽数被封,只剩下这最后一笔钱,他却将之拱手送给自己,想来必是有所图。

    念及此,石韦遂是淡淡一笑:“熊兄,事已至此,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必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熊青叶一怔,欣然道:“石郎中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我把这笔钱送给石郎中,是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果不其然。

    “熊兄不妨先说来听听,看看我是否能帮得上忙。”

    石韦没有提前应诺,他自认看在熊青黛的面子,对眼前这厮已是仁至义尽,若再无谓的帮他做些为难之事,就成了烂好人,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熊青叶叹道:“石郎中也知道,我石某只余下青黛这么一个亲妹子,眼下我即将被发配,我一走,我这妹子便将无人来照看。”

    原来是这样。

    听得熊青叶这番话,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晚之事,想起了熊青黛看到自己和丁香风流快活时的那副神情。

    “我看得出来,我那妹子一直对石郎中有意,这五百贯钱,权当是我为妹子准备的嫁妆吧。”

    他这最后这几句,却让石韦吃了一惊,他立时道:“慢着,熊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让我娶了令妹不成?”

    “石郎中不必惊讶,我的意思是,只要石郎中能代我照看一下青黛,至于其他,一切随石郎中的心意,熊某岂敢勉强。”

    熊青叶一直在观察着石韦的表情变化,当他看到石韦对于他这个提议感到吃惊时,马上改了口风。

    他这意思却也明显:你石郎中若看得上我家妹子,娶了她做正妻自然最好,就算不能做妻,收作为妾也是她的福份。

    石韦自能体会到熊青叶的用心,想那熊青黛相貌虽算不得绝色,却也颇有一番姿容,况且还有一身的武艺,做不得丫环伺候自己,做个保镖护驾也未尝不可。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对自己也颇有情义,以身涉险去揍马勃那件事,石韦至今想起来心中都觉着热乎。

    只是这熊青黛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容易冲动,若是意气用事起来,他总不能每一次都用扇耳光这种手段来驾御她吧。

    思虑再三,石韦笑道:“熊兄既已开口,我岂能不拒绝,只是熊小姐那脾气,你这做兄长的想必最清楚,你让我照料她,我只怕她还不愿意呢。”

    见得石韦松口,熊青叶大喜过望,忙道:“石郎中莫担心,我自会好好叮嘱我那妹子。”

    当下熊青黛便将妹子叫了回来,石韦借口说让他兄妹俩说几句体己话,自己这个外人就退了出去。

    石韦只将牢门虚掩上,好奇心起,他便立在了牢门边上,透过门缝,仍能看到那兄妹二人。

    牢房中,熊青叶一脸郑重,语重心长的道:“妹子,大哥马上就要被流放,再也不能照顾你,我适才已经把你托付给了石郎从,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听石郎中的话,好好的侍奉他,记住了吗?”

    听得此言,熊青黛泪痕未干的俏脸上,顿时抹过一丝羞红。

    她将头扭向一边,似是抱怨道:“大哥,好端端的,你说这等事做什么。”

    熊青叶正色道:“大哥可是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设想,你一个女儿家,又没得大哥在身边照料,只有跟了一个好男人,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

    熊青黛沉默下来,虽觉着在这种时候,大哥讲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妥,但细细一想,大哥的话却不无道理。

    眼下大哥将被发配边疆,渔帮业已土崩瓦解,算来算去,自己除了那石韦之外,确也真的没有第二人可依靠。

    “可是石韦他这人……”熊青黛松了口风,但吱吱唔唔的,又似有难言之饮。

    “石郎中他怎么了?”熊青叶一脸疑色。

    熊青黛扭捏了半晌,方始咬着嘴唇道:“他这人太过好色,昨个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撞见他跟家中丫环……那个。”

    她这般话,牢门外的石韦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忽然想到,倘若这熊青黛住进家里,那自己每天岂不要面对三个女人?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这小身板的,可经受得住这一个少妇、一个少女,外加一个未成年的丫环折腾么……

    牢中的熊青叶听了妹子这般吞吞吐吐之词,先是一怔,待得脑子转过弯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你笑什么?”熊青黛面露茫然之色。

    熊青叶收敛了笑容,干咳几声,“妹子,你犯浑这些年,大哥也没法教你。其实这男人三妻四妾,风流一点,都是极平常之事,只要他能对你好,你只当没看见便是。”

    熊青黛沉默了下来。

    “这石郎中连府尹大人都能攀上,大哥看得出来,他是个极有能耐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般不凡的男从,妹子你可一定得抓住,听大哥一定没错。”

    他兄妹二人的这番对话,石韦听在耳里,心中却也颇为受用,暗想这姓熊的虽然是个粗人,眼光倒也不差。

    经过兄长的这一番开导,熊青黛眉色间的那份怨意渐渐褪色下去,尽管她没有明着表明,但那般沉默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心迹。

    见他兄妹二人话说得差不多,为免误会,石韦便退往了大牢之外。

    那陈皮一干人等陪着他奉承了一会,熊青黛方始步履不舍的从牢中出来。

    回往平安堂的路上,石韦故意问道:“熊小姐,不知令兄方才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熊青黛的神情略有些紧张,吱吱唔唔的没有如实而言,她却不知,其实石韦早已听到。

    见她这般局促的样子,倒也别有一番可人之处。

    石韦暗笑了一路,比及将近医馆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熊青黛道:“熊小姐,令兄这么一留放,往后你也就没什么人可依靠,如若小姐不嫌弃,不妨就在我这平安堂住下吧,咱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既是答应了熊青叶,石韦自然言出必行。

    熊青黛身子微微一颤,贝齿轻咬着红唇,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沉顿了片刻,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石韦欣然一笑,道:“那咱们就回家吧。”

    听到一个“家”,熊青黛本是略显憔悴的脸庞,不禁泛起几许神采,她也笑了。

    二人遂是并肩而行,一路聊些闲言碎语。

    方自回往平安堂,正准备进门时,忽然瞧见大街那头,敲锣打鼓来了许多人,向着平安堂一路而来。

    近了之时,石韦方才看清,走在最前边的正是那县令辛夷。

    跟在辛夷后面的,则一幅巨大的牌匾,上边书着“当涂第一神医”六个大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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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东去

    看这阵势,莫非是来给我送匾的不成?

    石韦好奇心起,索性转过身来想看个究竟,而外面这敲锣打鼓的喧嚣声,也惊动了里边,很快,樊佩兰便与丁香一同出来看热闹。

    果然,辛夷带着这几十号人的队伍,还有那一幅巨匾径直来到了平安堂前。

    昨个石韦虽然给了县令难堪,但当着这些街坊的面,他自然得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

    当下他走下阶来,拱手道:“草民见过辛大人,不知辛大人你这是……”

    石韦将目光示意向了他身后的那幅牌匾。

    辛夷此时一脸笑意,俨然一副亲民的父母官之态,哪里还有先前的派头。

    他拱手一揖,笑呵呵道:“石郎中医术高超,更有一颗医者仁心,咱们当涂县的百姓多受石郎中的恩惠,本县应民心所向,特此打造了这幅牌匾,以褒奖石郎中的功德。”

    原来他这是来向自己献殷勤了。

    这厮反应倒也真是快,昨天才得知自己得到了府尹大人的庇护,今天马上就跑来献媚,仿佛昨天在馆驿当中的那场不悦快,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变脸变得这般快,这位县令大人真不愧是深谙官场之道啊。

    石韦当下佯装受宠若惊,推拒道:“辛大人这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只不过是为街坊们略尽几分绵力而已,何德何能敢受此褒奖。”

    辛夷忙道:“受得,怎么受不得,这是本县和街坊们的一点心意,大家伙说,石郎中当不当得起这‘当涂第一神医’的称号?”

    他这般一吆喝,那几十号跟班立刻哄然响应,这个说石郎中是华佗在世,那个说石郎中妙手仁心,叽叽喳喳的奉承之词喧嚣不止。

    见得此状,石韦便没什么好推辞的了,又是谦逊了一番,方才自称“惭愧”的受了乡亲们的这一番厚爱。

    辛夷甚为欣喜,忙叫跟班们把牌匾抬进平安堂去,他自己却将石韦拉到一边,面带愧色道:“石郎中,老哥我昨天多有冒犯,石郎中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那也是被逼得,没辙呀。”

    铺了这么大的排场,辛夷终于是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石韦心中冷笑,只淡淡道:“石某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怎敢记恨着大人,大人真是言重了。”

    “那就好,那就好。”辛夷这才松了口气,笑呵呵道:“听闻石郎中不日将赴京城,不知何时起程,老哥我到时候也好设宴为你践行。”

    辛夷眼下已一口一声“老哥”,俨然跟石韦这个草民结成了布衣之交,那份热情直让石韦感到骨头发酸。

    他当下虚言敷衍了一通,浪费了不少唾沫才将那辛夷打发走。

    人群散尽,石韦进入医馆,关上大门,却见那三个女人,正围着那一面巨匾嘀嘀咕咕。

    “远志呀,你师父他在当涂行医数十载,从来都被同行瞧不起,这下县令亲自褒奖你为‘当涂第一神医’,咱们平安堂这回可扬眉吐气了。”

    樊佩兰把那牌匾当作宝贝似的,摸来摸去的爱不释手。

    丁香亦是一脸欢喜,只是忧虑道:“只是咱们平安堂地势小,这匾不知该挂在何处。”

    “我看就挂在那边把,把墙上那字画取下来,就那里。”

    “我去搬椅子。”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当场就欲忙乎起来。

    石韦盯着那六个金字看了片刻,眉宇间却浮现出一抹不屑之色,冷笑着道:“这么一块破木板,挂起来还占地方,丁香,今晚上就把它劈了当柴禾,用来烧火作饭吧。”

    樊佩兰顿是一惊:“远志,这好端端的,你为啥要把这匾烧了?”

    石韦未答,一直不作声的熊青黛却轻声道:“石郎中是不想让这匾弄脏了平安堂。”

    这一语,倒是点中了石韦的心思,他不禁望了她一眼。

    医馆之中,沉默了片刻,樊佩兰原本困惑的神色,忽然绽放出释然的笑,“做柴禾就做柴禾吧,这般好的木料,希望它烧起来这火能旺一些,咱也好省几顿柴禾。”

    樊佩兰这般一打趣,医馆内众人皆是露出了笑容。

    ………………………………

    三天之后,石韦出发了。

    早在两天前,那位陆府尹就携着他的千金,一行起程回往京城,临行之前不忘派人来催促石韦尽快起程。

    这搬家不是易事,更何况还是由小县城搬往京都,平安堂里尚有诸多事,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准备妥当的。

    为了向陆玄明表示诚意,石韦遂留下师娘和樊佩兰在家收拾,自己则带着熊青黛先行一步去往金陵。

    他这般安排,也算是由自己去打个头阵,先在京城寻到合适的落脚之处,然后再让师娘她们随后搬来。

    石韦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先去的,但熊青黛执意要跟他同行,说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独自出门不安全,由她随行保护才妥当。

    熊青黛身有武艺,让她做保镖倒也不错,而且师娘也深以为然,两个女人都坚持如此,石韦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从当涂县去往金陵,走陆路约有两日的脚程,走水路的话,顺流东下,朝发而夕至,用不得半日功夫便可抵达。

    有此便捷途径,石韦自然便选择了水路。

    当天清早,他在码头上雇了一辆客船,遂与熊青黛乘船离开当涂,顺风顺水,直往金陵而去。

    船行半日,天空乌云压顶,江上斜风忽起,似乎一场大雨顷刻将至。

    石韦睡了个午觉起来,见船仓不见了熊青黛人影,他便是打着哈欠出了船仓。

    一股江风扑面而过,吹散了他的睡意,举目望去,却见那一袭倩影,正自立在船尾,望着西面怔怔的失神。

    石韦轻步走了近前,伸手碰了碰熊青黛的肩,手方才触及,她猛然间回过身来,怀中所抱长剑“锵”的一声出鞘。

    “是我!”石韦惊叫一声,敏捷的向后退避一步。

    熊青黛剑到半路,猛然间认出是石韦,手腕一抖方才将剑收住。

    石韦虚惊一场,吁着气道:“熊小姐,这船上只有你我和船夫,你用不着这般警觉吧。”

    熊青黛面上虽有几分歉意,却道:“我大哥说了,眼下国中不太平,贪官遍地,强盗横行,咱们出门在外的,不小心点怎行。”

    “好吧,熊兄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玩意儿可以收起来了吧。”石韦用手指将那明晃晃的剑锋从眼前推开。

    熊青黛一个漂亮的收势,剑归鞘中。

    石韦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江风吹动着她一袭水绿的衣襟,这般仗剑而立,端得是一副巾帼英姿,却与平素所见,大不相同。

    熊青黛被他这般肆无忌惮的目光瞧得不自在,脸畔掠过一抹红晕,便将身子扭过去,避开他的眼睛,只将目光又投向了西面。

    石韦走至船尾,与她并肩而立,目光亦延伸至云和水的尽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安慰道:“放心吧,我已暗中打点过,熊兄此番流放也只是走一个形势,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石韦知道,她是在想念自己的大哥。

    熊青黛眉色一动,明亮的眼眸中,不禁闪现出几许感激之色,便是低低的道了一声:“谢谢你。”

    他二人并肩而立,静静的望着那滚滚的江水,此情此景,石韦有感,便是悄悄的从后伸过手去,试图揽住她的纤腰。

    熊青黛脸畔生晕,亦不反抗,身子微斜,向着他贴过去。

    就在石韦的手,刚刚揽住那水蛇般的细腰时,熊青黛猛然间站直了身影,目光变得异常的警觉。

    “怎么了?”石韦面露疑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见西面的江上,数船快船,正借着帆力,飞快的向着本船驰来。

    熊青黛的眉头陡然一凝,沉声道:“是水贼!”

第三十八章 贼窝(求收藏)

    “水贼?”石韦吃了一惊。

    他举目张望,只见迫近的那几艘船,都是型号较小的走舸,船速极快,不多时便追至数十步近。

    船上那些水手,个个都头裹绿巾,手中抄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类。

    南唐国近年来国势日衰,因是为了缴纳给北朝宋国的进贡,每每只能加重赋税,故是这些年来逼得不少百姓都逃匿于山林湖泊,做起了强盗的勾当。

    当涂至金陵的这一段长江水道,因是常有水军舰船巡视,水贼们一般出没较少,怎想到,今日却给石韦撞上。

    形势紧迫,石韦大叫道:“快,立刻转舵,向着附近的镇子靠去,莫让他们靠上来。”

    客船俩船夫见有水贼,自然也是吓得惊魂落魄,忙不迭的掉转船头,撑起满帆,试图向南岸靠去。

    为时已晚,须臾之间,三艘贼船已追了上来,从三个方向粘住了客船。

    “你先躲进船舱里,我来对付这些水贼。”熊青黛二话不说将石韦推进舱中,拔剑便向左舷爬上来的水贼刺去。

    石韦不会武功,也不是黄蓉,这一双白净的手,与人把脉治病还行,对付这些凶残的水贼却束手无策。

    明知让熊青黛一人对付这么多的水贼太过凶险,但他也只能极力保持住冷静,不敢冒然的冲将出去,逞那匹夫之勇。

    那些水贼虽然看起来凶残,但武艺却粗糙的紧,显然远不如自幼习武的熊青黛。

    但见那一袭绿衫,手舞长剑,左冲右突,只将几名水贼杀得不敢上船,甚至还有一人被她一剑刺中要害,嚎叫着掉落于水中。

    另外两艘走舸上的水贼相继登船,七八名贼人先将两个船夫砍翻,接着便从首尾两侧向熊青黛包抄而去。

    熊青黛武艺虽然厉害,但终究架不住对方人多,战不多时她便是气喘吁吁,更被七八名水贼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船头一侧。

    石韦很清楚,若再让熊青黛这般孤军厮杀下去,迟早得死在这班水贼手中。

    形势到了这般地步,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他猛的将舱门推开,几步冲上甲板,大声喝道:“你们想求财我给你们便是,休得伤人。”

    石韦这般一吼,水贼们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了,两名水贼立刻奔了过来,四条粗壮的臂膀几下便将他架住。

    “放开他!”

    熊青黛见石韦被擒,生恐他遭毒手,手中长剑乱舞成一团,不顾一切的向着石韦这边杀来。

    她情绪这般一激动,破绽立现,尚未迈出一步,肩上吃了一剑,衫子“哗”的被撕破,血淋淋的一道伤口现出。

    熊青黛痛叫了一声,肩上剧痛之下,身子本能向后一跌。

    此时,一名水贼趁势而上,飞起一脚踢中了熊青黛。

    “啊——”

    尖叫声中,熊青黛脚下不稳,整个人竟被从船上踢落,扑嗵一声便坠入水中。

    石韦大吃一惊,急是想挣脱束缚去救落水的熊青黛,怎奈身子被两个壮硕的水贼架住,用尽全力亦是动弹不得。

    他尚惊愤之时,只觉眼前一黑,一面口袋便套在了头上。

    眼前黑乎乎一片,勉强透着几分气,石韦呼吸不畅,挣扎了几下只能放弃。

    就这般昏天黑地的,他感觉自己先是被架上了走舸,接着江涛之声渐远,耳边听到了哗哗的拨草声,他猜测水贼们是把船拐入了河岔子的芦苇丛中。

    熊青黛落水的那一幕,一直在石韦的脑海里重复着,想起她受的那一道剑伤,石韦心里边就觉着一丝痛。

    不过他却并不担心熊青黛是否有性命之忧,这妮子出身渔帮,又是在江边长大,水性想来不弱,只要她能忍着伤痛游上岸便当无恙。

    心情渐渐的冷静下来后,石韦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所担忧。

    看眼下这情形,这帮水贼应该是想把他带到贼窝里去,这么做,应该是想将他扣为人质,借以勒索赎金。

    水贼们这般做,表明上看起来无可厚非,但石韦心中却狐疑渐生。

    此番金陵之行,为了路上安危设想,他特意租了一艘看起来不怎张扬的客船,他和熊青黛穿着也都朴素,身上亦没带多少现钱,一眼看起来便不似什么有钱人。

    而那些水贼,却冒着被官府水军撞见的风险,大费周折的把自己劫了走,这般做法,风险与利益显然不成正比。

    一路狐疑揣测,石韦已被架下了船,走了不出一刻钟的泥泞小路之后,他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间房中,整个人被反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当家的,我们把这小子抓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人。”一名水贼大声道。

    忽的一声,石韦头上的口袋被掀了开。

    窒息的感觉烟销云散,石韦大口大口贪焚的吸着空气,而忽明的光线则刺得他一时睁不开来眼睁。

    两根手指端着了石韦的下巴,将他的头托了起来,石韦闻到了一股脂粉味,想来打量着他的是个女人。

    眼睛的刺激渐渐减轻,模模糊糊的影像清晰起来,眼前果然是个女人。

    却见这女贼人三十左右,一身的绿纱衫儿,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还插着些不知名的野花,腰间系着一条鲜红生绢裙,脸上搽得些胭脂,敞开着的胸脯,露出桃红纱的抹胸。

    “当家的,是他不?”

    水贼们这样称呼这女贼人,石韦没想到,这伙强盗的头目,竟然会是个少妇。

    那女贼人上下端详了石韦一会,叉着腰道:“白白净净的,看着倒有点像。”

    听她这口气,似乎这一趟绑架是有备而来,肉票就是自己。

    石韦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表面却尽量保持镇定,微微笑道:“敢问这位女侠如何称呼?”

    “你这个肥羊,倒是一点都不惊慌呢。”那女贼人见得石韦这般镇定,面露几分意外之色。

    她手里把玩着一朵野花,很是傲气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孙二娘是也。”

    “孙二娘?”石韦脱口而出。

    他心中苦笑,心想这也真是巧了,水浒里有个孙二娘开黑店,这南唐国也有个孙二娘却是做强盗的,偏生让自己给撞上,真也是倒霉。

    这孙二娘见石韦这般口气,仿佛识得自己名号一般,不禁奇道:“怎的,你小子也听过老娘的名号不成?”

    石韦呵呵笑道:“孙女侠巾帼之名,如雷灌耳,谁人不知。”

    那孙二娘眉开眼笑,摸着石韦的脸,骚里骚气道:“你这小白脸,这张嘴倒是跟沾了蜜似的,惯会哄老娘开心。”

    少妇石韦不是没经历过,家里就有一位,念慈庵里也是有一个,但是他这般被一个少妇强盗如此调戏,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骚娘们儿,待老子逃出了,非整死你不可……

    石韦心下咬牙切齿,嘴上却道:“孙女侠侠骨柔肠,在下一向佩服的紧,只是在下不过一穷酸的郎中而已,不知哪里得罪了女侠,惹得女侠如此大费周折,把在下绑来了贵宝地。”

    “郎中,你是郎中?”孙二娘面露喜色。

    石韦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孙二娘立时乐得笑开了花,摸着他的脸道:“是郎中就对啦,看来老娘这一回可算抓对了人。”

    听得此言,石韦心头顿为一震。

    看来这一回自己遭绑,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故意雇了这些水贼行事,若不然,这骚娘们儿怎会听得自己是郎中后,会高兴的叫着“抓对了人”。

    石韦的心头,立时蒙上一层阴影,他冷冷问道:“孙当家的,不知是谁雇你们抓我的,可否告知?”

    “是我!”

    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嚣张得意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不该得瑟

    (感谢浪漫渔夫硬汉兄打赏)

    那刺耳的嚣然之声,听起来竟是如此熟悉,石韦挣扎着转过头去,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讶。

    那扬长而入,一脸得意笑容的人,竟然是马勃。

    原来背后的指使,竟然会是马勃这小子。

    一瞬间,石韦恍然大悟。

    这厮一定是几次三番被自己打脸,前番又被那李牙校折断了手腕,想来心中定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方才会雇了这些水贼,趁着自己出行之时行凶。

    孙二娘抬头见是马勃,便挥手道:“原来是马公子啊,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瞧瞧,这小白脸是不是你要咱们抓的人。”

    那马勃柱着拐杖,一步步的挪上前来,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石韦后,拱手向那孙二娘道:“就是这小子,有劳孙当家的了。钱我已带来,就在船上,孙当家的派人去拿便是。”

    “马公子真是讲信义之人啊。”孙二娘一听着钱,两眼直放光,接着又向手下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搬钱呀。”

    一干水贼们个个欢喜,一窝蜂的便冲出屋去,顷刻间这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马公子,你想请我喝茶,派个小厮来支会一声就行了,如此大费周章,这又是何必呢。”

    石韦恨不得一刀捅了这反胃的家伙,只是眼下受制于人,不得不先用语言来拖延时间,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如何应付这棘手的处境。

    马勃一瘸一拐的走上近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藐视着石韦,冷笑道:“你个狗郎中,死到临头了还故作什么淡定,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马勃是什么下场。”

    说着,他便从孙二娘那里接过一柄杀猪刀,举起来在石韦面前晃来晃去。

    他这是想要让石韦害怕,好让他在下杀手之前,能从猎物的畏惧中享受更多的快感。

    但令马勃感到懊恼的是,和上回一样,石韦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惊恐之色。

    这个卑贱的小郎中,竟以一种看猴戏似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才是将受屠戮的猎物一般。

    “狗杂种,你为什么不害怕?你若是跪下来求爷饶了你,爷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若不然,老子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痛快的马勃,歇厮底里的冲着石韦大叫。

    只这片刻的功夫,石韦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他无视马勃的存在,将目光转向后边看热闹的孙二娘,表情平静的问道:“孙当家的,我很想问一句,你可知道这姓马的为何要雇你害我吗?”

    孙二娘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至于你和马公子之间的恩怨,关不得老娘的事,老娘我也没兴趣知道。”

    “如果这关系到孙当家的,还有你这班兄弟的死活,你也不关心吗?”石韦的口气中,忽然透出几分杀气。

    事关到自己的生死?

    那孙二娘的神色顿时微微一变。

    马勃见状,忙道:“这小子死到临头胡言乱语,孙当家的莫听他胡扯,我这就一刀结果了他。”

    说着,马勃抡起刀来,当场就欲痛下杀手。

    面对着将下的刀锋,石韦面无所惧,圆目怒睁,陡然间喝道:“马勃,你只为一泄私愤,害了孙当家和他十几号兄弟,你难道就不心存愧疚吗!”

    这般一喝,直震得那马勃身子一颤,举在半空中的刀子停滞了一下,神色间不禁闪过几分慌意。

    他只顿了一顿,马上又狠下心来,刀子用力的挥下。

    就在这时,那孙二娘猛然上前,胳膊一伸便将马勃的手挡住。

    那挥下的刀锋,生生的在石韦脖前停下,只令他暗出了一吐气。

    “孙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马勃惊道。

    孙二娘将刀子从马勃手中夺过,媚眼一笑:“这人都绑在了这里,马公子随时都可以杀,何必急于一时,我倒很想听听这小郎中会说些什么呢。”

    马勃有点急了,忙道:“孙当家的,你有所不知,这狗郎中奸滑的紧,你休听他胡言乱语,还是让我一刀宰了他痛快。”

    他心急之下,竟欲去抢孙二娘手中的刀子。

    孙二娘这下怒了,抡起略显丰满的臂儿,忽的就把马勃脖子掐住,刀子往他眼珠子前一亮,斥道:“这是老娘的地盘,老娘说了算,你他娘的听见了没有。”

    这般一威胁,马勃立时就蔫了,哆嗦了几下,忙是赔出了笑脸。

    孙二娘哼了一声,这才将马勃推在一边,目光转向石韦,笑盈盈问道:“小郎君,你倒说说看,这位马公子为什么要雇老娘绑你呢?”

    好容易抓到一线生机,石韦暗自庆幸不已,当下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毫无保留的道与了这孙二娘。

    说话之际,他的目光始终不留这女贼人的眼睛,从她那眼神的细微变化,石韦洞察到一种变化。

    说罢,他又道:“试想一下,倘若府尹大人得知,治她女儿症的唯一希望,却断送在了孙当家的手里,一怒之下,府尹大人发兵前来捕杀,那个时候,孙当家的和你这一帮兄弟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此言一出,那孙二娘的神色又是一变,显然心中已生惧意。

    似她这般水贼,若只做些拦路打劫的小卖买,官府是根本不会浪费资源去剿捕的,但这并不代表官府对他们无能为力,只是愿不愿意灭他们的问题而已。

    石韦所言,绝非危言耸听。

    孙二娘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转过头来,面带不满的盯向那马勃,冷冷道:“马公子,你找咱们做这桩卖买时,为何不提这小郎中的身份,你当真是想害死老娘吗?”

    孙二娘这般一质问,那马勃立时惊慌起来,忙是讪讪笑道:“孙当家的莫生气,我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而已,只要我把他一刀宰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府尹大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

    石韦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皆是讽意。

    孙二娘摸着他的脸庞,笑眯眯道:“我说小郎中,马公子的话你应该听到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呀。”

    “孙当家的,你的手下难道没有告诉你,他们一不小心走脱了我的一个随行的朋友吗?”

    孙二娘眉色一变,急将领头的水贼唤来,一问之下才知,竟是有一个会武艺的女子,未死之前被他们踢落江中。

    “废物!”孙二娘大怒,一巴掌狠狠的便抽在了那水贼的脸上。

    形势发展到这般地步,石韦自知性命当是无忧,下一步就该是如何反客为主。

    至于那马勃,则是又惊又懊悔,心想着自己得瑟个什么劲,早知道一进门就该先宰了这小子,怎至于落到了这般境地。

    那孙二娘则是一会看看石韦,一会又瞧瞧马勃,一时间难以决断。

    正这时,她身子忽然一颤,便是捂着耳朵急叫手下去拿来了许多的竹片,拿起一片,伸进耳洞里便刮了起来,直刮到咧嘴皱眉都不罢休。

    见得此状,石韦心念一动,遂道:“孙当家的,你莫非是患了耳朵苦痒之症?不若让在下来为你诊视诊视,或许在下可以治好你这病也说不定。”

第四十章 反客为主

    “老娘耳痒的病落下多年了,又不是没看过名医,你一个小郎中能治得了才怪。”

    孙二娘言辞不屑,手上动作越来越大,竟连血都刮出来了尚不能停手。

    石韦冷笑了一声:“孙当家的,方才我说过的事,怎的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莫非是不记得那江宁府尹为何要请我去京城了吗?”

    孙二娘身子一震,猛然间惊醒,便想这小郎中虽然年纪轻轻,但堂堂府尹大人都能厚礼相请,想来这小郎中必有非常手段。

    旁边闷闷不乐的马勃,一听得这话,整张脸刷的一下便变白,忙道:“孙当家的,这小子是在蒙骗你,他不过一小庸医而已,哪有什么真本事,那府尹大人多半是看走了眼而已。”

    “府尹大人看走了眼,难道连你那舅舅辛县令也看走了眼吗?”石韦当即一句反应。

    马勃顿时语滞,一时无言以应。

    孙二娘一脸的茫然,问道:“你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

    石韦不紧不慢道:“几天之前,这位马兄的舅舅辛县令,曾经命人打造了一面写着‘当涂第一神医’的牌匾,亲自送到我的医馆,这件事,当涂县人人皆知,究竟是否有这么一回事,当家的不妨派人去打听打听。”

    “可有此事?”孙二娘瞪着向马勃。

    马勃吱吱唔唔的不敢否认,因为事实就是事实,孙二娘只消派人去当涂打听一下,便知是真是假,他想瞒是瞒不住的。

    见得马勃这般表情,孙二娘便知这小郎中所言非虚,她只犹豫了一刻,便是忽的将刀子又亮了出来。

    刷刷两刀扫过,绑着石韦的绳子尽皆被斩断。

    石韦活动着筋骨,以一种蔑视的目光扫了马勃一眼。

    马勃顿时大惊,急叫道:“孙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说好的了。”

    “闭嘴!”孙二娘狠狠的喝了他一声,只震得马勃不敢再吱声。

    “石郎中,方才多有得罪,姐姐我在此向你陪罪了,麻烦你给我瞧瞧这病吧。”

    转此间,孙二娘已堆出一脸媚笑,挺在胸脯在石韦的胸前蹭来蹭去,风骚之情流露无疑。

    石韦大大方方坐下,掸着衣袖道:“先坐下吧,且让我替你把把脉。”

    当下石韦便又是诊脉,又是问诊的,替那孙二娘诊视了一番。

    片刻之后,石韦问道:“孙当家这病确实有点意思,但不知先前那些郎中,是如何替你诊断的。”

    孙二娘想了一会道:“反正那些郎中,都说我这病是心肝有火所致,给我开来了好些降肝火的药,可是吃了以后,效果很是一般。”

    石韦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凡生痒之因,有风、火、湿、虫之分,多与肝火游行、血虚之症有关。《内经》有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肝火平,其痒自止,那些郎中给你开的药,倒并非无用,只是见效慢罢。”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孙二娘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最后一句她却听懂了。

    这女水贼忙道:“那石郎中可有速效之方吗?我可给这病折磨得够了,只想着赶快好了。”

    “咳咳——”

    石韦这时候却不急了,清着嗓子装起了口干。

    那孙二娘见状,忙向左右喝道:“你们眼睛瞎了吗,还不快给石郎中看茶。”

    一帮小喽罗们一头雾水,忙不迭的给这个片刻前还是阶下囚的郎中上茶。

    这水贼窝里的也没什么好茶,石韦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抬势,装模作样的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后,方才道:“速效的手段,在下倒不是没有,不过孙当家的想让我给你治症的话,需得答应我一个件事。”

    “只要你能治好姐姐我的病,多少钱姐姐都给你的起。”孙二娘拍着桌子很豪爽的应承。

    石韦摇头一笑:“钱我不稀罕,我要别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孙二娘面露疑色。

    石韦冷笑了一声,将目光缓缓的转向了一旁忐忑不安的马勃,一字一句道:“我要他的命。”

    此言一出,整个屋中一片沉寂。

    空气仿佛凝固,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石韦神色轻闲,不慌不忙的品着茶,耐心的等着那孙二娘做权衡。

    马勃颤声道:“孙当家的,你可别上这小子的当,你让我一刀宰了他,我再加三倍的钱给你。”

    事到如今,已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马勃以利相诱,根本打动不了孙二娘。

    这位女贼头目,一双圆溜溜眼睛,不断的在马勃身上扫来打去,仿佛在打量着一头待宰的肥羊一般。

    片刻之后,她突然间站了起来,杀猪刀紧握在手。

    那马勃的精神这下彻底的崩溃,恐怖之下,竟是拔腿就跑。

    他一个瘸子又能跑得了多远,尚未出门时,几个喽罗已追了上去,一顿暴打之后,将这个全身是伤的纨绔公子架了回来。

    孙二娘扭着腰枝走到马勃跟前,手中把玩着杀猪刀,叹道:“我说马公子,这事也怪不得老娘狠心,是你事先没讲实话,而且老娘这病还有求于石郎中,没办法呀,只能委屈你了。”

    那马勃吓得脸色惨白如灰,身子哆哆嗦嗦颤个不停,眼瞧着那铮亮的刀子,仅剩下的那一丁点的尊严都把持不住了。

    他当即向着石韦哭腔哀求道:“石郎中,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我该打,我有罪,还望石郎中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石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端详着马勃这一副丑态,“放过你?放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马勃见石韦似有心软的口气,忙道:“只要石郎中饶我这一回,石郎中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把家产全给你都成。”

    “这样啊……”

    石韦踱了几步,手指摸着下巴,佯作权衡了半晌,方才道:“既是如此,那你就给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亲爹,我或许考虑放你一马。”

    马勃愣了一下,怎想到石韦会有这般羞辱的手段,他犹疑了片刻,想着保命要紧,这脸面又有何用。

    他当下一咬牙,以头撞地,“嗵嗵嗵”连着给石韦叩了三个头,口中道:“爹,亲爹,都是我错了,求爹爹你愿谅我。”

    看着这姓马的丑态毕出之状,石韦心中又是痛快又是恶心,他遂是俯下身来,伸手拍了拍马勃的脸,叹道:“叫得倒是很亲切,只可惜呀,你这等歹毒的不孝子,留着你只会是个祸害。”

    说罢,石韦腾的起身,转身拂袖,冷冷道:“孙当家的,还犹豫什么,动手吧。”

    马勃闻言大惧,急嚎道:“石郎中饶命,我错了,爹,求你……”

    石韦无动于衷。

    这姓马的几次三番的挑衅,如今竟又雇人来谋害自己,到了这个地步,石韦岂能不斩草除根。

    那孙二娘原以为石韦会心软,却没想到那一番话只是故意羞辱这姓马的而已,她心下略感意外,但有求于石韦,却也不得不从。

    这女贼首倒是一点都不犹豫,抄起刀子来,向着马勃的脖子便是一刀扫去。

第四十一章 难道要吃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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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杀猪刀掠过,带出一水的肉沫子,那马勃闷哼了一声,粉白的脖间顿时裂开了道裂。

    紧接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缝隙中汹涌而出,而马勃双目则圆睁,眼珠子几乎要爆裂出一般。

    水贼喽罗们松了手,马勃扑嗵倒地,双手死命的捂着脖子,试图阻止鲜血的喷涌。

    无济于事。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间溢出,很快,鲜血堵住了喉咙,从他的口中,鼻中涌出。

    窒息加上飞速的失血,致使马勃的脸色迅速的从白变紫,须臾之后,他的身子抽了几抽,睁着一对眼珠子便再不能动弹。

    看着那马勃横死在眼前,石韦心中长松了口气,总算是除掉了一个难缠的祸患,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至于那杀人的孙二娘,她仿佛看戏一般,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马勃的死相,她甚至还举起刀来,将刀子上面的血舔了几舔,俨然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的快感。

    孙二娘的这般举动,不禁让石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石韦尽量保持着平静,欣然笑道:“孙当家的果然是痛快人,你这病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此处也没什么药可用,不若孙当家的与我回一趟当涂医馆,我到那里再细细的为孙当家的诊治。”

    孙二娘手一挥,将刀子狠狠的插在了桌子上。

    她手指戳着石韦的胸膛,笑眯眯道:“小郎君,姐姐是粗人没错,可姐姐我可不蠢,我跟着你去当涂,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骚娘们儿倒也谨慎,看来是不太好糊弄。

    石韦遂是呵呵一笑:“孙当家的说笑了,你若是不放心,我留在这里给你治病也没问题,不过我话要说在前头,病一治好,孙当家你就当放我离去。”

    眼下石韦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经过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他已料定这孙二娘害怕自己身后的那座大靠山,否则先不会光凭自己能为他治病,便肯一刀宰了马勃。

    孙二娘绕着他转了几周,亮晶晶的眼珠在他身上溜溜的转来转去,忽然间抿嘴一笑:“小郎君,你可是个宝,老娘我怎甘心把你拱手放走呢。”

    “孙当家的,你这什么意思?”看着那张风骚的脸,石韦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二娘一屁股竟是坐在了他的腿上,大肥臀狠狠的压着他双腿中间那物,勾着他的脖子道:“老娘要把你这宝贝留下来,做老娘我的压寨夫君。”、

    “什么?”

    石韦实大吃一惊,一跃而起,将那孙二娘一把给推了开。

    孙二娘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表现,却也不以为怪,扭着腰枝又贴上前来,笑盈盈道:“你背后有那样一座靠山,老娘若是放了你走,到时候你请了官兵来报复,老娘这条命还不是得交待了。所以呀,只有把你留在身边,老娘和弟兄们才过得安生。”

    这骚娘们儿果然有些小聪明,也知道把石韦放走不保险,她又瞧着这小郎君,既精通医术,又长得俊俏,可比她手底下这帮水贼要看着顺眼。

    孙二娘也正当虎狼岁月,这心思一转,便想出了把这小白脸收了做压寨夫君的法子。

    石韦可就郁闷了,心想自己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留在这里任你这老娘们儿“蹂躏”,我冤不冤。

    石韦当下脸色一沉:“孙当家的,你开什么玩笑。”

    他那口气中,暗含着几分不屑,似乎在说你一个女贼,也配公子我做你夫君,简直是痴心妄想。

    孙二娘那堆满笑的脸庞,因是石韦这么一句,陡然间拉了下来,嘴角一翘:“老娘肯嫁给你,那是你的福份,你问问老娘这帮弟兄,有多少想吃老娘的荤腥,老娘都不稀罕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说这孙二娘,姿色倒也有几分,骚也够骚,平素闲时玩玩也无妨,可让石韦娶她,那却万万不能。

    “福份?哼。”石韦冷笑一声,“孙当家的这福份,只怕石某可消受不起,孙当家的还是留给你的这帮兄弟吧。”

    石韦此言,已是明摆着拒绝,这下可惹恼了孙二娘。

    她眉色一沉,冲着手下喝道:“来呀,把这不识抬举的小白脸给我关起来。”

    几名喽罗立时上前,将石韦重新架了起来。

    石韦喝道:“孙当家的,你的耳痒之病莫非不想治了吗!”

    孙二娘冷哼一声:“我这耳朵反正也痛得许久,也不在乎这几天,小郎君,做还是不做我的压寨夫君,你好好的给老娘想想清楚吧。”

    说罢,他手一挥,几名喽罗便将石韦架走,去往后院,直接关进了一间柴房。

    啪!

    柴门被关上,石韦上前狠揣一脚,却发现已被上了锁,用力的撞了几下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骚娘们儿,想让老子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石韦对着那大门吐了一口口水,心里边着实憋了一口气。

    他正自恼火时,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兄弟。”

    石韦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方才发现墙角的阴影中,竟是坐了一个身衫褴褛年轻男子。

    石韦吐了口气,没好气道:“兄台,你冷不丁的吱这么一声,想吓死人吗。”

    那男子从阴影里挪出了几分,拱了拱手:“我也是刚刚被惊醒,惊扰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这男人倒也彬彬有礼,看他那身装束,虽然破烂,但材质却不错,一般人家自是穿不起的。

    石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道:“在下石韦,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我姓潘。”那男子只道了自己姓,却并未报名。

    石韦拱手道:“原来是潘兄,怎么,潘兄莫不成也是被这帮水贼绑来的吗?”

    那位潘公子叹了一声,向石韦大诉了一番口水。

    原来这位潘公子乃是半月之前,出门远游之时,不幸被这帮水贼所绑。

    水贼们见他穿着华贵,知他身家了得,便想逼问出他家住何处,好下贴子狠狠勒索一笔,只是这潘公子死也不肯透露出己全名,更不肯说出自己家世背景,水贼们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先关在这里。

    石韦听罢,不禁奇道:“这帮贼人只是求财而已,潘兄告诉他们家世又如何,破些财逃出这鬼地方,我看值得。”

    那潘公子又是一叹:“石兄有所不知,我父亲在官场上得罪过不少人,我只怕这些贼人知道我家世,拿了我给父亲的仇家,借此来要胁我父亲,所以我才死也不肯透露。”

    看来这位潘公子还是个孝顺之辈。

    石韦忽然笑道:“潘兄,你与我说了这些事,你就不怕我是那些贼人冒充,故意来骗你口风的吗?”

    “这……”

    那潘公子顿时一呆,上上下下打量了石韦一番,却是憨憨一笑,摇头道:“我看石兄面善,不像是那做贼的人。”

    原来是个老实的呆子。

    “唉……”石韦摇头一叹,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这潘公子凑近了几分,问道:“石韦,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他与这姓潘的也算是同病相怜,反正眼下被困也无事可做,于是便将前因后果与他讲了一遍。

    当然,其中关于他如何整死那马勃,这等不方便透露之事,石韦自用别话瞒了过去。

    当听到孙二娘竟要逼石韦做压寨夫君时,这位潘公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女贼人我看倒也有几分姿色,石兄你娶了她又如何,总好过被关在这里受苦。”

    石韦白了他一眼,“那骚娘们儿可是杀人不眨眼,若被她逼婚成了,我石韦这辈子岂不受人耻笑。”

    潘公子却道:“你若是答应了她,或许她还能放松警惕,说不准你便能瞅空逃了,若换作是我,我定先敷衍答应了她再说。”

    听得此言,石韦眼眸顿时一亮。

第四十二章 妙计

    这姓何的虽然呆,话倒是一点不错。

    眼下看这情景,孙二娘这骚娘们“强嫁”自己的主意是打定了的,自己跟她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惹她实在不耐烦了,一刀宰了自己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般硬碰硬的,吃亏的总归是自己,这不是石韦的风格。

    何公子的话,正好提醒了石韦。

    他权衡了半晌,忽的剑眉一凝,一跃而起,“啪啪”拍着柴门叫道:“孙当家的,我想通了,我答应你便是,快放我出去。”

    过得片刻,柴门吱呀一声开了,孙二娘站在外面,脸上扬溢着几分得意之笑。

    “小郎君,怎的这么快就想通了,你莫不是在敷衍老娘吧。”

    孙二娘说着将他从柴门中拉了出来,挽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问道。

    石韦无奈的叹道:“我也不瞒你,凭心而论,我石韦是真不想娶你。不过谁让我现在落在你手里,我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石韦并没有说好听的去哄孙二娘开心,不过这番话,反而让她信了几分,遂是摸着石韦的脸,附耳柔声道:“小郎君,你放心,往后姐姐我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过不得几天,你定会心甘情愿了。”

    石韦苦笑一声,不予回应。

    孙二娘这边跟石韦温柔过,那边却向着手下喝道:“你们都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老娘今晚上就要跟你们的新寨主成亲。”

    石韦心中顿为一惊,他原想着先应承了孙二娘,趁机瞅空好逃走,怎想她这般急迫,今夜就要成亲。

    于是他忙道:“孙当家的,我看没必要这么急吧。”

    孙二娘脸色立时晴转多云,眉色间流露出几分狐疑,“怎么,莫非你只是想拖延时间,好趁机逃走不成?”

    显然,这女贼人对他还是存有提防的。

    石韦笑道:“我答应之事,自然绝无反悔,我只是想,不如先将你的病治好,再成婚不迟。我可不想洞房花烛夜时,你突然犯了病,到时候岂不坏了那良辰美景。”

    他这借口,冠冕堂皇,全无破绽。

    那孙二娘想想也对,脸上转眼又笑得灿烂,遂是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撒娇般笑道:“难得石郎你这般上心,好吧,那我就依你。”

    她这般一撒娇,石韦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上却还是得敷衍陪笑。

    当天,石韦便以未来“压寨夫君”的身份,在这水贼窝里暂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八天。

    这些天的功夫里,他一面为那孙二娘治病,一面不动声色的把这贼窝摸了个一清二楚。

    开始的时候,那孙二娘对他还有提防,无论他去到哪里,总会派喽罗跟随在左右,以防他有所不轨。

    到得后来,石韦所开的药渐有起色时,那孙二娘对石韦便愈加信任,也就把监视他的喽罗给撤了。

    尽管石韦获得了相当大的自由,但他却郁闷的发现,单凭一己之力,他还是无法逃出这贼窝。

    原因很简单,这贼窝位于沿江水泊里的一片泥滩上,四面环水,一眼望去全是芦苇,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界。

    这泥滩与外界的连络,全凭那几艘走舸,但却时时刻刻都有几个人在轮流看守着,他根本无从瞅到机会偷得上船溜走。

    更何况,这泊子里水网密布,自己不通道路,没有几个时辰绝难绕出去,就算是侥幸偷了条船,一旦被那婆娘觉察,派人来追,自己还不是得被捉回去。

    当石韦把这贼窝的地形探明之后,他便果断了放弃了最初的计划,思虑再三之后,又想到了另外一出妙计。

    ………………………………

    转眼十天已过。

    这些天来,经过石韦的悉心调治,那孙二娘的耳痒之病不说全好,却也好了大半。

    眼瞧着孙二娘病将痊愈,石韦便主动提出来,可以挑个良辰吉日,将这桩婚事给办了。

    孙二娘自是欢喜不已,遂是挑了两天之后的十五这一天操办婚礼。

    当家的嫁人,这也算是寨子里头等的大喜事,一帮喽罗们赶紧忙乎起来,有的去收拾装点新房,有的去附近镇上买彩纸花灯,忙乎了两天,粗粗的在寨子里整出个喜庆的样子来。

    当天晚上,孙二娘便将全寨二十余号弟兄,连同那看守船只的几名弟兄,统统的唤入了寨中大堂,一起来喝她的喜酒。

    “弟兄们,从今往后,老娘便是有主的人啦,你们可别再打老娘的主意,免得你们寨主不高兴。”

    酒醉三分,这孙二娘勾着石韦的脖子,向着她那一班豪饮的弟兄大声嚷嚷着。

    二十几号水贼们尽皆又笑又闹,酒沫乱喷,骨头渣子乱飞,诺大的一座堂子乱成一锅粥。

    石韦也装出一副新郎官的喜庆样子,赔着那些上前敬酒的喽罗们狠狠喝了一回,只是他表面上把酒吞了,却趁着旁人不注意时,转眼又全吐了个精光。

    不知不觉中,这酒席喝了有半个多时辰。

    孙二娘一脸酒红,勾着石韦的脖子,摆手道:“你们接着喝,老娘我就不陪了,我得陪着我这新郎官去洞房啦。”

    说罢,她又笑盈盈的望向石韦,戳着他的胸膛媚笑道:“夫君,咱们快入洞房吧,人家不是说**一刻值千金么,今晚上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为妻的手段……”

    她说话之时,眼神愈发的迷离,腿脚也软软的站不太稳,不由得靠在了石韦的身上。

    石韦怀抱着这风骚的贼婆娘,脸上闪烁着几分诡异的笑。

    “你做什么笑得这么诡异,你是……”她的结头开始打结,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晕晕乎乎的,竟是有醉倒的迹象。

    孙二娘尚晕时,只听“扑嗵、扑嗵”之声此起彼伏,本是豪饮的二十几号水贼,皆如醉汉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顷刻间便不省人事。

    见得此状,孙二娘颇为吃惊,要知她的这些手下酒量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岂能喝了这点酒就醉倒,而且,要醉还是同时醉倒。

    猛然间,孙二娘觉察到了什么,惊诧的目光向着石韦扫去,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漠的脸。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孙二娘结结巴巴的惊问道。

    石韦将她往桌上一推,冷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酒里下了些迷药而已。”

    孙二娘醉红的脸庞,顿时掠过无比惊愕之色,摇着头道:“你胡说,你整天都在寨中,如何能偷偷弄得迷药。”

    石韦嘿嘿一声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你忘了吗,这迷药,可都是你孙当家的拱手送到我手上的。”

    孙二娘愣怔了一刻,陡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石韦所下的这剂迷药,名叫作“圣睡散”,出自于南宋时方成的《扁鹊心书》,其中主要成份为曼陀罗花与火麻花,两者各取三钱,研成粉末,便成了一剂上好的迷药。

    石韦先前借着为孙二娘治病为由,给他开了两道清火的方子,并将曼陀罗花和火麻花,分别的混入了这两道方子之中。

    孙二娘也很谨慎,每吩咐手下去抓药时,都会让他们去找郎中打听一下,所开这方子有无害处,石韦使了这么一个巧妙的手段,自然便轻易的瞒了过去。

    而后几天内,石韦借着制药为名,便在孙二娘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将迷药制成,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将之下入酒中。

    这酒入肠中,药性发作,这些贪杯的水贼们不倒才怪。

    “你这贼郎中,老娘早该一刀杀了你,老娘……”

    孙二娘心知中计,大怒之下指着石韦便骂,这般气血一攻心,迷药上涌,只觉头昏眼花,很快便昏睡过去。

    “贼婆娘,敢如此整我,看我这回怎么好好的炮制你!“

    石韦喝骂一声,将这女贼人反按在了酒桌中,“哗”的一声,便将她的裙子撕开。

第四十三章 有仇必报

    正是这贼婆娘的手下,伤了熊青黛,又将她踢落江中,至今生死未卜。

    又是这贼婆娘,将自己关在这鸟不屙屎的鬼地方,竟还厚颜无耻的逼着自己娶她这半老徐娘。

    这十几天来,石韦表面上笑脸应付,心中却对这贼婆娘深恨之,而今主客之势逆转,他焉能不一滞心头之恨。

    当下他将孙二娘的裙子扒了,一对丰满的肥臀顿时蹶向了自己。

    石韦将她双腿撑开,扶着腹下早已凶凶的昂然之物,对准那茂密幽地便是狠狠刺出。

    一剑,直抵丛林深处。

    连日来憋着的恶气,这一刻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涛而出,每一次冲击,他都用尽全力,只如惊涛拍岸,水声轰鸣不绝。

    待到后来,石韦更是将她双手反扯住,只如骑胯着那烈马,在那旷野之上肆意奔腾。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目紧闭,仰头长啸一声,方始泄了身子。

    发泄过后,石韦扒在那孙二娘的背上,喘着气缓了许久,这才提起裤子大步离了这红烛高烧的屋堂。

    这“圣睡散”只要服下,足可大睡一天一夜药性方才能过,石韦倒也不急着走人。

    他先是去往后寨的库房,将这伙水贼的不义之财,捡了些珠玉金银之类的容易携带的,尽数搬往了滩头的一艘走舸上。

    接着,他又回往大堂,将未饮完的酒水,统统的都洒在了大堂内外,然后拿了根红烛,一把火把这大堂给点燃。

    若然留活口,那贼婆娘难免将来会找他寻愁,既然有机会,焉能有不斩草除根。

    况且,似孙二娘这等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杀之也算为民除害,石韦根本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眼瞅着烈焰蔓延,浓烟滚滚,整个大堂渐渐化为火海。

    石韦痛快之余,猛然间想起后院还关着一个大活人。

    那姓潘的小子看样子是官宦子弟,而且跟自己也算有缘,若是这般将他一并烧死了,石韦倒有些过意不去。

    他眼见火势尚未扩大到全寨,遂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往后院,一斧子将柴房的锁劈断,冲着内中大喊道:“你自由了,赶快走吧。”

    这位潘公子或许是给关久了,反应有点迟顿,一时间愣坐在那里,面上尽是茫然。

    石韦回头瞅了一眼,只见火势已往这边开始蔓延,他来不及再多废话,仍下了斧子就往外奔去。

    那潘公子愣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柴门外,眼见大火熊熊,浓眼弥漫的,不禁大吃一惊。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憔悴的脸上闪烁出几分惊喜,忙不迭的追随着石韦的背影而去。

    二人先后上了走舸,合起力来撑着船离了栈桥,缓缓的驶离这窝贼所在。

    船行渐远,石韦立于船尾,远望着渐已化为火海的那一片营寨,心中有种脱离苦海的痛快,只觉这十余日的贼窝生活,实在是恍然如一场噩梦一般。

    “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哈哈——”

    那位潘公子更是难抑兴奋之情,激动得手舞足蹈,放声狂笑不止。

    借着冲天的火光,还有西沉的落日余晖,二人撑着这走舸,在水泊里转来转去,约莫着拐了一个多时辰,方始进入长江中。

    驱船靠岸,当天晚上他二人在附近的镇子中,寻了客栈借宿一晚,次日天方一亮,石韦便出钱买了一辆牛辆,带着那姓潘的,走大路官道去往金陵。

    当天黄昏时分,官道上的行人渐行渐多,转过一道山丘之后,石韦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金陵城。

    这金陵城依山傍水,虎踞而龙盘,长江对岸是广阔平原,因是自南往北渡江易,自北往南渡江难,形势易守难攻。

    金陵一地,又依凭富饶之江南,舟车便利无险阻之虞,田野沃饶,更有转输之便。

    自三国孙吴起,又经东晋、宋、齐、梁、陈六朝之经营,可谓繁华之极。

    一路观景赏时,不多时便由南门而入。

    那潘公子跳下牛车,拱手道:“潘某总算是到家了,此番死里逃生,多亏了石兄,石兄的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他日必报。”

    石韦摆了摆手,坦然一笑:“你我能在那贼窝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举手之劳而已,潘兄何必言谢。”

    潘公子笑了笑,本欲告辞,忽又想起什么,便问道:“但不知石兄将来如何打算?”

    “我打算把我那平安堂搬往金陵,这一趟来就是想提前先务色一处合适的落脚处,潘兄将来若是有恙,尽管来平安堂找我便是。”石韦半开玩笑道。

    “平安堂,平安堂……”

    那潘公子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似是要记在心里一般,接着方道:“我记下了,改天我必登门拜访,今日就此别过。”

    石韦也一拱手,欣然道了一句:“后会有期。”

    别过这这位潘公子,石韦于城南寻了间客栈,将自己的随身细软安顿下来,趁着天色未黑,便一路打听着往那江宁府尹陆玄明府邸而去。

    这金陵城的皇宫位于城北,坐北而朝南,自宫城正门而出,乃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御街,直抵都城南门。

    这一条御街,即为金陵城的中轴线,而宫城两侧及御街北段,多为朝廷中央官署,中段和南部则为民宅。

    那陆玄明的府邸,便座落于城东南隅的国子监巷。

    一路之上,但见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商铺林立,金陵的繁华,果然不是当涂那一小县城可比。

    石韦却无心赏景,他心中一直念着熊青黛的安危,只想着赶紧去见陆玄明,拜托这位府尹大人,动用他官府的职权,派人去寻找熊青黛的下落。

    拐过几道街,石韦终于是寻到了陆府。

    高门宅院,大老远的便能瞧见宅中高耸的亭台楼阁,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威风凌凌,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檐之下,一众虎背熊腰的护院叉着腰站在大门前。

    高墙之下,一些流浪汉则跪伏在那里,磕头行乞,那般褴褛可怜的样子,倒与这高门豪宅颇不匹配。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石韦心中感慨,正欲登门拜访时,他的目光陡然一变。

    眼眸之中,他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绿影,不是熊青黛又会是谁。

    却见她形容憔悴,衣衫破落,更不知为何会长跪在陆府门前不起。

    “青黛!”石韦来不及去细想其中原由,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

    那水葱般的身姿一震,神情萎靡的熊青黛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猛的转过头来,寻声望去,当她看到那奔来之人时,整个人惊喜之极,竟是定在了那里。

    恍惚之中,她的脸已感受到来自于石韦掌心的温度,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自己不是在作梦,眼前这熟悉俊郎男子,当真便是她牵肠挂肠的那个小郎中。

    熊青嘤咛一声,眼泪夺眶而去,一头便栽入了她怀中,“远志,我还当你已遭了贼人毒手,我这不是在作梦么……”

    她哽咽而语,这般梨花带雨之状,不禁让石韦心中怜惜。

    他遂是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也没事,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该高兴才是。”

    这般安慰了一番后,熊青黛激动的情绪方才平伏下来,她便问石韦是如何来到金陵。

    石韦只说自己是趁水贼们不注意,瞅空逃了出去,至于发生在贼窝中的那些事,他一并都掩了过去。

    释了她的疑惑之后,石韦却又猛的想起什么,忙问:“青黛,你却为何要跪在这陆府门前?”

第四十四章 翻脸不认人

    石韦边问,边是将她扶了起来。

    提及此事,熊青黛忿色顿生,咬牙切齿的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原来那日熊青黛被水贼踢落江中,仗着自己自幼学得的水性,强忍着肩上的剑伤游到了岸边,当她再向江上张望贼船之时,早已不见了形迹。

    那个时候,她心念着石韦的安危,便去附近的镇上,当了随身带的首饰换了些钱,寻了个郎中粗略的包扎了下伤口,当天便直奔金陵而去。

    来到金陵城后,熊青黛寻到了这陆玄明府上,原本是希望这位知府大人能够出手,派官军去营救石韦,岂料那陆玄明未等她把话说完,便是冷漠的派下人将她轰了出来。

    熊青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姓陆的明明还要仰仗石韦来治他千金的梦游病,却为何才几日功夫,这态度便有天壤之别。

    她想不明白其中原因,孤身一人在金陵城又无所依靠,只有一次次的上门来求这陆玄明。

    然自那天之后,那陆玄明便拒而不见,熊青黛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整日长跪在此,希望能够打动这位府尹大人。

    “真是难为你了。”

    石韦心中只觉热热的,想她一小姐身子,虽说已家势衰鹿,但能为了救自己,这般屈膝于人,这份情谊,岂能不让他感动。

    熊青黛望着他,浅浅笑着摇了摇头。

    “咱们走吧,先回客栈,让我给你瞧瞧伤。”石韦小心翼翼的挽住了她。

    熊青黛却道:“远志,这陆大人如此态度,你不打算进去问个明白吗?”

    石韦冷哼了一声:“这还用问么,定是这姓陆的另寻到了高明,所以才敢翻脸不认人,我何必再去自讨无趣。”

    石韦看着那威风凌凌的朱门就有一种厌恶,不愿久留,当下便欲离开此地。

    正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北街而来,停在了陆府门前,一位装束儒雅,气宇轩昂的公子下得车来。

    看门的护院头目忙奔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刘御医来啦,快里边请。”

    刘御医?

    听到这三个字,石韦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心中暗想:此人莫非就是那陆玉竹提到的刘御医不成?

    石韦这般一看,目光正好与那姓刘的对上。

    那位刘御医似乎只是好奇,便瞥了他们一眼,随口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那护院不以为然的扫了他们一眼,笑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姑,跪在这里好些天,整日吵着要见咱家大人,说是求大人救一个姓石的贱郎中,刘……”

    “贱郎中”三个字,如针扎一般刺耳,石韦听得,心中已然生怒。

    而熊青黛更是勃然大怒,委屈了这些天,正恨无处发泄,一听那护院竟出言辱没石韦,当即冲上前去,狠狠一拳便击在那护院脸上。

    那护院嗷的一声嚎叫,当场便跌倒于地,捂着脸痛叫起来。

    熊青黛这猝然出手,立时惊了陆府一干护院,七八号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作势便要动手。

    熊青黛的冲动,颇让石韦意外。

    眼见着一众护院冲上前来,石韦生恐熊青黛不利,不及多想,展开双臂拦在了她身前,厉声喝道:“这么多爷们儿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就是堂堂江宁府尹的家风吗!”

    石韦一身昂然无惧之色,这般威言一喝,竟是将那帮护院家丁生生给震住,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上还是不上的好。

    旁边的那刘御医,静观这场突然的变故,眼瞧着石韦这么一介布衣,竟能有这般胆色,心中不觉暗自称奇。

    他当下挥了挥手,示意众家丁退下,方才面带微笑的道:“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这刘御医彬彬有礼,石韦脸色便也缓和几分,淡淡的回了一句:“在下姓石名韦,正是这班人口中的那个郎中。”

    听得“石韦”二字,那刘御医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奇色。

    这刘御医上上下下打量着石韦,眼中毫不掩饰着疑色,似乎并不相信石韦的自报家门。

    石韦嘴角扬了扬,“在下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那刘御医收敛了狐疑的神色,脸上原先的那份和蔼也一并收了,只盯着石韦问道:“莫非你就是陆小姐提起的那位乡野郎中不成?”

    他口中的“陆小姐”,想来便是那陆玉竹了。

    只是那“乡野”二字中,却充斥着一种城里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石韦面无表情道:“是石某又如何。”

    刘御医微微点了点头:“你居于乡野,又年纪轻轻,能够误打误撞出治疗陆小姐梦游症方子,实属不易啊。”

    好一句“误打误撞”。

    听他这口气,俨然是不相信石韦的医术,而将之归于偶尔的运气。

    “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怎及得刘御医这般医术超凡,不过在下倒是有些奇怪,似刘御医这般,连陛下都称赞过的人,怎么会治不好区区一个梦游症呢?”

    这姓刘的言辞不屑,石韦也就嘴下不留情,毫不客气的抖出了他的“丑事”。

    那刘御医神色立时微微一变,眉色间掠过一丝不悦,显然是被石韦戳中了他的痛处。

    不过在众人面前,他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当下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医者非是神仙,偶有思路不畅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你的那段误打误撞,却给了我很大的启发,陆小姐的病,今后怕就不必劳你费心了。”

    果然不出所料。

    难怪那陆玄明对他的生死可以无动于衷,赶情是姓刘的御医,“盗”取了他石韦的诊断,想自己以针灸之术来替那陆玉竹治病。

    陆玄明这厮能做到堂堂江宁府尹,这翻脸不认人的手段,果然是厉害呢。

    事到如今,真相已然大白,石韦自感没必要再与这姓刘的逞口适之快。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刘御医真是客气了,以你的医术,我想用不着我的启发,早晚也能悟得治病之法,那石某就在此祝刘御医马到功成了。”

    石韦并非那种冲动之辈,眼下当涂城是无法回去,只能在金陵立足,现下失却了陆玄明这座靠山,该隐忍是自当隐忍。

    夸赞过这刘御医之后,石韦当即告辞,那帮护院虽然气恼,但刘御医没发话,便也不敢妄动,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乡巴佬离去。

    刘御医面带傲气的目送着石韦远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拂袖向着陆府大步而去,嘴里只丢下了一句:“乡野村夫……”

第四十五章 落脚金陵城

    虽然陆玄明翻脸不认人,但石韦的此番金陵之行,倒也并非全无收获。

    先前姓陆的送了三十枚银钱的订金,熊青叶临流放前又送了五百贯钱,再加上从贼窝顺手牵羊出来的一批金玉珠宝,石韦已堪称小富。

    那天离开陆府后,石韦便一面给熊青黛治伤,一面花了数天时间,在南城御街务色了一间临街的铺面,看着中意便连同后院的宅子一同买下。

    安顿好了落脚之处,石韦便托人捎信回当涂,让师娘和丁香她们尽快的搬来。

    数天之后,樊佩兰等人,带着一些有用的家当,顺利的来到了金陵城。

    为免樊佩兰受惊,石韦便将他们路遇水贼之事瞒了过去,只推说金陵城大,寻间好的宅子不易,所以才拖延了些时日。

    京城比不得当涂小县,那般繁华似锦的景像,自是令从未离开过当涂半步的樊佩兰看得眼花缭乱。

    而石韦买下的这间铺子和宅院,又远好于当涂那几间老房,地方宽畅,房间气派,更是让樊佩兰瞧得心花怒放。

    是以一入新居,樊佩兰稍适休息都顾不上,一进门就开始风风火火的打理新居,又是添置新的家具摆设,又是将旧的物件安放下来。

    因是这金陵城人生地不熟,家业比原先阔了许多,单凭丁香这么一个丫环不足打理整个家,故是此番搬迁,石韦索性也让那丁老汉一并搬来,充当了个管家的角色。

    那丁老汉人老实厚道,原先又在大户人家做过工,多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虽老了点,不过这筋骨尚且健壮,忙前忙后的倒也颇为利落。

    眼瞧着整个家差不多快安顿好,石韦便将那平安堂的牌匾挂出,正式的开张做生意。

    因是初到京城,名气尚未打响,一连几天,登门看病的人寥寥无几。

    石韦倒也一点不急,做医生这一行本身就是慢功出细活,名气只能靠一点点的积累,反正眼下家有闲钱,足够撑了几年光景的,生意一时不好也无大碍。

    这天清晨,石韦清理了一遍药柜,发现从当涂带来的这些药材中,有十几味常用的药材差不多将要见底,他便写了张单子,打发那丁老汉寻得城中药商,将这些药材买回来补齐。

    那丁老汉一早出去,中午都不见人影回来,石韦想着这京城地大,丁老汉又不熟悉,多跑多问也是再所难免,便也就没多在意。

    看着没什么病人上门,闻着后院飘来的饭香,估算着丁香的饭菜快要烧好,他便索性关门歇业,待到午休后再开门。

    放下手头之事,石韦伸展着筋骨去往自己房里,一进门,却瞧见师娘正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尖正往柜顶上摆放一只花瓶。

    “师娘,你这是做什么?”石韦问道。

    樊佩兰瞅了他一眼,笑道:“我瞧你屋中空荡荡的,昨个买了只花瓶,摆在这柜顶也好看些。”

    石韦见她脚尖颤啊颤的,似乎是不太稳当,便忙是上前道:“师娘你小心摔着,还是我来吧。”

    他这话音未落,樊佩兰一不小心,那柜顶的花瓶一个没扶稳,忽的便从边缘滑落下来,“砰”的一声便是摔了个粉碎。

    这一摔不要紧,樊佩兰吓了一跳,脚下一软,整个人“啊”的便向旁倒去。

    石韦一惊,一跃上前,急是伸手去接。

    樊佩兰坠落之际,却没想到袖角卡在了柜缝中,这般一倒,只听“哧啦啦”一声长响,整个襦衣从袖子起,顺势被撕成了大长条。

    当她跌入石韦怀中时,整个上身除了一件蓝色的抹胸外,竟是赤条条,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双手触摸着那柔滑光洁的肌肤,臂膀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丰满,低头看去,那挤揉成一团的深沟近在咫迟,逼眼而入,鼻中再闻着那充满了女人味的体香,一时间,石韦心神不禁的荡漾起来。

    怀中樊佩兰,惊怔了一瞬,猛然间发现,自己竟这般赤条条的躺在了石韦的怀抱中,一张娇美的容颜,顿时如晚霞般绯红,眼中浓浓羞意涌动而出。

    “远志,快放我下来……”

    她低低一声,羞到深处,身子骨如猫儿般一个劲的缩成一团,一双玉臂试图遮掩一下胸脯的波涛,但怎奈太大,又怎能遮得住。

    怀抱这般娇体,石韦只觉烈焰焚身,情不自禁的便低下头去,缓缓的向着师娘的红唇贴去。

    樊佩兰的一颗心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砰砰的猛跳不休,几乎要从胸膛中撞出一般。

    面对着石韦渐渐贴近的脸,她紧张到了极点,大口大口局促的吸着空气,却仍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远志,不要,我们不能……”

    眼瞧着石韦越贴越近,她颤声的哀求着,脸儿本能的往后缩,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亲吻。

    只是,她那徒儿却似着了魔一般,不管不顾,一味的逼了上来。

    见得无从躲藏,樊佩兰便是悄然的将眼睛闭了上,半推半就,潮红的脸畔间,似是难过,又似是期盼之色。

    “公子,公子——”

    院子里传来了丁香的声音,这一声猛然间将樊佩兰惊醒,她从神魂迷离中清醒过来,忙是推着石韦道:“快放我下来,被人瞧见可要羞死。”

    师娘半推半就还可以,她这般执意的推拒,石韦自不好再用强,遂是不情愿的将樊佩兰放了下来。

    樊佩兰一落地,忙是将那撕烂了的衣裳捡起,将自己的胸前堪堪遮住,低着头不好意思道:“你赶紧出去吧,若是给丁香寻到这里,看到我这般样子,定然会误会。”

    石韦干咳了几声,以掩气氛的尴尬,忙是整了整衣容,大步走出外面,顺手将门带上。

    这时丁香正准备过来,见得石韦出来,便道:“公子,外面有一位姓潘的公子,自称是公子的故友,想见公子。“

    姓潘的朋友?

    石韦怔了一下,猛然间想起,这位潘公子定然就是贼窝里跟自己共患难的那位了。

    记得此人说过要前来拜访,果然是没有食言。

    “好吧,我马上去见他。”

    石韦正打算走向医馆前堂时,却瞧见丁香往自己的房间而去,石韦吃了一惊,忙道:“丁香,你去我房里做什么?“

    丁香笑道:“方才夫人说要我去他往公子房里搭把手,我刚正煮饭,现下正好闲着。“

    若是容她这般开门进去,看到了赤条条的樊佩兰,那可是没事也能想出事来的。

    石韦赶紧将她拉住,笑呵呵道:“我方才已经帮了师娘,现下没事了,你赶快去弄几壶好酒来,呆会我说不定得和那位潘公子好好喝几杯。“

    “哦。“丁香不知内情,听得公子吩咐,便是提着裙子往外而去。

    石韦暗松了口气,目送着丁香去了,又瞅瞅熊青黛的房间,见是没什么动静,便是轻轻的将门打开,低声道:“师娘,我打发走了丁香,你可以回自己屋了。”

    樊佩兰这才面带羞意的露头,四下扫了一眼院子,见果真无人,犹豫了片刻,方是用破衣裳裹着半裸的身子,匆匆忙忙的从院中奔过,直逃还了自己房中。

    处置完了后院的这档子尴尬事,石韦这才拾起故友重逢之心,大步流星直往前堂而去。

    掀帘而出时,一眼便看到了那面带几分呆气的潘公子。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这潘公子的身后,还站了四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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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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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介绍:
出身中医世家,祖上据说还是神医张仲景弟子的石韦,穿越到了北宋初年,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穿到了一个即将被砍头的死囚身上……在这样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石韦决定利用自己超越千年的中医知识,向着“有钱花,有妞泡,有官做,有名赚”的四有青年奋斗。大宋首席御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首席御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首席御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