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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遍地黄金全文阅读

作者:四眼肥02     重生之遍地黄金txt下载     重生之遍地黄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遍地黄金全文阅读

第001章 意外重生

    郝建平人如其名,家世平平、相貌平平、工作平平、能力平平、连钱包也是平平······一切都是平平无奇,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引人注目的地方,如果一定要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么···也许···可能···大概···也就是他的身材还算是高挑,五官的搭配勉强还算合理,都长在应该长的位置上了。

    郝建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升职了、加薪了、苦苦追求了半年之久的公司小出纳也终于对他绽开了笑颜,原本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该时来运转、飞黄腾达、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时候,可是他却在这个绝对可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时刻坑爹的重生了,而且还一下子重生回了坑爹的十五年前,一九九三年的夏季。

    而那时,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刚完成了从小屁孩向半大小子转变的过程,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他的老爸,大洼乡的副乡长郝立chūn卷入了一场意外风波之中,被停职查办,然后被开除了公职,从此之后郝家就彻底中落了,而他因为老爸的影响竟然连高中都没有考上,从此开始了漫长而遥遥无期的社会底层打工生活,这一打就是十五年,一直到他重生回来的那一天为止。

    人家不都是混得不得意才重生才穿越的吗,自己苦熬了十五年刚刚混上一个主管的位置,眼看着大好的前程就已经展现在了眼前,怎么就在这个时刻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呢,难道是老天爷看不得自己过上好rì子,非得让自己再多苦逼上十五年?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破烂乡中学,郝建平连哭的心都有了。难道还要让自己再背着书包跟那帮在他眼中已经成了绝对小屁孩的昔rì同学们一起去学ABCD?要知道,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已经有二十九岁了呀,比现在这个年代整整超前了十五年。

    也许,在历史长河之中,十五年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可是真的当你置身其中时,你才会发觉这十五年的光yīn将会是如何的漫长而艰辛。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为什么不去上课?”一个和蔼的声音从傻傻站在学校门口的郝建平身后传了过来。

    郝建平愣了好半天的神,才猛然醒悟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现在的自己只有十四岁,身上还背着一个十几斤重的大书包,可不就是这位同学咋滴?

    郝建平回过头来,看到了站在他身后那个推着相当时髦的二六女式大链盒自行车的和蔼老头。

    一头黑白参杂的短发,一身得体的藏青sè中山装,还有鼻梁上那一副黑sè塑料框的近视眼镜,和蔼中而又带着严厉的眼神正透过那薄薄的镜片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似乎他正在等着自己的解释。

    郝建平的记忆猛然在这一刻被唤醒了,他神情激动的冲着这位和蔼老头鞠了一个躬,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林校长好。”

    和蔼老头是大洼乡中学的校长林莫言,是一位绝对值得尊重的长者,他虽然只有五十几岁的年纪,可是看上去却已经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了。据说林校长原先是省教育厅的大干部,在七十年代那个大革命后期被下放到了大洼乡中学做了一个普通老师,后来平反之后省教育厅曾经下了调函让他重返省城恢复工作,可是却被他婉言拒绝了。林校长说回省厅去坐办公室整天勾心斗角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在基层给孩子们做点实事儿,小道传言,林校长的工资比县长县委书记还要高,这可能也是有根据的,接受过林校长个人资助的学生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茬了,这些资助的钱如果累计起来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个可以让人膛目结舌的大数目。虽然林校长绝对值得人们尊重,可是学生们还是依旧在背后给林校长起了外号,这是惯例,无论是哪个校长、教导主任或者是老师都会有一个外号,绝大多数外号都是上届学生流传下来的,将会伴随着这些先生们走完这一生。

    林校长的外号是林哑巴,外号得源于他莫言的名字,都已经莫言了不是哑巴是什么?或许林校长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外号,可是他却总是一笑置之,正如他的名字一般:莫言。

    真正知情的人并不多,林校长这个名字是在他被下放之后才改的,原先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人知晓了,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遵循着自己改名的初衷,非份内之事,一概莫言。

    林校长看到郝建平态度恭敬,也没有像其他那些学生一般见到自己撒腿就跑,反而小小年纪却有着一种成年人般的沉稳厚重,林校长微微有些讶异,笑了笑就这样和蔼的望着郝建平等着他的解释,他从来不会就一个问题询问学生第二遍。

    现在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了两遍,这个学生很显然已经迟到了,可是他却没有从郝建平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慌乱,这才是他感到好奇的地方。

    郝建平眼睛眨了眨,挺着腰说道:“报告林校长,我是初三一班的,我叫郝建平,我刚才是在考虑我们学校的一些资源实在是太浪费了,觉得有些惋惜,所以就没有注意到已经上课了。”

    重生前郝建平已经有二十九岁了,重生回来十五年,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还是没有抹去他记忆中自己上学时的班级,甚至在这一刻他还想起了自己班主任的名字,那个被同学们称为吴瞎子的可爱小老头。

    “哦?”林校长惊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逼视着面前这个小屁孩,笑着问道:“你说说看,咱们学校的什么资源浪费了。”

    此时郝建平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笑了一下指着学校的红砖围墙说道:“首先从硬件方面说。林校长,您看这里,我们学校的占地面积是非常大的,学校的这一圈围墙与教室之间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我们学校正处在乡里最重要的一个十字路口上,这附近虽然还没有被开发,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那也都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我们学校把这临街的两面开发出来建成商铺,出租给镇上的那些商户,那么对我们学校来说应该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同时也可以带动学校附近商圈的发展。如果学校增加了这部分收入,既可以补贴老师们欠发的工资,也可以改善我们的教学环境,还可以增加一部分先进的教学设备,使学生们得到更好地教育。”

    郝建平说学校的资源太浪费了也是事出有因,在他的记忆中,大洼乡中学在几年后就按照他现在所说的这般建设了一圈商铺,成为了大洼乡的商业中心,不过那是未来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人去做。

    林校长吃了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小屁孩,眼镜险些从鼻梁上滑了下来,这···这···这是谁家的孩子,一张嘴就是经济发展、开发、还宏观的规划了学校获得这笔收入之后的用途,有条有理思路分明,这是一个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林校长吭哧了半天才稳定了下来,他扶着自己的眼镜问道:“你说的那个商圈是什么意思?”

    郝建平重生前就是在商业零售企业工作的,这个话题自然是他的长项,他一笑开口说道:“商圈就是以我们这里为中心,沿着这个十字路口向四周扩散所覆盖的影响范围,如果运作得当,我们学校周边区域成为咱们乡的商业中心也说不一定,如果乡zhèng fǔ再把一些覆盖面更广的项目建设到咱们这个商圈范围之内来,那么也许对整个乡的发展建设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林校长此时已经犯懵了,他是一位学究型的长者,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注重的是教学质量,以前对于经济上的事情是不太关心的,有财政补贴呢。可是近几年形势大变,全国一盘棋搞改革开放,很多学校也都随波逐流的办起了三产,有一些确实也取得了一定的效益。教师也是人,也需要经济收入来稳定生活,不少老师看到别的学校大把的奖金拿着早就已经有了怨言,近期甚至还有两名老师给他打了辞职报告,准备砸碎铁饭碗自己去下海经商,林校长也正在为如何开源的事情犯愁呢。不然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恐怕师资队伍都会人心浮动无心于教书育人了。

    林校长把手中正推着的自行车支了起来,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大前门,抽出一支来递给了郝建平,自己也抽出了一支叼在了嘴里,在他的心里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把眼前这个背着书包的小屁孩当成同辈对待了,甚至还有几分求教的意思。

    “那你说建设这些商铺的资金从哪儿来?临街这两面要是全都建起商铺可是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呀,教育局肯定不会一下子给咱们拨这么多款的。”林校长划着了火柴凑到了郝建平的跟前,开口询问道。

    郝建平习惯xìng地把烟叼在了嘴上,伸手盖在了林校长的手背上,曲起中指轻轻的在林校长的手背上叩了两下表示感谢,当他凑着头正准备把嘴里的香烟点燃的时候,林校长突然低下头呼的一口吹灭了手中的火柴,一把把郝建平娴熟的叼在嘴上的香烟抽了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四目相对,愣了半天突然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郝建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嘿嘿,得意忘形了,看来自己想要重新走进烟民的行列还是任重道远呀。

    林校长把自己夹在指缝中的香烟重新塞回了皱巴巴的烟盒,把刚才郝建平叼过的那根香烟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划火点燃:“臭小子,想抽烟还是过几年再说吧,你先说说这笔建设资金该怎么解决?”

    郝建平嘿嘿一笑,蛮不在乎的小手一挥说道:“好办,让商户集资,商铺建成之后对商户免三年或者是五年的租金,等到年限之后,学校就可以白得这么多的商铺了。不过林校长您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向县里和乡里敲敲竹杠,能敲多少是多少,反正是不敲白不敲。”

    “咳咳······”林莫言终于被口中的香烟给呛着了,他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个小屁孩,这也有点太扯了吧?要什么样的孩子才能这么妖孽,这么小年纪说话就一套一套的,比省里县里那些商业老油条还要jiān猾,竟然连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还鼓动自己到县里乡里去敲竹杠,这是孩子该有的思维么?

    好半天,林莫言才恢复了过来,他掩饰的咳嗽了两声紧吸了两口烟,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可行,那你说这只是在硬件方面,这么说咱们学校还有软件方面的资源没有开发,你说说看,咱们还有什么软件方面的资源没有开发?”

    “那多了去了。”郝建平一挥手说道,颇有大将风度:“学校可以把教师组织起来开办各种补习班、兴趣班、培训班,比如说让绘画老师教授绘画、让音乐老师教授音乐、让体育老师带足球班篮球班这一类的,当然,这些课外补习班都是要收费的,还有,我们学校还可以自办一个小企业或者是菜园果园,号召学生们勤工俭学,给愿意参加的学生们支付一定费用让他们从事劳动,如此等等数不胜数。”

    林莫言彻底崩溃了,他现在就想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把裁纸刀拿出来解剖了郝建平,看看他这个小脑袋里到底还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第002章 林老夫子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了,郝建平终于熬过了这最难熬的一下午。

    初三已经很少了那些兴趣课,甚至连体育课也只是每周只安排两节。学生只要走进教室,唯一的目标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语文数学化学物理英语历史地理生物思想品德,满满的课程安排把学生的时间挤得满满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需要争分夺秒。

    郝建平确信老天爷这是故意在惩罚他了,别人重生回来都是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之后还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可是他重生之后就直接站到了学校的门口,而且身上还背了一个大得吓人的书包。

    郝建平晕晕乎乎的走出教室,三两个他已经记不太清名字的同学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含含糊糊的点头回应,那模样特深沉。

    “郝建平同学,请你过来一下。”一个看起来稍稍有些面熟的清减中年人站在教室门外不远处冲着郝建平摆着手。

    刚才跟郝建平打招呼的一个同学已经在他身后小声地问道:“老好,你小子又干了啥偷鸡摸狗的事儿,连教导处的王麻子都找上你来了。”

    郝建平想起了自己上学时的外号‘老好’,这个外号还是根据他的姓而来,倒是没有啥贬义,不过同学的这一句话倒是也唤醒了郝建平的记忆,面前这个中年人正是学校的教导处王主任,外号王麻子,就因为他的脸上长了几颗雀斑。

    被教导处主任找上必定没有啥好事儿,这是常识。已经有学生在郝建平的身后起开了哄。

    “起什么哄,赶紧都回家去写作业。”王麻子已经瞪起了眼睛,一如既往的锐利。可是当王麻子转向郝建平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笑容,他冲着郝建平摆了摆手:“郝建平同学,请你跟我来一下,林校长要见你。”

    郝建平身后已经响起了嘘声一片,甚至还有两个学生打起了口哨。老好,你小子这一回算是完了,校长召见,你小子不会是要被强令退学了吧?

    郝建平笑着摇了摇头,冲着王麻子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向校长室走去。他对现在自己这帮同学们的评价已经不仅是幼稚那么简单了,甚至是有点二。你们没听到么,王麻子刚才是说请你跟我来一下,是‘请’明白吗?

    敲门进入校长室,王主任只是冲着坐在办公桌后的林莫言点了点头,就让出了身后的郝建平,在林莫言说了一声谢谢之后谦逊着退出了校长室。

    至于林校长和郝建平同学在办公室里谈了些什么就已经无人得晓了,只是后来根据传达室的看门大爷说,林校长和郝同学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是林校长骑着自行车载着郝同学一起离开的。

    超过这个年代十五年的生活阅历让小屁孩郝建平把老学究林莫言忽悠得云山雾罩,等到坐在木板沙发上的爷俩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在不知不觉间,林校长也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原则xìng错误,爷俩竟然喷云吐雾的吸完了林校长的大半包大前门。

    林校长懊恼的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怎么不知不觉的又忘了这小子的年龄,自己倒成了教唆犯,教唆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吸烟。

    现在除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郝建平之外,只能说一句于事无补的下不为例了,当然,还要语重心长的说一番吸烟对人体的危害,却在教书育人的时候忘却了自己本身就一个超级大烟囱,这个话说出来说服力本身就有了一些欠缺,也就怪不得郝建平望着侃侃而谈的林莫言嘿嘿直笑了。

    郝建平狠巴巴的过了一通烟瘾,此时却犯开了愁。老爸郝立chūn的家法是非常严格的,这让自幼就惨遭老爸蹂躏的郝建平记忆犹新,如今天已经黑透了,此时回家这一顿胖揍是万万也躲不过去的了。

    虽然郝建平的心理年龄已经有二十九岁了,但是毕竟他还只是拥有一个十四岁的身体,在老爸的眼中还只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对于遵循不打不成器原则的老爸来说,孩子就是打出来的。

    在心理上郝建平已经不再惧怕老爸的责罚了,可是以他二十九岁的心理年龄如果被老爸扒光裤子给上一通巴掌,那他这个重生者也活得太憋屈了。

    老爸,我可是重生回来的,我回来后还没见过您呢,您不会一见面就赏我一通巴掌吧?

    看到郝建平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为难的表情,林莫言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屁孩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林莫言骑着自行车载着郝建平,在郝建平的指点下向乡zhèng fǔ的方向骑去。

    这也幸亏郝建平经过这一个下午的记忆整理,慢慢的回忆起了很多关于自己在这个年代的事情。

    郝建平的老家是大洼乡郝家窝村的,自从老爸担任大洼乡的副乡长以后,全家就从郝家窝搬到了大洼乡zhèng fǔ提供的家属宿舍居住,这样郝立chūn上下班方便了很多,郝建平上学也省了很长的路程,最重要的是郝建平的姐姐,在县城读高中的郝馨从县城回家的时候要方便得多。

    从大洼乡到县城浮东镇有六十几里的路,是浮东县距离县城最远的几个乡镇之一,班车也只有早晚两班,而且早的太早晚的太晚,晚班的班车到大洼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一个女孩子再走十几里的夜路回到郝家窝村也不安全。

    在一九九三年的时候社会治安状况已经很严峻了,单身女孩子行走夜路还是很危险的。

    林莫言一直把郝建平载到了乡zhèng fǔ家属宿舍门口这才停下了车。郝建平眼巴巴的看着林莫言,林校长,你不会是想转身就走吧?我可是被你拖累才晚回家的,这个事儿你可得当面跟我老爸说清楚了。

    看着郝建平的糗样,林莫言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郝建平的脑袋,此时的郝建平才真的像是一个孩子。

    “走吧,我正好也想拜访一下郝乡长,带我去见一见你爸爸。”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交谈,林莫言已经知道郝建平是大洼乡副乡长郝立chūn的儿子了,不过郝立chūn在乡里主管工商业,跟他这个中学校长的工作根本就不搭界,平时也没有什么交往,最多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不过通过今天与郝建平的一番长谈,林莫言感觉自己与郝立chūn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今天郝建平跟自己谈的这些东西,不会是出于郝乡长的授意吧?他假借儿子的口传递给自己,只是不想给人留下一个手太长的印象,也把这份功劳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可是一份人情,要还的。

    听到林莫言要跟着一起回家,郝建平嘿嘿笑了起来。有林校长跟着,今天这一顿打算是妥过去了。

    沿着早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的红砖路走进乡zhèng fǔ家属宿舍院,那一排排红砖瓦房把郝建平少年时的记忆一点一点的都勾了回来。

    在这个院子里,郝建平曾经生活了两年。如果生活的轨道不发生偏差的话,到了今年年底老爸就应该被开除了公职,一家人又搬回了郝家窝居住,而就在明年的夏天,自己中考落榜之后就跟着两个同样落榜的同学到省城里去打工,刚开始是去做建筑小工,后来又到饭店里打杂,再后来才进了一家新建的超市做理货员,而且一做就是六七年,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了主管的位置时···自己又坑爹的重生回来再多受一遍苦。

    想到这里,郝建平的嘴里又冒出了苦水。

    狗rì的老天爷,你也忒能折腾咱这苦逼娃了吧?

    我靠,这时候还没有苦逼这个词儿呢,估计连土的掉渣的‘我靠’都还没有呢。

    远远的就看到现在依旧年轻的老妈姚翠兰正站在家门口张望呢。

    郝建平心中一阵翻腾,前世的时候,老妈在十年后得了胃癌,家里没钱给老妈做手术,老妈只是靠止疼片强力支撑,整个人瘦得像一根干柴一般。老妈唯一的心愿是想要看到自己娶上媳妇,可惜,一直到老妈闭上眼睛的那一天,郝建平也没有把老婆娶回家。

    那时候,郝建平还曾经想过请一个同事跟他一起演演戏哄哄老妈,可惜,却没有同事愿意跟他来演这么一场无聊的假戏。

    郝建平小跑了起来,在老妈的呵斥声刚刚脱口之时,郝建平已经扑到了老妈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老妈丰盈的身体,眼眶已经湿润了。

    郝建平的异样把姚翠兰吓了一跳,她急忙双手捧住了郝建平的小脸,一脸关切的询问道:“这孩子,你到底怎么啦?”

    姚翠兰jǐng惕的打量着紧跟在郝建平身后的林莫言,是不是这个老头欺负自家孩子了?

    “妈,我没事儿,我是看到您高兴的。”郝建平紧着抹了一把已经湿润的眼眶,能够再次看到老妈他是真的高兴,就算是还只能陪伴老妈十年,他觉得自己这一回重生也算是值了。

    林莫言脸上带着微笑站在了母子二人身旁,双手拘谨的互握在身前。他没有和女同志握手的习惯。

    “你好,你是郝建平同学的母亲吧,我是大洼中学的校长,我姓林,今天我是特意来拜访郝乡长的。”

    “林···林校长?”姚翠兰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虽然身为副乡长的夫人,可是她依旧如同寻常百姓一般有着官员恐慌症,当她听到林莫言自我介绍身份之后登时慌了手脚,局促了好半天之后才又开口问道:“林校长···这孩子不会是又在学校闯什么祸了吧?”

    连校长都找上门来了,看来这一回儿子闯的祸不小,估计儿子今天晚上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林莫言呵呵笑了两声,连说没有。他现在倒是真的想拜访一下郝乡长了,他想要看看郝乡长是如何教育出这么一个妖孽的儿子来的。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有这样的商业嗅觉,除了用家学渊源来解释以外似乎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了。貌似郝乡长在乡里就是主管工商业的,说是家学渊源倒是不离谱。

第003章 举一反三

    郝立chūn在见到儿子之前还只是生闷气,等到看到郝建平在门口露出了头,郝立chūn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这么晚回家,竟然还是一副泰然的样子,我看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是皮痒了。

    等到郝立chūn看到紧跟在儿子身旁的林莫言时,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先用眼睛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儿子,脸上马上换上了笑容,站起身向林莫言迎了过去,远远的就伸出了手。

    “呵呵,林校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面对林莫言郝立chūn可不敢装大,他是副乡长不假,在行政职务上算得上是林莫言的上级,可是在行政级别上可就不够瞧了。乡里的干部谁不知道呀,林校长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处级干部,人家是不愿意再回省教育厅去做那个官,就甘心窝在老家的这所中学里教书育人,可是人家的行政级别可在那儿摆着呢,副处级,跟副县长可是一个级别,乡里这些头头脑脑的行政级别最高的也只有正科级,谁敢不拿这尊大神当菩萨供着。

    林莫言呵呵笑着跟郝立chūn握着手,谦逊的解释道:“真是对不起呀郝乡长,郝建平同学放学之后是我叫住了他,我们两个人探讨了一些问题,结果耽搁了时间。我这是怕你迁怒孩子,特意跟过来解释一下。”

    “跟他探讨问题?”郝立chūn险些没有跌倒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今天是星期五,郝建平的姐姐郝馨也正好从县城回来,她见到林莫言走进来早就已经起身搬来了椅子,邀请林校长坐下。

    郝馨也是在大洼中学读的初中,林莫言也算是她的授业恩师。

    林莫言却不认识郝馨,他笑着冲着郝馨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到郝立chūn也坐下来之后才笑着说道:“郝乡长,你可是教育了一个好孩子呀。郝建平同学年纪轻轻就有这样清晰的思路,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郝立chūn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儿子,嘿嘿干笑了两声。他可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个儿子有什么清晰的思路,不过调皮捣蛋倒是行家里手。

    伸手接过郝立chūn递过来的香烟,林莫言竟然捉狭的冲着郝建平眨了眨眼睛。小子,今天在我的办公室里喷云吐雾的,在家里你倒是也抽一根试试。

    郝建平冲着林莫言咧嘴一笑。老头,烟可是你给我抽的,我可没有主动伸手跟你要。

    爷俩打开了哑谜,郝立chūn看着这挤眉弄眼的一老一小越发的看不明白了,一个校长和一个初三的学生能探讨什么问题?

    “妈,我和林校长还没有吃饭呢,给我们整点儿吃的吧。”郝建平冲着一直紧张兮兮站在一旁的姚翠兰说道,肚子是真的饿了,让林校长饿着肚子说话也不是待客之道。

    “哎呦,林校长还没有吃饭呢,翠兰,赶紧去收拾几个菜,我陪着林校长喝几杯,那啥,炒个鸡蛋。”郝立chūn听闻林莫言还没有吃饭马上就热情了起来,能跟这位老夫子同席共饮,对郝大乡长来说也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一个是副科级,一个是副处级,两个人差着道道呢,谁知道哪天老夫子突然想开了,跑到县里去要一个副县长做做呢。

    这个时间家里早就已经吃过晚饭了,此时林莫言登门,郝立chūn很自然的就没有询问对方是否吃过饭,倒是犯了个不大不小的纰漏。

    郝立chūn虽然身为副乡长,可是家里还没有奢侈到可以买得起一台电冰箱的程度。虽然在1993年电冰箱已经走进了很多人的家庭,可是对于绝大多数的人家来说,电冰箱还绝对属于一种奢侈品,在大洼乡这样的穷乡僻壤,恐怕在一个乡里也找不出几台电冰箱来。

    没有电冰箱,又是在夏季,家里自然不会准备那么多的鸡鸭鱼肉,于是炒鸡蛋就成了一般待客的一道硬菜,副乡长家也不例外。

    林莫言是个学究型的人,只是谦逊了几句就不再客套了。反正也没吃饭,在哪儿吃也是那么回事儿,一顿饭而已,再者说他也是真有话要跟郝立chūn说。

    其实郝建平从见到老爸的那一刻起心里面就没有平静过。前世的时候老爸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威严厚重的,有的时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通人情,最少在他的眼中是这样的。在他的记忆中,老爸自从被开除公职之后,他就很少在老爸的脸上看到过笑容。他们家搬回郝家窝之后,老爸虽然依旧得到村里人的尊重,但是郝建平感觉的出来,村里人对老爸的尊重只是出于对老爸人品的尊重,而不是老爸在位时那种敬畏有加的尊重。

    那时的老爸也跟村里那些叔叔大爷们一样,扛着锄头起早摸黑的到田里去劳作,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爸的皮肤就变得跟那些叔叔大爷们一般的黝黑发暗了。

    那一段时间是郝建平最胆战心惊的rì子,老爸虽然在村人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回到家里的老爸脾气有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暴躁。老爸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再暴躁起来,那么受苦的对象也就只剩下了郝建平一个人,他只要犯一点小错就会招来老爸的一顿暴打,到初中毕业那年,也就是现在的明年夏季,因为他没有考上高中,结果他被老爸绑在院子里的树上一顿狠揍,连累得老妈也挨了老爸好几棍子。也就是因为那一顿爆揍,他放弃了继续补习的机会,跟着两个同样没有考上高中的同学一起到省城闯荡去了,这一走就是十五年,直到自己重生回来的那一天止。如果没有重生回来,郝建平知道自己还会停留在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城市,rì复一rì年复一年的打工,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到老家一家人团聚上几天。

    郝建平知道,他其实是害怕看到老爸那张憔悴的脸,害怕看到老爸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就算是老妈离世之后,郝建平还是刻意的在寻找理由躲在外面打工。

    前世的他确实也没有任何让老爸感到欣慰的成绩,在外混了这么多年,到了二十九岁了还是一事无成,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有解决,还有何脸面让老爸对自己露出笑脸?

    姚翠兰手脚麻利的端上来几个菜,无非就是农村常见的土豆白菜之类的,倒是有一盘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炒鸡蛋,那诱人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面钻。

    郝建平贪婪的咽了一口口水,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老妈亲手做的饭菜了,今生何幸,竟然让自己有机会再承欢膝下,重温老妈饭菜的香甜。

    郝立chūn呵呵笑着邀请林莫言坐到了饭桌旁,拿起郝馨递过来的一瓶地瓜烧给林莫言倒上了一杯,自己也倒满了一杯相陪。

    郝立chūn虽然身为副乡长,可是他立身甚正,除了那点死工资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收入。姚翠兰是家庭妇女,文化程度不高,只是被安排在乡办的五金厂里做临时工,工资也有限的很。两个人的工资支撑着两个孩子上学,虽然说不上是紧张,但是也并不是很富裕,连电视机也只不过是一台十四寸的彩电,这条件在乡里已经算得上是上等人家了。

    林莫言看着眼前的地瓜烧,竟然又捉狭的冲着郝建平眨了眨眼,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小子,烟你都抽了,这个酒你要不要喝一点?

    郝建平憋气的冲着老夫子翻了翻白眼,拿起手中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就跟同这些饭菜有仇一般,埋下头来就是一通狠吃,又惹来了郝立chūn的怒目相视。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教养,长者未动筷你就低头吃了起来,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

    郝立chūn只是想不明白这一老一少的挤眉弄眼藏着什么猫腻,而且看起来还挺亲近的样子,那关系可不像是一个校长和一个学生之间的正常关系,更何况是一位像林莫言这样身份特殊的校长。

    郝立chūn和林莫言喝了一杯酒,林莫言主动提起了话题,他是文化人,自然不会从孩子身上抢什么功劳,他哈哈一笑冲着郝立chūn说道:

    “郝乡长,你们家这孩子今天向我提出了几个建议,我觉得大有可行xìng,你不妨也听听,给我们再提一点补充意见。”

    在林莫言的心中,郝建平自然是在郝立chūn的家庭环境下,耳濡目染懂得了这么多的东西,老子自然比儿子更胜一筹,此时借机说出来,请郝立chūn再把不完善的地方补充一下,搞不好郝立chūn更会提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建议,到那时这个乡中学可就盘活了。

    郝立chūn谦虚了两句,疑问的看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吃的儿子,这个臭小子胆量倒不小,竟然敢去给校长提建议了,不知道又是什么狗屁倒灶的馊主意,竟然把这个老夫子给忽悠住了。

    等到林莫言把郝建平提出来的那些开发学校的新思路讲出来之后,郝建平已经彻底被击溃了。

    “怎么样郝乡长,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没有?”老夫子似乎没有注意到郝立chūn的失常,笑呵呵的在一旁追问道。

    郝立chūn此时竟然忘了基本的礼节,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郝建平问道:“这些建议都是你跟林校长提出来的?”

    郝建平此时已经两个大馒头下肚,他惬意的直起了腰,在桌上没有找到后世才会有的纸巾,自嘲的一笑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冲着老爸点了点头。

    “你从哪儿学来的?”郝立chūn追问道。

    郝建平眼睛一眨说道:“看书看电视呀。反正这些道理都是互通的,举一反三就可以了,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这是郝建平早就已经想好的接口,不如此,难道还要告诉老爷子我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刚才林校长说的这些全都已经是后世发生过的事情?秀逗,那样您还不拿我当怪物看呀。

    郝立chūn轻轻地咳嗽了起来,平常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个举一反三的本事呀,举一反三,说起来简单,你以为是从盘子里夹菜呀。

第004章 党委书记

    这一顿饭吃出味道来了。

    林莫言何等睿智,三言两语之下就已经听出郝建平向自己提出的那些建议根本就不是出于郝乡长的授意,完全是这个小子自己琢磨出来的,这可就不简单了,仅凭看看书看看报纸就能琢磨出这么多点子来,这孩子的脑袋也忒好使了吧?

    林莫言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眼望着郝建平问道:“说说看,你怎么想到要把学校的围墙建成商铺,还让那些商户先行垫资建设的?”

    把学校的围墙推倒建成商铺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林莫言是一个老学究,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环而已。学校嘛,教书育人,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未免贻笑大方,铜臭味太重了。自古文人多清高,脑子里根本就不会去转这个环。可是郝建平提出的让那些商户自行垫资建设那些商铺的主意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只拿出土地,不出工不出力不出钱,几年之后就白得那么多的商铺,这桩生意无论如何算起来都是只赚不赔的。

    郝建平故作诧异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林校长,您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这种模式南方早就已经有了,我只是把他们的经验照搬过来罢了。”

    看着郝建平忽闪的大眼睛,林莫言老脸一红。我怎么不记得新闻上有这样的报道?

    郝立chūn抬手给了郝建平一巴掌,瞪着眼睛说道:“怎么跟林校长说话呢?没大没小。”

    郝建平嘿嘿一笑闭上了嘴巴,老爸样子虽然是凶巴巴的,可是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很显然,他也在为自己感到骄傲。

    林莫言哈哈的笑了,他自嘲的摆了摆手说道:“老了老了,跟不上时代了。那些新闻我就是看到了也是一带而过,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套用到我们自己身上来。”

    貌似我也没看到过类似的新闻。只是这句话林莫言倒是不方便说出口了,说出来那不真成了自己不看新闻不关心国家大事了么。在一个孩子面前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个话题通了,其他的话题自然也就通了。你问我怎么想到的,我就直接往电视报纸身上推,至于是何年何月何rì的报纸我就记不清了,撒赖呗,谁让我小呢,小孩子哪儿有那么好的记xìng。

    郝立chūn望着林莫言想了想说道:“林校长,经过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想法。”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主意自然就是林校长提出来的了,至于郝建平,还是算了吧,小屁孩上不得台面。

    林莫言是个大气的人,不会去抢小孩子的功劳,也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此时听到郝立chūn也有了主意,一下就把他的思路给吸引过去了。

    正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在郝立chūn的脸上时,院子里传来了呵呵的笑声:“老郝在不在家呀?”

    这个尖细的嗓音郝立chūn一辈子都忘不了。就是他,大洼乡的乡党委书记薛富贵,就是他把老爸拖到了泥潭里,承担了重大决策失误的责任,老爸也是因此被开除了公职。而这个事故的始作俑者薛富贵从事件发生之后就把自己撇清了出来,不仅没有为老爸说上一句好话,他竟然还跑到县zhèng fǔ痛心疾首的检讨自己没有起到监督的责任,用眼泪和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换取了县领导的信任。虽然从此以后薛富贵也被调整到了一个闲职,可是他的结局总是要比老爸好上了一万倍。

    整件事情的始末郝建平都清清楚楚,有一次他去乡zhèng fǔ找老爸要书本钱,结果老爸不在办公室,经人指点他找到了薛富贵的办公室,正好目睹了老爸、薛富贵和那个死胖子正乐呵呵的说话,薛富贵拍板定下来让老爸跟那个死胖子签订的合作协议。

    可是在事件发生之后,整件事情就成了老爸擅自做主的了。薛富贵甚至说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这件事情,整件事儿都是老爸一个人鼓捣出来的,立项监督工作也都是老爸负责的,毕竟老爸才是主管工商业的副乡长嘛。

    郝建平曾经到乡zhèng fǔ大院里跟人说过这件事儿,可是他人微言轻,谁会拿一个小屁孩说的话当真?就算是听到的人,也只是认为郝建平是在编造理由为自己的老爸开脱。

    你老爸的事情县委县zhèng fǔ已经有了公论,你一个小屁孩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郝建平记得清清楚楚,在老爸被停职期间,薛富贵的儿子薛宝带了七八个混混把他臭揍了一顿,就是因为他到处说老爸是被薛富贵陷害的。

    郝立chūn愣了一下,急忙站了起来,小声的对林莫言说了一声“是薛书记”就急急忙忙的向门口迎了过去。

    薛富贵可是乡里的一把手,是郝立chūn的顶头上司,而且多少也对郝立chūn有过一些提携之恩,郝立chūn对他还是非常尊重的。

    一个乡党委书记跟林莫言还不是在一条水平线上,不过林莫言虽然没有起身迎接,也是礼节xìng的把手中刚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望向了门口。

    郝建平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他在想着怎么坏了薛富贵的好事,从十五年后重生回来的郝建平已经能够通过事情的表象看到本质了。

    这件事情薛富贵这么积极,这里面没有猫腻那才是怪事儿呢。

    清瘦的薛富贵出现在了门口,他对着迎门而出的郝立chūn呵呵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瓶:“老郝,整了一瓶好酒,咱哥俩整一盅。”

    薛富贵看到了餐桌旁坐着的林莫言,微微的有些意外,不过他也只是稍稍一愣而已,马上就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容,快步走进屋,离着老远就向林莫言伸出了手:“原来林校长也在呀,呵呵,正好,朋友送了一瓶五粮液,咱们一起尝尝。”

    此时林莫言才笑着站起身,矜持的和薛富贵握了握手。

    郝立chūn急忙招呼着姚翠兰再去整两个菜,三个人重新坐了下来,直到这时,郝建平才放下筷子站起身,拿了一个小马扎坐到了后面,薛富贵找上门不一定会憋着什么好屎,他是一定会旁听的。

    郝建平跟薛富贵连个称呼都没有,似乎有一些没有礼貌。不过在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郝立chūn又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不太在乎这些礼节,薛富贵自然也不会挑一个小屁孩的理,反倒是冲着郝建平笑了笑,似乎是说了一句长这么高了这一类的话,也没有人听到耳朵里去。

    郝馨给薛富贵拿来了一副碗筷,伸手去扯坐在一旁的郝建平的胳膊。大人在一起喝酒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在一旁听什么?

    郝馨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比郝建平大两岁,现在在县城里读高二,已经出落得娇艳yù滴。郝馨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家里满墙挂的奖状基本上都是郝馨的,郝建平唯一的一张奖状也被挤到了角落里,是他上五年级的时候参加学校运动会得了一个八百米长跑冠军,至于像郝馨那样含金量最高的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这一类的奖状嘛,嘿嘿,郝建平做梦都没梦见过。

    可惜在前世郝馨也没有考上大学,复读了一年只考了一个大专,多多少少也是受了郝立chūn被开除公职的影响。

    郝馨虽然只比郝建平大两岁,可是她在郝建平面前大姐的派头一向是摆得十足,如今郝建平挣着自己的小胳膊想要违拗她的意思,郝馨漂亮的丹凤眼已经立了起来。

    “姐,林校长还在这儿呢,我一会儿还和林校长有话说。”郝建平急忙嬉皮笑脸的拉出林莫言当挡箭牌。人家林校长今天可是冲了我才到咱家里来的,我现在离开有点不合适吧?

    姐俩说话的声音很小,并没有传到已经相互让酒的三人耳朵里。

    郝馨听到郝建平搬出了诺大的理由,哼了一声在他的胳膊上扭了一下:“那你就在这儿做作业。”

    说着话,郝馨已经把郝建平的书包放到了郝建平面前。

    从小到大,郝馨就是这样监督郝建平做作业的。

    郝建平本来还在头疼今天老师留的作业该怎么办,让我一个二十九岁的大小伙子趴在小桌子上跟那些小屁孩一样做作业,这也有点太雷人了吧。我好不容易重生回来,难道要把我的时间都浪费在ABCD、as+2b上去?可是现在郝馨的一扭却让郝建平的心里暖哄哄的,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过这种温馨的感觉了。他痛痛快快的‘哎’了一声,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堆的课本和作业本。

    郝馨诧异的看了一眼郝建平,今天弟弟怎么这么乖?哪回逼着他做作业他不是找出N+1条理由拖延时间,怪了。

    看到郝建平真的趴在小桌子上笔走龙蛇的做作业,郝馨嘴角绽开了笑容,倒来一杯开水放到了郝建平面前的小桌子上。

    “谢谢姐。”郝建平习惯xìng的说道。

    郝馨又被郝建平吓了一跳,自己给他倒了这么多年的水也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声谢谢,今天这是怎么了?

    郝建平先捡着好做的语文作业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郝馨的表情,他的小耳朵正支棱着听着那边酒桌上的谈话呢。

    郝馨半天没有看出郝建平有什么异状,只得摇了摇头返回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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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乡开发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三个人已经有一些微醺。

    闲话说罢,林莫言看了一眼正趴在小桌子上支棱着耳朵的郝建平,又把话扯回了原先的话题上来:

    “郝乡长,刚才你说有个想法,到底是什么想法?”

    本来薛富贵来了,郝立chūn是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的,毕竟他的那些想法是即兴而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更重要的是没有提前跟薛富贵通个气,现在贸然说出来就有些不合适了。可是林莫言这个老学究却不考虑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他关心的只是学校该如何发展起来。

    郝立chūn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正想着用什么话岔开话题,薛富贵却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塔山来,发给了林莫言和郝立chūn一人一支。

    郝立chūn为人粗犷,虽然也知道为领导点烟是必要的礼节,可是他却一直不屑于为之,薛富贵也深知他的脾xìng,浑不在意,反倒是呵呵笑着摸出打火机给林莫言和郝立chūn两个人点上烟,这才笑着问道:“老郝,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点子,说出来听听。”

    郝立chūn咳嗽了两声:“呵呵,薛书记,这个想法我还没有考虑周全,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点子,等我考虑出一个大概来我再向您请示吧。”

    “无妨无妨,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现在又不是开办公会,说出来听听,咱们一起参谋参谋。”薛富贵哈哈的笑了起来。

    “是呀郝乡长,再不说你可就有卖关子的嫌疑了。”林莫言呵呵笑着敲起了边鼓。

    再不说可就真成了卖关子了,郝立chūn咧嘴一笑,抽了一口烟把香烟放到了烟灰缸里,这是他的习惯,说话的时手中如果有烟的时候总喜欢放到烟灰缸里,很多时候忘记了,一根好好的香烟就这么白白的烧掉了。

    “薛书记,刚才林校长说了一个想法,他想要把学校的一部分围墙改造成商铺,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实施的话,我们乡里倒是可以配合着学校的规划把集市迁移过去,还有乡里的五金厂不是也要重新建设么,咱们正好可以把新厂址也放到学校附近去,以后有什么项目咱们都集中在学校附近发展,这样的话咱们乡里就可以,以中学为中心建立起一片工商业区域来,如果形成了规模,那么对咱们乡的工商业发展都是有好处的。”郝立chūn还是把这个项目的首倡功劳送给了林莫言,而自己,不过是因势利导,顺着林莫言的思路展开而已,不过他也没有把学校建设商铺的具体cāo作办法说出来,那是学校的事情,他不能越俎代庖把林莫言的话都给抢了。

    “好,好呀。”薛富贵使劲的一拍桌子,一脸的兴奋:“如此一来,咱们乡里也就有了咱们自己的开发区。不行不行,这样规模还是太小,咱们要把乡里的其他企业也都搬迁过去,看看各村的村办企业有什么发展势头好的,也把他们都搬过来,这样的话咱们这个开发区也就形成了规模,那么就可以向县里申请成立一个管委会,建立一套领导班子,那咱们乡的经济发展也赶上了时代的快车道。”

    1993年正是全国开发区热cháo正浓的时候,省地县各级zhèng fǔ纷纷成立开发区,有的县一下子就成立了两三个开发区,最低的级别也是副处级的。不过乡里办开发区的先例还没有过,这个开发区的行政级别算什么?薛富贵说了也不算,还得要请示县里。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开发区如果真的建立起来,这一个辉煌的政绩是抹不掉的,这个功劳自然要记在乡党委书记薛富贵的头上。

    “啊?”听到薛富贵的话,郝立chūn吃惊的张大了嘴。那啥,俺只是想把集市迁过去,再把正准备选址重建的乡五金厂迁过去,让中学附近的经济相对繁荣一些,怎么这个话头到了薛书记的嘴里就成了成立一个开发区了,还要建立一套领导班子。还有,把乡里村里的企业都迁到你这个‘开发区’里,咱乡里的经济就可以赶上时代的快车道了?你这不是瞎折腾么?

    看到郝立chūn吃惊的样子,薛富贵哈哈笑着拍了拍郝立chūn的肩膀:“老郝,你这个大局观还是不够啊,胆子小了一点。现在的形势是要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开放,走出去引进来,把优势资源整合到一起集中发展,只要这样我们才可以快速的把经济发展起来。”

    郝建平不屑地撇了撇嘴,薛富贵这是断章取义的解读了改革开放的政策,倒也为自己的好大喜功找到了理论依据。

    此时自然没有人注意到郝建平这个小屁孩的表情,薛富贵已经沉浸在未来大洼乡一片经济繁荣的美好构想之中。

    “老郝,我这手头正好还有一个项目,我正想过来跟你碰一下,如今乡里有了这个开发区的构想,正好这个项目可以成为咱们招商引资的第一个成果,开门红呀。”薛富贵满面红光的笑着说道,言语之间已经把这个构想说成了乡里的构想,这哥想法就已经不再是郝立chūn一个人的想法了。

    林莫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还真行,本来就是建几个商铺的小事儿,现在整出一个开发区来了。

    郝建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手中的笔,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前世薛富贵就是用这个项目把老爸害得丢官免职,今生薛富贵又把这个项目搬了出来,不过今生的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最少,薛富贵在说出这个项目的时候,还有林莫言这么一个重量级的旁听者在场,假如事态还如前生一般的发展,林莫言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说句话。更重要的是,现在屋子里还多了郝建平这个已经完全清楚事态发展的重生者,他怎么还会让这个悲剧发生在老爸的身上?

    现在摆在郝建平面前的选择有很多。他既可以想方设法搅黄了薛富贵的这个项目,也可以让这个项目按照前世的轨道运行下去,不过事发之后首当其冲承担责任的人必定不会再是自己的老爸。

    看得出来,薛富贵的出发点主要也是为了自己的政绩考虑的,引进一个项目,项目做好了,这个功劳自然会记在他这个乡党委书记的头上。

    “哦?什么项目?”听到薛富贵说有项目,郝立chūn来了兴趣。他本是主管工商业的副乡长,引进项目正是他份内的工作。

    郝建平的耳朵也立了起来,心存着一丝幻想。前世大洼乡这个开发区的构想是没有的,也许薛富贵也放弃了前生那个贻害一方的项目呢。

    “呵呵,是一个农药厂的项目。投资方是坎城的一个大老板,这个项目他准备投资五十万呢。咱们乡是一个农业乡,如果引进这个项目,满足咱们自己的需要是绰绰有余的,根据那位老板说,如果运转走上正轨的话,他的这个农药厂每年就可以为咱们提供十来万的税收,这可是一个大项目呀。”薛富贵得意洋洋的说道。

    五十万的投资,对于1993年的一个乡来说,确实是一个大项目。

    郝建平露出了一丝讥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五十万投资一个农药厂,规模如何可想而知了,那些环保设备根本就连想都不要想,这种规模的农药厂不出事故才是怪事儿呢。

    在前世,这个农药厂就建立在大洼乡废弃的小学原址之内,那里是大洼乡唯一的人口密集区,长期的农药污染祸害了居住在小学附近的上百名村民,直到一名孕妇毒发身亡之后这件事才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县里追查下来,郝立chūn首当其冲承担了主要责任,直接被开除了公职。

    “农药厂?五十万?”郝立chūn心中一动,五十万的投资确实让人心动,可是农药厂这个名字也引发了他的jǐng惕。

    “呵呵,老郝,放心,这个厂的手续都是健全的,啥也不缺,缺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办厂地点。”薛富贵哈哈笑道。

    那时节的人们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手续健全,那就代表着是合法的。郝立chūn也不例外。

    郝立chūn也笑了起来:“既然手续健全那就好办了,乡里的小学不是刚搬了新校址么,原先的学校也够宽敞,把农药厂放在那儿不就得了么。”

    薛富贵哈哈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郝立chūn的大腿:“老郝,咱们两个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学校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办这个厂。不过这一回咱们既然打算成立这个开发区,那么回头咱们跟那个大老板接触一下,把这个农药厂也建到咱们的开发区里去,呵呵···,大好事儿呀。”

    郝建平的嘴巴张了几张,终于还是微微一笑闭上了嘴,大人谈事儿,哪儿轮得到他一个小屁孩插嘴?

    事情运行的轨道既然已经改变了,那么就让它按照新的轨道向前走吧,也许一直走下去,也未必不能成为一件好事儿。

第006章 母系社会

    十四岁的小屁孩正处于萌动期,不是说那种青chūn上的萌动,按照郝建平的心理年龄来说,早就已经过了心理萌动的年龄。

    十四岁,家里已经给了孩子一定的zì yóu,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当然,孩子之间的那种小圈子在大人的眼中也就是一些玩伴而已。在大人的眼中,十四岁的孩子正处于从孩子向成年人过度的时期,行动上也相对是zì yóu的。

    郝建平的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一个点子拿出来,完全是为人民服务,他才不会做那种傻事儿。

    “妈,我要去看看爷爷。”郝建平拿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郝建平的爷爷nǎinǎi还健在,依旧生活在老家郝家窝村。郝立chūn兄弟两个,郝立chūn行小,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在家里务农,郝建平的爷爷nǎinǎi就是跟郝立chūn的大哥生活。

    今天是星期六,一般情况下郝馨都会带着郝建平回老家去住一天的。

    可是今天郝馨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对着姚翠兰说道:“妈,今天小娟过生rì,我说好了要过去她家玩的。”

    说着话,郝馨转向了郝建平:“建平,要不下个礼拜再回爷爷那儿吧,下个礼拜,姐带你回去。”

    姚翠兰还没有说话,郝建平已经大度的一挥手:“没事儿,姐你去忙好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就十几里路么。”

    十几里路在郝建平的眼中还真不是什么多远的路程,却把姚翠兰和郝馨吓了一跳。

    “啥?你自己回去?”

    在她们的眼中,郝建平还只是一个孩子,回老家也只是为了和大伯家的哥哥到河里去摸鱼而已。

    “我都十四岁了呀。”郝建平郁闷的说道,老妈和姐姐眼中那种吃惊的眼神他是看得出来的。

    姚翠兰咯咯的笑了起来:“是呀,我们建平已经长大了呀,不过,这个礼拜还是不要回去了,妈给你做红烧肉吃,等到下个礼拜跟姐姐一起回去好不好?”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姚翠兰拿出了吃红烧肉的杀手锏。她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一个肉食动物,听说有肉吃,就算外面天塌了他也不会挪动一步。

    郝馨也咯咯的笑了起来,捉狭的冲着郝建平挤了挤眼。

    怎么样?是在家吃肉还是回老家去摸鱼,你自己看着办吧。

    油油腻腻的红烧肉对刚刚穿越回来的郝建平已经没有了吸引力,人回来了,他的味觉器官可是还停留在十五年后,那个年代吃肉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岂会为一顿肉折腰。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如何可就不知道了。

    “你们自己吃吧,我回去了,有事儿。”郝建平小大人般的摆了摆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啊?!”娘俩吃了一惊,红烧肉都吸引不住他了,还有事儿,小屁孩有啥事儿了?

    “你等等,作业写完了没?”郝馨又拿出了另一根杀手锏。

    “昨天晚上就全写完了。”郝建平郁闷的说道。

    作业呀作业,坑爹的作业,昨天晚上我可是写到了十一点多。ABCDEFG、1234567,如果被人知道自己重生回来撅着屁股写作业,那些重生的人恐怕都会吐血而亡吧。

    人家重生回来不是成为世界首富就是成为官场巨擘,就算是开基立业也不夸张,最次的也得是一代枭雄,笑傲江湖。醉卧万花丛,坐拥百万金。而自己,竟然撅着屁股趴在小桌子上写了大半夜的作业,流鼻血呀。

    “检查。”郝馨叉着腰拦在了门前。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绝不会相信弟弟会在一夜之间把作业全都写完了。

    郝建平郁闷得几乎要哭了,瞪着眼睛看着郝馨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作业本一字一行的检查他的作业,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成了吧,相信了吧?可不可以放我走了?”在郝馨翻完了最后一页,郝建平才可怜巴巴的开口问道。

    一直生活在一个强权的母系社会之中,如果他今天不是真的有事儿,他还真想就这样留在家中重温这种久别的温馨,哪怕是被老姐拉去给小娟过生rì他也愿意。

    “真写完了?”姚翠兰望着郝馨问道。

    郝馨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郝建平。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作业不仅写完了,连她这个高材生都没有从他的作业中找出一点毛病来,一点错都没有,连字都写得工工整整,只是那笔走龙蛇的字迹让她怀疑这是不是弟弟亲笔写出来的。从那字迹中她看到了几分自信、几分张扬,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弟弟趴在小桌子上写的,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份作业是弟弟写出来的。

    姚翠兰笑了,儿子真长大了。

    “回去吧,骑我的自行车,明天别太晚回来。”

    十几里路,她倒是不担心儿子的安全,那时节,车祸还只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现实中遇到的少之又少。而且从大洼到郝家窝的那条路又比较偏僻,走一路也不一定会遇到一辆汽车,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郝建平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从屋里蹦了出去。

    郝馨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偷偷的塞到他手里一块钱:“拿着,路上口渴了买根冰棍吃。”

    钱是郝馨从自己的伙食费里省出来的,那时节,在学校食堂里吃一天也就是几毛钱的事儿,馒头一毛钱一个,打份素菜的一毛,肉菜才两毛钱,郝馨为了保持身材是很少吃肉菜的,所以也就有了一些闲钱,不过这些闲钱大多数也都塞到了郝建平的嘴里了。

    那年代,冰棍才两毛钱一根,nǎi油的也不过是五毛钱而已,一块钱可以买上一大堆猪头肉吃个够了。

    “谢谢姐。”郝建平毫不客气的把一块钱塞进了自己的裤兜,推上姚翠兰的二六型自行车走出了院子。

    第二次从郝建平的嘴里听到了谢谢,郝馨感动得一塌糊涂。

    郝建平迫不及待的要赶回郝家窝去,决不是去为了重温对老家的眷恋,更不是为了去和大伯家的哥哥到河里去摸鱼。

    昨天老爸和薛富贵、林莫言三个人的一席夜话,已经让郝建平的头脑慢慢清晰了起来。

    既然回到了这个年代,那么自己就得适应这个年代。适应这个年代,肯定不会是随遇而安,而是要抓住这个年代赋予自己的机遇。他脑子里的大事千千万,香港回归、加入世贸、九一一事件、伊拉克战争、běi jīng奥运会?那离他的生活太远太远,他根本就够不着,也不想去够。他只知道他能摸得到的商机就已经足够他享用一生的了,比现代人多了未来十五年的阅历,他就是先知。

    先知是什么?先知代表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机遇,代表的就是自己已经坐拥了无尽的财富,如果他愿意的话,成为世界首富也不是不可能。

    有钱才是硬道理,当一个人有钱到了一种地步,就算是米国总统见到你也会点头哈腰,远远的跟你摆手喊‘哈喽’。

    郝建平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要走到财富的顶端,让绝大多数的人仰视自己,而这第一步,就是从今天开始。

    十几里路,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郝家窝还是他记忆中的郝家窝,十几年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在郝建平的印象中,十几年后的郝家窝只是比现在多出了一些瓦房而已。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只生一个好,男女都是宝”

    村口土墙上的计生宣传标语又把郝建平拉回了这个年代,村口的小卖店也时髦的放了一个大音箱在门口,音箱里正扯着脖子的吼“让我一次爱个够,给你我所有······”,小卖店的门口坐着几个年轻人正在可劲的甩着扑克,耳朵上夹满了香烟,嘴里也在跟着吼‘给你我所有’,另一旁的大树荫下聚着四五个老人,正在喷云吐雾的摆着龙门阵。

    这就是我的家,我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家。

    “平娃子回来啦,你爸他还好吧?”蹲在村口抽旱烟的老人堆里有人在招呼骑车的郝建平。

    郝建平的父亲郝立chūn在村里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他也是郝家窝村里走出来的最大的一个大官,就算是郝立chūn被免职回到郝家窝之后,他在村里说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村里有一些解决不了的事儿都会来找他,听一下他的意见。毕竟,他是做过副乡长的人,见过大世面。

    郝建平急忙跳下车,十几年的时光荏苒,再加上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外出打工不经常回来,对这些老人他已经有很多叫不上称呼来了。

    “七爷好,你老人家在这儿歇着呢。”郝建平鞠躬问好,跟他打招呼的这个老人他恰恰还有印象,是同族中辈份比较高的一位长者。

    七爷呵呵的笑了起来:“平娃子也识得礼数了,不愧是乡长家的娃子,有教养,快回家吧,你爷爷刚从地里回去,在家呢。”

    一众老人都善意的冲着郝建平笑了起来。

    郝建平依次点头为礼,推着自行车走进了村子。

第007章 小鬼当家(一)

    十五年,如果是城市,早就已经变得似是而非了,可是对于郝家窝这个偏远的乡村来说,岁月只是掩着耳朵悄悄走过,除了沧桑之外啥都没有留下。

    一个人这一生也许会忘记很多东西,可是他绝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前生,郝建平的老爸被免职之后,余生就是在郝家窝度过的,郝建平的童年也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清晰的印进了他的脑子里。

    郝建平轻车熟路的来到爷爷家的院子前,人还没进院已经扯着脖子喊了起来:“爷、nǎi,我回来啦。”

    前世爷爷nǎinǎi已经相继过世了,而今天自己重生了回来,还可以见到早就已经天人相隔的爷爷nǎinǎi,郝建平的心中有一些迫切。

    算起来,爷爷郝万山的年龄还不算大,现在也就是六十五岁,身体还硬朗着呢,爷爷nǎinǎi的离世也跟郝立chūn免职有着莫大的关系。郝立chūn是全家人的骄傲,老郝家几辈子都是农民,郝立chūn是第一个走出农门光宗耀祖的人,可是自从郝立chūn被就地免职之后,老郝家就被愁云惨雾所笼罩,就连逢年过节家里都听不到多少笑声,在这样的环境下,老人心情的压抑也是可想而知的。

    爷爷可是正牌的老革命,解放前在平津战役时参加的革命,跟着四野一直打到了大西南,全国解放之后爷爷才复原回到了郝家窝,一直在村委会里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

    在村里,老郝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老子是村干部,儿子是乡干部,在村里人的眼中看来,这可都是大领导,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的也都喜欢到老郝家来讨个主意,人家一家有两个大干部不是么,见多识广,怎么也比咱这些土生土长的泥腿子拿出来的主意端正。

    此时郝万山正蹲在院子里戴着老花镜摆弄两只猪蹄子,听到郝建平远远的叫声就已经呵呵的笑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闻着猪蹄子的香味跑回来的吧?”郝万山呵呵笑着看着稀里哗啦推着自行车跑进院的郝建平,目光向郝建平的身后看去,微微的有些失望。

    “建平回来啦,你爸你妈他们怎么没回来,小馨呢,小馨怎么也没回来?”nǎinǎi在围裙上擦着手,乐呵呵的从堂屋里迎了出来。

    老头子天不亮跑到集市上买回来两只猪蹄子,满指望着儿子媳妇一家都会回来,没想到就跑回来一个最小的。

    郝建平嘿嘿笑着把自行车支在了墙根下,提起挂在车把上的篮子呲牙咧嘴的迎上了nǎinǎi:“nǎi,乡里今天要开会研究大事儿,我爸回不来了。我妈要给我爸做饭,我姐有个同学过生rì,今天就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的。nǎi,这是我妈给你带的鸡,都杀好了,累死我啦。”

    nǎinǎi笑得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展开了,她伸手接过篮子,抬起手来使劲揉了揉郝建平的脑袋:“娃都长大了,一个人都能回来看nǎinǎi了。”

    郝建平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从小的时候就是跟着nǎinǎi滚一个被窝长大的,至于儿子儿媳回来不回来她到是不太在意,只要郝建平回来她就已经够开心了。

    “乡里开会是大事儿,不能耽搁了。小兔崽子,到后院叫你大伯一家中午过来吃饭。”郝万山从老花镜上沿撩起了眼皮笑呵呵地说道。村干部也是党员干部,组织原则xìng还是蛮强的。

    “唉”,正扎在nǎinǎi怀里腻歪的郝建平痛痛快快的应了一声,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大伯商量事儿,他一个小屁孩,有很多事情出头不太方便。

    爷爷家和大伯家住前后院,都是北方那种标准的红砖瓦房,三间正屋,中间一间堂屋,左右两间正房,富裕的人家还会在院子里加盖东西厢房,一家几口人住着还是蛮宽敞的,院子大的还可以在院子里种些瓜果蔬菜,就跟郝建平爷爷住的那个院子一般,种的那些辣椒黄瓜西红柿一个夏季都吃不完。

    绕过院墙,郝建平拎着两条大前门进到了大伯的院子里。

    “婶,大伯在家不?”

    郝建平的大婶正在院子里摆弄老玉米,闻声抬起头来。

    “建平回来啦,你爸你妈回来了没?”大婶热情地招呼着郝建平,郝建平虽然是小孩子,在家里可是得宠的很,谁要是敢给郝建平摆脸子,前院的老太太就敢跟你拉脸子。

    “婶,他们没回来,就我一个人回来的。爷让你们中午别做饭了,过去吃。婶,我大伯呢?”

    “在屋呢,你建军哥也在呢,快去吧。”大婶笑呵呵的让着郝建平进屋,眼角已经瞥见了郝建平手里拎着的两条大前门。

    郝建平大伯平时抽旱烟,不是不喜欢抽烟卷,是舍不得抽。郝立chūn经常会给他捎两条大前门回来,几块钱一条那种。

    屋子里,郝建平的堂哥郝建军正撅着屁股砰砰砰的拍桌子上的一台十二寸黑白电视机,这种电视机在八十年代末曾经横行一时,在现在的郝建平眼中看来就已经成了老古董了。

    “呵呵,哥,还敲那个破东西呢,干脆换台新的得了,现在人家都已经看带sè的了。”郝建平踏进门先笑了起来。

    郝家家庭关系处的好,郝建平跟大伯家的郝建军都是直接称呼哥的。

    “那成呀,等你们家换十八寸的了,把你们家那台十四寸的淘汰给我们家。”郝建军笑着说道,郝建平一进院在屋里就已经都听到了。

    郝建军比郝建平年长三岁,小哥俩从小就已经闹惯了。

    郝建平乐呵呵的把两条大前门放在了大伯面前的炕桌上,自己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了炕上,伸手抢过大伯手中正抽得叭叭作响的旱烟袋,在炕沿上磕了两下熄灭了。

    “大伯,别老抽这个了,嘴苦心辣不好抽,还是抽这个吧。”说着话,郝建平笑嘻嘻的撕开一条大前门,抽出一根来递给正瞪着他的大伯。

    大伯叫郝立国,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也下海去扑腾了一气,凑了一些钱到县城里开了一家小饭店,不死不活的做了一年多也没挣着啥钱,到最后还是关门大吉,到现在当年开饭店跟郝立chūn借的钱还没有还上。

    “告诉你爸,下回别给我带这个了,抽不惯。”郝立国惬意的抽了一口大前门,嘴里却说出了相反的话。

    郝建平嘿嘿的笑了起来,又把烟甩给了郝建军一根,自己吞了一口口水,讪讪的把烟放到了桌子上。

    坑爹的年龄呀,看来自己想要光明正大的抽烟还需要好几年的时光,像建军哥,才比自己大三岁,现在就已经敢当着老爷子的面喷云吐雾了。

    “爸,你要是抽不惯,这一回二叔给的这两条烟就给我得了。”郝建军终于放弃了摆弄那台电视机,挤在郝建平身边坐了下来。

    郝立国瞪了一眼儿子,望着郝建平问道:“你爸没回来?”

    其实刚才郝建平在院里说的话郝立国已经听到了,不过礼节上当有此一问。

    郝建平一笑:“大伯,乡里开会,我爸回不来。大伯,咱先不说这个了,您不是在县上开过饭店么,我记得您原先还跟着建筑队干过,您能不能拉起一个建筑队来,现在乡里有一些工程要搞,如果您能拉起个建筑队来,这些活倒是可以接下来一些,应该能赚不少钱。”

    郝立国愣了一下,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是你爸让你跟我说的?”

    郝建平一阵郁闷,这啥,年龄小了干啥也干不成,一说点啥正事儿别人总是往家里的大人头上牵。

    不过现在如果顶着老爸的这个名头,有些事儿干起来倒也是简单了一些。

    郝建平挠了挠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伯,这件事儿到了啥时候也不能说是我爸说的,这是原则问题,容易出事儿的。他是副乡长,还管着这一块,盯着他的人多。您就是干起来了跟我爸也甭提这件事儿,他该关照您的地方自然会关照您,最重要的不是我老爸的关系,是您拉起来的这个队干的活要地道,那样别人说啥也不会牵扯到我爸头上。”

    郝建平煞有介事的一番话把郝立国和郝建军都说愣了,郝立国诧异的望着郝建平,怎么原先一直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个侄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呢?也是,这个孩子要是连传话都传不利索,自己的兄弟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他办呢。

    郝立国抽了一口烟,望着郝建平问道:“你爸还让你跟我说什么了?”

    郝立国现在已经认定郝建平刚才说的这番话是郝立chūn嘱托他传过来的了。

    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有赚钱的事儿第一个要考虑的当然是自己的家里人。

    郝建平嘿嘿一笑,伸手抓起桌上的几颗花生剥好扔进了嘴里,反正是已经误会了,将错就错,如果自己跟大伯说这个主意是自己想的,估计就算自己说得天花乱坠大伯也不会往耳朵里入一分的。

    “那啥,大伯,你把队伍拉起来之后啥也别跟我爸说,就当我爸不知道这些事儿,有啥事儿你就找我就行,我会告诉你该怎么整的。”

    看到郝立国又立起来的眼睛,郝建平急忙掩饰自己的口误:“不是不是,我会传达给我爸,我爸会告诉你该怎么整的。”

    郝立国愣愣的望了郝建平半天,又低头抽起了闷烟。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拉起一竿子人来做建筑活他倒是不怵头,现在谁都想整几个闲钱,杆子立起来人好找,可是这个杆子立起来,那就要给人家开工资,如果活跟不上,拉起来的这帮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散了。不仅如此,这里还涉及到很多的事情,活有了,结款不及时怎么办?那就要掏自己的荷包先把材料钱、工钱给垫上,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他到现在为止欠郝立chūn的五千块钱还没还上呢。

    看着郝立国低头抽起了闷烟,郝建军可坐不住了:“爸,二叔这是给咱们指了一条财路呀,趁着二叔现在还在任上,我看这个事儿干得过。”

    谁都知道朝里有人好做事儿,郝建军虽然今年只有十七岁,学习不咋滴,初中毕业就下来务农了,可是他的脑子并不笨,很多弯弯绕甚至比大人都拎得清。

第008章 小鬼当家(二)

    “你闭嘴,小孩子哄哄的懂什么。”郝立国瞪眼喝住了儿子。

    自己的兄弟让自己拉起这么一个建筑队来,好事儿是好事儿,可是这钱怎么分?亲兄弟明算账,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好。

    可是眼前坐着的是郝建平,郝立国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张这个嘴。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娃娃能够当得了自己兄弟的家。

    看到郝立国的踌躇,郝建平又是一笑,往自己的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嚼着说道:“大伯,拉起这个建筑队来花不了啥钱,就是置办一些平常用的东西,像小推车啥的家里有的东西都可以用上,暂时没有必要置办。至于工钱啥的你不用担心,干完一个活就可以拿到一份钱,差不了。”

    拉起这个建筑队,赚得就是一个辛苦钱。至于拿下多少活郝建平多少还是有一些把握的,至少学校那一块他可以跟林莫言要一些过来,甚至是全部。老头要是敢不给他活,他就敢拿脑袋把老头顶一个四脚朝天。

    老头,做事儿要仁义,给你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实惠一点都不漏给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只要能按时结款这件事儿就好办了。

    郝立国抬起了头,望着郝建平问道:“你爸还说啥了?”

    郝建平看着大伯那期期艾艾的样子,小眼睛咕噜噜一转,已经想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他可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四岁的小屁孩,他的心里年龄已经有二十九岁了,而且还比现代人早知道了未来十五年社会发展的趋势,眼前的郝建军在他眼中反而成了一个小屁孩。

    既然大伯已经认定自己是老爸派过来的了,那干脆就将错就错好了,到时候露陷了再想办法弥补好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那个···咳咳,我爸说了,大家都是亲兄弟,有啥帐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好。是这么一个意思,活以后您不用担心,保证接的上趟,关于分红么,您看这样好不好,刨去所有的费用,有红利了咱们四六分账。”

    说这个话的时候郝建平微微的有些脸红,这个建筑队如果真的拉起来了,投资的是大伯,干活的是大伯,管理的也是大伯,而自己也就只是动动嘴揽点活,就这样从里面拿走百分之四十的红利是有些过份了。

    郝立国舒出了一口大气,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嘿嘿的笑了起来:“成,我看是行。队伍好拉,现在村里闲人有的是,就是干活的事儿,赚的就是一个工夫钱。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立chūn拿六成,我拿四成,明天我就去找人,啥时候活下来了让你老爸只应一声就行。”

    “啊?”郝建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自己本来打算拿四成都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大伯一张嘴反倒是自己拿六成了。

    正端着一簸箕花生进来给郝建平吃的大婶看到郝建平憋得面红耳赤,她急忙把簸箕放到了炕桌上,使劲的拍打着郝建平的后背,连搓带揉:

    “建平这是咋滴啦,你喝口水。”

    郝建平急忙把手中还没有剥完的花生放到了炕桌上,接过大婶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儿,好容易才把喘息调匀了。

    “那啥,大伯,你领会错了,我刚才那意思是你六我四,你怎么给倒过来了。”郝建平的眼泪都给呛出来了,他也不顾斯文,抬起袖子抹着自己的眼角。

    “啥六呀四呀的。”大婶不解的接过郝建平手中的空水杯,放回到了郝立国面前。

    “老娘们瞎跟着掺合什么,做饭去。”大伯的男权思想还是非常严重的。

    大婶哼了一声:“做啥饭,他爷爷说了中午过去吃。”

    说罢,身子一扭走回院子摆弄老玉米去了。

    看到大婶出去,大伯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不成,拉起一个建筑队来花不了几个钱,家伙都是现成的,大火凑凑就够了,主要就是能有稳定可靠的活儿。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6sì分账,你爸拿六,我拿四,活有多少咱干多少,干完了大伙回家也不耽搁种地。”

    “不行不行,6sì分账绝对不行······”

    “让你爸自己来跟我说。”郝立chūn又开始瞪眼耍大伯的威风。

    往外面推钱还有强迫的?

    郝建平一阵无语。

    “大伯,我爸要是能自己跟你说还用得着我来么?这可是会犯错误的。”郝建平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郝立chūn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郝建军,沉声说道:“这件事儿跟谁也不能说,会耽误你二叔的前程,如果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一点风言风语,小心我敲断了你的腿。”

    “干我啥事儿。”郝建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却也是一脸的兴奋。年轻的大小伙子,谁想窝在家里种一辈子地呀,这时如果成了,自己也可以跟着建筑队上工拿工资,整天跑跑颠颠的,想起来就美。

    “大伯,要不这样吧。亲兄弟,暂时就五五分账,等以后万一要是做大了,咱就到时候再说,您看成不成?”

    郝建平退了一步,其实也是进了一步。原本这件事儿他并不打算拿多大股份的,只是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想要给大伯找个来钱的道,自己也顺道拿点小钱。在他的脑子里,来钱的道还有千千万,他缺的只是启动资金,只要给他少少的一点钱,他就可以慢慢的把这点钱折腾成一笔惊人的财富。而给大伯找了这么一个生意,拿点儿少少的介绍费应该还不过份吧?他那时说出拿四成的红利也是为了自己拿这笔钱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目罢了,有了原始资金,他大可以把那四成股份还给大伯。都是一家人,谁拿着不是拿着。

    郝立国皱着眉想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也行吧,暂时先这样。你爸没说乡里要干啥活么?”

    对郝立chūn,郝立国是绝对信任的。他既然让自己拉个建筑队起来,那么必定是会有什么活。可是据他的了解他还真想不出乡里会有什么活要干。乡里的小学刚刚搬了新校址,这是一个大活,是县里的建筑公司干的,两栋三层的小楼,漂亮得很。最近只听说乡里五金厂要重建,这也是一个大活,可是这样的大活能轮得到他们这还没有成立的草台班子干么?不过郝立chūn既然让自己找人了,看起来他应该对拿下这个活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也是,自己的兄弟可是乡里主管工商业的副乡长,就算是这个新建的五金厂不能全拿下来,盖个宿舍,垒个厨房,修个围墙这样的活自己的兄弟要是张嘴要,一般人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盖宿舍垒厨房修围墙虽然是点杂活,可是有活干总比没活干要强得多。

    在郝家窝,别说郝家窝,就是整个大洼乡、整个浮东县,人均耕地面积也只有1.75亩,说句不好听的话,地里那点活憋着泡尿都干完了,要不然人们也不会整天闲得甩扑克扯蛋逼了。

    听到郝立国的问询,郝建平想了想开口说道:“大伯,这个话哪说哪了,乡里今天开会正在研究这件事儿,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薛富贵和我老爸对这件事儿都挺重视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件事儿最近几天应该就能定下来了。”

    郝建平说得慎重,郝立国也忽略了郝建平对乡党委书记不敬的直呼其名,他又瞪了一眼郝建军,意思是告诫他不要向外胡咧咧。

    乡里还没定下来的事儿,现在就传到自己耳朵里来了,如果不是自己兄弟在乡里当副乡长,自己岂能有这个荣幸?

    郝立国更坚定了郝建平是郝立chūn派过来传话的这个‘事实’了。

    “乡里准备在乡中学附近集中建设一些商铺和工厂,大面上的事儿还需要乡里研究,不过中学建设十几件商铺的事儿基本上已经有了眉目,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星期应该就能定下来了,所以大伯你组建建筑队的事儿还需要抓紧一点,到时候我介绍中学的林校长给你认识,这件事儿他说了算,跟乡里没有啥关系。”

    郝建平不敢贸贸然地说出薛富贵那个开发区的计划。一个乡也建设开发区,这也有点太雷人了。这个牌子该怎么挂?浮东县大洼乡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那下面村里是不是也可以依样画瓢,挂出一个某某村高新产业园区的牌子来?

    郝立国听到乡里有这么大的动作,他慎重的点了点头:“回去跟你爸说,误不了事儿,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张罗人手,三两天拉起二三十人来还没有多大的问题。”

    郝建平笑了笑,他跟林莫言商量的乡中学商铺的规划就是一些普通的平房,建设这种民宅不需要建筑队具备什么资质,随便拉起一支队伍,有几个行家里手就可以支撑起来,也就是因为这样,郝建平才敢鼓捣大伯牵头搞这么一个建筑队。如果林莫言要是想把乡中学的那一溜围墙建成二层的商住楼,他倒还真不敢胡乱动这个脑筋。

    后世听多了豆腐渣工程,他可不想自己重生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为自己的家乡建设了一拉溜的豆腐渣,这个骂名他可承担不起。

第009章 小鬼当家(三)

    两只带着一大块肘子的猪蹄炖得烂烂的,还没有端上桌,仅是那溢出的香味就已经把郝建平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nǎinǎi咧着已经掉了两颗牙的嘴巴,乐呵呵的把一大块肥得流油的肘子放在了郝建平面前的碗里,她最爱看的就是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大口吃肉,看着孙子顺着嘴角往下流的油汁,那种感觉比把肉吃到自己嘴里还要舒畅。

    啥叫幸福?rì子过得富足了,儿孙们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饭菜,那还不是幸福么?

    nǎinǎi意识里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郝建平已经跟大伯说过了,关于建筑队的事儿暂时先不要跟爷爷说,等都有了眉目再说不迟。郝立国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在老爷子面前提起的,再者说了,这件事儿也跟兄弟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也会影响到兄弟的仕途,他早就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无论谁来问,这个建筑队也是坚决跟自己的兄弟无关的。

    相比起来,郝建军就没有那么沉得住气了,坐在那儿抓耳挠腮的,连吃猪蹄子的时候也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三口两口就塞到了肚子里面。

    看着郝建军,郝建平暗暗好笑,其实这件事儿就算是说出来,只要不跟老爸牵扯上什么干系,爷爷也是不会横加干涉的,当初大伯到县城去开饭店的时候,老爷子还赞助了他两千块钱呢。

    老头原则xìng强,如果知道两个儿子串通好了‘以权谋私’,必定会大发雷霆,就算郝立chūn现在是副乡长之尊,也得乖乖的站在老爷子面前低头领骂。如果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郝建平假传圣旨,估计他可怜的小屁股就有变成八瓣的危险。

    郝建平看着郝建军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急忙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一大块肥肉,伸手抹了抹嘴,冲着郝建军问道:“哥,现在你的那本集邮册还在不?”

    郝建军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一段时间的集邮,不过他没有啥常xìng,一本集邮册还没有集满就不集了。

    在前世,集邮曾经是郝建军心中永远的痛。

    那还是在八十年代中期,学生中曾经掀起过一段时间的集邮热,当时郝立国在县城开饭店,郝建军也跟着在县城的小学里上学,当然,那时候是没有借读费一说的,找找关系,请吃顿饭,办个转学手续就可以了。

    一来二去,郝建军也迷上了集邮,同学们之间有重复的邮票就相互交换,也有的愿意花个三毛两毛的买别人的邮票,给饭票也行。

    鬼使神差的,郝建军竟然用两块钱加一块钱饭票换了一套共三张大龙邮票,那时人们对集邮还是有些认识的,也有不少人知道大龙邮票肯定会很值钱,但是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毕竟在八十年代信息的流通还不是那么顺畅,一般家庭还都是靠收音机做主要的信息来源,有电视机的人家少之又少,再者说,那时的电视上也很少演什么集邮知识之类的节目,就算是有也是一带而过,只有那些真正有兴趣的人才会留意到。

    而那时郝建军在学校里可是小富翁,大伯在县城开饭店,他的口袋里一块两块的钞票也从来没断过,知道他喜欢集邮,有不少学生翻箱倒柜得把家里的邮票找出来卖给他,有好多根本就是没有用过的。

    买下那套大龙邮票,郝建军很是珍惜了一段时间,还曾经拿给集邮册给郝建平显摆了一番。不过那时的郝建平也是一个嫩鸟,看着图案简单跟刻章一般的大龙邮票还不如那些花花绿绿的风景邮票好看,害得郝建军对牛弹琴了半天。

    到后来,大伯的饭店关门了,一家人又回到了郝家窝,在农村摆弄那些邮票的人少之又少,没有人交流,郝建军的兴趣也就淡了。

    最坑爹的是,郝建军竟然把那本集邮册跟一些破书烂本一起卖给了收破烂的,到了十几年后,郝建军每每想起这件事而来还要捶足顿胸好长时间。

    钱呐,那可都是钱呐。

    他那三张大龙邮票都是原胶无贴试版样票,品相也是上品,同样的邮票单张拍卖价曾经达到过十二万元,成套的更是一个天价,而郝建军竟然把那一套邮票当成废纸给卖掉了。

    “可能还有吧,你问这干啥?你要是要你就拿走,没意思。”郝建军微微想了一下说道,他确实是想不起来那本集邮册还在不在了。

    郝建平呵呵的笑了起来,我现在要是给你拿走了,十几年之后你还不得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嗡嗡呀,我可受不了你。

    赚钱的办法有的是,郝建平可不想巧取豪夺坑了郝建军这一套邮票,现在说出来,只是想要提醒一下郝建军,省得到以后他自己又喝着闷酒自己捶胸口。

    “一会儿带我去找找,我还有些话跟你说。”郝建平小大人似地说道,那口气甚至有点居高临下。

    郝建平可不敢当着爷爷的面说那套邮票以后会卖大价钱,老爷子可是最讨厌人张嘴闭嘴提钱的了,说那样的人没有大出息。

    “哎”,郝建军应了一声,推开饭碗坐到了一旁,他的脑子里还都是跟着老爸即将成立的建筑队做小工的事情呢。

    饭后,爷几个陪着爷爷nǎinǎi说了一会儿闲话,郝建平叫着郝建军回到了后院大伯的家里。

    郝建军自己住间房子,屋子里还不算乱,箱子柜子倒是摆了不少,都是大伯大婶陈年积攒下来舍不得扔的东西,墙角甚至还堆了一堆开饭店时添置的锅碗瓢盆,其实好些东西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想起来用了,不过老辈人就是这么一个习惯,扔了就是败家,堆在墙角就是勤俭持家。

    小哥俩翻箱倒柜的把屋子里搞成了垃圾堆,大伯出去找人说建筑队的事儿了,大婶没事儿干,凑到邻居家打一两毛的小麻将去了,家里,两个半大小子也就反了天,可着劲的折腾吧。

    “哥,这些像章啥的别到处乱扔,你腾一个箱子出来,把这些东西都放到里面去。”

    郝建平坐在炕上,正在用手中的一块破布擦拭被郝建军扔出来的几个主席像章,还有一个竟然是烧饼大白陶瓷的。

    郝建平对古董并没有什么研究,前世今生都没有,不过超前十五年的阅历告诉他,这些东西到了若干年之后将会身价倍增,有一些稀有级别的甚至都可以卖到一个天价。

    “要那破玩意干什么,谁家划拉划拉箱子底不能翻出一大堆来。”郝建军不屑的说道。

    “如果要是倒退二十年,你刚才这一句话可就够上枪毙的罪了。”郝建平呵呵的笑道,把一个木箱子里的烂书本全都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几枚主席像章和一个半身主席像放了进去。

    “哥,你看着谁们家有一些比较稀罕的老玩意,你可以想办法把它们都收集过来,花点钱也无所谓,这些东西留着,将来都会成了宝,就连老辈用的火刀火镰煤油灯打火机,还有大钱袁大头啥的,这些东西到了一定的年头之后都有收藏价值。”

    大钱是北方的俚语,是指那些过去用的铜钱,在农村,好多小姑娘用一些非常珍惜的铜钱绑成毽子,在脚上踢来踢去,实在是让人扼腕。

    “拉倒吧,谁们家没有几件破烂,你还真以为那是古董呢,要等着那些破烂值了钱,估计得等到我孙子的孙子那一辈,我这一辈是没有指望看到了。”郝建军不屑的说道,现在的人已经有了收藏的意识,知道老玩意都值点钱,不过这些老玩意的价值在他们的心中已经被无限贬值了。

    人们的传统收藏意识还是停留在金银珠宝玛瑙翡翠名人字画上,至于一些rì常生活用品很少有人关注的,直到几年之后,村里有一户人家把一张已经坐散了架的花梨木太师椅卖了一千多块钱,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财富就隐藏在自己的身边,殊不知那个二道贩子一转手又把那张椅子卖出了数倍的价钱。

    郝建平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想要说服郝建军有些难度,他笑着说道:“那你就算是帮我收集好了,如果用钱的话我想办法拿给你,不过咱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后悔。”

    郝建平不是要占大哥的小便宜,他只有这样说,大哥才有可能真的把这件事儿重视起来,等到了若干年之后,他才会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哪儿是啥先见之明呀,根本就是亲身经历,现在郝建平只得这样先忽悠住大哥,省得若干年后大哥又痛心疾首的懊悔好多年。

    郝建军呵呵的一笑,看着郝建平把那些‘破烂’郑重其事的放进那个木箱子。这些东西要是真值了钱,那还不得等到一百年以后呀?得了,就当是哄着弟弟玩吧。

    “行啊,以后我再看到啥破烂都给你捡回来。呵呵,三nǎinǎi家还有一只喂猫的铜碗,要不要哪天我给你要过来?”郝建军开起了玩笑,‘嘭’的一声把一个硕大的纸箱扔在了地上,扬起灰尘一片。

    “成啊,有这样的东西你就都给我收着,等到将来你就知道价值了。”郝建平笑着应道。铜碗,不用看也知道是一件古董了,至于值不值钱,以郝建平的鉴赏水平,只能知道那个东西用来装猫食绝对是白瞎了。

    “啥东西呀,这么重。”郝建平捂着鼻子躲避着扬起的灰尘。这是从二十一世纪带回来的习惯,真正1993年的郝建平可没这么娇气,那时跟大哥在一起,哪天不是搞得跟个土猴似的。

    “谁知道啥玩意。”郝建军呼呼喘着大气跳下了炕:“那啥,找完这一箱再找不着咱就先别找了,到河里去钓鱼洗澡。”

    像这样的纸箱,郝建军睡觉的炕角还堆着四五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纸箱里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郝建军今年也不过是才十七岁,玩心还是挺大的。今天弟弟回来了,他更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陪着弟弟一起钓鱼洗澡去了。

    郝建平笑着点了点头,老家屋后的这条河承载了他太多的童年记忆,他也想要重新找回自己这些少年时的记忆碎片。

第010章 小鬼当家(四)

    “我靠,哥,你还存了这么多的宝贝呀。”看到郝建军打开那个布满了灰尘的纸箱,郝建平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满满一箱的小人书。

    郝建平可是知道小人书在未来的升值空间有多大,在他的记忆中,一套品相完好的《金台传》竟然拍出了二十一万的天价,特别是那些画坛巨匠亲手绘制的作品,有一些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比如说像陆俨少、贺友直、程十发、刘旦宅、刘继卣、丰子恺、罗工柳、古元、叶浅予、朱新昌等等这些著名画家,当年都曾经参与过连环画的绘画制作,贺友直大师绘制的《山乡巨变》被称为中国连环画史上里程碑式的巅峰之作,其线装四本一套的《山乡巨变》也曾拍卖出了数万元的高价,而且像这些作品,随着年代的久远,其收藏价值只会越来越高。

    “快点快点,拿上来给我看看。”郝建平兴奋的伸直了自己像模像样盘起来的腿,连连向地上的郝建军招手。

    “这也成了宝贝啦?那行,你赶紧拿走吧,里面差不多都是你的,前院咱爷家还有这么两箱呢,过年的时候咱爷差点都给你卖了,咱nǎi拦着没让卖,说万一哪一天你要看呢,这才都给留下来的······”郝建军唠唠叨叨的说着,艰难的把那个大纸箱抱到了炕上。

    原来如此,郝建平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不少小人书来着,等到后来小人书收藏热兴起的时候,他这些小人书全都不见了踪影,原来终于还是都被爷爷给卖了。

    nǎi,你可是在无意之中为咱家挽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郝建平嘿嘿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抖落掉小人书上的灰尘。

    “哈哈······《欢迎**》、《鲁班的故事》、《李时珍传》、《白毛女》哈哈哈哈···发了发了,我还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原来这么有品味,原来收藏了这么多的名家名作,我靠,整套的《山乡巨变》,还有《孙悟空三打白骨jīng》,哈哈···连《铁道游击队》都有,偶滴个神,全套的《西游记》,还有《三国演义》,哈哈······”

    郝建军傻眼了,看着炕上手舞足蹈的郝建平不知所措。弟这是咋了?傻了?

    状似疯狂的郝建平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冲击得晕晕乎乎的了,昨天才刚刚重生回来,好多事情他还没有捋顺,可是今天就突然摆到了他面前一座金山。

    郝建平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好习惯,看书向来是十分珍惜,从不在书本上乱写乱画,他的书也没有一个折角,都是用树叶纸片之类的东西做书签的,他的书看完了,基本上还跟新书一样,品相那绝对是一流的。

    “建平,你没事儿吧?”郝建军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手也伸向了郝建平的额头。

    这个弟弟今天可是太奇怪了,翻箱倒柜找什么破邮票,现在又一个人对着一堆破小人书哈哈傻笑,他该不是中了啥魔障了吧?

    “去去去,你才有事儿呢。”郝建平打开了郝建军的手,使劲的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

    低调···一定要低调···我他妈的低调不起来呀,这一箱小人书如果留到十几年后,没法再少了也可以换几百万块钱,何至于我苦逼呵呵的打了十几年的工,为了一个小破主管的职位还起早贪黑的努力表现,坑爹呀,坑死爹啦。

    “找到了,在这呢。”郝建军一眼瞥见小人书箱子里的一本集邮册,他兴奋的一伸手把那本集邮册抽了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翻箱倒柜找了这么长时间,兴奋一下也是值得的。

    郝建平嘿嘿一笑。你那三张大龙票可还不如我这一箱小人书值钱呢,不过收到篮里都是菜,等回头这三张大龙票也可以卖十几二十万呢。

    郝建军坐在炕沿上低头翻看着集邮册,弟弟这么兴奋要找到这本集邮册,怎么现在反倒是根本不太关心的样子了?这倒让他有些郁闷。

    “哥,你说咱爷那儿还有这么两箱小人书?”

    “有啊?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全是你的,从小到大你有了零花钱就买小人书,咱爷还说你有出息呢,每回逢年过节过生rì你爸我爸咱爷都会送给你小人书,真不知道这破玩意有什么好看的。”郝建军郁闷的说道,从小到大,因为不爱看书他可没少被大人数落,而对比对象就是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

    不过说句实话,自己这个弟弟除了爱看这些闲书,学习也是不咋滴,功课面前算是一个中游水平,可是讲起这些连环画上的故事来,那可就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事通了。

    “成了成了,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咱们去洗澡钓鱼。”郝建平扫了一眼郝建军期期艾艾拿给他看的那本集邮册,三张大龙票还在,还有一张红彤彤的猴票,他就随便的把那本集邮册也放进了自己收拾出来的木箱子里。

    才一张猴票,要是整版的才值钱呢,一张,最多也就是卖几千块钱。

    仿佛现在郝建平就已经成了坐在金山上的大富翁一般,对后世价值几千元一张的猴票也看不上眼了。

    郝建平郑重其事的把那些小人书和郝建军口中的那些‘破烂’收拾好:“哥,这些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还有咱爷那儿的两箱小人书,等回头你都搬过来放到一起。我可告诉你,这些东西你要是给我弄坏了我可跟你急。”

    “行啊行啦,赶紧收拾好去钓鱼。”郝建军已经忙着收拾戳在墙角的两根鱼竿了。在他眼中,郝建平今天也不过是心血来cháo想起来折腾这些东西,等哪天劲儿过去了也就完了,游泳钓鱼才是第一重任,弟弟哪回回家不是缠着自己带他去钓鱼游泳呀。

    看到郝建军满不在乎的样子,郝建平知道自己的话他没有听进去。

    这事儿急不来,等回头自己多敲打他几次就行了,实在不行就把这些宝贝搬到乡里去自己亲自保管,他倒是迫切的想看到等到大哥知道这些‘破烂’无限升值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郝建平嘿嘿一笑,也不管郝建军是否着急了,他慎重地把自己整理好的一箱宝贝放到了炕尾,还找了一张白纸写了一个封条捏了几粒米饭把箱子封了起来,封条上只写了霸气凛人的三个大字:不许动。

    到后来,郝建军躺在炕上无聊的时候,又在郝建平这张封条的后面加上了几个字:举起手来。他还为自己的恶搞抱着肚子在炕上滚了好半天。

    大夏季的,下午太阳毒辣辣的,实在不是一个钓鱼的好时机。

    不过不能钓鱼,不代表着不能游泳,不能摸鱼。

    大伯家后面不远处就是一条河,叫做大清沟,是贯穿浮东县的一条河,也是十里八乡灌溉用的一条主要河流,据说一头通着水库,一头通着一条通往大海的大河,不过这两头郝建平都没有去过,太远了。

    这个年代大清沟的水还是很清的,基本上没有被污染,村里自来水停水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到大清沟里来担水,回家沉一沉就可以直接烧饭了。

    小哥俩在一棵大柳树下支好了鱼竿,郝建军迫不及待的拉着郝建平就向不远处一个水闸那儿跑去。

    那里是孩子们的聚集地,是孩子们夏季的天堂,每天从早到晚,几乎全村的小孩子们都汇聚在这里,括号,男孩子,远远看过去,一大片白花花的小屁股蛋,那视觉效果绝对比到了县里的大澡堂子还要震撼。

    “我靠,集体裸奔呐。”郝建平呵呵笑着骂了一声。

    郝建军已经三把两把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扑通一声跃进了河里,一个猛子扎出了老远,露出头来冲着岸上的郝建平连连摆着手:“建平,下来呀,凉快着呢。”

    郝建平为难的左右看着,河里二十来个半大小子正在可劲的扑腾着,年龄最大的也就是十仈jiǔ岁,最小的不过是十一二岁。

    露天裸泳?

    现在郝建平的身体虽然还只有十四岁,可是他的心理年龄却已经有二十九岁了,让他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光天化rì之下跟着一群小屁孩光着屁股在大太阳底下裸泳,这也有点太那个啥了。

    “看啥呢,下来呀。”一块烂泥呼啸着飞了过来,‘啪’的一声落在正回头四处张望的郝建平脑袋上。

    丫的,还挺准。

    河里的孩子们叽叽嘎嘎的哄笑了起来,又有几块乱七八糟的乱泥冲着郝建平飞了过来。

    一狠心一咬牙,郝建平猛地扒下了自己的裤子,看到了自己可怜兮兮的小鸟,郝建平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丫的,我可不就是小孩子咋滴。

    ‘啪’,又一块烂泥呼啸着命中郝建平的小鸟。

    “小崽子们,我来啦。”郝建平气势汹汹的冲着清澈的河水奔去。

    既来之则安之,咱好不容易又重回了童年一次,如果不好好的享受一下那不是自己在虐待自己么。

第011章 小鬼当家(五)

    郝建平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向着哄叫着四散奔逃的小孩子们追去。

    打水仗,是郝建平小的时候最爱玩的游戏之一,现在好不容易又重新回到了童年,如果不好好的放纵一下自己那不是亏了么。

    郝建平的水xìng可不含糊,以前到省城去打工的时候,他还曾经在一个游泳场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救生员,现在重生回来了,水xìng可没有留在未来。

    一个猛子郝建平就潜到了郝建军的脚下,自己这个大哥可是始作俑者,第一个向自己丢烂泥的人就是他,报复的第一个对象自然也就非他莫属了。

    郝建军正踩着水四处张望着寻找郝建平的影子,从郝建平下水的地方到郝建军这里有十来米的距离,他可不相信郝建平能一个猛子扎到他跟前来。

    “哎呀”,一声惊呼,郝建军只觉得脚上一紧,一股强大的拉力拽着他的脚使劲向河底拖去,郝建军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咕噜咕噜冒着水泡沉了下去。

    郝建平猴爬树一般爬着郝建军的身体露出了水面,仰着头哈哈的笑了起来。眼前这群河里的半大小子在他眼中都是小屁孩,跟我斗,你们还嫩了一点。

    “小兔崽子们,都给我滚上来,快点,要开闸放水了。”水闸上一个中年男人扯着脖子吼了起来。

    上头打电话过来,上游水库下午四点要开闸放水,郝家窝水闸的管理员偷懒,早早的就已经把水闸打开了,然后跑回家睡了一个午觉,一觉睡醒了这才赶了过来,不过时间上也来得及,现在才不过三点半而已,只要把河里的这帮小兔崽子们轰上来他的工作基本上就算完成了。

    管你放水不放水的,河里的孩子们可不管你那一套,已经下来了,不玩痛快了怎么可能爬上来。

    水闸管理员一看孩子们不理他这一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哈腰从地上捡起了几个土坷垃向河里扔去。

    他对怎么治这帮秃小子们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扔坷垃,抱衣服,百试百灵。

    “二蛋,给我滚上来,不然一会儿我去告诉你爸爸,让他给你做一顿红烧肉吃。”

    屁股被棍子打红了,自然就成了红烧肉了。

    “还有那个谁,大林,滚上来,不然一会儿把你衣服抱走。”水闸管理员开始一个个的点名。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和管理员斗着嘴,他们也知道最后落败的人肯定是自己,现在不过是拖延一下时间而已,能多在水里耍一会儿就多耍一会儿,其实这就是他们的要求。

    “哥,上去吧,要放水了。”郝建平推了一把刚刚从水里冒上来正一个劲咳嗽的郝建军。

    “上去?门都没有,你灌了我好几口呢。”郝建军眼睛通红,眼泪横流,他张牙舞爪的向郝建平扑了过来。

    郝建平呵呵一笑,一个猛子潜到了水里,滑溜得如同一只泥鳅一般从郝建军的手指缝里挣了出来,向着岸边潜了过去。

    “我草,这个小子啥时候水xìng这么好了。”郝建军望着从岸边钻出来的郝建平,郁闷的骂了一声。

    原先一直可是自己欺负这小子的,没想到今天却被这个小子给欺负了。

    郝建平抖落着身上淋漓而下的水珠,三把两把蹬上了裤子,那啥,小鸟再小也是小鸟不是么,咱可是二十九岁的大男人了。

    水闸管理员定睛看了一眼郝建平,呵呵笑着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脸又冲着河里的孩子们喊了起来:“小兔崽子们,你们看看,人家乡长家的娃就是比你们懂事儿,赶紧滴,全都给我滚上来。建军,你再不上来看你爷爷回头怎么收拾你。”

    郝建平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去收拾不远处大柳树下的鱼竿,对于水闸管理员这样着了痕迹的马屁他根本就不感冒。

    水闸后面连着一道百米长的过水涵洞,涵洞的另一端是一个扬水站,功能就是调整河道两头水位的,是河道上关键的水利枢纽设施。

    郝建平还没有走到放着鱼竿的大柳树下,突然从涵洞里传来一阵寒冬腊月北风呼啸般的呜咽之声。

    “不好。”水闸管理员匆忙之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15:45分,距离开闸放水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可是涵洞里传来的这个声音分明是放水的声音,而且以他的经验,他知道这次放水的水势还非常大。

    不是说四点么?不是说只放一米水么?

    不过水闸管理员现在根本就已经过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事情了,自己偷了个懒,提前把水闸都摇起来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哪一回儿都是平平安安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祸事就找到头上来了。

    “快上来···快上来···放水啦···”水闸管理员脸sè变了,声音也变了,他拔脚向着河里奔去,河里还有二十来个孩子呢。

    水闸管理员的脸sè变了,郝建平的脸sè同样也变了。他顾不上再去收劳什子鱼竿,也拔脚向着自己刚才上岸的河边跑去:“哥,快上来,放水啦。”

    孩子们游泳的地方就在涵洞的出口处,这里有构建的石头堤坝,是孩子们游泳的首选之地。

    河里的孩子们已经吓傻了,从涵洞口,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涵洞里滚滚而来的水浪。

    水猛如虎,这是古人对大水形象的形容。

    浊浪涌出了涵洞,扑面向那些孩子们压去。

    “快跑呀。”不知道谁一声惊呼,水面上浮着的那些小脑袋如同受惊的鸭子一般扑棱着向岸边冲去。

    近水楼台的水闸管理员已经先一步冲到了水里,他慌乱的伸出手向那些惊惶游过来的孩子们抓去,也不管抓住的是什么地方,揪起来就向身后的岸边扔去,嘴里发出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音:“快上去···快上去···往上面跑···”

    二十几个孩子,在瞬间就已经被大水淹没了十几个,强劲的水浪推着那些浮浮沉沉的孩子们向下游滚去。

    “哥,快点上来。”郝建平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一把揪住了郝建军的头发,使劲的向岸上拽着。

    人在惊慌的时候体力流失得特别快,郝建军在这群孩子中年龄算是比较大的了,而且他自从学校出来之后也跟着郝立国干了一年的农活,身强体壮,可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之下也被水流冲出来十几米,勉强才扑腾到了岸边,可是却已经没有力气再爬上岸了。

    借着郝建平的力量,郝建军终于爬上了岸,不管不顾的趴在河岸的泥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河边已经乱成了一团,侥幸爬上岸的七八个孩子拼命的拖着哭腔喊叫着自己的同伴,还有孩子大声的喊起了救命。

    原先孩子们游泳的地方已经被涵洞口涌出来的激流所取代了,那些没有来得及上岸的孩子已经被水流冲出了老远,正在努力的拼搏着想要靠近河岸,一向温顺和煦的河水此时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只择人而食猛兽。

    郝建军已经是郝建平拉上岸的第二个人了,此时他根本就顾不上看看自己的大哥怎么样了,他几步回到了岸上,拔脚向下游若隐若沉的那些还在激流中拼搏的孩子们追去。

    涵洞口狭窄,水势汹涌,进入河道之后也逐渐的缓了下来,可是水流依旧还是不小,有一些孩子已经被冲到了百米开外。

    奔行二三十米,郝建平已经盯住了一个正努力向岸边扑腾的孩子,一个猛子跳进了水里。

    “建平···咳咳···别去···”

    身后传来郝建军断断续续的喊声。

    郝建平已经再次变成了一个光屁股小屁孩,在奔行的路上他就已经把身上的衣服甩了个干净。

    郝建平拼力的向那个浮浮沉沉已经力竭的孩子游去,在那个孩子再次沉到水里去的瞬间努力向前一扑,伸手抓住了那个孩子的胳膊。

    那个孩子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此时意识已经模糊了。

    溺水的人有一个共xìng,甭管抓住什么,肯定会死一般的缠上去,哪怕那个东西只是一根根本就承载不起他体重的小木棍。

    郝建平前世做过救生员,虽然并没有亲手救过一两个人,可是他的救生知识却是丰富的,接受的那些培训也并没有遗留在前世。

    郝建平抬起稍显稚嫩的小手,干净利落的一掌切在了那个孩子的大动脉上,那个孩子连嗯都没嗯一声就晕了过去,郝建平调转那个孩子的身体,用臂弯夹住那个孩子的脖子,顺着水流努力的向岸边划去。

    此时岸边已经有了闻声赶来救助的大人,郝建平绝对专业的救人手段也落入了人们的眼中。

    在岸边大人们七手八脚的帮助下,郝建平和那个孩子被拉上了岸,郝建平顾不上喘息两口,跟着岸上那些奔走的大人们向下游追去。

    河里,最少还有七八名孩子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第012章 小鬼当家(六)

    郝家距离出事的大清沟只有数十米的距离,发生在大清沟水闸边的事故第一波惊动的就是大清沟岸边居住的村民,郝万山也是第一波闻讯赶过来的人之一。

    “爷···爷···快点···建平···”衣服还没有穿利落的郝建军指着岸边顺流而下的人流,对着郝万山大声的喊了起来。

    郝万山心中一惊,急忙迈开大步向下游追去。

    郝建平每次回老家必定会和郝建军一起到河里摸鱼抓虾,这已经成了惯例,郝家的人根本就已经不会在意了。玩水是危险,可是毕竟郝建军已经是一个小伙子了,郝建平的年龄也不算太小,这两个人下河,家里人还是比较放心的,再说回来,大河就在家的后面,有点啥动静赶过去救援也来得及。可是现在郝建军好好的在岸上,郝建平却没了踪影,这怎么能让郝万山不着急?

    跟着水流追上来的大人挺多,可是会水的却没有几个,有两个不会水的大人跳下水去救人,反而给真正救人的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郝建平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救上来第几个人了,四个还是五个?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此时的他正对着一个孩子沉下去的位置奋力的游着。

    时间,在此刻真的与生命画上了等号。

    那个孩子已经沉下去了,耽搁一秒,也许就预示着一条生命的消亡。

    郝建平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水里潜了下去。

    就是这里,刚才那个孩子就是在这里沉下去的。

    此时,郝建平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现在的他完全是凭着心中的一股信念在支撑着身体的运动。坚持,再坚持一下,也许就能挽救一条生命。

    水流依旧湍急,不过这里已经离开水闸涵洞口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了,水势已经比涵洞口缓和了不少。

    郝建平顺着水势摸着河底的烂泥向下游摸去。

    一定是这个方向、一定是这个方向,那个孩子没有道理不顺着水势向下游飘。

    水闸放水,造成河底沉积的泥沙翻了起来,原本清澈的河水也变得浑浊不堪,水底的能见度非常之底,昏暗之中根本连一两米的距离都看不出去。

    憋着的一口气已经用尽,可是却还没有摸到那个孩子。

    溺水者一般四至六分钟就会死亡,抢救溺水者绝对是争分夺秒,一秒钟,也许就是一条人命。

    郝建平实在憋不住气了,他双腿一蹬河床的淤泥,猛地向水面上窜了上来,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前方两米左右的河床水草之中露出了一只赤足。

    郝建平冒出水面的地方已经距离他潜下水的地方十几米远了,他的头刚一露出水面,急促的呼喊声马上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里有一个···”

    “是建平···”

    “建平快上来···”

    ······

    郝建平似乎听到了爷爷的呼喊声,不过他此时已经无瑕细辩了,他仰着头急促的在水面呼吸了两口空气,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

    “噗通”“噗通”,几个大人不约而同的跳了下来,刚才郝建平一直在救人他们是已经看到的了,可是他们现在宁愿相信郝建平是体力不支沉下去的,毕竟郝建平本身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保障。

    郝建平瞪大了眼睛向刚才似乎看到的那只脚的方向游去。河水太浑浊了,潜得越深,能见度就越低,他根本就看不清水下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只能探着自己的手胡乱摸索着。

    是的,是一只脚,自己没有看错。

    郝建平在水草丛中摸到了一只冰凉的小脚,心中一阵欣喜,他毫不犹豫的抓牢了那只脚,双腿奋力的在河床上一蹬,借着反冲的惯xìng拖着那个孩子向河面上冲去。

    “哗”,一声水响,终于露出了水面。

    闭气的时间不长,郝建平根本就顾不及喘息,他手忙脚乱的踩着水顺着那只脚摸了过去,努力的把那个孩子的头托出了水面。

    “在这里了,在这里了···”

    岸上一阵鸡飞狗跳,大人们拿着长树枝竹竿铁锨向郝建平出现的方向追去,已经在河里的三个大人也奋力的游向了郝建平浮出的位置。

    这里已经又偏离了他潜下去的位置六七米的距离。

    一根长长的竹竿直接伸到了郝建平的身旁,郝建平毫不犹豫的一伸手抓住了竹竿,右手臂从那个孩子的腋下穿了过去,紧紧地环在他的胸前,努力的把他的头探出水面。

    郝建平和那个孩子很快就被岸上的大人们齐心协力的拉上了岸,郝建平一上岸就四仰八叉的躺倒在了河岸的杂草上,现在,就算河里还有没有救上来的孩子,他也没有余力再一次跳进河里去了。

    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如果勉力为之,那不是救人,是自杀。

    郝建平还在呼呼的喘着大气,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可是被他拖上来的那个孩子情况就已经非常不妙了,脸sè都已经变得青紫。

    没有几个人有急救的常识,不多经过这么多年的普及教育,大多数人还是知道做人工呼吸可以救人一命的。

    已经有人趴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口对口的做起了人工呼吸。

    郝建平还没有喘匀气,他在人们的帮助下艰难的坐了起来,剧烈的咳嗽着,似乎肺里的空气都已经被完全挤干了,有一种烧灼的痛。

    郝建平只看了一眼救人的场景,马上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滚开。”

    郝建平一伸手就把那个正在给孩子做人工呼吸的人推到了一旁。

    给溺水的人做人工呼吸还有不捏着鼻子的?

    “你···”被推开的人身子一倒,险些没有滚到了河里,他指着光屁溜的郝建平险些没有骂出来。小屁孩,我可是你的叔叔辈,你让我滚开?

    郝建平根本就没有抬起头来看任何人,他一伸手把那个已经脸sè青紫的孩子抱了起来,翻过身放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叠起双掌使劲的挤压那个孩子的后背。

    郝建平就算是重生回来的,可是他这副身体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超强运动,体力明显的已经跟不上了,挤压的力度显然不能满足救人的需求。

    “你,快点按照我刚才的动作来做,要用力。”他一伸手拉住了身旁的一个大人。

    那个大人愣了一下,眼睛向四处一扫。

    “看毛呀,快救人。”郝建平已经吼了起来,把那个大人吼了一个大红脸。

    “柱子,按他说的做。”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那个叫柱子的大人急忙“哎”了一声,双腿跪在郝建平的对面,抬起粗糙的一双大手按在了那个孩子光溜溜的后背上。

    是爷爷的声音。郝建平听出了发话的那个人的声音,不过此时却没有工夫抬起头来看爷爷一眼。

    “一···二···一···二···”,郝建平用口令指挥着柱子的行动节奏。

    那个孩子还趴伏在郝建平的一只大腿上,郝建平探到他胸口的手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的心跳。

    污泥、水草和河水顺着那个孩子的口鼻溢了出来,在郝建平的脚边积了一滩,可是那个孩子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稀里哗啦一阵自行车倒地的声音,村里诊所的医生也被人们紧急召唤了过来。

    在北方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村里的医生,穿上白大褂就可以给人打针输液,脱了白大褂扛起锄头就可以下地耕田,基本上都是以一种半农半医的形式存在的。

    “二哥,你快给看看,国良是不是没救了。”围观的大人们急忙给村医让开了一条路。

    这个村医郝建平也是认识的,也是郝家窝土生土长的乡亲,在郝建平重生之前,这位村医还是村里的村医,郝建平知道他叫郝立权,按辈分应该叫他叔,只不过是前生没有太多的交集。

    前生郝建平在外打工,郝立权在家行医,两个人的生活轨道也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郝立权半跪在耷拉在郝建平腿上的那个孩子跟前,伸手抓起了那个孩子软塌塌的胳膊,微微闭着眼睛搭起了脉搏。

    郝建平嘴里喊着的口令不断,柱子还在卖力的按着那个孩子的后背,污水不断地从那个孩子的口鼻里溢了出来。

    郝立权已经完全跪在了地上,他伸手按上了那个孩子颈部的大动脉,良久之后皱着眉头翻起了那个孩子的眼皮看了看,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地摇了摇头,抬头望着正在卖力的柱子说道:

    “别费劲了,没救了。”

第013章 小鬼当家(七)

    一个人的心脏、脉搏都已经停止了正常跳动,在医学理论上,这个人已经可以被判定为死亡了,这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郝建平却不敢苟同这种观念,他扫了一眼郝立权和已经放弃了抢救的柱子,沉声说道:“我试试吧。”

    试试也是徒劳的,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在任何人的眼中,郝建平膝上的这个孩子已经被判定死亡了,更何况这句话还是从‘医学权威’郝立权的口中说出来的。

    救治溺亡的病人只是在旦夕之间,郝建平也顾不上跟人们废话,他一挺身,把郝国良,也就是他膝上的那个孩子平放到了地上,伸出双手按住了郝国良的心口。

    刚才倒控了这么长时间,郝国良腹内的积水已经被排得差不多了。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溺水,争的就是这分分秒秒。

    郝建平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喘息,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此时,他有节奏的按动着郝国良的心口。

    心脏起搏,其实就跟机械起搏没有太大的区别,掌握的就是一个节奏。

    其实郝建平自己对能否救活郝国良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可是前世的救生知识告诉他,很多溺死的病人其实是处在一个假死的状态之下,在这种时刻,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放弃对郝国良的抢救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时间的延伸,郝建平的心情也越来越冷。

    六分钟,溺亡的最大救治极限只有六分钟,如果你再不醒过来,你可就真的死了呀。

    围观的乡亲们看着徒劳的郝建平,轻轻地摇着头,可是现在除了郝建平自己放弃,谁也不会开口阻止他。万一郝国良还有一线生机呢?如果是因为自己的阻止而使郝国良失去了这一线机会,那么可就真成了造孽了。

    郝建平眉头越皱越紧,他的左手按在郝国良的胸口上,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一下一下的用力捶击着自己的左手背:“醒过来···醒过来呀。”

    郝万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来去拉状似疯狂的郝建平,可是,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郝建平光滑的肩膀那一刻——

    “咳···咳咳···”一口淤泥夹杂着河水唾液从郝国良的嘴里喷了出来,郝国良也被强烈的刺激勾得身体弓了起来。

    “哈哈哈哈”,郝建平放纵的狂笑了起来,眼泪在此刻也跟着喷涌而出。可是他此刻无暇抹去泪水,他努力的扶起了郝国良的身体,用力的怕打着郝国良的后背。

    “噗~”一大口淤泥被郝国良喷了出来,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真救活了····”

    “活啦活啦。”

    “我草,死人都能救活了,这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呀。”

    “好样的。”

    人们轰动了起来,各种赞叹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瞬间就席卷了郝建平。

    郝建平深深的嘘出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身子却软软的倒了下去。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郝建平已经从水里拉上来了六个人,以他现在的这副小身板,体力早就已经透支了。别说是他,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经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体力运动,奔跑、游泳、潜水、救人,哪一样不需要强健的体力支撑?

    “建平”

    “建平”

    惊呼声四起,人们现在更关心的已经是这个把六个孩子拉上岸的孩子。

    郝建平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县医院宽敞的病房里了。

    体力透支,腿部韧带轻度拉伤,郝建平的伤根本就无足轻重,医院的大夫给他挂了一瓶盐水了事,这种程度的伤自己在家里躺上几天就没事儿了,根本就没有必要送到医院来,他是被姗姗来迟的救护车连同那些溺水的孩子们一起拉过来的。

    郝建平睁开眼睛,摇晃了一下昏沉沉的脑袋,就看到了坐在病床一侧的爷爷nǎinǎi大伯大婶老爸老妈······,家里所有的直系亲属都在这儿呢,男的一律黑着脸,女的一律眼泪汪汪,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定式。

    郝建平还没有张开嘴喊人,一直在关注他的老妈就已经看到了他睁开的眼睛,只喊了一声‘建平’,眼泪就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哭什么哭,又没死。”郝立chūn黑着脸呵斥了老妈一句,可是郝建平看到老爸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却包含着关切和欣慰。

    郝立chūn被爷爷瞪了一眼讪讪的退到了一旁,郝建平咧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子,干得不错。”郝万山坐在了姚翠兰让出来的位置上,伸手拍了拍郝建平的脑袋。

    救人之时,前面郝建平是怎么做的他没有看到,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却亲眼目睹了自己这个宝贝孙子救上来两个人,还把那个兽医,咳咳,是村医判定已经没救的孩子救活了过来,这就是给老郝家争脸。

    “爷,我想吃包子。”郝建平张开嘴说道,嗓子沙哑得吓了他自己一跳。

    围在床边的几个人哈哈的笑了起来,连正抹着眼泪的姚翠兰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呀?

    “我去买。”一侧的郝建军跳了起来,拔脚就向病房外跑。

    郝建平这一觉从昨天下午四点多一直睡到了现在,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多了,他要是不喊饿那才成了怪事儿。

    安排郝建平住的这间病房并不是只有郝建平一个病人,是一间八张床的大病房,病房里住的都是此次溺水事件中被救起来的孩子,此时散坐在各处的人们听到郝建平已经醒了过来,也都纷纷的围了过来,人还没到近前,道谢声就已经连成了一片,像是到了菜市场。

    溺水,救醒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现在留在这里只是住院观察一下。

    郝建平被人们七手八脚的架着依靠在了床头,他望着坐在身旁的郝万山开口问道:“爷,人都救上来了么?”

    郝万山原本脸上还有一点笑容,听到这个话,脸sè又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了。

    “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估计······”

    病房里刚刚扬起的笑声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人群后面传来了低声的饮泣声。

    就在这时,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涌进了病房,打头的是县电视台扛着硕大摄像机的记者,余下的就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群一看就是zhèng fǔ官员的中年人,而被他们众星拱月般的簇拥在中心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身上不怒自威的威势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一位必定是一位zhèng fǔ高官。

    郝立chūn身体轻轻的抖了一下,进来的这位是县委书记邓国光,在开全县干部大会的时候,郝立chūn曾经远远的听过邓国光的讲话,只是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邓书记。

    病房里的人虽然众多,可是却安静得听不到一点杂音,整间屋子里只听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年医生在介绍。

    “邓书记,这件病房里住的也全是这次溺水事件中被救起来的孩子们,现在他们已经全部脱离了生命危险,再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看到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郝建平的病床前,邓国光的眼神很自然的也被引了过来,随着摄像机镜头的调转,病床前的人也很自觉地为领导和摄像机让开了一条路。

    看清病床上躺着的郝建平,老医生急忙补充介绍说:“邓书记,这个小朋友也是事件当事人之一,我听其他的病人和家属说,这个孩子一个人就从大水里救出来七八个孩子,他的情况最为稳定,只是身体脱力,大腿的韧带有一点轻度拉伤,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复原了······”

    郝建平咧了咧嘴,貌似自己并没有救那么多人呀?

    邓国光已经大步的走到了病床前,弯下腰冲着郝建平伸出了自己的大手:“小朋友,你很勇敢,我代表全县的人民感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郝建平已经坐直了身子,他脸上带着一些适度的微笑,伸出自己的小手跟邓国光的大手握在了一起:“邓伯伯好,我叫郝建平,是大洼乡中学初三一班的学生。其实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儿,当时无论是谁在场,他都会去救那些溺水的学生们的,当时还有好多叔叔伯伯也在救人了,救这些人上来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邓国光微微有些诧异,握住郝建平小手的大手忍不住紧了一下。

    哪儿有小孩子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不怯阵的,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条理分明,思路清晰,而且还非常的得体。如果不是今天自己突然接到这个消息临时赶来的医院,他真的怀疑已经有人给郝建平编好了台词,而且还排练了一番。

    摄像机真实的记录下了县委书记亲切慰问舍己救人小屁孩的这一幕。

    邓国光嗯了一声,还没有开口说出溢美之词,郝建平已经抢先松开了邓国光的手,指着病床旁的郝立chūn说道:“邓伯伯,这一位是我爸爸,大洼乡的副乡长郝立chūn。”

    郝建平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么好的机会,不把老爸给推出来,傻呀。至于爷爷还是稍后再介绍吧,毕竟爷爷年龄已经大了,一个村官,在仕途上基本没有什么前途。

    邓国光又愣了一下,微微有些吃惊的看了郝建平一眼,把手递给了早就已经张开了双手的郝立chūn,任由郝立chūn握着自己的手使劲的摇晃着。

    “立chūn同志,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呀。”

    郝立chūn摇晃着邓国光的手,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微微有些激动,不过这激动也掌握得恰到好处。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没听邓国光说么:立chūn同志。连姓都省略了。

    等到两个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握着的手也松开了,郝建平这才把自己的爷爷推了出来:“邓伯伯,这一位是我的爷爷郝万山,大洼乡郝家窝村的生活委员。我爷爷可是在解放前就参加革命的,他还跟着四野一直打到了大西南呢。”

    邓国光又是一愣,急忙伸出双手握住了郝万山的手,对于老革命他可不敢怠慢。

    “郝大叔,怪不得您家可以培养出郝···郝同学这样舍己救人的好孩子呢,您一家可真是家学渊源呀。”邓国光哈哈笑着握着郝万山的手使劲的摇晃着。

    郝建平偷偷撇了撇嘴,啥领导呀,刚自我介绍完就把我给忘了,看来一会儿还得抓个机会给他提个醒,我可是主角。

    郝建平的闷气还没有生完,却看到邓国光狡讦的向他挤了挤眼。

    小鬼头,跟我动心眼,你还嫩了点。

第014章 遗传基因

    “邓书记,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在这儿,正好。”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任何人都能从这个声音里听出压抑不住的怒气。

    众人诧异的把头扭向了病房门口,连县电视台的记者也情不自禁的把摄像机镜头转了过去。

    二目圆睁、怒发冲冠,郝建平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温文尔雅的林莫言气成这样过。

    林莫言大步流星的径直走到了邓国光的面前,让人一看就知道这老头是找茬来的。

    “是林校长呀,你好。”邓国光冲着林莫言伸出了手,对于自己县里存在的这一个异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副处级干部,在乡中学里当一个校长,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副科级架构,这不是异类是什么?

    林莫言表情不善,可是必要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毕竟邓国光是一县的县委书记。

    两个人搭了一下手,林莫言已经举起了问罪之师:

    “邓书记,这次开闸放水,县里有关部门为什么没有组织安全巡视组,二十多个孩子,二十多个孩子呀,到现在还有两个孩子下落不明,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邓书记,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呀,你们···你们有些领导这是在玩忽职守···是草菅人命···是犯罪···是谋杀呀。”

    也不怪林莫言发这么大的火,二十多个孩子,绝大多数都是十二到十六岁之间的娃娃,这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大洼乡中学的学生。

    邓国光的脸已经黑得刮出了水,而这个黑脸并不是摆给林莫言看的,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一群干部们,转向林莫言开口说道:

    “林校长,您批评的是,我们的有些干部是在玩忽职守,县里马上就会成立调查组,深入细致的调查这次事件,该免职的免职,该法办的法办,犯上哪一条就按照哪一条处理,县里绝不会姑息。”

    邓国光的话就代表着县委已经对这件事情表态了,邓国光身后有些官员的脸sè已经变得非常不好看了。

    林莫言同样冷冷的依次扫视着陪同邓国光过来探望的那些官员,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年近五十岁的官员脸上,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

    “希望我们的有些官员能够对得起国家赋予他的这份重任,对得起这二十多个学生,对得起死去的三个学生,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是不是,方局长。”

    林莫言的四个对得起每一个迸出口,都如同一把重锤一般狠狠的把人敲击一下,那位被他点名的方局长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潺潺而下,心里已经把林莫言这个犟老头的的祖宗八辈都问候到了。

    死老头,你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方局长不敢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他连连的向邓国光和林莫言鞠着躬:“邓书记,林校长,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一定会把这个事情查清楚的,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眼前这两位可是哪一位都惹不起呀,这件事儿如果想要涉险过关,首先端正的就是态度问题。自己兢兢业业的工作,虽无大功,可是也无大过,只要这个态度端正了,勉强糊弄过去应该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看到事态的发展已经有些走样,邓国光的秘书走到摄影记者面前低声的耳语了两句,摄影记者哦了一声,不动声sè的关上了摄像机的拍摄开关。

    林莫言却根本不买方局长的帐,他冷冷的说道:“这个对不起你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对他们说。”

    说着话,林莫言的手指指向了病房里的溺水孩子和陪伴他们的家属们。

    邓国光伸手拍了拍林莫言的胳膊,低声说道:“老林,别激动,事情会搞清楚的,也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林莫言哼了一声,把头别了过去。

    邓国光在例行的问候之后带着大队官员走了,他已经吩咐秘书通知了在家的常委们,马上赶到县委小会议室举行紧急常委会扩大会,扩大范围包括了县水利局局长、县教育局局长和大洼乡乡党委书记薛富贵。

    直到邓国光带着官员们走出了病房,林莫言才怒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了坐在病床上的郝建平,他倒是想要夸奖郝建平两句,可是胸中的这口气还没有抒出来,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郝立chūn跟到门口去送邓国光了,其他人没有几个认识林莫言的,也搞不清这个牛气哄哄的小老头到底是谁,竟然敢向县委书记问责,还把县委书记数落得不上不下,现在招呼林莫言的重任自然也就落在了郝建平的身上。

    郝建平冲着林莫言咧了咧嘴,开口说道:“林校长快请坐吧,您也别太生气了,邓书记不是已经说了么,该抓的抓,该免的免,那些不负责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抓了他们就能把那三个学生的命挽回来吗?”林莫言冲着郝建平瞪起了眼睛。

    这个老头也太不像话了,你来了不表扬我两句也就罢了,还跟我吹胡子瞪眼的。不过咱是小孩,咱不跟你老头计较。

    郝建平咧着嘴拉着林莫言的袖子,让他坐在了自己床边的椅子上。

    “哼,不过你这小子表现的还不错,值得表扬。”老头终于还是表扬了郝建平一句,不过口气依旧是气哼哼的。

    林莫言把一直伫立在他身旁的一个姑娘推到了自己身前,指着病床上的郝建平说道:“看看吧,这就是你想见的救人英雄。”

    其实自从林莫言进门,郝建平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个一直紧跟在林莫言身后的姑娘,连口水都偷偷的吞了好几口,他知道不仅是他,房间里还有好几个男人也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连那些威严的老男人们也是忍不住飞快的瞄了那个姑娘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可厚非。这个女孩子绝对是郝建平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玉面琼鼻黛眉粉腮,任何形容美女的词用到这个女孩子身上都毫不过分,说得夸张一点就是祸国殃民,说得含蓄一些就是红颜祸水,说得温柔一些就是倾国倾城,说得龌龊一些就是尤物天生,这个女孩子要是生在古代,那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她冲冠一怒,也不知有多少男人为她能举百万兵了。就算是在现代,这个女孩子也绝对是那种极品中的极品,展颜一笑倾倒众生是绝不为过的。

    “还是个小孩呀~”那个女孩子微微的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就已经笑靥如花,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揉一揉郝建平的脑袋:“小英雄,你好,我是林雪燕,你叫我雪燕姐姐就好了。”

    郝建平努力地躲开了林雪燕的玉手,他是想跟林雪燕有些亲密的**接触,可是他绝不想让林雪燕像对一个小孩子一般揉自己的脑袋。

    一个二十九岁的大小伙子,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揉脑袋,这也有点太雷人了。

    “什么小英雄呀,英雄就是英雄,哪儿来的什么大小之分?再说我也不小了,我今年都已经···已经十四了。”郝建平挺起身子梗着脖子说道。

    男人,最拍被女人说他小,哪儿小都不行。

    林雪燕咯咯的笑了起来:“嗯,是不小了呀。那好吧,握个手吧。老爸可说了,你可是个奇才,有了不得的本事。”

    说着话,林雪燕把自己的小手向下一沉,伸到了郝建平的面前。

    “燕子,别胡闹。”林莫言呵斥了一声,望着郝建平说道:“燕子是我女儿,现在正在省城上大学,昨天恰巧回来,我就带着她一起来了。”

    “燕子?”郝建平喃喃了一句,趁势也握住了林雪燕柔弱无骨的小手。

    触手之处一阵滑腻,郝建平的心中一荡,这种感觉竟然比前世抚摸小出纳的小手来得还要强烈。

    “喊姐姐。”林雪燕板起了小脸,含嗔带怒。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让她欺负的小孩子,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竟然敢跟老爸一样称呼她燕子。

    郝建平嘿嘿一笑,这个姐姐是万万不能喊出口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多少留下一点幻想的空间。毕竟,郝建平身体里装的是一个心智已经健全的男人的心脏,七情六yù男欢女爱可一样也不少。

    “燕子不要再胡闹了,建平昨天救人受伤了,还需要休息。”林莫言板着脸又呵斥了林雪燕一句。

    臭丫头,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现在每个人都悲戚戚的,你在这里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子。

    郝建平却冲着老头翻起了白眼。老头,你乖一点好不好?你不知道让你的宝贝闺女陪我聊聊天就是最好的休息么?还真是怪了,这个老头长得也就是一般人,咋能生出来这样一个比花还漂亮的闺女呢?老头你的遗传基因也忒好点了吧。

第015章 趁机揩油

    不懂事儿的人可不止林莫言一个人,病房门一响,郝建军捧着一袋热乎乎的包子跑了进来,人还没到近前已经喊了起来:“建平,包子来了,快趁热吃吧······”

    咯噔,郝建军的话戛然而止。妈呀,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人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

    郝建军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了林雪燕的脸上,手里虽然还捧着包子,可是脚步却不敢再向前移动分毫了,似乎再走近一点就能亵渎到心中的仙女一般。

    醋意涌起,郝建平说话的腔调已经非常不爽了:“看什么看,赶紧把包子递给我。”

    他从郝建军的身上感到了潜在的威胁,虽然,林雪燕并不是他的私有财产,甚至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可是他也不愿意别的男人多看林雪燕两眼,特别是郝建军这样跟林雪燕年龄相当的男人。

    这也许就是男人的通病,我看上的就是我的,就算我得不到,我也不希望你得到。

    “哎哎”,郝建军脸红得几乎滴血,他垂下头,连眼角也不敢瞄向林雪燕一点,急忙凑到了病床前把包子递给了郝建平。

    “肉的菜的?”

    “肉的,你最爱吃的一个肉丸的。”

    “我今天不想吃肉的,你去给我买两个菜的吧,那啥,再打壶水来。”

    潜在的危险还是支得远远的好。

    “哎”,郝建军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向病房门口走去,他只想马上就逃离这间病房,越远越好,而郝建平的话正对了他的心思。

    “你还不吃包子?”林雪燕使劲的从郝建平手中向外抽自己的小手,这个小屁孩,捏着自己的小手一个劲的揉捏,就是不放开。

    如果不是因为郝建平的年龄,林雪燕必定会猜到郝建平心里藏着的龌龊。

    “啊?咳咳。”郝建平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林雪燕的小手。还吃啥包子呀,这只小手再让我多握一会儿,我连午饭晚饭下午茶都不用吃了。

    直到此时,郝建平才切身的感受到了以小卖小的好处。

    还是小了好呀,小了就没有人注意,就算是注意了,最多也就是哈哈一笑骂自己一句小屁孩而已。

    已经走到病房门口的郝建军突然站住了脚步,他扭过头冲着郝万山说道:“爷,那个啥,我刚才在医院门口遇到二叔了,二叔让我转告您一声,医院里有啥事儿让您给照看着点,他开会去了。”

    郝万山哦了一声,浑不在意。别说郝建平没有啥事儿,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是工作重要。

    “哥,你等等。”郝建平愣了一下,急忙喊住了郝建军。

    “啥事儿?”

    “我爸没说他去哪儿开会?开啥会?”郝建平眼睛亮亮的问道。

    郝建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说。”

    “那他跟谁走的?一个人?”郝建平追问道。

    “不是,二叔是坐着奥迪车走的,一大溜车呢。”这一回郝建军倒是没有犹豫,张嘴就说了出来。

    郝建平裂开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坐着奥迪车走的,那么老爸肯定是跟着邓国光一起走的了。不用问,老爸作为当事人的家长之一,又是事发地点大洼乡的副乡长,他一定是去旁听县委常委会去了。

    机会呀,就算老爸在常委会上没有发言的资格,可是最少也在县领导面前混个脸熟不是么,脸熟了,以后有啥事儿也就都好办了。

    郝建平摆了摆手打发走了郝建军,玲珑剔透的林雪燕笑着冲着郝建平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小官迷。”

    郝建平嘿嘿一笑,有点着相了,连这个小丫头都看出来了。

    在郝建平的心中,十七八岁的林雪燕就是一个小丫头,同样的,在林雪燕的眼中,郝建平甭管多能耐,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

    郝建平实在是饿了,此时也顾不得斯文不斯文,伸手抓起袋里的包子就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林莫言到医院来不只是看望郝建平一个人的,溺水的二十来个孩子,百分之九十都是他的学生,就算不是他的学生,他觉得自己也有义务探望一下这些孩子。

    林莫言跟郝建平的爷爷等人告了个罪,起身去探望别的孩子了。而林雪燕却甩开了他的手,独自坐在了郝建平的床头椅子上。她是来看救人英雄长啥样的,可不是来看那些光着屁股下河游泳的小屁孩的。

    “唉,小英雄,我爸在家把你夸得天花乱坠,他说你可厉害了,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把那个老头哄得团团转的呗。”林雪燕手杵着床头,一脸火热的望着郝建平问道。

    还是‘小’英雄?

    还真是‘驴’教不改呀。

    郝建平使劲的吞下了一口包子,伸手抹了抹嘴:“燕子,你这可就不对了。林校长德高望重,你一口一个老头的是为不孝。百行孝为先,你就算不称呼林校长为爸,也不能张嘴就喊老头呀。”

    “嗬,小屁孩,还教训起我来了,不跟我喊姐姐,还敢跟我喊燕子,我看你是找打。”林雪燕张牙舞爪的伸着手去扭郝建平的耳朵,笑意从眼角都溢出来了。

    姐姐这两个字郝建平是坚决不会喊出口的,不过他倒是趁势又把林雪燕的小手抓在了手里。

    十四岁的男孩也是男人,送到嘴边的豆腐不吃岂不是对不起男人这两个字?

    郝建平以小卖小,抓着林雪燕的小手张开嘴叼住了她的两根手指。

    “呀~,你属狗的呀,还带咬人的呀。”林雪燕吓得花容失sè,使劲的向外面抽自己的手。

    咬是咬住了,郝建平哪儿舍得真咬呀,趁机揩油倒是真的。

    那啥,幸亏现在自己的是十四岁,不然的话非得被人家告一个xìngsāo扰,下次再见到自己还不离得老远就绕道而行呀,而现在在旁人的眼中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调皮罢了。

    病床边的大人们善意的呵呵笑了起来,姚翠兰笑着呵斥郝建平:“刚醒了就调皮捣蛋,赶紧松开燕子姐姐。”

    郝建平用舌尖顶住林雪燕的手指轻轻的一旋,嘿嘿一笑张开了嘴巴。

    香,真香,而且还绝对不是那些化妆品的香。

    趁着郝建平嘿嘿的傻笑,林雪燕终于趁势扭住了郝建平的耳朵,含嗔带怒的使劲扭了起来。

    别人看不到,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

    天呐,自己竟然被这个小鬼头吃了豆腐。

    其实,郝建平是故意让林雪燕扭住自己耳朵的,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如果不让人家发泄一下那还得了。

    郝建平配合着林雪燕的动作哇哇的鬼叫了起来:“疼···疼···救命呀···杀人啦。”

    郝建平纵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喊出谋杀亲夫来,那样可就真惹恼了这个玉人了。

    郝建平可不是什么登徒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刚才趁机跟林雪燕亲近一下的心思是有的,可是当那只小手抓在手中的时候,郝建平竟然jīng虫上脑,鬼使神差的张嘴咬住了那只小手。既然已经咬住了,那么再用舌头裹一下应该不算过分吧?

    “喊姐。”林雪燕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来马上就有一言不合立刻暴走的倾向。

    郝建平早就已经装出可怜巴巴来了:“燕子,咱不闹了成不成,我给你赔错了还不成吗。”

    “不行,喊姐。”林雪燕的小心眼,小屁孩跟自己喊了姐,那刚才的调戏就成了小弟弟向姐姐撒娇,无伤大雅。

    “Sister,Givemeabreak!”情急下的郝建平脱口说出了一句英文,前世他工作的超市在旅游区附近,经常有外国人光临超市,郝建平为了竞争那个主管的位置,硬是狠补了一番英语。

    九十年代初期有的地方小学还没有英语课,可是到了初中英语已经成了一门必修课,不过在农村学校英语课还是不被重视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在应付,能够张嘴说出英语来的孩子还真不多见。

    林雪燕愣了一下,咯咯的笑了起来:“嗬,竟然还敢跟我班门弄斧,在这个时候你应该说www.uu234.comiveme,please。而不是说Givemeabreak!”

    感觉到耳朵上的小手已经拧得没有那么疼了,郝建平嘿嘿的笑了,他焉能不知道这两句话同样都是‘饶了我吧’的意思,只是林雪燕说的那句‘www.uu234.comiveme,please。’是做错了事情道歉饶了我的意思,而自己说的‘Givemeabreak!’虽然也有饶了我的意思,但是主要是要表达‘别闹了、别逗了’的意思,更重要的是,自己跟林雪燕称呼sister,一般情况下是称呼姐姐,但是同样的也有妹妹的意思,是在英语中对同辈女xìng称呼的一个通用词,而林雪燕只纠结‘饶了我’那一句的意思了,反倒是忽略了最关键的姐姐这个称呼。

    最关键的词已经通过了,其他的已经无所谓了,郝建平笑嘻嘻的重复了一句‘www.uu234.comiveme,please。’,林雪燕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自己的小手,心中对郝建平这个小屁孩的英语口语能力也微微地感到了一些意外。

    “再喊一声姐姐。”林雪燕得意洋洋的说道,战胜了老爸口中的小怪物,林雪燕颇有一些成就感,在家里,林莫言已经把郝建平夸成了一朵花了。

    “sister(妹妹)。”郝建平笑嘻嘻的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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