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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昌城叛乱

    腊月十日,北地迎来冬季第一场大雪。雪如鹅毛,漫天飞舞,颇有铺天盖地之势。只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天地之间仿若更换了一副模样,银装素裹,所有世间万物都生出了一个洁白色的轮廓,一眼望去,甚有几分爽人心坎的感觉。

    徐无县备盗招募义勇一事,进行的如火如荼。各大豪族子弟自是踊跃参加,不在话下,这些子弟不单单代表着本族的荣誉,同时也自是希望能把本族捐赠的钱粮多多少少挣回几分。连连大旱,好不容有一场雪雨,就算是家底子再雄厚的豪绅家族,也不能不精打细算。

    正因为从县府传出今岁备盗各大豪族捐赠的钱粮超出以往,使得本县许多青壮跃跃欲试。人性就是这样,当他们听说眼前摆着一盘大果子的时候,根本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吃果子的人有多少。在很多人看来,果子越大,自己能分得的就越多。故此,各地报名参加备盗的义勇多不胜数,早先预计在腊月底之前招募完毕足额,到初十这天几乎已经提前完成计划任务,甚至总计上来的人数还要超过八百余人。

    全部义勇按照本户所在的里来临时分配队伍,由本里里正负责统计和带队。

    县府在收到各亭最后汇报上来的名册之后,在按照各大姓、各里、各亭,来拟定更为详细的队伍分配。文县尉在与祖家、张家等大户协商之后,决定在腊月十三这一天举行一次全体集合列队。既然提前招满义勇,那就提前展开训练。

    同样是在这天早上,邻县令支县听说了徐无县这边的动静,专程派了几名县府小吏前来联络。备盗之事,虽是各县各主,但邻里之间互相协助,也是历来少不了的环节。尤其这次郡府出了大事,加之之前令支县贼患,不得不让人感到心慌。

    不过,正因为早先在令支县讨贼一事,令支县王县君所做所为,着实让人寒心。

    此次令支县前来联络,陈县君倒是不失时机的反唇相讥一番,不仅对这些小吏十分冷待,甚至还让他们带话回去,王县君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今岁备盗根本用不着跟徐无县协作。当然,话是这么说,真要是闹出大动静,任谁都不敢怠慢。一损俱损,唇齿相依,这些道理彼此心里还是很清楚。

    祖昭早上跟祖繁、祖陵、祖湛等人磋商此次备盗训练的日程安排,以及每日所需物资开销的提前计划之事。晌午时,刚回到居所换了一身衣裳,他准备先简易吃一些东西。在居所方才换好衣服,门外忽然来了一名年幼女仆。

    “大公子,祖季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见你。”小女仆有几分怯生生,站在门槛完规规矩矩就低着头说道。

    “是吗?你让他进来吧。”祖昭未曾多想便说道。

    “是。”小女仆躬身行礼,小跑着便离去了。

    没过多久,只听得门外有说有笑,那是祖季正在跟那小女仆逗乐。直到门口前,欢声笑语方才收敛,小女仆先进来通报了一声,祖季这才迈着大步子跨门而入。刚走进来,还没等祖昭开口询问,祖季已经等不了得先一步说道:“大公子,你这会儿怎么还在屋子里,难道你没听说,郡府那边有人来了。”

    祖昭有几分疑惑,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惊小怪,郡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到今天前后已经有小半月的时间,是该有一些消息下来了。他示意祖季先坐下来,然后问道:“是什么人,来我们徐无作甚?”

    祖季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清楚,我尽早跟洪叔去县城里面查看马料,还是听别人说的。这会儿郡府派下来的人,只怕还在跟陈县君他们说话呢。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陈县君那边迟早还是要到咱们这会儿说一说到底是什么事。”

    祖昭推测的说道:“刘太守遇刺,州府必会有专门的安排。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祖季笑道:“也不一定。或许还是公布今岁察举的结果呢。大公子你在太守府英勇之举,肯定会值得大书特书,再者经过那一劫,郡府现在正缺人,说不定你还能顶上周都尉的职缺呢。我看,这次十之**是为了这件事。”

    祖昭道:“你可别乱说话,这话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引起多大得非议。”

    二人正聊天到这里,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是祖湛匆匆忙忙连通报都来不及,直接跑到居所的门前。他看到祖昭正跟祖季有说有笑,原本很仓促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焦急起来,连声说道:“你们还有心思笑,出大事了。阿公叫大公子你赶紧去中堂。”

    祖昭从未见过祖湛有这样万分迫切的脸色,即便是那次洪叔从令支县返回遭袭也远没有像今天这样难看。他下意识立刻站起身来,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祖湛拍着腿说道:“郡中果然发生动乱,昌城郡豪绅张玩勾结本县县尉阴谋造反,就在四天之前谋害昌城县县长,割据城垣,妄自称王,据说已纠结四五千之众党徒,夺取县府兵备,正企图谋取郡府。”

    祖昭乍得一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着实不知这昌城县张玩到底是何人物,似乎任何历史上都未曾记载过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考究历史的时候,仔细一想,之前太守府行刺的吕威正是昌城县举荐上去的贤良之士,这会儿又是昌城县传出谋反的消息,无论如何都显得十分顺理成章。

    他没有多说其他,丢下一句:“我们马上去中堂!”旋即,便与祖季、祖湛等人一同出了居所,往中堂方向赶去。

    才刚到中堂庭院外,已然听到中堂上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可见昌城县之事果然引起众人一番心切。祖昭、祖湛、祖季也没等通报,趁着中堂大殿上人多,直接就走了进去。陈县君已经到了,这会儿正跟郡府派来的小吏与祖举等人在一起,在场十多位祖家长辈,众人无不是脸色忧虑,气氛显得有些许紧张。

    祖昭径直来到祖父祖举面前,他先向一旁陈县君简易行了一礼,旋即问道:“阿公,适才听说郡府来了消息,昌城县可是出了事?”

    祖父只是看了一眼陈县君,陈县君转而向祖昭介绍道:“这位是郡府派来的信使,早先已经去过县府,我等听了这消息方才急着来找祖老将军协商。”

    祖昭转向那位年轻的信使,拱手问道:“敢问小哥,郡府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信使道:“昌城县业已闹得不可开交,说是张玩勾结县尉,联合本地太平道作乱,不久之后即将进取郡府。这些消息多是从昌城县逃出的百姓和乡绅口中得知,小人从郡府出发时,文都尉已经派人赶往昌城打探虚实。此事事大,绝不会有差。”

    祖昭又问道:“如今郡府还是由文丑文都尉和平刚县县府话事没,州府可有消息?”

    信使道:“太守遇刺是为大事,早先呈报到州府,州府业已快马送信到京畿,如今还在等待朝廷是如何发落。”

    这时,陈县君补充说道:“郡府听闻昌城出事,特派信使赶往其他县镇,不仅是为了告知情况,怕也是希望各县加紧警备,谨防叛乱之地会有不轨之徒。当然,除此之外,想必同样是考察各县实际情况,生怕会有同谋不轨之者。”

    祖昭一阵沉思,转身对祖父祖举说道:“阿公,看来我等备盗之事应加快进程。一则可以防备逆贼张玩会与胡人勾结,率领叛众一路北上,会合于两地交界之境,二则若州府、郡府决定平叛,必会从各地征调民壮,皆是少不了我等前往响应,讨伐叛贼。”

    对祖昭的分析,在场诸人仔细寻思之后,无不点头赞同。

    或防或退,当务之急就是用兵之时。这会儿有了这条危机之信,众人也方才恍然,大为赞同当初决定招募八百义勇的计划,甚至想想这会儿八百人恐怕还会有所不够。

    祖举缓缓点头,沉吟道:“昭儿,你说的没错。此事必然要抓紧一些。”

    信使听完众人的话,心中稍微安稳了一些,继而又道:“如今北部都尉周大人手臂被刺客斩断,伤势依旧不明朗,郡府军务只文都尉一人打理。文都尉早在月前便集合了许多郡兵抵达平刚县,不过总兵力仍旧有限。昌城县逆贼之势,说是四五千之众,只怕真正远不止这个数字。一旦真有进攻郡府之企图,届时恐怕还需相近各县尽快驰援。”

    祖昭想了想,忽然又问道:“文都尉可有下令各县增募义勇么?”

    信使点了点头,语气十分正式的说道:“小人此番前来,除通报此事,也正是要传达文都尉之意。希望各县能够多加组织备寇防贼的义勇,一则应付冬季备盗,二则也是为此次昌城县有所不轨而做一手预备。”

    在场众人自然明白祖昭为什么要问这句话,而对信使的回答,也各有不同的神色。

第80章,郡南之乱

    不管怎么说,连郡府都下达了命令,徐无县今年招募八百义勇之事算是十拿九稳,更有几分未卜先知的明智意识。当然,在此之外,也确实能有一些其他有利可图的地方。正所谓乱世造英雄,郡府如此动乱,男儿建功立业就在当前,今日统帅义勇,明日亦能成为执锐披坚的大将军。有此机会,又有此条件,何乐不为?

    就在众人心中各有盘算之际,陈县君向祖举问道:“老将军,依我看,此事应该立刻通知下去,好让各家各户心中有一个底。”

    祖举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陈县君此言不差,晚些时候我便派人到各亭各里走上一遭。”

    次日,徐无县上下无不传言昌城县叛乱一事,无论是寻常小老百姓,亦或者是显贵豪绅,都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这大汉的天下果真已经揭开动荡不安的帷幕。与此同时,各地备盗募集义勇之事业已加快进程。文县尉当天一早便骑马巡视各乡亭,查看各里、各亭义勇集合的情况,以及相应兵甲配发、钱粮入账的公务。

    这一日大雪已然未减,漫天鹅毛,冰天动地。

    祖昭专门来到祖家庄缝制衣衫的工房,吩咐这里的女工制作两百件白色带兜帽的披风。这些披风将配发给祖家本门的义勇子弟,以示区分。不仅如此,他正是考虑到大雪连连,北方这才刚刚迎来冬天,在冬天里作战,白色衣衫多少能够起到伪装的作用。

    陈县君在这一天下午时,誊写了好几份文书,分别发往州府、郡府和邻县,发往州府、郡府的文书自然是回报徐无县今岁备盗相关事宜,多少让上面有一个了解,不至于到时候有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发往邻县,除了令支之外,尚有西边的无终县,以昌城县叛乱一事为主,协商共同协防的事宜。

    哪怕之前因为一时意气,向令支县王县君说了一些狠话,但陈县君还是相信王县君会以大局为重,不至于分不清楚眼下的形势。

    傍晚,祖昭刚与祖繁、文县尉商量,关于组建斥候队,侦探徐无县乃至郡内其他县乡情况,方便能提前掌握叛贼的动向。同时,既然此次昌城县叛乱,其中涉及太平道,那也要加紧对本县周遭太平道信徒的控制。毕竟这个消息是昨日才知晓,并且徐无县内的太平道情况,自上次令支讨贼之后,已经消停许多。许多太平道信徒听说事故,大多赶紧放弃信道,收敛行踪,不敢再提太平道的任何口风。

    然而,即便如此,该提防的仍然要提防。

    回到祖家庄,前脚刚进门,早在门廊等候多时的祖成便匆匆迎上前来。他先向祖昭问礼,旋即急促的说道:“大公子,韩大哥来了,就在后院。”

    听到这里,祖昭眼前一亮,前后与韩当不见足有一月。早在招募义勇之时,他就想过力邀韩当加盟,虽然没去主动找韩当,但自己相信一旦韩当听闻郡内消息,肯定便会出现。他没有多说废话,跟着祖成便往院后走去。

    来到后院,在一处偏屋里见到了韩当。祖季等一众之前令支县讨贼的子弟,这会儿都聚在韩当左右,大家围着火盆,一边烤火,一边听韩当讲述最近的遭遇。祖昭进门后,不等韩当起身,忙上前抓住韩当的手,大笑道:“义公兄长,真是别来无恙。”

    韩当同样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是啊,上次一别,怕是有三四十日不见了。”

    祖昭拉着韩当落座,又让祖季把茶水斟满,问道:“义公兄长此次前来,是否因为听闻我右北平郡内发生事故?”

    韩当缓缓颔首,脸上渐渐收敛神色,正声说道:“不错。当然,我也是看到徐无县张贴招募义勇的告示,方才想到此次义举,或有我用武之地。”

    祖昭就盼着韩当能有说出这番话,当即说道:“义公兄长果然大义为先,弟实盼望而不得,如今若有兄长相助,此次义举必能事半功倍。”

    韩当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稍微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祖兄弟莫要抬举韩某,韩某只是不屑乱纲纪、残民生的奸妄之徒罢了。”

    祖昭点了点头,略微停顿片刻,他旋即又问道:“义公兄此次前来,只怕不止是为了此事。自上次一别,这数十日内义公兄长可都去了哪里?”

    韩当看向祖昭,不遮不掩的说道:“实不相瞒,韩某此次前来,也是想向祖兄弟通风报信一番。十日之前,韩某专程走了一趟郡南诸县,昌城乱起之时,韩某就在周遭附近。昌城人张玩以平日蓄养门客千余人为主,笼络本县游侠好事者,又附庸太平道徒众数千人,一夜之间便掀起叛乱。冲杀县府,劫掠富户,搜刮民财,不过三日功夫,昌城已是一片萧条。”

    祖昭叹道:“此贼着实可恨。”

    韩当继续说道:“此都为次要,韩某离了昌城又去到广城和土垠两县,皆发现此二县之中业有想要跟风闹事之人。尤其是与昌城最近的广城,一些市井之徒聚众叫嚣,又附和数百太平道徒众,在其县边缘之地大肆劫掠、破坏。看情形,只怕广城、土垠两县必会步昌城之后尘。当务之急,务必要主动出击,抢险镇压昌城,威慑其余好事之徒。”

    祖昭拧起眉头,若不是听韩当说,他还真不清楚连广城、土垠两县也出了动乱。

    他不由暗暗惊叹,难不成此次乱事将会闹大?可如果真的闹大,史书上不可能没有只字片语的记载才是。

    这时,一旁祖成等子弟也跟着唏嘘不已,渐有议论声:“我右北平一共八县,已有三县出事,真是多事之秋啊。”

    “是啊。郡府兵力不足,守城都难,更别谈前去平叛。”

    “最揪心的还是胡人虎视眈眈,万一郡府把我们北边几个县民壮全抽走,胡人趁机而入,我等家园何以为保?”

    一时间,议论纷纷,颇有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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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县内一劫

    听得众子弟的议论,祖昭脑海中突然之间起了一个无从理解的想法。

    如果昌城县张玩当真这一系列事故的幕后主使者,他是如何与胡人建立关系?昌城位于右北平郡南部,若真要与胡人遥相呼应,昌城的地理位置着实不理想。表面上来看,现在张玩控制了近五千人的叛乱之徒,但这五千人的战斗力显然有限,哪怕胡人从北方接应,张玩一路北上需要攻下包括郡府在内的多个县城,单凭五千人岂能如此顺利?

    退一步说,张玩是企图借助胡人为主力,昌城只是负责牵制右北平郡的官军。但北境胡人又能出动多少人马,要知道右北平郡身为边塞之郡,尚且是驻有防范胡人的边军部队。卢龙塞军力纵然不足,据守城寨多少能坚持一段时间。再加上这段时间车骑大将军张温正在幽州境内,很若闹大,张温必会先抽调兵力赶来驰援。

    综上所述,祖昭不禁觉得要么张玩是毫无远见之人,要么昌城县必然还另藏有玄机。

    但就其安排吕威混入察举之列,又在太守府行刺中巧妙的声东击西来看,这个幕后主使者不应该是一个愚笨之人。谋反是大罪,自古以来几乎鲜有成功的前例,而失败者所要面临的那是夷三族的重刑。张玩既是本地豪族,衣食无忧,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众人见祖昭沉默许久,不由几分奇怪。

    祖季问道:“大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祖昭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总觉得,此事理应不会如此简单。张玩……会不会另外有所图谋,又或者他根本还不是刺杀太守的幕后主使。”

    祖季诧异道:“何以见得?”

    其他子弟同样面色怪异,纷纷把目光聚焦到祖昭身上。

    祖昭不疾不徐道:“只是一些蛛丝马迹的感觉罢了。若张玩真要跟胡人勾结,边境与昌城相距甚远,如今车骑大将军尚在幽州,张玩不应该如此草率行事。”

    听到这里,其他人或许还没有开窍,但韩当眼前顿时一亮,正经道:“祖兄弟这话当真是真说到节骨眼上了。不过,之前郡府遇袭既与昌城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张玩不是主谋,那必定是受他人指使,换言之,这背后肯定还会有其他行动。”

    祖昭深吸一口气,严正的说道:“纵然如此,我徐无县这边也不能有太多动作。既要防范胡贼,也要警惕郡内变故。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尽快将本县义勇整出模样。义公兄,若不嫌弃,弟愿推举兄长为本县义勇弓马总教习。”

    韩当想了想,他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再加上对自己弓术颇为自负,于是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若有韩某用得着的地方,韩某必竭尽所能。”

    祖昭笑道:“那就这么定下来,弟先多谢兄长。”

    他知道,韩当这次答应参加徐无县义勇,从某种程度上也就表示认可自己。

    徐无县往年义勇虽名义上多为县尉指挥统率,但事实上县尉对世家子弟的指挥力极其有限。为了杜绝冲突,往往县尉只能挂一个空头指挥,不仅如此,还必须让各豪族来担任各小队领队。而今年备盗非同往日,祖家俨然占了大头,身后还有陈县君的支持,文县尉脾气虽烈,但毕竟昔日就认识祖举,不得不给祖家面子。

    总而言之,今岁备盗的义勇,几乎就是由祖家主持大局。其他豪族或有私底下的小心思,可大局当前,大方向上还是以祖家马首是瞻。韩当答应祖昭的邀请,另外一方面也就是表示心甘情愿为祖家效力。

    聊到这里时,偏屋传来敲门声,洪叔的声音从门外道:“阿季,阿季,你在里面么?”

    祖季连忙跳起身应道:“洪叔,我在,啥事。”

    洪叔推门而入,看见祖昭,忙弯腰行礼。祖昭上前虚扶了一把。

    洪叔道:“没想到大公子也在这里。正巧,我正打算让阿季去找一趟大公子。”

    祖昭问道:“是么?洪叔可有什么事?”

    洪叔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刚才繁安亭那边来了人,说他们亭捐赠的钱粮已经准备周全,让咱们明日派人过去一趟,点算点算。”

    祖昭微微点了点头,虽说备盗一事已经筹措许久,但各乡镇各亭里大户捐赠的钱粮,并不是一步到位。有的是分批次陆续拨给,有的则需要临时筹集,故而或迟或短,参差不齐。原本各大户捐赠的钱粮理应统一收集到县府,由县府亲自监督使用,然而祖家目前正在为义勇铸造兵甲,所以有一部分钱粮直接交到祖家这边。

    听到这里,祖季跃跃欲试,说道:“行,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繁安亭走上一遭。”

    祖昭同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颔首道:“洪叔,知道了。稍后我便点齐人手。”

    洪叔应道:“晚些时候我会把马匹都备好。”

    洪叔离去之后,韩当起身要告辞。

    祖昭拦住韩当,询问道:“义公兄长,你眼下住在何处?”

    韩当也没曾多想什么,直接道:“如今已过了农忙,平日里我就住在山间守山人的茅屋里,待到开春后,守山人回来,我再另寻他处。”

    祖昭立刻说道:“如此可不是办法。我庄上房间多得是,义公兄长不妨就住在庄上。明日正好一同去繁安亭走上一遭。”

    韩当一番寻思,最终没有再多推辞,答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祖昭吩咐祖季安排一间厢房让韩当休息,另外再点齐明日去往繁安亭人数。繁安亭是距离徐无县城最远的一个亭,考虑毕竟是在县境之内,因此也不需要太多的人。但凡闲暇人手有十来人,同去走一遭即可。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清晨时,祖昭早早起床,来到后院跟祖季、韩当、祖成等人简易吃了一些早点。洪叔早就把马匹打点妥当,早先祖昭还专门吩咐过,让洪叔给自己的坐骑四蹄钉上马掌。马掌虽然早在公元一世纪就曾在罗马出现,但对中国而言,真正有实物考证还是隋朝初年。至于在隋朝之前是否有出现,尚且不得而知。

    但祖昭却很清楚,不管东汉末年其他郡县是否配有马掌,反正右北平郡这里是从未见过这样东西。他对马掌只有一个大概了解,前几日才见过那些招募而来的工匠,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描述打造四副u形铁掌。

    考虑到连续数日大雪连连,他决定就在今日试验一番自己设计的马掌情况。

    洪叔对马掌当然是一无所知,听说要把那铁块钉入马蹄,他甚至还有几分反对,生怕会伤了马蹄。祖昭在昨天傍晚好说歹说,最终不得不拿出大公子的气势,方才说动洪叔照办。对祖昭而言,他也知道自己设计的马掌初型肯定会伤害马蹄,毕竟正规马掌具体尺寸、厚度、齿状,自己全然不是很了解。

    正如马鞍、马镫一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反复的试验,推定最合适的马掌定型。

    当洪叔将祖昭的坐骑牵出来,马场周围众人无不投来好奇目光,因为其他人的马蹄声是闷响,而唯独这匹马因为有了金属马掌,走起路来却是“噔噔噔”的脆响。他将缰绳交到祖昭手里,脸色十分忧愁,叮嘱道:“大公子,路上多加小心一些,这鬼东西……唉,就怕不能防滑,反而还会打滑呢。”

    祖昭呵呵笑了笑,接过缰绳,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洪叔你岂能不信我?”

    洪叔无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话。

    上马之后,祖昭招呼祖季、韩当二人,领着十数名本庄的子弟,启程出了后院大门。

    繁安亭距北郭亭约有二十余里路程,期间还曾经过安阳亭西河桥。

    大雪稍微有所缓和,然而整个天地已经是一天素白。祖昭一行人骑在马上,马蹄踩着厚厚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北方男儿虽不惧冷,但这寒冷的天气,依然将所见所遇的乡镇村落驱赶得干干净净,行了小半个时辰,也未曾见过多少人影,哪怕昔日热闹如斯的西河桥集市,这会儿也都放佛被大雪淹没了一般。

    到繁安亭已是晌午过后,天空中飘得雪又急切了一些。

    一行人仓促的赶到亭驿,下了马,赶紧躲进屋子里取暖。

    各里正早已在亭驿等候多时,见祖家人到来后,忙招呼在火盆前落座,又殷勤的奉上热茶。这会儿亭驿准备好了午伙,众人商议着就先在亭驿这里稍微吃一点东西。各里捐赠的钱粮全部送到亭驿,只是繁安亭大户富户并不多,所捐赠钱粮也才勉强达到县府公示下来的数额。大包小包,堆放在亭驿前厅的角落。

    吃过午饭,祖昭付了饭钱,之后便招呼众子弟把捐赠之物全部搬送到门外。

    来之前已经备好了一辆空车,这会儿便一应搬到空车上。

    打点完毕,告别繁安亭一众人,祖昭率队启程返回祖家庄。路上的雪势依旧未减,但比起正午时分要稍微好一点,最起码能让人睁开双眼。

    祖季一会儿打马上前来到祖昭身边,一会儿又跑到后面查看马车。他脸冻得通红,时不时还犯嘀咕:“这鬼天气,真冷,真冷!还好被带马戟,要不然手肯定要冻掉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这会儿有风有雪,省得开口雪花子就窜进嘴巴里面来了。

    由于风雪阻碍,一行人马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快要抵达安阳亭的地界。

    前方是一片稀疏的林子,大雪把树枝压得很低。

    就在这时,祖昭忽然看到前方路边上出现了十多个人影,仔细再看,这十多人多是农民打扮,或者挑着扁担,或者肩负着一堆柴火,又或是拧着一两个布袋。乍得一看,就是一群刚从山林里回来的猎户。冬季结伴进山拾掇柴火、冬果乃至狩猎,都是十分常见之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年四季衣食无忧。

    因此,他也没有太在意。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警告道:“祖兄弟留点心,我看这些人有些不对劲。”

    祖昭侧目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正是韩当,他立刻提起戒心,忙问道:“义公兄,如何?”

    韩当说道:“祖兄弟你仔细看,那两个樵夫背得都是大样的树枝,但是他们身上却没有斧子,如此冰天雪地,这么多柴火,绝不可能单靠拾掇;再看那几个拧着布袋的人,看似是采集野果草药,但他们一人一手拧着一大包,根本看不到重量。”

    听韩当这么一说,祖昭当即反应过来,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他马上对左右交代道:“大家小心,提高警惕。”

    众人大多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大公子这么说,一个个都感受到压力。

    此行,祖家一行人并没有全副武装,大多知识携带佩剑、佩刀,只有韩当一人负上弓箭。祖昭再次仔细清算了一下前方路边那些人,人数竟在二十之上。他下意识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心头愈发感到情况确实不对。道路两旁的树林先得是那么安静,一点动响也没有,着实让人感到诡异。只是,他尚且还有些许安慰,眼下雨雪不小,或许只是自己多心而已。

    随着离那些猎户、樵夫模样的人越来越近,祖昭盘算着先声打一个招呼,以探虚实。

    大约相聚三十来步,祖昭稍微打马上前一些,开口大声喊道:“尔等从如何而来……”

    哪里知道,话才刚出口一半,前方那二十余人毫无预兆便起了一阵动作。樵夫将背负的柴火丢掉,三五人立刻围上来,从柴火堆里拔出明晃晃的刀、剑、斧子;拧着布袋的人瞬间撕开布袋,取出弩和箭;其余众人或者从身上摸出早就藏好的兵刃,或从地上厚厚积雪堆里抓起武器。才一片刻,这些“寻常老百姓”就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歹徒。

    离得最近的几人手持着长矛或者铁叉,一窝蜂便向祖昭冲过来。

    其余人业已挥舞武器,紧随其后喊杀扑来。至于几个持着弩箭的人,不由分说,端起手弩就朝着祖昭等人发起射击。

    变故来得十分迅速,好在祖昭早先听了韩当的告诫,心头多少是有准备。他一弯腰,避开迎头射来的一箭,起身的同时顺手拔出佩剑。他没有急着用剑迎击敌人,而是拽着缰绳的手用力后扯,硬生生的让座骑拔地而起。

    正好,一名挺着铁叉的贼子冲至跟前,刚要伸铁叉刺来。

    祖昭坐下座骑好歹是高头大马,前蹄离地,顿时拔高了丈许。先踢了一阵雪块,打在哪贼子的脸上,让其睁不开眼。趁此机会,他身子猛然前倾,促使坐骑向前跃出并重新落地,巧妙避开了贼子的铁叉,更狠狠的踩在了对方身上。

    钉有铁马掌的马蹄子落下,犹如千斤巨锤撞击。只听得几声骨骼断裂,那贼子被压在马下吐了一阵血,再也不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祖季、祖成等祖家子弟赶紧冲上来,护在祖昭身旁。只可惜有两名子弟冲得太急,让迎面飞来得弩箭射个正着,痛呼的从马背上坠落。

    韩当眼疾手快,早在变故发生的一刹那,已经把弓取在手中。取箭、上弓、开弦,动作一气呵成。他几乎未来得及瞄准,对于自己而言,如此之近的距离单凭感觉足矣。听得一声弓响,羽箭“嗖”的飞出,一箭便将一名躲在后面使用手弩的贼子射翻在地。

    双方交锋,厮杀正酣。

    偏偏就在这时,左右两旁的林丛中再次传来动静。

    那些早就埋伏在雪地里、树丛后的贼人,看准时机,蜂拥杀出。场面顿时混乱,贼人人数激增到四十余之众,单单在声势上已经有了压倒之势。

    祖昭并不惧怕这些贼人,毕竟这些贼人全是徒步,自己一行人皆是骑士。只可惜今日出门并没有配备马上兵刃,只凭手中短剑接敌十分吃亏。左右一众祖家子弟虽亦都是好手,可无奈战入僵局,雪地里不便发挥,越来越多人受伤或者坠马。

    “小贼,纳命来!”

    祖季大吼一声,狠狠的踢了一下马肚子,策马向左侧林丛中冲出的七、八贼人扑去。

    他的马气势汹汹闯入人群,迎面先撞击上一人,活生生就那贼人撞倒在地。接着他左右劈砍,动作之快,力度之狠,单单看着就让人感觉畏怕。竟一时间将左侧这七、八贼人吓住。多少给道路上的众人缓和几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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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赏金五千

    祖昭心头吃疑: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从何而来?

    他着实有些没弄清楚,郡内叛乱大致是在郡南,如何徐无县也会出现这等贼众人。更让他想不明白,这些贼子又是怎么知道今日祖家会来繁安亭押送钱粮。就算要劫钱粮,繁安亭这多也不多的钱粮算得了什么,只怕这么多人到最后根本不够分!

    正盘算间,迎面又杀来一名贼人,举着手中的短刀就向祖昭坐骑砍来。

    祖昭来不及拽起缰绳,只能急忙抽剑去格挡。

    哪里知道刚顾得上正前方,右侧再次出现一名贼人,冷不防便在一侧发起偷袭。祖昭只感到右腿吃疼,显然硬生生挨了一刀,只可惜这功夫全然没办法顾及得上其他。他强忍着疼痛,挥剑先挑翻正前方的贼人,转手勒住缰绳,一下子将马头调转一个方向,这才来应付右侧奔袭而来的贼人。

    在后方,韩当连射数箭,鲜少有落空。只是他箭法在了得,也无法应对两倍的敌人,哪怕自己大发神威,能确保每一箭都射中一个贼人,但却不能保证每一箭能要一个贼人的命。那些只是受伤的贼人很快又爬起身,继续向祖家子弟发起围攻,稍微伤重者则灰溜溜的逃跑或躺在地上痛嚎。

    贼人正在形成包围之势,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走一个活口。

    祖昭身上已有多少受伤,他能感受到这些贼人的力道还是有限,显然都不是什么好手,也因此自己的伤势大体上还不算严重。他不禁又起了几分猜测,莫非这些贼人还真是寻常贼寇,毕竟是到了贼人出没的时节,赶巧遭遇这一回,也未必不能。

    当即,他奋力逼退正在缠斗的贼人,纵马向前奔出一段距离,忽地一拽缰绳,又一次迫使坐骑前蹄离地。随着一声马鸣,马身飞腾而起,顿显出一份威风凛凛。他鼓足底气,高举手中染血的长剑,大吼一声:“我乃祖昭,尔等小贼,安敢犯境!”

    从早到晚,因为天气太冷,一路上都未曾有过多开口。

    这一吼声几乎是云集了整整一天的元气,搭配坐骑飞腾的姿势,真正是有盖天气势。

    四周贼人闻得这等怒吼,无不心惊胆战一番,更有胆小怕事者甚至还后退数步。

    趁着这番进退,祖家众人子弟算是大涨了几分气势,一阵喊杀,当场斩毙几名贼人。

    然而,这也仅仅只是一刹那的功夫。贼人很快回过神来,不仅继续投入激烈的缠斗,甚至有更多的贼人立即放弃自己正在交手的对象,蜂拥得向祖昭这边扑来。

    “那人便是祖昭,兄弟们,快上。”

    “斩杀祖昭者,赏金五千。”

    “兄弟们,无非就是一个小娃娃,跟他拼了。”

    “杀……”

    很快,祖昭非但没能吓退贼人,反而遭到七八名贼人同时围困上来。这倒是让他感到十分尴尬,当然,更是感到无比的惊讶,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悬赏五千金的目标了?究竟是什么人悬得赏,为何要针对自己?

    他没有太多时间来继续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自己就算从小习武练就一身好本领,可常言道乱拳打死老师傅、一拳难敌四手。他奋力拽动缰绳,让座骑赶紧闯出包围圈,狠狠撞了挡在正前方一名贼人,那贼人痛嚎一声跌倒在地,眼见有个缺口,还没等座骑再次发力,更多的贼人立马填补上来。

    瞬间,祖昭感到坐下马儿不停传来惨嘶声,不用多想是挨了许多刀。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后背、腿、手,亦有被割伤、钩伤。尽管陷入困境,但鲜血却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自己心头憋着一股无从控制的暴躁和杀意,纵然今日要命丧当场,也一定要让所有胆敢蔑视自己的宵小之徒同入地狱。

    “欺我祖昭会怕死么?汝等毛贼,岂配与我祖昭交手,看我今日如何取汝等项上人头。”

    他手中佩剑狂舞,先是逼退左侧几名贼人,随后一个侧身又躲开右侧一名贼人刺上来的长枪。回身之时,他猛然抓住长枪枪头,用力一拽,把使长枪的人直接拉到跟前,握剑的手如同飓风一般直捣贼人的面门,竟十分残忍的将那贼人头颅插穿,鲜血并着脑浆洒在后面几个贼人身上,吓得这些贼人根本不敢上前。

    被刺中的贼人连叫唤都没来得及出声,当场毙命。

    祖昭想要抽回自己的剑,岂料剑卡在贼人头颅骨之中,而另外一边的贼人已经再次杀至。无奈之下,他索性放弃自己的剑,直接抄起被抓在手里的长枪。有了长柄武器,在马背上作战自然就更加容易了一些。

    “小贼,看我索你性命。”

    祖昭一个起手式,把长枪从右侧别到左侧,一次性格挡了三个贼人袭来的兵刃。他再次吼出一声,全身发力,硬生生把三个贼人的兵刃挑开。接着快速收枪,再一记横扫,枪刃在那三个贼人的胸口留下一道血痕。只可惜这长枪不够锋利,此外他也没有足够的腕力真正把三个人全部扫倒,因此贼人胸口仅仅是皮肉之伤。

    饶是如此,那三个贼人仍然连忙仓皇后退,不敢再贸然上前。

    与此同时,其他祖家子弟见大公子受困,无不是英勇的冲过来,护卫在左右。

    只是,贼人远有弩手,近有长枪、铁叉,让马背上的众祖家骑士愈发为难。随着受伤、坠马的子弟越来越多,战斗力成几何倍数下滑。尤其是在韩当用光了所有箭之后,几乎再也没有反制贼人的可能。包围圈越来越小,贼势越来越占上风。

    危急关头,祖昭几乎都开始寻思如何放弃马车,带领剩下人马突围而出,就算他现在有一股拼到底的杀气,可理智终归还是掌握着自己的思绪。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安阳亭方向忽然出现一队骑士。冰天雪地,这些骑士原本行速很慢,但在发现这边打斗之后,为首者振臂一呼,众人马上便加快速度,踩着厚厚积雪向这边急冲而来。正围斗的贼人当中有人发现动静,马上大呼了一声。其余贼人见了,无不大感吃惊,一时间不仅战斗意志锐减,更有甚者连忙转身就往林丛方向逃跑。

    一个逃跑必然会影响另外一个人,贼众的整体士气瞬间跌落,仓皇之下,所有人索性都不顾其他,紧跟着开始四处逃散。

    祖昭等人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正待要去追击贼人,可一方面身边有太多伤者,另外一方面也不确定前方出现的那队骑士究竟是何身份。他经过短暂考虑之后,决定先留下来休整,反正雨雪这么厚,真要去追那些贼人也是极其容易的。

    少顷,从安阳亭方向出现的那队骑士接近祖昭一众人。

    祖昭打量了一眼,赫然发现领头的人竟然是祖繁,而陪同祖繁在一侧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古丽娜尔。胡女一身精装打扮,凸显出精致的身段,虽然不是很会骑马,但那股顽强的尽头,已然彰显出一番飒爽英姿。

    祖繁指挥带着其他人继续前去追击那些正在逃窜的贼寇,古丽娜尔隔着老远就看见祖昭浑身是血的身形,于是连忙策马来到跟前。她憋足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到祖昭马前,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充满迫切。

    “你,怎么样了?”她切声问道。

    “无妨。”祖昭咬着牙说道,不过他却着实感到冰冷的雪风透过他得伤口,钻进自己的体内,那种感受实在难受。再加上一直失血,这会儿已然出现轻微眩晕的感觉。他看了古丽娜尔一眼,只觉得古丽娜尔今天这样英武的打扮,将胡女娇美与强烈的美感糅合在一起,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可爱。

    “你们怎么来了?”他问道。

    “雪势太大,担心你们不好回来,所以我们就来接应。”古丽娜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详细解释,她现在很是担心祖昭的伤势,只能用自己熟悉的汉语最简单化描述了一番。

    祖昭总算能松了一口气,不过正因为祖繁、古丽娜尔等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求胜的希望,故而早先那股近乎疯狂的杀意渐渐消散,仿若空洞的灵魂一下子又得到了复活,同时也感受到身体每一处的剧痛和冰冷。

    “不能让这些贼人逃走,务必要捕拿几个活口。”祖昭吃力的从马背上下来,他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全身伤口剧烈疼痛。

    “你真的没事,真的没事么?”古丽娜尔连忙上前搀扶了祖昭一把,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要管我,我没事,记住,一定要捕拿活口……”祖昭说完这番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心口一阵气堵,紧接着便眼前一黑。即便如此,他凭着意志还保持着身躯站立,只是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一只手也不知道扶在什么地方,头重如同巨石。渐渐的,渐渐的,便彻底失去了知觉,身体犹如鸿毛一般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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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苏醒过来

    祖昭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却依稀能听到在昏迷之中,身边有一些声音。

    “呜呜呜呜……”

    “才小小年纪,竟已满是伤痕之躯,这……这……,唉!”

    “他,现在还疼么?”

    “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一定要。”

    祖昭不确定他听到的声音都来自什么人,不过他却知道肯定不是在同一时间有人说话。在整个昏迷期间,自己断断续续有过苏醒,虽然每一次苏醒都只是一瞬间。可就在这样的一瞬间,他依稀看到在身旁有一个或者多个身影,当然,最常见的依然只是一个身影。他还味道一个淡淡的、奇怪的、很好闻的香气。

    随着意志渐渐从九霄云外回到身体之内,他总算支撑着自己睁开双眼,似乎因为沉睡了很久,眼睛竟然有几分模糊,看了许久也未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形。他感到有人一边抚摸自己的额头,一边轻声说话,至于具体说了一些什么,自己全然不能听得清楚。

    挣扎许久,方才有了一些视线。

    祖昭发现自己躺在居所的床榻上,而在床榻一旁,陪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便是居院的女仆,另外一人却是自己年逾十八的堂姐祖青。他有些恍惚,自己对堂姐的印象并不浅,但昏迷过程中听到的那些声音,以及嗅到得那种熟悉的香味,理应不是来自堂姐祖青。

    “我,我这是……我昏迷了多久……”

    祖昭想要坐起身,但刚刚动弹一下,全身却是无比的疼痛。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肩膀、腹部、腿部都有许多白色布条包扎,脑海嗡嗡作响,很快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不由感叹,没想到自己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下午才把你送回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祖青柔声说道。

    “深夜……”祖昭向卧室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屋外一片漆黑。他无奈的吁出一口气,看来自己当真不是什么铁人,多次受伤,要数这次伤得最严重了。尽管他一时间就许多感慨,但自己体力毕竟有些不支,正所谓病去如抽丝,这会儿好不容易醒来,身体的元气总待是需要恢复调养一阵才是。

    他刚要放松自己,好好养神,但突然之间又发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

    这件事自然不是下午遭遇贼人时,那些贼人声称自己的人头悬赏五千金,相对于眼前这件事,悬赏五千已经算是一件小事。他赫然发现自己全身除了那些包扎伤口的绷带之外,竟然是一丝不挂,下身仅仅是盖了一条羊毛毛毯。

    屋子里有火炉取暖,自然不觉得十分冷。

    但祖昭却不得不担忧,现在陪伴在身旁的两个人,全都是女流之辈。哪怕女仆年纪还小,可能不懂得那么多事,然而堂姐祖青却是比自己足足大了两岁。更无奈的是,他纵然感到尴尬,也不敢轻易乱动,生怕弄掉了毛毯,露出身体不该露的部位。

    “阿姐,我,觉得有些冷,容我盖上毛被。”

    一番犹豫,祖昭有几分踌躇的说道。说完之后便连忙将羊毛毛毯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身子。然而才刚拉到一半,一旁的堂姐祖青忽然着急,一把将毛毯摁住。

    “你身上伤势不轻,医工说要每个时辰换一次外敷药,还说不要随意动伤口,故而才没让你盖毛毯。你呀,有什么不好意思,要说你染血的衣服可都是阿姐我帮你脱掉的呢。”祖青一边解释道,一边也觉察到祖昭的心思,因而在最后笑着调侃道。

    “什么?阿姐,你不会,看到……”祖昭有几分讶然,脸颊稍微有几分发烫。不过仔细寻思一阵,自己身为堂堂祖家大公子,不应该如此扭扭捏捏,只能强撑着颜面。

    “你这小娃娃,却还知道那么多作甚?”祖青掩嘴笑道。

    一旁的小女仆也跟着窃笑。

    祖昭舒展一口气,不再多想其他。

    “哦,对了,早先,你带回来的那位胡姬,也是来探望过你的。”祖青忽然又说道。

    “是么?”祖昭心头有些微的颤动,他这才想到自己昏迷过程中闻到的那股香味,是与古丽娜尔身上的体香很是相似。

    “嗯,你在安阳亭晕倒之后,是她扶着你乘马回来的。亏你还时常自称七尺男儿,回来时却是倒在一个姑娘家的怀里,当真太不像话了。”祖青有几分嗔怪的意味说道。

    “居然会是这样?”祖昭实在难以展开想象,或许他记忆中的那股香味,应该就是在乘马的时候残留下来的。他觉得这个话题如果继续下去,自己指不定会尴尬到什么程度,旋即立刻转移话题,问及正经事上,“袭击我们的那些贼人,可有抓到活口?”

    “有的,阿繁他们抓到好些人。这会儿安阳亭那边已经派人在四处打探其他消息,听说那些贼人有一些竟是本县的人。”祖青说道。

    “那可审问出什么结果么?”祖昭继续追问道。

    “具体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下午回来时,阿繁已经把人都押解到县府下狱,傍晚时听我父亲说,县府那边还在严刑拷问。你现在不要管那么多,好好休息一番,等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或许就能亲自去县府走上一遭呢。”祖青关心的说道。

    “此事着实奇怪,那些贼人显然是受人指示。奇怪的是,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今日要去繁安亭的呢?”祖昭若有所思的喃喃问道。

    “明日一早,待阿繁他们回来,你再问他们罢。”祖青微笑着说道。

    “对了,阿季他们可还好?”祖昭想起了同行的一众子弟,不由担心问道。

    “阿季是没什么大碍,受了一些皮肉伤。此次陪行同去的族中子弟,除了阿九、阿林、阿商他们现在重伤不醒,其余人大多安好。”祖青介绍道。

    “如此,倒也是万幸。”祖昭感叹了一声,最起码到目前没有子弟牺牲。

    “别说话了。到钟点了,来,我们给你换药。”祖青说着,伸手去揭开祖昭身上的绷带。

    祖昭一想到两个女孩儿帮自己换药,心里也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该不好意思,这会儿是说不了什么其他话,只能任凭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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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北地有狼

    次日天明,祖昭还是感到体力虚弱,无从下榻。

    不过就在晌午的时候,祖成倒是来到居院探望祖昭。祖成同样身负伤势,不仅鼻青脸肿,走起路来都显得十分艰难和蹒跚。祖昭见祖成好歹还能走路,心中自然感到欣慰。他先向祖成询问了一下其他人伤势如何,尤其是那些伤重的子弟眼下可有醒过来。只可惜祖成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简单应付了几句。

    “昨日那些贼子,阿繁可有拷问出什么线索?”

    祖昭待祖成落座之后,吃力的从床榻上坐起身,颇为严肃的问道。

    “有的,今日来见大公子,就是要跟大公子说这件事。”祖成连连点头说道。

    他昨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倒是跟着祖繁一同去了县府大牢,拷问过程是有亲眼目睹。今日一早,也曾专门派人去祖繁那里打听新的消息。

    祖繁一行人在追捕贼人过程中,一共斩毙七名贼人,抓捕贼人九人。剩下在逃者不过三、五人。经过连夜的拷问,尽管仍有几个贼人嘴巴顽强不开,但剩余其他人犹是熬不过大刑伺候,把该说的话全盘托出。

    “这些贼人可都是单独审问的?”听到这里时,祖昭突然插嘴问道,他必须确保贼人不会早有预谋和串供,此事实在蹊跷,自己都遭人悬赏刺杀了,岂能不严正视之。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祖成摇了摇头,“回头再问问阿繁到底怎么回事。”

    他接着把拷问的结果告诉祖昭,此次埋伏在安阳亭袭击他们的贼人,有一部分就是本县人,平日游手好闲,与附近山林野贼颇有来往。而另外一部分人,全部正是活跃在徐无、令支两县交界之地的山贼盗寇。

    这些山贼盗寇之徒,大部分平日里也就是附近山林村庄的寻常百姓,只有到秋末冬初之际,方才会成群结队沦为盗贼,四处劫掠。真正是积匪惯贼者其实并不算多,常年屯驻在山区林地之中,说是落草为寇,实则是无处可倚,仗着有几分身胆和手中白刃,专盯着落单过往行人谋活儿。

    祖昭自是知道两郡交界之地最是不安稳,不过因为附近两县都深知这个道理,故而来往此地大多会结伴同行,或雇佣卫士护从。像祖家庄有自己的商队,商队亦有族中子弟随行护卫,近几年来基本上未曾遭遇过什么大事故,即便偶尔遇到毛贼,也都能轻易应付。

    听完祖成的话,他不由感叹:“这冬季还真是盗贼群生之时。不过,为何这些贼人会高呼取我首级能获赏五千金呢?”

    祖成叹了一口气,神色严峻的说道:“此事阿公他们也十分忧心,好端端的,怎么偏偏会闹出如此无稽之事,哪里还有盗贼悬赏谋刺良正者之说,这悬赏者到底是无法无天了呢。”

    他先说了这番话,随后便又告诉祖昭,那些贼人招供之后同样坦白了悬赏一事的原委。

    不过此事说来十分怪哉,这些贼人是受两县交界贼众酋首所指示,悬赏的话也是这个酋首所言,但是据说酋首同样只是听人吩咐,然后在吩咐一帮小喽啰行事。说是事成之后便均分这五千赏金。祖繁是再三逼问,可惜昨日抓获的贼人都是小喽啰,他们只只知贼酋,不知贼酋背后真正放出悬赏之话者究竟是谁。

    “当真一点也问不出来么?”沉吟片刻,祖昭正色的问道。

    不得不说,从遭遇黑箭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件崎岖、连环的事故,自己原本以为接下来只要冷静应对即将到来的黄巾之乱即可,到现在不得不有另外一番感悟:黄巾之乱或许本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而就是许多人利用黄巾之乱这个契机大行不义,才使得这个时代愈发混乱和失常。

    祖成显得有几分无奈,叹息着摇了摇头。

    “若真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悬得赏,还真得抓到那个贼酋才行。”

    “我等两郡交界,虽偶有听说歹人劫道,可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也没听说过附近有占山为王的贼窝匪寨。此次这贼酋究竟是何人?”祖昭犹是问道。

    “大公子,对咱们这样大族世家,自然不把这些小毛贼放在眼里。不过我却听说在民间,还是有人在言传郡境贼寇之凶、之狠。山大王、寨大王之类或许没有,但有头有脸的贼子还是不少。听民间传闻,有一名叫牛海的野贼近几年一直活跃在咱们两郡交界之处,手下倒是有一些人马,外面说可能聚有两、三百之众,这话显然言过其实,顶多也就百余人。”祖成煞有其事一般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掩饰的添加自己的见解。

    祖昭自是知道东汉末年各地都不怎么太平,尤其是连连大旱之后,许多百姓走投无路,落草为寇者比比皆是,故使得盗贼蜂起。尤其是在幽州边境之地,原本就有胡人时常侵袭之忧虑,再加上境内匪患亦是频频发生,纵然闹得不是很大,然则年年入冬备盗不容轻视。

    按照祖成所言,显然这名叫牛海的贼酋,必然是徐无、令支两县年年防范的重点对象,以往几年入冬贼患,多是因此人而起。

    “这牛海也不知是否他得真名,民间还有他另外一个外号,唤作‘北地狼’,还说他这只狼专吃老虎。”稍微停顿了一下,祖成继续说道。

    “专吃老虎?哼,口气不小。”祖昭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并非目中无人,而是着实认为这牛海太敢托大。别说什么专吃苍蝇还是专吃老虎,这牛海对于祖家这样的大户豪族而言,几乎根本入不了眼目,平日里除了欺负落单来往商旅、冬日里聚众也仅仅只会挑偏远村落下手,近年从未听说此人犯过徐无令支两县的豪族。

    真要是专吃老虎的悍贼,祖家上下早应该听闻此人的名号了。

    “阿繁他可有什么打算?”冷笑一番之后,祖昭旋即又问道。他如此问话,理所当然是不希望就此断了这条线索,若非自己现在伤势不轻、无法下榻,当真要亲往山林去寻牛海,活捉此贼顺藤摸瓜。

    “阿繁请示过文县尉,文县尉对县境之内的治安一事甚是了解。往年入冬备盗,备得就是牛海一党,此贼最擅长里应外合,与县内之人勾结串通,相约举事,不可不谓是耳目众多。只是尽早文县来庄上,与阿公细说此事时,却说县里缉捕牛海许多年无果,盖因此贼行事诡秘,也不知具体藏身何处。”组成唏嘘不已的说道。

    “两群交界,多是荒原,贼人理应不好藏身才是。”祖昭揣摩着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牛海活跃于两郡交界之地,但藏身之处未必是在此间。”祖成道。

    “如此说来,要想主动出击、捕拿此贼,颇有不便之处了。”祖昭眯着眼睛,神色渐现沉思一般的凝重,心中盘算着该如何算计此事。

    “应该是没有办法。不过,文县尉倒是很有决心,今年备盗之际,必然要百般设计,让牛海一党有来无回,争取一网打尽。”祖成又道。

    “无论如何,我等今岁备盗的准备事宜应该更加快一些。”祖昭深沉的说道。

    “大公子是说,要把备盗日程再提前一些?”祖成问道。

    早先原定腊月底展开训练,正因为前期筹备工作提前完成,各亭各乡的民壮早早汇集完毕,正打算五日之后提前开始组织。不过,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昨日在本县之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未尝不会引起各方面的重视和担心。

    “是的。今岁与往昔不同,贼势已现,我们切不能再有半点拖延和迟疑。”祖昭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只可惜大公子有伤在身,阿公都说今岁备盗由大公子统领,眼下又该如何是好?”祖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训练之事,有我无我亦可照常进行。我等北地男儿本是尚武好斗,自幼善弓好马不在话下,再者往昔年年备盗,年年皆有训练,大家早已轻车熟路,无甚好担忧。眼下关键所在,是要让众人明晓纪律,就算只是备盗民壮,然则今岁大有不同,决不能有丝毫侥幸轻敌之心。”祖昭郑重其事的说道。

    祖成听了,先是思索了一会儿,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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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训练之日

    当天晚上,文泰、祖繁、韩当等人听闻祖昭苏醒,于是陆续前来探望。

    借着探望的机会,祖昭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转告了众人,希望明日开始便召集备盗民壮展开训练。甚至,他连训练的方式,组织的形式,以及大致的日程安排一应做了交代。因此此次招募民壮人数过多,不可能全部集中到一起进行训练,故而则按照人口多的亭为区分,附近人数少的亭每天统一前往大亭参与训练。

    而北郭亭这边基本上还是按照早之前于西河桥练马的形式,会合祖家、张家以及县城的民壮一并训练。祖家、张家毕竟是有过合作的默契,而且此番又是出人、出力最多,算起来西河桥这边差不多有共计三百多人的队伍。

    祖昭是故意如此安排,西河桥训练的三百余人队伍,必将成为备盗主力,也将成为他个人的嫡系人马。日后驰骋乱世,便要依赖这支“子弟兵”了!

    关于训练内容方面,他既不赞同循规蹈矩,按照县府以往的方式,只是反反复复操练一些特定的动作,也不支持沿用自己当初与张家兄弟在西河桥的练马活动。前者自是不必多说,除了锻炼一些体能之外,战场上能够真正发挥作用的情况少之又少;至于后者,只能说是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为了糅合默契,侧重启发左右之人明白一些更为实用的战场法则。

    其实就在昨日他与祖成的谈话当中,已经流露出对这次备盗训练的主旨思想,那就是增加民壮的纪律意识。往常备盗,所募集的壮丁多是冲着钱粮而来,严格而言就放佛是县府的雇佣兵。备盗是有时限,故而大部分人都抱着侥幸蒙混的心态,只要能熬过这个冬天,把自己的一份钱粮拿到手,一切也就风平浪静。

    如果真是太平盛世,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

    关键是,太平盛世已经越来越远,而一场烽火硝烟的乱世正愈演愈烈。

    他拟定的训练计划,首要还是体能训练,每日清晨各亭队统一组织耐力跑,从第一天五里开始,每天增加三里的路程。上午一律进行队列训练,严格做到令行禁止、队伍整齐;下午则进行分段联系,善弓者练弓,善马者练马,寻常民壮则练习长柄兵器的作战。至于晚上会不定时加操,内容简单,就是带兵器跑步。

    整个训练过程持续二十一天,囊括除夕春节。大敌当前,再重要的节日也必须置之脑后。

    奖赏方面一共设置三类,一类是征募时承诺的月粮、月钱,只要备盗一天不解散,这一部分奖赏便一直会派发下去,也就算是调动民壮积极性的稳定工资。第二类是训练和杀贼期间,颁发给有卓越表现者,这部分奖赏不定额,根据表现情况和功绩另算,自然是表现越好、杀贼越英勇,奖赏便越多。第三类是伤亡抚恤,受伤者加赏,阵亡者追赏,鼓励备盗兵丁英勇杀敌,确保强盛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有赏必有罚。对一些弄虚作假、谎骗蒙混者,一律判处重刑。

    当然,具体刑法和刑名,自然轮不到祖昭来制定,他仅仅是指出了几个大概方向。除了一贯的畏敌、延误、品行等等之外,他还特意指出以自残假冒军功这一点,后者着实不能纵容分毫,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文泰起初只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他总觉得祖昭确实武功了得,但到底还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自己身为堂堂县尉,走过得路总比其吃过的盐还多。不过他在耐着性子听完祖昭全部的计划描述之后,心中顿时又有了几分转变,不得不佩服祖昭负伤再身、卧榻不起,竟也能把事情考虑的周到全面。

    就连他还没有想到的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在祖昭这里亦然得到释然,哪怕自己还想倚老卖老,也得好好看看倚老卖老的对象是谁。

    最终,他不仅接受了祖昭大部分的训练计划安排,甚至还与祖昭讨论起一些细节事宜。直到大致上的计划全盘落定,他当即但应明日就按照祖昭的意思展开训练。

    从次日开始,徐无县冬季备盗浩浩荡荡拉开帷幕。

    每天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各大亭、各大乡都能看到和听到民壮进行晨练。

    长跑对于很多人而言并不算太困难的事,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寻常平头百姓,前者崇武好斗,自幼便专门练就一身武艺;后者一年四季都来为生计奔波,体力自然不差。

    不过随着每天都增加里程,依然是有人渐渐受不了。

    每当遇到此类问题,各亭队应对方式大有不同,有鼓励、有劝勉、有威逼。

    三天之后,祖昭总算从病榻上恢复过来。连续休息好几日,身子骨早就按耐不住。从这天开始,他每天都会出现在西河桥与祖家一众子弟同操练,尽管头一天因为元气尚未完全丰富,表现的十分差强人意,但好歹是坚持完成了全天训练。

    他告诉所有人,抛开舞刀弄枪不说,跑步这类锻炼只要死不了就要坚持跑下去。

    这番话给了很多人极大的鼓舞,而祖昭亲身践行同样引起不少感概。

    也因此,在随后一段时间的训练之中,西河桥这边格外热闹和积极。

    整个训练期间,时不时也有雨雪天气。整个北方似乎从没能脱掉银色的外衣,如同鹅毛一般的雪花,铺天盖地,气势汹汹。即便是再恶劣的天气,有些亭队甚至为了避雪主动要求暂停训练。然则祖昭给出的答复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因此这次训练不仅具备正规军事性质,同时越是能激励全县的举动,同样越是能警告那些虎视眈眈的贼寇。

    正所谓敲山震虎罢!

    转眼间,到了腊月底。民间虽然疾苦,但一年到头仍然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束和一个好的开头。故而,渐渐的,年味越来越浓厚了起来。然而就在许多小老百姓沉寂在年关喜庆之中时,从郡府忽地传来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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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引经据典

    “什么,土垠县竟被张玩逆贼攻下?”

    傍晚时分,刚刚从西河桥完成训练返回祖家庄,祖昭刚进门就听堂弟祖湛告知这个消息。

    到今天已经是腊月底,除夕日益迫近,应该欢庆的时节却偏偏让人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

    当然,这个问题给祖昭最大的惊讶之处,并不是叛贼不过年,而是在过去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郡府、州府居然没有采取任何针对叛贼的措施。一个月的时间,哪怕在本地募集义兵,哪怕从州府下面的其他郡抽调援军,哪怕是派人去招安、降服张玩,多少肯定是有效果,不至于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下去。

    这个问题,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跟着祖湛来到中堂,祖陵、祖厉、祖恪等叔辈,还有县府派来的县丞都是一副严峻脸色,正在讨论昌城和土垠两县目前的进展。祖昭进门后,简单的向众人一一行礼,然后问及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土垠是如何让叛贼攻破的。

    县丞说,土垠一带早有响应依附张玩的势力出现,大多是以民间太平道徒众为主,也有个别当地的豪族大户。早先一段时间昌城并没有太大的动静,无非都是一些虚张声势的举动,一会儿要北上进攻郡府,一会儿又要跨境到辽西郡去劫掠,甚至还听说要绕道去偷袭州府蓟县,总之看上频频有所动作,但归根结底都是虚晃一招的动作。

    祖昭听完县丞的介绍,一时没有说话,而是细细沉思了一番,放佛是要从中过滤出一些新的线索消息。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张玩一定在耍什么花招,尤其是在土垠被攻克之下,频频做出的虚张声势这一节……

    好一会儿之后,他心中有所觉悟,旋即正声问道:“州府、郡府竟无应对之策?”

    县丞说道:“州府究竟如何对待此事,在下尚不得知。不过郡府眼下依旧混乱,虽说有文都尉与平刚县县府善后安抚,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仍是不容乐观。最近到听说州府已经下令,让辽西郡阳太守暂时建领右北平郡。阳太守也听说了昌城叛乱之事,似是十分重视,正打算从辽西抽调兵力协助平叛。”

    祖昭又问道:“那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非但如此,倒教叛贼声势愈增!”

    县丞叹道:“想必也是无可奈何。听闻郡府那边,文都尉一直主张招募义兵、调集边军,一举开赴昌城镇压叛逆,甚至都已拟出了招募义兵的檄文,指日便要出征。可惜阳太守生怕期间会有闪失,要求文都尉无论如何暂时固守郡府,等待援军。”

    祖昭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对付叛乱,理应从快从速,越是拖延,越是助涨贼势。一旦贼势过大,不仅会此消彼长,消弱官府威信,更会在民间造成不良影响。文都尉主张速战速决,绝对是上策之行。”

    县丞颇有担忧的说道:“然则郡府兵力有限,贼势实在过大,万一有所不测,郡府一失,全郡皆失,如何是好?”

    祖昭不屑一顾,好整以暇的说道:“贼势虽众,却都是乌合之众。战场之事不在人数多少,而在运筹巧妙。文都尉集合全郡兵力近三千,若再招募义兵,也不比昌城之贼少多少。以郡兵之精锐,兵甲整备,岂能对付不了昌城叛贼?”

    县丞听了这番话,陷入沉思,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祖陵、祖恪等人对祖昭的分析入情入理,都有不同程度的赞同和赞赏之意。

    祖昭缓缓吁出一口气,颇显少年老成之态,说道:“纵然辽西郡阳太守关心本郡之事,无奈阳太守毕竟不熟本郡巨细,单凭臆断,岂能成事?若有机会,我倒要向州府呈请此事,昌城之乱,决计不能再有拖延。”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凌然,并非一时兴起,正如自己之前所做出的判断,昌城叛贼的镇压不宜拖延太久。除此之外,他总觉得张玩背后仍有隐情,务必要尽快消除这一隐患,捕拿张玩之后调查清楚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

    听到祖昭说出呈请的话,祖陵、祖厉等人倒是没怎么多想,只当是一句感叹罢了。

    无论祖家再有多大的权势、能耐,终归只限于徐无县本地罢了,离了徐无县再要往上,那就有许多说不准的情况。

    不过县丞在沉默一会儿之后,忽地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大公子若有真有此心,也未尝没有门路。辽东属国长史公孙伯圭早前不是专程拜访过祖老将军,不仅如此,听闻公孙大人与祖大公子同是师出大儒卢子干,这份同门之情,多少能帮上大公子的忙。”

    祖昭缓缓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县丞大人记性好,险些便将这一茬给忘诸脑后了。公孙师兄如今正随车骑大将军在本郡募兵,若能得公孙师兄转交呈请于张将军,再由张将军细说于州府大人,当真能有成事。”

    县丞道:“可不正是。祖公子此举若能得张车骑与州府之赏识,必能有一番成就。”

    祖昭谦虚笑道:“小子不过是忧心本郡贼患,别无他图。”

    当日午后,祖昭便拜见祖父祖举,将呈请尽快镇压叛乱一事说于祖父听。

    祖举自是知道祖昭与公孙伯圭的关系,也时常想过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如今公孙伯圭承蒙车骑大将军张温器重,追随车骑大将军身旁,这等近水楼台,理所当然更应该好好攀附。因此他对祖昭的提议很是赞同,并希望祖昭亲拟呈请书,尽快择日派人送到公孙瓒手中。

    有了祖父的赞同,祖昭算是奠定了家族中的态度。此事能否成功,尚且还是未知数,不过无非是去一封信函而已,即便不成功也能看出公孙瓒对祖家到底是什么态度。于是,下午时,他甄字遴句,洋洋洒洒写一篇一千多字的呈请书以及一篇交给公孙瓒的私信。如今是文言文时代,一千字足以堪称长篇大论。他将这七八年间所习得经文诗词尽可能运用,再加上一些超前的军事理论,又兼之旁征博引、引经据典,算得上是投入极大的心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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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信到蓟县

    幽州州治蓟县,纵然州境之内频有事故发生,然则此间却仿若世外桃源一般。随着年关迫近,城内城外皆蒙上一股喜庆之色。即便是大雪连连,铺天盖地,给人们的臆想也全然不像右北平郡那般萧杀,反而徒增了几分瑞雪兆丰年的快意。

    车骑将军张温如今便将行辕设置在蓟县城内,自奉命于幽州征兵以来,到今日已有两个月之久,然则征兵事宜尚有种种阻扰。一则幽州边境地区原本就人丁稀少;二则恰逢春节将至,许多民丁对朝廷征兵极其不愿,甚至连负责征兵的一应属官,也都纷纷表示希望将征兵之事延期至开年;三则此次征兵是远赴雍凉之地作战,背井离乡,故而出现许多民丁逃役。

    除此之外,征兵工作尚在半途,幽州境内又接连出事。

    右北平郡太守遭遇不幸,已然惊动庙堂,顺理成章也便落责于张温监督查办。一边是雍凉之地乱不堪言,一边是幽州本地又起事端,到底是让他这个车骑将军颇有为难。纵然眼下征兵已小有成果,但这些民丁不仅还未正式投入训练,甚至连上面批下来的军备物资都不齐全,空有两三、千余人口,却根本不能发动。

    同与车骑将军张温募兵的公孙瓒,虽然兼任辽东属国长史,偶尔还要往来于蓟县与辽东属国之间,但最近一段时间也都与张温同在蓟县处理征兵事务。祖昭从徐无县专程派人将信函和呈请发往公孙瓒处,前后已经过了三、四天,信使快马加鞭,先到辽东属国又转道蓟县,见到公孙瓒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天。

    正值年轻气盛的公孙瓒,对幽州境内之事颇为关注,早先令支县贼乱一事,他是主动要求前往徐无走上一遭。今日在看过祖昭的来信之后,也觉得右北平郡内之事不容懈怠,再加上祖昭与自己同出一门,若是不极力协助此事,只怕传出去必会背上不义之名。

    当即,他便急忙来到车骑将军行辕,将祖昭的呈请转递到张温手中。

    张温是文官,虽时有远赴边境组织军事,但毕竟不是领兵作战之人。他对祖昭提出的速战速决,大致上是赞同的,然则又考虑到右北平郡郡内目前状况,心头却有许多拿不准的地方。寻思之后,他对公孙瓒说道:“伯圭,你是幽州人,右北平郡之事想必你应比我更深知其中。平刚县送上来的几份文书,都称右北平郡情况稍急,郡内兵丁不足,一时半会儿难以平叛。倒是辽西郡阳太守奏报,只待辽西郡援兵发至,会同右北平郡郡兵,定能大破贼众。眼下来看,理应静等辽西郡驰援才是。”

    公孙瓒正色道:“大人,此事其实全然不必由卑职建议,右北平郡徐无县祖昭已在信函中尽皆详述,利害显然,着实不宜太迟。阳太守虽有他的打算,但毕竟右北平郡不是辽西郡,只怕阳太守远在他处,实难估算右北平郡之实况。”

    张温将信笺再次拿起,仔细又阅读了其中一段内容。他对祖昭在函中所言,大抵上是赞同的,不仅如此也很是欣赏这少年卓越的文采。自己早先只听说祖昭少年英姿,击杀胡贼、大破贼寇,原以为又是一位勇武的少年郎,却不料对方竟是文武全才。

    些许沉思,他放下信笺,望着公孙瓒问道:“右北平郡南北都尉,北部都尉周治伤重离任,独南部都尉文丑一人指挥全郡军事。早先文都尉曾奏请临时募集义兵,尽快平叛,与此次祖昭呈请之言如出一辙。以伯圭来看,这文都尉可有以少胜多的胜算?”

    公孙瓒说道:“文都尉并非幽州人,卑职也不清楚此人究竟如何。但早年却听闻河北故人谈及过,文都尉少时便有勇名,为人刚烈,脾气火爆。若单单是文都尉一人认为应该调派郡内之兵速战速决,卑职或许尚要一番思索,可现在连卑职师弟祖昭亦是如此认为,此事可见大有可为之处。”

    他强调祖昭是自己的“师弟”,一方面是彰显祖昭的师出,另外一方面也是借赞成祖昭来肯定自己。卢植是当世大儒,虽与张温同出年代,但学问名声远远在张温之上,就连张温本人也不得不礼让卢植三分。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之后,儒家之士地位愈发显赫。到今时今日,儒家之风俨然就是上层士族之风。哪怕儒家不教授军事用兵之道,但凡是军事要职,无不是学儒之人领头,正因为如此,才出现那么多鼎鼎大名的“儒将”。

    张温对祖昭心有好感,除了知道此子曾经是卢植门生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今日一睹其文风。这会儿他已经大有心之所向,不过却还是保持几分郑重,问道:“然则,这祖昭到底只是一个少年,伯圭何以如此推崇?”

    公孙瓒笑道:“祖昭虽年幼,但实则已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卑职并非推崇,而是就事论事。祖昭既能连续两次以少胜多,可见其确有过人之能。不仅如此,上次卑职亲往徐无与其见上一面,也着实感到此子颇有文韬武略的功底,是难得人才。”

    张温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又渐先沉思,没有立刻做出答复。

    略等了一会儿,公孙瓒又说道:“大人,其实以卑职拙见,此次呈请实有必要。如今幽州境内祸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朝廷虽言重视,却没有任何实质安排,反倒就是简单一句话将此事推诿给大人督办。究其原因,还是圣上估判此事有所保守。”

    张温听到这里,神色立刻变化,注目望着公孙瓒。

    稍作停顿,公孙瓒继续说道:“若文都尉带兵出讨郡内叛逆,成则最好,纵然作战失利,贼势占大,归根结底也是文都尉领军无方之责、幽州牧治贼不利之渎。大人虽有督办不力之过,却反倒能借此机会向朝廷禀明原委,催促朝廷尽快下拨军资,促成新募之兵成形。到时从容集结兵力,先平幽州之乱,再赴雍凉剿贼,犹如水到渠成。”

    张温暗暗称赞,他之所以提拔公孙瓒,不仅因为其有勇武之名,更是因为其有刁巧出奇的心思。再次点了点头之后,他慨然说道:“伯圭所言甚是,如此也算是破釜沉舟之策。嗯,明日我们便同去拜会刘使君。”

    刘使君便是现今幽州牧刘焉,尽管张温是车骑将军,但幽州境内的命令仍得由州牧亲自拟准方能算数。

    公孙瓒欣然道:“大人英明,卑职遵命。”

    待到公孙瓒离去之后,张温再次阅读了一遍祖昭的文书,抚须笑赞:“真正是少年英才。”

    不多时,将军府参事王维入殿奏报征兵公务。二人商谈完征兵之事后,张温忽地又向王维介绍祖昭的这份文书,他原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点评一下祖昭文采的少年老成。哪里知道王维在看完这份呈请文书之后,忽地皱紧了眉头,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但放佛又有一些忌惮,故而欲言又止。

    张温看到这里,不由觉得奇怪,忙问道:“元清,何事皱眉?”

    王维唏嘘一阵,方才开口说道:“大人,若单评此文,着实文采斐然。但是这徐无祖家庄决计不容小视。下官并非恶语中伤,原本不应多言,但因大人问起,故而才如此说来。”

    张温见王维遮遮掩掩,不禁愈发好奇,追问道:“元清,有话便直言,究竟所为何事,为何叫我不要小视徐无祖家庄?”诚实的说,他确实不怎么了解徐无祖家,唯一听闻还是祖氏族长祖举,当年是度辽将军麾下的帐下督,仅此而已。

    王维面色疑虑,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这徐无县祖家,实乃一方豪强土霸。仗着祖上三代有些许军功,在县里肆无忌惮、目无法纪,时常干一些吞并土地、纵容子弟胡作非为之勾当。上任徐无县县长王翰,本欲惩治祖家肆意圈地,结果却因祖家家大势大,非但不能伸张正义,反倒还被与祖家勾结的州郡官僚联手诬陷,就这样革了官职。现任县长为求自保,只能依附祖家,百般献媚,更甚为同流合污。”

    听完这番陈词,张温十分讶然,肃然道:“你所言当真是徐无县祖家?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虽不识祖家之人,但这祖昭既能师从卢子干,岂会有这般不良家世?”

    王维叹息道:“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祖昭虽曾师从卢子干,然则前后拜师学艺不足半年时间,其原因不为其他,就是卢师后来察觉祖家欺压一方,为祸乡邻,故而将其从门下撵出。徐无祖家,一门上下,或有一二良知者,但实则上梁不正下梁歪,大人务必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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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四散斥候

    张温沉默半晌,他自诩正直,但也对一些世事看得通透,若换作平常之时面对家世有所质疑之人,必会三思而后行。然则普天之下,一方豪族,独霸乡邻,纯属正常之事。即便祖昭有不良不正直家势,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也只能勉强将就一番。

    深叹一口气,他脸色凝重道:“若元清之话属实,这祖昭我倒真是有些看走眼。可惜,就事论事,纵然这祖昭家中有百般不是,但祖昭曾击退犯境胡贼、率众讨伐贼寇,今时今日所呈请之事也在情在理。只能说,择其优则用,择其弊则除。”

    王维看得出来张温有所动摇,于是继续说道:“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好的,正如下官所言,祖家之中也或有一二良知者,但愿这祖昭便是如此之人。只是即便如此,下官仍有一些话不得不说。据下官在徐无县一位旧友所言,早几年前祖家庄便私屯兵甲、大蓄良马,早先令支县讨贼一役,祖家子弟便尽出良马,着实威武非常。而就在月前,祖家庄又假借备盗之论,更是公然招募工匠,大量打造兵甲。”

    他没有把话说完,把话说到这里,自己的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张温着实一惊,他身为朝官,最是重视纲常法纪,私铸兵甲一向视为重罪,更何况早一段时间自己才刚向右北平郡征马,可结果全郡收上的马仅仅不到五十匹,祖家庄既有如此之多的良马却加以掩盖不交,其心之异,一目了然。

    “竟有此事!”

    王维连连点头,深沉的说道:“虽说祖家保境安民,讨伐胡贼,或许不见有异心。可此等称霸一方的豪强,也不得不加以防范。”

    张温面色愈发显得难看,情绪所至,忍不住举掌拍了一下桌案。缓缓摇头,他说道:“私铸兵甲,这还了得!”

    王维没有再多说其他,他的目的俨然达成,只需表面上随着张温的神色一番附和罢了。

    翻来覆去寻思,张温心中已然有了一番决定,不管徐无县祖家究竟是何意图,但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他身为朝廷命官绝对不能纵容。至于镇压昌城叛乱之事,大可先按照早先商议好的来办,让刘州牧把命令下到右北平郡郡府,交由文丑全权指挥。而同时,他也一定要好好办一办徐无祖家。

    “行了,我知道了。”

    张温说完这番话,长叹一口气,眼神眯成一条线,最后落在了桌案上祖昭的呈请文书上。

    一时之间竟有许多感触。

    王维告辞离去,出了行辕大殿,回到自己的押房。

    此时,他心中很是得意,总算能帮老友出这口恶气,此次定要让姓祖的一家吃一个大教训。得意罢了,他立刻叫来一名亲信随从,对其吩咐道:“你今日便去一趟徐无,告诉赵安,让他尽快搜集祖家私铸兵甲的证据。这次,我便送他一个大人情。”

    亲信随从连忙点头,应道:“知道了,老爷。”

    王维又叮嘱道:“路上小心点,别出了漏子。”

    转眼之间,除夕已过。

    对于徐无县乃至整个右北平郡而言,今岁的除夕只怕是最让人揪心的一次。

    大雪依旧不消停,天气愈发寒冷,就放佛时时刻刻都有数不清的针扎在骨头里。

    老天爷似乎对连年的大旱有所觉悟,于是把之前几年亏欠的雨水全部化作大雪,一次性集中在正月这段时间进行补偿。徐无县好几处山林深处的村庄,甚至都遭遇了雪灾,房屋坍塌,人畜伤亡,流离失所,哭天喊地。于是,越来越多无路可走的穷人流荡在郡境之内,一旦最基本的生存遭受到危险,这些人就会顺理成章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县城周遭的情况还算好,尤其是祖家庄,在北地生存这么多年,该经历的遭遇都曾经历过,也因此该做好预防的措施也都做到十分周全。祖昭并不清楚深山野林之内的情况,而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规定二十四天的备盗训练,一天也不能落下。他不仅要亲自参与其中,偶尔还要到其他乡亭上进行巡视。整日几乎很少落在家中,时不时甚至还要在外留宿。

    各亭队见祖昭身为堂堂大公子,今岁备盗的领队之人,天寒地冻之下还能与其他民壮同出入、同食宿,无不心生仰慕。也正因为祖昭身先士卒的表率,即便天气在恶劣,即便恰逢正月佳节,各亭队皆是坚持每日训练。

    正月初五这天,经过一个月的筹备,在祖昭亲自选拔之下备盗斥候队总算成立。

    斥候队的初衷与祖昭一开始的想法一样,正是因为郡中动乱,敌在暗我在明,故而需要一支能打探情报消息的侦探队伍。当然,这只是斥候队在备盗时期最浅显的作用,而在真正的战场上,向来都需要能洞悉敌人动向,不仅仅是缘自后世的作战思路,早在《孙子兵法》中业已提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说法。

    祖昭选拔的斥候队成员一共二十人,大部分是祖家庄本门子弟,也有各亭队推举并经过考验的精干者。他不在乎这支队伍有多么“精锐”,但“精干”是绝不能少,遇事善于巧变,懂得追踪之术,又精于狡黠言谈。这三者若只选其一,人才比比皆是;然则三者聚于一身,则实属于罕见才能。

    因此,斥候队基本上都是猎户出身,而且还不能是老实巴交的猎户,要兼有游侠儿和市井之徒的油滑弄巧。

    祖家本门子弟虽多是世家子弟,但也有一些家境并不好的赘入、庶偏人家。而这些人家出生的子弟,少不了轻狭之人。大抵上便是以这些子弟为骨干,其他人为辅,祖昭时不时会与斥候队小聚,灌输一下较为崇高的责任思想,以免这些人太过油滑得没谱。

    好在即便是东汉末年,民风依旧朴实。像斥候队这样聚集全县之狡猾,也比不上后世那些巧言令色之徒的十分之一。再者北地但凡是男儿,多多少少会有“侠义”之心,“侠”虽不是什么好字,但正是这样一群人的活跃,方才奠定了将“侠”与“义”结合在一起的精神理念产物。不得不说,祖昭对他们还算放得下心。

    正月中旬,祖昭便下令斥候队散落到徐无、令支、夕阳、俊靡等周遭较近之地搜集情报。

第89章,繁安有贼

    随着徐无县备盗训练的结束,八百余人的队伍被重新编排,分驻在各亭、各乡。

    基本上的编制依然是以亭队为主,全县共计九个亭,然则并不是每个亭都设有亭队,首先是以人口众多、居住稠密、交通便利的大亭为中心,在这里设置一个亭队,可确保临近多个地方的备盗;其次则以偏远地区零零散散的村落,聚集队伍于该地区最近的乡、市,定期巡视,以警四方。

    每个亭队人数也不完全统一,按照各亭队所负责区域人口基数编排,大亭为大队,小亭为小队,多则百余人,少则数十人。而人数最多的队伍自然是拱卫县城城郭周遭的队伍,也正是祖昭亲自带领的祖家嫡系队伍,合计三百余人,尽皆配备战马和甲具,几乎要比官军还要威武和有战斗力。

    对于今岁备盗事宜,尽管郡内颇有动乱,但徐无县县府仍旧还是能感到几分安心。

    祖昭制定的训练计划以及备盗编队方案,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考虑周全。即便抛开备盗民壮在整个训练期间表现的积极、卖力,单单八百人的队伍,其中还有三百全副武装的骑士,也足以给全县上下带来安全感。

    更何况,过去七、八年的备盗,都没有出过任何差池。

    一旦一方发现贼寇,附近的亭队会最先组织对抗,应付寻常盗贼绰绰有余。若遭遇大股贼寇,或者是成群结队的胡马,附近亭队则可先行抵挡,坚守等待其他亭队的驰援。位于县城三百余骑士,足以在最短时间赶到县境之内的任何地方。

    徐无县俨然算是将防范贼寇做到了极致!

    正月十五这天晚上,祖昭从北郭亭周遭巡视回来,在前厅落座喝了一碗甜汤。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平吕元宵佳节,不过虽然汉文帝之后有此等佳节,但真正将今天当做节日的也只有京城附近的州县,一方面是因为中原地区的富庶、繁荣,另外一方面纪念平吕之日的活动通常都在京城举行,其他偏远州郡一年能安安稳稳过一个春节已算奢侈。

    这碗甜汤里面倒是有一些粉果,只可惜幽州北地极少有吃粉果的习惯,这粉果做得也差强人意。不过对祖昭而言,好歹是对元宵节的一个念想,没必要计较太真。

    刚吃完第一碗甜汤,忽又有女眷端来新出锅的甜汤,送到前厅这边让刚刚巡夜回来的子弟们品尝。祖昭只是觉得屋外太冷,吃一碗热品暖暖身子,并不想多贪嘴,于是招呼其他子弟多吃,自己则准备放下碗。

    就在这时,堂姐祖青一手抓着汤勺,信步来到祖昭面前,笑盈盈的对其说道:“你可要多吃一碗呢!”

    祖昭见堂姐一脸盛情,又想到早先堂姐为自己宽衣敷药,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细想了一下这位堂姐与自己的关系,祖青并非直亲,大致上似乎是隔了两代。并且祖青如今已到了出嫁的年龄,自然有一种成熟的妩媚,尤其是笑着的时候脸上两个小酒窝,妩媚之余又添几分纯美。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最多是因为自己的思想有所不同,故而感到怪异罢了。

    又吃过一碗粉果,祖昭以为今晚必能安然无恙,决定返回居院卸下板甲。

    他的这一身板甲早在正月初便经工匠之手冶制而成,但因为有诸多不合适的地方,前前后后反反复复修改了七、八日,到今日方才勉强达到预期的效果。板甲的款型还是仿照欧洲中世纪骑兵的样式,棱廓锋利,结构简单,对很多人而言虽有诸多不习惯,但他个人却感觉良好,最起码不必担心暗箭伤人。

    板甲不算太重,经过修改之后,已然属于中型偏轻的甲具,如果时间充足,他一个人都能完成穿戴脱卸。毕竟这套板甲是用于试验,待到技术成熟之后,再另行设计出适合专门作战的对应甲胄,比如重骑兵盔甲等等。

    刚出了前厅,没走出几步,祖昭忽地听到身后前厅厅堂上传来一阵骚动,似是有人在大呼小叫。他立刻驻足,旋即转身折返到前厅。

    厅堂上,原本正在吃粉果的一众子弟,这会儿全部搁下手中的汤碗,一个个神色严峻。

    大门口处立着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满头大汗,正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奔跑至此。

    祖昭厉声问道:“何事惊慌?”

    站在靠近大门口位置的祖成见祖昭去而复返,忙快步迎到跟前,促声说道:”大公子,繁安亭出事了,此人是从安阳亭赶来报信的。”

    祖昭微微色变,却没有显出太大的波澜,他大步来到大门前,向那农夫问道:“你竟是从安阳亭来,如何却报繁安亭出事?”

    农夫好不容易缓过气,忙道:“繁安亭的王大适才逃到我们安阳亭,告知有贼趁夜劫村。我家老爷让小人赶紧来一趟祖家庄,向大公子通报此事。”

    繁安亭地处偏远,村落稀疏,又加之人丁稀薄,自然是贼寇容易下手的地方。

    不过距离繁安亭最近的安阳亭恰好有张家的一队备盗人马,这会儿理应已经赶了过去。

    祖昭当即又问道:“繁安亭眼下情况如何?”

    农夫一脸呆滞,支支吾吾好一阵,说道:“这个,小人倒是不清楚。听王大说,好像贼寇已经烧了繁安亭亭驿……”

    祖昭默然思索片刻,转身对厅堂上众子弟吩咐道:“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前往繁安亭。”言罢,又对祖成道,“阿成,你先去告诉陵叔和阿季,我先带五十人去繁安亭走上一遭,这段时间暂且便由陵叔负责坐镇。”

    祖成稍有迟疑:“大公子,只需五十人么?”

    祖昭正色道:“繁安亭位于县南,犯境者必不会是胡马,寻常毛贼再多也多不过百来人。安阳亭张家已有百余人的队伍,再加上我等五十余人足以。不必劳师动众。若实在遭遇险情,再发援兵也不迟。”

    祖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向后院赶去。

    适才随祖昭巡视北郭亭的众子弟正好五十余人,兵甲齐全,无非是搁下甜汤碗一抹嘴巴,即刻便由祖家庄正门而出。大门外,早已停候着五十余坐骑,众子弟呼啸着跳上马背。祖昭由于甲胄在身,在两名仆从搀扶之下方才利索的爬上马背。

    稍等片刻,祖成从后院赶回,来到大门口与祖昭等人会合之后,一行人打马向南而去。

    刚过西河桥,隔着老远便看见安阳亭许多人家亮着灯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人声。

    来到安阳亭的大街上,迎面遇到一些手持砍柴斧、棍棒、镰刀的百姓,多是一些年事已高的长者,也有一些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不难猜测亭里的民壮大多已经去往繁安亭,留下他们防卫亭乡。他们在看到远处奔来一队骑士时,起初都有几分紧张,纷纷把早已准备好的拒马车推到街道中央。然而没过多久,有人看清楚来者是祖家少年,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赶紧把拒马车撤走。

    等到祖家众骑临近,这些安阳亭的百姓们忙迎上前来,向祖昭详述情况。

    “张老爷已经带了亭队去往繁安亭了,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光景。”

    “王大好像还在张家大宅,他吓得不轻,大老爷们都哭了好几回了。”

    “咱们这儿离繁安亭不出十里,也不知道贼子们厉害不厉害。”

    “诸位乡亲,”马背上,祖昭挺直腰杆,器宇轩昂的呼喊道,“请放心,容我等先去探一探虚实,必教这些犯境之贼有来无回。”

    说罢,挥动手中马戟拍了一下马股,带着众人子弟从人群中穿过继续向南而去。

    出了安阳亭街道,路面不是很好行走,不过好在张家的队伍不久前经过,将厚厚的积雪踩出了一条依稀的道子。

    祖昭一言不发,任由如同刀锋一般的风雪扑打在脸颊上。他心中有几分推测,往年备盗早在正月初便已有盗贼出没,而今岁却直到正月十五这天方才有所动静,不得不说,盗贼匪寇似是不成气候。当然,这也是有所解释,不仅是因为今年风雪大于往年,更是因为此次徐无县备盗招募了多达八百人的义兵队伍。

    为期二十四天的训练所制造的声势,也足够震慑四方了。

    然则,问题恰恰也正出在这里,外界都知晓徐无县下足功夫备盗,岂会还有贼寇胆敢犯境,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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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后病死后,诸吕惶惶不安害怕遭到伤害和排挤。于是,在上将军吕禄家中秘密集合,共谋作乱之事,以便彻底夺取刘氏江山。此事传至刘氏宗室齐王刘襄耳中,刘襄为保刘氏江山,决定起兵讨伐诸吕随后与开国老臣周勃,陈平取得联系,设计解除了吕禄,“诸吕之乱”终于被彻底平定.

    平乱之后,众臣拥立刘邦的第二个儿子刘恒登基,称汉文帝.文帝深感太平盛世来之不易,便把平息“诸吕之乱”的正月十五,定为与民同乐日,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从此,正月十五便成了一个普天同庆的民间节日——“闹元宵”。】

第90章,贼酋王政

    前前后后又赶了近半个时辰的路途,总算到达繁安亭。

    繁安亭毕竟是一个小亭,人口不多,屋舍不密,即便有那么两条街道,也远远及不上安阳亭那么宽阔平整。在街道外隔着老远望去,已然可以看见街道上火光处处,更兼有人们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天空被卷卷而起的硝烟烧红,厚厚的风雪放佛就这样被挡在外面。

    只是,除了哭喊声之外,倒是没怎么听见喊杀声。

    继续前进一段路,踏上街道末端。祖昭看见前方燃烧的地方有许多人影,来来往往,穿梭不止,如同鬼魅魍魉一般。街道两旁还算完整的屋舍,无不是紧闭门窗,偶尔能听到一些胆战心惊的响动,但很快又消弱下去,消失的不留蛛丝马迹。

    祖成握紧手中马戟,脸色严峻,对祖昭说道:“大公子,这……难道……”

    祖昭抬手打住了祖成的话,不疾不徐的说道:“看来,不是什么大乱子,安阳亭的队伍已经击退了贼寇。”

    祖成略显诧异,如今还没具体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公子却能如此下结论,着实让人觉得有几分草率。他犹是问道:“大公子是如何得知?”

    祖昭抬起手中马戟指了指街道两旁,声色不变,说道:“若贼人占了上风,早将附近所有屋舍全部劫掠一遍,如今门窗紧闭但完好无损,可见并没有遭遇不幸。”

    祖成恍然大悟,赞叹道:“还是大公子眼尖。”

    祖昭道:“走,上前问问。”

    一行人沿着街道继续前进,随着越来越接近火光,街道愈发显得狼藉不堪,有各式各样遗弃的铁器,多是一些残破不堪、上了年头的农具,其中也参杂了一些环首刀、朴刀。两旁有积雪,白皑皑的雪块上隔几步便能看到一些血花子。可想而知,那些鲜热的血滴融入雪块,就放佛毒药一般侵蚀到雪块之内。

    很快又遇到一些人,多是一些寻常百姓打扮,正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向路边靠去。

    百姓们看到祖昭一行人等时并没有太多惊慌,而随着认出祖家庄的河曲大马后,愈发感到放心,更有几个胆大者连忙围上前来。

    “你们,可是北郭亭来的?”一个年长者问道。

    “正是,我乃祖昭。眼下情势如何?贼人在哪儿?”为首的祖昭端正态度,反问道。

    “原来是祖大公子。贼人已经让张老爷和韩老爷带人击退了,这会儿张老爷、韩老爷他们正在追击逃跑的贼人。”那年长者带着几分涕零说道。

    “往什么方向?”祖昭又问。

    “往西南,去松岭了。”年长者向街道尽头指了指。

    祖昭看了一眼,旋即转到身后,对祖成吩咐道:“阿成,你带一队人往西南去协助他们。其余人与我留在镇子上善后。”

    祖成应了一声,点齐三十余骑便继续向前奔去。

    祖昭带着剩下的人来到镇子中央,在分配了几骑于镇子四周转悠巡视之后,又交代其余人救助伤员、扑灭火势。他前后督办了一阵,打听到繁安亭亭长尚在一旁,于是专程找了过去,了解贼人发动袭击的前因后果。

    繁安亭亭长受了一些伤,蓬头污垢,脸上余悸明显。他颤颤巍巍的告诉祖昭,事发极其突然,镇子上的人几乎全都已经入睡休息,忽地便传来喊杀声。一开始贼人似是在偷窃镇上大户人家的粮仓,只因被人发现,双方便厮杀起来。

    祖昭听到这里,打断对方的话,插问道:“贼人有多少?”

    亭长恍恍惚惚说道:“很多,很多,可能有六、七十人,后来安阳亭张老爷带人赶来后,两边还在镇子上厮杀了一通。打得那叫是……那就是不可开交……后来,好像是张家有人斩杀了贼酋,所以贼人一哄而散,方才稳住局势。”

    祖昭沉思片刻,总觉得此事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贼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开始要偷偷摸摸?既然要偷偷摸摸,又何必带这么多人来?一念及此,他又问道:“你们可认识这些贼人?他们从何而来?贼酋尸首现在何处?”

    繁安亭长一时没能听明白祖昭的意思,愣了一愣,连忙摇头道:“大公子,瞧您说的,我们怎么会……怎么会认识这些贼子呢。那个,贼酋的尸体……好像,好像就在前边。”

    祖昭正声问道:“我问的是,你们可知这些贼子是否本地人士?”

    繁安亭长这才反应过来,叹息道:“这,黑灯瞎火,一时半会儿没能看得清楚。”

    祖昭不再多问其他,只道:“带我去见那贼酋的尸首。”

    繁安亭连连应诺:“是,是,大公子这边请。”

    祖昭跟着繁安亭长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直至来到仍在被大火焚烧的亭驿附近。

    火势虽有消弱,附近百姓来回奔波,把水和雪块向大火现场投掷,不过整个亭驿早已被烧得不成样子,连带着紧挨亭驿的一些房屋同样遭殃。哭喊声、吆喝声、泼水声,此起彼伏,使得涛涛火势更徒增几分混乱不堪。

    繁安亭长叫来一名后生,让后生带引去找贼酋的尸首。

    后生自是知道尸首在哪里,忙招呼祖昭等人绕过火光熊熊的亭驿,来到后方的一个巷子口。巷子口早有聚着一些人,有亭驿的小吏,也有韩家的几名家丁。这些人正围着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一个个脸色肃穆。

    “这便是那贼酋。”后生指着尸体说道。

    “你们如何能确认?”跟在祖昭身后的一名祖家子弟问道。

    “大伙都看见了,就是此人一直在指手画脚,叫嚣贼子们到处纵火。他被张家的人斩杀时,我们好些人是亲眼目睹的。贼子们溃逃之后,我们便将这贼酋的尸首搬到这里来。”后生煞有其事的说道,对祖家子弟的怀疑感到很是忿然。

    祖昭没有理会,向前迈了一步,借着身后亭驿的烈火火光,仔细打量躺在地上的这具尸体。尽管尸首面部有许多漆黑的痕迹,但他依然有一种十分面熟、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即蹲下身来,进一步仔细辨认。

    “这不是王政么!”很快,他立刻认出此人的身份,冷冷的说道。

    跟着祖昭的几名子弟之中,倒是有人曾见过王政,就算也有没见过的,但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单单听祖家庄上的传闻,照样是或多或少知道这么个人物。

    “怎么会是他?”一名子弟十分不解的问道。

    祖昭抓起尸首的一只手臂,看了一眼其手掌,发现手掌是缺一根指头。

    “没错,就是王政。”他确凿的说道。对方所缺的那根手指头,正是自己亲手斩断。

    自上次令支县破贼之后,祖昭是将王政送往徐无县县府,后来听说因为王政是令支县人,陈县君将其关押没多久,又押解到令支县去了。至于王政押解到令支县,随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便没有再多加关注,然而按照其勾结胡贼、暗交贼寇、企图不轨的罪行,纵然不被杀头,也不至于才关押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实在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这,王政怎么被放出来了?”一旁的祖家子弟同样感到惊异。

    “大公子,您,认识此人?”繁安亭长小心翼翼的试问道。

    “此人就是昔日令支县贼乱的同党之一,也是太平道的道徒。”祖昭简要的说道。

    “啊?又,又是太平道?”繁安亭长讶然道。

    “且不必多言,待张家的人折返回来后再做商议。”祖昭站起身来,神色略显凝重。

    等待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前去围追窜逃贼子的备盗亭队陆续折返。

    繁安亭韩家的队伍最先回来,之后便是祖成一众人等。祖成几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参与到追贼行列,当他向着西南方向追了七八里后,便遇到一些落队的备盗民壮,再想往前追,前面的队伍已经开始返回。

    直到韩家人马和祖成等人在繁安亭完成了人数清点,安阳亭张家的人马这才姗姗回来。

    张家老爷年近四十,其家尊虽尚在人世,不过却早早退居幕后,将家族巨细之事全权交给他这个嫡长子打理。张家老爷大名张绽,表字宗道,是张远、张预两兄弟的大伯父。张道总虽是学文出身,然则北地之人多少会一些弓马,故而此次遭遇犯境之贼,他是亲自披挂上阵,率族中众子弟同往击贼。

    张家人马之所以返回的略迟,并非是因为他们追的太远,而是在追贼过程中活捉了七、八贼子,押解这些徒步的贼子返回,行程上自然要慢了一截。

    张远、张预两兄弟同在队列之中,二人皆有不同程度伤势,尤其是张预,回到繁安亭时已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之态,俨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祖昭迎上去接应了一番,张远在见到祖昭后,先是一阵招呼,旋即又将其带引到张绽面前。早在备盗之初,祖昭曾与张绽见过几个照面,平日话语不算多,不过张绽显然是听本族子弟张奇、张南、张远等人介绍,对这位祖家大公子的态度还算青睐。

    祖昭先向张远等人询问击贼的过程,大致上与他猜测的差不多。倒是繁安亭韩家等人,将贼乱之初的一些细节末节说了一下,趁夜贼人摸进镇街,伺机盗窃韩家大宅的粮仓,因而惊动了韩家巡夜的家丁,这才引起一场火并。起初贼人并不算多,盗窃韩家粮仓者不过十来人,后来真刀真枪动起手时,方才从附近涌出另外好几股贼人。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似乎这些贼子一开始并未打算采取劫掠手段,仅仅是抱着偷窃粮食的心态而已。这一点确实让人不解,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并且这些人又都携带着兵刃,若是不声不响发动突然袭击,只怕韩家大宅当场会陷入混乱之中,绝不可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随后祖昭又专门去拷问了那些被俘的贼人,他发现这些贼人多是穷苦流民,衣衫破烂不堪,面黄肌瘦,颤颤巍巍,显然挨饿了很长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在这些人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气,尽是让可怜和畏惧所填满。

    整个拷问几乎不要拷问,他问什么,这些人便老老实实回答什么,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这便历朝历代最典型的农民,若非真正到了一种可怕的绝境,这些温顺的人永远都只会像小绵羊一般,任人剥削、任人宰割。

    一番问话,这些被俘的贼人如实做了交代,他们来自州郡各地,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后来是让一个外号“北地狼”的人召集起来,说是能给一条混饭吃的活路。前前后后召集流民有小半个月的时间,这小半个月里“北地狼”都管饭。直到前天说是要到附近镇上“借”粮,又或者是“劫”粮,但走了整整一天半的路程,根本不是在附近镇上,而是来到徐无县。

    大伙跟着一个叫王政的人,说是天黑后动手。不过一来长途跋涉劳累不堪,二来大家胆小怕事,故不敢按照王政的意思直接杀进镇子上。后来大家都认为先试着偷粮仓,结果才偷到半途便被发现,迫不得已之下,又有王政大呼小叫的逼压,这才发生交手。

    “北地狼?此人可有跟在你们一起?”祖昭等着这些流民把话说完后,立刻追问道。

    “昨天晌午时是在的,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不在了。”有人道。

    “不对,他压根就没跟来,一直就是那个叫王政的人带着咱们。”另外一个人说道。

    “俺,俺啥也不知道,俺就……就知道跟着他们一起走……”

    祖昭默然,虽然这些流民语无伦次,但最起码他可以断定,这“北地狼”牛海果然是跟那些胡贼和太平道有关联,而既然跟这些人有关联,那也与郡府遇袭、昌城叛乱有脱不了的干系。又是胡贼,又是太平道,又是土匪流民,右北平郡可真够乱的。

第91章,流寇至外

    当夜,祖昭没有返回北郭亭。

    他与张绽、张远、张预等人相聚于韩家大宅。繁安亭的镇子上依然忙碌不惜,大部分仍在抢救火势,另外一部分则在安抚伤员、稳定民心。虽说年年岁岁都有备盗,岁岁年年少不了天灾**,但当祸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任谁都不会说“早已习惯”。

    尽管这次贼袭规模不算很大,并且很轻松的便被备盗队击溃,然则真正的幕后主谋仍然逍遥法外,这一点是让众人甚是懊恼。尤其是祖昭,他已然不是第一次遭遇所为的“北地狼”,这厮竟胆敢派人设伏,妄图谋害自己。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在“北地狼”身后,却还有另外一个神秘的身影。

    如今要想一步求成,彻底解决过去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故,显然是不现实。

    然则今日一战,好歹有了一个可以追寻的线索,故而祖昭等人方才决定立刻展开协商。

    适才从拷问被俘贼人口中获知的线索,这些贼人是从前天开始,徒步行进到徐无县。而在此之前,“北地狼”曾花了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来召集流民组成这支袭击的队伍。由此不难推测,被俘贼人必然可以带引祖昭等人原路找到他们之前的藏身地点,除此之外,“北地狼”不用其本人的麾下,而是选择召集流民,这背后肯定另有所图。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立刻派人赶到那个地方去看看,说不定北地狼那贼厮还没来得及逃跑,正好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在听完祖昭的话之后,张预最先忍不住说道。尽管他伤势不轻,但年轻人要强的心思总是能支撑起脆弱的身躯,这会儿巴不得早点一雪前耻,让那些贼人尝尝自己的厉害。

    “大伯,您意下如何?”张远还算能沉得住气,向张绽请教的问道。

    张绽沉吟片刻,一时半会儿没有表态。

    “眼下天寒地冻,又是深夜,岂不说那些贼人会不会走错路,就算能带路,我等远赴他方,敌暗我明,实属不理智。即便要去,也要等到天亮之后,做足准备,方才可行。”这时,祖昭郑重其事的说道。

    “常言道,兵贵神速,万一今晚逃走贼人跑回去报信,走了北地狼这贼厮,到头来我们再赶过去岂不是扑空?”张预有些急切的说道。

    “那北地狼不用自己人,而是四处招募流民,显然就是为了多做一手准备。就算咱们现在去寻他们藏身之处,那藏身之处或许只是临时藏身之处,北地狼也未必在那里。要知道,就算是流民,他也不会不防。”祖昭一丝不苟的解释道。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张预叹息道。

    “明日一早,我会派一队人去一趟这些流民藏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北地狼特意安排流民来袭,绝不会无的放矢,此贼十之**会有下一步动作。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打起精神,严加防范。”祖昭冷静的说道。

    “唉,严加防范严加防范,咱们八百多号人,却还奈何不了区区一个小毛贼,实在是……唉……”张预懊恼不已的说道。

    “阿预,不可急躁。祖公子所言不错,所为备盗,就是防范贼寇,只是本分。”张绽颇有威严的训斥道。事实上他也极不情愿主动出击,不仅风险极大,而且备盗之事原本就吃力不讨好,真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简直要比遭到贼人洗劫更为损失惨重。

    “那,好吧。”张预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其他。

    在韩家大宅休息至天明,祖昭带领本祖子弟与张家人马一同启程。

    到达安阳亭后,祖昭与张家诸人告别,押解着抓捕的贼人转道前往县城。

    路过北郭亭时,祖昭让祖成负责将贼人交到县府,并代为转告陈县君,说这些贼人只是寻常流民,知道的并不多,无须强加难为。回到北郭亭后,祖昭面见祖父,将昨晚之事仔仔细细陈述了一遍,同时决定派一队快骑赶往那些流民藏身之处打探一番。

    祖举本认为此事有所风险,理应集结更多的备盗亭队,一同前往方才周全。

    祖昭坚信流民藏身之处必不会遇到“北地狼”,即便遇到,派去的骑士大可一边拖延,一边向最近亭队求援。他之所以要派人去走上一遭,无非是希望在现场或者附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方便进一步的追查,仅此而已。

    最终祖举只能答应祖昭的安排,交由祖昭来挑选一队本庄子弟前去。

    当天下午,派去的骑士便全部折返回来,果然如同祖昭所推测,那里早就空无一人,尽管有许多零零散散的痕迹,然则追查起来十分困难,于是只能作罢。

    两日后,从右北平郡郡府传来消息,州府已然下令,特许右北平郡南部都尉文丑统率本群之军,即日向昌城进发,尽快平叛。对于祖家而言,这应当是一个好消息,显而易见,正是祖昭发到公孙瓒那里的呈请文书得到车骑将军张温的认同,方才策动州府下达这样的命令。然而,对祖昭个人而言,他心中倒是有另外一丝疑虑,如果真是自己的呈请文书得到张温赞赏,为何公孙瓒没有第一时间回信?反倒是等到郡府传来消息?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认为是张温就事论事,又或者是公孙瓒的疏忽。

    同样就在这天下午时,祖昭正在他的居院,将马鞍、马镫最后的定型图进行整理,忽有仆从快跑来到门外通报,说派往令支县的斥候已经回来,有要紧事要向其汇报。

    听到这里,祖昭立刻搁下了手中毛笔,问清斥候现在后院等候之后,马上便奔门而去。

    来到后院,他将从令支县回来的斥候叫到偏厅。对方名叫吴阳,其母是祖家同门,虽然家世不算优越,但为人精明能干。此时他得出吴阳神色有几分凝重,不过眼神中也有几分蠢蠢欲动的亢奋,可见的的确确发掘到一个天大的情报。

    “令支县有何消息如此之急?”

    “大公子,令支县那边要出事了,有人发现阳山那边正在聚集一伙流寇,可能有两、三百之众,正冲着令支县方向而来,恐怕就这两日就会有动静。”吴阳语气略有激动的说道。

    “你是如何打听到的?”祖昭脸色波澜不惊,他沉着的询问道。

    流寇可以说是历来备盗最危险也是最麻烦的遭遇,因为通常流寇人数众多,而且一路行进的过程中,还会带动更多流民和穷苦百姓加入,就放佛是滚雪球一般势头会越来越大。

    不仅如此,流寇与寻常盗贼不同,他们不会偷偷摸摸干一些劫掠勾当,而是大张旗鼓向乡镇行进。有时候或许还能好说话,毕竟流寇之中大多会裹挟着一些本地人,大伙无非是谋一口饭,只要镇子上愿意交粮,这些人还是会自行散去。然而,一旦遇到有人从中挑拨、教唆,情况必会恶劣非常。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竖一个死,走到流寇这份上,可想而知是积攥了多少怨气。

    “是阳山那边逃来的百姓说的,他们还说这些流寇是从迁安一路往西,迁安县交了一些粮食让流寇往西走。阳山地小人穷,交出粮食,已经被流寇糟蹋的不成样子。令支全县已经戒严,正人心惶惶,流寇还没到,他们已经乱得没了方寸。”吴阳连忙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略微停顿少许,祖昭正声又问道。

    “就是昨天的消息。”吴阳道。

    “阳山距离令支县有不到八十里,以流寇的行程最迟后天便会到。两、三百人当真不少,不过,令支县早有准备,应该能够应付。怕就怕……”祖昭说到这里,脸色显得有些许凝重,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心中已然有数。

    “大公子,昨日虽听说流寇有两、三百人,但那是在阳山之前。如今已经过了阳山,也不知道流寇究竟增至多少人。令支与我徐无接壤,就怕会牵连到我们。”吴阳说道。

    “不必担心。令支必有准备,若当真情势危急,县府定会派人到本县求援,到时候再从长计议。”祖昭不疾不徐的说道。他表面上这么说,然则心中当然另有想法,只是在一切有所定论之前,暂时还得藏着掖着。

    “那,此事,要不要禀告太老爷和陈县君?”缓缓点了点头,吴阳又请示道。

    “令支出此大事,自是无从遮掩。稍后我会亲往告知阿公。”祖昭徐徐说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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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宿舍有点事,断更一天,实在抱歉,改日在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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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再次进言

    随后,祖昭交代吴阳暂且休息,明日一早再往令支县走上一趟,一则是继续打探流寇的动向,二则顺带为自己捎一封信。这封信是写给令支县县府功曹田宪,不得不说,他自是欣赏田宪的为人,当然也更欣赏田宪的侄子田豫,故而有必要好好结交一番。至于信的内容,他会在晚些时候好好酝酿一番。

    到下午时,祖昭去见来一趟祖父祖举,将吴阳从令支县打听到的消息如实汇禀。

    自上次令支县讨贼一事之后,祖举对令支县王县君很是不满,如今徐无县八百民壮声势浩大,料定无论是毛贼还是流寇都不敢犯境,故而才使得令支县遭殃。本来,各县备盗所防本县之务,无可厚非,更何况令支、徐无是分为两郡,更没有插手的必要。

    “区区三百的流寇,他们必能应付,轮不到我们徐无县为其操心。”

    尽管祖举心中漠然,然则表面上还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公,此话虽不错,但徐无、令支,唇齿相依,早先陈县君又与王县君有过文书言诺,今岁备盗非同往常,故而应得相扶相助。至于王县君曾经薄对我祖家,我等也不应该因私忘公,一旦此事传出去,反而会让外人以为我们祖家小鸡肚肠。正所谓以德报怨,反而更能彰显我祖家大家风范。”祖昭不亢不卑的说道。

    祖举略微沉思一下,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此事毕竟有托词之处,何须劳心劳力?当然,他也没有立刻表露自己的心思,只是告诉祖昭,待到令支县真的坚守不住向徐无县求救时,再作其他打算。

    而这,也正是祖昭本来的意思。

    稍晚的时候,陈县君特意出城来到祖家庄。他听祖家庄派去的人告知令支县的遭遇,要说徐无县近些年来备盗,倒是极少遭遇过流寇侵袭。即便偶然遇到过流民的队伍,以往多是施舍一些口粮应付过。毕竟今岁情况有诸多不同,不仅右北平郡连连出事,就连徐无县最近也诸多困扰,让他不得不抓紧一些心思。

    陈县君与祖家长辈等人见面后,照例官腔官调一番寒暄,随后才慢慢谈及正事。

    尽管他跟祖举一样,对上次令支县讨贼一事,很是愤慨王县君的作为,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再加上自己之前与王县君相约之诺,无论如何颜面和信誉上有所过不去。这会儿令支县哪怕没有派人前来求援,但相信也是时间问题,以他对王县君的了解,这贪得无厌的胖子,一有口实便会不遗余力的借题发挥。

    祖举、祖昭等人自是明白陈县君的意思,无非就是先留一手准备,以便令支县有所不测时能从容应对。祖举从始至终都是冷声冷色,对陈县君的话有的应有的不应,纵然他心中会顾及到大家风范,但也没必要如此热心肠的未雨绸缪。

    陈县君看得出祖举的脸色,他虽然心下焦急和懊恼,但台面上的话仍得说的漂亮。

    千言万语,好话连篇,又是晓以利害,又是动之以情。

    祖家一众人等,可以说除了祖昭之外,几乎全部是以祖举马首是瞻。既然祖举对此事不冷不热,众人理所当然也会跟着有一样、没一样。

    到最后,天色渐暗,正当陈县君有几分耐不住性子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祖昭,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县君大人放心,徐无、令支唇齿相依,其中道理不言而喻。从明日起,在下必会筹备此事,但凡令支需要驰援,我徐无备盗义兵一定前往。”

    他说的不温不火,听上去似是诚恳,又似是敷衍。

    上座的祖举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权当是孙儿为了给陈县君一个交代和台阶,仅此而已。

    陈县君自然也有所感觉,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只能听之任之。

    正当因为谈话就此结束之际,祖昭忽地又接着说道:“县君大人,另外,在下尚有一事烦请大人帮忙。此事关于今岁备盗,也关乎郡县日后安危,不容不说。”

    一言既出,在场众人都有不同程度诧然。

    就连祖举一时半会都看不明白,自己的孙儿究竟有什么要紧事?事先也未曾多言。

    陈县君问道:“大公子但管直言。”

    祖昭表情严正,语气一丝不苟的说道:“大人,在下所言之事算是旧事重提,正是关于严令整治县内太平道。纵观近月动乱,皆少不了太平道党徒参与其中。如今太平道声势渐大,影响之广,实难估测。若有朝一日,太平道党徒群起闹事,所及之祸恐怕必会殃及各州各郡。”

    陈县君倒是未曾料到,原来祖昭担心的竟然是这件事。他官腔官调道:“太平道之事着实隐患不浅,此事早先也曾奏报到郡府和州府,然则上面对太平道一事看法不一,简而言之,也是未有足够重视。故而各地官府无从下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接着又说道:“之前接连发生贼乱,确有太平道党徒活跃其中,但或许只是个别之例罢了,眼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太平道图谋不轨。因此,大公子希望本县严令整治太平道,本县着实不知该从何下手?”

    祖昭看得出来,陈县君并不是嫌此事麻烦,仅仅是因为陈县君与那些郡府、州府的官僚一样,认为太平道不是什么大威胁,甚至还寄希望太平道能缓和基层民众日益尖锐的矛盾,让穷苦老百姓们有一个可以寄托的信仰。

    他面色不改,不疾不徐的说道:“陈大人,若论及证据,在下确实空口无凭。不过在下昔日令支县征伐讨胡贼时,千真万确是发现太平道从中策划甚至主谋勾结胡贼。最近半月,在下多次派人去四地打探相关消息,已然发现郡境之内多有太平道党徒作乱,这绝非偶然。”

    陈县君微微拧了拧眉头,神色迟疑,道:“本县自是相信大公子的话,至于证据……”

    祖昭不客气的打断道:“众所周知,郡中大乱,种种遭遇皆是在预兆天下必将生乱。不明白的人,只当熬过今岁备盗便能得以安稳,然而真正明白的人,则定然会看得更为长远,这场动乱绝不会那么轻易便能熬过去。”

    陈县君脸色一番变化,心中跌宕不已,一时没有说话。

    在场其他祖家长辈也多有脸上的变化,对祖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捏汗。

    尽管右北平郡今年乱得不可开交,连太守都遭遇不测,但单凭一郡之乱妄称天下动荡,也实在是太过托大。然则,毕竟是祖家大公子,大家不能不给面子,故而无人出言反对。

    略等了片刻,祖昭又道:“陈大人,若在下真有证据,早将此事呈报到郡府。整治县境之内的太平道,对陈大人而言不过是一句话之事。陈大人何须如此这般的踌躇?”

    陈县君沉吟了一阵,他确实认为太平道不值得自己淘神,但既然祖昭坚持要针对太平道,对其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因小失大。于是缓缓点了点头之后,他感慨的说道:“难为大公子这般热忱之心,既是防范于未然,本县自当全力支持。明日本县便诏令全县,勒令县内太平道全部解散。”

    祖昭欠身谢道:“有县君大人这番支持,我徐无县必能更加周全。”

    陈县君一边摇手,一边哈哈笑着。

    不等陈县君拿他那一贯而终的官腔,祖昭又接着说道:“此外,还需有劳陈县君将此事再次上报郡府、州府。虽然之前郡府、州府皆有所怠慢,然而兹事体大,我等决不能因为一时眼迷而一直毫不作为。”

    陈县君原本笑呵呵的脸色一下子显得有几分凝固,他虽然要给祖举面子,但也用不着给祖昭面子,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这位大公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郡府、州府若真理会这等事,何须他得奏报?自己可不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碰一鼻子灰。

    祖昭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陈县君脸色的变化,然而却依然从容不迫,说道:“县君大人,就在月初时,在下曾寄书同门师兄公孙伯圭,央托其代为向车骑将军进言。此次我们右北平郡之乱不宜拖延,需速战速决。前几日郡府文都尉已经收到州府正式命令,既日整顿兵马,便要向昌城开赴。”

    陈县君怔了怔,他虽然不明白祖昭说这番话与请自己奏报郡府整治太平道有什么关系,但却不得不记起那日辽东属国长史公孙瓒与车骑将军别驾从事同来拜访祖家,现在祖昭还能通过公孙瓒的关系直接与张将军联系,这等“神通”不可不谓之“广大”。

    他甚至不得不考虑,其实这便是祖昭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

    一旁,祖举神色井然,他同样把孙儿的话听得仔仔细细,心中左右一番思索,好不容易能取得张温的认同,理所当然要更加贴近这份关系,不仅如此,同样也要好好利用这番关系。于是,他缓缓开口说道:“陈大人,我这孙儿都能向张将军进言,此番详陈太平道之利害,对陈大人而言也是一次难得表现的机会啊。”

    此话之显眼,真正是让陈县君陷入十分尴尬。

    然而,陈县君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应道:“祖老将军点拨的是,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第93章,志在四方

    送走陈县君之后,祖昭没有急着离去。

    重新落座下来,他向祖父说出自己心中的一个想法。

    祖举听完祖昭的话,不禁十分诧异:“昭儿,你说什么?”

    祖昭对祖父的反应早有预料,他心平气和的说道:“阿公,孙儿知道上次之事,令支王县君着实过分。但眼下绝非是斤斤计较恩怨之时,适才孙儿对陈县君所说的话,亦真正是孙儿心中所忧虑。连年大旱,民不聊生,又遭遇种种变故,这一切迹象皆是在预示大乱将至。”

    如果这番话换作以前,祖举自然只当是祖昭狂妄之言,而时至今日,不仅让他意识到祖昭的聪明才干,事实也证明了天下正处于山雨欲来之势。也许是自己老了,不愿意也没能力再考虑那么深远,又也许与其他老人一样,很多事都情愿抱着侥幸的心态。

    祖昭看得出祖父陷入沉思,换言之,也就是说祖父是相信自己的预言。

    调整了一下语气之后,他继续说道:“阿公,孙儿虽年少,但男儿志在四方。常言道乱世造英雄,如今天下动荡,正应早做图谋,乘风破浪,创就一番丰功伟业。孙儿之所以要去往令支县,不为其他,正是为了能够破贼立功。如今动荡之余早有作为,待到大乱之始则必能被委以重任。这是良机呀。”

    如今祖举年迈,但好歹当年也曾驰骋疆场,他心中不仅能够理解祖昭的志向,更是希望自己这个嫡长孙能有一番作为,彻彻底底让祖家扬眉吐气。

    深深的点了点头之后,他吁出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昔日昭儿你温和乖顺、知书达理,十足一个翩翩公子。然则这几个月来,昭儿所做所为,不可不谓是柔中有刚。我祖家三代军门,阿公我岂能不赞同昭儿你有一番自己的作为?诚然,世道日渐不宁,天下大乱是迟早之事,有志之士,造作准备,无可厚非。”

    祖昭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诚挚道:“有阿公支持,孙儿定能事半功倍。”

    祖举转而又道:“你可别得意的太早。日后路途凶恶,可绝非你这茅庐不出的小娃娃所能预料,不要以为在本县之内击毙几个小贼,便以为天下再无敌手。兵事为凶,且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怠慢。你可一定要记住阿公说的这句话。”

    祖昭郑重其事的说道:“阿公放心,孙儿绝不会忘却阿公的教诲。”

    祖举稍微提了一口气,转而问道:“你此行前往令支击贼,可有什么准备?前次你擅自行动,幸亏临场机变。此次定然要周全方才可行,明白么?”

    祖昭胸有成竹道:“阿公放心,此事孙儿自然是有打算。”

    随后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或者说也不能算是计划。徐无距令支路途并不算远,一天之内就能驰援抵达,所以大可出奇兵,联合令支县本地军民夹击流寇。他今晚便会休修书一封派人送到令支县交给功曹田宪,与其配合行事。

    听完之后,祖举不慌不忙的说道:“并非阿公过多计较,你凭什么认为流寇一定会攻城?难道令支县不会凑粮将流寇打发走么?”

    对于这个问题,祖昭自然是有所思索,之所以决定主动前往令支县讨贼,也正是因为经过仔细考虑这个问题,最终而做出的定论。尽管,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证明令支县不会交粮,但却有预感,即便令支县交粮,也决计不可能打发走这波流寇。

    他一直认为前几日繁安亭贼乱,绝对不是寻常之事,外界皆知徐无今岁备盗大下功夫,哪里还有不识时务的毛贼胆敢来自寻死路?更何况,繁安亭一案是王政受牛海指使,王政与昔日令支县胡贼犯境有关,牛海又是妄图行刺他本人的重要嫌疑人,这就愈发能够推定此举根本不是在劫掠乡镇,定然是别有所图。

    他的推测,极有可能是贼人声东击西之计,就如同当日太守府遭劫那样。而事隔不到三天的时间,令支县便传来了流寇的消息,实在很难让人不牵扯到这件事上面来。至于为什么要向令支县下手,他一时半会儿无从知晓,也许有特别原因,也许没有特别原因。

    然而,这些推测,他是没有办法直接告诉祖父,不过自己仍然有另外一个更切实际的猜测。于是,他从容不迫的回答道:“此次向令支县而来的流寇,据说是始于迁安县,一路往西而来。令支县再往西便是我徐无县,而我徐无县义勇八百之势,谅这些流寇也不敢来犯。也因此,这些流寇离了令支县之后,只能一路往南徙移至乐亭县。”

    祖举略作思索,似乎有几分醒悟,他说道:“乐亭乃辽西郡郡治,此处必已有重兵拱卫,流寇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祖昭微微一笑道:“阿公说的极是,但这只是其一。就算这股流寇胆敢侵犯乐亭县,但令支距乐亭足有两百四十余里的路途,换言之,这股流寇最起码要在令支县勒取足够维持两百四十里脚程的口粮。以令支县的情况,只怕他们必是给不了这么多粮食。”

    祖举欣然点了点头,恍然的笑道:“昭儿,你果然分析的有理。有你这般聪慧,真正是我祖家之大幸。”

    祖昭谦逊道:“孙儿只不过是胡思乱想罢了。”

    祖举道:“你也无需过分谦逊。总之,此事你着手去办,但凡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来找阿公我商量,阿公我一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祖昭欠身施礼道:“多谢阿公成全。”

    当晚,祖昭先找到祖季、祖成二人,简单说了一下他的想法。

    祖季对王县君很是愤怒,大大咧咧的骂了许久,最终却也没说不去。

    祖成倒是有一些顾虑,上次同样是前往令支县讨贼,轰轰烈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尽管引起了州府和车骑将军的注意,然则这些达官显贵们顶多也只是派人来慰问了一番。而为了那此讨贼,祖家折损了十多名子弟,不可不谓是吃力不讨好。

    祖昭向祖成说了一些大道理,又鼓吹了一下男儿志在四方的言论,几乎未曾多困难便说服了祖成。他二人明日一早就开始点齐人马,这支人马务必随时待命,只等自己命令,便立刻赶赴令支县。他必须先等到令支县田宪那边真正能做好周全准备,方才会带队驰援,虽说要建功立业,然则也不能任意消耗祖家的生力力量。

    在跟祖季、祖成二人告别前,祖昭专门问了一句:“韩义公最近如何?”

    祖季最是钦佩韩当,当即说道:“昨天他还在后院出现过,不过今早我去他的厢房找他,他却不在。问其他人说,好像是不声不响出门了。也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祖昭对韩当来无影去无踪并没有感到生气,他深知韩当是一个坦荡利落之人,绝不会拘于小节,也因此这番“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算是我行我素那般失礼。他之所以提到韩当,不为其他,韩当是令支县人,家中尚年事已高的亲人,此次流寇来犯,韩当或多或少会有担忧之处,自己是想先把驰援令支的计划告诉其,以免其太过耿怀。

    回到居院,祖昭立刻准备书信,撰写寄给田宪的信函。为了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他首先便要求田宪暂时保密,其次也没有太过详尽的告知自己的计划,大多是一笔带过,仅仅是让田宪心中有个数。更重要的,则是希望田宪能够按照他的吩咐,预先做好一些准备。

    次日一早,祖昭便将信函交给吴阳带往令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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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北地枭雄介绍:
光和六年,汉室式微,大厦将倾。幽州豪族嫡长子祖昭,凭借超前的学识和意识,以图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建一番丰功伟业。在黄巾之乱中成长、于讨伐董卓之际积蓄实力,由北而南,厚积薄发,以强悍的兵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三国之北地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北地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北地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