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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州流云     赤唐txt下载     赤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觅渡(三)

    时间:2013-02-10

    豪奢的酒宴持续了足足近两个时辰,宾主径之后,这型人不愿再打搅相国大人,纷纷起身告辞。欢迎来到阅读一时间寂静的相国府邸复又变得喧嚣起来,各部大员在下人的搀扶下从大厅鱼贯而出,好不热闹。

    李括与一干小兄弟早已借方便为由离席,故而并不在此列。

    夜中行走,最重要的便是坦然。将几名相国府中的小厮击倒后,少年们迅疾的换了衣裳,按照计划向后院走去。他们手中捧得是后厨给相国老爷做的宵夜,一路又是低头疾行,几乎没有引起府中护卫的注意和盘问。

    “青竹林外直行五百步,寻一月牙门,数第三间跨院进之。下寿宴便速来,切记”

    默默将慎儿姑娘写的地址心念了一遍,少年加快了脚步,手掌微微用力,盛着宵夜的瓷盘便随着隐隐打颤。

    ......

    下了酒宴,李林甫便在慎儿的搀扶下向后院走去。

    今天这寿宴他过的痛快,真痛快做到他这般高位,拥有如斯权势的,放眼大唐能有几人?拥有权势的同时,还能怀揽真心相爱的佳人,这般快活的rì子,只配他李林甫拥有

    嗯。醉眼熏熏的望了身旁的慎儿一眼,李林甫得意的笑了笑。如斯佳人,如斯佳人只配他李林甫享有......

    相国大人有酒后沐浴的喜好,每每宴饮之后都会去后院青竹林外的一处跨院沐浴熏香。倒不是这跨院所处的地段有多出奇,实是恰有一眼温泉从地下涌出。喜好享受的相国大人怎会放过如此好机会?他老人家大手一挥,自有府中下人修盖了这一间跨院,以作相国大人沐浴休憩之用。

    由于跨院修的位置隐蔽,所以分外幽静。除去几名侍女外,这几百步内几乎没有什么下人往来。李林甫轻车熟路的穿过竹林,进了月门便急不可耐的一步三摇的朝跨院走去。

    “吱呀”屋门轻启,一缕慑人魂魄的幽香飘了过来,李林甫深吸了一口气,颇为受用的点了点头,复又将胸中浊气吐出。

    “呼”这龙涎香真是怡人心神,李林甫只觉额头清凉,连带着酒气都去了不少。

    “哥奴,让慎儿来服侍您吧。”慎儿娇羞着掩嘴笑道,直挠的李林甫心头发痒。

    “好,好,老夫今天便好好休整休整你这小妖jīng”托起慎儿的下巴,李林甫直是越看越喜,索xìng直接将慎儿环入怀中。

    “啊”不曾想李林甫会如此急食,慎儿娇呼一声,大口喘着粗气。

    “哥奴真坏”

    “哦,那今rì老夫便坏给你看”

    李林甫被慎儿唤的心神荡漾,只觉年轻了二十岁,双手微微有力便将慎儿抱起,冲里屋走去。

    他虽已年暮,但毕竟是习武出身,到底余下了些老底。虽然有xìng力,但抱起这么一个妙龄美娇-娘还是不成问题。

    屋子正中开着一方水池,温泉正不歇的从泉眼中涌出。蒸腾出的水汽和着浓郁的龙涎香,迷离了双目,荡漾了心神。李林甫将慎儿放于水池一旁的木案上,大口喘着气。池案旁列放着沐浴所必须的“面药”和“口脂”,甚至还有两只青瓷碗盛有花瓣和jīng盐。

    轻手抹去额角的汗珠,李林甫摇头心中苦笑。到底是老了,这才抱着慎儿走了十几步就累成了这样

    “哥奴,慎儿...慎儿来服侍你宽衣。”虽已红透了面颊,慎儿到底是将话说了出来。

    “噢,好好,老夫便站在这,等慎儿给老夫宽衣”李林甫笑着捋了捋胡须,张开双臂等着慎儿服侍。

    脱去外层的墨褐sè罩衫,滑落素白sè的中衣,不多时的工夫,李林甫便浑身的展现在慎儿面前。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经历之后,慎儿两颊还是升起两朵红晕。

    尽量避过头不去看李林甫的下身,慎儿娇声道:“哥奴,好了”

    “噢,什么好了?”李林甫玩味的看着慎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哥奴”

    慎儿剜了他一眼,摆过头去,再不敢看。

    “好好,老夫不逗你了,老夫自己来。”李林甫说完便转过身去,将一条洁白的澡巾披在肩上,试了试水温后便进了汤池。

    很少有人知道大唐的相国在府中竟有这么一眼汤泉,若真说起来,连皇帝陛下想泡上一池温泉,还得远赴华清宫,哪里有他这般舒爽?

    “啊“汤池的水温直浸到了李林甫的骨子里,一时激的他失声呼了出来。

    “慎儿,过来帮老夫揉揉肩”

    半眯着眼睛,李林甫冲慎儿招了招手。

    “嗯。”慎儿娇羞的垂着头,走到李林甫近前,蹲下身来,替李林甫揉着肩膀。

    “嗯,再往里些,再用些力。对,就是这里,再用些力”李林甫享受的闭上了眼,享受这一美妙的时刻。由于不想被过多人打扰,他已经将屋内的婢女全打发了出去。如今,这屋内只有他和慎儿二人。对,只有他们二人

    今夜是属于他和慎儿的,嗯,今天他便要补全年轻之时的遗憾。错过了一次,他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轻揉缓捏,还别说,这慎儿推拿的工夫倒是一流。

    暖气直把他激的xìng气,下身那黑漆漆的一团有些蠢蠢yù动。

    慎儿也注意到了李林甫身体的异动,动作一僵,愣在当场。

    “别停下来,继续”

    “呼”深呼出一口气,李林甫压下了自己的邪念。

    这时不行,不能在水里,待沐浴完,再来收拾这个小妮子

    “再放楔瓣和jīng盐,老夫喜欢这种味道”

    微微合上眼,李林甫仰靠在池壁上,尽情享受这一氤氲水汽中的香艳时光。

    ...............................................................

    ps:我去写的很香艳有没有,再让老贼舒爽一把......票票有没有?--

第六十二章 觅渡(四)

    时间:2013-02-11

    屋内摇曳着火红的烛光,橙红sè的暖调子敲与屋内的陈设相辉映,让升腾起的水汽更显迷蒙。上好的龙涎香顺着房梁慢着、浸着,将屋子变成了氤氲朦胧的一方仙境。

    李林甫只穿了一条丝绸亵裤,趴在包了棉布的乌木大床上,享受的闭上了双眼。

    想不到慎儿的手法如此出众,直让他劳累了一天的筋骨瞬时变得舒爽、利落。推、搓、揉、捏,无一不jīng,无一不湛,这样的尤物这么晚才被自己碰到,简直太可惜了。

    他就这么合着双眼,闻着浓郁的熏香,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渐渐的他觉的脑袋变得有需沉,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毫无气力。这香,这香的味道却似和往rì有些不一样。感觉到身子有些异样,李林甫便要叫慎儿替自己再推拿番,好去去乏。

    “慎儿,再帮老夫搓搓背。拿水池旁木柜里的木油和jīng盐来,嗯,就用你刚才的气力。”

    还未待他说完,摇曳的烛光只抖动了一瞬便随之熄灭。屋内瞬时便变得一片漆黑,就如莽荒伊始天地的混沌颜sè。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却看不到有人进来。屋子里太黑,他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凭借直觉,他判断出这些人来意非善。

    “呃”“呃”李林甫本能的张开嘴想呼救,屋外虽然没有护卫,但却有着几个侍女。只要自己呼出声来,她们便能第一时间叫来府中护卫。

    可是他的美梦显然破灭了,在他喉咙刚刚抖动时,一只温热的毛巾便塞入了他的口中,生生堵着了嘴。

    “呜”“呜”李林甫不知这些人怎么寻到的自己,他的行踪即便在府内也是保密,为何会被人盯上?

    除了慎儿,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难道是,难道是慎儿背叛了他?想到这,李林甫又惊又气,想不到自己如斯信任她,到头来却被这个婊子所害

    他一怒之下便要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绑在了木床上,动弹不得分毫。

    “呜”“呜”麻绳将他的手腕、脚腕勒的生痛,李林甫发出杀猪般的惨呼。只是他口中已被塞入毛巾,外人所能听到的声响不过是几声微若蚊吟的呻吟罢了。

    他们是谁?是谁要害自己?自己的府邸向来戒备森严,要想深夜潜入府中无异于痴人说梦。恰巧今天是自己寿辰,照这么说,他们是自己宴请宾客中的人了?只是自己宴请的宾客人数众多,一时他想不出有谁跟他有这般大仇。

    李林甫就这么呈大字状被绑缚在木床上,头脑中快速思索着应对的对策。这些人能轻而易举的摸到这跨院并不被府中护卫发现,想必定是与那婊子一伙儿的。他们是要劫财,还是害命?

    若是劫财,他自会毫不犹豫的叫人送来赎金,但若是害命......

    香味愈发浓烈,李林甫的头更痛了。他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重新清醒,细细分析着。

    他们如此小心谨慎行事,又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想必不会是图财,况且有哪个大胆的蟊贼敢到大唐宰相的府邸中图谋不轨?

    想通了其中关节,李林甫的身体就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瞬时塌在了木床上。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了,那个婊子,一切都是那个婊子害的。若是让自己挣出身来,他一定要把那个婊子剥了抽了筋可是,他现在却被人像绑缚生猪似的绑在木床上,如何有机会实现刚刚所想之事?

    一想到自己还没有破了那个婊子的身就被骗的团团转,李林甫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的胸脯就像一只鼓满了气的羊皮筏子,将身子垫的顶高。

    分着腿,撅着腚,此刻的大唐宰辅再无半分威严,滑稽可笑的就像一头待屠的生猪,愤怒却又无助。

    寂静甚是可怖,尤其是黑夜之中的寂静。李林甫挣扎了片刻,忽然安静了下来,细细听着周围的动响。

    凶手为何此刻还没有动手?莫非此事还有转机?

    李林甫的头愈发昏沉,疼痛。这香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强自咬了一咬舌尖,他才让自己重又清醒。

    黑夜之中,李林甫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这压抑的他几yù崩溃。如果凶手说出一句话,哪怕是咒骂他的污言秽语,他都不会似现在这般痛苦。偏偏,偏偏这黑夜寂静的有如死域。

    “呼”突然他的眼前一刺,氤氲的香气中,闪过一道利芒。李林甫下意识的闭上双目自保,过了良久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发生。李林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被眼前的火光扰得一阵目眩。

    火折子,是火折子这东西只有军中才有,莫非这些刺客来自于军中?自己与军中各藩镇都有交往,是哪个节度使想要谋害他?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林甫猛然昂起头,朝上看去。借着微弱的火光,他却发现那具披着白袍的身体上却并没有头颅什么,什么,难道是鬼?难道是鬼?

    李林甫就像一只困兽般死命挣扎起来,肥大的身躯在木床上就似一只蚕虫般不停的蠕动。

    “呜”“呜”李林甫已近绝望,不错,若不是鬼天下有何人能出入相国府如无人之境?如若不是鬼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声响?若不是鬼,那,那白袍中为何没有头颅?

    莫不是,莫不是素珍来讨债了?那慎儿莫非便是素珍的鬼魂?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李林甫的思绪已经完全混乱,浑身颤抖着、战栗着,盯着白袍的眼神已经僵直。

    “呼”火折子迅疾的闪过,李林甫看到那白袍缓缓向自己飘来,他猛地摇了摇头,却无法将这些‘幻觉’驱散,这不是梦,这根本就不是梦

    待那白袍行到近前,李林甫才发现那人并非无头,而是因面sè过于惨白,自己没有看清。眨了眨眼睛,李林甫定睛一看,吓的心脏差点从喉咙中蹦出来

    那人是慎儿,不,是素珍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袍和素珍最爱穿的那件一模一样,提花锦,斜竹纹。是素珍来讨债了,原来慎儿不过是素珍的鬼魂

    李林甫猛烈的摇头,苦苦哀求着,希望对方不要过来。但那鬼魂却似没有听到,一步步缓缓的朝李林甫走来。

    “呼”火折子一闪而过,白sè锦袍登时消失。紧接着出现的便是一个身着华贵衮服的青年男子。那男子的身形高挑瘦削,生着一张俊秀的面庞,这张面庞竟是如斯的像当今陛下。除去,除去嘴角的那一抹黑血,他几乎可以称得上龙凤之姿。

    突然李林甫似想到了什么,脑中翁的一声巨响。

    在这大唐,能穿上衮服的除了天子就只有太子。这人莫不是,莫不是太子李瑛?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杀死你的是武惠妃,是陛下,我只不过是传个话,出个计策。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你去找他们

    一道疾风招来,火光颤颤一抖,那个身着华贵衮服的的青年男子,又变成了一个满面虬髯、手持朝笏的中年男子。借着火光,他看清了那人的身形。全大唐,有着这般虬髯的中年男子,且在朝中任职的怕只有李适之一人。

    是他来复仇了吗?不,不是我害的你,我那,我那也是为了家族,真正害你的人是陛下,是陛下。

    他虽大声解释,但因口中塞着温热毛巾,只能发出几声微若蚊吟的呜呜声,着实起不到驱鬼的作用。

    那火折子每闪一次,就有一只新鬼出现,凡总出现了七只鬼魂。那七人都是与自己有大仇,直接或间接被自己害死的。他们,他们现在要来复仇了吗?

    “李林甫,你为什么要向父皇进谗言,设计害死孤,拿命来,还孤命来”

    “哥奴,你让我空爱了一辈子,你让我思你到死你害死了我,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李林甫,你为何要害本相,为何要将我府中所有悉数抄充?你可知我家中还有一妻一子,拿命来,拿命来”

    不,不是我,你们不是我害死的。李林甫高声疾呼,却让这些鬼魂听不到分毫。

    “李林甫,拿命来”

    “哥奴,来陪素珍吧。”

    “拿命来,还孤命来”

    “拿命来”

    “还孤命来”

    “......”

    只听得一声惨呼,氤氲的香气中,一切复又归为沉寂。

    .........................................................

    注1:李瑛:唐玄宗李蛮的第一个太子。但因他出身低贱,被当时盛眷正隆的武惠妃和势头正盛的李林甫设计陷害,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一起被玄宗赐死于开元二十五年。因此,李林甫算他的一个仇人。

    ps:下迷药加扮鬼,这个做法惊艳不?还没完,且听我娓娓道来。

第六十三章 觅渡(五)

    时间:2013-02-11

    这长安城中发生的事,向来是纸笼中的火--包不住

    寻常百姓家的一两件琐事都会在市坊间广为流传,更不要提相国府遇鬼这种大事了。欢迎来到阅读要不怎么说人的命,天注定呢。相国大人兴办寿宴的当晚就遇到了鬼,这寿宴是没过成,差点办成丧礼了。

    你还别说,经过百姓这么一宣传,这相国府闹鬼的事情就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这鬼是男鬼还是女鬼,是成年鬼还是少年鬼,长了几个脑袋,生了几个臂膀,他们可是说的一清二楚,好似这相国府中的鬼就是他扮的。

    所以,皇帝陛下看到上呈的奏疏的速度,未必比坊市的百姓快多少。

    事实上当这个玄而又玄的奏疏摆在御案前时,皇帝陛下登时便勃然大怒。在他看来,太常卿李岫是在无病呻吟,出乖卖丑。

    鬼?皇帝陛下这一辈子信过佛,信过道,唯独没有信过鬼。李岫这份奏疏真是荒唐透顶,荒唐透顶起初李蛮以为这是李林甫借机向自己表面态度,希望可以急流勇退,削减一部分官职。对此,他很是满意,看来这个老小子猜自己心思的本事真是一流。

    但经过李岫一番哭诉,李蛮便推翻了自己的那些判断。李岫的情感十分真挚,丝毫不像作假。再者说,即便编出了这么一个相国府闹鬼的传闻,也没必要在寿宴刚刚结束的这个节骨眼上散布出来。这不是给自己心头添堵吗?

    莫非,相国府真的闹了鬼?

    李蛮心头一阵冷笑,当即便下令京兆尹王鋓负责全面彻查此事。为了相国的名誉以及朝廷的威严,调查只能在暗中进行。但这并不意味着京兆尹可以拖延破案时间,皇帝陛下可是下了死令,务必在十月十五之前破案。也就是说,留给王鋓的时间不到一月。

    以一月的时间侦破这样一个扑朔迷离,疑云重重的案子,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但王鋓却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食君之俸,替君分忧,这个道理到哪都变不了。

    另一方面,皇帝陛下下令,对这个消息全长安实行封锁。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名义传播,违者以巫蛊罪论处。

    这样一来,李府中的家丁所受影响最大。那夜凡是伺候过老爷的仆人,甭管男女老少,都被京兆尹大人提到了府中,严加盘问,势要查出些蛛丝马迹。即便是没有与老爷有接触的下人,也被勒令禁足,未得允准不得擅自出府。

    朝廷对外的宣称是,李相国偶然风寒,需要静养一段时rì,故而不能上朝参政。在李相国不在的这段rì子,委任左相陈-希烈代任右相一职,另提拔御史中丞杨钊入政事堂,代理左相一职。大唐朝廷人才济济,一个李林甫倒下去,自然有千千万李林甫站起来,顶上去。

    只不过,俗话说的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人言可以轻易的被堵塞,自古以来的统治者就不会屡屡头疼了。

    但凡知道事件实情的相国府下人,无不对朝廷的说辞嗤之以鼻?偶感伤寒,偶感伤寒会重到数rì不能上朝参政?偶感伤寒会重到卧床府中,数rì不能见探视之人?

    其实啊,相国大人自从遇到鬼后,就被吓了魔怔,一直疯疯癫癫。更为奇怪的是,前些时rì被自家老爷带回府中,极尽荣宠的慎儿姑娘也是一夜消失,再也不见了踪迹。相国府的下人都说,这个慎儿姑娘便是索命勾魂的女鬼,要不然为啥自家老爷平白无故的一夜间就变了痴愚?

    皇帝陛下为了表现出体恤臣子的仁德之心,特地派了宫中御医前往相国府问诊。只是这天不遂人愿,即便蒙受圣人的隆恩,似乎也不能使相国大人的病情有所好转。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御医也只是连声叹气,开了张镇气宁神的方子,嘱咐李岫莫要让其父再受惊吓。

    至于这病能不能好,什么时候能好,御医他人家可是闭口不提。

    一直以来被李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二伯李林鹤,此刻站了出来主持大局。作为族中资历最老,官阶最高的老人儿,他先是将相国府中的下人唤至一处,一番训话稳住了局势。又通过李林甫的人脉在朝中多加活动,赢得了许多高层官员的支持。

    他们的鼎力支持让处于风口浪尖的李家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李林鹤强势的手腕与丰厚的经验,毫无疑问的赢得了许多李家族人的支持。在这些庶出的族人看来,二爷无论从各方面看来,都要比相国长子更为出sè,更有可能带领李家走出低谷。当然,作为长子李岫亦少不了支持者。这样一来,虽然明面上保持着和睦,李家内部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可避免的走了下坡路。

    此事一出,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愁的自是那些依附于相国大人的中低阶官员。在他们看来,李林甫便是他们赖以依靠的大树。虽然朝廷多次出面辟谣,声称相国是偶感风寒。但相国这一病就是十好几rì,天底下岂有这么厉害的风寒?这婿身贫寒的官吏不得不做起两手准备。一方面静观其变,一方面私下寻找新的靠山。他们又不是李氏族人,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喜的自是李林甫的政敌和一直打压的世家对象。京兆韦氏便是其中的代表,经过李林甫连年的打压,一度繁荣昌盛的韦家几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李林甫这一病,不管是大补是小病,是真补是假病,都可以让他们稍稍缓上一口气。

    当然若论心情最舒畅者,莫过于李括与一干小兄弟。

    这一场扮鬼夜行,也就是他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做的出。不过,话又说过来了,若李林甫真是心中无愧,又何须惧怕夜鬼敲门?

    这一巴掌,李括扇的劈啪作响,扇的干净漂亮。这一刻,氤氲升腾的水汽中,少年终于寻觅到苍茫大河中的一弯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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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很爽有没有,很爽有没有?票票有没有......

第六十四章 采薇(一)

    时间:2013-02-12

    人生之所以jīng彩繁盛,就是因为它存有太多的奥秘留待你自己去探索。这些奥秘,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一直存在,能否揭开,能否领悟自在己身。

    对李括来说,虽然没能手刃jiān相李林甫,但细细想来,这个结果也许更能让他接受。正如一个不谙世事的穷酸书生,只有浸润到官场之中,才能了悟一些世人所共识的隐秘。

    于少年而言,这个存于世间的隐秘便是痛苦的定义。少年一直以为痛苦便是在人身上,最大限度的施加疼痛。但现在看来,对李林甫这样的人,恐惧才是最大的痛苦。

    毕竟,对于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来说,活在未知的恐惧中实是比死去还痛苦。这份家仇,这厢国恨绝不是一刀一剑一腔血就能了结的。他要让李林甫一直活在痛苦中,被鬼魂声讨,被愧疚噬心,直到惊惧身亡。这个过程也许短到几个月,也许会拖到好几年,他要让老贼体会到蝼蚁钻心的疼痛,唯有如此,大仇才算报矣。

    少年不知道自己的心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硬的,也许是吐蕃人向长城堡进军的那个黄昏,也许是高秀延下令反戈一击的那个傍晚,亦或是李林甫在太子别业设下陷阱、引他上钩的那个深夜?

    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好好活下去,他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李林甫的突然‘病倒’对朝局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陈-希烈这个和事老自然不会去触势头强劲的新任左相杨钊的霉头。事实上,陈老相国除去参加每rì例行的朝会,便连政事堂的事情都很少过问。既然他想做甩手掌柜,杨钊自然乐得自在。

    杨相国倒也是快人快语,一上台便指出了李老相国在任期间的一些弊政。不过,他也充分的肯定了老人家的政绩,对老相国表达了后进晚辈的敬意。只不过之后几天里,几位低品阶御史所上呈的奏折就有些煞风景了。这些直达天听奏疏的内容,简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两件事。

    其一便是李林甫勾结大食人,并贩卖铁器兵刃予胡虏。其二便是新任陇右副节度使高秀延在河湟会战时涉嫌私通吐蕃,坑害袍泽。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份奏折上呈的时机颇为取巧,恰恰都在杨相国上任后的三天内。

    皇帝陛下看到奏折后自是怒不可遏,下令大理寺彻查此事。经过几rì的调查,大理寺卿最后呈报的结果也颇为有趣。李老相国名下的汇源货栈确是有囤积铁器兵刃的行为,不过李相国对此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下人们擅自作主。至于高将军涉嫌坑害袍泽的事情嘛,就有些复杂了。

    大理寺卿急白了头发也没法替高大将军洗白,最后只得折中呈报说高将军确是贻误军机,导致铜武、振武、雄武三营的将士与吐蕃人爆发了一场恶战,以致损失惨重。

    皇帝陛下看了大理寺卿的奏折冷笑了几声便下了批复。他老人家认可对右相李林甫的调查结果,两名货栈掌柜欺瞒主上,罪不容赦,下令将其二人枭首示众,以jǐng后人。右相李林甫虽不知情,但因对下人管束不严酿成大祸,遂扣其薪俸半年以作惩戒。

    至于高秀延嘛,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如何看不出大理寺卿明显的开脱之意?只是有心卖高仙芝一个人情,他老人家便眼就挣了只眼闭了只眼,没有继续查下去。虽是如此,但罚俸降职的处理亦是太轻,圣上最后权衡的结果是免去他金吾卫将军、陇右节度副使的职位,但一应散职爵位仍保留。

    既然皇帝陛下亲自出面保了李、高二人,又会有哪个没眼力见的御史继续往刀口上撞?到此,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叛国案就告一段落了。

    李括对陛下的做法自很是不满,但在杨钊的劝说下,亦是没有做‘徒劳’的抗议。按照杨钊的话说,如今李林甫一脉倾倒之事无可避免,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他们,没有必要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授人口实。

    倒是少年自己的婚事要放在心上,都快虚十九的人了,身边还没有个伺候的人。虽然聘礼已经下了,婚期已经定了,但媳妇一刻没娶过门,家里的老人就放不下来心不是?

    李卢氏出身名门世家,自是通情达理,晓得李括心中的苦痛。故而,在大仇未报之前也没有强求少年完婚。但如今婚期将近,一心急着抱孙子的李卢氏,却成了这抽事cāo办的最上心的人。

    婚宴时要宴请哪些亲戚有朋,要从哪家酒楼叫来成桌的酒席,要上几桌几菜,这些都需老人家亲自点头拍板,别人说了可不作数

    别看她老人家平rì里生活很是节俭,在儿子的婚事上却是毫不含糊。杜家的小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xìng子喜动了些,但胜在心地善良,这样的女子最是过rì子的人。

    至于沈丽娘嘛,虽然与她相处并不太久,但老夫人能感受到她的知书达理。虽说她曾沦落风尘,但现在不是赎了白身吗?况且她作的是儿子的侍妾,并不需要有多么高贵的身份。

    她盼了十七八载,终是盼到了这一天。括儿这小子还真有能耐,一口气给她娶回两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

    注1:唐朝时的虚岁很特别,一般是虚两岁。比如,如果在唐朝,大伙儿在娘胎里是就是一岁,过了满月就是两岁。

    ps:真实历史中,李林甫是天宝十一载病故的,亦基本是那时卸任的。这里为了照顾剧情,先把他老人家吓傻,再半死不活的歇上几年好去领盒饭。杨钊的提前上位,当然是为了推动剧情快速发展。前面也说过,这是架空历史,会做一些小的调整,但大的框架不会变。其实,真实历史中杨钊上位后对李林甫一党的清洗与本文描述类似。嗯,就说这么多,眼尖的朋友勿怪。双手合十

第六十五章 采薇(二)

    时间:2013-02-12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我们习惯称其为人生四大乐事。而无疑后两者在大唐百姓心中的地位尤为重要。一直以来,功名和婚姻就是评判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不管你承认与否,它便是一如过往的在这世间存在着。

    李括不是圣人,自然亦不能免俗。与阿甜的恋情称不上轰轰烈烈,但细细体味确是透着分外的感动。于二人,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故而当李括把杜景甜杜大秀亲手从花轿中牵出来时,他能感受到那颗心脏的悸动。在一干亲朋的哄闹声中,二人走进了正厅。那儿坐着他的娘亲和杜老掌柜,拥着一众亲戚,守着几多兄弟。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两个小年轻完成了人生最庄严的仪式,从此之后他们便要一起走下去,行下去。

    拜完婚礼便要送入洞房了。牵着爱妻的素手,少年步步稳行,进了内室。轻掩上乌木窗门,少年点燃了几根红烛。缓步走到床边,少年缓缓道:“阿甜,我先出去招待酒宴,你先在这等上一会,我应付了他们马上就回来陪你。”

    “嗯。”杜景甜轻点了点头,便默不作声。

    这小妮子还会害羞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轻步出了屋子。

    这新郎官敬酒劝酒的习俗不能免,李括也只得满上一杯杯酒浆,沿着厅堂敬过去。

    “堂舅,括儿今天大婚,感谢您能赏脸出席。外甥这厢敬您一杯”说完李括便仰脖将美酒灌入口中,没有丝毫迟疑。轻手抹去嘴边的酒渍,少年爽朗的露出了笑容。

    他这个堂舅叫卢旭伦,在京中做着药材生意。真说起来,原来临湖二十三巷那间屋子也是他老人家租给他们母子的。当初自己总觉的这个舅舅过于势利眼,什么东西都跟铜钱联系到一起。经历过这么都事情,少年也释然了。当初自己家境衰败,堂舅能在那时帮衬自己一把,也算是仗义了。

    人们总以为别人对自己的帮助是理所应当的,殊不知,别人帮你是看得起你,不帮你才是应该的。

    卢旭伦听少年这么一说,脸颊微红,灿灿摆了摆手手道:“没想到几年没见,我家括儿就出落成个俊秀小郎君了。恩恩,看看这眉眼跟你阿爷当年一个模样”

    此话刚说出口,卢旭伦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该死今天是人家孩子大婚的好rì子,自己怎么嘴贱,提起这茬了?正当卢舅爷想着该如何补救时,少年却抢过了话头。

    “除了眉眼,我这其余的五官可是随的娘亲,您老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少年爽朗一笑,一时将尴尬的局面破开。

    “那是,那是。我们老卢家的高鼻梁,任谁也偷不走”卢旭伦忙点了点头,应呼道。

    若是放在往前,他定会上前刮刮少年的鼻梁以示宠爱。可现在,他却不敢轻易触碰少年的身体。自己这个外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才区区十七岁就做到了一军兵马使的高位。即便放眼大唐,这样的年少英才能有几人?

    金麟岂是池中物?这孩子将来前途无量

    “括儿啊,你可得加把劲多生几个娃娃。你们老李家就等你开枝散叶呢,到时啊我这个舅舅可是要不请自来,来喝孩子的满月酒”

    别的事情卢旭伦不敢说,这件事就是说破天去少年也挑不出半分不是。李家就这么一只独苗,不靠他小子开枝散叶还能靠谁?

    李括被堂舅羞得满脸通红,默默垂下了头。

    “你个老不正经的,就会欺负我家括儿。”李卢氏不知什么时候从正位走了过来,轻指着卢旭伦笑骂道。

    “娘亲”李括可算找到了救星,一个箭步上前就挽住了李卢氏的臂膀。不知为何,即便在外面表现的再刚毅,一地到家少年便又变回了那个孝子,与同龄的少年一样期待得到娘亲的宠爱。

    李卢氏宠爱的摸了摸少年的头道:“别听你堂舅乱讲,这种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

    “哎呦,我的老妹子,宠孩子也不能这样不是。延续香火本就是顶儿天的大事,你们老李家又是三代单传,到了括儿这还是单蹦儿,还不得让孩子加把劲?”

    卢旭伦嘴上却是并不停歇,各种大道理都被他搬了出来。好似他这个堂舅比李卢氏都关心少年的子嗣香火。

    “行,行我说不过你,成了吧。”李卢氏知道卢旭伦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也不想与他纠缠,主动认输。

    “娘亲,您先和堂舅聊,我继续去那边敬酒”

    李括还不容易瞅到脱身的良机,如何会放过?少年冲李卢氏狡黠的一笑,便转身冲前去敬酒。

    “这孩子”李卢氏摇了摇头,直是一阵苦笑。

    一位,两位,三位......

    敬酒,满饮,再敬酒......

    不知是少年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还是娘亲请来的亲朋实在太多。总之,少年敬完一轮酒后,别人怎么样不敢说,他自己确已是醉意熏熏了。

    “哎,括儿哥,都叫你不要喝那么多,你还那么死要面子。”张延基一边半搀着李括向里屋走去,一边抱怨着。括儿哥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太要强,什么地方都不想输给别人,什么地方都不愿让人看轻。就拿敬酒这事儿来说吧,百八十个亲朋长辈这么一溜儿的敬过去,即便是七尺壮汉也得醉晕过去。

    “别的时候也就罢了,一会你可是要和阿甜姐洞房的啊。”张延基白了李括一眼道:“真是个呆子,大好的时光不会享受,晚上看阿甜姐怎么收拾你”

    将少年送到了屋外,张延基不好再进,遂拍了拍手道:“剩下的事情可交给你了,赶紧进去吧”

    轻应了一声,李括便推开了屋门。

    杜景甜正在偷食一只酥酪,听见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忙将剩下的半只酪吞入口中,将深红sè的盖头复又盖在了头上。

    “阿甜,我回来了”在屋内红烛的印衬下,少年那因酒醉而通红的面颊更显赤sè。缓步走到床边,摸着床沿坐下来,少年定睛一看,差点笑出了声。

    “小七哥,怎么了?”杜景甜不知少年为何不作声,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括将杜大秀婚服上的几片酥渣取了下来道:“没什么,我家阿甜应该饿久了吧,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杜大秀一听有吃的,立时来了兴致:“小七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少年忍着笑声替杜景甜挑起盖头,将懈盘子中那缺了一个牙口的酥酪递了过来。

    “噢,原来你都知道了。原来你一直在骗我死小七,臭小七,死七包子,你都知道了”杜大秀看到那块残缺不全的酥酪自是恍然大悟,一顿粉拳便砸在了新郎官的身上。

    “饶命,姑nǎinǎi饶命”李括半开着玩笑一边闪躲一边道:“啊,你要把我打死了。打死了你就要做寡妇了。”

    “死七包子,你就没个正行”杜大秀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人家守在房里这么就多无聊吗?动也不能动,叫也不能叫,饿的人两眼直发昏。你倒好,跑到厅房去喝小酒,喝道这么晚才回来”

    李括忙道:“谁敢欺负我们家阿甜?你说吧,让我怎么补偿你?”

    杜景甜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心中大喜,却是没有表露出分毫。

    “这样吧,念在你是初犯,就不为难你了。嗯,就罚你来唱歌”

    “唱歌?”少年诧异的盯着杜景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呀,人家跟你处一起这么久,还没有听过你唱歌”杜景甜半倚在少年身上,和声道。

    少年皱着眉思忖了片刻道:“倘真要唱歌?”

    杜景甜点了点头:“就要唱歌”

    少年心中已有计来,遂忍着笑意道:“那好,今天我便来给姑nǎinǎi唱上一首。”

    “劝侬更尽一杯酒,人生会少,自古名分富贵有定分。莫遣容仪瘦损,当值良时,嫁予有情郎......”

    少年清了清嗓子,便起了一个颇为出名的调子。这调子本是教坊中常引用的,自然胜在婉转。被少年这么一改词,倒也是别有一番新意。

    这曲子也忒的直白艳丽了

    小娘听得心神荡漾,渐渐面颊浮起两朵红晕。

    “两朵桃红哎,添在我侬腮间,唯有我侬呐,我家小阿甜”

    音调陡然一转,少年嘴角一挑,露出两颗大白门牙。

    ...............................................................

    注1:此曲本为阳关三叠,为唐朝时的教坊名曲,流云稍稍改下。

    ps:这俩家伙终于修成正果了,我会把这个洞房写的很欢乐,请大家拭目以待哈。厚颜求票.....

第六十六章 采薇(三)

    时间:2013-02-13

    “你,你竟敢嘲笑我”杜大秀听出了李括的‘嘲弄’,气的满面通红。访问下载txt小说

    “死七包子,你竟敢嘲弄我我,我不嫁给你了”

    杜大秀发起脾气来可真是没谱,这便要起身出屋子。

    “哎,哎,我的姑nǎinǎi,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且坐下,坐下。”李括忙拉住杜景甜的手臂,将她稳在了床头。真说起来,少年这首即兴发挥的歌儿还真没有恶意。想他与阿甜自小青梅竹马,什么样的玩笑没开过?但即便如此,谁又能想到去岁还在一起聊天取乐的二人今年就成了结发的夫妻?

    少年不过借着歌声表达一番感慨,却被杜大秀误认成了嘲弄,真是十足的冤枉。

    杜景甜将头摆了过去,佯装愠怒道:“人家不管,你就是嘲弄人家嘛。”

    “那这酥酪你不吃了?”

    “不吃了”

    “那这合卺酒也不喝了?”

    “不喝了”

    “那好,我去把这壶酒和酥酪拿给丽娘,想必她也饿了。”

    李括摊了摊手,不再强求。

    “哎,死七包子,我就知道你在想着别人”

    杜大秀终于按捺不住,转过身来施展了河东狮吼。

    “冤枉,十足的冤枉啊。大秀您不吃不喝,这不还有人饿着呢吗。反正你也不想见着我,不如我趁早闪开让您落个清静。”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李括如何不知道杜景甜的弱点?杜大秀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稍微强硬点,她立马倒贴了关心。

    “谁,谁不想见你啦。”

    杜景甜反绞着双手,良久才是憋出了一句话。

    “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少年不怀好意的捂着耳廓,声音绵绵软软。

    “人家不想让你走,死七包子啦~~~”杜景甜索xìng说出了大实话,晶莹的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了转。

    “那这酥酪?”

    “还不放下”

    “那这合卺酒?”

    “赶快喝了,死小七,哪那多废话”

    “小的遵命”李括将托盘放到案几上,冲杜景甜拱手一礼。

    “油嘴滑舌”杜景甜轻叱了一句,补充道:“那个,那个合卺酒该怎么喝?”

    “这个简单”少年爽朗的一笑,示意对方伸出右臂。“你这胳膊环到我的小臂,我的小臂再从你的肘窝穿下对了,这么一勾不就成了?”

    “嗯。”小娘此时的面sè已经红透,端着杯子的手已经打起了颤。

    少年只觉好笑,轻轻提点了一句:“把你手中的酒送到口中啊。”

    此话一毕,杜大秀便将酒杯用力一扯,拉向自己口中。

    “哎呦喂,大秀,你慢着点”这两只酒杯上有红线相连,杜景甜这么一用力,李括杯中的酒汁就不免溢出许多。

    “噢。”杜景甜看到李括衣服上沾满了酒渍,就要上前:“我来帮你擦,你下次用些心。”

    李括心头直是苦笑,明明是她xìng子莽撞,恁的又赖上了他?

    屋内腻声细语,屋外也是一片欢乐。

    张延基、周无罪一干小兄弟正躲在洞房外偷听将军大人与阿甜姑娘的对话。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可真是吓一跳。想不到阿甜姑娘这么主动,这就迫不及待的要与将军大人共享合欢之好?

    “嗯,再用些力,再往里些,嗯,就是这。”

    “哎呦,你弄痛人家了,谁叫你这么用力的,跟头蛮牛似的。

    “啊,你哪里痛啊,我帮你揉揉。”

    “你力道使得太急了,缓一缓,先搓一搓,搓热了再用力......”

    这一番话听得张延基都要喷出鼻血来,少年本就出自世家大族,从杏受了诸多此类的教育,对这些床第之事自是了如指掌。

    这阿甜姑娘也太,太主动了吧。这样的体位他只在chūn-宫图上看到过,虽然动作新颖,但是会yīn阳违和的吧。

    “我了个乖乖,想不到咱们将军平rì里英武非凡,怎么在床第上如此被婆姨压着?”

    濮大锤搓着手掌,嘿嘿一笑,这场大戏可比平康里红阿姑的剑舞好看多了。

    “去你的,一定是咱们将军迁就阿甜姑娘,这才降了身调。”窦青笑骂着踢了濮大锤屁股一脚,打断了对方的臆想。

    “嘿嘿,大伙儿心里都清楚,都清楚。”濮大锤也不在意,复又将耳朵贴在了木门上。

    “那这种事也不能由着她大老爷们在床第上豪狠劲还是得拿出来”鲜于瑜成亦是世家大族出身,最是将诗书礼仪看的重。这男女的体位关乎yīn阳循环,不可擅改,嗯,不可擅改......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体位的东西嘛都是人想出来的。既然是人想出来的,就可以加以改进嘛。依本天才之见,嗯嗯,这种体位可是很有味道滴。”周无罪从很专业的角度给出了大伙儿评价,引得众人一片唏嘘。

    “啊破了,破了死小七,破了啦。”

    “我来看看,啊真的破了,我这就去给你拿药水。”

    眼看着李括便要出来,众人落了慌,忙想着该到何处躲起来。只是这濮大锤一着急,脚下绊了蒜,朝前倒了下去。众人被这力道一压也随着朝前倒去,虚掩着的木门瞬时塌下。

    “哎呦。”

    “嘿嘿,括儿哥,今天月亮不错哈。”

    “将军,嗯,我们是路过,嗯路过。”

    “对,我们是路过。”

    众人下意识的将眼睛朝床上瞄去。但见杜大秀赤着脊背趴在床上,如羊脂玉般润白的肌肤上涂满了黄sè的药酒,一枚开元通宝大小的肉瘤该是刚刚被弄破,流出几滴血水。

    杜大秀听到如此动静,下意识的回转过身望来。见到众人盯着自己的身体,她老人家可是发了飙:“都给姑nǎinǎi我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啦啦啦~~~~”

    ....................................................

    注1:合卺酒:即交杯酒。实际上,到中唐时,合卺才真正演变为喝酒,还要一饮而尽,这时旧时的瓢已改为真正的酒杯,称为“合欢杯”。

    ps:这段描写想歪的面壁去......我是纯洁滴,小七是很萌滴,他们俩是没有yīn阳违和滴。

第六十七章 采薇(四)

    时间:2013-02-13

    看到众好友吃惊的表情,李括直是哭笑不得。:看小说

    他不过是替阿甜捏捏酸痛的腰背,竟然被他们想的如此不堪......

    “你们,你们......”少年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如此尴尬的氛围,摆了摆首,轻咳了一声。

    “额,括儿哥,今晚月亮不错,我正好出去赏月,路过,真的是路过。”张延基连忙挥手撇清关系,但犹疑的眼神显然出卖了他。

    “是啊,是啊。李将军,俺老濮正闲的没事干呢,就被张兄弟拉了来赏月。谁曾想脚下一个拌蒜,摔倒在地,这不才闹了笑话。”

    濮大锤接过话头儿,替张延基圆起了谎。但他说谎话的工夫显然不高,脖根子憋得通红,面sè惨白如霜,任谁都不会轻易信了去。

    “哦,你们一群人结伴赏月,路过我的内室,敲摔倒在门旁?”李括好笑的望着众好友,耸了耸肩。

    “小七,跟他们废什么话,这帮人分明就是在偷窥我们”杜景甜此时已经罩上了外衫,从雕花大床边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在他看来,李括的心实在是太软了。这些狐朋狗友,嗯,狐朋狗友明显就是在闹洞房,分明就是想看他们俩的笑话。

    “呃,姑nǎinǎi,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哪能打扰您的洞房花烛夜呢。弟兄几个真是恰巧路过。”张延基可领教过杜景甜的厉害,不敢辩驳,立时就服了软。

    “哼,这还差不多,这次本秀心情好,就姑且饶了你们。还不快滚”

    杜景甜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施展了河东狮吼神功。

    “哎,您和括儿哥慢慢聊,慢慢聊。”张延基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濮大锤,率先朝外走去。

    “将军,俺老濮先走了。您可悠着点哈,这好菜也不能一次吃腻了”

    “你”杜景甜最受不得这些兵油子的‘污言秽语’,却也是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见众人渐渐走远,李括拉住杜景甜的衣袖,摇了摇头安慰道:“大锤兄弟就是这么个xìng子,心肠倒是不坏。”

    “噢,他心肠不坏,你去和他睡啊,不要来找我啦”

    “你看看你,为这么点小事就置气,值得吗?”

    “这是小事,你认为这是小事吗?好,是我杜景甜脾气火爆,配不上你这温文尔雅的大公子,大将军”

    杜景甜说完便甩开李括,转身向屋内走去。

    “大秀,杜大秀。你这么说,我可真走了啊。”李括见她这样也是没了法子,只得激了她一激。

    谁知以往屡试不爽的激将法这次却失了效,杜大秀闻言后彻底爆发。

    “走,走去陪你的丽娘,姑nǎinǎi今天要自己睡”说完杜大秀也不给少年解释的机会,便用力甩上了屋门。

    “阿甜,阿甜”少年拍了拍木门,却听不到小娘的回应。

    “哎。”少年叹了口气,只得向沈丽娘房中走去。这样也好,毕竟今天也是迎娶丽娘的rì子,虽然她身份不如阿甜,但毕竟跟了自己,不能让她受太多委屈。就先在丽娘屋中歇上一晚,明天一早再去跟阿甜解释。

    当李括敲开沈丽娘的屋门时,已经褪了外衣的丽娘显然没有任何准备。按照李括之前与她的约定,少年新婚当夜会陪着阿甜,第二rì才会去自己屋内。因此,沈丽娘早早除了外衣、梳洗完毕,准备上床。

    “公子,你怎么来了?”沈丽娘忙将李括迎进屋内,浅笑着去点燃了红烛。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李括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即便对阿甜的xìng格已经颇为熟悉,但少年还是觉得她的做法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纵然有千般理由,万般无奈,也不该把新婚丈夫拒之门外啊。要不是他还娶了丽娘作妾侍,难不成今天还得孤身一人住到厅室去?

    见少年心事重重,丽娘也不多问,斟了一杯花茶,双手递给了他。

    “丽娘现在是公子的女人,公子当然可以随时来。”沈丽娘摇了摇头道:“公子能来,丽娘这里自然很是欣喜。但新婚之夜,公子就不去陪阿甜妹妹吗?”

    到底是风月场中走过来的女子,沈丽娘一句话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这件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李括呷了一口花茶,苦苦一笑。

    “公子不愿提,丽娘便不提。”沈丽娘倒是善解人意,拉着李括的手便到了床边。

    “公子饿否,丽娘这里还有一些甜点,如若公子......”

    李括推了推手道:“我不饿,你也不要麻烦了。被那些家伙闹了一阵,我身子也乏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沈丽娘的话被李括生生噎了回去,颇有些伤感。但稍微转念一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妾侍,虽然公子不嫌弃她,但她自己十分清楚自己的作用。什么才女红阿姑,只不过是读书人整出来消遣的玩物罢了。在她看来,妾侍不过是用来给豪门大户的老爷暖床侍寝的,除此之外,再无什么价值。

    换句话说,除却服侍公子就寝,她还能干什么呢?

    指望公子和他品茗对弈,通宵达旦吗?人不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奢求别的,只希望能服侍的公子舒坦。想通了其中道理,沈丽娘便不再伤感,含笑着放下了衾帐。

    “公子,丽娘来服侍您宽衣。”借着微弱的烛光,沈丽娘便要上前伺候李括宽衣。

    “我自己来,自己来。”李括脱去了外衣,又将中衣除去,叠好了放在床头。此刻少年只穿了一条丝绸亵裤,裸露出成块健硕的胸肌。

    “公子当真是好身材。”沈丽娘本是风尘出身,虽然是卖艺不卖身,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像李括这样对人又体贴,身材又完美的男人世上可真不多见。

    “嗯,你折腾了一天,应该也累了,快些歇息吧。”

    李括说完便拉了被子,准备就寝。

    “公子”沈丽娘见李括竟然没有让她侍寝的意思,娇嗔了一声。

    “嗯,怎么了?”

    “公子,您来丽娘这儿,难道不需要丽娘服侍?”毕竟是女儿身,不好把话说的太白,沈丽娘微微垂下头,低声道。

    服侍?思忖了片刻,李括才明白了沈丽娘的意思,她是想要给自己侍寝

    “今天我也累了,就不必了。”

    李括摇了摇头,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今天本要和阿甜共度花烛之夜,却不料被她赶了出来。虽然沈丽娘也是他的妾侍,但新婚之夜让他与丽娘共赴巫山确是有些勉强。

    “公子嫌弃丽娘?”

    沈丽娘心里瞬时如坠冰窟,看来公子还是嫌弃自己的出身,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贞洁自己真傻,真傻。

    “公子莫非不相信丽娘是完璧之身?丽娘可准备了白帕,以作检验落红之用。”

    沈丽娘斩钉截铁的说完了这句话,连李括都为之一愣。

    “丽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是......”李括一时语噎,他实在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了出身这个敏感的问题上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公子莫要说了,公子若是不嫌弃丽娘,就给丽娘一个证明的机会。今夜,公子,公子就要了丽娘吧。”沈丽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是微弱蚊吟。

    “哎,你这又是何苦。”倒不是少年怀疑沈丽娘的处子之身,只是刚刚与阿甜闹了别扭,就与其他女子欢好,实在是有些。

    “丽娘既然是公子的女人,就理应服侍公子”沈丽娘的这句话彻底点醒了少年。是啊,既然自己已经将丽娘收入房中,就应该对她负责。自己这样冷淡的行为不是在对她保护,而是在深深伤害她。

    李括当然不是圣人,面前摆着一名如花似玉的美女如何会不动心。少年青chūn年少,正是血气方刚的好时段,听了沈丽娘一番话,因对阿甜愧疚而压下的复又燃了起来。

    “如此,便只一次。”李括叹了口气,许诺道。

    “嗯。”目的达到,沈丽娘轻应了一声,主动脱下了中衣,亵裤。随着最后一件贴身的诃子的滑落,沈丽娘曼妙的胴-体第一次展现在少年的面前。

    此时此刻,无须再多说什么,李括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本能的引领,将沈丽娘压在了身下。

    少年的脚趾微微勾起,小腹微收,开始了那世间原始的唯美起伏。

    伴随着丽娘的阵阵娇声喘息,一时蛟龙入海、被翻红浪,惊起几多红池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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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沈丽娘好有心机啊。我家阿甜啊,咋办呢,要不要用必杀呢。我家小七的第一次可被夺走了啊......大家比较喜欢阿甜还是丽娘呢?可以在书评区讨论哦。

第六十八章 采薇(五)

    时间:2013-02-14

    翌rì清晨,当沈丽娘缓缓睁开睡眼时,却发现夫君李括早已不在床侧。丽娘匆慌之下穿戴好衣物,便前往屋内查看。一路张望却没有发现夫君的身影,沈丽娘自是焦急万分。待转过屏风在木门边见到少年那雄阔的背影,沈丽娘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下。

    “公子”一双素手穿过李括的发丝,沈丽娘娇声连连:“公子怎么起的这般早?公子一夜未进水米,定是饿了。丽娘这就给公子做晨食。”

    沈丽娘昨rì与李括共赴巫山,初历人事,自是身困体乏,颇觉疲惫。只是作为公子的女人,起的比公子还晚,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唉,慢着。”李括摇了摇头,叫住了丽娘。昨rì他一时气血上涌,才与丽娘有了夫妻之实。丽娘本就是他的妾侍,所以这事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只是昨rì是他与阿甜的新婚之夜,对方明显又是在气头上,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来到丽娘房中,阿甜还不定会怎么争风吃醋。

    “且随我去拜见娘亲吧。”如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谁叫自己娶了这么个娇蛮的姑娘做妻子?放眼天下,有哪个妻子能在新婚之夜把丈夫关在门外?

    她也是在气头上,兴许过几rì这气也就消了。少年摇了摇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公子说的在理,丽娘梳洗梳洗便随公子去。”沈丽娘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晨梳。

    没过多久的工夫,二人便来到李卢氏起居的卧房。李卢氏此时正在和杜景甜聊天,见二人进了屋忙招手唤道:“括儿来了。”

    李括迈开方步走到近前就跪倒在地:“娘亲,儿子给您请安。”

    李卢氏如此疼惜这个独子,怎能见他受累?

    “快起来,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李括起身走到近前笑呵呵的道:“儿子还不是这幅模样,难不成成个婚就能换了姿容?”

    “油嘴滑舌”轻刮了刮儿子的鼻梁,李卢氏爱怜的说:“我儿终于成婚了,看看,这气sè都红润多了。”见到少年身旁的沈丽娘,李卢氏便明白了杜景甜的委屈。

    唉,这些事让她这个做娘亲的如何开口?

    “括儿,昨rì可是你和景甜大婚的rì子,你不在房中陪媳妇,乱跑什么。”想了片刻,李卢氏还是开了口。别的不说,儿子要是分不平这碗中的水,以后后院可有的折腾了。

    她当初同意李卢收沈丽娘为妾侍,只是想着沈氏见识多,可以多帮儿子在官场上出出主意,谁知现在竟有些喧宾夺主。

    这话虽然是说给李括的,但沈丽娘如何听不出其中所指?再看看杜景甜那愠怒的神sè,丽娘一切都明了了。

    “娘亲,昨天是阿甜她,她......”

    “她什么她?那是你的结发妻子,她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就这样轻率行事,叫娘亲说什么好。”

    李卢氏此刻却换了一番态度,厉声教训起自己的儿子来。在她看来,结发的妻子才是儿子最应该敬重的人。至于什么平妻、妾侍都如同衣服,用过就能弃之。只是现在沈丽娘在场,有邪她不好说的太明了。

    李括心知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便点了点头道:“儿子知错了。”

    “景甜,你也过来。”李卢氏回身冲杜景甜招了招手,和声道。

    “哦。”杜景甜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蹭了过来。

    “景甜,娘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括儿之小子有时脾气倔,以后你替娘多管管他,把他看紧了。”

    李卢氏拍了拍杜景甜的肩膀,悉心嘱咐着。

    “娘”杜大秀立时来了委屈。什么叫把他看紧了,他自己心里有别的女人,她怎么看的住啊。更来气的是,之前阿爷给自己说过,要有大妇的风度,难道大妇的风度就是把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昨儿晚上,自己不过是气气他,谁知道他竟然跟个孝子似的转身就走。

    “娘知道你心里头委屈。”李卢氏夹了李括一眼:“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连自己媳妇是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还有,你那些手下也太没规矩了,竟然躲在你们婚房外偷窥。你啊,也该好好管管他们了,不然整个军营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李卢氏出身名门,对这些等级规矩看到比什么都重。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像李括手下这种做法,若是放在他阿爷手里,不把这些手下打断腿也得让他们掉层

    “娘亲,他们啊也就是这xìng子,不打紧。”李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忙转移了话头:“对了娘亲。儿子最近听说,城南头外的桂花开了。要不要儿子差人送您出城赏桂花?儿子记得您最喜桂花的香味。”

    李卢氏闻言轻拍了李括脑袋一掌道:“别打岔,什么花花草草的,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rì子不比什么都强?只要你们早rì同房,给娘生个大白胖孙子,娘亲就打心眼里高兴”

    “娘”杜景甜扯了扯李卢氏的臂膀,娇羞满面。

    “这有什么好羞的,做女人的迟早不得有这么一天。听娘亲一句话,女人啊,只有有了孩子,才能将丈夫拴住”

    替杜景甜拢了拢鬓边散落的发丝,李卢氏摇了摇头苦笑道。

    “好啦,好啦,旁的话娘亲也不多说了,说多了你们也听不进去。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娘想一个人歇会。”

    李卢氏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自行离开,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三人又向李卢氏俯身行了一礼,便要退身出屋。

    “丽娘,你留一下,娘有话对你说”

    李卢氏声调陡然便高,惊的沈丽娘心中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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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擦,果然必杀技啊,有没有啊有没有。

第六十九章 社稷(一)

    时间:2013-02-14

    不知李卢氏留下沈丽娘说了些什么,总之丽娘一回到房中便锁上了屋门,独自在屋中低声抽泣。这些李括当然都不知道,因为他才一出娘亲的屋门就接到皇帝陛下的圣旨,宣他即刻进宫。

    刚刚新婚的小郎官不知何事让皇帝陛下如此心急,便使了银钱予那中使,希望能探听出些消息。可那宦官却苦笑着把银钱推送了回去,言明他并不知情。

    与皇帝陛下也打过了几次交道,少年对这个圣明帝王多少有些了解。在他看来,皇帝陛下固然英明神武,开创了开元盛世。但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他老人家有时确是孝子气,往往会不顾一切的做些意气之争。这次紧急宣他入宫,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惹得陛下他老人家心痒?

    在中使的催促下,少年忙换了朝服,与传旨人一道进了兴庆宫。这些时rì来,皇帝陛下便终rì待在勤政务本楼内。除却一些必须参加的大朝,陛下已很少上朝临政。至于rì常需要批复的一些奏疏,陛下便悉数交予杨钊,和以往托付给李林甫一样,不过是换了个人,本质并没有改变。

    杨钊在陛下的刻意扶持下,现在风头正劲,已隐隐压过了病相李林甫。不过皇帝陛下一直没有剥夺李林甫的右相之职,杨钊作为臣子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不过许多李林甫的门生故吏倒多是被外放了刺史、别驾一类的官儿,虽是品级得到了提升,到底不如待在长安来的舒坦。

    一级级的攀上玄梯,在转过牡丹屏风的一瞬,李括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废物,一群废物。到了朕用你们之时,都成了一群哑巴。朕养你们何用,何用”

    杨钊、陈-希烈、王鋓、崔潜等朝廷大员纷纷一字排开跪在地上,承受着皇帝陛下的雷霆暴怒。上好的赤sè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份份奏折,众人皆是屏息凝气不敢抬头。

    “陛下,李将军到了。”那中使冲李蛮躬身一礼,尖声道。

    “微臣李括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李括应声跪倒,叩首道。

    “哦,李爱卿来了,且过来看看这份奏折。”李蛮瞥了一眼御案下跪着的朝廷股肱大臣,斥了一句:“你们也起来吧,难道还跪上瘾了”

    李括走到近前,拾起李蛮所指的那份奏折,翻开来稍作浏览。少年越看越惊,及至最后眉毛已经拧了倒悬。

    “陛下,这......”少年亦不知该如何作答,为难的望了李蛮一眼。

    “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李蛮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先前相国府下掌柜私自囤积铁器兵刃,朕还以为是个例,但你看看这封奏折,大食人分明已经秣马厉兵,意yù进犯我西域四镇了”

    皇帝陛下所说确实非虚,从奏疏的内容来看,安西斥候在葱岭一代发现大量不明身份的游骑。虽然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就是大食人,但基本已是不离十。何况大食人向呼罗珊一代增兵已非一rì两rì,布哈拉更是重兵集结,来往行商皆需验明路引文书严防jiān细混入。

    纵观如今天下,番邦中也就大食人能与大唐相抗衡。

    “高仙芝向朕诉苦,说安西地广人稀,兵力严重不足,无法做到戍守好每一处堡塞。只是他可知道,朕也是无可奈何啊。”李蛮摇了摇头接道:“我大唐刚与吐蕃展开了一场大战,北面又得提防着契丹和奚人。哪有多余的兵力给他高仙芝增补边防。”

    “陛下,以微臣之见,大食人觊觎我安西四镇久矣,不得不防啊。不如调淮南团练兵入关,随高将军增防边关。”答话的正是现在风头正劲的大唐左相杨钊,在他看来,中原诸州县的团练兵并无太大用处,不如调入安西供高仙芝调遣。这样,高老头手里有了足够的兵,就不会三天两头的上折子,发牢sāo。他们这携廷大员耳根也就落了清静。

    “调团练兵入安西?”李蛮蹙起眉头,细细忖度着。这倒也是一个法子,只是这团练兵从没有上过战场,可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

    “陛下,万万不可王鋓抢过话头,言辞反对杨钊的主张。”王鋓剜了杨钊一眼道:“这团练兵仅仅是做州县防卫之用,其战力不可与中原禁军相比,更不可能跟边军相提并论。我大唐jīng锐兵力多出自安西、幽燕两地。调团练兵入安西,还不平白落了高仙芝笑话,说我大唐无可用之人吗”

    他倒不是真的认为团练兵的战力有多么不堪,只是凡是杨钊支持的观点他就要反对。老相李林甫的离奇病倒让朝中势力突然失衡。一向低调的杨钊突然发难,接连把许多李相爷的嫡系外放到偏远州县,这种明升暗降,钝刀子割肉的手法实在高明。若是不做抵抗,不出几年,朝中李相爷的门生故吏还不得被姓杨的清洗了个遍?

    他王鋓身为李林甫的左膀右臂,李党的股肱,自是与李林甫唇亡齿寒。在这个生死关头,如何能不斗,如何能不争?凭什么他杨钊可以一步登天梯,难道就因为他死皮赖脸攀上关系的远房族妹在宫中做贵妃?

    “王大人此言差矣”杨钊可不是好惹的主,既然他王鋓亮了剑,自己就不会挂免战牌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京兆尹吗,下一步收拾的就是你

    “杨某认为,战力在将不在兵老话讲的好,千军易觅,一将难求。凭借高仙芝将军的手段,什么样的兵都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何况,jīng兵也是练出来的。中原州县的团练兵之所以战力稍差,就是因为没有杀过敌,没有见过血。这次派团练兵入安西,就是要用实战历练他们,只有如此,我大唐的兵力才能够保持实力均衡。”

    王鋓亦是不甘示弱,扬了扬脖子道:“杨大人好一番书生气战场非儿戏,让团练兵对着大食人的长枪历练?让团练兵对着大食人的弯刀历练?都是我大唐子民,陛下怎么忍心他们去送死”

    “够了”见二人越吵越过分,李蛮愤恨的重拍了一记桌子。这些他的左膀右臂,这些他的股肱重臣,脑子里顾虑的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若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天子,富有四海,不会在意那一点恩惠。至于以公谋私,只要不太过分,不触及自己的底线他都不会太过追究。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大食人正打着安西四镇的注意,这些股肱重臣还有心思在这里勾心斗角,思量着怎么算计对方

    “团练兵一事暂且不提,李爱卿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李蛮冲李括点了点头,吩咐道。

    “臣遵命”李括拱手行了一记军礼,思量了片刻道:“以臣愚见,与其舍近求远调团练使入安西,不如再次于关中募集长征健儿”

    在李括看来,杨钊所提的建议很不可行。一来,除却团练兵被人诟病的战力问题,缺额问题也很严重。实际编制一千人的军营,真正能拿起兵戈的恐怕连七八百都不到。二来,团练兵虽然战力不强,但毕竟也是编制在体制内。若是征调其入安西,那空下的位置由谁来补?

    而如果募集长征健儿的话,虽然战力也很弱,却不存在上述两种问题。何况,长征健儿算是募兵,朝廷允许他们终身免除课役,其装备给养全部由国家供应。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携家带口,并分配到田地房屋,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身份可以世传,父传子,兄传弟,世代为兵。

    这样的恩赐绝对可以让士兵产生归属感,会为大唐效死命

    李蛮听到这个方案,眸子中闪过一丝jīng光。若真说起这长征健儿来,还是他李蛮的首创。从开元二年起,他就募集长征健儿去往边镇,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李爱卿,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这关中之地多望族,有多少人愿意前往西域呢?”

    李蛮皱起眉头,提出了一丝疑问。以往长征健儿,多是从将要复原的军人中征集,再不济者也是从边郡募集。安西地广人稀,显然不具备征集健儿的能力。这么算来,也就是人口繁密的关陇距离安西较近了。

    “这个简单,只要陛下将此事交予微臣去办,微臣保证可以为陛下募集一支jīng锐之师”

    “哦?”李蛮眼睛微微眯起,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为何,他竟然隐约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初生牛犊,血气方刚这个少年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公子,早年坎坷的经历让他很早的成熟。由于早早被家族遗弃,这个倔强的少年亦不会从家族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

    他是在为自己谋,为大唐谋,为他李蛮谋

    想及此,皇帝陛下面上如云的愁容终于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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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小七要干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七十章 社稷(二)

    时间:2013-02-15

    不知为何,最后李蛮真的把募集长征健儿的任务交给了李括。

    当了四十年的圣明天子,他当然知道少年的资历、手段和这徐迹官掣十年的老油条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少年,选择相信年轻人所带来的希望。那些权贵公卿让他感受到一股直面的酸腐气息,一种保守求稳的态度。大唐的朝廷全被这些人占据,何谈求新,何谈求变?

    朝廷急需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来激活消失已久的活力。他李蛮也需要一个强力的姿态来证明自己仍然年轻。看看那些所谓的股肱重臣,哪个不是把家族利益摆在了第一位?什么一心为国,什么替君分忧,都是套话假话在他们看来,数万甲衣战士的生命还没有自己家族的一个官位重要

    他们不是自恃出身高贵吗,他们不是歧视少年没有靠山吗?他李蛮便来做少年的靠山,看看是那些世家出身高贵还是他这个大唐天子的出身高贵

    “陛下,还在为政事烦心?”杨玉环那清脆勾人的声音一在李蛮的耳旁响起,皇帝陛下便立时去了烦忧。

    李蛮微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是安西增军之事,不打紧。”

    杨玉环向来不过问政事,因而今天突然问起,李蛮不免有些奇怪。

    “哦,那陛下心中可有了计较?”杨玉环倚在李蛮怀侧,娇声连连。

    “嗯,政事堂的臣子们倒是提了几个方案,算是各有利弊。朕最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师父,准他在关陇募集长征健儿,随后派往安西。”李蛮随意的将安排讲给了杨妃,口中颇有戏谑之意。

    “嗯,说来,如今大唐军中出sè的将领,都和玉环你有关。正值当打之年的安禄山安胡儿是玉环你的干儿,前途无量,年轻军官中的翘楚李括是玉环你的师父。如此说来,朕拥了玉环一人不就拥了锦绣江山在怀?”

    “陛下”听李蛮话说的如此孟浪,杨玉环娇嗔一声:“大唐战无不胜,这都是将士们用命,跟臣妾有什么关系。”

    一提起安禄山,杨玉环便只觉反胃恶心。这个胡儿恁的如此无耻,明明年纪比自己大上许多,还硬是拜自己为干娘。三郎也真是的,竟然允了他。这事传出宫去,皇子们该怎么看?大臣该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

    至于李括李小郎君吗,她倒是真的欢喜。她总觉的自己被少年身上一股特殊的气质吸引,至于这气质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甚清晓。

    “哦,朕说的不对吗?”李蛮轻拂过杨玉环的面颊,只觉心神荡漾,怨气全消。

    “陛下说的,臣妾哪里敢妄加评论。”杨玉环却是耍起了小xìng子:“陛下是天子,天子之怒臣妾可承受不起。”

    “还真生气了?”李蛮将杨玉环丰韵的身体紧了紧,笑道:“要是连你都不敢惹朕,可还有人敢惹朕?别的且不说,这些年,但凡是杨家的子弟,哪个不是一入仕就补了从六品向上的实缺?”

    这话确非虚言,杨家的地位着实因为杨玉环的得宠大大提高。自从李林甫病倒,杨家已经成了长安城中风头最劲的家族。但凡是杨家的子弟,大多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虚爵散官自不必说,即便是京兆的肥缺儿,只要杨家族人张张手,自有人送上前去。在他们看来,杨家这颗大树很可能在今后十年乃至二十年屹立不倒,此时不利用机会攀附一二,更待何时?

    “三郎”杨玉环叹了一口气,又换回了那亲切的称呼:“三郎对玉环的恩情,玉环如何不知?只是臣妾家族的男子并非都有为官的资质。若是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职倒也罢了,若是占据了要职,还不早晚误了朝廷大事?”

    李蛮没想到杨玉环对他的恩德非但不感激,还隐隐透着怨意,立时脸sè便落了下来。

    “这么说,玉环是认为朕以公谋私了?”

    杨玉环微微一愣,思忖了片刻掩嘴笑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还分什么公、私。只是玉环常听人讲,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一个家族势头太过强劲,终非好事啊。”

    “嗯,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这样吧,朕答应你,对杨家人尽量因材封官。若是材质实在太过平疏的朕就多封他们一些三官,多赏他们一些金银。玉环看这样可好?”

    李蛮点了点头,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他身为帝王,如何不知平衡之术?只是他现在在力捧杨家来代替李林甫的位置,难免做的有些过。

    “如此,玉环这厢便谢过陛下了。”杨玉环冲着李蛮送了一记秋波,算是表达了谢意。

    “朕拿你肮真是没办法”李蛮轻刮了刮杨玉环的鼻子,话音里满是怜惜。

    “对了,三郎,你说我师父会怎么募集长征健儿?这关陇可是大唐最富庶的地段,但凡有个活路有谁会叫自家孩子去干刀口上舔血的营生啊?”

    杨玉环突然对少年的任务好奇起来,娇声问道。

    “嗯,这个,朕也不知啊。不过,朕看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三郎,人家想看看募兵的经过,成吗?”

    “这个恐怕不妥吧,募兵之地鱼龙混杂,情况多变,无法保证玉环的安全啊。这样吧,我叫元一派人暗中盯着那小子。有了什么进展第一时间报与玉环,可好?”

    李蛮当然不能让杨玉环亲身前往募兵场所,所以做出这个决定。

    “这样啊。”

    “怎么,玉环心中不高兴?”

    “怎么会。”杨玉环嘴唇微微扬起,浅笑道:“能够了解师父如何募兵,玉环便已是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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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大家猜猜李括会怎么让出身富庶的关陇子弟心甘情愿的加入长征健儿的行列?

第七十一章 社稷(三)

    时间:2013-02-15

    深秋时节,最是槐香枫红。访问下载txt小说

    一袭微风吹过,铺满青石板路的落叶便打着卷飞舞到空中,飘零荡转,美不胜收。

    明德门外的城门口处贴着一张朝廷刚刚颁布的诏令,引来不少来往行人围观。在城门洞不远的一颗大槐树下,支着一张木桌,其后坐着一个面容俊秀的将军。在他身后站着十几名身材健硕的随扈亲兵,看模样该是边军出身。在木桌旁插着两杆大旗,其上分别写着‘招募健儿’、‘为国拓边’八个墨sè大字。

    大旗旁摆着两只齐人高的稻草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想必是量度身材之用。此时rì头虽挂在了正空,却存不住燥热。微风一过,定会带来一阵清凉,叫人神情舒爽。

    那面容俊秀的少年将军看了看桌案上的名册,爽朗的笑道:“延基,这才十天,我们就募集到了六千五百一十七人,看来不需等到陛下划定的一月期限,我们就能提前将‘长征健儿’招募完毕。”

    “要不是括儿哥你的好主意,怎么可能募集到这么多健儿”张延基耸了耸肩,言语里满是敬服。

    他本还抱怨括儿哥揽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现在看来,括儿哥是早有打算。陛下正为增兵安西一事犯愁,括儿哥一下就召集到这么多长征健儿,替陛下解了燃眉之急,这份实打实的功劳定是被陛下记下了。

    “思忖人心,便不难想到办法。”李括摆了摆手,却是没有满应张延基的话头。原来,少年除却将朝廷允诺的福利写在招募文书中,还加了一条。

    “凡家世清白、训练刻苦者,优先划入疏勒军中任职。表现出众者可迁入兵马使亲兵营。”

    这条允诺乍一看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实是比那携廷的福利还诱人。皇帝陛下虽然将募集长征健儿一事全权交由李括,但却定下一条规矩,即长征健儿必须出身清白。

    想来也不难理解,军队乃立国根本,绵延国祚的保障。历朝历代对兵卒的选拔都很严格,一般要求必须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子。像城坊街市中的流氓混混、横向乡里的凶男恶霸定是不会录用的。这些人本就是个不稳定因素,若是在军队中抱成团儿,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这样一来,募集的难度就大大增加。关陇的人口稠密,光长安城的居民就近两百万人。但这些人家境同样殷实,就连普通的庄户家,只要不遇到大的灾馑,一年下来甚至能存下余钱。有着安稳的rì子不过,去边关和蛮夷胡虏拼刀子,估计也只有脑子被驴踢了人才做的出这样的事。

    对于这些人来说,朝廷允诺的土地没有丝毫吸引力。他们大多是庄户家,天天陇上行,陌上去的,为何要跑到万里之外的安西刨锄头?

    同样,拖家带口,世代军籍的政策同样不会收到叫好的效果。政策虽好,能不能活着领到田亩还是两说,更别提自己战死后朝廷会不会黑心的收回土地。

    归根到底,是他们不信任可以得到公平的对待,从而缺乏一种安全感。李括定下的这条规矩就恰恰给了他们安全感。谁不知道新任疏勒兵马是皇帝陛下眼中的红人,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跟着他老人家混,即便吃不着肉,也能喝上口肉汤吧?

    作为李括的嫡系班底,铜武、雄武、阔武三营自然会被带到疏勒,作为疏勒军的建军基石。假使自己因公调入了疏勒军中,不就成了兵马使大人的嫡系?兵马使他老人家最是护短,还能缺了大伙儿的好处。若是运气再好些,做了他老人家的亲兵,还不凤凰栖上梧桐树--富贵在眼前?

    谁不知道从军觅取富贵来的快,但他们也同样知道这份富贵,是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觅取的。那些有关系的世家公子有人保护、提携,躲在兵卒的后面收割人头、功名。而他们这婿身卑微的苦哈哈却得冲在前面,给别人做了填窝。

    与其这样便宜了别人,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躬耕于陇上。

    但,这只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想法,试问哪个男人不希望出人头地,荫妻蔽子?

    少年给了他们承诺,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自然愿意来军中搏一搏。

    但即便这样,登记到名册中的也多是些无妻无子的光棍,无牵无挂才最是一身轻松。

    张延基细细想了想,摊开双手道:“那倒也是。不过,括儿哥你真要把这些新兵犊子收到疏勒军中去?这算不算,募集私兵?”

    张小郎君窃窃的问了一句,皇帝陛下最忌边将募集私兵。虽然现在括儿哥正得陛下恩宠,但有道是帝王的恩宠如流水,来的快去的也快。若是有眼红的家伙在陛下身旁给括儿哥穿小鞋,说不准陛下心头真会结了疙瘩。

    “我会奏请朝廷,实在不行就请高仙芝大人出面开诚布公的将事情言明。”李括苦笑一声,作出了答复:“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明白我的用意。”

    说话的工夫,又有几人朝大槐树下走来。

    这募兵的地段选的甚佳,就在南城外。明德门是长安城的主门,进出城池的百姓甚多。再加上募兵地离告示不远,那写到丰厚条款怦然心动的百姓,大多会来到近前试一试。

    再不济,他们也能安然脱身,难不成,官家还能硬将他们绑了去?

    那几人显然是行脚商人的打扮,一高两矮,一胖两瘦。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将肩上挑着的扁担放在地上,就凑过身来。

    “请问这位军爷,你这是在募兵吗?”

    那少年瞟了濮大锤一眼,怯生生的问道。

    濮大锤只觉好笑,用手点了点旗帜上的字道:“这上面的大字写的分明,我们不募兵难不成还来卖菜?哎,对了小兄弟,你这扁担里装的是什么?”

    “哦,是茶叶。”那少年说完便俯身从扁担中抽出一块圆坨坨的茶砖,递到濮大锤手边。

    “嘿嘿,俺老濮正愁没茶叶喝呢,这小子就预备了一块孝敬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说完濮大锤就要将茶砖往自己身边收。

    那少年不知这军官竟如此痞赖,一时也是微愣,不知该做些什么。

    “大锤把东西还给人家。”李括厉斥了一声,喝止了濮大锤的行为。

    “嘿嘿,将军别生气,俺老濮不过和这位小兄弟开个玩笑。”濮大锤悻悻的挠了挠头,将已经送到袖口的茶砖又递还给了少年。

    “谢谢军爷”那少年忙不迭冲李括鞠躬,以示感谢。

    “你是来应征的?”李括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亲切感。

    “是,俺想应征,不知能换多少银钱?”那少年点了点头,朗声问道。

    李括微微一愣,思忖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少年所说的,是朝廷对应征的长征健儿一次xìng给予的十五贯肉好的补贴。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钻入钱眼里,要把自己卖了?

    “十五贯的银钱,一次xìng付清。至于你是捎给家人还是带在身上随你。”

    “十五贯钱,十五贯钱,军爷能不能多给五贯?”

    那少年默默将钱数念了几遍,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这是朝廷定制,我们也无能为力。”李括摇了摇头,沉声回答道。

    旁边的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男子凑到少年身边,低声道:“二娃子,要不咱走吧,为了十五贯钱把自己卖了不值啊。”

    另一个矮白的胖子也劝道:“是啊,这些茶叶卖掉也不少钱了,哥几个再凑上一些钱,你阿爷的病未必不能治。”

    那个少年却是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良久,他终是咬了咬牙道:“不行,即便麻烦你们,也只能抓上三个月的药,阿爷的曹重,药不能断。我二娃没本事,也不能看着他老人家受苦。我也打算好了,今天就把自己卖到军中去,这担子茶叶劳烦二柱哥帮我卖了,和十五贯肉好一齐带回乡里去,帮我阿爷买些孙郎中开的药,想必过了这个冬天,阿爷就能下床了。”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咱老老实实的做小本生意,到底能攒下些银钱,若是从了军......”

    因身前站着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兵卒,二柱子的话没有说完。灿灿的看了二娃一眼,他终是长叹一声。

    李括听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个少年是替阿爷筹钱治病,但苦于高价的草药不得已咬牙从军,以换一些银两。李括心中轻叹一声,他当初和这少年何等相似?为了一斗米粮,一份药材而发愁、无奈。看到眼前的少年,他便想起自己的过往。

    “小兄弟,你今年多大?”

    “十五......噢,不、不,十七”话才一出口,少年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忙挥着手臂更正道。

    .....................................................

    ps:这卷快结束了,结尾一定出乎大家意料。

第七十二章 社稷(四)

    时间:2013-02-16

    百行孝为先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少年,李括心中阵阵酸楚。最快

    他跟自己的境遇实在太像了,看着他李括仿佛便看到几年前自己的影子。

    “小兄弟,我看你的茶不错,这样吧,你的茶我都包了。但你的年龄却是太小了,不如等你长大些再来从军。我就在疏勒任职,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李括便冲窦青点了点头,窦青心领神会的从木桌上摸出一个褡裢,从中抽出两串串好的铜钱,递给了少年。

    “将军,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啊。”二娃忙将一串铜钱推了回去,口中连连惊呼。

    “拿好了,回去给你阿爷看病。剩下的钱吃些好的,把身子养结实才能来从军”李括笑着替二娃找好了台阶,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家中又有阿爷需要照顾,他怎么忍心让他卖身从军?

    “噢。”二娃被李括说的一愣,轻应了一声。

    “还不快谢过军爷的恩德”二柱子踹了二娃屁股一脚,笑骂道。

    “谢谢将军大恩大德,谢谢将军大恩大德”二娃跪倒在地便拜,少年予他有大恩,这三十贯肉好可是救命钱啊。

    “快快请起”李括可不喜欢这种感谢的方式,忙迎身上前将对方虚扶起。

    “以后别总想着把自己卖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拍了拍对方jīng瘦的肩膀,李括和声鼓励着。

    “嗯。”二娃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虽然眼下自己要赶回家伺候卧病在床的阿爷,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旦阿爷的病情好转,自己便要投到将军军中,以效犬马之劳

    “我姓李,单字一个括。”少年毫不掩饰的应着,看向二娃的眼神就像看待亲弟弟。

    “李将军,有生之年,我二娃一定要报您的大恩”二娃冲李括抱了抱拳,毅然满面。

    ......

    ......

    陈-希烈端坐在一把藤椅之上,正安自用着膳后香茶。

    这几rì,他直是头痛不已。李林甫的突然病倒,让皇帝陛下选择他代理大唐右相之职。但这却丝毫没有令他感到喜意。

    相反,他感受到来自于杨钊的强烈敌意。这个家伙,倒是等不及了

    若只是杨钊一人的敌意,陈-希烈倒也不会在意。问题是,他能感觉到皇帝陛下在隐隐扶持杨钊,希望他能替代李林甫的位置。

    就凭他?轻嗤了一声,陈-希烈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他已经在李林甫手下默默无为了十几年,难道还要再在杨钊手下再装上十年老好人?

    “父亲大人,孩儿回来了。”

    正在沉思,屋外便传来了长子陈睿的声音。

    “睿儿啊,来,到为父的身边。”

    陈睿行至陈-希烈身侧束手而立,恭声道:“父亲大人,适才孩儿前往绮月楼找寻子林,谁料那厮果真在那。想不到子林出了一趟城竟结交了两位俊秀公子。孩儿自作主张将其带回,说不定还能为我们所用。”

    他口中所说的子林便是燕山县侯罗方琼的独子罗子林,他祖上因为帮助太祖起兵反隋,封了开国国公,按照爵位递减的原则,到他父亲这辈已是县侯。若他再不出仕,能得到的封爵便只剩下一个食邑七百户的县伯。

    只是,罗大公子却似乎没有入仕的心思,跑到陈-希烈府中做起了清客。陈老相爷与罗侯爷是故交,自然对这个晚辈多加照拂,也就养成了罗大公子广交友人的习惯。

    前些时rì,罗子林偶然得知陈老相爷在求聘护卫,便在流连花月场所、酒馆茶肆的时候稍稍留了番意,没想到在一次吃酒听曲时遇到了两名故交。一番交谈下,二人皆愿意来相府一试。

    陈-希烈端起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疑惑道:“俊秀之士?睿儿啊,如今形势对我们陈家很是不利,一切都得谨小慎微,你怎么还能往府中带身份不明之人呢。若是有心之人派来的细作,我陈家岂不是要......哎,你这孩子。”

    陈睿没想到自己的好意竟险些为家族带来祸患,心下自责竟跪伏在地,泣声道:“孩儿愚钝,险械了父亲的大事,还请父亲责罚。”

    陈-希烈却是长叹一声,起身扶起自己的长子道:“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我陈家现在既已被圣上猜忌,就该低调行事。要知道这天下就像一盘棋局,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你身为陈家的长子,凡事都要多思量些。我百年之后这家业迟早是要传给你的,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陈睿唯唯称是,再不敢有半分违逆。

    陈-希烈轻拍了拍长子的臂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需太过自责,我便会一会他们二人又如何?只是你身为长子,凡是都得从家族的角度考虑问题。”

    见陈睿态度恭恳,陈-希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论风仪论气度都是不错,虽然少了些许年轻人应有的魄力,但做个家族的接班人该是不会差的。

    “睿儿啊,你去把他们唤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子林结交的朋友能有多么出sè。”

    前厅外,众人皆疑惑为何陈睿久久不见出来,正当时,却听见他笑声道:“二位随我进来吧,父亲大人很想结识你们这样的后进之士。子林,你也进来,父亲大人有话问你。”

    随着陈睿步入前厅,却见陈-希烈正端坐在上首正座上。应无悔、应无求二人依着晚辈之礼向陈-希烈行了满礼,老相爷才收起肃穆的表情,和声道:“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子林的眼光果然不错,改rì我得寄予燕山侯一封家信,早rì将子林与容儿的婚期敲定,免得这么个到手的好女婿跑了。”

    这番玩笑话一下缓解了厅内过于严肃的气氛,罗子林却是满面通红,低声道:“伯父大人您说什么呢。”

    陈-希烈爽朗一笑道:“怎么,还叫我伯父呢?该改口了吧。”这一瞬,这位陈家主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纵横朝堂,意气风发的年代。

    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陈-希烈沉声道:“二位既是子林的朋友便是我陈府的客人,不如先在府上住下,若是有意在相府任职,我也好做个顺水人情。”

    应无悔闻听此言答道:“承蒙相爷厚爱,我兄弟二人怎敢不从命?只是乡野之人不免粗鄙,只怕带坏了相爷的公子们。”

    陈-希烈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正愁他们一天到晚的胡闹,有你们陪着说不准到能让他们转xìng了呢。”

    应无求正yù反驳,却被言承旭一把拉住,只得悻悻作罢。

    正是平和淡然,却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冲进厅堂,跌跪在大公子陈睿身侧,朝陈-希烈哭诉道:“不好了,老爷。二少爷打伤了看护的护卫,带着婉容秀冲出府去了。”

    陈-希烈闻听此言,竟是双目一黑,怒声道:“这个孽障,难不成真是想气死我吗”

    陈睿连忙上前扶撰将要摔倒的陈-希烈,劝道:“父亲大人不要动气,恪弟也是少年心xìng耐不着寞,再磨砺个几年定会好的。”

    陈-希烈长叹一声:“我陈家迟早得毁在这个孽障身上,都是你母亲自小太娇惯他了,养就了他这副任xìng而为的心xìng。”

    见陈-希烈谈及家事,应无悔自觉不好多做介入因而拱手道:“相爷,我兄弟二人有些困乏想先去厢房歇息,还望相国成全。”

    陈-希烈轻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让二位见笑了。子林,你带二位公子去往厢房歇息吧。”

    罗子林轻声应是,便向前引路。应氏兄弟二人亦不多做停留随之而去。

    见三人走远,陈-希烈便收起愁容,沉声道:“睿儿,随我到后院佛堂来。”

    缓步行了五十余步,父子二人行至一间佛堂。轻拧转麒麟机关,便见一堵石门缓缓开启,陈-希烈父子二人径直步入其中。

    “睿儿,形势不妙啊。方才探子来报,那人已有异动了。好在他们发往宫中的密信被我的线人截获。”话及此处,陈-希烈手递一方信纸予陈睿。陈睿才看了那信件片刻,脸sè便变的煞白,颤声道:“父亲大人,他们这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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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关于爵位世袭的问题,基本上唐朝是实行爵位递减的。通常世袭每代降爵一级,三代后不再世袭。但也有例外,如果皇帝特地下旨,声明爵位世袭罔替,那就子孙一直享有该爵位。如唐代有十几个开国公被李世民和李治评定为一等功臣,爵位世袭罔替。

    ps:陈-希烈这个老油条能游刃于李林甫和杨国忠之间,自然有他的本事,不过他想干什么呢?

第七十三章 社稷(五)

    时间:2013-02-16

    陈-希烈轻哼一声道:“他想致我们于死地,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能耐。访问下载txt小说如今李相病重,陛下对他稍加倚重,他就以为代表了什么。殊不知若想翻过天来,他还得过了老夫这关。”

    陈睿却显然不具备陈-希烈的城府和气量,急道:“这厮如此yīn毒,父亲大人已对他忍让再三,他竟然还想致您于死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索xìng跟他拼了李相与您的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只要您登高一呼,定能弹劾他诸多罪状”

    微顿了顿,陈睿接道:“我可是听说杨家族人倚仗权势狐假虎威,欺良凌弱,杨钊府上的大总管更是霸占了佃户的妻子。这等事情若是报予圣听,我不信拔不掉姓杨的一层皮”

    陈-希烈怒极反笑,指着陈睿的鼻子骂道:“肤浅这等事情最多算杨钊督管下人不严,即便按律惩处,也不过扣些俸禄。况且那厮现在势头正劲,陛下又要用他布棋,定不会加罪于他。这些事情,你还看不明白吗”

    陈睿满是委屈,不甘的扬起了头:“这个且不算,不过那个虢国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她和许多朝中要员有关系,这等荡妇,也配称为国夫人?父亲大人莫要管,待过几rì孩儿与几名昔rì同窗联名上疏,弹劾她放浪之罪。”

    “胡闹”陈-希烈气的胡子乱颤:“就凭你也想跟虢国夫人搬腕子?那个女人可不简单啊她游刃于朝中诸公之间,却可以毫发无损,替杨家处理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至于作风问题,我大唐律法可有规定国夫人不得有风流韵事?”

    “这......”陈睿一时语噎,大唐朝还真没有律法规定女子不得勾引命官。但这关乎到贞cāo道德,虢国夫人竟然视若无物?

    “况且你真以为陛下不知道虢国夫人的桃韵事件?那女人都是爬上龙床的人了,还有什么讲不开的?”陈-希烈轻呼出一口浊气,索xìng给儿子讲出了实情。

    如今是在佛堂密室之中,绝不会走络声,故而他才敢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虢国夫人她,她和贵妃娘娘共侍...共侍一夫?”陈睿毕竟年轻,见识过的事情太少。听得阿爷一番惊天之言,眼睛都快迸出了眉框。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皇家的事儿可是说不清,道不明。”陈-希烈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有何奇怪。西汉时的汉成帝左拥赵合德,右搂赵飞燕,享尽人间艳福,也没见史官如何仗义执笔。本朝的高宗皇帝,不也勾搭上了则天女皇的姊妹韩国夫人?

    当然,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皇帝陛下他老人家只动了动手腕,不就把儿媳渡成了贵妃。还有个影子般的虢国夫人,时不时的供他换换口味,偷偷腥。

    “难道,难道,陛下他就不怕天下人议论?”

    陈睿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家阿爷,实在不敢承认他眼中重瞳亲照,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在男女之事上竟然如此不避嫌。

    这孩子读书把脑袋读傻了陈-希烈如斯想到。

    “议论?有谁敢议论?能议论出什么?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陛下怕议论,如今也坐不在这龙庭上。”

    陈-希烈必须让这孩子彻底认清形势。书中读的是一套,官场中却又是另外一套。最为嘲讽的是,这两套的观点竟是如此背离,以至于苦读圣贤书熬出头的‘贤才’在仕途上都鲜有建树。

    “那,那这么说,我们根本没有搬倒杨家人的机会了?”陈睿已近绝望,如果皇帝陛下对杨氏一门如斯信任,他们还有什么胜算能战胜对方?

    “那倒也未必,你且想想为何杨氏一门能有如今的荣宠?”陈-希烈叹了一口气,循循诱导着。睿儿在众多子女中材质最为出众,不过是腐儒的书读多了,被蒙住了心神。只要自己多加引导,想必还是能替陈家撑起一片天空的。

    “是贵妃娘娘?”陈睿亦非等闲之辈,立时便窥到了问题的关键。“父亲大人是说,制造一些......”陈睿觉得此刻心脏在急速跳动,就如同一只饥饿的野狼嗅到了血液的味道,他窥到了战胜杨家的机会。杨贵妃便是杨家人的靠山,便是他们的根。若是从根上做些文章,即便枝叶长得再繁茂,也是徒有的釜。

    陈-希烈摆了摆手道:“如今,不就有现成的文章摆在你面前吗?”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陈睿不敢怠慢,恭声问道。

    “最近可是有消息说,那个李括跟贵妃娘娘走的很近啊。”陈-希烈轻捋着胡须,得意的笑道。

    “可他是贵妃娘娘的师父啊,听说皇帝陛下还赐给了他随意出入宫禁的腰牌,这不是很正常吗?”陈睿颇为不解的望向阿爷,实在不知道阿爷此话何意。

    “无风不起浪”陈-希烈摇了摇头道:“事情不在于他二人做了与否,而在与别人怎么说,皇帝陛下信不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若他二人真的清白,市坊间为何又会传的绘声绘sè?人言可畏,即便假的传的多了也成了真的,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陈睿就如同苦修佛法的僧侣,在这一刻突然顿悟,心里自是百般滋味。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记住,你不必出面,坊间传开了,陛下自然也就知道了。”

    可是,这样做,对那个李括公平吗?

    虽然心中一块石头已然放下,但陈睿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个少年。他们要对付的是杨家人,那个少年虽说与杨家有些关联,但毕竟不是杨氏族人。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损人利己?

    “还有那两个新买来的护卫,你应该知道叫他们做什么。”陈-希烈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个层面的人,杀人可从来不用刀买来几个护卫,防得住明枪暗箭,却防不住不古人心,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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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古人心啊,七郎这么被人算计,越来越恨杨钊啊。

第七十四章 社稷(六)

    时间:2013-02-17

    招募长征健儿的工作进展的极为顺利,在皇帝陛下给出的截止rì期前十天,负责此事的李括便将士兵名录呈递到兴庆宫,供陛下他老人家查阅。免费电子书下载

    短短二十余rì的工夫就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李蛮自是喜不自胜,他一面吩咐兵部侍郎崔潜为这肖征健儿入军籍,一面下了诏令,将一万长征健儿分派到安西各军中。而其中李括勾出的一千余人,皇帝陛下则悉数划到了疏勒军,算作是给少年的一个赏赐。

    至于李括本人,由于少年的一再推辞,李蛮便没有再升他的实职,而是在虚职和爵位上加以升迁和补偿。所以,如今李括的官阶全称是疏勒兵马使--宣威将军--通直散骑常侍--轻车都尉--定襄县候。

    这么一连串的称呼连着读下来自然拗口,不过却显示了皇帝陛下对少年的无上恩宠。试问如今大唐十道,有哪个少年郎君能得到如斯的赏识。为了表示对少年的看好,皇帝陛下更是下了圣旨,声称少年的爵位世袭罔替,也就是说少年的后代一出生就将是从三品的侯爷。

    李括感念皇帝陛下的知遇之恩,因此每rì都会去城南的军队大营中监督新兵cāo练。他有信心把这些新兵训练成具有钢铁意志的战士。疏勒军的实际编制是一万两千五百人,但实际上根本达不到这个数目。安西凡总可供高仙芝调度的兵马也就四五万,若是都放到了疏勒,其他堡塞的布防怎么办?

    事实上,即便加上调拨给疏勒军的一千长征健儿,高仙芝一共能给李括的兵马也就五千。遇到编制不满员的情况,各地边镇都有自己的处理方法。按照安西军队的传统,会在军下直接设营,填满实额。虽然这个做法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总好过一堆折冲府全是半满的窘况。

    这五千人中,有铜武、振武、雄武三营的将士,有新募集的新兵犊子,也有百战沙场的安西老兵。如何平衡、协调这些兵士的关系自是李括需要思考的,不过现在他显然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安西的老兵还在疏勒吹着风沙,他根本不需担心会发生排斥新人的事情。如今他要做的,就是让手下的兵卒表现的更为出sè,以免到疏勒后被那些老兵看了笑话。

    因此,即便刚刚新婚不久,李括还是与一众心腹搬到了长安城外的军营去住,他需要时间和这些新兵融为一体,打成一片。

    李兵马使领兵自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兵马使大人,从嫡系三营中抽调出火长、队正等低级军官,充任长征健儿所组成的营团的校尉、旅帅。这种做法,很好的使新营团保留了三营的行事风格,也使少年的个人权威达到了鼎盛。

    毕竟自家旅帅、校尉张口闭口就是坚守长城堡、奇袭伏俟城、水漫九曲城这样的大胜仗,而这些战役的指挥调度可都是自家兵马使大人完成的。

    最重要的是,自家兵马使对待每个兵卒就像兄弟一样,和兵卒们同吃一锅饭,同睡一片天,从没有因为身份而歧视一个弟兄。这样的好上司,放眼大唐有几个?兵马使大人最是赏罚分明,那些在战场上立了功劳的兄弟现在多升为了校尉、旅帅。如此的例子摆在眼前,这些新兵如何会不动心。

    这些得以进入疏勒军编制的长征健儿们,现在真庆幸当初选择跟在李兵马使身后。只要他们训练刻苦,奋力杀敌,何愁觅不得功名?

    愈想觅取功名,他们训练的便愈刻苦。仅仅用了半月的时间,这些战场上的菜鸟就被李括训练出了一些崭新的模样。虽然现在他们仍不能上到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但至少外行看来会对这支军队严明的纪律赞服不已。

    军纪严明,令行禁止,这是领兵者最希望看到的情况。疏勒军现在虽然还不能达到这种情况,但李括的权威无疑已经在兵士心中扎上了根。

    又是一个清爽的好rì子,例行检阅过新兵们的cāo列后,李括便回到了军营的中心大帐,翻起了卫公兵法。现在他已经不只是一个领兵几百人的校尉,而是一军兵马使。此时此刻,他迫切的希望补充兵法的知识,来更好的调度这支军队。将乃军之魂,若他都不能做到信心十足,军队何谈战力?

    至于洛书决的事情,暂且可以放上一放。他已将高秀延和李林甫这两个内鬼整倒,失去了内应,区区几个吐蕃佛僧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倒是青谶歌的事情让少年有些担心,毕竟这件事情被陛下封了口,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去岁德子的离奇失踪更是让他心中惴惴不安,这么严密的组织,其背后肯定有一朝中贵人做靠山。如果不是李林甫,是谁在背后cāo纵它?

    皇帝陛下为何不再追查,难道是因为此事触及到什么隐秘?

    如果不是想起这两件事,少年几乎要忘记了自己隐士的身份。以区区一个隐士的身份,做到了兵马使的高位,自己算不算皇帝陛下手中最成功的棋子?

    兀自苦笑了一声,少年仰面靠在了椅背上。

    “括儿哥,括儿哥”张延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扬着手中的一张纸笺大口喘着粗气。

    “瞧把你急的,出了什么事”李括站起身,便朝好友走去。

    “你快来看看,这张纸片儿上...纸片儿上,写着些什么。”张延基将纸片递给了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长安城市坊里到处传的都是这种纸片,也就是咱们整rì待在军营中,消息闭塞,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李括单手接过纸条,只看了两行就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传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我与贵妃娘娘只是师徒关系。他们却......”李括实在说不出那些庸俗羞人的字眼,喉咙微微涌动,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找出这些消息散布的源头”张延基攥紧了拳头,眼底shè出两道凶光。

    ....................................................

    ps:危难来临,七郎该如何应对?

第七十五章 社稷(七)

    时间:2013-02-17

    张延基做人最是直爽,最恨这些背地里整人的弯弯绕。

    括儿哥为人一向清白利落,竟然被jiān人构陷,说成了这般模样。这件事,即便括儿哥不追究,他张延基也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李林甫已经疯癫,高秀延又被免职。会是谁在其中兴风作浪?”李括疑惑的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得罪了朝中的哪个贵人。按照情理来讲,以他现在的风头,除非是死敌,完全没有把自己逼到对立面上去。若是死敌,少年便更不能理解了。除却李林甫与高秀延,自己可还与谁过这般血海深仇?

    “你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和姓杨的商量一番对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延基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这样的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只要皇帝陛下不当真,也不过是个笑料罢了。但若是陛下他老人家心中起了芥蒂,信以为真,于杨氏一门和李括都将是灭顶之灾。

    “嗯。”李括轻应了一声,这件事不光牵扯到他,更是涉及到贵妃娘娘的清誉。想必杨家人现在也急的团团转,在一起思考解决的办法。

    二人出了大帐便从亲兵手中牵过坐骑,一个纵身跃上了马背。

    “驾”一阵打马扬鞭,二人二骑便消失在土黄sè的烟尘中。

    ......

    ......

    明德门外的守卫看到李括的腰牌,立时陪着笑脸放了行。李括与张延基二人不出一会的工夫,便疾驰到杨钊的相国府外。

    翻身跳下马背,李括便阔步朝府中走去。他与杨钊已经如此相熟,自然不需要门房通报。

    可他的腿还没迈过门槛,就被杨府的护卫拦在了门外。杨府的大管家笑呵呵的迎出来道:“杨相爷今天恰巧出府会友,府中多是家眷内人,多有不便。李将军若非有急事,请改rì再来吧。”

    他这话说的如此决绝,让张延基很是不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恁的如此嚣张?杨钊才当上左相没几天,就变得这般跋扈?

    他刚想上前教训那管事几句,就被李括拉住了臂膀。

    “既然杨相国不在府中,我就不打扰了。我们走”

    既然人家不想见自己,再是勉强也是徒劳。

    说完,李括便回转过身,毅然离去。

    “唉,括儿哥,你等等我”张小郎君见李括已经上马行出了十几步,回头剜了那管事一眼,也追了上去。

    杨钊今rì的表现很是奇怪和反常,这件事涉及到杨家的根基,杨钊却似毫不关心。自己从军营入城赶到他府门前,却被他以言辞搪塞拦在了门外。

    是什么让杨钊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难道就仅仅是因为那个流言?细细思量,李括发现自从李林甫病倒,杨钊对自己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冷淡。虽然没有表现出敌意,但那双眸子透出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提防和嫉妒。

    李括心下一凉,莫非他已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不对,不对。自己不过是一边镇将军,而他却是朝廷的相国,完全没有可比xìng。或许只是一场误会?

    如斯想着,不知不觉的便到了亲仁坊的府门前。翻身下了马背,李括便朝府中走去,自有府中小厮牵过清风。

    “括儿哥,要我说那个姓杨的也不是个好东西没有咱们那夜的冒死一击,他能坐到相国的高位?他不过是在那里坐享其成,恁的便是翻脸不认人的一只犊子?”

    张艳基也赶了上来,满口数落着杨钊的不是。这个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比李林甫还不如。李林甫虽然jiān诈yīn毒,但至少行事还算讲情义,对心腹也多有提携。

    括儿哥不说为杨家立了多少功劳,至少也帮了他杨钊不少忙吧?他杨钊就是这般对待恩人的吗?

    李括心中甚是烦乱,也没有心思去接张延基的话头,只迈开方步朝内宅走去。

    “公子,公子”沈丽娘从游廊处走了出来,冲李括疾呼道。

    “怎么了?”李括蹙起眉头,便朝沈丽娘走去。

    “公子,今rì府中来了贵客,一直在等你。”沈丽娘冲李括低身施了一礼,施施然说道。

    贵客?自己极少主动结交京中权贵,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来找他。

    “公子,快随我来吧。”

    “嗯。”李括点了点头,便随着丽娘的引领朝侧厅走去。

    “公子,就是这里了。”沈丽娘轻手打开木门,将少年让进了厅室。

    李括才走了几步,就看清了侧厅中端坐的那人。

    肤若凝脂,媚若伶人,这人不是虢国夫人还能是谁?

    “夫人怎么是你”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虢国夫人为何会突然造访。这杨家人还真是奇怪,一个将自己拒之门外,一个却又主动找上门来。

    “怎么,奴家不能来吗?”杨花花朝李括抛了个媚眼,娇声挑逗道。

    “哪里,只是夫人突然造访,我没有准备”李括向前迈了几步,撩起长袍,坐了下来。

    “听丽娘说,括儿哥这几rì一直在军营?”杨花花望向少年的眼神竟像生了奇,直溜溜的刺向少年的胸口,逼得李括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

    “嗯,不错,今天回城来办一些要事,刚刚去了杨相国府中,却得知杨大人早已出府。”

    “你还去找他?”杨花花轻嗤了一声道:“人家的门槛可是高贵的紧,括儿哥就不怕吃了闭门羹?这几rì市坊间到处传的都是括儿哥你的风韵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找他,你认为以他胆小怕事的xìng格会见你?”

    “夫人也听闻了此事?”李括心下一沉,话音里满是苦意。

    “如今这事,长安城中可还有不知道的吗?”杨花花幽怨的看了李括一眼,叹声道:“不知是哪个小人作祟,这是在成心挑拨括儿哥和我杨家啊。”

    “所以,我才想着和相国大人商议下对策,以免被宵小钻了空子。”

    李括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虢国夫人的观点。

    “你想跟他商议对策?我都说了,他躲你还来不及,你想跟他商议对策?呵......”不知为何,杨花花的气息变得急促,面容涨的通红,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夫人,有您从中牵线,还怕杨大人不领情?”张延基接过话头,添了一句。

    谁知,这却彻底点燃了杨花花的怒火:“我去牵线?那个死鬼会听我的话?我现在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没了价值的废子,随手即弃。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今天来找括儿哥,就是要告诉他,提防着点姓杨的。等到毒牙咬进了胳膊,可就晚了”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括面sè一沉,疑声问道。听杨花花的话,杨钊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但他们不是共灭李林甫的盟友吗,怎么转瞬间就成了敌人?

    “那个家伙可不是人。你指望他?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是棋子。四妹是,我是,你是,天下人都是”杨花花大口喘着粗气,丰韵的胸口急剧的起伏。

    “是,你是和他联手搬倒了李林甫,但这算的了什么?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了懂吗?你知道他想染指相位,你知道他用慎儿勾引老贼,取得他的信任。你知道他为了相位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亲人送给别人把玩他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以绝后患。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来终结这个流言”

    杨花花眼眶中的泪水奔涌而出,将脑袋埋入了臂弯,隐隐抽泣。

    轰

    少年脑子一阵嗡响,似有巨石坠落般阵阵作痛。

    原来是这样,原来杨钊是怕自己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突然之间,李括对杨花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个女人虽然贵为国夫人,还不是被杨钊当作棋子,埋在朝中公卿身畔?承欢于无数大员朝臣的臂弯间,强颜在王公侯爷的花床上,她该是怎般的辛酸和无奈?

    贵妃娘娘也是如此,她xìng子过于和善,难免成了杨钊的挡箭牌。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友人甚至至亲的信任与情感。

    只是,他想不到,杨钊竟已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锁死这个秘密,竟要致自己于死地

    假使自己表现出顺从的姿态,他也不会如此急着动手吧?可惜自己偏偏是个执拗的xìng子,在政见上每每与他相左。

    这个留言当然不是杨钊散布的,他不会傻到为了搬倒自己而牺牲掉贵妃娘娘这枚最重要的棋子。但这却成了杨钊与自己决裂的导火索。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个气息偏偏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

    这就是庙堂,这就是朝廷,这就是人心

    好一个吃人的世道,好一句‘一片忠心为社稷’

    ....................................................

    ps:醒悟吧,少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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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415/ 第一时间欣赏赤唐最新章节! 作者:九州流云所写的《赤唐》为转载作品,赤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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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lastchapter"><strong>赤唐最新章节</strong> »»»» <a href="http://www.kenwen.com/cview/39/39128/5459278.html" target="_blank">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七章 国子(一)</a>赤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赤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赤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