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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全文阅读

作者:谢王堂燕     大宋首席御医txt下载     大宋首席御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祖传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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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韦想自己临时替二皇子出战,本来就算半个外员,现下若再替齐王出战,那岂非成了外员的外员。

    况且齐王性情豪迈,不拘小节,今天石韦差点把他给踢赢了,赵光美不以为怒,反而对石韦大为欣赏。

    但是那晋王赵光义,虽有礼贤下士之名,但石韦也听说此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若是自己冒然替齐王出战,到时候是该卖力求胜呢,还是该踢假球装输呢。

    未等石韦谦逊推辞,赵德昭却痛快道:“四叔若是想借人,侄儿岂敢有意见,只要远志答应便行。”

    赵光美大喜,拍着石韦肩,笑呵呵问道:“石韦,本王很欣赏你的球技,你可愿替本王出战?”

    我的二殿下呀,人情可不是这么卖的……

    石韦心中暗暗叫苦,但到了这个份上,石韦岂好扫了齐王的兴致,只得拱手谦然道:“难得齐王殿下器重,我岂能不愿,只是我球技平平,到时候若是让殿下失望了,还请殿下莫怪才是。”

    石韦先做了一番铺垫,好为自己准备好一条退路。

    赵光美哪晓得石韦这番心事,耳听他应承下来,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场蹴鞠赛,因是柴郡主的这一场意外受伤而结束。

    尽管最终以一分之差,赵德昭还是输了球,但这对于赵德昭来说,已经不亚于一场胜利。

    心情高兴,离开齐王府后,赵德昭便将所有鞠客都请往自己府中,摆下酒宴,好生款待了今日上场的众宾幕。

    作为进球最多的石韦,自然便成了这庆功宴的主角。

    这一场酒喝下来,石韦不但结识了二皇子府的这班文人墨客,更是赢得了他们的敬佩和欣赏,轻松的便融入了这个新的圈子。

    至于作为群僚之主的赵德昭,对石韦自也是大加的赞赏,本着论功行赏的原则,当场就赏了石韦银钱三百两。

    一两白银相当于十贯铜钱,十贯铜钱又相当于一万文钱,也就是说,赵德昭一高兴就赏了石韦三百万钱,几乎相当于一个八品县令七年的俸禄。

    赵德昭乃堂堂二皇子,这点钱财对他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但对石韦而言,却着实是一笔不菲的横财。

    早先他在御街买宅子时,就把所存的钱花去了一大半,正想着如何在汴京这个物价居高不下的大都市,养活一大家子人,赵德昭的这笔赏赐,真如雪中送炭,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难题。

    当石韦回到家中,把这三百两白花花的银钱往桌子上一倒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樊佩兰、熊青黛、丁香,即使是出身富贵人家的潘紫苏,看到这价钱三百万钱的白银时,惊诧之情也难以掩抑。

    “远……远志,你哪里来的这许多钱?”樊佩兰结结巴巴的问道,看那胆战心惊的样子,仿佛是担心石韦抢了钱庄似的。

    石韦坐着太师椅,喝着热茶,笑眯眯道:“师娘你倒猜一猜,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樊佩兰面色茫然,猜测不出。

    这时,同样吃惊的潘紫苏,却忽然流露出恍悟之色,问道:“远志,你这银钱,莫非是二殿下赏赐不成?”

    还是潘紫苏聪明。

    石韦便也不再卖关子,遂将自己如何在齐王殿中,用他的黄金右脚为二皇子争得面子之事,以及二殿下高兴之下厚赏之事,轻描淡写的道与了她们。

    樊佩兰几人一听,一个个自然又是惊喜得如雀儿一般欢欣起来。

    女人们高兴,石韦心中也得意,遂是将三百银钱,与她们每人分了一笔,让她们各自去汴京最热闹的街市,买自己最喜欢的首饰衣料,其余之钱则让樊佩兰收起,以作今后的家用。

    女儿家的谁不爱美,汴京这般花花世界,多少好东西她们早就心羡已久,只是念着为石韦减轻负担,所以才不敢乱花钱。

    而今石韦陡然间得了一笔巨财,如今又大方的给她们钱花,她们自是欣喜若狂,对石韦的爱敬之意平添许多。

    当天晚上,看着一家子女人乐疯了的场面,石韦心情大畅,难得又睡了个好觉。

    因是念着柴郡主的伤势,次日他便起得一早,花了一上午时间,调制了一味治跌打扭伤的祖秘传药,过了午后便去往了城西的郡主府。

    当石韦在闺房之中,第三次见到柴郡主时,这位性情独特,喜好做男儿事的郡主,终于换上了女儿装扮。

    她斜卧在床上,鬓悬一缕青丝,眉画几笔淡妆,暗红色的抹胸间,一条幽沟若隐若现,那纤长窈窕的体段,起起伏伏曲线分明。

    这般一看,这柴郡主还着实是一位俏丽美人。

    此情此景,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

    柴郡主抬头看到石韦,便是笑道:“石公子来啦,怎的不进来,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石韦惊醒,拎着药箱走到床前,问道:“郡主今日感觉腿上伤势如何?”

    “敷了一夜的冰,感觉比昨日好了许多,只是稍一动弹,依旧是痛得不行。”柴郡主叹道。

    石韦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瓶子,说道:“这是我石家祖传的跌打药,只要将之敷于伤处,不消数天,郡主的伤疼就能痊愈。”

    柴郡主接过那瓶子,拔开瓶子嗅了一嗅,这跌打药中倒还有一种芳香的味道,只是眯眼一看,却发现内中是黑黄相间的粘稠液体,看起来甚是恶心。

    “这是什么跌打药,怎的看起来这般恶心。”柴郡皱着眉头道。

    石韦不紧不慢道:“我这祖传跌打药,乃是将丝瓜络焙成炭粉,再和以蜂蜜调制而成。丝瓜络有疏通经络,消肿止痛之用,蜂蜜则是缓解疼痛,促进损伤皮肉再生之效。两者和而敷之,对治扭伤自有奇效。”

    石韦一番专业术语,柴郡主听着玄乎,却也信了,遂是点头道:“好吧,既然这药如此厉害,那就用它吧。”

    这个时候,石韦却又面露难色:“此药虽好,却需外敷于伤处,再辅以推拿按摩方可才有效,我只怕会冒犯了郡主。”

    柴郡主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他言中之意,眉色间不禁掠过一丝红晕。

    她顿了一顿,却又不以为然道:“你是为我治病,又不是轻薄于我,哪里有什么冒犯,你尽管动手吧。”

    有了她这话句,石韦方才安心。

    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将裹在她伤口四周的冰囊解去,露出了雪白的小腿,还有那一片瘀红的伤处。

    接着他又将跌打药涂于双手,然后便手握着柴珍珠圆润的脚裸,轻轻的推拿按摩,将那粘稠的液体涂摸于伤口四周。

    先前之时,柴郡主还能感觉到伤处隐隐作痛,片刻之后,随着药性的发作,痛楚渐渐隐去,她却又感到了一丝痒痒的异样感觉。

    那种感觉,正是来自于石韦轻巧的,温柔的按摩,来自于他掌心的温度。

    那般感受,如有一种小手,正在她的心间轻轻的挠着,让她有些坐立不安的局促。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畔竟是悄然泛起了阵阵红潮。

第十七章 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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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韦心情也不那么平静。

    他此时手握着柴郡主的纤纤玉足,滑腻的手掌轻抚着那年轻富有弹性的肌肤,心中不禁在感慨,女人的脚他也见过不少,似柴郡主这般精致可人的玉足,还是头一回见到。

    只是他阅历丰富,尽管心存异想,但却掩饰的极好,不透露一丁点的异样。

    表面上看起来,石韦只是一个专心为病人疗伤的称职医生而已。

    柴郡主却不同,长这么大以来,她这还是头次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有“肌肤之亲”。

    她的身体,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抚摸。

    尽管只是自己的脚,而且对方还是在为自己治伤,但不经人事的她,却实难克制那莫名的心痒之感。

    她的身体愈加的燥热,脸畔的红晕也越发浓重。

    渐渐的,柴珍珠竟有将要窒息的感觉,真有一种要推开窗户,好好透一口气的冲动。

    只是,因是郡主的身份,她却只能隐忍,为免石韦看出什么端倪,那时才是真真的尴尬。

    然而她越是压着忍着,心中的那份难耐之情就愈加强烈。

    “好了。”

    度日如年般的“煎熬”之后,不知何时,石韦的手突然撤出。

    柴郡主还未及喘一口气时,石韦已抬起头来。

    当他看到柴郡主脸上的霞红,额头间香汗淋漓的样子时,不禁面露奇色,忙问道:“郡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莫不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柴郡主一怔,忙是强露笑颜,摇头道:“我没有别的不舒服,就是觉得这屋子里闷得紧而已,没什么的。”

    石韦是什么样的人,柴郡主这几句借口,又岂能糊弄过他。

    他再看几眼,便发现柴郡主那般神态,显然不似有病的样子,倒更像是女儿家紧张羞怯所产生的生理反应。

    “莫非我刚才为她按摩,竟是把她按出了感觉不成……”

    石韦心中这般猜想时,嘴角不禁闪过一抹别有用意的笑意。

    柴郡主看到那笑容时,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心中不禁愈慌,便忙是装作困乏的样子,摆手道:“多谢石公子为我用药,我现下有些累了,想睡会,你就请自便吧。”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石韦遂是收拾了一下东西,拱手道:“那郡主就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为郡主换药,告辞。”

    石韦拜别而去。

    当石韦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柴郡主腾的便坐了起来,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那种局促不安的感觉,方始随着体温的下降隐去。

    当柴郡主总算好受了一些时,却又忽然感觉到,下身处似乎有种粘乎乎的感觉。

    她不知所以,将手伸进小衣里摸了几摸,竟是发自己不知何时,那里竟已如霖霖雨过,湿润如泥地一般。

    柴郡主吓了一跳,忙是将身子挪开三分,却发现床褥上,不知怎的也已浸润了一大片。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是真的生病了么……”

    怔怔的盯着褥上那一片湿渍图案,柴郡主一脸的茫然无知。

    ………………………………

    那天离天郡主府后不久,柴郡主便派了侍婢乌梅前来索取跌打药,说是不必麻烦石韦再亲自上门敷药。

    当然,乌梅此来,也不忘带了柴郡主的一份厚礼,作为石韦为其诊治的酬谢。

    从当天柴郡主那般表情,石韦已略猜到了几分,既是柴珍珠怕尴尬,他也就赖得多跑几趟。

    至于那份所谓的厚礼,石韦却一笑了之,却之不受。

    几天后,石韦收到了赵光美的邀帖,请他去参加齐王府上的蹴鞠赛。

    这是进入开宝五年以来,赵光美对他那位三哥的头一次挑战,而石韦则被赵光美视为结束他屡败屡战纪录的杀手锏。

    当天的齐王府甚是热闹,京城的不少权贵官宦,都收到了齐王的邀帖,前来观赏这场蹴鞠赛。

    汴京人谁不知道,晋王与齐王家的球队,当属汴京一二名的鞠队,这些喜好蹴鞠的王公官宦们,自然是乐得来欣赏这样一场巅峰对决。

    趁着这个时机,暂时作为鞠客身份的石韦,也认识了不少汴京的达官显贵,倒也增了不少的见识。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鞠城的看台上已是坐落了观众,却唯独正中间,与齐王相邻的两个位子空着。

    能和齐王并坐之人,自然是身份显贵,料想便是那赵光美还未到场,至于另外一个座位,石韦却在琢磨着赵光美会是留给哪一位大人物。

    “我一郎中,大老远的从现代跑到这里来踢球,真是蛋疼啊……”

    石韦站在场边,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心中感慨。

    正这时,看台上的达官贵人们,忽然间想像听到了号令似的,不约而同的轰然而起,纷纷表现出一副恭敬之态。

    看到这般场面,石韦知是有大人物到了,便是向大门处望去,果然看到有两名中年男子并肩而入,有说有笑的向着看台上走来。

    其中一人身穿紫袍,走路一瘸一拐的,自是晋王赵光义无疑,至于旁边跟他齐肩而行之人,石韦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

    好奇心起,石韦便向旁边鞠客问道:“不知晋王旁边的是哪位大人?”

    那鞠客惊奇道:“不会吧,石兄竟然连我大宋当朝宰相也不认识吗。”

    当朝宰相!

    石韦思绪飞转,陡然间恍然大悟,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赵普。

    半部论语治天下,陈桥兵变幕后功臣,先南后北之计,杯酒释兵权的献策者……

    种种神秘而荣耀的光环,奠定大宋帝国未来数百年国策者,皆出于此人之手,即使是石韦这个粗通历史之人,对赵普的盛名也不会不知。

    只是石韦曾听闻,作为宰相的赵普,和身为晋王兼开封府尹的赵光义,两人之间一直有所不和,彼此间多有明争暗斗。

    而这时看来,两人却相携而来,谈笑风生的简直如知己好友一般,全然让人看不出来彼此间心存芥蒂。

    “这两个人,果然都是城府深沉之辈啊。”

    只第一面,石韦便洞察了不少玄机。

    两位大人物到达,赵光美迎上前去,抱怨道:“三哥,赵相,你两位珊珊来迟,可是让我久等啊。”

    赵普面带歉然道:“下官为几件要紧的公事所累,忙着办完了才赶来,还望殿下恕罪。”

    旁边赵光义也笑道:“我和赵相整日都为公事操劳,哪如四弟你这般闲情逸志,我今天能抽空来跟你比这一场蹴鞠已经是不易了。”

    “好好好,你们都是大忙人,就我是个闲人行了吧。既是来了,赶紧入座吧。”赵光美嘀咕了一气,将那二人请入了专座。

    贵客已到,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整个鞠城立时热闹起来,场上的鞠客们奋斗搏杀,台上的看客们则是卖力的呐喊。

    齐王队实力本是逊于晋王队一筹,但因是石韦这个外员加入,比赛从一开始,便出人意料的打成了平风秋色的局面。

    看台上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原以为这将是一场晋王队依旧占据上风的比赛,面对着眼前意外的局外,自然是大感惊奇,他们很快便注意到了齐王队中那个球技超群的新鲜面孔,一时间议论风起。

    石韦虽然在场上挥汗如雨,但他却不时的分神去注意看台上的动静。

    那些激情四射的观众们并不在他眼里,他真正注意到的,却是看台中央那几个重要人物。

    赵光美自不必说,见得本队有获胜的希望,激动得大呼小叫,精神全都集中在球场上。

    赵德昭、赵德芳兄弟,虽然没那么激动,但也在认真的观赏着这场精彩的蹴鞠赛。

    至于宰相赵普,则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而作为比赛晋王队的主子赵光义,却忙着和左右那些官吏们打招呼,谈笑说话,亦不太关心场上的局面。

    这样一个不寻常的画面,不禁让石韦联想颇多。

    就在他稍一分神之际,一个大脚踢歪,那蹴鞠球偏离了轨道,竟然是呼啸着向着看台上的赵普迎面飞去。

第十八章 我不是故意的(三更求票)

    众目睽睽之下,那鞠球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奔赵普的面门而去。

    球速极快,避无可避。

    就在看到的人都以为赵普要挨这一球时,这位当朝宰相却突然把头一偏,那鞠球擦着他的耳边划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掠过赵普的鞠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邻座的赵光义脸上。

    整个鞠城,霎时间变得一片安静。

    那赵光义正与旁边官员们说得热闹,怎料到会有一球飞来,更不会料到赵普在避开的同时,竟然也不提醒他一声。

    这宋代的鞠球制作工艺虽然已大为提高,但比后世的足球还是有相当的差距,那般一个重物以高速度砸在脸上,后果可想而知。

    不幸的赵光义当场便被撞翻在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知所以,当旁边的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时,赵光义印着球印的半边脸,赫然已肿了起来。

    “三哥,你没事吧。”

    赵光美嘴上问候,但瞧着赵光义这般窘相,却又十分想笑,只能强忍憋着。

    “怎么回事,是谁谋害我?”赵光义尚在晕晕乎乎中,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倒在地上的。

    场下的鞠客们皆也惊诧不已,目光不约而同的扫向了石韦。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石韦一脸无辜。

    本来踢球踢到观众也是常有之事,不过那是现代,眼下被他踢中那人,可是权势显赫的晋王。

    石韦很快意识到了这一脚的严重性,他忙是走上看台,向着晋王一揖,歉然道:“草民不慎失足踢飞了鞠球,误伤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当他说出“失足”二字时,忽然又觉得有些感觉怪怪的。

    那边赵光义已经从晕乎中清醒过来,红肿的脸庞中,分明流露着几分恼火。

    这也难怪,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这般窘相,换作是谁估计都会不爽,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晋王。

    赵光义眼神中闪烁过的那种愤怒,竟令石韦隐约感到一丝寒意。

    只是这事毕竟并非是石韦真的有错,当着众人的面,赵光义将怒气收敛,只摆手道:“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恕你无罪便是。”

    说罢,赵光义便在众仆从的搀扶下,望鞠城大门走去。

    赵光美见状,忙追上去问道:“三哥,咱这鞠赛还没分出个结果,你这就要走吗?”

    “还比什么比,下次再说吧。”赵光义哪还有心情看比赛,不耐烦的回了一声,便即离去。

    一场本来富有悬念的蹴鞠,就此不欢而散,看客们好没意思,遂也步了赵光义后尘,纷纷与齐王辞别。

    见得这般情景,赵光美也是颇为郁闷。

    石韦只得道:“殿下,是韦不小心惹恼了晋王,坏了这一场蹴鞠,让殿下扫兴了。”

    石韦本身是没觉着有错,但在这种情形下,也只能如此。

    赵光美原还有些叹气不爽,一听石韦此言,马上大度道:“踢歪了球是蹴鞠常事,是我那三哥自己不懂得躲,不关你的事,远志,你可千万别太自责。”

    赵德昭也宽慰道:“是啊远志,方才的事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莫要在意。”

    他这叔侄二人倒是性情坦荡,大度得紧,只是石韦想到赵光义方才那让人心寒的眼神,心中便总觉不妥。

    他叹道:“难得齐王殿下和二皇子这般大量,只是我到底是冒犯了晋王殿下,方才见他甚是恼火,我只怕会记恨于我呀。”

    听得此言,赵光美立时拍着胸膛道:“远志你是为本王出战,三哥他若是不识趣的记恨于你,本王自会想方设法保你周全,量他也不敢胡来。”

    赵德昭跟着道:“远志你莫要担心,三叔他为人宽厚,想来必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

    他二人这话并未能让石韦宽下心来。

    这赵光美虽然也是堂堂王爷,但用赵光义的话来说,就是一只会寻乐的闲人王爷,手中并无半点实权。

    至于赵德昭,虽然贵为二皇子,但也只领了个贵州防御使的虚职,想要办什么事,还得去求当今圣上的旨意。

    那赵光义则不同,此人自陈桥兵变时,就一直是宋廷权力核心中的重要人物,担任开封府尹这十余年来,势力更是根植于汴京。

    若是赵光义想要报复他,只怕那叔侄二人联合起来,怕也不是赵光义的对手。

    此时石韦心中颇为忧虑,原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踢赢了球得罪晋王,却怎么也想不到,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反而以这样一种更糟糕的方式开罪了赵光义。

    “这位小哥方才那一脚好生厉害,差点让本相脸上开花呢。”

    正当石韦暗自担忧时,身后传来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回头看去,却见赵普正向这边走来。

    石韦忙道:“方才之事让赵相受惊了,草民实在是惭愧。”

    赵普却捋须一笑,不以为然道:“无妨,反正挨了一球的人又不是本相。”

    听赵普那口气,竟似对晋王挨踢的遭遇,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接着他又道:“说起来本相也看过齐王殿下的几次蹴鞠,似乎你是一个新人。”

    眼下石韦的身份,乃是赵德昭的宾客,见得赵普有疑,这位二皇子便站了出来,主动的将石韦的身份来历,以及文采、医术等能耐,在赵普面前大说特说了一番。

    赵普听过石韦这般“离奇”经历,以及种种惊艳的才华,眉宇间不禁也多了几分刮目相看之色。

    这位当朝宰相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奇道:“听二殿下这么一说,石小哥竟是一位文采出众,医术精湛的青年俊才了。”

    石韦谦然一笑,自嘲道:“二殿下过奖了,草民只是略有所通而已。”

    赵普忽然沉默下来,他轻捋着胡须,眼珠子不动声色的转了几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须臾间,他淡淡道:“石小哥既是身负才华,若不一展所长倒有些可惜了。本相想起尚药局军司尚有几个空缺的职位,本相倒想推荐你去供职,不知你愿意与否?”

    赵普初次见面便要提携石韦,这般举动,不仅是让石韦,就连赵德昭和齐王听了,都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第十九章 赵普的用意(求收藏求推荐票)

    大宋朝的医疗体制,那是相当的先进。

    宋廷于翰林院下设置了翰林医官院,作为整个帝国最高的医疗机疗。

    这翰林医官院,又下设有尚药局、御药院、太医局。

    其中尚药局隶属于中书省,传为皇帝一人服务,下设有医师、御医、医正、医佐等职,最高品阶有从六品。

    别看品级不高,但必须经翰林院的考试,皇帝亲笔御批之后才能进入这尚药局供职。而且,如果御医治疗疾病没有效果,还要受到罚俸、撤职,乃至流放等处罚。

    以石韦这样南唐人的身份,想要进尚药局,直接为大宋皇帝服务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尚药局除了为皇帝服务外,还有一个叫做军司的分支,军司的职责,则主要是为驻守京城的禁军提供医疗服务,此外,当某些达官贵戚们提出求诊的请求时,军司的御医也需上门救治。

    因是不接触皇帝,军司御医的地位就要比正司要低一阶,但所选的医官,也皆是从太医局毕业的优秀学生,或者是民间知名的郎中。

    以石韦这样的身份,能够进入到尚药局军司供职,已经算是难得的机会。

    不过这并非是让石韦感到惊讶的原因,他的惊讶则是来自于赵普。

    这位当朝宰相,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提携自己?

    难道说是冲着二皇子的面子不成?

    这也不对,以石韦对赵普的了解,这位宰相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据他所闻,早先时,当今圣上想要提拔某人,亲自下了委任之旨,结果赵普觉得此人人品有问题,硬生生把皇帝的圣旨给退了回去。

    还有一次,赵普打算推荐某人作官,而赵匡胤却看那人不顺眼,就是不批。

    赵普也是好耐心,你一次不批,我就三次四次连番上本,结果惹火了赵匡胤,当着他的面把奏本直接给撕了。

    按理说,都把皇帝给逼到这份上,你这做臣下的,也该识趣的放弃算了。

    换作别人八成会这样,但眼前这位宰相可不一样,他很淡定的将奏本碎片收拾起来,回家重新粘好,第二天又接着呈了上去。

    次日赵匡胤看到那道“毁容”的奏本后,苦笑不得,最后只得批了赵普所请。

    这样一位宰相,连当今圣上的面子都不给,又岂会为了讨好一个皇子,就主动的做顺手人情呢。

    更何况,赵德昭根本还没有向赵普张口。

    赵氏叔侄也深知赵普为人,故是他二人才会跟着惊讶。

    “远志,难得赵相看重于你,你还不快谢过赵相。”赵德昭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是向石韦示意。

    事出仓促,又有赵德昭从旁鼓励,石韦来不及多想个中内因,只得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多谢赵相提携之恩。”

    赵普微微点头,以示满意,淡淡笑道:“你年轻有为,好好做事,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明日我就给中书省下一道文,过不多久你就去军司报道吧。”

    石韦又是一番感谢,赵普遂是告辞而去,赵光美叔侄便一齐陪送他出门。

    须臾间,鞠城中人去楼空,空荡荡的看台上,只余下石韦在那里回味着先前发生之事。

    看着那赵普的背影,石韦沉吟良久,陡然间眼眸一亮。

    他忽然间想通了其中原由。

    先前曾听闻,宰相赵普一直暗中压制晋王,上朝之时,赵普也班于晋王之上。

    这样看来,赵普与赵光义二人当是一对政治上的死敌。

    而今自己当着众官的面让赵光美难堪,以一个政敌的角度来看待此事,这岂非正是赵普所乐见的。

    这也就是说,石韦在不经意间,帮着赵普整了一回赵光义,所以,这位宰相才会用荐官来作为对他的一种回报。

    如此一推理,似乎便能解释得通了。

    “原来如此啊。”

    石韦方觉释然时,神情却又是微微一变。

    他猛然想到,先前时,自己只是无心得罪了赵光美而已。

    但是现在,他承了赵普的人情,做了那什么军司医官,那给外人看来,他石韦便成了赵普的人,而赵普又偏是赵光义的对头。

    如此一来,自己岂非也间接的成了赵光义的对头?

    想到了这一节,石韦不禁摇头苦笑一声,叹道:“好嘛,原来是不小心得罪,现在可是真的得罪了赵光义,将来此人若是做了宋太宗,那还能有我好果子吃吗……”

    当石韦在鞠城中叹息时,齐王府外,晋王已经上了归府的马车。

    “那个该死的鞠客,害得本王出了大丑,实在是可恶,可恶之极!”一进马车,赵光义便捂着半边肿脸,破口大骂。

    马车外随行的武卫高琼道:“殿下,那人如此无礼,不若让属下安排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赵光义原想一口答应,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他眼珠子转了几转,摆手道:“此人是四弟门客,不好对他用寻常手段,你先给本王好好查一查此人的底细再说吧。”

    “属下遵命。”高琼旋即去安排。

    车中的赵光义,捂着高肿的半边脸,眉宇中弥漫着诡阴的恨色。

    ……………………………………

    五天之后,石韦即接到了中书省正式的文书,委任他为尚药局军司医正。

    这个职务,与他在南唐御医院中医官的职位大致相当,不过因为不能接触到皇帝,故而职阶要低几级。

    石韦在南唐的官场也算混迹过这一场,于御医院这一套运行体系也算相熟,在接到任命文书后不久,他便收拾了行医的日常用物,前往御街中段的军司官署正式报道。

    “你是原藉是南唐?”军司衙中,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石韦的履历。

    此人叫作程德玄,官任奉御。

    尚药局以典御和奉御分任正副主管,奉御之职是尚药局的二把手,也是分管军司的一把手。

    石韦也习惯了别人这般猜疑的表情,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答道:“下官当涂人氏,原藉确属南唐国。”

    程德玄放下了文书,上下打量着石韦,笑道:“你出身南唐,还能受赵相的提携进我们尚药局,看来定然是有过人的医术。”

    程德玄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另有含意。

    石韦谦然道:“程奉御过奖了,下官才疏学浅,今后还得向奉御多多讨教才是。”

    程德玄却摆手道:“石医佐真是谦逊了,赵相推荐之人怎会有错,今后我军司中碰上什么疑难杂症的,就全靠石医佐你了。”

    他话音方落,外面一名差官匆匆而来,说道:“奉御,马军班直那边派了人来,潘都知的旧病又复发了,叫咱们赶快派人去诊视。”

    听得此言,程德玄的眉头顿时一皱,但旋即却又露了笑脸,向石韦道:“石医佐你来得正好,潘都知这病就交给你处置了,事不宜迟,你赶快出发吧。”

第二十章 好忘性

    听得有病人,石韦不及多问,便在药僮的引领下,乘着尚药局的马车,匆匆的赶往马军班直营所在。

    这一路上,石韦方才跟药僮将那潘都知的事打听了个清楚。

    原来在大宋禁军体系中,班直一军是扈从天子最亲近的禁兵,隶属于殿前司,专职担当皇帝的宿卫、仪仗和乐队。

    班直平素很少参战,但能够进入班直的人,必然是禁军中最骁勇之辈,同样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这殿前司班直又分马军诸班直和步军御龙诸班直,发病的那位潘都知,便是马军班直中金枪班的都知。

    这些对于石韦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则是,这位潘惟德都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身份。

    山南东道节度使,岭南道转运使,当世名将潘美,正是其父。

    潘美的身份可不一般,陈桥兵变之时,他曾以一己之力,说服后周多名镇将放弃反抗,归顺新朝,可谓名符其实的开国元勋。

    此外,去岁之时,潘美刚刚统帅大军攻灭南汉国,如今正坐镇岭南,对南唐国形成包围之势。

    如此巨大的功勋,已使潘美成了当朝红得发紫的重臣。

    那潘惟德年纪轻轻,便能进入殿前班直,还官任都知,想来便是借了其父的名声。

    按理说,似潘惟德这等根红苗正的军二代,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程德玄却为何又放着这等好机会不用,让给自己这么个新人。

    经历过南唐几番波折的石韦,忽然间对那位程奉御的用意产生了怀疑,他隐约觉得,这位刚刚见面的顶头上司,有种把他往火坑里推的不怀好意。

    思索之间,马车已至军营。

    石韦亮出腰牌,一名贴身的军士便将石韦引至了潘惟德的住所。

    隔着窗户,石韦先向内看了一眼,却见那潘惟德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会面露惊喜,一会又抓耳挠腮,神情举止颇为怪异。

    看到这副情景,石韦便想这多半又是一例奇症。

    “潘都知面相看起来不像是有病,不过看那神情又似乎很焦虑不安。”石韦也不急于进门看病,而是向那军士试探。

    那军士叹道:“石医佐你既是新来的,看来是没听说过咱们潘都知这病,他得的可是健忘症。”

    “健忘症?”

    石韦略有些惊讶,自打穿越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上健忘症的病人。

    “潘都知也是几年前才得上这晦气病的,一发作起来,早上做的事晚上就忘了,晚上惦记的事,一觉睡醒就忘了,有时候走在半路上时,就忘了要去哪里。他这病严重起来时,甚至连潘节度都能认不出来,唉,这病也真是晦气。”

    听这军士所描述的,这潘惟德确实是得了健忘症,只是这种病一般都会出现在中老年人身上,而潘惟德正当壮年,竟也会患上这种病,倒也真是奇了。

    石韦微微点头,又问之前潘惟德可曾有过治疗。

    军士便道最初之时,潘家人以为这是鬼邪所为,故而不是以药熏蒸居室,就是占卜问卦,或是请巫祈祷,却都没什么效果。

    后来时,潘家又不得不向尚药局求助,只是几位御医为潘惟德费了不少心,用了不少攻邪安神的药,却均无大效,这健忘症总无法被根除,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

    “看来尚药局那班御医,对这潘少爷的病也无可奈何,明知如此,那程德玄还派我前来,果然是不怀什么好意。”

    “石医佐,前番程奉御开的安神的方子,咱们潘都知还留着,若不然小的这就依那方子去抓药吧。”

    军士这话,似乎是以为石韦和其他的御医一样,对潘惟德的病无可奈何,只能开些旧方子凑合着敷衍一下。

    石韦却笑了笑,摆手道:“不急,先待我给看过病人再说吧。”

    说着,石韦大步走入了房中。

    此时的潘惟德仍在抓耳挠腮,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正在极力回忆,却又因为想不起来而苦恼不堪。

    “潘都知,下官尚药局医佐石韦,特奉了程奉御之命前来给潘都知看病。”石韦放下药箱,拱手打了个召呼。

    “程奉御……尚药局……”

    那潘惟德以一种迷惑的眼神盯着石韦,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似乎从未听说过一样。

    突然之间,潘惟德目光中迸射出惊喜之色,他猛的拍案叫道:“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潘惟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石韦却给他吓了一跳,吁了口气才问道:“潘都知,你想起了什么?”

    潘惟德拍着脑门道:“今天本来是不该我当值的,可早上我一觉醒来,却把昨天的事全给忘了,以为这日子还在昨天,于是就匆匆的赶了来,定是我那健忘的病又犯了。”

    看起来潘惟德的健忘时间已过去,眼下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只是兴奋了一下,随即便又唉声叹气起来。

    “潘都知,麻烦你伸出手来,先让下官号一下脉吧。”石韦说着挽起了袖子。

    潘惟德却不耐烦道:“还号什么脉,你们尚药局都给我号了这么多年的脉,到最后只会让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安神药,屁点用都没有。”

    看他这般态度,倒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情绪在里边。

    也难怪,治了这么多年,多少御医都无可奈何,换成谁都不会再有什么信心。

    坏脾气的病人石韦也见得多了,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道:“这健忘症乃年长者易得之症,治起来确实不易,不过潘都知正当壮年,脑质未衰,所患的健忘症倒未必无药可治。”

    石韦的话,如一道惊雷,陡然间劈中了潘惟德。

    这位名将之后身形一震,瞪大眼睛细看了石韦几眼,眼瞧着这新御医年纪轻轻,却敢说出连程德玄都不敢说的话,震惊之余,潘惟德明显又有几分狐疑。

    “潘都知,下官不过是奉命来为都知看病,如果都知不信下官,尽可再去服那原先的安神方子便可,下官还要赶着回去复命。”

    石韦以退为进,作势就要起身告辞。

    “慢着!”

    就在石韦屁股还没挪时,潘惟德大叫一声,“你既然来了,免得让你白跑一趟,让你诊视诊视也无法。”

    说着,潘惟德卷起了衣袖,将那肌肉盘虬的手臂露了出来。

    石韦心中暗笑,便是坐将下来,闭上眼来,细细的为他号了番脉相。

    须臾之后,石韦松了手,眉宇间已是一派自信。

    见他如此表情,潘惟德狐疑的脸上,不禁涌起几分希望之色,忙问道:“石医佐,我这健忘症可治否?”

    “从潘都知的脉相上来看,你这健忘症倒也可以治。”石韦不紧不慢的说道。

    潘惟德大喜,兴奋的差点就要跳起来时,石韦却又道:“只是我为潘都知治病的手段,与寻常郎中不同,恐怕潘都知还得吃一些苦头不可。”

    潘惟德摆手道:“只要能治好我这怪病,什么苦头我都不怕,你莫非是要给我用针灸不成?”

    在潘惟德看来,治病之道,能称得上吃苦头的,无非就是被针扎而已。

    石韦的表情却凝重起来,缓缓道:“针灸只是小意思,我这手段,比针灸还要痛苦十倍。”

第二十一章 小黑屋

    “比针灸还痛苦十倍?”

    潘惟德惊异的重复着石韦的话,以他的见识,确实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扎针更痛苦的治病手段。

    石韦点头道:“潘都知这病,非是卦兆所能占,祈请所能祷,即使是药石也无法攻克,必得用非常之法,经历一场磨难,使你恢复心神的思考之能,你这健忘症才有治愈的希望。”

    石韦的口气愈加的凝重。

    潘惟德这时才不敢再小视,他沉吟片刻,正色道:“石医佐你说吧,究竟要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治好这晦气的病,我潘惟德什么样的苦都受得了。”

    一番诱导,激出了潘惟德的斗志,这正是石韦的用意。

    他遂也不再拐弯抹角,当即道出了这治病之法。

    石韦的手段,便是当潘惟德健忘症再次发作时,就将他囚禁在一间黑暗的小房之中,脱去其衣物,既不给饮食充饥,也不给烛光照明,一直关到他饥饿难耐之时,方才给他少许的食物,令他勉强充饿。

    在此之后,继续将他囚禁七日,然后方才放出。

    听得石韦说出这治病之法时,潘惟德整个人都已震惊得合不拢嘴。

    如此闻所未闻的治病之法,潘惟德岂能不惊诧莫名。

    这位名将之后愣怔了一下,不禁面露几分愠色,沉声道:“你这叫什么治病之法,分明是胡闹,石医佐,你莫非是戏弄本都不成?”

    早知他会有此等反应,石韦不慌不忙道:“潘都知误会了,我这法子,乃是通过剥夺你衣食这等最基本的生存所需,以此来激发你产生强烈的求生**,将你的思想转移到躯体本能的需求上来,使你的心神具有指向性,正所谓‘心神归舍’。唯有如此,方才能助你消除健忘,记忆复归。”

    石韦的这治病“奇方”,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石家乃中医世家,历代祖先行医问诊,都会将一切疑难杂症记录下来,以供后世子孙参考,久而久之,传至石韦这一代时,家传的医书中所载的奇症已不计其数。

    潘惟德的这健忘症虽奇,但石韦却恰好在家传医藉中见过,其中所描述的脉相、症状,以及患者的年龄性别等等,与这潘惟德一般无二。

    正是因此,石韦才这般有信心,打算拿潘惟德冒险一试。

    其实石韦之所以愿冒此险,也是与这潘惟德身份特殊是分不开的。

    潘美乃国之重臣,历史上,无论是在太祖朝,还是在太宗朝都深受信任。

    倘若石韦通过给潘惟德治病,一者可趁机显露自己的医术,二者也可驳得了潘家的感激,搭上潘美这条路子,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想要在这大宋的官场混得风声水起,多几棵大树的荫阴庇护,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潘惟德自然不知石韦心思,但石韦的那般玄乎话,以及那自信的表情,却将他心中的狐疑驱散。

    这位深受健忘症折磨的军二代,沉思权衡了半晌,方是咬着牙道:“好吧,就依石医佐的法子,为了治这可恶的症,我潘惟德这次豁出去了。”

    见得潘惟德下定决心,石韦暗松了口气,于是又给了他不少健议。

    潘惟德固然信念坚定,但他的家人们却不一定与他一样坚定,到时候把潘惟德关将起来,饥渴起来一哀求,家人们心一软把他放了出来,岂非前功尽弃。

    所以,在石韦的建议下,潘惟德以公干为由,瞒着家人从潘府搬往了军营长住。

    同时,潘惟德又给他手下的军士下了死命令,一切都必须依照他犯病前的叮嘱而行,绝不可轻易的放他出来,否则必以军法处置。

    诸般准备就绪,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后,正在衙中坐班的石韦,忽然接到了军营来人的报信,言是那潘都知又犯了病,士兵们已按事前的吩咐,将他关入了一间不见光日的囚室,请石韦速去看一看。

    “石医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御程德玄听着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

    石韦边收拾出诊用物,边道:“程奉御不是令下官给潘都知诊治的么,下官这当然是在给他治病了。”

    “治病?”程德玄愈加狐疑,凝着眉道:“治病就治病,却为何要将潘都知关起来,这世上哪里有这等荒唐的治病之法。”

    石韦淡淡笑道:“程奉御交给下官这病例,本来就是一例荒唐的奇症,用荒唐之法治疗,正是以毒攻毒。”

    程奉御神色一愣,一时无言。

    石韦拱手告辞,转眼扬长而去。

    程德玄眼瞧着这位新人,一派自信的离去,愣怔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喃喃道:“莫非这姓石的小子,真能治了潘惟德的病不成……”

    他疑惑之时,外面一名壮硕的武士入内,正是晋王的贴身侍卫高琼。

    程德玄见状,忙迎了上去,笑呵呵道:“高侍卫,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下官这里来了。”

    高琼拱了拱手:“还不是为了那个石韦的事,上次晋王殿下交待的事,不知程奉御办得怎样了?”

    程德玄忙道:“晋王交待的事,下官怎敢不尽心,前番我早已把潘惟德的病案推到了那石韦的身上。”

    听得潘惟德的名字,高琼眼眸一视。

    他面露满意之色,点头道:“潘大少那健忘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无人可治,那姓石的南唐小子想来也束手无策,到时候你就可借机惩治于他。嗯,程奉御,你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用得不错呀,哈哈~~”

    “话虽如此,只是这件事,下官恐怕……”程德玄吞吞吐吐,似有言外之意。

    “恐怕什么?”高琼得意的表面,很快阴了几分。

    程德玄咽了口唾沫,方道:“不瞒高侍卫,这几天来,那石韦似乎正在用一种奇法给潘都知治病,我只怕万一让他给治好,到时候非但没能罚治于他,反而让他借此扬名。”

    听得此言,高琼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须臾后,他收敛笑容,拍着程德玄的肩道:“程奉御,你真是官越做越大,顾虑也越多。潘都知的病,咱们大宋多少名医都无方可治,若是给他一个南唐乡野出身的村医治了,那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哈哈~~”

    高琼再度大笑起,这般不屑的笑容,似是扫去了程德玄心中的顾虑。

    渐渐的,他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开,便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多虑了,遂也陪着高琼大笑起来。

    当军司府衙内,笑声得意时,殿前司金枪班的营中,却是怒吼之声如雷隆隆。

    “放老子出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关押本都知,你们莫非都想造反不成!”

    黑乎乎密不透风的囚室内,处于健忘状态中的潘惟德,早就忘了他先前的叮嘱,正声嘶力竭,怒不可遏的怒骂着。

    囚室之外,那些金枪班的禁军士卒们,个个听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神色间皆是犹疑。

    此时的石韦,却闲坐院中石墩上,浅品着香茗,全然无视潘惟德的存在。

    禁不住都知的怒骂,一名军士上前小心翼翼道:“石医佐,都知这般生气,万一往后责怪下来却当如何,小的们觉得,还是把潘都知放出来吧。”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他爱嚎就让他嚎了够,你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待他嚎到筋疲力尽,没了力气时,自然就会停下。”

    军士脸色愈加为难,又想潘都知先前下过命令,待他被关入囚室后,一切都得听石医佐的安排,一时间实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军士无奈的问道。

    “早知道你们会怕了,所以我给你们带了件消遣的好玩意儿,让你们放松放松。”

    说着石韦将木盒打开,哗哗的将内中的木块全部倒了出来。

    周遭的禁军军士,尽皆面露茫然。

    石韦却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今天本医佐就把我潜心所创的麻将之术传授给你们吧。”

第二十二章 红了

    (感谢夕阳錑童鞋打赏)

    可怜的潘惟德,正如石韦先前预料的那样,在小黑屋中整整被关了十天。

    他犯健忘病的头一天,除了被囚禁之外,还被饿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潘惟德清醒过来,想起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这才让军士们给他送了点如打发要饭的一般,连塞牙缝也不够的粗茶淡饭。

    从那以后,潘惟德就一直被关着,在“饥寒交迫”、“暗无天日”中过着狗一般的生活。

    至于石韦,则每天来晃一遭,天天跟这金枪班的禁军将士们搓麻将,日子过得悠哉的紧。

    潘惟德虽然开始时斗志很坚定,但这挨饿受冻的苦楚,又岂是寻常人能受得了。

    关到第六天时,潘惟德便打了退堂退,央求着石韦放他出去。

    石韦只把他的话当作放屁,不但没有放他出去,还下令把饭食再减三成。

    潘惟德无可奈何,饿得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这精神与**崩溃的边缘继续挣扎。

    转眼之间,十天已过。

    按照以往的规律,潘惟德的健忘症一般是三五天就会发作一回,但自打被关入牢里之后,竟然一连十天再没有发作。

    石韦意识到他的方法奏效,于是在第十天时,终于下令将潘惟德从囚室中放出。

    几乎要崩溃的潘惟德,总算是熬出了头,当他被众部下从囚室中抬出来时,这位锦衣玉食惯了的军二代,已是形容憔悴,整个人如遭一场大病,瘦了整整一圈。

    如此可怜之状,简直连个乞丐都不如。

    看到堂堂的名将之后,竟然被自己“整”成这副德性,石韦也有点暗自后悔,或许自己这手段确实是重了点。

    却不料,那潘惟德一从囚室中出来,便是挣脱众人的搀扶,连滚带爬的来到石韦跟前,万分感激道:“石医佐,你的大恩大德,惟德莫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他这般一拜,左右的众部下,无不震惊。

    军中之人皆知那潘节度性情刚烈,这位潘大少有乃父之风,性子一向也是粗傲的紧,有时候连他的上司,都对其礼畏三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竟然能够对一个南唐来归的郎中如此礼敬,岂能不让众人吃惊。

    石韦赶紧将潘惟德扶起,宽慰道:“治病救人,乃韦之本份,潘都知这般大礼可是折煞我了。”

    潘惟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着石韦的肩,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石韦见他身体孱弱,便叫军士们速将他抬回府中休养,又开了几道滋补身体的方子,助他恢复体力。

    ………………………………

    石韦治好了潘家大公子的事,很快便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先是在樊楼文会中崭露头角,接着又在齐王府鞠赛中大展风采,而今又将一城人都认为无药可治的潘惟德治好,这一连串的“壮举”,很快便让石韦这个年轻的南唐人,迅速成为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石韦自然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来应对渐起的声名。

    至于那潘惟德,病好不久,便打造了一面“妙手回春”的牌匾,亲自送往了尚药局,当着局中诸御医的面,将石韦好一番的感激。

    见得石韦如此,原本是打算“借刀杀人”的程德玄,震惊之余,忙是改换了态度,顺势提拔石韦为医正。

    区区数月间,石韦便由一名背景离乡的南唐人,变成了尚药局当红的御医,升迁之快,竟也出乎了石韦自己的意料。

    这日入夜,石韦应了潘惟德之邀,前往龙津桥西的清风楼赴宴。

    那清风楼名头虽不如樊楼响亮,但也号称是汴京四大酒楼之一,潘惟德设下此宴,算是对石韦治好其病的正式答谢。

    些时华灯初上,正是汴京城达官显贵们夜生活的开始。

    车马停于清风楼前,尚未进门之时,石韦的耳中已为欢声笑语,靡靡琴乐所充斥。

    潘惟德笑呵呵的将石韦请入。

    一进大门,便见一条长长的主廊,至少有一百余步,左右有两层高的楼房相对,楼上楼下,又有许多饮酒的高级小阁。

    放眼望去,诸阁之中,灯烛明亮,人影繁动。

    主廊檐下,又排列着几百个花枝招展的妓女,莺莺燕燕,搔首弄姿,向着来往的客人卖弄风情。

    “石兄,这清风楼,最著名的就是自家酿制的玉髓酒,以我之见,此酒当是汴京最好吃的酒,这一回你我一定要吃个尽兴。”

    潘惟德的话,顿时勾起了石韦的酒瘾。

    他曾听曹琮提过,汴京最好的酒就出于西清风楼,今日适逢潘惟德请客,正好品赏一番。

    却说这大宋朝实行是酒专卖政策,酒曲的制作权力由朝廷垄断。

    官府定量将酒曲卖给一些大的酒店,这些获得酿酒权力的酒店,便被叫作正店,而那些没有酿酒权的酒店,又被称作脚店。

    东京城里大小酒店数以千计,而拥有酿酒权的正店,却仅仅只有七十二家。

    因是脚店的酒只能向正店去购买,故而大的正店往往会利用这种特权,来压制小酒店,这也是樊楼等大酒家,能够繁盛多年,经久不衰的一个秘诀。

    石韦二人在小厮的引领下,上了东楼二山,潘惟德早几天就订下的一间天字号的阁间。

    小厮问道:“二位爷点些什么酒菜。”

    潘惟德摆手道:“你这清风楼有什么招牌菜,统统都上来,还有,把你店中陈年的玉髓拿上一斗来。”

    这一斗酒相当于六千毫升,大约有一百多两重,潘惟德这当真是打算豪饮一番。

    不过这个时代蒸馏酒敞未普及,所谓的美酒,一般都是黄酒或果酒,酒度较低,这一斗酒听起来吓人,不过对石韦这样的酒量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石韦遂是笑道:“好啊,今晚我就与潘兄不醉不归。”

    潘惟德酒尚未吃,就因石韦的豪爽而兴致大作,便又叫小厮拿来名牌,笑道:“吃酒怎么能没有歌乐助兴,石兄,你来点花牌吧。”

    所谓的“点花牌”,即是从名册中任意挑选助兴的女郎,跟现代的点小姐差不多。

    石韦也不客气,接过名策,从一堆“媚月”、“春桃”、“黄莺儿”中扫过,看得他眼花缭乱,不知该选哪一个。

    忽然瞧见一堆充满诱惑的名牌中有一个另类,石韦便指道:“就这个吧,浮萍,我今儿正想听听琵琶。”

    “浮萍?”一听到这个名字,那小厮面上便露几分为难,搔着首讪讪道:“爷若想听琵琶曲,咱这清风楼里不少擅长的女郎,爷不若换一个吧。”

    石韦好奇心起,便问:“怎么,莫非这个浮萍姑娘琵琶弹得不好吗?”

    小厮道:“倒也不是弹得不好,只是小的怕点了她来,会扫了两位爷的兴致。”

    “既是弹得好,为何不能点,莫非这位姑娘相貌丑陋,还会吓到我们不成?”石韦笑呵呵道。

    小厮赶紧摇头:“怎么会呢,咱们清风楼的姑娘,那可是个个俊俏可人,岂会有相貌丑陋的。”

    石韦越发的好奇,又道:“这就怪了,既不是手艺不好,又不是相貌丑陋,如何就会扫了我们的兴呢。”

    “这个……”那小厮好似不知该怎么开口。

    旁边的潘惟德便已不悦,喝道:“哪里这多废话,就是这个浮萍了,赶快叫上来。”

    潘惟德军人出身,脾气暴躁,这般一喝,那小厮哪里还敢吱唔,忙不迭的便应声而去。

    过不多时,酒菜逐一送上,石韦和潘惟德方喝了几杯时,便听得阁楼外不知为何响起了阵阵的嘲笑声,也不知是哪些喝多了的酒客,又在胡闹什么。

    一盏酒罢,却见一名绿衣女子,怀抱着琵琶出现在的门口,盈盈一礼,低声道:“贱妾浮萍,见过两位公子爷。”

    石韦抬头看去,却见这位浮萍姑娘并不似其她女郎那扮浓扮艳抹,一张瓜子脸素面朝天,虽算不上绝美,倒也颇有几分姿色。

    明明是一个不错的美人,那小厮为何却建议换人?

    石韦正自狐疑时,那浮萍已是怀抱着琵琶,一步一瘸的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石韦才猛然省悟那小厮的言下之意。

    原来,这个浮萍竟然是个跛子。

第二十三章 好嗓子

    (感谢像风一样消逝兄打赏)

    怪不得那小厮建议他们换一个歌伎,原来还是一番好意。

    要知这大酒店的牌名女郎,有的擅长陪酒,有的精于弹唱,有的习于舞蹈,看似分工明确,各有所长,但她们却还有一个共同的“专业”。

    那便是她们的容貌与身体。

    来此的酒客们,多是风流阔绰之辈,若是女郎们哄得他们酒兴大增,酒后余兴仍浓者,便可随着这些女郎们去往那些永巷幽曲,一享鱼水之欢。

    用身体换来的钱,远比什么弹唱的技艺要多得多,若再碰上哪位自诩用情的浪子,舍得花下大笔的钱财去包养她们,自然是大赚。

    当然,能让酒客人舍得下本的女郎,至少相貌身段要过得去。

    似浮萍这等相貌的姑娘,这清风楼遍地皆是,酒客们选谁去风流快活不好,又何必要非得选一个有缺陷的跛子。

    这时回想起方才外面的哄笑声,想来是那些酒客们,看到一个跛子也敢出来做妓,便是群起而嘲笑。

    “竟然是个跛子,真是扫兴。”潘惟德直肠子,口无遮拦有话就说。

    他这般直白的讽意,那浮萍听着,身子便是一颤,低低的眉色间,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

    潘惟德当下便欲将主浮萍斥退,令那小厮再换别的姑娘。

    未等他话说完,石韦却抢先道:“咱们只是听曲而已,人都来了,何必让她白走一趟。”

    潘惟德愣了一下,扁着嘴道:“今儿个石兄是客,你若不嫌她,随你便是。”

    “那就多谢潘兄了。”石韦笑了笑,转向那浮萍温言道:“浮萍姑娘,你就弹一首你最拿手的曲子吧。”

    那浮萍惭愧之色,因是石韦的和蔼,方始褪色几分,眼眸中不禁掠过几分感激。

    她也不敢抬头正视,只低声道:“那贱妾就弹唱一曲《古怨》为两位公子爷助兴。”

    说罢,她略略调试了几下琵琶弦,深吸过一口气,遂是素指弄弦,朱唇轻启。

    她这般一开口,着实令石韦心头为之一动。

    石韦不懂乐器,她那琵琶弹得怎样不敢妄加评论,但她那天籁般的嗓音,石韦却敢保证,是石韦所听到过最好的音色。

    词曲凄婉哀怨,弥漫着淡淡的惆怅,她那干净伤感的声音,隐约让石韦竟从中听出了几分王菲的味道。

    “这么好的声音,若是搁在现代,参加个什么选秀活动,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现在嘛,就算你唱得再好,也只能做一个歌伎而已,可惜啊……”

    石韦沉痴于她的歌声之中,不禁暗中感慨。

    正听到惬意处,潘惟德却把酒盏往桌上“砰”的一摔,不悦道:“爷们吃酒为的是高兴,你不弹点乐呵的曲,却弹得什么凄凄惨惨的东西,莫不是故意让爷们扫兴不成。”

    他这般粗鲁的一喝斥,只将那浮萍吓得花容失色,一曲好歌尚未到**便就此打断。

    她一脸的羞愧,忙是起身赔礼,颤声道:“是贱妾该死,扫了公子爷的兴,贱妾这就换一首高兴的曲子。”

    “还换什么换,爷要把你换了,还不快滚。”潘惟德摆手斥道。

    那浮萍顿时眸中含泪,吓得不敢再吱声,只抱着琵琶匆匆告退。

    潘惟德一介武夫,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几句粗鲁的喝斥,只令石韦都听着颇为刺耳。

    他再待说话时,却不想那浮萍走得匆匆,一个不小心竟是摔倒了地上。

    石韦吃了一惊,不及多想,赶紧几步上前去将她扶住,关怀的询问道:“浮萍姑娘,你没事吧。”

    这浮萍似乎是被人歧视喝斥惯了,今日碰上石韦这么一位俊朗公子,不但没有嫌弃于她,而且还这般温柔体贴,浮萍的脸畔,顿时便涌现出感动之色。

    “贱妾没事,多谢公子。”她低低的谢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她这般斜躺在地上,双腿不经意间便从裙下露了出来。

    那光滑玉洁的腿脚,立时便吸引了石韦的注意,他忍不住的便伸手摸去。

    浮萍哪想到他竟忽然有此举动,顿时惊羞满脸,慌道:“公子你做什么,贱妾只卖艺,不卖身的。”

    她说着便往回缩腿。

    身后的潘惟德看到此一幕,不禁也奇道:“我说石兄,你这口味也真够与众不同的,这清风楼有的是俊俏娘们儿,你怎的会对一个跛子有兴趣。”

    石韦无视他二人的惊讶,只盯着她的腿问道:“浮萍姑娘,你这腿是先天就如此,还是近些年才成这样。”

    浮萍一脸茫然,却不知这位俊俏的公子,为何忽然会有此问。

    石韦见她那般表哪,旋即省悟,忙是笑道:“浮萍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略通医术,见得姑娘这腿病有些不同,所以才想问问。”

    原来只是一个郎中的好奇而已。

    浮萍如是想,紧张的情绪才缓和几分,幽幽叹道:“贱妾的双腿其实是好的,只是腰下从去岁之时忽生僵痛,无法正常走路,所以才会跛行。”

    听得她这一番幽叹,石韦脸上却不禁泛起几分喜色。

    他便将浮萍从地上浮起,扶她坐下,问道:“浮萍姑娘,你是否会常感到大腿肉侧时而麻木,时而又如针刺一般疼痛?”

    “公子爷如何知晓?”浮萍吃了一惊。

    石韦又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平素下蹲困难,无法久站,是也不是?”

    浮萍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立时变得震惊无比,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石韦却淡淡道:“浮萍姑娘,我想对你的身体稍作一下诊查,不知你可愿意与否?”

    “可是……”浮萍一时还未猜出石韦用意,有些犹豫不决。

    那边的潘惟德却已看出来,他的这位恩公,现下是仁心发作,想要给这个妓女看病。

    潘惟德遂是冷哼一声:“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石御医,他想给你看病,那是你的福气才是,你还敢犹豫不决,真真是好笑。”

    听得“石韦”的名字,那浮萍神色大变,愣怔了半晌,楚楚可怜的花容间,陡然间涌现出无尽的惊喜。

    她不及多想,当即便跪在了石韦跟前,喜极泣道:“贱妾有眼无珠,不识石御医尊容,石御医,你真的能治好贱妾的病吗?”

    石韦将她搀了起来,宽慰道:“你的跛症非因腿脚先天残疾所致,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我替你细细再诊视一番才能下定论。”

    浮萍喜不自胜,哪里还敢有多疑问,只频频点头,任由石韦检查。

    石韦遂留潘惟德先自吃酒,他则抽出空来,为这浮萍诊视。

    一盏茶之后,石韦心中已有了底。

    “石御医,贱妾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浮萍焦虑急切的问道。

    石韦捋下袖子,淡淡笑道:“姑娘莫要担心,你所得的,只是股骨头坏死之症而已。”

第二十四章 传奇

    这股骨头,即是支撑人体上半部分的两根骨头,具体位置在骨盆下方。

    骨盆里面一边有一个髋臼,两根股骨头正好和髋臼配合,起到支撑上体的作用。

    股骨是人体最重的骨骼之一,股骨头更为重要,凡人之站立、行走等活动,都要依靠股骨头的支撑作用,所以这股骨头也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

    这浮萍正是因为股骨头坏死,方才导致行动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让旁人看起来还以为她是个跛子。

    浮萍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股骨头坏死,她只知道自己去岁得了此病以后,看了诸多郎中,几乎将多年卖艺的积蓄用尽,那些郎中却均治不好她的病,甚至连她的病因都查不出来。

    而眼前,这位当红的石御医,竟是轻描淡写间,便诊出了她的病根所在。

    此时的浮萍,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她当即便拜倒在石韦跟前,目中含泪,泣声求道:“既是石御医诊出贱妾病因,就请石御医念在妾身可怜,恳请出手相救,贱妾必做牛做马,以报石御医的大恩大德。”

    石韦伸手将她扶起,淡淡笑道:“治病救人也讲究的是个缘分,今日既是让我撞上,略施手段,治了你这病也无妨。”

    “多谢石御医!”浮萍大喜,作势又要再拜。

    石韦懒得再弯腰,赶紧将她扶住。

    接着来,石韦又将她这病情,详说了一遍。

    却说这股骨头坏死的原因,一般有三种,浮萍此例则属于气滞血瘀所致。

    正所谓气滞则血行不畅,血瘀亦可致气行受阻,营卫失调,闭而不通,从而导致骨失所养,进而坏死。

    欲治这股骨头坏死,就要从补其损骨下手,而补其损骨,则要以通气补血为本。

    石韦令人取来笔墨,须臾间写下一方,内中有熟地、山药、泽泻、桂枝、骨碎补、牛膝、党参等多达三十七味药材。

    石韦将那方子交给浮萍,说道:“此方有调和阴阳,通气补血之妙,你依方开药,每日服上一汤,一月左右,你骨盆间的疼痛想来便可解除。待疼痛消失后,再改用丸剂,三到五个月之后,此病定可痊愈。”

    接着石韦又给给她开了几个食疗的方子,叮嘱她从日常的饮食入手,配合这药物治疗。

    末了石韦又道:“除此之外,我再教你几套诸如扶物下蹲法,内外旋转法等炼体之术,内外配合,方可事半而功倍,也许用不不了先前说的那么久就可康复。”

    浮萍听着石韦一句句的叮嘱,感动得早已是泪光盈盈,心想自己前世是修得什么福份,碰上了这般仁义的郎君。

    只是她盯着手捧的药方看了一会,本是欢喜的神情,却又渐渐的泛起忧色。

    “恩公肯为贱妾治病,贱妾真不知如何以报。只是恩公开的这方子,内中多有些名贵的药材,且一服就要半年之多,贱妾只怕难以负担得起如此昂贵的花费。”

    浮萍的忧虑倒也是实情。

    汴京有钱人是多,但勾栏女子也多,这一行竞争颇为激烈。

    似她这般卖艺不卖身的,平素收入本就不容乐观,而因她身有“残疾”,不易讨酒客喜欢,收入又要打个折。

    而石韦开的那方子,就算是对平常小富之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又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不红不火的末流歌伎。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苦衷。

    略略一想,石韦便道:“这样的,你弹的这琵琶曲甚合我意,我便包你半年,专为我一人弹曲,至于这包养之金可以先预付了给你,我想应该足够你买药之用了吧。”

    权贵人家,外边养几个歌伎女郎的也是常事,石韦虽算不上什么显赫人物,但以他现在的家财,浮萍那点治病的费用,于他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潘惟德听着却觉有些意外,嘿嘿笑道:“石兄,你可真是大方啊,怎的想起对一个跛伎突发善心了,你这口味还真是不大一样呢”

    石韦这般善心,一方面确也出于怜悯,别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浮萍的嗓音,的确和王菲像极,他在现代时又酷爱听王菲的歌,眼下穿越到宋代是听不到真人版的了,听听山寨版的也算聊以慰藉。

    听得潘惟德话中有取笑之意,石韦也不介意,只道:“潘兄误会了,这浮萍姑娘的琵琶曲,只是比较合我的心意罢了,况且举手之劳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潘惟德笑而不语,只顾喝自己的酒。

    浮萍却如柳暗花明,绝望之处见得了一线曙光,惊喜万分之下,自是又将石韦谢了又谢。

    “浮萍姑娘你先不用急着答应,我可以包养你,不过还有一个额外的条件。”石韦笑得有点诡异。

    浮萍的脸庞顿时泛起几分红晕,眸中羞意闪烁,低低道:“恩公的大恩大德,贱妾愿做牛做马,只是贱妾只卖身,不卖艺,恩公如要……”

    她这般扭捏之词,显然是以为石韦不光要包养她的手艺,而且还要包养她的身体。

    石韦尚未有反应,那潘惟德却冷斥道:“你一个下贱的娼伎,石御医肯要你,那是你的福份,你还装起贞节烈女来了,真是不识抬举。”

    给潘惟德这般一骂,浮萍顿时低下了头,只揉着衣角,默默不敢作声。

    石韦家中藏娇,又岂会缺女人,当下他便笑道:“你莫要的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平时也喜欢写些曲子,到时候想让你学了弹唱与我听,就是这么个小小条件而已。”

    这个时候,浮萍方才长松了一口气,忙是一口应承。

    达成了协议,石韦便将清风楼掌柜的叫来,当场付了一笔钱,算作是浮萍的包养费。

    那掌柜的惊奇于浮萍这样的末流货色,竟然也会有酒客看上,而且还是汴京当红的石御医,自然是惊喜过望,当即答应。

    按照规矩,清风楼从中拿了五成的抽头,剩余的便归浮萍所有,石韦便问明了她的住处,叫她回去依方抓药治病,他想听曲时,自然会去找她。

    经过这浮萍之事,石韦的心情也甚好,遂又召了几个女郎,与那潘惟德尽兴喝酒,只喝得个酩酊大酒。

    当天晚上,石韦夜不归宿,左拥右抱着美人,去那永巷幽曲翻云覆雨了一番。

    接下来几天里,石韦不是应那些听闻他名声的权贵之邀,忙着去出诊看病,就是应二皇子或之邀,去往府上吟诗作词,又或是往齐王府比几场鞠赛,社交活动倒也相当的繁忙。

    这日闲下时,石韦想起了浮萍之事,便即乘了马车寻往她住处。

    拐过几条小巷,马车停在了处狭小的院子前,石韦拎着顺手带来的一些补品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瞧见浮萍正在做他所传授的“患肢摆动法”,以此来锻炼身体。

    她一腿撑地,一腿高高抬起搭在天井边上,这般姿势,那裙下风光正好面向石韦。

    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

    浮萍瞧着石韦进来,意识到自己这般姿态相对,颇为不雅,脸上顿掠过几分霞红,忙将腿放了下来。

    “恩公来了,快请屋里坐。”

    浮萍忙将石韦请进屋中,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极是殷勤。

    石韦将那些药材放下,笑道:“我给你带了些补身子的东西,正好也想听听你的琵琶曲,所以就过来了。”

    浮萍感激的把那些东西收下,忙将琵琶取来,盈盈笑道:“恩公不是说写过些曲子么,不若就教给贱妾,贱妾也好弹了给恩公听。”

    经她提醒,石韦正好想起,遂将一纸拿出给她,说道:“我写这曲子,名叫做《传奇》,可能和你先前弹的曲子多有些不同。”

第二十五章 异客

    “《传奇》?”浮萍面露奇色。

    以她的见识,无论是琵琶曲,还是古琴曲什么,取个名儿无非是《平沙落雁》、《高山流水》、《如梦令》、《古怨》这等有诗词味的名。

    似《传奇》这般独特的曲名,自然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这纸上写的是词,至于曲的话,我也不会什么宫商羽角的乐律,只会哼哼个调,你听听看能不能学到。”

    石韦连五线谱都不会,更别说是古代的乐谱,不过这王菲翻唱的热歌,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于是石韦就用自己那没什么磁性的嗓音,将这首《传奇》轻唱了几遍。

    若说这浮萍,于音乐方面的确极有天赋,她只仔仔细细的听他哼了几遍,便道:“石御医这首《传奇》,贱妾已记得七七八八,现下不若让贱妾弹唱一遍,石御医听听对也不对。”

    石韦点了点头,便是捧着一杯清茶,嗅着屋中的袅袅的炉香,侧耳静听。

    浮萍调弄了一番琴弦,轻咳了几声,便是看着那首词,贝齿轻启,将这一首《传奇》唱了出来。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

    一字一音,简直与王菲的声音如出一辙,只令石韦听得心神荡漾,勾起了他诸般的旧日回忆。

    尽管这首《传奇》,无论是用词,还是曲子的风格与旋律,与这个时代的音乐都有着颇大的不同,但浮萍弹唱之时,却似乎从最初的新奇,渐渐感受到了曲中的意境,到得后来,竟还流露出沉醉之色。

    俗话说音乐无国界,今日看到浮萍那般样子时,石韦却才相信,音乐不光无国界,而且也没有时空的界限。

    一曲罢,浮萍眸中泪光莹莹,竟似深醉其中。

    “石御医,这首《传奇》词曲确实与贱妾从前所弹唱的大不相同,但其中的意境,却让贱妾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这曲子真是一首奇曲。”

    石韦毕竟不是搞音乐的,没有浮萍体会的那么深,却也叹道:“我也没想到,这首歌曲配上琵琶伴奏,竟然能唱出别样的味道,丝毫不逊于王菲的原声。”

    “王菲?她也是教坊中的姐妹么,不知是哪家的头牌?”浮萍好奇的问道。

    石韦一怔,方始意识到自己醉于音乐,一时口无遮拦。

    他遂是呵呵一笑:“这王菲姑娘是金陵城一名花魁,实不瞒你,其实这首《传奇》,我便是从她那里学来的,现下让你弹唱于我听,也算是怀念一下故乡吧。”

    石韦顺口编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反正浮萍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去南唐,至于有没有“王菲姑娘”这个人,那还是随他编排。

    浮萍却是一脸信以为真的样子,感叹道:“这位王菲姑娘,真真是教坊中的奇女子,若是有幸的话,真想向她好好讨教讨教。”

    看她那认真神往的样子,石韦心中不禁暗笑。

    此番石韦教会了浮萍弹唱《传奇》,闲暇之时,便会抽空来听上几曲。

    兴致起时,他又会将几首现代的歌曲,一并教给浮萍,至于那些歌曲的来历,石韦则一律推在那位教坊花魁“王菲姑娘”的身上。

    不知不觉,数月已过,春暖花开时节,石韦迎来了他在大宋帝国的第一个春天。

    那浮萍连续服用石韦所开的药方,加上食疗和肢体锻炼,坏死的股骨头重新生长,身体渐渐也好了起来,进入春天以后,走路已不再跛脚。

    浮萍虽已被石韦包养,不用再去清风楼卖唱,但她亦有不少教坊姐妹,见得她跛脚的不治之症竟然好了,自然是大为惊奇。

    这班勾栏女子们,平素闲时最爱的就是八卦,如此的奇闻异事,不胫而走之后,很快便在汴京的风月场所间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石御医的大名在勾栏教坊间迅速窜升,因是他相貌俊朗,性情随和,再加上那些好事者对他医术夸张的宣扬,石韦的人气是节节暴涨,每去风月场所时,必是那些女郎们争相接近的对象。

    于是乎,每当石韦去酒楼听曲吃酒时,他便如明星一般,被那些女郎们莺莺燕燕的追捧,这些风月女子们,更是皆以能得石韦的垂青而引以为傲,有几回还因争风吃醋,闹出了一些荒唐之事。

    石韦也没料到,短短数月之间,他仅仅是因为治好了两例奇症,便从京城医界的新星,转眼又变成了娱乐界的风云人物。

    因是太受追捧,石韦不得不推了许多酒请,尽量少去酒楼,闲暇之时,不时去浮萍那里听曲,便是在家中跟一班女人们打麻将消遣时间。

    这日午后,石韦去往齐王府踢了一场蹴鞠,一身是汗的回到家中。

    一进院中,石韦便叫道:“公子我回来了,丁香,赶快吩咐人烧些热水,我要洗澡。”

    他话音方落,樊佩兰却从客堂中匆匆的走了出来。

    看她的神情,似乎少了些平时的闲逸。

    石韦眉头微微一皱,便问道:“师娘,看你这样子,莫非家中又有客人不成?”

    樊佩兰点了点头:“那客人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远志你快去看看吧。”

    “来客有没有报上姓名,不会又是哪家权贵府上的跑腿的,想来请我去看病吧。”石韦不以为然道。

    自打他给潘惟德治好了健忘症后,名声大涨之下,不少权贵都慕名而来,请他出诊治病,石府的大门前一度是车水马龙,访客络驿不绝。

    治病救人,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自然没什么,但石韦没有三头六臂,岂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上门求诊。

    这也是他为何闲暇之时,多会出去潇洒的主要原因,与其说是在寻欢作乐,倒不如说是在避客。

    “那人只说他是晋王府的人。”

    樊佩兰这一句话,不禁让石韦心头微微一震。

    石韦的脑海中,立时浮现起了当日鞠城中,赵光义那一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那时他就有预感,赵光义绝不会善罢甘休,后来果然就有了潘惟德事件,而那件事后,石韦也私下打听过,程德玄确实与晋王关系密切。

    这也就是说,赵光义的确曾想给他穿小鞋,只是没想到石韦医术高明,竟是借此反扬了名气。

    自那以后,赵光义就再没有采取其他手段,时至如今,石韦以为这位晋王已把他这个小人物给忘了。

    但是事隔这么久,晋王府的人却突然上门,这不禁让石韦又警觉起来。

    稍稍冷静了一下思绪,石韦面带着笑容,信步走入客堂。

    堂中端坐那虎背熊腰之士,石韦在齐王的鞠赛中也见过,正是赵光义的贴身侍卫。

    来者是客,又是晋王府的人,石韦不敢怠慢。

    就在他正待上前礼见时,那壮汉看到他,忙是起身,躬身道:“在下高琼,乃是晋王府的武卫,见过石医正。”

    这高琼的态度恭敬,言辞客气,如此表现,反倒让石韦心中意外之余,愈加的不安。

    “原来是高侍卫,适才下官有事在外,让高侍卫久等,还望见谅。”石韦不动声色的应付道。

    高琼忙道:“哪里哪里,是在下冒昧来访,打扰了石医正,还望石医正莫怪才是。”

    双方客气了几分,宾主坐定,石韦便问道:“高侍卫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那高琼便从怀中取出一道帖子,双手捧上,笑道:“这是我家晋王殿下的帖子,殿下明日将在王府摆下酒宴,想请石医正介时前往一叙。”

    赵光义请我上门吃酒?

第二十六章 养颜之术

    “先前鞠城时误伤殿下,下官早想登门道歉,却唯恐晋王震怒,一直未敢成行。如今既是殿下传召,下官正好借机向殿下道一声歉。”

    石韦说了一番言不由衷之词。

    堂堂晋王邀他前去赴宴,这个面子他是不能不给的,哪怕这酒宴是鸿门宴,他也非去不可。

    高琼见石韦答应,顿时面露喜色,忙道:“石医正言重了,晋王殿下胸襟如海,先前之事根本就不曾计较过。殿下说了,他此次请石医正前去,既非是以晋王身份,亦非以开府尹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想邀石医正聊一聊诗词而已。”

    赵光义那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曾经历史上的宋太宗。

    这样的大人物,但凡行事,必然有某种动机,绝非出于什么“朋友聊天”这种蛋疼的理由。

    石韦一时间也猜不出赵光义的真正用意,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便欣然道:“难得晋王殿下一番盛情,下官实在是受宠若惊。请高侍卫回禀晋王殿下,下官介时一定准时赴宴。”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不多打扰石医正休息,告辞。”

    高琼话已带走,遂是告辞而去。

    石韦亲自将他送往府外,关上大门后,一张笑脸很快平静下来。

    “赵光义,你到底是打得什么鬼主意呢?”

    石韦心中揣测时,师娘樊佩兰走过跟前,笑道:“先前你不是还担心那晋王会报复你的么,可是现在人家还邀你去吃酒,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该高兴才是,怎的还一脸的苦色。”

    樊佩兰终究是妇道人家,许多事情也只能看到表面那一层浅意。

    石韦也不想多说什么阴暗的猜想,免得她心里面担惊受怕。

    当下他面露笑容,说道:“师娘说得是,晋王邀我赴宴,那是给我面子,自然是得高兴才是。对了,怎么今儿个回来,家里这么安静,紫苏和青黛她们人呢?”

    樊佩兰道:“城南有庙会,她们都去瞧热闹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这样啊。”石韦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师娘你不是最爱热闹么,既有庙会,怎的不和她们一起去。”

    提及此事,樊佩兰神色间略有几分惆怅。

    她摇着头道:“也不知怎的,最近我总觉得身子有些困,提不起什么精神,所以这次就没去,想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石韦便将她手腕拿起,号了片刻的脉,宽慰道:“师娘你的身子骨没什么事,多多休息一下就是了。”

    “想来是师娘人老珠黄,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樊佩兰幽幽叹道,语气中颇有几分幽怨。

    樊佩兰的年纪,自比不上潘紫苏她们那等芳华,但实际上也只是三十出头一点,离“人老珠黄”四个字还远着。

    只是她终日与一班年轻姑娘相处,难免便会有几分“自惭形秽”。

    石韦看着樊佩兰惆怅的脸庞,心中顿生怜惜,沉默了一会,忽然眼眸一亮,便道:“师娘莫要担心,我倒有一个方法,不但可以给师娘你缓解疲劳,而且可以美肤养颜,有益身心,师娘你要不要试一试。”

    石韦医术超群的郎中,他既说有此妙方,樊佩兰焉能不信。

    她顿时面露欣喜,忙问石韦是什么方法。

    石韦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这个方法,名叫做推油。”

    “推油?”樊佩兰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自然是有些奇色。

    “对,就叫推油。这推油之法,可以贯通经络,联络脏腑,还可以通九窍,舒气血,化解身心之疲倦,美体润肤,我想此法最合适师娘了。”

    石韦这话倒也不是糊弄樊佩兰,这推油之术,确为中医中一种正规的保健手段,对身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女人家最怕的就是变老,一听得有这等美容养颜之方,樊佩兰当然欢喜不已,未及多问便称愿意一试。

    石韦便请樊佩兰回房先等候,他自己则去洗了个澡,把一身的臭汗除去,然后才带着一些推油用物,去往了师娘房中。

    石韦将房门关上,将那瓶瓶罐罐的拿出来摆在桌上,然后又请樊佩兰趴在了床上。

    先前时石韦也帮着她按过肩,揉过背什么,樊佩兰只道这“推油”和按摩差不多,故也没太多想。

    只是,当她伏下之时,却不料石韦竟是伸出手来,欲要去脱她的衣服。

    “远志,你做什么?”樊佩兰吃了一惊,赶紧将衣裳扯紧。

    石韦怔了一下,便将一枚瓶子举起,笑道:“师娘,我若不将你衣裳褪下,我又如何能将这美肤养颜的精油涂在你身上呢。”

    “精油?”樊佩兰又是困惑起来。

    石韦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檀香精油,乃是从檀香木中炼制而出,将之涂抹于肌肤上,用推拿之法导入体内,便有润肤除皱的奇效。”

    樊佩兰将瓶子接过,凑于瓶口细细一嗅,果然有一种檀香的芬芳之气,方一闻到便觉身心有一种舒畅静谧的感觉。

    樊佩兰疑惑的表情褪色不少,却仍是疑道:“我知道焚熏檀香有清神养心的作用,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檀香,跟水珠子似的。”

    这推油疗法源自于熏香,熏香之法则自古便有,正所谓“焚香沐浴”。

    只是熏香乃是把植物晒干后,碎成粉末,再用竹签或木签做成熏香,而天然的精油则是从植物中榨取。

    前者主要用于吸闻,给人以精神上的愉悦,并无身理的疗效,而后者用于涂抹身体,方才对身理产生疗效。

    天然的精油颇为珍贵,尤其是在这榨取技术不发达的宋代,那一小瓶的檀香精油,是石韦用土方法,花了重金方才提炼而成,尽管纯度没法和现代的相比,但也相当有的疗效的。

    石韦耐心的解释了一番,樊佩兰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却也相信了。

    “那……那就随你吧。”樊佩兰低声一语,不再阻止,只伏在床上静静不动。

    石韦便是将她的上衣轻轻褪去,樊佩兰光滑白净的玉背便清楚的呈现在眼前,只一根抹胸带子横在那曲线之间。

    他手指一捻,很轻巧的将她抹胸带子松了,指尖滑过她的皮肤时,能感觉得到樊佩兰的身子微微的一颤。

    他暗吸了一口气,将那稀释过的檀香精油涂抹于双手,然后,轻抚着她的玉背,将那湿滑的芳香的液体均匀的涂抹在她的肌肤上。

    石韦的双手先是在她的脊椎两侧推,一会又在她的腰上按摩,接着开始在她的背上来回的绕大圈,从肩膀推到腰,又从腰两侧往上一直推到腋下,有几次,指尖有意无意的触到她挤压在身下双峰。

    石韦边为师娘推油,边是暗自的欣赏着的她的腰身体段,心中不禁也在暗自荡漾。

    而樊佩兰已是面色绯红,心跳砰砰,只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随着石韦指尖的动作而加快。

    那檀香精油除了养颜之外,还有几分催情的作用,片刻之后,樊佩兰不仅感到身心愉悦,内心中的那份冲动,更是在难以压抑的在滋长。

    忽然之间,她觉察到石韦的手指,正在从腰间向下缓缓的滑去,一寸一寸,看似无意的向着她高耸的**移去。

    樊佩兰的呼吸在加剧,她想要提醒石韦注意分寸,但不知为何,心中那种强烈的渴求,却又压制住了她的理智,令她只顾着粗喘,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那宽厚的手掌,握住那两座丘地之时,樊佩兰如过电一般,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第二十七章 无事献殷勤

    (感谢千术牌艺兄打赏。这大概是公众版最后一章,明天上架爆发)

    樊佩兰将**向上微微的拱起,以配合石韦的揉搓推拿。

    随着石韦手上动作频率加快,她的鼻息渐重,娇喘之声也隐约可闻。

    此时的樊佩兰,仿佛已迷失了心智,只全身心的沉醉在石韦的抚摸之下。

    石韦的胸中,**的火焰也在悄悄的燃烧。

    原本他拿出这套推油之法,目的只是为了给师娘解乏,助她养颜美肤,好哄她开心而已。

    只是樊佩兰似乎比先前更开放了许多,转眼之间,竟是露出了这般糜糜之态。

    看着那光滑油亮的玉背,手抚着那挺拔的丰丘,不知不觉中,石韦那份原始的冲动就被勾了起来。

    “师娘,既是美肤,那这腿上何不也推一下油呢。”石韦笑眯眯的问道。

    樊佩兰早已痴醉迷离,听得石韦此言,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师娘的允许,石韦更加可以“肆无忌惮”,他遂是吞了口唾沫,轻轻的将樊佩兰的裙子缓缓的向下褪去,最后连同那小衣,统统都解了去。

    这个时候,石韦忍不住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身体的全貌。

    那晶莹剔透,凹凸分明,散发着缕缕檀香的风流体段,一丝不遮的尽数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眼前这丰满的身体,仿佛一场精致的盛宴,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令石韦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品美味。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沾满精油的双手,从她的脚尖抚过,温柔的向上缓缓滑去,两只手不动声色的向着那幽谷秘丛汇聚而去。

    掌心滑过,他感受到的是滚烫般的温度,还有轻微的颤抖,那是樊佩兰身体的本能的反应,而这些反应,又鼓励着他继续前进。

    就在指尖将要触到那令多少男儿折腰之地时,忽然间,门外院中传来了女人欢喜的声音。

    “夫人,我们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好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熊青黛的声音,她不是去看庙会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石韦只愣怔的一刻,赤身的樊佩兰已然从迷离中惊醒,她一跃而起,连身上**的精油都顾不得擦去,手忙脚乱的就将衣服匆匆的穿了起来。

    “夫人,你在屋里么?”熊青黛已到了门口。

    樊佩兰愈加羞急,只恐她们进来,看到石韦与自己同处一屋,而自己又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还不知会怎么想。

    樊佩兰神情慌张的扫了一眼四周,眼眸一动,指着后墙的窗户道:“莫让她们瞧见你在这里,快,快去窗户出去。”

    本来还正打算一共赴巫山,岂料这转眼之间,竟要偷偷摸摸,作贼似的从窗户溜走,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嘛。

    石韦自不情愿,但又挨不过樊佩兰羞急的恳求,只得挽起衣襟,颇不雅观的翻窗而出。

    就在石韦刚刚落地的一霎那,熊青黛已推门而入,一同进来的还有潘紫苏和丁香。

    她三人眼瞧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又闻着一屋子的檀香之气,顿时便起了疑心。

    熊青黛鼻子最灵,她凑近樊佩兰,挺着鼻子使劲嗅了嗅,奇道:“夫人,你身上的这味道好香啊,可是抹了什么脂粉吗?”

    潘紫苏也道:“若我没闻错的话,这味道应该是檀香。”

    樊佩兰见瞒不过去,便忙将那一瓶檀香精油拿起,笑道:“不是什么脂粉,是这瓶檀香精油,前些天我说有疲乏,远志就送了我这瓶东西,说是涂在身上有解乏养颜之效。我方才正想关起门来自己涂着试一试,不想你们就回来了。”

    “还有这种好东西?”

    熊青黛接过来嗅了几嗅,顿觉神情气爽,遂是喜道:“既是这什么精油的有养颜之效,那我们也要试一试,紫苏,你说呢。”

    潘紫苏低眉笑道:“这是远志送给夫人的,我们怎么好用呢。”

    樊佩兰忙道:“不碍事的,这么多我一人也用不完,咱们正好一起用。”

    樊佩兰这般大度,几个女人甚是欢喜,便是宽衣解带,你给我擦,我给你涂的,毫不吝惜的用起了石韦那瓶花了几个月才炼出来的檀香精油。

    “紫苏什么时候和青黛混成好姐妹了?”

    石韦是大感惊奇,想要看看屋中四女春光尽现的光景,又可惜窗户关得严严的,连一道缝都没有。

    “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奇怪的很啊……”

    石韦笑叹一声,只得无奈的摇头而去。

    …………………………………………

    次日,彤云密布,天色阴沉,隐约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石韦就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乘马车去往了晋王府。

    晋王身份尊贵,权势显赫,王府门前向来是车马不绝,日夜前来拜访的官吏不计其数。

    石韦一个尚药局军司医正的小吏,在这么多前来拜访的官员中,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

    不过,当石韦向门子报上姓名时,连一份打点钱都不及出手时,那门子却如见贵客一般,陪着笑脸热情万分的将他请了进去。

    石韦在下人的引领下,径直前往晋王会客之所,方才迈进院子,便见那赵光义已等候在堂外阶前。

    赵光义一见石韦,忙是跛着脚走下陡来,笑呵呵道:“本王腿脚不适,未能亲自迎接石医正,还望见谅啊。”

    赵光义的这份热情好客,实与当日鞠城中那个怒意浓浓的赵光义判若两人,这热情的都让石韦有点不好意思。

    “殿下此言实是折煞下官,下官迟迟未能来向殿下道歉,该是下官请殿下恕罪才是。”石韦不得不表现出恭敬惭愧的样子。

    赵光义却摆手一笑,大度道:“先前之事,本王早已不记得,石医正,咱们里边说话。”

    赵光义兴致甚好,竟是与他携手入内。

    大堂之中,一座酒席已然摆好,客人却显然只有他一人。

    宾主坐罢,酒宴既开。

    席间之时,赵光义石韦是嘘寒问暖,极尽关怀。

    他先是询问石韦从南方移民汴京,可适应中原的环境,又问石韦可曾游历过汴京风光,改天他有空时,还想亲自带他游赏一番。

    堂堂晋王,如此平易近人,换作是谁都有理由受宠若惊。

    不过石韦的受宠若惊却是表面上的,心下他却愈发的狐疑,因为他一直牢记着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光义这般待他,究竟有何图谋?

    虚言应付之际,酒已过三巡,酒宴的气氛看起来变得轻松而亲切。

    再一杯酒下肚,赵光义忽然问道:“远志啊,本王听说你先前曾在南唐国做过御医,还曾给那小周后看过病,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下官也正是因此,才被人诬蔑与小周后有染,差点人头不保,多亏了卢大人方才避难至大宋,躲过了那一劫。”

    石韦没有选择撒谎,关于他的底细,曹琮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又何况是堂堂晋王,故意说谎只会徒让人生疑。

    不过,赵光义却似乎对他为何被诬陷并不感兴趣。

    这位酒意满面的晋王,忽然凑过近前,笑眯眯道:“这就是说,你果真亲眼见过小周后了,那你跟本王说说,那小周后是否有传说中的那般美貌?”

    赵光义那副神情,那般言语,隐然流露着几分淫邪之情。

    石韦怔了一下,笑道:“就下官所见,小周后确实有沉鱼落雁之容。”

    听他此言,赵光义眸中不禁闪过几分喜色。

    接着赵光义又指着左右道:“那小周后的容貌,与本王这些姬妾如何?”

    石韦环视了一眼周转的侍酒姬妾,却才注意到这些年轻的女子,个个都是娇美绝艳,随便一个拿出去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

    先前他曾听闻,晋王好色,眼下见这些侍酒的婢妾都如此美貌,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石韦便又笑道:“殿下的这些姬妾,确实都美艳无双,不过恕下官直言,与小周后比起来,还是要逊色许多。”

    “嗯,好,很好,看来将来若有机会,本王一定要亲眼见一见这小周后了。”

    赵光义捋着胡须,兴致昂然的笑道,神情语态之中的那份色心,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

    看到赵光义那副形容,石韦的心头猛然一震。

    他想起在曾经的历史上,南唐国灭,小周后随着李煜被移至汴京,那赵光义继位之后,似乎曾屡将小周后骗入宫中,强加凌辱,最后逼得小周后郁郁而终。

    今时亲眼看到赵光义对小周后这般觊觎之色,石韦不禁为小周后的前途命运担忧起来。

    思绪翻飞时,赵光义便说酒已吃好,便叫下人们将酒席撤去,将瓜果茶点奉上。

    几口醒酒茶下肚,赵光义似是清醒了几分,却道:“远志啊,其本王今日请你前来,一则是为了替你接风,二来嘛,却还是有一件小事相求。”

    终于说到了正点上。

    石韦忙道:“殿下有何吩咐,只要下官能办到的,定然竭尽所能。”

    赵光义很是满意,放下茶杯,说道:“是这样的,先前本王听说你医术超群,竟是将一个患有不治跛症的勾栏女人治好,所以本王请你前来,就是希望你能为本王也医治一下这条跛腿。”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我一个小小医生,他堂堂王爷所能求到的,除了我的医术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他感慨之下,却又想这赵光义的耳目也真是广,连教坊中的传闻也能打听得到。

    当下石韦便道:“下官医术虽然微末,不过既然殿下有吩咐,下官自当尽全力,只是殿下这腿病能否可治,还得下官诊视一下才有定论。”

    赵光义见他答应,不禁大喜,欣然道:“好好好,你尽管诊视便是。”

    于是石韦便对赵光义做了一番诊查。

    先前他以为赵光义的跛腿,和浮萍出于相当的病因,但检查之后却才发现,两者的病根全然不同。

    诊查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石韦不得不摇头叹道:“殿下,恕下官无能,殿下这腿症,下官实在是无方可治。”

    听得此言,赵光义原本充满期待的笑脸,陡然间变得肃厉无比。

第二十八章 得罪你又怎样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十八章 得罪你又怎样

    (一更奉上,首订极其重要,这一章请大家无论如何要订阅,燕子谢过)

    赵光义堂堂晋王,权势显赫,将来还极有可能继续做他的宋太宗。 全文字无广告

    如此人物,石韦岂敢得罪。

    只是石韦终究不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

    浮萍的跛症,乃是因为股骨头坏死所导致,实际上她的腿脚完好无损,并非真的是跛了。

    而股骨头坏死,亦非不治之症,只需静心调养,自可痊愈,那所谓的跛腿,自然也就跟着一并消除。

    赵光义的跛症,却是因为他的腿部骨头畸变,这种情况,即使是利用现代的手术亦不能保证治好,又何况是眼下这种落后的医疗条件。

    石韦说无方可治,倒也是出于实情。

    赵光义一听,一张笑脸却转眼阴沉下来,他瞪着石韦道:“那教坊女人的病你能治好,为何换成本王的腿,你就说无方可治?”

    面对赵光义的质疑,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先前的一番诊断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光义。

    “殿下的腿已成永久性的病变,这种情况与那浮萍姑娘完全不同,不光是下官,天下间只怕再无人能够医治。”

    石韦的话虽然有些残酷,但也确属实情,告知病人的真实病情,这也是医生本职之一。

    沉默。

    大堂之中,死一般的沉默。

    赵光义的脸上,渐渐阴云密切,眉宇之间,闪烁着某种阴冷的怒色。

    左右的那些侍婢尽皆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赵光义的那份恼火,石韦岂能感受不到,他心中亦在担忧,暗想这赵光义如此神色,莫非是在怀疑自己故意不给他治腿病不成?

    沉默良久,赵光义似是强压住内心的火气,一字一句问道:“石医正,本王最后问你一句,本王这腿病,你到底是给不给医治?”

    你这一问不是多余的很么,您老人家可是一手遮天的晋王,我巴不得能给你治病呢,若真能治,还用得着说方才那话么。

    石韦心中暗自叫屈,却只能深吸一口气,平静答道:“殿下,下官先前已说过,殿下这病不是下官不想治,而是真的无方可治。”

    砰!

    赵光义猛然拍案,眼眸之中,浓烈的阴怒之气滚滚迸射而出。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近在咫尺的石韦,竟能感觉得到赵光义身上弥散出来的,那种强烈到让人有些窒息的压迫感。

    左右侍婢,更是吓得花容惊变,战战兢兢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石韦明知赵光义盛怒填胸,当此关头,却反而愈发的平静,只淡淡道:“先前下官就说过,下官才疏学浅,如今让殿下实望了,还望下恕罪。”

    赵光义钩眉紧凝,布满血丝的双眼,像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石韦。

    前一刻还热情的像是一位和蔼的邻家大叔,后一刻便能这般深沉可怕,赵光义这脸翻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过,石韦预想中大怒的场景却没有发生,赵光义肃厉的表情,反而渐渐缓和了下来。

    须臾之间,就像一场来也快,去也快的太阳雨一样,赵光义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他哈哈一笑,摆手道:“医者亦非神仙,有治不好的病也是常理,本王又岂会怪罪于你。”

    “‘医者非仙’,这不是我常挂在嘴边的话么……”

    石韦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变脸堪比翻书”,尽管赵光义的态度和蔼如先前一般,但洞察秋毫的石韦,却能深深的感觉得到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石韦忙是拱手道:“殿下能够体谅下官难处,实令下官感动。这样吧,下官回去再仔细的翻翻医书典籍,看看能不能于渺茫之中,寻找到医治殿下腿病的一线希望。”

    “那就有劳石医正了。”

    赵光义又谈笑了一会,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石韦也不想久居此地,遂是知趣的告退。

    赵光义亲送石韦到堂外,当他目送着石韦离开视野时,那一张笑脸,转瞬又阴沉了下来。

    “高琼,这就是你给本王找来的神医吗?”赵光义不悦道。

    一旁侍立的高琼神色惶然,忙道:“殿下息怒,属下打听得清清楚楚,那石韦的确治好了一个教坊女子的腿疾,潘节度家大公子的健忘症,也是此人医好。而且属下还打听过他在南唐国的事迹,发现这石韦确实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是南唐国公认的名医。只是属下实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殿下的病束手无策,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高琼一番惭愧之词,将石韦的医术夸上了天,末了却又以一句“蹊跷”,将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这蹊跷二字,显然还藏着几分言下之意。

    “石韦,石韦……”

    赵光义口中喃喃念叨着这名字,神色阴晴不定,无人难揣测出他在想些什么。

    当石韦从晋王府中出来时,已是日近黄昏,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下着几缕绵绵细雨。

    石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回家的一路上,石韦是思绪重重。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得罪了赵光义,虽然与上次一样,都是出于无心,但这一次的结果却比上一次更加的严重。

    先前时,赵光义一定都将他视作是赵普的人,如今这般礼遇的请他上门治病,而他却以一句“无方可治”来回绝,在赵光义眼里,多半会认为,石韦是出于其所在对立阵营,所以才故意不肯出手医治。

    “我一直认为赵光义会是下一任皇帝,尽量的想要挽回鞠城的那一次误会,在这个未来的皇帝面前重树一个好的印象,这次治病确也是个绝好的机会,可是这赵光义得什么病不好,偏得了个无药可治的畸形瘸腿,这不故意为难我么。”

    石韦心中越想越焦虑,想自己本来是从南唐逃到北宋避难的,谁想又把大宋的下一任皇帝得罪,难不成还得再逃?

    再往北逃的话,那可是辽国了。

    石韦可不想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而且还是在一个契丹胡人统治下的异族政权下苟活。

    “大宋一统天下已成定局,辽国我又不想去,那难道还让我躲到爪哇国去么?”

    石韦凝眉自问,却才意识到,表面上正当红运的他,其实却处于深深的旋涡之中,前途当真是无法预测。

    车马走过御街,汴京城诸般繁华,一一的从眼旁流过。

    已经习惯了这繁华生活的石韦,若真让他离开这里,他还真是有点不舍,更有些不甘心。

    不远之处,高大的樊楼巍然而立,渐渐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当日樊楼文会的那场景,不由得的浮现在眼前。

    陡然间,石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赵光义当皇帝,我会吃不了兜着走,那我干脆就让他当不成皇帝!

    此念一生,石韦立时兴奋起来。

    石韦知道历史上赵光义的继位,本身就是有争议的,因为当时宋太祖还有两个儿子赵德昭和赵德芳,兄终弟及,本就在汉人政权中就不符合传统。

    尽管石韦对于赵光义最终是凭了什么手段继位,其中的内因并不清楚,但石韦却可以断定,赵匡胤绝不会放着亲儿子不去传位,而去传给自己的弟弟。

    既是如此,那自己何不辅佐二皇子赵德昭,顺利的继承皇位,那么将来有新帝罩着,自己还怕他赵光义报复不成。

    希望重新燃起,石韦心中顿时兴奋不已,一路上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扶德昭登位,而想让德昭继位,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让他在赵匡胤死前被立为太子。

    因为一旦德昭有了太子的身份,那他的储君身份就有了法律依据,除非赵光义使用政变方式,否则就轮不到他这个三叔来夺位。

    思索之时,车马到家。

    石韦怀揣着心事回到家中,一进门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远远的他便听着客堂中有谈笑的声音,方一进院中,正碰见丁香端着水果经过。

    “公子爷,你回来啦。”丁香问候道。

    石韦点了点头,指着堂中问道:“丁香,莫非又有客人不成?”

    “也算不上客人,公子爷快进去吧,那人可是公子爷的故交。”丁香笑容间略有些神秘。

    “我的故交?”

    石韦心怀着猜测,与丁香一起走入堂中,当他看到那些光头的青年时,神色间立时逍现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那个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分别已久的樊若水。

    樊若水见到石韦回来,立时也面露惊喜,起身拱手道笑道:“石兄,别来无恙啊。”

    金陵一别,屈指一算已近半年,此时再见,那个曾经的书呆子,眼下却少了几分傻气,多了几分成熟老练。

    石韦心中感慨,大步上前,狠狠的给樊若水来了一个兄弟般的拥抱。

    大堂之中,樊佩兰见得这般重聚之景,感动得眸中也不禁盈盈泛起泪光。

    感动过后,石韦盯着他的光头,方才想起了先前的诸事,不禁笑问道:“若水,看你这秃头,看来你是真的去出家了,先前你我谋划之事,莫非你已办成了吗?”

    “平南唐的杀手锏,已尽在此图之中。”樊若水晃着手中的图卷,脸庞上皆是得意。

    石韦将那图卷接过,细细的看去,上面不仅标注着采石矶江面的长度,而且还写了详细的架桥方案,甚至对采石附近的南唐军队要塞、驻军等布防设施,无一不详细的记录。

    看着这一幅图卷,石韦心生一念,欣然道:“若水,干得漂亮,你且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大宋朝的二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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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无价之宝(二更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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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樊若水面露奇色。 全文字无广告

    樊佩兰忙道:“你瞧我,光顾着高兴,竟是忘了把这些正经事告诉你。若水,你可不知道,远志眼下可是二皇子府上的贵客呢。”

    当下樊佩兰便将石韦如何在汴京立足,如何结识二皇子和齐王,又如何凭着超群的医术,当上尚药局医正之事,一一的道来。

    樊若水听着是愈加的惊奇,他万万也没想到,分别才不到半载,石韦竟是从一南唐落魄避难的小郎中,一跃成了汴京城的风云人物。

    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换作是谁又能不称奇呢。

    “远志兄,你果然非常人也。”

    千言万语的敬佩,樊若水唯有用一句“非常人”来表达。

    对于樊若水的赞绝之词,石韦只一笑付之。

    樊若水又道:“不知远志兄带我去见二皇子,却是有何用意?”

    石韦指着手中的图卷道:“你这浮桥渡江之策,若为宋廷采用,必将是平南唐的杀手锏。这般奇策,若是轻易献出,万一为别人做了进献的嫁衣却当如何,所以我才会带你去见二皇子。”

    “远志兄你是说,想让我将这图卷献给二皇子。”樊若水有些开悟。

    石韦却笑着摇了摇头,樊若水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

    他缓缓道:“二皇子的性情我最了解,他非是那种贪功之人,我想他介时定会将你引荐给圣上,你就可以将这奇策直达圣听,到时若蒙陛下赏识,你的飞黄腾达岂非唾手可得。”

    樊若水这才总算体会到了石韦的用心,不禁对他的深谋远虑更为的佩服。

    石韦除此计较外,其实却还有另外的用意。

    当今圣上迟迟不立德昭为太子,据说是有历练他的意思,倘若能借着举荐樊若水之事,为大宋扫灭南唐立下一功,圣上看在眼里,或许一高兴就立了德昭为太子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樊若水这个自己人既得圣上垂青赏识,赵德昭这个门主又得立太子,化解了赵光义对自己的威胁,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两人当下计议妥当,石韦便叫丁香去准备好酒好菜,好好的为樊若水接风。

    尽管在晋王府时,石韦已吃了许多酒,但与樊若水的重逢令他兴致不减,当天晚上,一家人说笑吃酒,其乐融融,好生的快活。 全文字无广告

    次日近午,石韦便带着樊若水前往了二皇子的府上。

    此时二皇子府上早就热闹了起来,德昭邀了一班府上的文人墨客,正自吟诗作词,比赋文采。

    因是石韦忙于出诊治病,近来少了参加二皇子府上的文会,这时德昭见石韦到来,不禁有几分意外之喜。

    赵德昭忙是起身迎出门外,笑道:“远志,难得你今日能来,好久不见,你可又有什么绝艳的词作,快拿出来让咱们拜读拜读吧。”

    左右文人墨客,皆知石韦词才了得,纷纷附合。

    石韦却用目光示意身后的樊若水,低声道:“殿下,今日下官前来,其实是有一个重要的人要引荐给殿下。”

    赵德昭看了一眼躬身示礼的樊若水,以为石韦只是引荐什么寻常的人才而已,便道:“不知远志给我引荐的是何方贤才,不若介绍一下与大家一起认识一下吧。”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可否与殿下单独说话。”石韦语气严肃,神态颇为凝重。

    若是换作是平常门客,赵德昭断不会为其取消文会,但石韦在他眼中极有份量,眼见他如此郑重,似有机密要事,赵德昭便将这文会散了,约众才子们来日再会。

    须臾间,这诺大的书阁之中,人去楼空,只余下他们三人。

    石韦这才将樊若水推上前台,说道:“殿下,这位是樊若水,与下官乃是同乡,先前一直在采石广济教寺出家为僧,而今不远千里来投奔大宋,正是为求得二皇子一见。”

    听得樊若水也是南唐人,赵德昭脸上顿时掠过几分惊讶,再听他竟是一名僧人时,不禁更为惊奇。

    “草民樊若水,见过二皇子殿下。”樊若水上前躬身施礼,不卑不亢。

    赵德昭打量了樊若水之眼,却见此人帽沿之下并无头发,果然是一名秃头僧人。

    “原来是南唐高僧,幸会幸会。”

    赵德昭客气的回应,心中却在奇怪,这石韦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缘何要向他推荐一名和尚?

    要知他赵德昭虽然求贤纳士,但那求的都是文人墨客,你引荐一个和尚来有什么用,难道叫我跟他探讨佛经不成。

    赵德昭的心思,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当下便笑着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先前若水出家为僧,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眼下已经还俗,此来大宋,正是要向殿下献上一份不世的宝物。”

    一个还俗的和尚,远离家乡,不远万里前来,只是为了给大宋皇子进献宝物,赵德昭的客气的表情,马上就黯淡了起来。

    “我府上倒也有不少奇珍异宝,至于这献宝嘛,我看倒是不必了。”

    赵德昭这话有些不以为然,显然他是以为这樊若水,是想通过向他这二皇子“贿赂”宝物,来达到求官入仕的目的。

    怀有如此歪心之人,赵德昭又岂能看得上。

    石韦嘴色钩起一抹诡笑:“殿下,樊若水向殿下进献的这份宝物,可是与寻常的宝物大不相同。”

    “宫中的奇珍异宝,我也见识过不少,我想天下间应该再没有比大宋皇宫中更奇的宝物了吧。”赵德昭依旧有几分不屑。

    石韦向樊若水示意一眼,樊若水会意,便将那幅图卷取出。

    石韦双手捧上,说道:“樊若水欲向殿下献上的,乃南唐国万里河山,不知这一件宝物,入不入得殿下法眼。”

    此言一出,赵德昭神色立变,眉宇间的震惊之色更是难以掩饰。

    他一时不明石韦此言何意,却怀着狐疑之心,将那图卷接过,展将开来细看一番。

    赵德昭亦是聪慧之人,只片刻之间,他便从那图卷中看出石韦的用意。

    本是狐疑的脸上,转眼已皆是惊喜。

    难以形容的惊喜。

    “妙啊,这浮桥之计,实在是绝妙之计!”赵德昭欣喜而言,双手捧着那幅图卷,当真如同捧着无价之宝一般爱不释手。

    石韦与樊若水相视二人,两人会心一笑。

    石韦指着那图卷道:“有了这浮桥之计,我大宋的雄狮逾越长江天堑,必可如履平地,到时扫灭南唐自当易如反掌,下官是想,这天下间,只怕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宝物了吧。”

    “何止是宝物,简直就是神物。”赵德昭欣喜激动,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不禁问道:“远志,这浮桥之策,可是你想出来的吗?”

    石韦摇头道:“此图其实是若水苦心所绘。”

    樊若水却忙道:“这浮桥之图虽是草民所绘,但这计策却是在金陵之时,远志所想出来的。”

    “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若无若水以身犯险,又岂能画出这幅浮桥之图。”

    石韦当下便将樊若水如何剔发为僧,混入采石江边的广教济寺,借着僧人身份的掩护,瞒骗过南唐军队,数次往来于长江南北两岸,将采石江面精确丈量之事,诿诿的道来。

    而且樊若水考虑到若建浮桥,南北两岸必要有坚固的绳索固定物,他便将石韦给他的钱财,以“广种福田”的名义,统统捐给了广济教寺,并建议寺中主持用这笔钱在采石矶临江的牛渚山凿石为洞,洞中建造石塔,以这石塔作为将来宋军建造浮桥的固定物。

    石韦没有据功自揽,樊若水亦不愿独吞此功,二人争着推说功绩属于对方。

    赵德昭欣然道:“你们也不用谦逊了,若是父皇能采用此计,架设浮桥南渡长江,那将来平定南唐,你二人均将功不可没。”

    赵德昭的表现,无不在石韦的预料之下,当下他便淡淡而笑,不再推脱功劳。

    这位二皇子当即下令给石韦和樊若水分别赐银三百两,又请樊若水加入他的幕府,充当他的座上之宾。

    石韦又劝道:“殿下,此计若是施展起来,必还得提前做演练和诸多的准备,下官以为事不宜迟,应当尽快将此图献于陛下。”

    赵德昭深以为然,遂点头道:“你所言不错,你二人现在就随我去进宫见父皇吧。”

    石韦的心情顿时兴奋起来,自他投归大宋以来,什么皇子、宰相、王爷和郡主的,汴京城诸多的大人物他早已见过,唯独一个皇帝赵匡胤无缘得见。

    如今一想到能够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千古一帝的尊容,石韦心中焉能不激动。

    石韦好歹也是见过南唐皇帝的人,至于樊若水,从头到尾就是“草民”一个,如今方来大宋,就要面见皇帝,心情自然不止是激动,更有分忐忑不安。

    当下他们随随着赵德昭,乘着王府的马车径直前往了皇宫。

    听闻是二皇子进宫面圣,宫中的大宦官王继恩忙是亲自前来相迎。

    当赵德昭问及皇帝何在时,那王继恩却讪讪笑道:“二殿下来的真是不巧,陛下现下正在后园打鸟呢。”

    打鸟?

    石韦与樊若水对视一眼,神色间皆有几分惊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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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怪皇帝

    全文字无广告     第三十章 怪皇帝

    石韦的映像中,皇帝们的休闲娱乐活动,无非是听曲、赏舞、打猎诸如此类。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雅致点的就吟诗作对,赋庸风雅,豪放点的就打打马球,踢踢蹴鞠。

    又或者干脆就在宫中乱搞,风流快活。

    至于特别的也有,像明朝天启皇帝,酷爱做木匠活,就是一朵帝王中的奇葩。

    只是天启皇帝在历史上的名声本就不好,可赵匡胤却是号称“唐宗宋祖”的一代帝王,竟然会有“打鸟”这种颇搬不上台面的爱好,倒也确实奇怪。

    那王继恩若说陛下眼下正在临幸某位贵妃娘娘,似乎听起来也比“打鸟”有品味。

    “喜欢打鸟的宋太祖,有点意思……”

    石韦的心中,现下对赵匡胤却更有几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其风采。

    “我今日进宫,乃是有要紧之事禀知父皇,烦请你通传一声。”赵德昭并未因父亲在消闲就放弃求见。

    宦官王继恩便将他一行三人,一路引向了御园里的一间亭子中。

    当石韦步入亭中时,发现亭里边已有几名官员,想来也是临时有要事,要向皇帝当面呈报。

    众官员见二皇子来,纷纷见礼。

    王继恩陪笑道:“陛下正在那边打鸟,殿下和几位大人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通传一声。”

    那几位官员顿时大喜,忙又称谢,看来他们已在此候了许久,那王继恩是卖了二皇子的面,才肯去打扰皇帝“雅兴”,他们也算是沾了德昭的光。

    石韦立于亭边,顺着王继恩的去向举目望去,只见亭外不远处,果然有一名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正自举着弹弓,聚集会神的打着枝头飞鸟。

    此人,想来便是当今天子赵匡胤了。

    相隔较远,石韦看不清赵匡胤的面容,但观其体形,却是身长体壮,颇有一副英武之势。

    只是,就是那么一个威严的身躯,手里却举着小小弹弓,还煞有介事的瞄着枝头飞鸟,但凡打中了,还跟孩童似的兴奋的叫上几声。

    如此画面,又让人觉得与其至高无上的帝王尊严,颇有些不太相衬。

    石韦见过世面,尽管将要面对千古一帝,但除了心情稍稍有点波动之外,神色却依旧如常。

    至于身边的樊若水可就没那么坦然自若了,石韦不经意的看过他一眼,竟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全文字无广告

    见他这般惶惶之状,石韦便宽慰道:“当今天子是一个礼贤下士的明君,若水你莫要太慌张。”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这毕竟是我头一次见皇帝,远志兄呀,待会天子若是召对起来,你就尽量多应对一下,省得我战战兢兢的说错了话。”樊若水抹着额头的汗珠子道。

    看着樊若水那大汗淋漓的样子,石韦摇头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林子那头,赵匡胤结束了他的打鸟,手拎着弹弓架子走向亭子这边,那王继恩则跟在后边,提着一串尚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雀。

    石韦见天子到来,忙与其他人一样,屈身施礼,山呼万岁。

    “都平身吧。”赵匡胤摆手走入亭口,语气倒也亲切。

    众人谢恩,石韦微微抬起头来,方始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了赵匡胤的真容。

    却见这赵匡胤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人言当今圣上容貌雄韦,器度豁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石韦暗自感慨时,赵匡胤已坐了下来,边是擦手,边道:“你们有什么要事,朝会上不说,非得瞅准朕消遣时来。”

    赵德昭等人忙是告罪,却又皆称有紧要之事,非得请天子尽快定度。

    赵匡胤虽然表情有些不悦,却也摆手道:“行了,既有要事就赶紧讲来,朕瞧着王侍郎你先来的,那就你先说吧。”

    赵匡胤并未因德昭是自己的儿子,就令其先讲,反是按着先来后到顺序,令那礼部的王侍郎先奏。

    见得此状,石韦心中不禁暗暗称赞赵匡胤的公道。

    那位王侍郎似乎也是耿直的臣子,不懂得礼让二皇子一番,当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奏章,当着众人的面,用高八度的嗓门念将出来。

    石韦略略一听,这王侍郎的奏议,不过是关于太学的一些提议而已,看起来并非什么要紧的急事。

    不过这王侍郎显然是文人出身,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一件小事,他可是舞文弄墨,洋洋的洒洒的说了有千字。

    石韦悄悄看去,果不其然,赵匡胤听着听着脸色便渐渐沉下来。

    看得出来,赵匡胤心下很是不爽。

    不过,这位大宋天子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王侍郎的汇报。

    待那王侍郎说完那句“请陛下定度”之后,赵匡胤扁了扁嘴,不悦道:“你罗罗嗦嗦的讲了这许久,怎么朕听着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哪里算得上紧要之事。”

    皇帝斥责臣下几句,那也是寻常之事,换作旁人的话,或许就忍了。

    只是这位王侍郎脸色却跟着一沉,不冷不热的说道:“臣所奏之事,虽然算不得太紧要之事,不过臣觉得比陛下打鸟这种事还是紧要些。”

    此言一出,赵匡胤顿时勃然大怒。

    要知赵匡胤虽对读书人很尊重,但到底是武夫出身的马上天子,骨子里那种武人粗放的性格根深蒂固。

    这位王侍郎当着众人的面,公然嘲笑赵匡胤打鸟之事,别说是赵匡胤,换作是其他皇也照样会发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嘲笑于朕!”

    这位大宋天子腾的一下就从椅上跳起,怒从心起,随手抄起石几上的弹弓,朝着那王侍郎的面门就砸去。

    “父皇息怒——”

    赵德昭惊异之下,欲待劝时,却已然不及。

    眼见皇帝动手,那王侍郎竟是巍然不惧,挺着身子矗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躲的意图。

    这下可好,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铁作的弹弓架子,硬生生的就砸在了王侍郎的嘴上。

    王侍郎闷哼一身,文弱的身子骨向后退了几步,张口就吐出一摊血,顺带着还有两个白晃晃的小东西溅落于地。

    石韦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两颗门牙。

    此等“血腥场面”,着实出乎石韦意料之外,就算是见过世面的他,也不禁心中震怖。

    一旁的樊若水更是看得心惊肉跳,看向石韦的眼神,分明是在抱怨:你不是说大宋天子是个礼贤下士的明君么,有把大臣当众打得满地找牙的明君吗?

    石韦无奈的咧了咧嘴,意思是我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这副场面,把所有在场之人都吓住了,亭中的气氛一时万分紧张。

    赵匡胤也有点发怔,眉色间略有些后悔之色,似乎方才他只是想吓吓这王侍郎而已,怎会料到对方硬着头皮挨揍,连躲都不懂得躲。

    紧气的气氛中,那倒霉的王侍郎反而一脸平静,他抹干净了嘴角的血迹,爬在地上将两颗带血的牙齿寻到,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揣入怀中。

    见得此状,赵匡胤冷冷道:“难道你还想找地方告朕,留着那个当证据不成?”

    那王侍郎面无所惧,只一本正经的答道:“臣当然没有地方去告陛下,臣只是想把这两颗牙拿去给史官看,史官自会将这个事情记下来,臣也算青史留名,这两颗牙掉得也算值了。”

    听到这话,石韦差点就笑出声来,心想这位王侍郎也太可爱了吧,竟然拿这种事来“威胁”皇帝。

    不料赵匡胤一听,却是大吃一惊,原本怒气重重的脸庞,转眼间就换上了笑容。

    “王爱卿这话就重了,朕方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谁想到你竟然不躲,这都是朕一时失手,你可别忘心里去呀。”

    赵匡胤客客气气,好说歹说的安慰了那王侍郎一番,委婉的道过一声歉,末了还以王侍郎忠于职守为名,下旨赏了他一大笔金银。

    那王侍郎坦然的受了赵匡胤的“贿赂”,这才决定不去向史官“告状”,却又将先前的奏章呈上,请赵匡胤定度。

    赵匡胤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欣然准奏。

    那王侍郎这才满意,赞了几句“陛下英明”,方才告退。

    赵匡胤笑呵呵的将那王侍郎送走,接下来又听取了其余几名官员的奏报,逐一认真的作了批示。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赵匡胤才将那一班文官打发走。

    打发走那些难缠的文官,赵匡胤长松了一口气,却才向站了许久的赵德昭道:“二郎,怎么你也来跟这班文官瞎凑热闹?”

    对待文官客气,对付自家小子时,赵匡胤便没那么好的脸色了。

    赵德昭忙道:“启禀父皇,儿臣此番求见,是因儿臣府上一位宾客,想要向父皇进献一件绝世奇珍。”

    “绝世奇珍?”赵匡胤似乎有了点兴趣,问道:“是哪个人?”

    赵匡胤扫了一眼站在赵德身后的那二人。

    赵德昭忙回头向他们使眼色。

    樊若水不敢吱声,只轻轻的推了推石韦。

    石韦只得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尚药局医正石韦,特向陛下进献奇珍。”

    赵匡胤瞟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奇珍想要献给朕?”

    石韦将怀揣已久的浮桥之图双手捧上,淡淡道:“臣想向陛下献上的奇珍,乃是整个南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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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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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首席御医介绍:
出身中医世家,祖上据说还是神医张仲景弟子的石韦,穿越到了北宋初年,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穿到了一个即将被砍头的死囚身上……在这样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石韦决定利用自己超越千年的中医知识,向着“有钱花,有妞泡,有官做,有名赚”的四有青年奋斗。大宋首席御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首席御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首席御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