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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全文阅读

作者:谢王堂燕     大宋首席御医txt下载     大宋首席御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照顾你老婆

    石韦是治好了宋使卢多逊,这并没有错。

    李煜也猜得到,这石韦很可能害怕被自己秋后算账,借机向那宋使求情。

    但李煜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宋使卢多逊,竟然会在这种外交级别的场合会谈中,公然为一个小小的医官提出庇护。

    李煜想不通。

    看着李煜那副惊愕的表情,石韦心中却在暗笑,心想你李煜就算是绞尽了脑汁,恐怕也不会想到,我除了治好宋使之病外,还有曹琮这埋了半年多的伏笔替我说话。

    “上使,石韦不过是我朝一名小小的医官,何劳上使这般重视。”李煜不解的问道。

    卢多逊笑了笑:“本使听闻石医官在贵国遭人陷害,难受国主重用,既是如此,又何妨将他放归我大宋。我朝陛下正是求贤若渴,这般李国主不用的奇才,我朝皇帝陛下正是求之不得呢。”

    卢多逊这话中,弥漫着讽刺的味道,俨然是在讥讽李煜昏庸无能,听人谗言。

    如此直白的讽刺,对于一朝皇帝一来,已是莫大的羞辱。

    李煜眉色中闪过一丝愠怒,内心中的那份盛怒逃不过石韦的眼睛。

    不过,这位一国之主,面对着这般羞辱之词,却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敢将怒意显露。

    李煜暗吸了一口气,尴尬的笑道:“卢上使想必是听多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若是不重用这石医官,又怎会派他去给卢上使看病呢。”

    他话音方落,卢多逊便接道:“既然李国主如此看重这石医官,那更加说明他是可用的人才,如此人才,李国主作为属国之臣,将其献给我朝皇帝陛下又有何不可呢?”

    石韦心中暗叹,想这卢大人这张嘴还真是厉害,翻来覆去的都是他的理。

    只是这理虽然是强词夺理,但仗着大宋的国威,偏偏那李煜无可奈何。

    “大宋皇帝陛下若是需要医者,鄙国御医院中尚有几位医术高超的名医,我可以将他们统统献给陛下,卢上使就不必非得要这个石韦了吧。”

    李煜还是不甘心就此把石韦放走,一再的想找理由把他留下。

    见得李煜百般的阻挠,那卢多逊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茶杯“砰”的放桌几上一放,冷冷道:“既然这件事李国主这么不痛快,那咱们就暂且搁下,先说一说这第二件事吧。”

    李煜以为把卢多逊搪塞过去了,暗松过一口气,忙笑道:“不知上使这第二件事是什么,只要鄙国能办到,定然竭尽所能。”

    卢多逊便道:“这第二件事说来也简单,我朝陛下对李国主的文采欣赏已久,此番派卢某出使贵国,正是想请李国主移步汴梁,既可朝见我大宋皇帝,又可让我主亲眼见识一下李国主的文采。”

    李煜闻言大骇。

    这一次他的惊骇,已远超于方才。

    什么欣赏我的文采,什么令我去汴梁朝见,统统都是借口,我这一去岂不是有去无回,你大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我南唐吞灭!

    李煜顿时慌了,额间冷汗直滚,忙道:“身为臣属,我本该去汴梁朝见大宋天子,只是眼下我身染风寒,行动不便,只怕难以成行,还请卢上使代我向天子禀明个中难处。”

    李煜不是傻子,忙不迭的找借口推辞,说着还赶紧咳了几声,以显示自己确实是有病在身。

    卢多逊岂能不知他是在假装,但皇命在身,还是对李煜费了半天唇舌,力劝他赴梁汴朝见。

    李煜不敢公然拒绝,只能又找了诸多借口推拒。

    卢多逊见自己该说的都已说了,李煜不肯去汴梁也不关己事。

    他当下便改换口风,作为难之状,叹道:“本使先是向李国主求取石韦这样的人才,李国主不允,劝李国主去汴梁朝见天子,李国主又不肯。李国主这般态度,实在让本使很为难啊,真不知回京之后,该如何向陛下复命。”

    听得这卢多逊旧事重提,这个时候,李煜只想把朝见之事推掉便是,其余就算是天塌下也算不得屁事。

    于是他忙道:“石韦之事,我适才想过,既是天子需要的人才,我理应献上,卢上使尽可带他回大宋便是。”

    李煜终于禁不住卢多逊的几番“恐吓”,别无选择的松了口。

    卢多逊这才满意,遂是笑道:“难得李国主如此为天下设想,那本使这趟回京,就勉为其难的将李国主的难处,如实的向天子禀明吧。”

    李煜大喜,忙是起身拱手道:“多谢卢多上使。”

    卢多逊办完了正事,赖得再多费唇舌,遂道:“本使就不打扰李国主休息了,至于石医官,你与李国主也算君臣一场,不妨就在此道一个别吧。”

    卢多逊起身告辞,李煜亲自送到门外,满脸陪笑的目送着卢多逊离去。

    待到卢多逊的人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时,李煜方才长松了一口气,身子只如虚脱一般,摇摇晃晃,若不是左右及时扶住,只怕就要软倒在地。

    见他这副软蛋之想,石韦心中鄙意更生。

    他便走上前来,淡淡笑道:“臣多谢陛下能高抬贵手,放臣一条生路,臣将来必会报答。”

    “哼,好一个‘必会报答’,朕倒想听一听,你打算如何报答。”李煜怒瞪着石韦道。

    石韦不假思索道:“将来大宋若是兵伐唐国,金陵城破之时,臣答应陛下,一定会代陛下好好照顾好皇后娘娘,以此来做为对陛下的报答。”

    石韦这般公然咒称南唐国灭,还口称要替李煜照顾他老婆,如此公然的言辞羞辱,正是要报这些日来,自己所经受的那牢狱之苦。

    这些话说将出来,石韦只感无比的畅快,压抑已久的一口恶气,狠狠的得以发泄。

    李煜听着却是勃然大怒。

    眼瞧着几天前还是自己的臣子,自己只消动动手指,就可以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处死的卑微人物,而今,却敢当着众人的面,公然羞辱自己。

    李煜气得是满脸通红,几欲喷血。

    “臣此去大宋,陛下也不必太过挂怀,臣以为用不了多久,你我便会再次见面,到那个时候,臣一定会履行臣今日所许下的诺言。”

    石韦再次表情平淡的说出这羞辱之词。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非是在故意气李煜,因为知晓历史的他很清楚,南唐国的覆灭已近在咫尺。

    “你——你——”

    尽管气极难当,但因知石韦此时已有大宋庇护,李煜根本就不敢动他,只能气急败坏的指着石韦,却一句话都喷不出来。

    “陛下多保重,臣就此告辞了。”

    石韦拱手一言,然后便拂袖转身,昂首阔步的,大步的走出了这御书房。

    一殿的宫女宦官,目瞪口呆的看着石韦离去,惊诧之下,似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之事。

    至于李煜,则是愤愤的瞪着那一袭青衫,只恨得咬牙切齿,最终却只能付作一声无可奈何的愤叹。

第二章 再见,金陵(求票求收藏)

    李煜怒视着石韦扬长而去,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便向左右宦官宫女们大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这些奴婢们吓得心惊胆战,忙不迭的都退出了御书房,生恐走慢了一步,若得皇帝牵怒于己。

    人去楼空,诺大的御书房中只余下他一人。

    李煜人如虚脱一般,一屁股瘫坐于龙座。

    “石韦,石韦,可恨啊……”

    李煜唠唠叨叨,咬牙切齿,一遍遍自顾自的骂着石韦。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又响起了脚步声,李煜看也不看,不耐烦的骂道:“朕不是叫你们滚出去吗,给朕滚。”

    细碎的脚步声因这一声吼而停下,须臾之后,只听得一声轻声小心的“陛下”。

    李煜怔了一怔,抬起头来,却见站在阶下的,正是小周后。

    李煜的气原已消了不少,但一看到小周后时,不自觉的便想起了石韦的“嚣张”,便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小周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轻声笑道:“臣妾听说陛下在此生闷气,只怕气坏了陛下的身子,所以才赶来瞧瞧。”

    说着,她便将纤纤素手伸了过去,相要抚平他起伏的胸膛。

    若是平时,小周后这般温柔相一出,李煜早就酥到了骨子里,什么烦恼忧愁都抛在了脑后。

    但是现下,眼瞧着小周后柔媚体贴之状,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啪——

    他竟是狠心的一抬手,将小周后的手拨了开。

    小周后神色一震,眉目之中顿时流露出几分委屈,一时尴尬的立在李煜跟前,不知如何是好。

    李煜却瞪了她一眼,愤愤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害得朕被石韦那狗东西羞辱,朕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这么多年来,李煜素来是对她百依百顺,重话都鲜有一句,更别提今时如此“恶毒”之词。

    小周后立时给李煜这一番话吓懵了,花容惊怔了半晌方始明白过来,秋水般的眸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便滚落下来。

    她掩泪泣道:“陛下,臣妾对天发誓,臣妾与那石御医清清白白,绝没做任何对不起陛下之事,臣妾……”

    “不必再说了!”李煜大手一挥,冷酷的打断了小周后的辩解。

    李煜冷扫了他一眼,语气漠然道:“朕的颜面早已无存,事到如今,朕也不想再听你所谓的解释,朕还你许多奏章要批阅,你退下吧。”

    “陛下……”

    小周后欲待再言时,李煜已拂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入内书房中。

    诺大的殿中,只余下小周后那娇弱的身躯,她贝齿轻咬着苍白的嘴唇,泪水过后,眸中渐渐涌起失望之色。

    此时此刻,她已对那个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皇帝失望之极。

    许久之后,她苦笑一声,摇头幽幽长叹,缓缓的走出了大殿。

    当她站在殿前,呼吸着那寒冬冰冷的空气时,激动的情绪渐渐的平伏下来。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起了那个小郎中的面孔。

    想起他逃过一劫,小周后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安慰,再想到他即将远去大宋,从此恐怕再无见面之时,却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隐隐的有些不舍。

    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小周后抬头望去,原来,茫茫的天空,不知何时,又悄然的飘起了雪花。

    ………………………………

    下了整整三天的雪终于停了,积云散尽,晴空万里无云,难得一个好天气。

    这一天的清晨,金陵临江码头船帆招展,人声鼎沸,比以往更热闹几分。

    今日是宋朝使团北归的日子,同样也是石韦离开南唐之时。

    几十艘船将沿江里许的码头所占据,其实载人的不过数艘,其余皆装载着李煜进献给大宋天子的贡品。

    码头最热闹处,聚集着不少南唐的官员,那是他们在为宋使卢多逊举行一场恭送仪式。

    石韦将要搭乘的这艘船位于码头的最西端,此间倒是冷清许多,寥寥无几人。

    “远志,外面,不进船舱去暖和,还在这里望什么呢?”樊佩兰关怀的劝道。

    “我在等一个人。”石韦的目光依旧不离栈桥,忽然瞧见一辆马车徐徐而来,便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人来了。”

    樊佩兰面露疑色,遂也寻着他的目光向岸边张望,只见那马车停下,从中下来了一男一女,樊佩兰识得,那不正是潘家兄妹么。

    樊佩兰笑道:“原来是潘氏兄妹来送你。”

    石韦摇头道:“子君是来送我们的,不过紫苏小姐却要同咱们一起北投大宋。”

    “嗯?”樊佩兰顿为一惊。

    因是为免走露风声,惹得那徐常青从中作梗,故而石韦并未将潘紫苏随同北归之事提前说出。

    樊佩兰听得他此言,自然是吃了一惊,便想那潘小姐是何等身份,怎会要跟着我家石韦一起北投宋国?

    她茫然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远志,莫不是那潘大人已将他这女儿许了给你?”樊佩兰笑问道。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而不语。

    他这般表情,等于已是默认了。

    樊佩兰便叹道:“师娘原先没看出,你这人也真真是风流,先是那熊小姐,眼下又是这潘小姐,以后八成还有什么赵小姐,李小姐的,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要被你骗到咱们家里来。”

    从樊佩兰这话中,石韦竟似听出了几分醋意。

    他心情甚好,当下邪念便生。

    “师娘放心,不管是哪家姑娘来咱家,师娘在远志的心里,都占着最大的一片地。”

    说着,他的手便悄悄的伸向后边,不动声色的便按在了樊佩兰的翘臀上,轻轻的揉动起来。

    樊佩兰丰满的体段顿时一颤,脸畔顿生红晕,忙是用胳膊肘子把石韦挡开,嗔道:“休得动手动脚的,若是给人看去,羞也羞死。”

    她虽然是在嗔斥,但眉色之间,却闪烁着几分悦色。

    石韦本想再逗弄她一番,便见那潘氏兄妹已经走近,便只好作罢,忙是下船迎了上去。

    “子君,紫苏小姐,你们来啦。”石韦拱手道。

    潘子君倒是很自然的跟石韦打着召呼,那潘紫苏却有些不好意思,只略略的点头致意。

    樊佩兰见状便上前将潘紫苏的手携起,笑道:“潘小姐,这里冷,咱们快进船舱吧,别碍了他们男人说话。”

    潘紫苏回头看向兄长,潘子君向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最后的告别。

    潘紫苏这才依依不舍的跟随着樊佩兰上得船去。

    潘子君目送着妹子走入船舱,方才拍着石韦的肩,感叹道:“远志,小妹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待她。”

    石韦便郑重道:“子君你放心,我石韦承诺的事,一定会办到。”

    潘子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一路顺风,我就先回去了。”

    石韦道:“眼下离开船还早,不如且到船舱里,再与紫苏小姐说几句话吧。”

    “该说的都已说过,我只怕拖到开船的一刻,只会徒增伤感而已,远志,我们后会有期了。”

    潘子君倒似洒脱,拱手拜别,便是大步而去。

    石韦站在栈桥上,目送着潘子君的马车走远,正待回船安慰安慰潘紫苏时,忽有一戴着斗篷的女子走上前来,低声道:“石御医,有人托我给你一件东西,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

    石韦甚是好奇,便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我们认识吗?”

    那女子将面纱撩起一角,露出半边面容:“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小芸,石御医应该记得我吧。”

    听得此言,石韦神色顿时一变。

第三章 我会回来的

    石韦前番教授小周后瑜伽术,曾多次入宫,对小周后身边那些体己的侍婢自然无不熟识。

    他仔细将她的脸庞看了一番,确信眼前这女子就是小周后的心腹侍婢小芸。

    这小芸的出现,着实令石韦感到意外。

    他一时未知其来意,但想着她这番装束,显然是不愿为旁人识破其身份,于是石韦迅速的环视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耳目注意,便不动声色的将这小芸拉至了船尾的僻静处。

    四下无人,石韦凝着剑眉问道:“小芸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是皇后娘娘让你来的吗?”

    小芸点头道:“奴婢正是奉了娘娘的旨意,特来将此物转呈给石御医。”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枚雕琢精美的玉钗。

    石韦接过来看了一看,猛然间想起,这玉钗不正是小周后经常佩饰之物么。

    如此珍贵之物,她又为何会冒着风险,让心腹出宫来送给自己呢?

    “小芸姑娘,娘娘这是何意?”石韦抬起头来,狐疑的看向小芸。

    小芸叹了一声:“娘娘说了,前番都是因她之故,方才累得石御医身陷牢狱之灾,而今又逼得石御医不得不背景离乡,远赴他国。娘娘心中过意不去,却也无可奈何,便想将这玉钗送给石御医,算是留做纪念。“

    朋友远行,送点纪念之物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小周后身为一国皇后,身份特殊,而今又遭李煜的猜测,这般境况下,竟还冒险派人送此玉钗,这般举动便是殊为不易。

    石韦看着手中的玉钗,忽然间隐约感觉到,小周后莫不是对自己这个小郎中,暗生了几分情愫不成?

    “那我就多谢娘娘了。”石韦将那玉钗小心的收起,又问道:“不知娘娘现下如何,可还一直在练瑜伽吗?”

    这般问起,那小芸顿时流露出伤感之色。

    她又是叹了一声:“前番陛下见过那宋使之后,便对娘娘大发雷霆,自那以后便是日渐冷落,娘娘心中伤感,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练瑜伽。”

    听得小周后的现状,石韦便想李煜这口醋吃到现在,实在是有点无理取闹。

    他忽然觉得李煜就像是偶像剧里的草包二代,莫名其妙的就怀疑自己老婆跟别人有一腿,偏又奈何不了那个假象的给他戴绿帽的人,便只会将火气发在自己老婆身子。

    看似尊贵的李煜,内心原来是这般自卑,莫非是这些年来,他被强大的北宋吓得神经错落,心智扭曲了不成?

    心中鄙视之下,石韦表情郑重道:“小芸,你回去转告娘娘,请她莫要因伤神而坏了身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总有一天,我会回金陵来救她脱离苦海。”

    小芸不知他这话的言外深意,耳听他这般“狂妄“,不禁有些吃惊。

    “石御医,娘娘说了,让你这一去就永远不要回来,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小芸劝道。

    无论是小周后、潘佑,还是李煜,他们尚没人意识到天下大势所向,石韦却对不久将要发生的大变早就洞悉,这正是他敢口出狂言的自信所在。

    多解释也无意义,石韦只淡淡笑道:“多谢小芸姑娘提醒,我自有分寸,你只需将我的话转述给娘娘便是。“

    小芸只得点了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不安道:“东西我已送到,话也带到,我就先回宫了,免得出来久了被人发现,石御医你保重吧。”

    小芸说着盈盈一礼,将面纱放下,形色匆匆的逃离了码头。

    送别已罢,大宋使团出发的时辰也已到,石韦再无留恋,遂是欣然的上船。

    帆扬起,三十余艘船只组成的使团船队,徐徐的驶离了码头。

    船队顺水东下,向着下游瓜洲渡而去,由此转入大运河,北上之后,再沿汴水一路西进,直抵大宋国都汴京。

    这一次的远行,船队沿途停靠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地,石韦都会下船到附近的城镇一游,观赏风光,体察当地的民风。

    可以说这一路北行的旅途,让石韦大大的开阔了眼界,对大宋朝的风土人情,有了一番更加深入的了解。

    是日午后,石韦正在船舱中休息,忽然听得外面吵闹起来。

    不多时,便听到丁香敲门叫道:“公子爷,快醒醒,汴京就要到了。”

    石韦从昏睡中醒来,伸着懒腰走出船舱,走上了甲板。

    此时樊佩兰等人都已聚集到船头,指指点点头前方,一个个都兴奋又惊喜。

    石韦打着哈欠走到了船头,目光沿着汴水延伸而去,汴京那巍巍壮丽的城廓,生平每一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确切的说,是以一种震撼人心的姿态,昂然印入他的眼帘。

    汴京,传说中大宋帝国的都城,全世界最繁华,人口最多的都市,我石韦终于来了。

    “大宋的帝都,果然是气魄不凡啊。”石韦仰视着那雄伟的城墙,由衷的感慨道。

    同船的曹琮脸上带着流露着自信的笑容,得意道:“那是自然了,汴京乃天下第一富饶的城市,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自豪的曹琮,遂是以一个本地人的身份,向石韦他们这几个新来的“外乡“朋友,洋洋洒洒的将汴京的繁华壮丽说了一通。

    这汴京的壮丽,首先就在于一个“广“字。

    汴京原只有一道皇城和一道牙城,面积与曾经的洛阳与长安这等古都相比,其实并不算大。

    前朝周世宗柴荣继位之后,嫌在这般小城池里做皇帝憋屈,便在牙城之外又加筑了一道外城,此城周长四十八里,相当于二十二公里长,如此广阔的城池,古今亦属罕见。

    曹琮口若悬河之时,船队已接城东面的东水门,穿越这道水门,便将进入汴京城。

    见着将要进城,曹琮便道:“汴京的繁华,非是一时片刻能说完,等石兄安顿下来后,有机会我带着你好好的将汴京游个遍。“

    石韦早被他勾起了兴致,欣然道:“好啊,一言为定。”

    说话之间,船已穿过高大的门洞。

    汴京城外城总共开了十三座城门,此门因是汴水入城的通道,而汴水又位于汴京之东,故而名为东水门。

    经过一阵昏暗之后,船只顺利的进入到汴京城。

    入城之后,船行不远,便徐徐的向岸边的码头靠去。

    樊佩兰等一干女眷,好歹也算是在金陵城呆过的人,但当她们见识到汴京城的气派之后,不由自主的便流露出“乡下人进城”的新奇,叽叽喳喳,如雀儿一般指点议论着沿岸风情。

    石韦看着她们那般样子,心中便感到一阵欣慰。

    他的目光投向码头那里,却发现码头那边倒是一片安静,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

    他隐约还看见,码头边上似乎还候着许多人,像在等着船队的靠岸。

    “曹兄,你看码头上都是些什么人?”他好奇道。

    曹琮凝目远望,开始时还未看清,但当船只将近时,他的神色马上变得肃然起来,低声道:“是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是哪位皇子吗?“石韦喃喃道。

    曹琮忙道:“石兄莫要乱说,晋王殿下,乃是当今天子二弟。“

    赵匡胤的弟弟?

    赵光义!

    石韦的脑海里,瞬间闪出了这三个字。

第四章 咱也是首都户口了

    赵光义就是宋太宗,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

    以石韦的那点历史知识,这几乎已经是他对赵光义所知道的一切。

    “晋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码头?”石韦不解道。

    曹琮眺望了几眼,说道:“依我看,晋王这多半是来迎接卢大人回京。”

    听得这话,石韦就有点疑惑了。

    赵光义是谁,那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陈桥兵变的功臣,将来大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卢多逊呢,虽然有着翰林学士的身份,但也不过是一使节而已,在大宋朝中并不算什么显赫的人物。

    然这卢多逊归京,堂堂晋王却亲自来码头久候迎接,这般举动,却似乎有点“小提大作”之嫌。

    石韦思绪转了几转,笑道:“这位晋王殿下对卢大人还真是很好啊,百忙之中还抽空专程来迎接。”

    这时,曹琮却道:“石兄你初来我国,想必对晋王不太了解。咱们这位晋王,那可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不光是对卢大人这般礼遇,对朝中其他大小官吏,都十分的礼敬亲切,可是难得的一位贤王。”

    “原来如此。”

    石韦表面也露出钦慕之色,但心下里却持怀疑态度。

    经过这年岁月里的历练,他早已懂得不能轻信所谓的传言之名,一个人究竟如何,非得经过自己的判定才能下定论。

    说话间,船已靠岸。

    主船那边,卢多逊匆忙下船,与那晋王赵光义相见。

    似曹琮这般的年轻官员,资历尚浅,自然没有资格去受赵光义的接见,更别说是石韦这般“敌国归臣”。

    石韦只探头张望了几眼,刚刚看到那赵光义瘸着脚上前去扶卢多逊时,尚未及看清他相貌时,便被一堆人影挡了住。

    石韦只得作罢,随着一船家眷上了码头。‘

    曹琮也算热心,下船之后,先是帮着石韦寻了一间客栈,帮着他将家眷细软先行安顿下来,接着又陪着石韦在汴京城逛了几逛,寻觅几间正在出售的宅院。

    最终,石韦选择了靠近南薰门,御街边上的一间宅院,作为他在汴京的新家。

    这南薰门是汴京城正南面的一座外城城门,因是中原帝王们讲“南面之尊”,他们高坐在北面的金銮殿上,面朝南方,故而这南薰门是汴京十三座城门中最气派的一座。

    由南薰门往北,穿过内城的朱雀门,直达皇城的宣德门,纵列着一条笔直而宽大的街道,便叫作“御街”,这条街也是整个汴京城的中轴线。

    令石韦惊叹的不仅御街的气派与繁华,更是其宽度,这可能是他所见过最宽的街道。

    石韦目测估算,这条御街全长有七八里,最窄处宽度也至少有三百多米,实可谓古今中外罕见的特大型号街道。

    这御街的中心又名叫作“御道”,只有皇帝的车驾才能行走,御道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条用砖石排砌的御沟,沟里植种着莲荷中,沟岸边交错栽种着桃、李、杏等树木。

    御沟之外,则安装着一排红漆栏杆,划出了左右两条人行车马道,又叫作御廊,供普通官民通行。

    御廊的边上,便是临街的店铺、民居以及有关的官署。

    石韦选中的这间宅第位于御街中段,这一段自朱雀门北,直到州桥的御街,是整个东京城里最热闹的商业街区之一。

    石韦沿路经过,听着曹琮指点各色出名店铺,什么车家炭店、李家香铺、王楼酒店、曹婆婆肉饼店,看得他是眼花缭乱。

    最出名的当属州桥一带,那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所绘的就是州桥两岸的繁华景致,石韦这回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场景,隐约竟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此间如此繁华,房价自然也是不菲,除了本就居住在这里的本地人外,似他这种非官非富的外乡人,想要在这里买一间宅子自然是颇为不易。

    不过石韦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这里安家。

    一来是因为家里女眷多,女人们都喜欢热闹,二来他将来若是再开起医馆,这里人流多,做生意也方便许多。

    至于钱的问题,石韦倒是不愁。

    他去往金陵之前,原本就已小有收入,后来治好了宁国夫人的病,又教习小周后瑜伽,前后受了小周后不少厚赏,别看他表面不起眼,实际上却已是名符其实的“腰缠万贯”之人。

    帮着石韦选中宅院之后,曹琮便讲要回去看望父亲曹彬,改天再来登门为他贺乔迁之喜。

    拜别曹琮后,石韦便雇了车马,将客栈中的家眷们都接来了新宅。

    眼下熊青黛虽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但因尚未过门,名义上是算不上他石家的人,故是石韦便将熊家兄妹安排在了西厢。

    至于潘紫苏就更不用说,虽说潘佑已将她给了自己,但她对潘紫苏最多也就牵了牵手而已,名不正言不顺的,潘紫苏一进新宅,便主动要求住往东厢。

    中间的几间主房,石韦便分给了自己和师娘,至于丁老汉和丁香祖孙俩,一个管家,一个通房丫环,到底是下人的身份,也只能搬往了后院偏房。

    这新宅子比之金陵的旧宅大了一倍有余,又添了几口人,打理这么大的一个家,石韦自不能再光凭师娘来操持,他便又请了三个丫环,两个家丁,用来伺候这一家人。

    入住之后,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他们才将整间宅子收拾得焕然一新。

    当天晚上,石韦叫摆下一座酒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以庆祝他们定居汴京的喜事。

    众人皆是欢喜,大家心情都好,直喝得酣畅淋漓,就连颇有些矜持的潘紫苏,也乐得吃上几杯汴京的好酒。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眉梢,酒喝得尽兴,大家散各自归房休息。

    熊青黛扶着酒醉三分的石韦回往他的房中,丁香则忙着去弄醒酒汤,以免他第二天起来头疼。

    入得房中,熊青黛扶着石韦躺下,正要为他脱鞋时,石韦却忽的将她按倒在床上,酒气熏熏的身子顺势压在了她的背上。

    经得金陵时的几番**,熊青黛如今早已熟透,被他这般一压,臀上抵着硬物,立时便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熊青黛顿时红了脸,回首嗔道:“这晚了,你还想做甚。”

    借着酒意,石韦兴致大涨,笑嘻嘻道:“这许久没弄,憋得慌。”

    “可是……”熊青黛欲待羞言时,石韦已将她的小嘴含住。

    先前金陵时,石韦坐了一月的牢,后来北归大宋,一路上也不方便做那事,说起来她现下同样已是煎熬不住。

    此时被石韦这般一挑弄,很快便春情浮动,雪嫩的肌肤上浮现出片片潮红,遂是任由石韦为她宽衣解带,在她的身上寻幽探秘。

    指揉**,掌握酥胸,气喘吁吁中,熊青黛已是香汗淋漓,不由自主的便将**两侧分开,欲迎那丑物而入。

    石韦却伏在她身上,总是不肯入瓮,只看着她轻哼乞求,心中只觉更加可人,又附耳戏道:“青黛,你那里怎么的比往日泥泞许多。”

    青黛羞得满面通红,只将面庞埋入被中,不敢露出。

    石韦哈哈一笑,遂是昂扬斗志,直捣黄龙。

    正自辛勤耕犁时,忽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

    回头一看,丁香正端着一碗醒酒汤入内,不想却撞见这般春色,愣怔了一下,瞬间便羞意满面,忙是将醒酒汤放下,匆匆要退出去。

    石韦此时正值兴头,忽生一念,便是一面卖力挞伐,一面向她邪笑招手:“丁香莫走,一并上来吧。”

第五章 久旱

    熊青黛伏于床上云里雾里,快活痴迷,怎知丁香进来之事。

    她耳听得石韦说话,回眸一瞥,却正撞见丁香那羞怯的眼神。

    这一瞬间,熊青黛只觉羞意填胸,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快,快停下,丑也丑死。”

    熊青黛挣扎着身子,想要赶紧结束这丑态百出的场面。

    石韦正在云端巅峰,享受着那逍遥快活,又怎肯就此罢休。

    他一手按住其背,一手将她的一只胳膊向后拽住,只若胯骑着烈马一般,愈加的雄姿百倍。

    若以熊青黛这般练过武的体质,想要将他掀翻其实是易如反掌。

    然而现下给石韦这般卖力,更觉神魂颠倒,**迷离,转眼间便将那羞意忘在脑后。

    “公子爷,我,我……”

    丁香看着眼前这一慕,心头的小鹿亦被勾起悸动起来,她没有离去,却又逗留在原地扭捏着不肯近前。

    石韦气喘吁吁的冲她叫道:“丁香,你怎还不过来,公子的话都不听了么。”

    丁香无可奈何,只得将房门反掩,迈着小碎步,看似不情愿的走近床来。

    这般一近前,那艳艳春色更是一览无疑,这小妮子立时便觉浑身潮热,欲火焚身而起。

    **取代了羞怯,她便是轻解罗衫,须臾间将自己剥得只余下一件乳白色的抹胸。

    三人这般一袒身相对,原本的尴尬反而不见,丁香渐渐放得开了,便是爬上了床来,如藤蔓一样缠住石韦大汗淋漓的身体。

    那一双纤纤素手,熟练的抚过他身上诸般敏感之处,红润的香舌,浸裹着香沫,如蛇儿一般,游走于他的胸前耳后。

    此刻,石韦所感受到的快活,因是丁香的加入,翻倍的增长。

    他手掌一伸,略显粗鲁的将丁香的抹胸撕下,那如雪堆积的两座高峰,忽忽的便颤动着抖了出来。

    石韦眼目充血,便是腾出一只手来,肆意的揉撮把玩,只搅得丁香哼哼唧唧,轻吟不休。

    正当石韦在那香峰纤体间驰骋之时,忽然之间,他耳中似是听到了一声惊臆。

    石韦的心思即便是在这个时刻也细腻的紧,他寻声望去,却见半撑开的窗外,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向这里。

    只一眼,石韦便认出,那竟然是师娘樊佩兰眼睛。

    石韦怎想到樊佩兰忽然会经过房前,更没想到樊佩兰逗留不走,竟是大胆的在外偷看起来。

    他邪念顿时,便是假作不知,只愈加卖力的御起那二女。

    屋中春色无限,屋外樊佩兰则是看得惊心动魄。

    她本是回房想要休息,却又念着石韦酒醉,想要看看丁香有没有将醒酒汤给他送去。

    当樊佩兰来到石韦房前,正欲推门而入时,却忽的听到屋中传来糜糜之声,她心生好奇,便从那窗缝中看了一眼,怎料竟是瞅见了这般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当下惊羞不已,本是想赶紧走人,以免被石韦他们看到尴尬,却不知为何,一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偏生的不肯挪动一步。

    当她再一次张眸向着屋中窥去时,眼睛便仿佛中了邪似的,再也无法移开。

    眼瞅着石韦那坚实的身体,看着他那威武雄壮的姿态,听着他那粗声的喘息,樊佩兰的心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一般。

    而她的身体,更如被熊熊的烈火所包裹,既感到焚身的难受,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活。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伸进了襦衣之中,先是抚摸着自己丰满的双峰,接着,一只手又缓缓的向下滑去,直抵那久旱寂寞的洼地。

    眼下虽是冬末近春,但汴京的天气尚寒,何况又是这夜中。

    只是外面虽冷,樊佩兰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却反而出了一身的热汗。

    她闭上眼,竟是把自己想象成了熊青黛,那般丰满的体段,随着屋中石韦动作的加剧,扭动得愈加的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屋中传出一声男子粗重的低啸,与此同时,樊佩兰也“啊”的一声低吟,身子如过电一般抖了几抖,接着便如虚脱一般,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片刻之后,寒气袭身,樊佩兰感觉到了冷意,这冷让她的神智渐渐清醒起来。

    她猛然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竟是这般衣衫不整,形容羞耻的靠在徒儿的门外,心中的窘羞之意油然而生。

    她只恐再多留片刻,若是给谁不小心瞧了去自己这般模样,岂非羞也羞死。

    不及多想,她连衣衫都不及整一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蹑着脚溜回了自己的屋里。

    听得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后,躺在床上,怀拥双美的石韦嘴角掠过一丝坏笑,便是拥着两块香玉,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熊青黛和丁香二女,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石韦伸了伸懒腰,只觉全身的关节都有一种酥麻的惬意。

    想着前日曹琮与他约好,说是要带他去汴京最奢华的酒家“樊楼”见见世面,石韦便不再赖床,懒懒的爬了起来。

    洗盥过后,石韦穿戴整齐,吱呀一声将房门打开。

    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裹着几许寒意的晨风扑面而来,石韦深吸了一口气,好生畅快。

    这个时候,斜向屋子的房门也打了开,师娘樊佩兰正好也走了出来。

    一看到樊佩兰,石韦便想起了昨晚被她窥视之事,心中不觉一荡,但表面却似不知情一般,笑着问候道:“师娘,早啊。”

    樊佩兰的眸中,明显闪过一丝羞色,却忙用笑容掩饰住那份不自在,问道:“你不是说好要与那曹公子出去么,怎的睡到现在才起来。”

    “我们约好午时去樊楼吃酒,现在还啊——”

    石韦说着向前走去,脚下却冷不丁的一滑,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个仰面朝天。

    樊佩兰吓了一跳,赶忙奔过来,边是扶他,边是关切的询问道:“远志,你怎的这般不小心,摔伤了没有,痛也不痛?”

    石韦咧着嘴爬了起来,睁大眼睛向地上寻去,却发现自己的前门,不知什么时候结了一小片冰面,方才自己正是踩到这冰面才会滑倒。

    “院子里明明已打扫干净,这又没洒水的,怎出现一块冰呢?”

    石韦摸着那片冰,口中喃喃的抱怨着。

    身边的樊佩兰,却不知为何,眉色间悄然闪过一丝尴尬。

    那不经意的表情变化,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只狐疑了一瞬,陡然间恍然大悟。

    这冰块所在之地,不正是昨天师娘站的位置么,那结成这片冰的水,岂不是……

    脑海中,霎时间便浮现出了那样的场面,石韦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人,都摔了还笑得出声,快告诉师娘摔到了哪里,让师娘给你揉揉。”樊佩兰笑嗔道。

    石韦邪念又笑,眼见四下无人,便想戏弄一下师娘。

    他便是直起身来,将身子转过背对向樊佩兰,指着自己的屁股抱怨道:“师娘,我这里疼得紧,你可得好好给我揉揉。”

    樊佩兰一愣,脸上顿生羞意,伸手便在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嗔道:“你这小子,惯会使坏戏弄你师娘。”

    “哎哟~~”石韦痛叫与声,装得跟真的是的,委屈道:“我哪里敢戏弄师娘,我是真得跌得屁股痛嘛。”

    樊佩兰明知他是有心想调弄自己,却叹道:“好吧,既是你那里痛,师娘就帮你揉揉吧。”

    “那就多谢师娘了。”石韦感激的笑道。

    樊佩兰咬了咬牙,正待伸过手里,忽听得院门那边传来潘紫苏的声音:“远志,你不是说今日和我随那曹公子一起去樊楼的么,现在该是出门的时候了吧。”

第六章 娘娘腔

    (感谢睡梦仙人和书友20110209001152560的打赏)

    樊佩兰指尖眼看着就要触到石韦的屁股,忽的被潘紫苏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回,假作扶住石韦,询问道:“远志,你摔得还痛么,莫不回屋歇歇。”

    说着,她还向石韦暗使眼色,示意她潘紫苏在场,休要再胡闹。

    石韦自不用她提醒,忙是收敛了一脸不正经,只笑道:“没事,就是滑了一跤而已,师娘你莫太担心。”

    潘紫苏一听石韦摔了跤,脸上顿露关切之心,忙是走将上来问长问短。

    石韦便抖了抖筋骨,笑称自己无事。

    趁着她二人说话之际,樊佩兰借口操持家务,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石韦闲说了几句,便道:“我与曹兄约了在州桥碰面,现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出门吧。”

    他二人遂是出得宅院,沿着御廊一路望北而去。

    这条街不愧为汴京最繁华的街市之一,就连自幼身长在金陵,见习惯了繁华的潘紫苏,亦是充满了新奇。

    而对于石韦来说,见惯了现代都市那种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对汴京城的繁华便不那称奇,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却是沿街商贩叫卖的那些小吃美食。

    这一路上,石韦的嘴巴就没停过。

    什么盘兔、旋炙猪皮肉、沙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生腌水木瓜、荔枝膏……

    诸般他从未尽见过的美食,实令他大饱口服。

    最关键的时,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地沟油提炼技术,没有工业用盐,没有假酒,没有瘦肉精这等“高科技”产品,所有的食物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石韦尽可放开胆量大吃特吃,而不用担心会食品中毒。

    “瞧你,好似什么都没过似的,吃得满嘴都是渣子。”

    潘紫苏取笑他时,却从怀中取出绢帕,伸手去替他拭去嘴角的渣渍。

    石韦嘴里嚼着兔肉,含糊道:“子不是说过么,‘食色性也’,人生在世,一定要对得起这张嘴。”

    他也没多想,一句“食色性也”脱口而出,却忘了这句话中,不光有一个“食”字,还有一个“色”字。

    潘紫苏脸畔泛起几分微红,便是嘟着嘴道:“难怪你这说话,原来你不光是好吃,而且还好色,我以前却没看出来呢。”

    “我好——色?”石韦噎了一下,狠狠一用力才将一块兔肉咽下去。

    他长吐着气,委屈道:“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哪里就好色了?”

    潘紫苏小嘴一扁,轻哼道:“你也莫要瞒我,我看那个熊小姐和你的关系就并非普通朋友,还有那个小丫环丁香,怕也不是一般丫环吧。”

    石韦心头一震,便想这位潘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见识不同,竟然才住在一起几天的功夫,便看出了些许端倪。

    “那是什么吃的,老板,给我来两串。”

    石韦直奔下一个小吃摊,很狡猾的避开了潘紫苏的“盘问”。

    潘紫苏扁了扁小嘴,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只能跟了上去。

    一路边吃边赏景,不多时便到了州桥,原本对吃不太感兴趣的潘紫苏,忽然对一个摊子起了兴趣,凑上去就问那老板这卖的是何物。

    “这叫冰香糖果子,就剩最后一串了,小姐要不尝尝?”

    石韦跟了过去,一看那卖的不过是冰糖葫芦而已,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却忘了潘紫苏生长于江南,比不得汴京这般天寒,似这版原装的冰香糖果子自然是少见。

    “喜欢吗?”石韦笑问道。

    潘紫苏点了点头。

    石韦便问多少钱一串,不过十文而已。

    就在他准备掏钱之时,旁边忽又有人问道:“老板,你这冰香糖果子多少钱一串?”

    那小贩陪笑道:“十文一串,不过这位公子来迟一步,小的这只剩下最后一串,已经给这两位客官买了。”

    石韦侧眼看去,却不知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年轻公子,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一副贵公子的打扮,相貌却甚是秀气,说话间也有几分娘娘腔的味道。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最后一串我买了。”

    石韦笑着和他打了个召呼,便是不紧不慢的去掏钱。

    这时,那小公子却道:“我出一贯,这串冰香糖果子我要了。”

    说着他一招手,身后的跟班利麻的取出一贯钱,哗啦啦的就丢给了那小贩。

    一贯等于一千文,这位小公子真也够大方,竟舍得花一百倍的价钱买这一串糖葫芦。

    那小贩眼瞧着这许多钱,乐得是满脸开花,忙不迭的便要拿钱,那小公子则伸手去摘草棒上面的冰香糖果子,全然没有征求过石韦他们的同意的意思。

    石韦顿时就火了,便想不就一串糖葫芦么,你若说几句客气话,我让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这般目中无人,以为有钱就可以不顾先来后道,这却是欺人太甚。

    眼瞧着那小公子就要摘到,石韦不及多想,一抬胳膊便将他手抓住,“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这位兄台你可不能不讲理。”

    那小公子手被他抓住,神色蓦的一变,嗖的便将手抽了出来,喝了一声:“放肆!”

    他这一喝尖声尖气的,跟女人音儿似的,石韦不禁冷笑一声,自语道:“原来还真是个娘娘腔……”

    “你说谁是娘娘腔?”那小公子顿时怒了,瞪着石韦质问道。

    石韦懒得跟他多讲,只心平气和道:“我自言自语而已,又不是在说你。总之这串冰香糖果子是我先买下的,我看兄台也是高门子弟,总不至于以为有钱就可以不讲道理吧。”

    “你——”

    这小公子被抢白了一番,白白净净的脸憋得通红,一时却不知如何争辩。

    潘紫苏见状,便从旁低声劝道:“算了,他若喜欢便让给他就是,我下次来吃也没什么。”

    那小贩一听,忙也附合道:“公子和小姐放心,小的明天专给二位留几串,不要钱免费送给两位品尝。”

    小贩也想赚那一千文钱,相比之下,免费送几串又算得了什么。

    人活一口气,自己女人喜欢的东西,这般拱手送人,颜面将何存。

    石韦冷哼一声,冲那小贩大声道:“你不就是想多赚钱么,好吧,这串冰香糖果子,我出十贯买了。”

    一听这话,那小贩惊喜得就差晕过去,那可是十贯,一万文钱啊,得他卖一千串冰香糖果子才能赚到。

    小贩便想今日真是撞大运了,碰上了这俩爱比拼的金主,欢喜之下,他忙不迭的又想去劝那位小公子。

    谁料,这小公子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淡淡道了一句:“我出一百贯。”

    这回那小贩就乐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得头重脚轻,有点站不住了。

    石韦却愈加不爽,正待张口,争这一口气。

    眼见如此,旁边的潘紫苏心念一动,忙是捂着腹部喊起了痛。

    石韦一惊,忙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潘紫苏凝眉道:“定是方才吃了不少东西,现下肚子有些不舒服,远志,这冰香糖果子我吃不下了,你就别买了。”

    她这般一说,石韦顿时便恍然大悟。

    很显然,潘紫苏是不想他为自己花这冤枉钱,故是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好让他有台阶下。

    难得她这般细心,石韦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暖意。

    这个时候,石韦的气也随着这感动消了,便向那小公子道:“不就是一串破果子么,不吃又不会死人,你想要让给你便是。”

    小贩见他不争了,略有些失望,却也依旧欢喜,忙是将那串价值一百贯的冰香糖果子取下,双手捧给那小公子。

    那争胜了的小公子却没有接,他盯着石韦与潘紫苏看了一会,忽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这冰糖果子我不要了,咱们走。”

    丢下这一句话,那小公子带着几个跟班转身扬长而去。

    石韦看着那小公子的背影,对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颇为不解,口中喃喃奇道:“这个娘娘腔还真是个怪人……”

第七章 天下第一楼(求票求收藏)

    第七章天下第一楼(求票求收藏)——

    “公子爷,别走啊——”

    小贩眼见金主走了,到手的一百贯钱就这么没了,急得跟猴似的哇哇直叫。

    那小公子却头也不回,转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那小贩懊悔的直拍大腿,忽然眼睛又瞄上了石韦,马上陪笑道:“这位公子爷,这串冰香糖果子你还要吗,十贯钱就能拿走。”

    石韦面露鄙色,冷笑一声。

    “五贯也可以。”

    “一贯还不行么。”

    石韦无动于衷,看猴似的看那见钱眼开的小贩降了半天价,方才面无表情的丢出一句:“我只出一文钱。”

    “一文钱?”小贩顿时便急了,叫道:“你开玩笑的吧,我这冰香糖果子原先也要卖十文的。”

    石韦冷冷道:“你若不肯一文钱卖,那我便去官府告你个哄抬物价,坑骗客人之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贩一下子就怕了,他心想眼前这公子,竟然肯出十贯钱买一串果子,想必也有些来头的,眼下又确是自己没理,若真告到官府去判了罪,却当如何是好。

    这般一琢磨,那小贩很快就软了下来,摇头叹道:“罢了罢了,一文就一文吧,今儿个碰上你和那位公子两个怪人,算我倒霉了。”

    从十万文到一文,小贩一夜暴富的美梦就此破灭,那个垂头丧气的劲儿可想而知。

    石韦也是气于这小贩的见钱眼开,如今把他小整一下,一口恶气也出了,遂也就不再多跟他一般见识。

    他随手丢下一文钱,摘了那冰香糖果子递给了潘紫苏。

    “我这肚子不舒服,怕是吃不下这东西。”潘紫苏不知已被石韦看穿,还在继续假装。

    石韦却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一文钱的冰糖果子,咱们可是赚了,你真的不吃么?”

    潘紫苏怔了一下,旋即低眉而笑,脸色间掠过几分不好意思。

    她只好直起了身子,将那冰糖果子接过来,轻轻的咬了一口,再看看石韦那温情脉脉的笑脸,不禁也笑了起来。

    石韦便问:“咱们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方才你何故要让着那娘娘腔呢?”

    潘紫苏却叹道:“我知道你颇有些积蓄,可是你眼下要养这一大家子人,又没什么收入,只为我这件小事就花那大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再者,咱们初来汴京,人生地不熟的,我看那小公子出手阔气,必是什么权贵子弟,还是不要得罪为妙。”

    潘紫苏耐心的劝解了一番,她这一番话得体妥当,深有见识,倒是将石韦说得由衷信服。

    他当下便牵起了潘紫苏的手,说道:“我这人有时是会有些执拗,幸得有你能在身边时时提醒,能得你这般的红颜知己,真是我石韦前世修来的福呢。”

    潘紫苏听着心中只如吃了蜜一般甜,脸上却又泛起几分羞涩,只任他牵着手儿,低眉浅笑不语。

    他二人正暧昧温馨之时,那曹琮步迈匆匆的上了桥头,拱手歉然道:“方才有事耽搁,来迟了一步,让两位久等了。”

    潘紫苏忙是将手抽离。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方才还碰上有一个有趣的娘娘腔,也算没白等。”

    “娘娘腔?”曹琮一脸不解。

    石韦道:“曹兄不是要请我们去樊楼吃酒吗,我路上再慢慢与你说这件趣事。”

    于是,他三人便下了州桥,一路说笑着往东华门街而去。

    过不多时,石韦终于看到了这座被曹琮称为“天下第一楼”的大酒家。

    这樊楼乃是由五座格式相同,彼此独立的楼组成,各层之间修建了飞桥露梯,既可互相走通,又可凭栏俯眺。

    石韦站在下面仰视,略略估摸着这樊楼最高处,至少有现代六层楼房那么高。

    搁在现代,这种高度当然算不得什么,但在北宋这个年代,汴京城街市上的房舍大都是砖木平房结构,樊楼座落其中,俨然如鹤立鸡群,怎能不给人一种高耸入天之感。

    走入酒家内,环顾四周,却见这樊楼的每个过道,每个阁子都挂着珠帘绣额,装饰极是讲究,端得是气派豪华。

    石韦忍不住赞叹道:“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这还是白天,若是晚间来樊楼,烛光晃耀,灯品新奇,景色更佳。特别是正月初一的晚上,屋檐上每个瓦栊中都会点上一盏灯,远远的望去,这樊楼便宛若金色的飞龙腾翔在邈邈夜空,那般景致,简直是美不胜收。”

    曹琮这个“本地人”得意的说道。

    听着曹琮这番描述,潘紫苏俏脸不禁流露出憧憬之色,便道:“既是夜中樊楼景致更佳,曹公子为何不待入夜时再带我们来此见识一番呢。”

    曹琮道:“今年的正月初一,我定会请两位再来樊楼赏灯,今日我请石韦来,却还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石韦和潘紫苏相视一眼,二人皆露疑色。

    曹琮面露几分神秘的笑意:“呆会石兄自然会知晓,咱们且上三山吧。”

    似樊楼这般的大酒店,来此消费的自然都是腰囊丰厚的上流酒客。

    那些银钱不多的酒客,一般都坐于楼下厅院,这些去处被称为“门床马道”。

    至于那些有钱的、嗜酒的客人则大多会选择上楼,美其名曰“登山”。

    曹琮口称的“上三山”,其实就是上三楼的意思。

    石韦二人便随着那曹琮走上楼梯。

    方才上得几阶,居高临下看去,石韦便瞧见楼下门床马道旁边的几间小阁里,竟是聚集了几百个花枝招展的女郎,远望之中,宛若群芳盛开,百花争艳一般。

    观得此景,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那曹琮便嘿嘿笑道:“石兄今儿是带了潘小姐来,若不然便可选几个樊楼上好的歌伎,品赏品赏咱们汴京的烟柳女子和金陵城的滋味有何不同。”

    曹琮这话自然是暗指风月。

    他声音压低,本是专说给石韦听的,只是后面的潘紫苏耳聪目明,不知怎的也听到了,遂是遮嘴轻咳了几声。

    曹琮忙是闭嘴,只笑咪咪的给石韦使了个眼色。

    石韦便是自嘲道:“石某一介草民,哪敢谈什么风月,曹兄说笑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上了三楼,曹琮喘了口气,却是诡异笑道:“石兄莫要自谦,今日草民,明朝说不定就是达官显贵,全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曹琮话听着又暗含玄机,石韦心中疑惑更浓。

    “到了,石兄,咱们进去吧。”

    曹琮带着他们走向东首的那座“望仙阁”,将过飞桥之时,却被几名军士和婢女装束的人挡了去路。

    这些人先是要求他们出示帖子,接着竟然要搜他们的身。

    石韦不禁奇道:“到酒家吃个酒还要被搜身,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曹琮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带你来,不光是吃酒,还要参加一场诗词文会。”

    “文会?”石韦怔了一下,依旧不解道:“就算是文会,也不该搜人的身吧。”

    曹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附耳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主持这场文会的可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宋朝的二皇子德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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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悲催”的二殿下

    第八章“悲催”的二殿下——

    石韦略有些惊讶。

    以石韦的历史,原本只记得小说里有个八贤王赵德芳的。

    他自北投宋国后,便把赵氏一门打听过一遍后,方才知道八贤王什么的都是虚构的,那赵德芳只不过是赵胤的四儿子之中的一个而已。

    这赵匡胤一共有四个儿子,长子赵德秀和三子赵德林都已早殇,只余下二子赵德昭和四子赵德芳俩兄弟。

    实际上,赵德昭可以算得上是皇长子,按照古代立长的继承传统,赵德昭早就应该被立为太子。

    只是让石韦感到奇怪的是,这二皇子不但没被立为太子,而且连个王爵都不是,甚至他的头衔只有一个贵州防御使的虚领之职。

    据说当今圣上这么做的用意,是想让他这宝贝儿子从基层做起,一步步的渐渐加官进爵,这般磨练的用意,倒与赵匡胤流浪汉的出身比较相符。

    只是古往今来,混得这么“惨”的皇长子,这赵德昭也算头一个了。

    “曹兄,你为何要拐骗我来参加二皇子的文会?”石韦不解道。

    曹琮见他执意相问,便只好先不入望仙阁,将他拉到一边,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原来他感念石韦的救命之恩,又知他医术精湛,本是想走动走动关系,推荐他进御医院供职的。

    只是后来转念一想,御医院的医官们专为皇亲国戚,权贵重臣们治病,似石韦这般从南唐来归之人,御医院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多半是不肯让他进去。

    曹琮思来想去,便想这二皇子赵德昭喜好才俊,府中聚敛了不少有才华的门客,若是能借此文会机会,让石韦博得二皇子的欣赏,纳入门下成为宾幕岂不正好。

    将来二皇子可是早晚要继承皇位的,介时新帝登基,石韦这种太子门客,自然便能一跃成为新君的宠君,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曹琮既算是报恩,又帮着自己曹家埋了一份关系,正是这般两全其美之事,才促使他如此热心。

    当然,这后一个原因,曹琮自不会明说,却是石韦暗中揣测出来的。

    听过曹琮的一番解释,石韦不禁面露几分感激之色,却又不解道:“曹兄的这番好意确实令我感动,只是曹兄又如何能确定,我会博得二皇子的青睐呢?”

    曹琮笑道:“石兄你做的那几首词,我可是统统拜读过的,不然我何来的这份自信。”

    原来如此。

    石韦不禁摇头一笑,叹道:“没想到曹兄你对我还打听得这般清楚。”

    他的口气中,隐约有几分淡淡的讽意。

    曹琮歉然道:“石兄虽于我有救命之恩,于私我自是不该擅自打听石兄的底细,但我那时出使南唐,毕竟是带着公家的身份,有些事情于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石兄见谅。”

    曹琮做事公私分明,谨慎有度,而今又坦然相告内心想法,这般性情,石韦钦佩还来不及,又岂会怪责。

    他旋即拱手欣然道:“曹兄言重了,你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再者你这般为我设想,我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见怪。”

    曹琮坦白,石韦大度,二人彼此交心,不禁哈哈大笑。

    于是石韦便再无疑惑,三人经过军士和婢女的搜身,确认没有带有利器之后,便被准入。

    穿过那拱形的飞廊,三人一行便进入了那望仙阁。

    此时阁中已聚集了大约三十余人,其中多为穿着华丽的权门子弟,但也不乏布衣书生,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潘紫苏这样的大家小姐,也来凑一份热闹,趁机务色些才华出众的才俊。

    先前南唐之时,石韦是进过集贤阁,也参加过徐常青操办的文会的。

    那些所谓的南唐才俊,确也不乏有真才实学者,但却多不是目中无人,便是喜好吹捧,要么就是爱攀比出身,一进去就让人感到乌烟瘴气横行。

    这望仙阁的文会却大不一样,在场的才子们皆个个彬彬有礼,权贵子弟不会鄙视布衣才子的出身,那些布衣书生也不因贫穷而自卑,摇首乞怜。

    石韦一进入到这里,便感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朝气。

    “嗯,果然是新朝新气象呀。”石韦心中这样感慨。

    “那边有空位,我们坐过去吧。”

    曹琮引着他二人移往了西南凭栏一侧,那里正好有几处空位,也好一面欣诗词,一面居高欣赏汴京的景致。

    石韦方一坐下,潘紫苏便凝着眉道:“我怎么闻着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石韦和曹琮皆露好奇。

    潘紫苏嗅了几嗅,道:“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这文会里还有几位跟你一样的小姐,有脂粉味也不奇怪。”石韦指着四周笑道。

    潘紫苏摇头道:“不一样的,这个味道我方才明明有闻到过。”

    她说着抬起头来,环看四周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相邻的那一座,眉色间不禁闪过一丝异样。

    石韦见她脸色有异,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当他看到临邻那人是,不禁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那闲坐之人,不正是先前与自己争抢冰糖果子的小公子吗。

    “我说这脂粉味怎的有些熟悉,原来就是那位小公子身上的。”潘紫苏恍悟道。

    石韦面露鄙色:“原来是这厮,一个大男人的还抹脂粉,怪不得一副娘娘腔。”

    二人说话时,临座那小公子也注意到了他们,明亮的大眼睛中明显掠过一丝惊讶,随便,那小公子便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前面,再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石兄,你们……”

    一旁不解的曹琮正待发问,却听得飞廊那边有人长声唱道:“二殿下到~~”

    在场的众才子佳人,纷纷的起身,面朝向飞廊入口躬身相迎。

    须臾间,一位蓝衫打扮的青年信步而入,正是大宋朝的二皇子赵德昭。

    这赵德昭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进来之后,谦谦有礼的向着每一名经过的人拱手致意,他的言谈举止间看不出半点皇子的派头,颇有一副平易近人的亲民之风。

    赵德昭并未走向上座,而是专捡了一处偏座。

    他面朝众人,笑呵呵的大声道:“德昭举办这场樊楼文会,只为以文会友,今日这里没有什么二殿下,只有诗友词朋,诸位四游宾朋有何佳作,尽可上台一展,令我们一起评赏研读一番。”

    赵德昭这一番简短的发言,同样没有半点皇子的尊贵派头,说罢之后便即坐下,不再长篇大论的说个没完。

    因是赵德昭这平易近人的态度,原本刚刚有点肃然的气氛,很快又恢复到原先的轻松。

    众才子也不扭捏,很快便有人自告奋勇,上台将自己的诗词写下,以供旁人赏悦。

    无论是权贵子弟,还是布衣书生,只要是诗词写得好,众人便真心热情的赞赏其美,并不因身份贵贱而区别对待。

    至于那些写得不好的作品,众人也都不虚伪的揭出其短,即使你是宰相之子,也照样给一个恶评。

    那赵德昭也写了一首词,赞美者固然不少,但其中竟也有人当众指评其不足之处,而且言论还颇为犀利。

    令石韦称奇的是,面对这样“不给领导面子”的指摘,并没有什么马屁精站出来护驾,而赵德昭也虚心的接受别人的批评,而且还亲自记下别人的评论。

    “大国就是大国,胸襟气度都这般不同,李煜啊李煜,你那乌烟瘴气的南唐不被灭才奇怪了……”

    石韦心中感慨之际,旁边的潘紫苏已按捺不住,忙是催劝道:“远志,机不可失,趁着二殿下还在,你也赶紧上台一展文采吧。”

    ;

第九章 使绊子

    “石兄,莫要犹豫,把你的才华拿出来吧。”曹琮也催促道。

    经不住他二人的劝,石韦遂是整了整衣容,站将起来,从容的走上台去。

    他起身之时,原来不屑一顾的那位小公子,竟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石韦想起这娘娘腔先前之事,心中就觉着不爽,但为了不破坏这文会和谐的气氛,还是向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那小公子却表情冷淡,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只一眼便将头又转了过去。

    “装什么酷,娘娘腔……”

    石韦心中鄙视,只管昂首抬头向前走去。

    方才迈出一步,却不想下边冷不丁的伸出一只脚来,正好绊到了他的脚裸。

    石韦被这般一绊,一个踉跄便向前跌去,还好他反应敏捷,双手赶紧赶紧一抓前面的桌子,险险的撑住了身子,却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他这般难堪的样子,左右看到的那些才子佳人,本能都轻声失笑。

    尽管石韦知道那些笑声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在这般文雅的气氛中,自己差点跌出洋相,心中怎能不觉尴尬。

    恼怒之下,他猛回头扫去,却见那小公子的旁边,一名同样油头粉面的年轻家丁,正自得意洋洋的斜着嘴笑看着他。

    很显然,以方才这个位置,定是那家丁伸腿相绊。

    好你个娘娘腔,仗着有钱跟我抢冰糖果子就罢了,这会竟还唆使下人伸腿绊我,想让我当众出丑,实在是可恶之极。

    “乌梅,你做什么!”

    就在石韦正要发怒之下,那小公子却狠狠的斥了那家丁一声。

    这一声斥,似乎意味着,那小公子自己并未授意,只是那家丁自作主张,想要替主人出气而已。

    更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家丁,竟然取了“乌梅”这么个女人味十足的名字。

    看着这主仆二人粉嫩秀气的面容,再想想他们细声细气的嗓声,又联想起潘紫苏所说的脂粉味……

    石韦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主仆两个娘娘腔,竟然是两个女人不成?

    念及此,石韦不禁又多看了那小公子一眼,越看越觉得他像女人。

    “你怎会是……”

    他正待好奇问时,却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兄台相貌生疏的紧,看来是第一次参加文会,未知尊姓大名。”

    面前的曹琮连连他向使眼色。

    石韦只得将疑惑与恼火暂时放下,转身看去,却见说话那正是,正是二殿下赵德昭。

    石韦忙拱手道:“回二殿下,草民姓石名韦字远志,确实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樊楼之会。”

    赵德昭微微点头,又笑着问道:“原来是远志,不知远志你可是太学学生?”

    石韦摇了摇头,坦然道:“草民并非太学学生,身上亦无功名,只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

    他这般自报家门,在场的众人多少有点惊讶。

    需知二皇子赵德昭虽然平易近人,但能加入樊楼之会的才子,是需要邀帖才能进来的。

    而能得到帖子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门路,即使不是权贵子弟,也是太学学生,就算不是太学学生,至少也得在京城小有些名气,方才能混入这高端的诗会。

    眼下石韦自称没有功名,又是一介白身,且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石韦的名字,难免便会感到好奇。

    这份好奇,却正是石韦所想要的。

    越是看似平凡之人,一旦展现过人之处,就越是容易一鸣惊人。

    这般先抑后扬的自我营销模式,石韦在南唐时可是屡试不爽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过石韦的身份时,神色间不禁闪过几分强烈的好奇,便是欣然道:“我早说过樊楼会以文会友,不讲什么身份,远志你若有什么佳作,不妨上台写出,让大家一同欣赏欣赏。”

    “那草民就献丑了。”

    石韦也不扭捏,当即从容走上前台,闭目凝神片刻,然后便笔走龙蛇,须臾间已写下了一首词作。

    下人将石韦的词作高高挂起,俊俏可人的樊楼头牌女郎,用那莺莺燕燕般婉转的嗓音,将这一首《相见欢》声情并茂的念将出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一首词罢,整个望仙阁一片沉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在场的才子佳人,无不瞪大眼睛,以一种万般惊奇的目光看着那高悬的墨笔。

    那般眼神,仿佛要将这首《相见欢》中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生恐错漏一字便会遗撼终身。

    石韦面露着淡淡的微笑,坦然的面对着台下几十双惊叹的眼睛。

    远处的潘紫苏,尽管她早知石韦的词才惊艳,已有过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眼前这一首新作时,那种惊绝的心情仍是难以掩饰。

    此时的她,竟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实在想不通,石韦究竟有着何等的天赋,为何每做出的一首词,都是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世经典之作。

    石韦的目光移过惊叹的曹琮,落在了那位小公子的身上。

    那原本淡若无物的脸上,此刻也不禁闪烁着几分惊奇。

    很显然,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万万也想不到,先前与她争抢冰糖果子的那个看似俗气的布衣男子,竟然会深藏如此惊艳的文才。

    “绝妙之作,当真是绝妙之作呀。”

    震惊的沉寂被最先回过神的赵德昭所打破,他第一个站起来,不吝言辞的大加赞溢。

    转眼,望仙阁中的众才子佳人,群起为石韦的词作喝起彩来,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有一种刮目相看的神色。

    “区区拙作,让诸位见笑了。”

    面对着众人的赞美,石韦表现的很是谦逊,心中却暗道:不好意思了李煜,我又抄了你一首词,就当是用这首词来赎你把我下狱的罪吧……

    这一首《相见欢》,据说是曾经的历史上,李煜被软禁于汴京,思乡心切之下的一首怀乡之作,在石韦所来的那个时代,同样也是一首耳熟能详的传世之作。

    因是石韦先前与李煜有过交集,故而这时一碰上要作词,他第一个便想到了这位词人皇帝。

    抄过之后,石韦又稍稍有些后悔,便想人家李煜虽然是亡国之君,名声不太当彩,但好歹也留下几首传世之词挽回些颜面。

    眼下自己左抄右抄,若是把李煜的佳作都抄完了,到时候后人评价李煜时,不但会说他皇帝没做好,连词人也是三流水平,岂不更悲剧?

    “石公子,你这首《相见欢》,当真是妙不可言,此等佳作,不知可否赠于德昭?”

    赵德昭捧着那未干的墨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石韦忙是笑道:“拙作不值一提,二殿下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那就多谢了。“赵德昭甚喜,遂命仆从将那墨帖小心翼翼的收起,接着又问道:”不知远志你是何方人氏,听你口音,似乎是初来汴京不久。“

    石韦亦不避讳,直言道:“草民原是唐国当涂县人氏,因是仰慕大宋,故而不远和千里移居汴京。“

    “你是南唐人?“赵德昭稍有些吃惊。

    其余之人,一听这词才绝艳的年轻人,竟然是南唐人,也尽皆面露惊讶之色。

    看他们那表情,石韦以为他们是在歧视自己这个弱国来归之人。

    不想那赵德昭只怔了一下,表情立时变得更加欣赏,喜道:“我大宋朝能吸引到石公子这般俊杰来投,实乃幸甚呀。“

    石韦暗松了口气,眼瞧着赵德昭这般爱贤之心,心中对这位二皇子的气度为人,不禁又多了几分欣赏。

    “多谢二殿……“

    石韦正欲谢时,忽听得台下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过去。

    石韦也转过身来,寻声望去,竟是发现一人正躺倒在地,捂着腹部打滚呻吟。

    令他意外的是,那痛苦之人,正是先前那个女扮男装,方才伸腿差点绊倒自己,被称为“乌梅”的那个小丫环。

第十章 都是嘴巴惹的祸

    (感谢哥狠狂也狠叼兄的打赏,今天发一个合章)

    “乌梅,乌梅,你怎么了。”

    那小公子眼瞧着丫环突然发病,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装男声,尖声尖气的女人声音,立时便暴露了他的性别。

    左右之人,无不面露奇色。

    “小妹,怎会是你?”赵德昭看到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时,竟是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小妹?

    听得这两个字,石韦心中顿为一震,猛想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莫非竟是赵德昭的妹妹,大宋朝的公主不成?

    堂堂公主,跑到街市上来跟我抢冰糖果子,还冒充男人来参加这文会,不知这是哪一位公主,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他尚在思绪翻飞时,赵德昭已大步走了过去,石韦不及多想,也跟过上去。

    赵德昭上前便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

    那小公子立时面露几分愧色,低眉不好意思道:“我在府里闷得慌,听说二哥哥在此操办文会,便想混进来瞧瞧热闹。”

    “你呀,真是让父皇把你宠坏了,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不教训你才怪。”赵德昭言辞虽有抱怨,但那般口气却似哥哥疼妹妹一般,充满了亲情。

    那小公子皱着眉道:“那都是往后的事了,现下乌梅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病,二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赵德昭帮她将乌梅扶了起来,看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便道:“看样子她病得厉害,耽搁不得,我这就派人去请御医来。”

    赵德昭正待下令时,围观的曹琮忽然灵机一动,忙道:“二殿下不需去请御医,这位石远志就是一位厉害的神医。”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刷的都投向了石韦,刚刚平伏下的惊叹,再次又涌上脸庞。

    赵德昭狐疑的将他二人扫了几眼:“你们二人认识?”

    曹琮是勋贵子弟,平素多混迹于汴京上流圈子,赵德昭自然是认识的。

    只是他却万不会想到,石韦这么个南唐人,会是如何离奇的与曹琮相结识。

    曹琮赶紧向石韦使了个眼色。

    石韦立时会意,他知道,曹琮这是给他创造向二殿下一展不凡的机会。

    念及此,石韦便道:“此事待往后向二殿下解释不迟,眼下救人要紧,草民略通些医术,若是二殿下信任草民,就让草民一试吧。”

    赵德昭重新审视了他几眼,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二哥哥,你怎放心让一个南唐人给乌梅看病,若是治坏了却当如何。”

    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当场就急了,她对石韦这个“外国人”的不信任,更是毫不掩饰。

    听得她这充满怀疑的言辞,石韦心中着实不爽。

    这叫做乌梅的小丫环,方才害得自己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丑,若非是为了向二殿下展示自己的才华,他非得让这小丫环哭着喊着求自己才肯出手。

    眼下他不计前歉,主动施救,对方还如此不领情,实是不识好人心。

    石韦岂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便想这医术不露出罢。

    他遂是淡淡一笑:“石某正是因在南唐受人陷害,不被赏识,又听闻大宋朝招贤纳士,有上国气象,所以才背景离乡,不远千里来投奔。既然小姐不信任石某,那还是请二殿下请御医来吧。”

    石韦说着,向着赵德昭拱手歉然一礼。

    他这一番话,与其是说给那小公子,倒不如是说给赵德昭听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罢,神色顿时肃然起来,忙正色道:“我大宋朝广纳四海英杰,这国策向来未变,方才小妹她也是一时情况,言语冒犯处,还请远志你莫要见怪。眼下救人要紧,还请你出手一治吧。”

    “二哥哥——”

    那小公子还待说什么,赵德昭却打断道:“小妹不必再多说,我相信石远志。”

    皇兄都把话说到这般份上,那小公子只好不悦的闭上了嘴。

    “多谢二殿下信任,那草民就尽力而为了。”

    他拱了拱手,接着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痛得死去活来的乌梅身上。

    石韦照例先为她号了一番脉,接着又望了一番她的面相及舌色,正准备询问她病情时,不想这乌梅突然间俯下身来大吐起来。

    她这般一吐,跟前的赵德昭避之不及,大股的污秽之物便被沾了一身。

    乌梅大惊,忙是忍着痛苦道:“二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请二殿下恕……恕……“

    那“恕罪“二字还未出口时,赵德昭却微笑着宽慰道:“没事,你莫要在意,还是让远志为你好好诊视吧。”

    就算是寻常人这般被吐了一身,纵使不责怪至少也会有几分厌恶,而这赵德昭却连眉头都眉皱一下,这份气度,只令石韦心下暗暗佩服。

    不过经过这一番诊视后,石韦对她的病也诊得七七八八,便道:“依姑娘的病情来看,你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会有谁要下毒害她呢?”那小公子似有不信。

    石韦却淡淡道:“中毒有很多种,不见得非是有人下毒,可能是药物中毒,也可能是食物中毒。据这姑娘的情况,我猜多半可能是食物中毒,不知她此前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听他这般一解释,那小公子才有些半信半疑,却又道:“我们一路来樊楼的路上,只是吃了些寻常小吃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若说是食物中毒,那岂不早就有人先被毒到。”

    “你们究竟都吃了什么小吃,事关病情,还请小姐好好回忆一下。”

    那乌梅回想了一阵,哼哼唧唧道:“也没什么,我就记得我吃了甘草冰水汤、辣萝卜、梅子姜、干杏仁还有生腌水木瓜,就记得有这些。“

    “干杏仁,你吃过杏仁?”石韦眼眸一亮。

    乌梅点了点头:“是啊,我平素最爱吃杏仁,可是也从没吃坏过身子呀。“

    石韦心中已有了底,便又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日所吃的杏仁里,是不是有不少都是苦的。”

    此言一出,那乌梅吓了一大跳。

    她惊讶之下,一时竟是忘了痛一般,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就是有了。”石韦笑了笑,又道:“但不知你吃了多少苦杏仁?”

    乌梅结结巴巴道:“我大概吃了**个吧,今天那家的杏仁也不知怎的,会有那么多苦的,我本是想丢了的,可是又觉得可惜,就都吃了下去。”

    听到她这一番话,石韦已然成竹在胸。

    他便是向赵德昭拱手道:“二殿下,这位乌梅姑娘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苦杏仁中毒而已。

    “苦杏仁中毒?“

    赵德昭和在场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们这些外行人看来,杏仁只是坚果小吃而已,怎想到竟会致人中毒。

    石韦便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杏仁是食物不假,但那苦杏仁却是一味药材,虽有止咳平喘、润肺通便之功效,但若大量服用就会引起中毒,致人眩痛和恶心呕吐,这一节,《千金要方》中早有详载。“

    石韦这“专业术语“一出,立时便镇住全场的怀疑。

    那乌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当时吃了之后就一直觉得不舒服,石公子,我这痛得太过难受,你可有药解我这毒症吗?“

    这男扮女装的小丫环,这时乞求起来,却不敢正视相看石韦,想来是因方才伸腿一绊的那恶作剧,这时却反而要求被她所整之人,心中自有愧意。

    石韦既已决定出手,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她再一般见识。

    “解这苦杏仁之毒也简单的紧,只消取绿豆十钱,将其捣碎,加水一大碗,煮沸之后滤取其汁,再和以二钱白糖服之,毒症自然可解。“

    石韦开出了药方,赵德昭虽觉得这绿豆汤解毒有点奇特,但还是赶紧令人依方照作。

    这樊楼是天下第一大酒楼,各色的吃食自然是应有尽用,何况区区几钱绿豆。

    二皇子一有吩咐,樊楼的东家自是赶忙亲自出马,不消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便送上了望仙阁。

    痛苦不堪的乌梅也顾不得烫,端将起来一碗喝了个干净。

    最初之时,她还是痛苦得的直哼哼,渐渐的,随着药性的发作,先是不再感到恶心,接着连腹中的痛苦也悄然散去。

    半个时辰之后,乌梅终于恢复了正常。

    围观的众人,见她他急症痊愈,无不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到此时,众人对石韦不禁又平添了几分钦佩,皆想这南唐来归的布衣青年,实在是不同寻常,不仅是文采绝艳,更难得的是还有一手精妙的医术,这般身怀两种独到之学的才俊,实在是难能可贵。

    赵德昭亦是一脸的欣赏之色,微微点头,又道:“乌梅,远志救了你一命,你还不快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那乌梅病是好了,可脸色却越发难看。

    显然,那种难看不是来自于痛苦,而是源于内心的惭愧。

    她扭捏半天,只得向石韦盈盈一礼,低着头小声道:“乌梅多谢石公子救命之恩。”

    石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谢,只要姑娘你以后不要再伸腿绊我就好了。”

    这小妮子方才整蛊自己,先前是不能见死不救,眼下她病情已好,当然要让她受点教训。

    果然,赵德昭一听这话,想起方才石韦那个踉跄,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乌梅,方才是怎么一会事,你为何要故意伸腿跘远志?”

    “奴婢,奴婢……”

    乌梅一听,顿时羞惭满面,窘得只顾抵头揉衣角,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场的诸人似乎并不认识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但听二殿下称她为小妹,便都在揣测这是哪位公主,或是宗室的郡主。

    眼下发生这种尴尬的场面,那小公子颜面无光,诸人忙是很知趣的告辞。

    片刻间,诺大的望仙阁,便只余下石韦几人。

    见得众人散尽,那小公子只得不情愿的向石韦道:“适才乌梅冒犯了石公子,都是我这做主子的教导无方,我在这里向石公子道歉了。”

    她说着,又向自己丫环瞪了一下,乌梅面露惶色,忙也万般惭愧道:“奴婢一时糊涂,冒犯了恩公,还望恩公恕罪。”

    石韦教训过这小丫环,也找回了面子,当着二殿下的面,又岂会真跟她一介女流一般见识。

    当下他便道:“二位言重了,说起来也是草民冒犯殿下在先,该是我向殿下道歉才是。”

    “怎么,你们两个先前就认识?”赵德昭又糊涂了。

    石韦正待解释时,那小公子却忙道:“二哥哥,我想起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与皇叔父说啊,要不然我真的就要挨训了。”

    小公子叮嘱了几声,忙不迭的带着丫环逃离了望仙阁。

    赵德昭便只好问石韦。

    石韦便将先前在州桥上,他们争抢冰糖果子之事,向赵德昭说了一遍。

    末了,他又歉然道:“草民不知公主殿下的身份,若早知的话,自然不敢与殿下争。

    听罢这番故事,赵德昭不禁哈哈大笑,摇着头叹道:“我这妹妹自小受父皇宠爱,有时是会有点古怪性子,远志你也别见怪。还有,珍珠她也不是公主,只是郡主而已。”

    郡主?

    石韦的思绪立时转到了赵光义和赵廷美身上,细想着这两个宗室的家谱,一时却想不起他们谁有一个叫做珍珠的女儿。

    这时,曹琮却惊讶道:“二殿下,莫方才的竟是柴郡主不成?”

    赵德昭笑着点了点头。

    柴郡主!

    莫非,这女扮男装的小公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杨六郎的妻子,那位大名鼎鼎的柴郡主不成?

    石韦惊讶之时,赵德昭却道:“珍珠虽是前朝周世宗的女儿,但父皇他与世宗情同兄弟,故是自幼便将珍珠收在宫中,当作亲生女儿来养,比对待其他兄弟姐妹都要恩宠。”

    听过赵德昭这番话,石韦终于是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传说中的柴郡主也给我碰上了。”

    他心中暗自感叹,回想着柴珍珠那女扮男装的样子,怪不得会帅到让他都有几分嫉妒。

    此时,石韦忽然有种强烈的好奇,想要看看那柴郡主换上女儿装之后,会是何等一副容颜。

    “柴郡主,有意思……”

第十一章 另类

    第十一章另类——

    “曹虞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与远志认识的?”经过了这一番的波折后,赵德昭还没有忘记先前的那番疑惑。

    曹琮便感慨道:“实不瞒二殿下,当年臣奉命潜往南唐刺探军情,身负重伤险些陨命,若非是石远志,臣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当下,曹琮便将他当年如何被石韦所救,前番出使南唐,又是如何与石韦重逢,乃至石韦怎样为卢多逊治病,又为何受人诬陷,无法在南唐容身,被迫随自己北投大宋,诸般前因后果,不敢稍有隐瞒的道与了赵德昭。

    直到此时,石韦才知道曹琮竟是把他的底细打听得如此详彻,不禁对大宋的情报刺探系统刮目相看。

    待到曹琮说罢,赵德昭的一脸的狐疑已随之烟销云散。

    此时,这位二殿下的表情,除了欣赏之外,又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远志你这般才华横溢,却不为那李煜所容,这唐国你离开的好,我泱泱大宋朝,正是你一展所长的真正舞台呀。”

    赵德昭的宽慰鼓励之词,显然已在暗示,他对石韦充分的欣赏与信任,已有打算栽培之心。

    这般态度,正是合了曹琮今日的用意。

    石韦却谦然道:“二殿下过奖了,臣只是一个小郎中而已,投效大宋,只想着开一间医馆治病救人,哪里敢奢望许多。”

    赵德摇头道:“远志你不必谦逊,以你的文采,单只做一名郎中实在是屈才,你何不参加明年的科考,我料想以你才学,必可高中。”

    听得此言,石韦的心头不禁一震。

    他很清楚自己所谓的“文采”,其实不过是抄袭些后世的诗词歌赋而已,而科举考试却绝非诗词这么简单。

    石韦知道大宋朝的科举设有进士、九经、五经、明经、明法等**种,考试的科目有经义诠释、策论等诸般内容,想通过这样的考试,非得对四书五经等官方指定的圣人之书精通不可,而且还得能写一手好的古文。

    石韦自问没有这个能耐,若是真去参加科举,岂不非漏馅不可。

    不行,打死我也不能去参加科举!

    石韦笃定了主意,遂道:“承蒙二殿下这般看重,草民实是受宠若惊,只是草民只想潜心修医,无心于宦海,这科举嘛,草民真的是不想参加。”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赵德昭,就连潘紫苏和曹琮亦是吃了一惊。

    潘紫苏自不用说,出身于官宦之家,在她的世界观里,读书人若不谋得做官,读书又有何用?

    眼下听得石韦竟似不愿为官时,潘紫苏心下当然就急了。

    曹琮先前则听石韦讲过,他于诗词之道尚有些研究,至于其他则生疏得紧,故是曹琮便以为石韦是担心自己词写得好,文章却一般,参加科举万一不中岂非让他们失望。

    念及此,曹琮便笑呵呵劝道:“远志呀,你这话就错了,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一身的才学,若是不为朝廷效力,岂不是糟蹋了。”

    “可是……”石韦眉头暗皱,欲待再找借口。

    那曹琮却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有二殿下做你的荐主,再加上你自己的才华,高中无疑,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曹琮这是在委婉的把石韦拉入赵德昭门下,而这位二殿下也微微点头,以示默认。

    宋之科举依隋唐旧制,录取进士之权完全掌握在主考官手中,皇帝并不进行任何干预。

    便是因此,那些台阁重臣,有时便会在考试之前,向主考官推荐一些自己欣赏的考生,名为“公荐”。

    这种潜规则,其实南唐与北宋都存在,只不过赵匡胤治国清明,政治风气远较南唐积极向上,故而大臣们所推荐之人,也多是确有真才实学之辈。

    以赵德昭的身份,他所推荐的人选,主考官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曹琮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只是他们却无人知晓石韦真正的底细,谁又会想到这个能写出那般绝世词作的年轻人,竟然连一段简单的古文文章都可能写不出来。

    曹琮把话说到这份上,赵德昭业已表现出极为看重的样子,这个时候石韦若再推拒,倒显得有点不识抬举。

    思绪翻飞之下,石韦忽然心生一念。

    当下他也不及多想,便道:“实不瞒二殿下,草民之所以不想参加科举,却是因为我觉得这科举之道,皓首穷经一生,苦心钻研圣人之言,就算写得一手好文章,却未必有经世致用的实干之才,便是因此,草民才不愿参加。”

    石韦这话,着实将曹琮吓了一跳,要知这科举乃国家选官的大制,石韦此言,分明有抨击国策之嫌。

    惊诧之下,曹琮连连向石韦使眼色,石韦却只假作不知。

    赵德昭同样很震惊,只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却渐渐沉默下来。

    “经世致用,经世致用……”

    赵德昭口中喃喃的念着这个闻所未闻之词,似乎是若有所思。

    这经世致用四个字,乃是出再于明末思想家顾炎武之口,他主张学习、征引古人的文章和行事,应当以治事、救世为急务,而非不切实际的空虚之学。

    经世致用四个字,恰好是打中了科举的软肋。

    石韦看得出来,赵德昭是一位听得进良言的皇子,所以他情急之下,才搬出这一番道理来,试图说服赵德昭不再逼他去参加科考。

    正如石韦所料,赵德昭先是狐疑沉默了一阵,忽然间,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释然开悟般的惊喜之色。

    “好一句‘经世致用’,远志,你这想法虽然有些特别,不过我觉得却很有道理,嗯,看来我果没看错,你当真是难得的异才。”

    那边曹琮就愣怔了,原还为赵德昭会怪责于石韦,却没想到,这一番“怪诞”的言论,却反而更加赢得了赵德昭的青睐。

    石韦却淡然笑道:“草民只是一己愚见,难得二殿下这般开明,草民钦佩之至。”

    赵德昭欣然一笑,抚着他的肩道:“你既不愿参加科举,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我想邀你做我府中的宾幕,这你应该不会再为难了吧。”

    所谓宾幕,无非论赏诗词,出谋划策,这般不必露短的差事,何乐而不为。

    当下石韦便拱手道:“承蒙二殿下如此看重,草民岂敢不从。”

    赵德大喜,笑道:“好好,甚好。”

    一旁的曹琮却暗叹石韦高明,便想若是参加科举做官,乃是当朝之臣,而若做了二殿下幕僚,将来那就是新帝宠臣。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石韦这一招看似放弃了眼前的风光,却是以退为进,为长远做了精细的打算。

    “高,实在是高啊。”

    曹琮暗向石韦挤眉,眼色中尽是赞服之意。

    石韦岂能猜不出这位官二代在想什么,心中却叹:兄弟,你想多了,宦海波涛汹涌,看似风光,却怎及得我做一个幕后闲人潇洒快活啊。

    方自感慨时,忽见一名侍从模样的人入得望仙阁来,向赵德昭递上了一道帖子。

    赵德昭拆将开来看了一遍,笑道:“是四叔邀我明日去他府上参加蹴鞠,远志,曹虞侯,你二人若是有兴趣,不妨一起来吧。”

    “蹴鞠?不就是踢足球么……”

    石韦回想起自己当年在学校球场上的“叱咤风云”,兴致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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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野蛮”王爷

    第十二章“野蛮”王爷——

    蹴鞠自战国时就有,唐代时成了一项朝野流行的普遍运动,至这宋朝时,依然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酷爱的一项玩乐活动。

    赵德昭口中的“四叔”,便是赵匡胤的四弟,齐王赵光美。

    石韦早在定居汴京不久,便听说这位齐王是个狂热的蹴鞠爱好者。

    别家王公贵戚,府中也就是修个园子池塘什么的,这位齐王可好,干脆把花园给拆了,在自家府中修了一座专供蹴鞠的鞠城。

    如今听闻这齐王办蹴鞠赛,又正好被二皇子邀请,石韦便想自己这个院队主力中场,虽然比不上职业球员,对付赵德昭这班业余选手还是绰绰有余吧。

    何况他也想亲眼见识下,这个时代的足球赛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他便欣然应邀。

    赵德昭又问曹琮愿不愿意一起来凑个热闹,石韦原以为他会巴不得参加这等皇亲贵戚主办的高层娱乐活动,却没想到曹琮竟以有公事为由,委婉的拒绝了赵德昭的邀请。

    说定了时间,石韦便怀着狐疑,告别了赵德昭,离了这樊楼。

    一出大门,石韦尚未及问时,曹琮却先道:“石兄,你怎的也不看我眼色,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去齐王府蹴鞠。”

    石韦一怔,奇道:“曹兄你今儿个拉我来樊楼,不正是想帮我结交二殿下的么,眼下有机会顺道再结识一下齐王,如此好的机会,难道我还应该拒绝不成?”

    曹琮摇头一叹,似乎有难言之饮,便是将石韦拉到了一处偏避小巷。

    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曹琮才低声道:“远志你是不知道,蹴鞠是没什么,可你胆子也太大了点,京城谁不知道,敢跟齐王殿下玩蹴鞠,那可是轻则摔个鼻青脸肿,重则断胳膊断腿。”

    曹琮说得是声情并茂,只把旁边的潘紫苏吓得花容微变。

    石韦却愈发的好奇,笑道:“我是去蹴鞠,又不是打仗,不至于像曹兄说得这般严重吧。”

    曹琮见他不信,便煞有介事的个中将原由说了一遍。

    原来这大宋朝的蹴鞠与唐时还是有所不同的。

    唐时的蹴鞠是双球门,与现代的足球场地颇为相似,蹴鞠队员间常有身体接触,对抗性强。

    至大宋时,这蹴鞠就渐渐流行起单门来,双门队员各居半场,彼此交替着往中央高悬的环形小门里踢,谁入门的多谁就获胜。

    宋时的这般踢法,重在单人的技巧性,表演性增强了,但对抗性却减弱了很多,算得上是蹴鞠运动的退步。

    只是这位齐王性情豪烈,不喜现下这种花巧的杂耍踢法,专门与流行风向背道而驰,偏爱玩唐时那种激烈对抗的蹴鞠。

    再则,你齐王是堂堂王爷,你关上门来爱怎么踢就怎么踢,谁也不会管你。

    可是这赵光美却偏不,似乎是嫌自己跟一帮仆从踢没意思,隔三岔五的就会邀请汴京那些相识的权贵官宦们上门陪他踢。

    这一场蹴鞠下来,不少官员们都会受伤,久而久之,汴京城的官宦们便对齐王的蹴鞠之邀“闻风丧胆”,只是齐王的面子他们自也无人敢不给,便只好烧香拜佛,盼着自己别被邀请。

    “去岁之时,我大哥就收到了齐王的帖子,结果才踢了半场,就给撞得跌断了胳膊,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

    末了,曹琮又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以此来证明齐王府蹴鞠赛的“恐怖”。

    听到这里,石韦也稍稍有点发了悚。

    潘紫苏更是直接劝道:“远志,既是那齐王蹴鞠如此野蛮,我看你就别去了,若是为了一场蹴鞠给踢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石韦也想推了,权衡了一下,却叹道:“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先前我已经答应了二殿下,这时若再反悔,岂非让二殿下以为我是言而无信之人。”

    听得他这番,潘紫苏虽然担心他出事,但也无可奈何。

    曹琮却拍着他的肩,很郑重的说道:“石兄,事到如今,兄弟我也没办法,只好祝你好运了。不过所幸你是个郎中,到时候若是被撞出个‘三长两短’来也不怕的。”

    他这话明显有开玩笑的意思,石韦无奈一笑,拱手谢道:“那我就承曹兄你吉言了。”

    打趣几句,二人便是告辞。

    石韦与潘紫苏回往府中,他自己不言,潘紫苏便将樊楼文会之事,代为告知了一众家眷。

    樊佩兰等人听闻石韦受到了大宋朝二皇子的赏识时,自然又是欣喜不已,一众女眷们将潘紫苏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询问石韦是如何出风头的。

    潘紫苏胸有笔墨,便是绘声绘色的将望仙阁的文会说了出来,只将众女眷们听得是一惊一咋,将石韦夸了又夸。

    黄昏之前的时候,赵德昭又差人送来了一身蹴鞠行头,以及印有他印符的通行腰牌。

    当天晚上,石韦用回家时顺道买来的鞠球,穿着那身行头在院子里练习了一通。

    这宋代的鞠球,乃是用十张牛皮缝的,密砌精缝不露线角,做工相当的精细,除了弹性及不上现代足球外,其他方面都还凑合。

    石韦又是踮球,又是射门的,折腾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生疏了大半年的球技给找了回来。

    樊佩兰这些一旁观看的女眷,瞧着石韦竟有这等出色的蹴鞠技术,自然又是吃了一惊。

    本来石韦是想着明天的球赛,好好过一把瘾,但想到曹琮所说的“可怕”,便盘算着明天这场蹴鞠,进球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命”。

    有了这样的念头,石韦琢磨了半天,心想明天的蹴鞠,最容易受伤的自然就是小腿,而二殿下送来这身行头虽然霸气侧漏,但却独缺了一副护腿。

    于是石韦就画出图样,让丁老汉连夜动手锯出两块护板,又请樊佩兰用布将之缝装起来,做出了一副简易的护腿。

    次日一大清早,石韦尚在洗盥之时,二皇子府的车马便已先到。

    石韦匆匆的将行头穿好,乘了马车便直奔齐王府去。

    一刻钟后,车马抵达齐王府,石韦出示腰牌之后,便被王府的仆丁引往了后府的鞠城。

    隔着鞠城的高墙,石韦已隐约能听到“砰砰”的踢球声,以及阵阵“传球”之类的吆喝,想来是早到的选手们正在热身。

    转过一道弯,正待迈入鞠城大门时,冷不丁差点与一人撞到。

    两人都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一步,石韦抬头一看,却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人竟然就是柴郡主。

    此时的柴郡主,竟然还是一身鞠手的打扮,应该也是来应邀参加比赛的。

    而且,柴郡主的行头还和自己行头的颜色不同,看样子应该是敌方那一队的人。

    “你……你也来蹴鞠?”柴郡主认出了他,惊问一声。

    石韦拱手淡淡一笑:“草民是应了二殿下之邀,只是草民水平稀疏的紧,待会比赛开始时,还请郡主脚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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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愤怒的“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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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郡主那神情,分明是在惊讶,这个不同寻常的南唐人,不但作得一手好词,而且还会医术,如今竟然连蹴鞠都会。

    他会的也太多了点吧!

    最初的惊异之后,柴郡主再次打量了石韦几眼,当她看到他这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时,表情很快就平淡下来。

    “看在你给乌梅治病的份上,一会比赛开始,我自会让你三分。”柴郡主口气傲的很,她似乎以为石韦只是来这里充数当陪衬的而已。

    石韦却拱手笑道:“那就多谢郡主了,郡主请。”

    柴郡主也赖得跟他多说,转身昂首迈入了鞠城之中。

    石韦随后而入,发现二殿下和一些本队队员已经先到,正在场边活动着筋骨,研究着战术。

    石韦上前相见,赵德昭便将他与其余队员介绍认识,原来这些人也多是他府中的宾幕,平素都有蹴鞠的爱好,赵德昭就把这些人召集起来,组织了一支球社。

    “二殿下,咱们今日不是和齐王对阵吗,怎的柴郡主也上场,到时候踢赢了,岂不让郡主难堪。”石韦问道。

    赵德昭道:“你可别小瞧珍珠,她的蹴鞠之术可是是拜四叔所学,在汴京城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呆会若再加上四叔,他们师徒二人齐上阵,够我们受的了。”

    赵德昭的口气中,竟是暗含着几分惧意。

    听得他这话,石韦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柴珍珠。

    这位前朝的遗珠,现下正混在一群男人堆里,扭动着腰技,伸展着胳膊,不时的还对其他队员指指点点,俨然一副队中老大的样子。

    大宋的女子,果然有前唐遗风,这般风骨性情,当真与后世所看的清宫戏里那些女人不一样呢。

    石韦心中这般如是想时,鞠城大门方向,一名身形壮硕,相貌英武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昂首阔步的进来。

    柴郡主那一队的人,忙是迎上前去见礼。

    石韦便想这定是那齐王赵光美到了。

    果然,赵德昭也忙带着他们这么这一队人迎上前去,长身一揖道:“德昭见过四叔。”

    赵光美摆手道:“早跟你说了,来四叔家里就别这么客气,你这小子总改不了。”

    这齐王虽然地位尊贵,但却十足的武夫气慨,显然也是一个豪性之人。

    赵德昭笑了笑:“礼数不可轻废,不过这场蹴鞠赛,侄儿怕是就要‘以下犯上’了。”

    “好啊,几日不见,你倒是硬气起来了,怎么上次还输得还不服气么。”赵光美口气好大,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这齐王殿下把赵德昭身后的队员们扫了一眼,又不以为然道:“我看你的这班人马还是上回那一批,德昭,不是四叔说你,这些人都草包软蛋,一捏就碎,你想挑战四叔,至少换一拨厉害点的吧。”

    赵德昭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四叔的“狂妄”,只淡淡而笑,将目光投石韦,“侄儿的人也不是没换,今日就添了一名新人。”

    看得赵德昭眼色,石韦遂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齐王殿下。”

    赵光美斜首瞟了石韦一眼,不以为然道:“看他这小身板,估计又是你招揽的什么书生文士吧,都长得跟小鸡仔似的,你这换人跟没换有什么区别。”

    听到“小鸡仔”这三个字时,石韦差点就想笑出来,亏得齐王也想得出来如此比喻,忽然之间,石韦反倒觉得这位大大咧咧的王爷,着实有几分粗鲁的可爱。

    不过赵光美的“鄙视”也确实没错,尽管石韦一米七七的个头,身子自问也不算弱,但跟齐王身后那一班虎背熊腰的壮汉相比,这“小鸡仔”的比喻倒也不算过份。

    赵德昭这边的人被赵光美这般贬低,都觉颜面无光,个个低垂着头,尚未开战士气便输了一程。

    至于那二殿下,似乎性情过于温和,面对着四叔挑衅的言辞,只是勉为其难的笑着,却不知反击以振士气。

    见得此状,石韦便道:“殿下确实言之有理,不过这蹴鞠比得不光是力量,还有技巧,眼下比赛尚未开始,胜负只怕未可知。”

    此言一处,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那原本面带藐视的赵光美,此刻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奇色。

    他上下打量了石韦几眼,咧着嘴笑道:“行啊德昭,你新招的这小子倒还有几分硬气,不似其他的都是软蛋,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技巧。”

    赵光美兴致一起,当场便给自家队员吩咐下去,今日这场蹴鞠赛,动作要比往日收敛几分,这一回他要纯以技巧取胜,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

    齐王这般一下令,德昭这边的队员们都暗松了一口气,庆幸今日运气好,不用断胳膊断腿了。

    两方队员散罢,再稍加准备就要开赛。

    赵德昭却拉着石韦道:“远志,你的胆量还真是不小,敢公然顶撞四叔,我适才还真为你捏了一把汗。”

    石韦却淡淡笑道:“我看齐王殿下性情豪迈,非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适才我斗胆开口,只是想用一下激将法,让这比赛对我们对利,没想到齐王殿下还真的中招了。”

    石韦岂是那种信口妄言之人,他心思细腻,方才察言观色,已对赵光美的性情有所了解,故而才会出人意料的“口出狂言”。

    赵德昭恍然大悟,不禁赞叹道:“我与四叔相处多年,却不及得你第一次见面了解他的性情,远志,你这眼光果然了得。”

    石韦笑道:“殿下过奖了。不过齐王这么一下令,只要他们不再倚仗身体冲撞,这一次咱们就有取胜的希望。”

    石韦原以为德昭会信心大增,却不料他仍是眉头紧皱,叹道:“你可小看了四叔了,他的这支蹴鞠队之所以能横扫京城,凭得不光是身强体壮,球技那也是一等一,这场蹴鞠赛,我们只要输得比上次少几球我便满足了。”

    赵德昭这话令石韦大感意外,俨然这场比赛成了中国队对巴西队一样,只要输球比以往少,甚至能打进一球就算胜利。

    如此颓废的目标,实在不是石韦的风格。

    石韦正待说几句鼓励之词时,那边赵光美已经摩拳擦掌,吵着要开始。

    于是赵德昭便不再多言,示意比赛可以开始。

    随着一声锣响,这场蹴鞠赛正式开始。

    齐王队果然气势汹汹,方一开球就全线压上,赵光美本身更是带着球左冲右突,转眼间已突破到了本方门前。

    正当赵光美打算开脚一射,夺一个开门红时,身前陡然间被一个身影挡住。

    阻挡住赵光美的人,正是石韦。

    赵光美心下不屑,壮硕的身体却似猿猴一般的灵巧晃动,想用假动作晃过石韦。

    石韦早看出他的意图,假意被晃往左边,就当赵光美以为晃人成功,刚要带球从右侧突破时,石韦身形陡然一闪,右脚一伸,轻巧的便从赵光美脚下断下了鞠球。

    断球的一瞬间,石韦脚下顺势加速从赵光美身边掠过,带着球便向对方大门扑去。

    志信满满的赵光美根本没有想到,有人竟能从他的脚下断球。

    当他从愣怔中惊醒,猛回头时,却见石韦已如风一般,不可思议的连过数人,正势如破竹一般向着本方球门冲去。

    “这怎么可能……”

    赵美满脸震惊,仿佛看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议之事。

第十四章 较劲(二更求票)

    凭心而论,当石韦见识到赵光美的球技时,还真是有点赞赏的心思。

    不过他的自信也是因此而确立,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齐王的球技虽然厉害,但比起自己还是要逊色三分。

    他断了赵光美球的一瞬间,仿佛震撼了全场,不光是赵德昭及本方队员,那些对手似乎也被震蒙了。

    借着对方情绪波动,精神不集中的空隙,石韦步履如飞,盘球连过数人,转眼间已逼近对方球门。

    便在这时,眼前同样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阻拦他前进的人,正是柴郡主。

    “珍珠,拦住那小子,别让他射门。”身后的赵光美气急败坏的大叫着,正拼命的回追过来。

    柴郡主情绪冷静,精神集中,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石韦。

    石韦连着做了几个假动作都没能晃开柴郡主。

    身后的敌方队员正在迫近,眼看他就要为敌方围抢。

    这个时候,石韦别无选择,低声道了一句:“郡主,得罪了。”

    说着他便撤腿做了一个要大力抽射的姿势。

    柴郡主没想到他会在此间大脚射门,这样一个距离,自己若是被球踢中,那可是够受的。

    她到底是女儿家,心中一慌,本能的便闭上眼来,紧张的欲要硬挨这一下。

    就在柴郡主闭眼的瞬间,石韦的脚已抽出。

    只是这一脚将及球时,他却猛然收力,脚尖轻轻的一拨,那鞠球竟是从柴郡主两腿之间穿裆而过。

    预想中的鞠球没有狠狠的砸在身上,当柴郡主驱散恐惧,强行睁开眼时,却惊骇的发现,鞠球正从自己双腿间滑落。

    擦身而过的石韦,留给她一个略带得意的笑。

    那个笑,不知为何,令柴郡主心头微微一震,一时间竟忘了追击。

    失神的一瞬,石韦已带球而过,飞起一脚用尽全力,那鞠球呼啸而出,如流星一般狠狠的撞入球门。

    一球入门,石韦当真找回了当年学校球场上的纵横快意。

    他下意识的高兴起双手,准备迎接庆祝入球的欢呼声音,却惊奇的发现,整个鞠城内一片沉寂。

    看台上的观球者,目瞪口呆。

    球场上,双方队员目瞪口呆。

    赵德昭、赵光美,还有被穿了裆的柴珍珠,一个个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他。

    看到那一张张诧异的脸时,石韦才想起自己并非是在学校的球场,而是在千年之前的鞠场。

    作为一名“小鸡仔”,连过齐王和柴郡主,拔得头筹,这种破天荒的事,不让人惊骇才怪。

    石韦遂是放下双臂,面露出歉然之笑,向着柴郡主拱了拱手:“郡主,这头一个球,承让了。”

    柴郡主眉色紧凝,表情之中流露着几分尴尬,显然还在为自己被过裆的窘样感到难堪。

    这个时候,二皇子队的鞠客们才仿佛从梦中境醒一般,欢呼雀跃之声如春雷般响彻鞠城。

    众人喜不自胜的围了上来,赵德昭更是难抑内心的喜悦,拍着石韦的肩兴奋道:“远志,真没想到你的蹴鞠之术竟如此了得,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石韦心中得意,嘴上却谦逊道:“我也是闲暇之时偶尔会玩一玩罢了,方才那一球,只是承蒙齐王和郡主她们脚下留情,还有殿下你们的配合好而已。”

    露脸而不骄,石韦深谙其中之道。

    左右鞠友们听着这话舒服,赵德昭对石韦也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那齐王赵光美却手托着鞠球,扁着嘴道:“那石什么的小子,没想到你确实还有两下子,很好,有你这样的对手,本王踢起来才有兴头。方才只是本王一时轻敌,让你侥幸先进一球,接下来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赵光美丢下这一句狠话,将左右鞠客召集来,再次叮嘱了一番,方才叫重新开始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当中,齐王一队果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连连破门得分。

    二皇子队整体实力较弱,若非是有石韦这个“外挂”存在,早就被打成了漏勺。

    石韦此战,只是为了给二皇子睁得颜面,尽管他完全有能力,凭着一己之力掀翻对手,但为了顾全齐王的面子,石韦却并未用尽全力。

    他的原则很简单,争取保平,齐王队每进一球,他就扳回一球,比分相当时,他就打酱油。

    转眼之间,一场比赛眼看着就要收尾。

    石韦久不上阵,这一场球跑下来已是累得半死,原想比赛马上结束,双方平局收场就可以休息了,却不料这个时候本方防守队员出现失误,被柴郡主断球成功攻入一球。

    如此一来,在这将近结束的时候,齐王队竟是领先了一球。

    “柴郡主,好球啊。”石韦喘着,向着迎面而来的柴郡主赞道。

    柴郡主现下也已是香汗漓汗,一张俏脸通红如霞,胸脯因是大口的呼吸而起起伏伏,尽管穿着男装行头,仍然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她的目光中,明显有几分较劲似的得意,似乎在向石韦比拼球技一般。

    面对着石韦的称赞,她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从他的身边扬长而过。

    擦肩而过时,石韦嗅到了一股女儿家淡淡的汗香。

    最后时刻被超出一球,二皇子队的鞠客们显得有些沮丧,石韦便鼓励他们不要灰心,只要比赛还没结束就还没输。

    锣声再起,二皇子队振奋精神,在石韦的带领下,发进了最后一次进攻。

    这一次事关着颜面,石韦没有再保留实力,他带着球,一次次的晃过对手,长驱直入,径直杀如对方纵深。

    齐王队怎会想到石韦会在最后时刻爆发,被他这般左冲右突,立时便搅乱了阵脚,竟是无人能够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球门就在眼前,这时,柴郡主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石韦没有功夫跟她纠缠,球往右侧一扣,想要利用速度的优势过了她。

    柴郡主到底是女流之辈,气力本就不及他,再加上方才那一球已是拼尽了体力,这个时候石韦一加起速来,她根本无法追上。

    眼见着自己将要被趟过,柴郡主不及多想,竟是想伸脚竭力想去截断。

    她这一伸腿不要紧,正好与石韦的小腿撞击。

    石韦一个踉跄向着跌去,险些被绊倒在地。

    他稳住脚步,刚想带球继续前进时,却听得身后“啊”的一声尖叫。

    回头瞥去,他却惊异的发现,柴郡主竟是倒在了地上,正捂着着腿裸痛叫不休。

    这时石韦才猛然想起,自己可是绑了临时发明的“护腿”的,那柴郡主可是全无护具,两人小腿这般狠狠一撞,看她那样,岂非受伤不成。

    念及此,石韦便再无进球之心,他几步奔回柴郡主身边,扶着她问道:“郡主,你的腿是不是伤到了?”

    柴郡主痛得花容扭曲,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微微点头。

    他赶忙扶着她躺平,小心翼翼的撕开了她的右腿裤角,果然看到小腿下部接近脚裸处肿了一大片,看那情形,竟似伤的很厉害的样子。

    这时,齐王等人也奔了过来,一见柴郡主受伤,都是大为震惊。

    齐王急是吼道:“来人啊,速去传御医来。”

    石韦却手一摆,说道:“只是扭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去请御医,有我就够了。”

    “你?你一个书生,顶个屁用?”齐王心急之下,当场爆出粗口。

    赵德昭忙从傍解释道:“四叔莫要担心,我忘了告诉你,远志他还是一个医术精湛的郎中。”

    “这小子还会医术?”齐王那焦虑脸上,瞬间涌起惊奇之色。

第十五章 此人甚奇(三更求票求收藏)

    “柴郡主动弹不得,速去拿一副单架来,将郡主先抬进屋里再说。”

    石韦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一进入治病救人的医生角色中,他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位皇子和一位王爷,俨然他才是这齐王府掌控全场的主宰。

    赵光美虽然满腹狐疑,但惦念着柴郡主的伤势,赶紧依着石韦的吩咐大吼下令。

    片刻间一副单架便到,石韦不放心别人,亲自将痛苦难当的柴郡主抱起,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担架上,然后才指挥着王府仆从,一路赶往了府中厢房。

    进得屋中,石韦又亲自将柴郡主抱到床上,接着才撩起她的裤腿,仔细的再次检查她的伤势。

    粉白的小腿上,已然是肿了一圈,看样子甚是吓人。

    见得这般可怖之状,柴郡主咬着唇慌问道:“我的伤怎么样,是骨头断了么?”

    石韦也不理她,只专心的检查了半晌,方才道:“放心吧,只是扭伤,并非骨折,用不了几天就可恢复如初。”

    安慰过她,石韦又命人去取些冰块来,用毛巾裹着敷于患处。

    此时正当冬末春初,气温尚在回升的过程中,到处还都在结冰,从府中池子里凿些冰也不是什么难事。

    待到下人把冰块取来,石韦亲自为她弄好冰敷,又叮嘱她至少冰敷一天一夜,待肿痛稍稍缓解之后方才能撤去。

    接着他又道:“冷敷只是缓解瘀肿,柴郡主若想尽快痊愈,我还可以回去调制一副速效的扭伤跌打药,保证郡主这伤在五日之内便可恢复。”

    此时敷了冰,柴郡主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眼见石韦这般细心关怀,她的眉色间,不禁掠过几分感激之色。

    “那就有劳你了。”柴郡主低声谢道。

    石韦淡笑道:“郡主客气了,说起来郡主受此伤还与我有关,当时我若再小心些,郡主怕就不会此苦楚了。”

    先前的冲撞,明显是柴郡主违规,石韦这般“自责”,却是在以退为进。

    果然,柴郡主听得此言,眸中不禁闪过愧色。

    她勉强的露些几分嫌意,不好意思道:“这怎能怪得了石公子,那时是我心切,不该伸那一脚,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

    “郡主不必自责,当时那般激烈的时刻,谁又会想那么多,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伸腿。”

    石韦很是大度,温言宽慰于她,说着又再次细心的检查起她伤口冷敷的是否合适。

    柴郡主的表情这才好过一些,她拢起鬓角的发丝,看着眼前这个埋头关怀于她的人,先前的那些芥蒂似乎也尽散了,她的眼眸中,隐约闪烁着几分感动之色。

    忽然间,柴郡主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对了,方才与你撞腿之时,我痛得这般厉害,怎的你好似一点事都没有。”

    石韦一怔,遂是将护腿解下,手指敲击着里面的木板,笑道:“若不是有这东西保护我的腿骨,这会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我的了。”

    柴郡主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护腿,是我昨晚自己做的。我是想这蹴鞠中最易受伤的就是小腿,所以才临时想了这么一个保护的东西,没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石韦解释道。

    柴郡主将那护腿接过来,细细的端详了半晌,好奇的表情中,不禁又平添了几分赞叹。

    眼前这俊朗的南唐人,词作得妙不可言,医术那般精湛,蹴鞠术又令人震撼,而且还如此的聪明,懂得发明“护腿”这般蹴鞠利器。

    此刻,柴珍珠不禁对石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此人究竟还会带给她何等的出人意料。

    石韦检查已毕,猛抬头时,却正撞上柴郡主那异样的眼神。

    柴郡主脸畔掠过一丝绯红,忙将目光移开不与他对视。

    “这位柴郡主,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石韦正自揣测时,外面下人却进来带话,说是二皇子和齐王都在外面等着信,迫切的想要知道柴郡主的伤势如何。

    “郡主,今晚我回去以后就会配好跌打药,我明早就送往府上,郡主且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石韦起身出了内室,外堂之中,赵氏两叔侄正焦虑不安的踱步。

    一见石韦出来,赵光美忽的便冲上前,急切的问道:“小子,珍珠的伤势怎样?”

    石韦便好言宽慰了他们一番,又将自己所做的治疗手段,以及后续的方案如实道出。

    那叔侄二人这才宽下心来。

    赵光美抚着胸口喘了几口舒心气,突然间神情又紧张起来,忙对赵德昭道:“珍珠受伤之事,你可千万不可让皇兄知道,若是给他知道珍珠在我这里伤筋动骨,不把我叫进宫去痛骂才怪。”

    当今圣上原是周世宗柴荣之臣,陈桥兵变夺了周家的天下,也许是出于心中有愧,也许是为掩天下人耳目做戏,总之对柴珍珠这世宗遗珠的宠爱,那是人尽皆知。

    赵光美有如今这份紧张也就不足为怪了。

    赵德昭当即笑道:“放心吧四叔,这等意外的小事,侄儿是不会向父皇多嘴的。倒是经历了这一场意外,我劝四叔以后还是不要让珍珠再玩蹴鞠了,她到底也是一个女儿家,身子骨娇嫩,经不起多少伤的。”

    “你以为四叔想啊,我也是经不住珍珠巴巴的央求啊,再说,若不是让她上场,我也不会屡屡的输给你三叔了。”赵德昭抱怨道。

    他口中的“三叔”,正是晋王赵光义。

    汴京上流社会喜好蹴鞠,不少王公贵戚们都会养一些球社,一来闲时陪自己玩乐,二来彼此间搞搞比赛,赌些钱财寻个开心。

    晋王赵光义自己虽是瘸子,踢不得蹴鞠,但却甚喜观赏,故而府中也养了一支球社。

    汴京人都知道,若论蹴鞠,晋王府当派第一,然后才轮到齐王府。

    这赵光美也是争强好胜之人,不甘心当这第二,几番挑战三哥的球社,倒霉的却是屡战屡败。

    赵光美这时抱怨起来,忽然间眼眸一亮,兴奋道:“德昭啊,我看你幕下这个石韦球技当真了得,不知可否借给你四叔用几天,若是我的球社中有了石韦,下次一定能打败你三叔。”

    听得此言,赵德昭与石韦对视一眼,神情中皆露惊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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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介绍:
出身中医世家,祖上据说还是神医张仲景弟子的石韦,穿越到了北宋初年,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穿到了一个即将被砍头的死囚身上……在这样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石韦决定利用自己超越千年的中医知识,向着“有钱花,有妞泡,有官做,有名赚”的四有青年奋斗。大宋首席御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首席御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首席御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