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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镇乌梅汤     武家栋梁txt下载     武家栋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6章 军神的表态

    吉良家推行的一日三餐制在越后的武家内得到一定程度的相应,春日山城内首先做到一日三餐供应,长尾家的武士也逐渐习惯这种生活,在并不盛大却十分风声的午宴过后,吉良义时随着长尾景虎来到天守阁密谈。

    天守阁中有一个静室,本是长尾景虎日常参禅修佛的地方,现如今返璞归真也不分静室与否,就渐渐变成了一个喝茶谈话的小型茶室,没有现下流行的传统茶道如此纷繁复杂,煎煮的清茶配以上好的紫砂壶绝对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室内燃着一盘安神醒脑的熏香,在室的角落里放着几本时常爱看的书,最上面一本还是著名的《徒然草》,又让他想起这位兄长也是位能文能武的文化人,精通佛学与歌道,似乎是想书中的从命运无常,寻求精神上的慰籍。

    二人静静品茗十分惬意,端起一杯浓浓的清茶,看着碧绿的茶叶在冒着白气的热水中静静漂浮,心中,温暖湿润的骏河国也生产清茶,这一年多戒酒治疗也让他养成了喝茶的习惯。

    “菊花、茉莉、木樨、蔷薇、梅花、兰蕙、山栀、桂花皆可制作花茶,待春暖花开时,我就让侍女们窨制花茶,到时请兄长品一品明国上品花茶的味道。”

    长尾景虎没有应声,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义时对小笠原信浓守的来意怎么看?他可是信浓守护,这几年东奔西走一直致力于恢复信浓对信浓的支配权,作为信浓源氏的嫡流。武田家的敌人。为什么不选择支持信浓守夺回旧领呢?”

    吉良义时笑着反问道:“为什么要支持他呢?”

    长尾景虎的虎目一睁。两条剑眉微微皱起,强调着他的身份:“为什么要支持?他是幕府任命的信浓守护,被武田家驱赶出自己的领地,身为幕府名将的你,理所应当的支持他才对!”

    “我理解兄长的意思,幕府任命又没有剥夺他的守护职,所以我就必须维护他的权益不受侵犯,是这个意思吧?”吉良义时已经习惯长尾景虎的性子。反正他铁定是长尾家的女婿,这位越后军神又是个十分顾念亲情的人,根本不怕他的眼神压制。

    “对!就是这样。”长尾景虎的语气坚定,表情严肃,就像在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这种沉重的问题。

    “那么兄长有没有想过,凭什么让别人支持他夺回旧领呢?须知世间的公理是有付出才有回报,小笠原氏丢掉领地,丢掉信浓守护,丢掉名门的尊严不是因我们而起,恢复他的领地、守护职以及名誉要靠他自己去努力!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替代他。支持他夺取家领只能算扶持一个傀儡,这位信浓守有没有做傀儡的准备呢?”

    “为什么会是傀儡?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拼搏。守住自己的基业,就像你我奋斗过的一样!”长尾景虎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直接拿他们自己的经历做例子。

    “问题是他能守住吗?村上羽林中郎军略不凡,两次大败武田晴信算的上一代名将,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守住自家基业,从自烧葛尾城以来四年没有踏足原领一步,若不是兄长布置得当,去岁又被我义时在川中岛大胜一场,羽林殿能这么顺利的夺回原领吗?”

    “……”长尾景虎沉默不语,村上义清有多少本事他当然清楚,称他为信浓第一将绝对不夸张,要不是有真田幸隆这个鬼才以及村上家一群坑队友的一门反水,武田家想打败北信浓豪族联盟,一举夺下北信浓简直是痴人说梦。

    “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这一点我在京都就感受的很清楚!试想一下,五十年前会有哪位武家敢于欺凌幕府公方?又有几个武家大名被下克上过?但时至今日,如三好之辈也敢骑在幕府头上撒野,下克上的武家数不胜数,这是因为什么?因为人心已经变了呀!”

    吉良义时没注意他的表情,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长尾景虎的嘴角在微微抽搐,他的父亲长尾为景就是下克上得国,从小到大一直忌讳下克上也是源自于此,但无论怎么忌讳都无法避免这个事实。

    “如今关东生乱,古河公方失权,关东管领失权,下克上的不正之风刮起,本家要做的不是为小笠原氏复权,而是匡扶幕府大业,维系关东武家的脊梁不倒!震慑觊觎权柄的宵小之徒。”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怎样维系关东武家的脊梁不倒?”

    吉良义时答非所问道:“小笠原殿所求的无非是恢复领地,若他能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会明白该怎么做。”

    “算了!你考虑的与我所想的不同。”长尾景虎摇摇头不打算继续辩论,转而关心他的生活:“回去好好安慰虎姬,她还没做好一次接纳三个侧室的准备,就这一点来说,义时的安排实在不妥当!”

    “是!这次错漏确实不妥,我会尽力改正的。”背个黑锅还有苦说不出,即便他自诩聪慧过人也无可奈何。

    就如同皇帝要被大臣催促着早日完婚诞生太子,最好是多娶几个皇妃生一堆皇子,同时又要求皇帝要勤政不要沉迷宫闱,这类前后矛盾、双重标准的谏言有很多,任何时代上位者都不可能做到掌握所有权力。

    你不可能决定你今晚吃的菜到底有多少块牛肉,多少鱼汤,同样你也不可能完全控制家臣、大臣、贵族或者类似称呼的属下们的做所作为,如秦始皇、汉武帝这等英明神武的大地,也有李斯赵高、主父偃李广利之徒,唐太宗李世民也要面对晚年一**叛乱的风潮,宋太祖更惨被烛影斧声莫名奇妙的干掉。

    如何把握住家臣的脉络一直是统治者考量的问题,帝王权术听说过也见人用过,比如异论相搅就是这么回事,但那东西搬不到日本武家社会里来用,某猴扶持文治派与武断派不断内斗,最后双方打出真火弄出关原合战这么个大乌龙,白白便宜了别人。

    日本的封建制度确立了家臣就是领主的身份,他们有土地有粮食,有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以及财税权益,他们负担封君的义务又保有封臣的权利,这就让双方不在是单纯的君主与大臣,而是更复杂的契约合作关系。

    吉良家走到并非正统的封建武家体制,直属家臣都属于完整脱产武家,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土地知行,但是却享受世代宛行状领受高额的年俸,这些家臣就是吉良家武装力量的主干,用吉良义时的解释,这就叫旗本谱代直臣,享受的世代宛行领就叫做旗本领,比方说关川附近的新田名义上就是吉良家的旗本领。

    即便拥有土地知行上的全面优势,吉良义时也必须顾忌谱代家臣团的态度,就如同战国时代所有武家一样,谱代拥有的人脉影响力以及亲交都是十分让家督忌惮的,许多家中作乱不是一门就是谱代的影响过大,威胁到家督才引发骚乱。

    吉良家臣团就是吉良家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吉良义时试图加强集权的同时,还要保证、承诺、安抚家臣团的情绪,并努力再双方之间加深羁绊,确保自己的意志可以被谱代家臣所接受,当然家臣们的强烈意愿他必须接受,这是相互之间的博弈,就如同大明朝的皇帝们通常也哟啊接受内阁的集体意志一样。

    去岁那场川中岛合战还是给吉良、长尾两家造成很大损失,吉良家五千五百余众出阵,结果战死六百多人,重伤三百多人,轻伤挂彩合计一千八百人,主要是北条高广、本庄繁长、黑川清実所部第一次参与吉良军作战还不太熟悉,双方的配合存在误差。

    经常出现吉良军开始移动时,他们跟不上节奏让整体阵形出现偏差,简单的鼓点变化,牛角号,旗语的配合没学会,分不清佯动和主攻的区别,闹出许多笑话还搭进不少人命。

    这次战争胜利给许多人吸取教训的机会,包括斋藤朝信、柿崎景家等人都找到吉良义时希望配合训练,但看到吉良家完全脱产的武士,高强度大运动量的训练还是放弃了,心中感叹着难怪吉良军有战斗一整天的体力,长尾家、对面的武田家以及双方的信浓国人只能靠意志支撑下来。

    另一件事就是阿绪被收养被定下来,长尾阿绪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被安排给虎姬做贴身侍女,她也不想想自己那么笨经常犯错,还差点把虎姬给带到沟里去,最后还被原谅是因为什么,没有三条长尾家独苗的光环,她早就被撵出春日山城了。

    知道自己身份的小姑娘又哭又笑,差点让虎姬以为她的脑袋坏掉,最后被长尾景虎安排着接受礼仪培养,她的婚期要拖到下半年,毕竟长尾虎姬的婚期将近也没功夫考虑她的问题。

    这次合战的核赏也创造新的记录,价值一万五千贯永乐钱的财物发给参战的各方,平均每名武士获得十贯到几十贯不等,农兵也有半贯到一贯不等的收益,这个钱算是参战的奖励,同时核赏的米粮、金银、武器装备折合约两万贯。

    主要是给几个定功的武家,其中包括斋藤朝信、本庄实乃、中条藤资、甘粕景持、色部胜长、加地春纲、安田景元、荒川长実等立下重大功绩的武士,没有他们咬牙死死拖住武田军大半主力,根本撑不到下午打出反击的节奏。(未完待续。。)

第287章 上杉宪政的悲剧

    作为偏师的柿崎景家、村上义清、小笠原长时、高梨政赖也获得应有的封赏,拿到吉良家的封赏也变相承认他对北信浓的支配权,但这还远远不够,比如小笠原长时现在还没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这就休要他好好想一想了。

    一年想不通可以想三年,三年想不通可以想五年,五年还不行就用十年,如果十年还是想不通那就只有抱歉了,即使他以后想通也不会收获他想要的东西了。

    那些私下抱怨吉良家不赏土地知行的看到旭山城被吊死的二十四具干尸,还有那个十字架就老实多了,一次罚没川中岛附近五万石土地,二十五个家族的一门族人、家臣以及配下武装全部冲入吉良家配下,这一下又暴增两千八百军势,以及数百名武士。

    这份手腕简直令人惊悚,整个川中岛地区十二万石被不声不响的占据一小半,协助村上义清夺取葛尾城旧领之后,柿崎景家原猿毛城、柿崎城合计280町步的土地,被转封北信浓小県郡狐楽城、伊勢崎城附近450町步。

    此地正好位于葛尾城西南,以前就是属于村上家的领地,事到如今以村上义清的实力和自信是显然守不住旧有的家业,只能的将部分争议地区割让给越后的武士,用最前线的土地来换取葛尾城附近的相对安全的保障。

    按照以前的石高算法,柿崎景家在这里获得的土地知行大概折合四千五百石左右,当然这个知行增封也算对得起他所承担的风险。因为狐楽城、伊勢崎城已经深入小県郡西部的要害部位。柿崎家也属于顶在前线战场的一线武家。

    吉江景资作为长尾景虎的旗本豪族一直备受器重。这次他也从吉江城一百八十町步转封原室贺氏的室贺城三百町步,此城位于柿崎景家领地的南部,坐落于群山之巅,山下一大片土地都属于他。

    这座城相对比较安全一些,不过也不是没有危险,在室贺城西部一里外,就是古称修那罗峠的青木峠,这里是通向南信浓松本盆地、深志城的主要通道之一。在那里长期驻守大量武田军,他也需要时刻堤防背后的偷袭。

    安田景元在中越安田城的一百四十町步土地转封北信浓小県郡须须贵城二百七十町步,相对于千曲川南部的平城一马平川,同时又是最接近小県郡东部的一座城堡,他所要负担的军事任务最重,也是最先面临小県方向进攻的城池。

    不过千曲川就在须须贵城北部,距离十分之近可以随时接受吉良水军的支援,另外还有河对岸村上义清,身后柿崎景家、吉江景资的军势援助。

    这三位武家的地盘恰好形成一个铁三角,既可以两两依托互为犄角。也可以与河对岸的村上义清形成更大的防卫网,作为先期坐镇信浓的三位武家获得知行增封也是变向拉拢。用已经灭族的武家土地换取他们的效忠难度不大。

    这三家现有的土地知行加起来超过一千町步,三家协力拉起一千军势没有丝毫问题,这个好处还是有的,起码越后的国人不在抱怨吉良家不增封土地知行了,土地也不是不可以给,那些一门心思要土地要自主权的武家当然也可以给土地知行,这次知行增封就是树立一个榜样。

    以后想要土地知行的武士只要沉下心来奉公,依照柿崎景家、安田景元,吉江景资的样子去奋斗,努力打下一片土地,到时候有战功就可以获得知行增封。

    从知行增封上可以看的出,吉良家开始强调耕地面积最知行增封的巨大作用,石高衡量总会因为丰年、灾年不同而出现大幅度波动,但耕地面积是不变的,除非某些武士故意瞎折腾让土地沙化、盐化,但谁又会这么蠢呢?战国的武家打生打死几代人,还不是为那点土地而战斗。

    在春日山城内兴高采烈的庆祝新的一年,长尾景虎归来以及战争胜利这三喜临门的时候,远在东上野的金山城内避难的上杉宪政却陷入人生之中第三个大危机,前两次分别是河越夜战和天文之乱的亡命之危,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厉害的一次,稍有差池家破人亡是轻,身死族灭是重。

    几个月前残暴的北条军一路横冲直撞杀入上野国,昔日能征善战的上野国人仿佛一下消失无踪,没有人前来救驾也没有人站出来接纳他,上杉宪政犹如一条丧家之犬狼狈逃窜,这让他这位昔日名门关东管领情何以堪啊!

    “管领殿!佐竹右京殿拒绝您的要请了!”由良成繁忧虑的坐下来,看着清冷的大广间没有一个人,昨天这里还有两个家臣,今天已经走的一个不剩了。

    佐竹义昭自称右京大夫,在关东这个没人管没人问的地方也没太大问题,佐竹氏原本是河内源氏义光流另一个嫡流,原本地位与武田氏相当,但这家也继承武田家的政治水平而且更进一步,站在源赖潮的对立面而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所以佐竹氏一直名不见经传,只是常陆奥郡的一介国人,从镰仓时代到战国时代三百多年里就没发迹过,一百五十年前,佐竹氏的家督佐竹义盛找到当时如日中天山内上杉家,表示自家没有儿子希望迎来一个养子。

    结果让有力一门的山入与义大为失望,作为庶族他本以为这次家督之位十拿九稳,谁知佐竹家的家督想攀附上杉家把他这个分家卖出去,于是就埋下佐竹家后来历史长久的内乱。

    因此佐竹氏也是山内上杉的一门众,上杉宪政走投无路之下又想起自己还有这个一门众,就长尾当长派人去联络常陆的佐竹义昭,表示愿意把上杉家的家督让给佐竹义昭。包括关东管领在内也一起给他。只要他能收留自己一家就好。

    “国峰城的小幡党、伊势崎城的那波家、馆林城的赤井家等聚众反叛。長野氏、安中氏、倉賀野氏沉默以对,如今就连佐竹家也要弃我而去了吗?难道上天要灭亡我上杉家?”一整天水米未进的上杉宪政神情癫狂,痛苦的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他万万没有料到上野国人竟然这么憎恨他,自从河越夜战让扇谷上杉家灭亡,山内上杉家衰退到只有名义上的上野一国开始,他的人生就像陷入黑暗中,出阵小田井原又被武田晴信斩首三千丢盔弃甲丧师辱国而回。

    接着关东天文之乱本想大显身手,却发现没有任何人支持他。更没人对他施以援手,几次险些被兵阵冲击身陨战场,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发生变化,自那以后上杉宪政就躲在平井城里闭门不出,逢年过节还会给昔日家臣写些贺帖希望他们念念多年的情谊,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无情的背叛。

    “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什么了?因为不会统兵吗?可是我从没有责罚过谁,我的脾气一直很好的呀!”上杉宪政有些魔怔,抓住由良成繁反复摇晃,后者暗骂一句鬼才知道,还不得不去安慰他。

    就在一个月前的冬月里。北条家在突袭武藏国进出上野的南大门御嶽城得手,令上野国人上下为之一震。刚经历一场大旱灾的侵袭,上野国人根本无力抵御北条军有违常理入侵,小幡、那波、赤井、富冈等有力国人率先掀起反旗,担当北条军的先锋攻入昔日主家的领地,上杉宪政不得不在长尾当长的掩护下狼狈逃离平井城。

    结果在平井城落城之际,安排心腹马迴护送嫡长子龙若丸逃跑的时候,那些可恶的马迴众竟然背叛了他,将龙若丸直接扭送到北条军帐前,这个只有十一岁大的孩子,就被斩去首级挂在平井城的大手门上,当然那几个背叛者也没落到好,北条氏康厌恶这群唯利是图的小人,将他们全部斩首陪着他们背弃的主子下地狱去了。

    经此打击上杉宪政的精神几近崩溃,整日与他的正室相拥大哭,对自己无能到连嫡子都护不住,连家臣的都拉拢不住,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也只有懊悔和哀伤,提不起一丝怨恨和愤怒,他实在太软弱了,一个精通文化的潇洒公卿范却错生在战国乱世中,迎接他的只有悲惨的下场。

    来到金山城之后,上杉宪政的精气神像放佛被抽走了似的,才一个月多就形销骨立犹如病入膏肓的病人,比起几个月前雍容华贵的大帅哥简直判若两人,而他的只不过三十三岁,甚至比武田晴信还要年轻两岁。

    如今就连忠心耿耿的家宰长尾当长也躲起来不见他,佐竹义昭拒绝的如此干脆让他更加绝望,现在侍奉在他身边的只有几个小姓,正室及幼子、幼女等几人,穷困的只有一辆牛车,连赶车的车夫都跑了,只能让小姓来操持。

    由良成繁也着急的很,包括他家在内的众多东上野果然呢本就不怎么鸟上杉家,一向亲近关东公方而不是关东管领,如今这尊大神哪里不去非要跑到他家赖着不走,急的他一个月都没睡好觉。

    看这位风姿健朗的关东管领落魄如斯,由良成繁咬咬牙威胁道:“管领殿,您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北条军快要打过来了,在下察觉城内外出入不少陌生人,若是北条军一到城内有人作乱,在下也保不住管领殿一家人呀!”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天下之大难道没有我宪政的容身之处了吗?”说完这些,上杉宪政忽然变的格外冷静,整理一下衣衫缓缓站起来,语气平淡的对由良成繁说道:“信浓守的意思本家明白了,本家即便身死此地也绝不会陷入贼手的。”

    “别呀!您可千万别……”

    “主公!”话音刚落,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武士走进来,见厅内只有由良成繁陪着上杉宪政,就友善的朝他点点头说道:“主公,能救我上杉家于水火之中的只有越后的疏忽,长尾弹正少弼景虎殿下!”

    长尾当长的母亲是由良成繁的祖父由良景繁的幼女,论起关系来两人还是亲戚关系,这也是当日他会推荐上杉宪政来此避难的原因之一。

    “越后长尾景虎?这可不行!他的父亲可是我上杉家仇敌……”上杉宪政下意识的否决,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位家宰是不是与越后长尾家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要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长尾,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一家分出的众多分支,如果勾连在一起简直不堪设想。

    “主公!时至今日您还犹豫什么?再犹豫些日子就要春暖花开了!以上野国如今的形式还如何支撑到秋收?只有越后的长尾弹正殿可以一解如今的危局啊!”长尾当长头疼的要死,这个家督平时一点政务都不走脑子,如今却想起他们长尾家那笔糊涂账,有功夫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

    “对对!”由良成繁连忙跟着恐吓道:“但马守说的一点也没错!再过一个月就要春播,经历去年的一场旱灾,今年春季不知要饿死多少人!管领殿再不作出决断,只怕要没力气逃脱北条军的追袭了!”(未完待续。。)

第288章 钟馗在行动

    “明明就要举行婚礼了!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这种事情,果然是老天在惩罚我吗?”不知这是第几次叹息,最近的日子过的一点也不顺心,原因还是几个萝莉就没一个省心的。

    虎姬在纠结突然冒出的几个“妹妹们”,每次在走廊里碰到他还会傲娇的“哼”一声不理他,包括昔日的小侍女,现在的好姐妹长尾阿绪也见样学样的“哼”一声,两人一起转身给他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直虎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根据她的小侍女朝比奈阿実传递的情报来看,这只爱走神的母猫也是个武力值爆棚,精通弓马之道的超级高手,只是从她的萝莉体形上暂时看不出这个趋势来。

    檀香是这几只萝莉里最难缠的一个,一天到晚精力旺盛的像只小老虎,还能变着法子绕到吉良义时的周围做点什么事,要么弄点吃的要么说个有趣的段子,每天都来表演歌舞,还会一手出色的女红,对和歌、茶道有违精擅,《源氏物语》、《枕草子》、《蜻蛉日记》等平安时代的女性作品更是如数家珍。

    与她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故事,精明的萝莉还屡屡试探吉良义时与长尾虎姬的感情深浅,每当他沉下脸来面露不悦之色时,就会委屈的垂泪道歉,让他感到既好笑又无奈,至于某只笨蛋萝莉就忽略她好了。

    接连闹了几天别扭,长尾景虎将虎姬叫到天守阁内做劝解,最后宣布长尾虎姬搬到另一处馆舍居住。当然他那几位预定的侧室也和他说拜拜了。被一群姬武士装作凶狠的样子一起搬出去暂住。

    本来人满为患的馆舍一下走掉一大半。连两盘大豪商的玩家都凑不齐,让阿菊为此哀叹许久:“阿菊做了那么多糕点可怎么办呀?”

    吉良义时抱着一堆糕点狂吃海塞,这几天阿菊的心情很不好,以他浅薄的认识认为这一定是女人每个月不方便的那几天又来的缘故,心里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请出气筒过来让阿菊发泄一下,每次阿菊心情不畅比如花花草草枯死了,树叶又掉光了,自己做的糕点没被吃完了之类的。都会有那个家伙来充当出气筒。

    边吃边思考是一种良好的习惯,他一直努力保持这种习惯:“也不知道那家伙得到我的允许混进来除了干粗活还能干什么……好像记得某只笨蛋说过他的叔叔,‘影子忍者’望月吉长一直在保护四周?但我为什么没见过他出现呢?”

    “殿下在说什么?新式桂花糕好不好吃呀?阿菊可是换了一种做法哟!这次是先放面,再放猪油,再放……因为民那都被殿下赶走了,所以殿下一定要吃光光哟!”阿菊笑眯眯的指着两大提篮的糕点,算算足有十公斤的分量。

    “呃……不用这样的吧?我再吃一个就饱了的说!”

    阿菊疑惑的转脸问道:“殿下在说什么?”

    “……其实我是在说,不是还有那家伙吗?只要是阿菊做的东西,哪怕再多也能吃进肚子里去的怪物。”

    “……殿下在乱说什么呀?什么再多也能吃进独自里去的怪物呀!阿菊好害羞!”阿菊捂着脸背对着他,好像真的在害羞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绞着双手扭扭捏捏的说:“那个怪物今天很忙。不能过来了。”

    “话说……阿菊精通忍术不成?就是那种飞天遁地远隔千里也知人心的超级忍者。”

    “诶?阿菊不会呀?这个殿下一定知道的!”阿菊很肯定的回答着,脑袋还跟着作出有节奏的点头,以此增加信服度。

    吉良义时颇为不信的问:“那阿菊是怎么知道他今天不能来的?”

    阿菊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试了半天发现没有发烧,才一脸奇怪的解释道:“因为昨天他来护送几位公主离开的时候说过了呀!当时殿下也在身边的说!”

    “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好吧!就当事实就是这样吧!”吉良义时拍拍手站起来,提起两只提篮对阿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糕点不吃一定会浪费的,所以这些糕点就由我送到那边给她们吃吧!”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奔逃。

    “嗔怒会使人失去冷静,须知无嗔即是戒,心净即出家的道理,只有把嗔毒放下,才可能让自心净化……所以!虎姬想明白了吗!一定要戒急用忍,军略之道都忘记了吗?用兵要扬长避短、避实就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武田晴信纵有百般不是,但有一点还是好的!孙子四如要常挂于心!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只要你领悟这套兵法,世间万事万物没有不能勘破的道理,三千红尘也不外乎如此!”

    长尾景虎的独特吼声实在太熟悉了,只是他讲的东西似乎前言不搭后语,极度的违和感让吉良义时有种做不出的别扭,仿佛身穿手工西装打领带却踏着一双人字拖的白领青年,在地铁站台前表情严肃的舔着棒棒糖一样的诡异感觉。

    “扬长避短、避实就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虎姬明白了!”某只虎牙萝莉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很好!努力吧!”

    “嗯!兄长也请努力的变好吧!”

    离开天守阁很长的一段距离,吉良义时还在小声嘀咕着:“不对!这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我觉得这对兄妹的话题有点诡异呢?”

    最近春日山城一大祸害长尾定春变的很老实,自从去年这家伙去挑战赤备四人众,被泷川庆次郎打的脸都快变形了,最后狼狈放下狠话要找回场子,就一直不知在搞什么,结果一碰到斋藤朝信就不停抱怨这家伙缠上自己非要学枪术。

    “这不是挺好的吗?白白收一个大徒弟,还挺有天赋的,天底下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吉良义时耸耸肩无视他的唠叨,这家伙严肃起来凶神恶煞真的很像钟馗,但遇到熟人嘴巴就一刻不停的唠叨个没完没了,整个人粗疏又惫懒,无论长尾景虎还是吉良义时都拿他没办法。

    斋藤朝信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尤其当他有求于人时更是没完没了,磨蹭半天还是期期艾艾的说:“武卫殿!在下上次说的那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事?”吉良义时心中暗笑,看到他一脸窘相的机会不多,抓住机会当然要调笑一下。

    早在两年前他就盯上阿菊不撒手,打听到她的身份也有过一阵子意志消沉,但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绝不会向命运低头,又满血复活蹭上来继续纠缠,私底下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把阿菊娶回家也不是一两次了。

    斋藤朝信今天的打扮不错,乱蓬蓬的髭须也被剃掉,下巴上还有一片青色的胡茬,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在下想迎娶阿菊的事情呀!武卫殿来越后也两年,不久又要迎娶虎姬公主,以后就是咱们越后人了,在下与阿菊倾心多年,立志今生要娶她为正室的!”

    吉良义时露出伤脑筋的表情,故作叹息道:“是这样呀?那本家得问问阿菊姐姐的意思,万一她没这方面意思那可就不好办了呢!”

    “阿菊一定不会反对的!”斋藤朝信的反应很快语气坚决而有力,似乎为了加强说服力,他还把心爱的大胡子剃掉,一脸的青色胡茬再也不像威风凛凛的鬼钟馗,到是挺有意思的。

    吉良义时眼睛一眨,暗笑果然有门,故意打趣道:“你是怎么知道阿菊姐姐的意思呢?这其中不会有什么内情吧?”

    “……啊?”斋藤朝信面色一变,立刻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重复道:“武卫殿在说什么?我朝信最近耳朵不好,麻烦武卫殿大声点!”

    “算了!今天就放你一马吧。”吉良义时瞥见一名近侍急匆匆的走过来通知长尾景虎有事相召,让他暂时放弃继续的打算。

    打发走碍事的小姓,郑重其事的告诫道:“本家的意思还是遵循双方的自愿,阿菊姐姐的态度尤为重要,你应该知道本家一直视她为长姐,本家不能允许任何敢欺负她,不论是谁都不行!如果你能做到一心一意的爱护她、保护她、不论任何原因都一直陪伴着她,我就准许你的请求!”

    “我朝信向神佛发誓一定会遵守承诺,一心一意的爱护她、保护她、不论任何原因都一直陪伴着她,请武卫殿放心吧!”斋藤朝信二话不说就立下誓言,速度快的连吉良义时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早有准备。

    “嘛!那么你就去兄长那里求一份支持吧!我的姐姐可不能随随便便嫁出去,这个可要看你的努力了。”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斋藤朝信乐的嘴巴差点歪掉,千恩万谢着匆匆跑掉。

    近侍引着吉良义时来到一件静室,就看到两个陌生武士正与长尾景虎谈话,其中一人头带折乌帽子、身穿上杉笹白色直垂,看起来地位十分尊贵,另一人显然是他的家臣,青灰色衣衫上印着九曜巴家纹,将两人的出身标识的一清二楚。

    “这两人莫不是山内上杉家的那个废柴家督?那个应该是他的家宰吧?”吉良义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稍放缓即昂首阔步走进去。

    “义时来的正好,这位是关东管领上杉兵部殿,以及上野守护代长尾但马守殿。”长尾景虎笑着对两人介绍道:“这是在下的妹婿,上総足利家家督,吉良左兵卫督义时。”(未完待续。。)

第289章 上杉宪政的求助

    上杉宪政早就瞥见缓缓走来的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本以为是长尾家的某个后进亲族,却没想到竟是幕府大力褒奖的一代名将吉良义时,连忙恭敬的俯身拜下:“关东管领、兵部少辅上杉宪政见过武卫殿!祝公方殿家门昌隆,武卫殿武运长久!”

    见上杉宪政如此会说话,吉良义时的脸色也立刻多云转晴,笑着说道:“好好!两位请起!上杉氏对我幕府的恭顺,本家会对公方殿提到的。”

    “多谢武卫殿!”无论从家格、出身、官阶上,上杉家没资格在吉良家面前摆谱,只得老老实实的拜见足利家的御一门。

    上杉氏的主家是现在缩在下総古河御所的关东公方家,自从一百多年前的永享之乱主仆之间闹翻,永享之乱中,关东管领上杉宪実奉命杀死关东公方足利持氏,享德之乱足利持氏的幼子足利成氏又杀死上杉宪忠,从此两家反目成仇。

    虽然后来又经过上杉顕定的努力弥合有所缓和,但双方已经不在是主从关系,在河越夜战时上杉宪政与足利晴氏组成类似同盟军性质的军势,联军的指挥官是上杉宪政而非足利晴氏,由此可以看出双方的关系分离的有多厉害,两家政治地位不平衡,也是一百五十年来关东屡次动乱的根源。

    上杉宪政的文化水平非常高,身为关东首屈一指的文化人,在诗歌、茶道上的造诣不下于堺町的名流,枯燥的段子也能被他讲的妙趣横生一点不显枯燥。让长尾景虎也觉得这位关东管领真的不适合做乱世武家。如果早生几十年做个太平管领一定会非常出色。

    当然他的水平也就是关东首屈一指。与常年呆在京都最顶层次的吉良义时还是有些差距,起码他还不知道古今传授是什么东西,而他自己还有细川藤孝都已获得古今传授,和歌上的造诣完爆他没问题。

    吉良义时的脸皮早就练出来,谈起古河公方的遭遇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怜悯着叹息道:“关东的大乱本家也略有耳闻,古河公方家经此灾难却最后还是与北条家走到一起,真是可惜了!”

    别说没人知道村雨是他盗取。就算被人发现他也绝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关东这场大乱的内幕自然要永远淹没在历史的大潮中不为人所知,他故意提这一茬也是不想让这位文化人不停的聊一些京都已经过时的话题。

    上杉宪政耽于玩乐不理政务,却不表示他没政治智商,会意地说道:“在下也没想到古河公方委身事贼,还要迎娶北条家的女儿为正室,关东的武家对公方殿下的不智十分失望与不满……”

    “嗯!”吉良义时对长尾景虎做出稍安勿躁的动作,故作思索道:“那么,这为祸关东的北条氏又是什么人?难道是镰仓幕府北条氏的余孽不成?不对呀!本家记得《太平记》中写的很清楚,新田义贞讨灭北条一族……那这北条氏又是怎么来的?”

    “说起这北条氏在下可是十分清楚。他家本与北条氏毫无关系,乃是四十多年前。北条氏纲僭称北条氏以期获得统领关东的武家的名份!但这一族本是外来户,改名的小把戏得不到关东武家的认同,反而有更多武家反感这后北条氏的作风!”说起关东的旧事肯定绕不过上杉家这条地头蛇,上杉宪政当然了解北条氏的历史,黑一下这个生死大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北条氏本是幕府执事伊势氏一门众,备中伊势氏出身,初代家督名叫伊势长氏入道早云庵宗瑞,在外甥今川氏亲的支持下迅速在伊豆站住脚跟……”

    北条早云原名伊势盛时,别称伊势长氏、伊势氏茂,早年借助宗家伊势贞宗的帮助,担任幕府申次众,主要负责幕府对各守护大名的内外政,也就是外交官的意思。

    时值应仁之乱爆发时期,从属于东军的伊势氏遵从东军统帅细川胜元的命令,让伊势盛时的姐姐北川殿,嫁给同属于东军体系内的大将今川义忠,以此来加强东军体系内的凝聚力,这位北川殿也非常争气,刚嫁过去一年,也就是1471年就诞下今川家的嫡长子今川氏亲。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今川义忠鼎盛之年却战死在远江国人的突袭战中,年仅六岁的今川氏亲直面一门众出身的堂叔小鹿范满所发起的挑战,家督之位岌岌可危,这时刚刚继位的细川政元当即命令伊势盛时下向骏河,消除今川家可能内乱的苗头。

    细川政元这么关心今川氏也是有理由的,历来骏河今川氏都是拱卫关东入侵京畿的第一道防线,关东公方代代心怀夺取幕府将军之职的野望,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作为幕府实际掌权者的细川政元自然要格外重视这条防线的稳固。

    很快今川家的内乱消弭于无形,是伊势盛时第一次走上政治舞台,同时也给细川政元留下深刻的印象,为他而后崛起奠定了基础。

    应仁之乱结束的文明年间,大臣家的公卿正亲町三条公治作为幕府九代公方足利义尚的侧近十分活跃,其正室乃是幕府执事伊势贞陆的从妹,其子正亲町三条实望在明応政变后,担任了十一代将军足利义澄的近臣。

    这位正亲町三条实望的正室就是今川义忠和北川殿所生的长女,被称为北向殿,也就是伊势盛时的外甥女。

    伊势盛时在解决今川内争而回京后,便于幕府奉公众小笠原政清的女儿结婚,这名女子便是北条氏纲的母亲,小笠原政请之子六郎,其弟小笠原元续等人也在随后下向关东,成为了后北条氏的巩固之臣。

    伊势盛时随后又回到幕府担任申次众,在正亲町三条实望与他的外甥女北向殿结婚的时候。突然辞去幕府申次众下向伊豆。因为他得到细川政元的命令。奉命搅乱在“都鄙和睦”下一派安宁祥和的关东。

    细川政元这么做不是他脑袋有个坑,或者放弃治疗什么的,而是因为关东公方的特殊体制形成了一套独立于室町幕府的“关东幕府”,拥有独立的军事指挥权、纠纷诉讼判罚、土地裁判、阙所处分、土地增封、安堵、减封、改易等诸项属于幕府的独有权力。

    在应仁之乱爆发之后,关东也经历永享之乱、享德之乱、长享之乱的一连串洗礼,关东的武家从团结在关东公方的旗帜下追求独立的道路,逐渐偏离到内部争权夺利的派系纷争,这也是足利义政与细川胜元谋划已久的策略。包括堀越公方足利政知的设置也是其中之意。

    基于堀越公方号召力不足,扰乱关东计划受阻的缘故,细川政元在他父亲的策略基础上,选择利用伊势盛时的对今川氏的特殊影响,让其打入伊豆国逐步渗透关东内部,其本意也是充当关东“搅屎棍”,让关东更加动乱的意思,关东越乱幕府越安,这是几代幕府将军总结出来的教训。

    计划执行的挺好,伊势盛时也一路打下伊豆站稳脚跟。并威逼相模的三浦道寸逐步侵蚀扇谷上杉家的领地,结果在这个时候。大后台细川政元挂掉一下子打乱全盘布局,三个养子为了争继承权闹的不可开交,根本没功夫管关东的一枚小棋子,一直闹到船冈山合战引入大内军才暂时解决问题。

    于是我们的小棋子,伊势盛时就蜕变成一个没人管顾的孩子,只能凭借外甥今川氏亲的支持一点点打下相模稳定住后来北条家的基本盘,而后伊势盛时出家入道名为早云庵宗瑞,去世后他的嫡子北条氏纲面对关东国人的疑忌,决定改苗字为北条,拉近与关东本土武家的关系,于是就有了后北条氏。

    “伊势氏的一族?那个伊势贞孝不是被三好长庆杀了吗?他的亲族吗?难怪幕府一直对北条家在关东的扩张不闻不问,原来在幕府有宗家替他撑腰啊!”吉良义时冷笑一声,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正亲町三条家时常与北条家联络,也是北条家在朝廷内的助力,这算盘打的啪啪响,难怪北条家能那么快崛起。

    “是啊!我等关东武家对北条家无可奈何,幕府不同意下讨伐令,朝廷也不同意指北条氏为朝敌,我等只能备受欺凌呀!呜呜……”上杉宪政还没说几句就开始哭起来,一个大男人颜面嚎哭,真是既可怜又可气。

    “我家主公乃堂堂关东管领,却被北条家欺负的有家难回,龙若丸殿下被残暴的北条氏康害死了!他才十一岁啊!”长尾当长也为主家鸣不平,就像遇到地主老财压榨的可怜佃户,表情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嗯嗯,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可容忍……”吉良义时也跟着顺了句便没了下文。

    “似乎不对呀?他们不应该表示一下愤慨或者为我们出头吗?怎么半天没有反应?”长尾当长有些心慌,自家主公按照约定哭起来,按照计划长尾景虎一定会表示点什么,可眼前的局势却是长尾景虎目露愤怒却不见丝毫动作。

    “两位奔波几日也累了,就请先去别馆休息吧!”吉良义时拍拍手,唤来几名近侍安排两人亲眷的住宿。

    看这两人一脸不情愿的离去,长尾景虎很不满意,见吉良义时还是不以为然的神色,就冷哼一声道:“为什么不让本家说话?不会是义时又要打什么盘算吧?本家可要声明清楚,不论义时有何等谋算,这北条一族我景虎一定不会放过,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义时非常赞同兄长的提议!”吉良义时掏出标志性的蝙蝠扇遮住半张脸,笑呵呵的说道:“这北条家一定要打,为了武家大义也不能放过北条家,但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长尾景虎怒目圆睁犹如一条卧虎趴在大广间里,凛凛虎威气势逼人,大有你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290章 被坑的武田家

    果然不愧是一代军神,哪怕大病初愈一年多没上阵仍然气势难以抵挡,吉良义时一点也不怕这个大舅子发怒,他有自己的理由也不怕长尾景虎不答应:“当然为了北信浓那档子事,我义时已经亏欠虎姬许多,婚礼拖一次已经让群臣失望,让虎姬失望我十分自责!

    若是此时出阵上野打成什么样子还不好说,再让虎姬苦等一年切不说合适与否,一再推迟我义时就成为言而无信之徒,还有兄长您的清誉也会受损,近卫家乃至幕府的颜面同样受损,到那时候天下群雄该怎么评价我等,怎么评价虎姬?这对她公平吗?”

    “是啊!你与虎姬的婚礼也确实不能再拖了!”长尾景虎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他戎马倥偬十几年要说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妹妹,她小的时候没有享受到亲情,长大一些又被他约束着训练成一名姬武士,好不容易与吉良义时结为夫妻,婚礼上再屡出差错,他这个当的兄长的就真没脸见母亲青岩院和已故的亡父了。

    想到这里长尾景虎雄壮的气势也陡然减弱,一双虎目流露出点点回忆,沉默许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那就听你的,上杉家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与虎姬的婚事为上。”

    吉良义时并不着急去关东决战,他今年才只有十四岁,有大把时间与甲斐之虎、相模之狮周旋,这两位可是一个正在奔四,一个已经年届四十的中年大叔,春秋鼎盛也就这几年。年纪再大一些精力衰退威胁就小许多。

    去岁川中岛一战而定北信浓归属。硬生生将鼎盛之势的武田家打到伤筋动骨。明眼人看的出谁才是信浓未来的主导者,在信浓国刚打出优势的情况下,帮上杉宪政去上野国报仇是不智的行为,拿出婚礼拒绝是最好的台阶下,长尾景虎不会有意见,上杉宪政也不敢有意见。

    时间过的飞快,整个春日山城都陷入一片忙碌中,就连今年的春播都是由山本时幸主持的。身为新郎官他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期间还收到织田信长寄来的信,比起几年前杀马特贵族范的非主流武士已经好很多。

    用织田信长信里的话来说,就是:“自从师匠故去后,我信长就洗心革面做一个合格的武家,有问题时常要与三郎讨教,请一定不要吝惜经验!”具体他这话有几分真实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不过平手政秀的死确实给他很大的打击,从顽劣不堪的少主变成合格的家督没那么容易,但是他一直在努力去做,在平手政秀死后不久。今川家就发起一次试探性进攻,朝比奈泰能、冈部元信率领三千大军出阵尾张。一上手就攻灭重原城的豪族山岡伝五郎。

    随后又一路杀向水野忠分緒川城,同时调略寝返寺本城的国人,尾张国内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皆云今川治部要出阵尾张,唯有织田信长不紧不慢的备军出阵,还向岳父斋藤道三请求一千援军坐镇尾张边境,随时盯着织田信长的背后清州城的织田信友。

    而他本人率领三百铁炮队,八百精锐足轻,以及织田家谱代五百国人军势出阵尾张边境,一举攻下村木砦,并在緒川城下与今川军遭遇,三百铁炮队强大的火力顿时发挥出来,打的今川军节节败退,面对阵容严整的织田军,朝比奈泰能权衡利弊决定当即撤退。

    这一战打出织田信长的威势,虽然铁炮也没打死几十个人,但外人却不这么看,一千八百军势挫败三千大军进攻,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可惜最忠诚的平手政秀死了,织田信长绝不会信任那些墙头草的谱代家臣,他要提拔自己的家臣。

    他在信中反复提到他的弟弟织田信行十分得宠,他的母亲以及谱代家臣都偏向织田信行,那群人早晚要教唆织田信行与自己翻脸,如今他的母亲已经搬到末森城与织田信行一起住,还特别提到一句:“我已经做出决断,即使杀死弟弟也不能任由他毁掉父亲打下的基业!”

    “这么快就要和他弟弟掰了?还真是出乎意料啊!”吉良义时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熟悉的历史事件似乎预示着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临,“这种新时代到来的压迫感还真的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呢!不过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经过他那个大忽悠哥哥的言传身教,长尾虎姬把与几个侧室争宠这件事上升到战略层次上,她的做法很独特,先是把笑容挂在脸上逢人就笑,舞刀弄枪的时候尽量压缩在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其他的时候不是与井伊直虎探讨军事战略学,就是拉上望月千代女跟着阿菊学习厨艺。

    长尾虎姬的厨艺天赋实在太烂,分不清食盐和白糖的区别,一忙起来干脆把做法忘的一干二净,做出来的东西不是甜死就是咸死,要么就是一股怪味让吉良义时眼泪哗哗的苦咽进去,谁叫他苦命的被抓来当试菜员呢,漱口好久才把嘴巴里的怪味去掉,看起来是挺辛苦的。

    “呐!这次做的不好,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虎姬红着脸给他擦嘴角,被他反手捉住小手想用力挣脱却没有那个力气,只能被他丝丝拉着不松手。

    吉良义时腆着脸凑到她耳攀小声道:“阿虎,还生我的气呢?”

    “谁……谁是你的……阿虎呀!不许乱说!”虎姬脸红的像个烧开的小水壶,脸颊火辣辣的直冒热气,又挣了一下还是没挣脱,就任命似的的被他慢慢拉近怀里。

    熟悉的拥抱和熟悉的气息,让他想起那个黑夜里涉川海上疾驰的少年,少女的心忽然发软,任由他抱在怀里。积蓄多日的泪水忍不住从眼眶流下来。低声饮泣着:“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我感觉我被欺骗了!阿菊告诉我能力高强的武家总是有许多妾室。身为正室要学会忍耐……

    可为什么我兄长没有女人?为什么我父亲只有两人正室?为什么殿下就要有这么多女人?难道殿下不喜欢虎姬了吗?厌倦虎姬了吗?”说罢,少女泪如雨下。

    “傻妞啊!”吉良义时不停的摇着头,搂着少女轻盈的身躯,温柔的说道:“我的好阿虎,别这样!我最喜欢的就是阿虎呀!我可是对着八幡大菩萨发过重誓,要用一生保护阿虎你的人呀!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就算我立刻死掉也是不会改变对你的喜爱的呀!”

    “殿下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最稀罕阿虎吗?只要有殿下这句话……阿虎就觉得好幸福!”陷入爱情中的少女傻的要命,一会儿功夫又把她兄长交代的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忘的一干二净。

    吉良义时不顾阿菊和千代女欣慰、好奇的目光,一把抱起虎姬大步走回天守阁。完全不顾及来往的侍女惊讶的神情,虎姬只是傻傻的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装鸵鸟,大概不看别人就不会害羞了吧!可惜她的脸还是不可抑止的羞红一片。

    坐在远处廊下的沼田檀香羡慕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双手不停的绞着描金手帕,来回踱着步子直到吉良义时走远了,才颓然坐下愁容爬满洁白的面容,叹气道:“怎么才能夺得殿下的宠爱呢?姐姐教的办法都用过了……为什么还是没用呢?难道我不漂亮吗?为什么殿下还是宠那个疯丫头?真是愁人啊!”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吉良义时的性质,趁着京都请来的近卫家女官们都在忙着布置婚礼细节,他就偷偷带着虎姬跑到天守阁上做有趣的事情,虎姬羞怯的缩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绵羊。闭着眼睛作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吉良义时轻轻的在少女的薄唇上亲一下,软软的柔柔的感觉。没有传说中的香甜却比蜂蜜的味道更美妙,少年与少女小心翼翼的做着婚前的小游戏,亲亲摸摸什么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美妙之处。

    虎姬“殿下是做大事的人,所以虎姬不会阻止殿下的……虎姬不想做一个不贤惠的正室,但是殿下答应虎姬,永远最喜欢虎姬,好吗?”

    “好啊!要不我发誓吧!八幡大菩萨在上……”

    “不要说!”虎姬捂住他的嘴巴,吃吃一笑:“殿下有这个心就好,虎姬现在很幸福,不需要八幡大菩萨来管我们。”

    这个冬天的显得极为漫长,比以往还要冷上五六度的样子,绵延不尽的大雪从初冬断断续续下到正月末尾,春播前雪水还有小半没有化去,借着入冬前部分农田休耕的机会,把土壤全部翻一遍,再被冰冷的雪水一浸足以杀死土壤中的蝗虫卵。

    这种方法适用的地区集中子啊鱼沼郡附近的丘陵之中,此郡山峦叠起群峰环抱,越后的积雪有一半都堆到那里去,这成片的群山与积雪也滋养着越后的众多河流,鱼沼郡内几百町步新田经历几年的开拓种植,逐渐扩展出大片葡萄种植园。

    葡萄酒的酿造很简单,不需要酒曲也能发酵,只要有足够的糖和葡萄就可以酿造出葡萄酒,但最大的问题是糖从哪里来?制糖工业一直都是各国抓住的重要财源,即使甘蔗的管束并不严格也不是日本大部分地区所能种植的,那是种喜欢高温光照,更喜欢降雨量很大的经济作物,只有萨摩国附近勉强可以达到这个标准。

    甜菜到是可以培育出白糖,可那是几百年后的事了,以目前还出在蒙昧期的工业技术完全不具备从甜菜中提炼白糖的可能性,只能用最传统的育种法慢慢嫁接培养出产糖量高的甜菜,好在作为蔬菜天才的根叶都可以作为菜食用,只用于实验性种植也用不了多少土地。

    时间像涓涓细流,眨眼间来到1555年的春天,距离下向越后已经过去整整两年时光,越后新田开发逐渐走上正轨,这次一口气开发出五千町步新田,当一粒粒稻苗插入水田中时。农民们的笑容是如此的纯洁真挚。他们踩着奇怪的节奏横起越后的民谣。大概是在祈祷这一年有个好收成。

    武田家没有任何意外的中招,只有新粮结下来的种子,不懂该怎么种植又有什么忌讳,不懂堆肥和肥料的作用,更不懂授粉的干什么的,把种子洒下地就像种稻子一样处理,结果一年下来收成粮食最高也只有一石多,最差的连半石都没有。农民和地侍被坑的死去活来,纷纷求告这种子是假的。

    经过武田家奉行众的多方调查,发觉关东的许多武家偷偷种植新粮也陆续出现类似的状况,新粮产量大规模减产,普遍得到的反应是植株矮小受弱无力,而且更可怕的是种植过的土地变的十分贫瘠,上田变中田,中田变下田,下田三五年内都不能再种粮食,无形中的经济损失难以估计。

    如果说这次试种只是小规模试验影响还不大的话。土豆带来的大麻烦就让人更头疼,懂得土豆储存的正确方式的农民。把土豆直接堆在自家的屋子,在渡过一个不太寒冷的冬天之后,出现新的变化。

    阳春三月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这些土豆开始陆续发芽散发出可怕的毒素,对此毫不知情的地侍、农民们拿出储存一冬天并发出新芽的土豆吃下去,接着频繁出现呕吐、腹泻等轻症状,这时他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也没在意。

    随着气温逐渐升高,甲斐比越后更早一些春播,许多地侍、农民选择将播撒剩下的土豆吃掉,这下可就不是简单的吃坏肚子的事情,整个甲斐、南信浓出现大量病倒甚至病死的情况,症状主要体现为体温升高、反复呕吐直至严重脱水,畏光、瞳孔放大、四肢抽搐、呼吸困难,甲斐的医师对这种急症一时间也是抓耳挠腮,只能看着一个个病人迅速的死去。

    一个月就死了几百人,轻重病患近千人,至于那些以为自吃坏肚子的就无法统计了,地侍、农民们第一反应就是“吃新粮种吃死人了!”,下一个反应就是“一定是越后搞出来的阴谋诡计!”

    于是大熊朝秀、城正资的居城差点被愤怒的武士和农民给攻破,二人一边紧急向武田家求援一边笼城死守,几日后武田家的使者到来,带着两人与地侍的代表前往踯躅崎馆听候处理意见。

    大熊朝秀一头触地,声泪俱下的说道:“主公!这土豆在越后种了两年!可从没听说过被毒死人的事情啊!不信您可以去打听下我朝秀说的是真是假!我朝秀对主公可是一片赤胆忠心,绝对没有要加害诸位的意思啊!”

    “那我们甲斐、信浓的武士是怎么死的?难道是被妖魔下咒咒死的不成?唵?”一名年轻的甲斐武士,鄙夷的瞥了眼两个不停伸冤的武士,唾骂道:“该死的越后人!怎么不死在越后,跑我们甲斐来做什么孽!”

    “住口!”武田晴信一拍案几喝止住甲信一方武士们的谩骂,面色阴沉的说道:“此事尚无定论,不宜过早作出决断,备前守与织布佑远道而来也累了,先在馆内稍歇几日,待作出定论后再行定夺。”

    “是!”两人默默的起身告退,身影显得无限萧索寂寥。

    “如果十六文钱先生还在就好了……”这个念头在武田晴信的脑海里停留半秒即消失,吉良义时以及吉良家现如今是甲斐的禁忌话题,包括他本人在内都不愿意提及那段难堪的往事,伤痛需要时间来抚平,死去的武士却无法复生,无论如何武田家元气大伤是不争的事实。

    沉默半晌,武田晴信面无表情的说道:“查出两人的活动迹象了没有?最近两人有没有接触陌生人,越后口音的武士以及可疑的事情?”

    “没有发现异常行动!”透破首领饭富次郎兵卫说道:“这二人除了日常巡视、检查武备,就一直在城内不出来,城内的消息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难道会是死间?不太像!”驹井政武皱眉沉思,他不会相信吉良家能够控制这两人,逆心一起就如同无法遏制的火焰难以扑灭,如今这二人在越后已然没有立足之地。为今之计只有一门心思跟随武田家走到黑。哪里还会做死间。

    饭富虎昌瞥了饭富次郎兵卫一眼。质疑道:“那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们的亲眷?”

    “大熊朝秀可是带着弟弟来投奔本家!”长坂光坚帮腔道:“他们的亲眷可能已经被发卖给越后武家做奴隶了也说不定。”

    “那他们怎么……”

    “好了都停下来吧!去年北条家不知从何处得到一大批良种,等等看北条家会是什么反应再说。”武田晴信咳嗽两声起身而去。

    半个月后,关东武藏、相模部分郡内也出现类似的症状,北条家的行动速度远比武田家快,出现异常情况就立即救治,虽然也出现几十人病死的恶劣情况,但比其甲斐信浓缺医少药强出许多。

    甲斐、相模两国的使者频繁来往,确定土豆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食物。在不能确定其药理作用前,暂时不宜继续种植,于是种入土地中的土豆全部拔起,土豆被列为禁止种植的新粮食,南瓜、玉米暂时没有发现问题,但各地武家对新粮也产生一种不信任感。

    许多人认为是恶鬼从地狱带到人间的极恶之物,据说是吉良家从极西之地恶鬼国弄来的东西,还有人传言在直江津见过红毛绿眼的恶鬼与吉良家走到一起,于是这个传言越传越广,等到北条家与武田家意识到情况严重性的时候。已经酿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不但土豆被连根拔起,包括玉米、南瓜在内的所有新粮都被地侍、农民全部铲除。等到主家找过来训斥的时候,地侍们还理直气壮的表示这是恶鬼之物,是想要害死他们。

    所以他们宁愿耽误的农时重新播种,也绝不能被害死可奈何的事情,这一来一回具体损失多少谁也算不清楚。

    后来很快又传出一则谣言,这红毛绿眼的怪物叫南蛮人,属于没开化的以食血肉为生的种族,这神种曾被恶鬼诅咒过,只有送到越后请求高僧点化,京都来的大僧人虎哉宗乙、朝山日乘每日**点化,所以越后的神种才能高产无毒,离开越后这些神种不是有毒就是减产,就是因为缺乏高僧的点化。

    这么离奇的谣言一看就知道是越后传来的,但就是这么力气的谣言,那些迷信的地侍和农民还偏偏吃这一套,京都的高僧每日**点化神种破除恶鬼的诅咒,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很快关东、甲信的地侍、农民们还真的产生对越后的羡慕之情。

    有些武家开始提议是不是让本地的僧人也来点化一下,结果开了不知多少场法会,有毒的土豆再怎么点化还是有毒,吃一点点就要上吐下泻好几天,让那些混吃混喝的“高僧大德”很是难堪,只能掩面逃离关东这片是非之地。

    至于正规的大寺根本不会接这种小单子,等野狐禅的山伏们栽跟头后,就更不敢接这种单子了,于是就有些不死心的武士四处打听越后的情报,甚至亲自跑到越后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不是如此神奇,然后去过的武士回来后都是啧啧赞叹,更加深了民众多越后的向往。

    北条家一看风头不对立刻刹住,这么闹下去大家都羡慕越后,关东的武家还怎么混,然后又把最早传出恶鬼之物的传言翻出来热炒,虽然被乡里的部分农民强烈反对,但好歹舆论权被抓了回来,羡慕越后的传闻也逐渐中止。

    这一切都是物见奉行服部保长策划并实施的行动,同时又是煽动关东、甲信的若干计划之一,这些计划交给吉良义时后,只是审阅一遍就批准执行,整个行动各个环节都与吉良义时没有太大关系,被关东的谣言中伤简直是躺枪的节奏。

    三月初朝廷、幕府的使者先期赶来,两大权威机构派来的使者都有一大特点,那就是资深老外交官,朝廷的使者是山科言继,幕府的使者是大馆晴光,这两位可都不是一般人,前者常年为朝廷募集资金养活天皇和百官功不可没,后者一家子为足利将军家跑动跑西募集资金养活将军和幕府奉公众同样功不可没。

    这两位外交官一来那准不用说,花团锦簇的贺喜与褒奖像不要钱似的砸过来,临了两人还偷偷拉着吉良义时小声嘀咕几句,露出一副你懂得表情。

    山科言继捎带的口信是朝廷的封官许愿,朝廷早就想给吉良义时加官进爵了,无奈的是吉良义时年纪太小,升官太快不合规矩容易犯忌讳,现在可就不同了,元服算是“成年礼”,结婚才是真正的“成年”,不过这个年纪还是太小无法提升官阶。

    但正四位上的基础上可以加一些别的官,这个是朝廷允许的,山科言继的意思是只要不过分都可以给,就等于说让吉良义时来选的意思,这个礼物不可谓不丰厚。

    相比之下幕府可就寒酸的多,大馆晴光带来的口信是信浓守护,在准许发“里书”的基础上,允许吉良义时发布“东国讨伐令”,理论上三关以东都属于东国,所以越后、信浓以及关东十国都包括在内。

    这个名义是个不算鸡肋的鸡肋,名声好听其实作用远没有想象中的大,信浓守护完全是顺水推舟,只不过幕府这么做等于抛弃小笠原长时,也不知这位知道自己被抛弃会是什么表情。

    三月六日近卫前嗣携正室足利胜姬、久我晴通、菊亭晴季、中院通为、劝修寺晴秀、中院通実携正室久我容姬一并前来越后参加结缘礼,没能亲自前来的二条晴良、西园寺公朝、徳大寺公维等公卿也派遣使者送上一份贺礼。

    近卫前嗣如今霸占従一位关白左大臣、藤氏长者,大有冲击“内览”的意思,近卫前嗣的叔叔久我晴通年龄地位都足够,贵为正二位権大纳言、右近卫大将,这两年表现也十分活跃,据说很快就会晋升大臣格。

    吉良义时的舅舅中院通为的表现也十分抢眼,従二位権大纳言也是高官显贵,但还不足以让他晋升大臣。

    其嫡子中院通実如今十九岁,去年增补正四位上参议,变成地道的参议左中将,今年年初虽然没有提升本官,但朝廷已经吹出风来,预计年末的公卿提升序列里将会有他的名字。

    这个意思是说二十岁前,晋升従三位,在大臣家绝对是近百年来最快升迁记录,几乎赶得上清华家的升迁速度。

    几年不见,足利胜姬的个子长高一大截,如今她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几年的婚姻生活也让她的性子变的安静柔和,只是看新娘子的时候,还是没放过调笑吉良义时的机会,把从小到大的糗事、趣事说了一遍。(未完待续。。)

第291章 大婚

    三月十六rì一大早,chūnrì山城几千丁口就忙开天,国主结缘可是越后国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国主的夫家还是京都来的大贵族,城内的武士及家眷没都见过这对小人儿,真的少年英俊少女美丽,简直是天作佳偶。

    随着左义长的爆竹炸响,歌舞声渐渐响起,越后几百年没见过的大牌公卿一一登场,当近卫前嗣带着胜御台从新式四轮马车里走入本丸大广间的时候,越后的武士们敬畏的低垂下头颅。

    “关白,藤氏长者近卫左大臣前嗣到!”

    “源氏长者,久我権大纳言晴通到!”

    ……

    一场乡下远国的婚礼,竟然一次来了两大朝臣姓的长者,他们乡下土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朝廷里最尊贵的公卿往常几十年见不到一次的大人物,这次扎堆过来庆贺婚礼,越后的国人悚然一惊,才真正认识到这位京都来的吉良家家督竟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中世rì本的结缘礼借鉴平安时代流传的唐宋礼仪,纳采、纳吉、纳征、亲迎这四步演变成为,見合、婚約、結納、儀式,大体上意思都差不多。

    前面的见合、婚约已经完成,結納从字面上分为“结”和“纳”这两方面,双方的亲族一起出席婚宴并对新人报以祝福就叫“结”,双方都亲族向新人赠予财物礼品就叫“纳”,合起来其实还是那个意思,大家来喝喜酒送礼钱。

    最后的仪式就是指的披露喜酒宴。

    贺喜与贺礼到没什么稀奇的,从天上飞的大雁到水里游的鲸鱼应有尽有,南海珍珠佩饰,犀角、象牙工艺品,金钏、金锁足、金帔坠,白玉的、翡翠的名品不一而足,从品相上来看,这些礼物都是来自大明朝的jīng品,应该是各家公卿珍藏的礼物。

    由此可见这次朝廷内部对吉良义时联姻的重视程度,近卫前久既代表夫家的亲戚,又代表妻家的亲戚,同时又是今天婚礼中地位最高的一人,由他主持婚礼成为众望所归。

    新妇长尾虎姬身穿白sè喜服被几名女官搀扶着走进来,虎姬的面容被帷帽裹头像个兜帽遮住大半面颊,脑袋垂着也看不清表情,不过今天她也是面上敷粉,他也看不出多漂亮。

    场面略吵杂也听不清女官小声在说什么,只听近卫前嗣说道:“新人新妇入座!”

    吉良义时这边是中院通実担当男宾陪伴着,对面则是中院通実的正室久我容子担任女宾作陪,在婚礼期间新人夫妇是不允许大声喧哗或交头接耳的,只能交由双方的仪宾各替新人答话。

    随后进入仪式的主要流程,以歌的形式将双方家门出身通名全部点出来,这要没点水平可就有的难了,好在这次的男宾女宾是吉良义时的表哥、表嫂,两人又都是名门出身歌道水平非凡,到难不住他们俩。

    这对小夫妻的动作熟练语气自然,很快就把冗长烦躁的通名、献仪等流程走完,吉良义时送上的是一对翡翠蝴蝶金步摇,而长尾虎姬送给他的则是金丝绘凤求凰蝙蝠扇一柄。

    接下来就要行合卺之礼,这与唐宋时的礼仪差不多,漆器托盘里乘着红枣、花生、大米以及栗子煮出来的饭食预示着多子多福,一尾鲈鱼、昆布煮的汤预示家庭美满。

    两人在一盘之内就食,就食的时候虎姬一手执桧扇遮面,一手执食箸细声细气着说道:“请殿下就食。”

    虎姬与他的目光半空一撞,又慌忙慌忙低垂着脑袋,细细咀嚼盘内的食物,虎姬的打扮如公卿家的正规公主,玉面敷粉樱唇点绛,还好眉毛没被剃掉,一口洁白的贝齿依旧,这一点他很高兴。

    早在两年前胜姬写信抱怨涂黑齿好难受的时候,他就命令琵琶屋的工匠研究牙套,涂黑套在牙齿上代替涂黑牙齿的痛苦,就像带假发的欧洲贵族类似,有这个牙套的出现让公卿家的公主、正室们率先免去涂黑牙齿的烦恼。

    短短的一餐却如梦幻般让他食不甘味,想起第一次见到虎姬还是两年半的京都长街上,一晃两年多过去,当年吓唬他的小女孩已经成长外大姑娘,少女长长的发束早已过腰,而今他们也修成正果结为夫妇。

    合卺之礼最后一项就是合卺酒,选取近卫家藏三十年陈酿清酒作为礼仪酒,取浅浅一盏各执一角合卺对饮,这时需要双方目光平视,不得触碰身体小心翼翼的喝下,吉良义时盯着浓妆的虎姬出神,虽然新妆看不出往rì的长相,浅浅眼线,红红嘴唇,秀挺瑶鼻,依然美的惊心动魄。

    合卺之礼结束后,剩下的披露宴就与新人没爱多关系了,两人由伴宾的陪同着离开大广间,与此同时披露宴开始,流水席不停上菜,喜好饮酒的武士开怀畅饮,因为今天是国主结缘礼,所以只要不撒酒疯就没关系。

    吉良家这边的亲友团太过给力闪眼,就连朝廷、幕府的使者都前来观礼,这也出乎长尾景虎的预料,作为女方地位最高者,长尾景虎只能勉力陪着一群家格、地位远高过他的贵宾座谈。

    好在京都的公卿个个都是文化人,从小就炼就一身八面玲珑的好本领,女方的监护人长尾景虎又是一位难得的文化人,宴会上到不显得很尴尬。

    酉时初,吉良义时已经换上一身黑sè狩衣,左手执蝙蝠扇,右手牵着身披华丽打褂,头带裹头披肩一副已婚女子打扮的虎姬出现,这也标志着晚宴即将开始,宴会上炭烤鱼虾,松子、花生等坚果一盘盘端上来,让过惯苦rì子的越后武士睁大眼睛啧啧称奇。

    这类从中午一直到午夜的酒宴也只有在京都习惯奢靡生活的公卿才习以为常,越后武士看着京都的贵族们闲聊休憩一个下午,晚上又兴致勃勃的聚在一起继续饮酒行令实在是无法理解,长尾定chūn小声问一旁的斋藤朝信:“这就是京都的贵族老爷们的生活吗?好奢侈啊!”

    “现在知道了吧?公卿可是很**奢侈的一群人呐!别流口水了,滴到我衣服上小心你的屁股,这可是菊姬亲手做的衣服……”斋藤朝信一把推开凑过来的长尾定chūn,指着远处的公卿说道:“羡慕吗?跟着武卫殿好好敢,以后你小子也有机会过这种rì子!”

    “嗯!我相信!我可是要和武卫殿做朋友的人!一定能过上这种rì子!”又擦了擦口水,长尾定chūn把目光转向盘子里的红烧鱼,两手并用大快朵颐起来。

    晚宴上大和的猿乐师观世家七代観世元忠登台表演,沼田光兼竟然出任伴乐,表演着上代家督観世长俊新创的曲目《江野島》,从六岁登台表演至今已有四十年的老戏骨,演技业已炉火纯青,引的场内的观众一致赞叹。

    少适歇息,観世元忠之子年方十八岁的観世元盛与其妹珠姬上台表演著名的曲目《巴》,讲的的是木曾义仲与爱妾巴御前的故事,凄美的爱情以及如同霸王别姬的桥段,尤其最后一场巴御前奋不顾身的冲到木曾义仲面前时,喊着一句话:“回去,一起回木曾去!”

    看着心爱的女人为他奋战着满身沾血,木曾义仲不忍心让巴御前陪着他一起屈辱的死去,就硬着头皮喝骂道:“男人临死前和女人在一起会给人耻笑的,你想让我不能在比良坂抬不起头来见父兄吗?”

    巴御前凄婉的一笑,对着敬爱的木曾义仲说道:“那么,就请让我再为殿下再战上一场吧!”

    于是巴御前顺手擒过迎面冲来的武藏名将土御师重,一刀切下脑袋,然后拨马突围而去,从此,这位有rì本第一美女和勇士之称的奇女子,便从历史上消失了。

    看到这里,虎姬紧紧握住他的手,小声道:“殿下!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难,阿虎一定不会舍弃殿下而去的!”

    感受到手心处传来少女的不安躁动,吉良义时抬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亲一下,温柔的说道:“说什么傻话呢?当今可是我足利的天下,不会有人来追杀我们的……相信我,永远不会!”

    接着下一个曲目却让场内的武士俱是一愣,因为曲目的名字叫《夜奔》,讲的的竟然是天文二十二年吉良义时为了营救长尾虎姬,从chūnrì山城一路追到涉川海,又带着长尾虎姬月夜狂奔,最后战马暴毙躲入芦苇丛中逃生的故事。

    看场台上的演出,熟悉的台词惟妙惟肖的表演,凶残的本庄军以及吉良义时的勇猛,让虎姬忍不住哗啦啦流下眼泪,吉良义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搂住虎姬小声安慰道:“阿虎别哭!苦尽甘来终有时,我们不是熬过来了吗?别哭好吗?我们应该笑起来,让大家看到我们很幸福!”

    “嗯嗯!”虎姬擦掉脸上的泪水,看到妆容都被哭花了,又不好意思的告罪一声,在容御前的陪伴下回去补妆。

    这部猿乐的出现引起一片讶然,远在京都公卿们显然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件事,纷纷询问当事参与者的长尾景虎,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不禁赞叹吉良义时的武勇与胆魄。

    尤其在长尾虎姬被本庄军围住的时候,少女准备自杀以保名节,最后时刻足利御旗突然出现,吉良义时虽只有二十余骑处在严重劣势,却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决然的冲向本庄军,那股义无反顾气魄震撼了所有观众。

    同时这部猿乐的反角也被人关注,从猿乐一开始,本庄繁长的脑袋就深深埋在胸口不敢吱声,无论身旁的武士咂嘴还是冷笑都让他更加耻辱,“我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并为此付出代价,但为什么要出现这部猿乐?”

    本庄繁长不能理解,山本时幸也不赞同这么张扬,把吉良义时的故事写进猿乐代表着什么?这一点许多人都能感受到,有人想抬吉良家的名声,看的出吉良义时也是一脸狐疑的猜测是谁在做事,山本时幸扫视一圈后,发现宇佐美定满格外兴奋,甚至有点反常的兴奋便猜中七八分。

    曲目结束后,迎来一阵热烈掌声,他也不得不起身向観世家致谢,随后公卿们纷纷赞叹他的勇猛,吉良义时谦虚几句,便说道:“这确实是真实事件,后来也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最终本家收服本庄繁长,让他成为我配下一员虎将,本家还会请観世左近殿将其中曲折撰成猿乐曲目以飨诸君,另有去岁川中岛合战的故事也是不错的蓝本,就拜托観世左近殿了!”

    “是!武卫殿但有吩咐,我元忠一定竭力完成!”観世元忠连忙带着一家老小向这位名门行礼,能得到贵人的称赞就是无上殊荣,如今还能得到贵人垂青得到第一手资料编撰新故事,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本庄繁长看到吉良义时从他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急忙感激的撑地下拜,能得到主君的谅解与不计前嫌,他心中那点小小的怨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吉良义时有多有名根本无须多言,见识今rì的大宴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就知道,整个chūnrì山城赴宴的武士多大上千人,chūnrì山城下町、直江津町内燃放左义长,还有侍女在武士们的簇拥下为小孩子分发糖果、糕点,用吉良家话说这叫与民同乐。

    一场晚宴结束,公卿们带着家眷各自休息,吉良义时也在这时拉着恋恋不舍的虎姬与近卫前嗣、足利胜姬夫妇作别,在回去的路上虎姬就低声笑道:“殿下,阿虎今天听到许多有趣的故事呢,比如三年还是五年呢?”

    “三年?五年?是什么意思?”搂住少女的柳腰,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鼻腔沁人心脾,心理yīn暗的家伙又想到歪处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处子幽香吗?果然美妙啊!”

    “三年啊!我们年纪这么小,应该三年之后再做那些事情……五年的话更好了!”

    “再做哪种事情啊?”吉良义时还是没注意少女在说什么,小心翼翼的避开庭院内独自赏月的沼田檀香所投来一道灼热的视线,牵着虎姬的手拾级而上。

    “就是那种羞羞的事情啦!很羞很坏的那种……”明亮的月sè照在少女的脸上,羞红不过一会儿就一路爬上耳边。

    “很羞很坏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呀?”还好虎姬没有注意到庭院里有沼田檀香的存在,如果看到她满腹幽怨的眼神一定又要生闷气了,这妹子看起来挺正常的,结果做起事来总是一点都不懂得含蓄,让吉良义时压力很大,虎姬也很不喜欢她。

    “很羞很坏的事情就是那种……那种我也不知道啦!哼!”少女捂着小脸一溜烟的跑回去房间里去,过了会儿又拉开纸门露出小脑袋对门外的吉良义时说道:“所以三年之内,一定不可以做羞羞的事情,不可以哦!”

    “啪!”纸门再次关闭,听到某个傻妞胡乱哼哼起《夜奔》里的曲调。

    他只能无奈的走上前拉开纸门,堂而皇之的走到呆傻的少女旁边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难道忘记房间门是没法锁上的吗?真是笨呀!”

    ……

    相模、武藏、甲斐、南信浓地区出现土豆中毒的事件也被有心人散步到越后,可惜的是越后一直防护得当,土豆同意窖藏储存没有出现发芽中毒事件,有别人用血的教训,于是吉良家奉行众就组织其一次安全意识提高宣传,提醒农民提高安全防范意识,其中就包括陌生人要留心答话,不要轻信流言蜚语等等。

    吉良义时的大婚也预示着越后正式转为长尾景虎、吉良义时双头统治的时代,越后国内没有人会怀疑吉良家的威权,一场越后平乱让地方国人们认识到吉良家的绝对力量,川中岛合战更进一步提高越后武家的凝聚力。

    自吉良义时大婚以来,越后的国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主动靠拢新的联合统治集团,每个月三次评定会几乎云集整个越后八成武家参与,每两个月一次的大评定更是鲜有缺席的存在,这一点让长尾景虎的感触很深。

    四月初的大评定上,吉良义时提出提高生产效率,加快新町建设,要在越后建设几个标准商町,直江津、柏崎港,以及建立一个名为新潟的新町,要将信浓川、阿贺野川出海口附近的沼泽、干潟全部清理出来。

    细川藤孝提出新町扩展计划,在计划中提道:“越后现有四十一万人口,比两年前增长六万人口,其中流动人口占据总数量的近九成,严重缺乏劳动力仍然是现今面临的严峻问题,为此我们将进行刺激生育计划,多生一个孩子将奖励永乐钱一贯!每家每户除长子外,每多一名子女将进行粮食补贴,每名儿童每年补贴粮食一石,一直补贴到十五岁,目前计划实施五年。”

    越后国人们一阵低声非议,然后推选出甘糟景持代表他们发言:“那么五年后呢?今年刚出生的孩子五年后才六岁,那么五年后还能领导补贴吗?”

    “五年之内计划内的新生儿都将得到补贴,补贴一直持续到年满十五岁为止。”

    “也就是说,五年后出生的孩子赶上最后一批补贴计划,这些补贴可以一直领到二十年后?我大概明白了。”简单的五年计划却可以惠及二十年,这五年中越后将出生多少新生儿?五万还是十万?这个谁也不知道,或许只有五年后才能弄清楚。

    “另一个计划是公田租种计划!因为越后新田开发的总体速度很快,许多土地面临耕种人口严重不足的问题,今年chūn播就出现一些情况,男丁劳动强度大,从天没亮一直忙到天擦黑,家中妇女、老人也要跟着从事过量体力劳动,最近也陆续出现累病甚至累死人的事故,所以提出租种计划……”

    “具体措施有,凡进入越后的新农民租种新田,将一律享受免除一年段钱、三年栋别钱的待遇,同时提供规划的新村庄房屋居住的计划,前提是必须为吉良家耕作二十年,由村中宿老地下人中介,必须有三名农民作保才可以入住。”

    念到这里,细川藤孝不由皱起眉头,越后新田开发可是见十分扎眼的大事件,傻子也看的出新田开发的好处,短则当年就能变成良田,长的三五年就能达到优质耕地,引起越后国人眼红也是早晚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立刻就有人兴冲冲的提议道:“这么多新田,是不是可以分给大家点呀?我们有人手耕作啊!”

    “有付出才有回报,我吉良家辛苦开垦土地,付出的是辛勤的汗水和前期高额的投入,既不偷也不抢是靠双手挣来的!五十公野殿还想分新田吗?”山本时幸眯起独眼,冷冷的注视着越后的国人。

    “……没有。”五十公野弘家有点上头的脑袋立刻冷静下来,当初新田开发大家伙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谁也没成想真让吉良家给做成了,每年多出几千町步土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了三五年吉良家就是越后第一大领主,他们这些自治领主还有多少地位。

    吉良义时看火候差不多,就一锤定音的宣布道“最后要说的是强调武家法度,守护使不入的特权从今rì起全部废止,寺社的诸税不入特权也同期废止,让属于神佛的归于神佛,属于凡人的归于凡人。”

    在吉良家强力压制之下,从四月初拉开轰轰烈烈的造城计划,与此同时重新厘定土地知行领,严格按照土地面积为基准的计算方式,也随着吉良家的奉行众潜移默化给了越后的各大武家。

    土地是死的,粮食是活的,一反上田最多产出一石五斗大米,但种植新粮却能产出七、八石粮食,这使得以前石高计算法变的不再靠谱,按照土地大小厘定合适的税率成为当今的第一要务。(未完待续。)

第292章 不知死活

    四月十二rì,吉良家的掺兑出直江津沿着海岸线北上,沿途看到海岸边一片荒凉的土地,完全是没有人烟的沙地、密林,进入信浓川出海口时顺流而上,发现大片湖沼、沙洲,有大片野生雀鸟、动物出没。

    “这就是我们的新潟町两岸了,信浓川以东东与阿贺野川之间将要新建一片新町。”细川藤孝指着那片水泽丛林聚集的土地说道。

    “这里的新田要如何治理?你看那些湖沼、沙洲完全没有办法处理啊!”本庄实乃摇头表示无法理解,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地区自古就是被遗弃的土地,传说河童妖怪的聚集地,方圆几十里只有寥寥几个国人零散聚居,就是这么片土地在吉良家眼中却成为天赐之地。

    身穿儒生袍,头带书生帽,一副典型明朝秀才装束的李定,就站在另一艘船上对这片土地赞叹道:“真实个好地方!正好能试验先祖传下来的圩田之法!”

    这几年没少往近江求教农事问题的松井信之,也能勉强能听懂秀才的江南口音,便按捺不住疑问道:“什么是圩……田?”

    从小就立下学以致用的志向一直渴望大展所学秀才,能在异国看到大片原始水泊沼泽,李定的心情格外的好,就耐着xìng子解释道:“圩田就是在低洼地四圈筑堤防水的水田,提拔上要设有水闸,平时闭闸御水,旱时开闸放水入田,因而旱涝无虑,以后这一大片水泽沙洲都可以变成良田千顷,海边的盐碱地也可依此法徐徐变之。”

    此人就是吉良家高薪聘请的明国秀才,姓李名定,字文举,本是浙江某县内知名海商家族出身,自从十八岁考上秀才以来,就荒于学业一直醉心农事、水利等杂学,至今已有七、八年了。

    因为他不求上进而在族内地位不高,前几年“净海王”王五峰率领倭寇肆虐江南凌迫应天府,一时间京都震动派出大军围剿倭寇,他们李家也被翻出勾结王五峰做走私生意的旧账而备受牵连,这位秀才就不得不跟着家人逃亡九州避难。

    “为什么家族看不起我?农学可是事关百姓生死攸关的大事,为什么他们就不明白?为什么还不如一个番邦领主重视?金灿灿的金银能当饭吃吗?还不是要食五谷杂粮?”李定把积蓄在心头的愤怒狠狠发出去,感觉全身都舒适安闲下来。

    松井信之没听清李定奇快的语速,叽里呱啦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惊疑这秀才莫不是失心疯了吧?于是有些担心的问道:“李秀才……”

    “我没事。”李定摆摆手示意自己很好,咳嗽一声说道:“还说这圩田,圩田虽好却不能包治百病,如这两川相会之地胡泽连片最是危险,往年两川也是常有泛滥的吧?”

    “是是!李秀才说的极是!这信浓川、阿贺野川每隔几年就会泛滥一次,大洪水冲出堤坝冲毁农田、村庄,水害之重尤甚旱灾呀!”来这之前松井信之就充分的做过功课,知道河川云集的地方总是有大量水害,跟秀才说话也不怎么磕巴。

    “那就对了!”李定兴奋挥斥方遒,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你可知圩田会助涨水害加剧?若是不知这一点盲目造田,只会害了两岸农民,到那时你们的领主可就倒霉了!”

    松井信之吓一跳,连忙摇头道:“什么?还会这样?那这圩田还是不造为好!”

    “哈哈!看你吓的!不造圩田你有办法平息水害吗?”李定略带嘲讽的瞟了他一眼,自信地说道:“我有把握修建圩田的同时平息水害,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做就准没有问题!”

    松井信之一点也不在意李定的眼神,明国人来到rì本多多少少都带点有sè眼镜,自命天朝上国看不上他们这些化外之民,他身为优秀的奉行官自然更了解这种想法,对此他也早已习惯了的。

    知道秀才又在卖关子,于是配合着追问道:“怎么平息水害?刚才李秀才不是说圩田会助涨水害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知道圩田助涨水害的原因,就要先弄清楚圩田的作用和影响,我的家乡与这片土地地形类似,但远比这里更温暖,气候与九州差不多吧!”短暂的回忆后,李定轻咳一声道:“这种湖泽水道纵横的地区往往面临水害频发的问题,围湖造以造良田,就不可避免的占据河水流通的河道,河道越窄河水抬的越高,初建时问题不明显,待时间一久河水冲刷的泥沙堆积圩田堤坝上,让河道越来越窄,一旦遇到大洪水……”

    “那就是一场灾难!圩田的堤坝首当其冲被冲垮,毁掉农田和村庄是吗?”松井信之不由自主的大气寒颤。

    “所以要寻一泄洪之地,兴造圩田要与分水行洪的运河同时建造,多几条出水口就能减几分泄洪的负担,具体在哪里分水需要仔细考量。”李定想到细节不由皱眉沉思道:“看来我需要在这里呆上几年,好好设计一套造田排洪的方案,来rì回到乡里才能大显身手。”

    吉良义时所在的船队只是泛泛的游览一遍,在李定的建议下,在信浓川东岸设立一处观察拠所,李定带着几十名近江的助手以及越后当地的农民打算长期驻守这里,他准备用半年的时间研究出一套完整的计划。

    吉良义时慷慨激昂的说道:“越后的未来就在新田,新田的未来就在新潟,以后这里就叫做新潟,这里将会是越后最大的粮仓,也将改变越后偏远贫困的旧面貌……诸位正在做一件造福大众的大善举,你们的辛劳会被越后永远记住,你们的功绩将会被载入史册,我谨以吉良家的名义感谢你们!”

    结束演讲,在几百名先遣队员们热切欢呼与鼓掌声中,笑容满面的挥手登船,早已在穿上静候许久的细川藤孝靠过来递上一份提案文书,耐心的解释道:“一年内容许开发的新田下降到五千町步,而且地理位置不好,交通不便建议短期内放弃开发,专攻新潟新田的开发及营造。”

    草草看了几眼,吉良义时就摇头否决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新潟新田要营造,偏僻的新田也要营造,今年上野国还会有更多的难民涌入,回去做好一份应急预案交给我。”

    “是!”细川藤孝接过否决的提案,又问道:“新潟临时拠所的构建会在一个半月之内初步建成,建成后的新町内部将可以容纳一千人,有建议木栅土塀遮挡,请示馆主大人,是否应调集军势守备新町。”

    “嗯,后勤物资要尽快运抵,另外让金津义旧调动五百军势坐镇新潟,难民里没有一技之长的全部调到新潟,这里会需要更多的劳工。”

    乘着西南刮来的季风,船队离开下越沿途返回直江津,船队刚离开新潟没多久,就遇到一支船队出现在海上,看他们的旗帜是佐渡本间家的水军,船队也没怎么在意就被拦截下来。

    担任护卫的九鬼重隆看到这支三十多条小早与三艘关船的本间水军,冷冷一笑:“八成是看到本家的护卫舰只很少,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吧?过去呵斥他们速速离开。”

    因为船队的职责是运送物资与人员,走的又是,所以只有几艘关船护航,让他们错误的以为自己有把握吃下这支船队。

    “佐渡的水军要干什么?”吉良水军的武士不耐的叫嚷道:“没看到本家的旗帜吗?赶快让开!”

    本间家的水军似乎没听似的,依然游弋在四周,过了会儿一艘关船靠过来,走出一名武士大嚷道:“我们是佐渡本间家,你们都给我听着!船上的东西交出两成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是哪家本间氏,不知道我们是谁吗?睁大眼看清楚旗帜!”

    “我才不管你们是谁,把货物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在这里!”那名武士十分蛮横,一摆手几十名弓足轻拉弓上弦瞄准船队。

    吉良义时也被吵嚷声惊动,走到甲板前看了几眼就吩咐道:“告诉他们,本家的船队没有货物、空仓而回,让他们请回吧!”

    小姓走出去嚷了半天,对面的本间家水军就是不退,这可把船上的武士给气坏了,叫喊着要攻灭他们,九鬼重隆急忙走过来请示道:“馆主大人,我们是不是打一下?”

    “打一下吧。”吉良义时抬头看了一眼黄昏的落rì,又补充道:“把他们吓退了就好!离太阳下山已经不远了。”

    他的回答与九鬼重隆询问都很巧妙,这个时候不宜让对方知道船上的来人是谁,茫茫大海上谁也说不好本间水军是否还有援军,万一拼的太凶耽搁时间,引来对方的援军可就很糟糕了,更何况天sè渐晚,不能抓紧回去的话,可就要露宿海上。

    不过一会儿,一阵密集的铁炮声传来,时而夹杂着恶毒的咒骂和痛苦的哀号,对方胆敢有恃无恐的围上来,就得付出被集火攻击的惨痛代价。

    乒乒乓乓的铁炮声渐渐止息,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传来一阵咒骂声似乎是谈崩了,紧接着又是一阵铁炮声密集的响起,这次的声音更加绵长,零星的铁炮声持续了两刻钟,然后船队开始缓缓行进。

    九鬼重隆的儿子九鬼弥次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馆主大人,本间军已经退却了,家父说他们可能还会来报复,请示一下是否先行护送馆主大人返回直江津。”

    “嗯!就这样吧!”打发走九鬼家的小子,吉良义时笑着说:“一眨眼,这小家伙年纪也不小了,还有源五郎也是时候元服了。”

    他也没觉得自己称呼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少年为“小家伙”多么不妥,好在坐在他身旁的细川藤孝正在出神,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是啊!殿下已经大婚了,臣下却还要再等几年,这真是何其悲惨呀!”

    吉良义时打趣道:“想你的小正室了?叫麝香是吧?说起来我们还是缘戚关系呀!”

    细川藤孝也不怕他打趣,反正事已至此,两人注定是连襟的关系也不怕他笑话,于是哭丧着脸说道:“馆主大人无法体会到不能结婚的痛苦,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但麝香只有十二岁,最快也要两年后才能结缘,这实在是太痛苦了!”

    “诶!大丈夫何患无妻?女人多的是,要不要我给你送个女忍暖床啊?”吉良义时凑过去神情暧昧的说道:“十六七岁的少女忍者,还没被人碰过的鲜嫩果实,就算有了孩子也不用担心庶子继承的问题,考虑一下?”

    “呃……还是算了吧!臣下对麝香可是一片痴心,哪怕山无陵,江水为竭也是初心不改呀!”细川藤孝随口诌起了乐府诗,水平高端大气掩饰了那一刹那的犹豫和动摇。

    “我怎么感觉这句有点熟悉……算了,还是继续研究土地改良吧。”

    按捺了一会儿,细川藤孝还是没忍住好奇的问道:“馆主大人,那佐渡本间水军怎么处置?”

    “你想知道?”吉良义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边看资料边说着:“不用管他们……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五月初的评定会上,九鬼重隆忽然发难,列举出本间水军种种不法行为,肆意拦截过往船只打劫货物,还有掠夺人口至岛内的矿山做奴隶等恶劣行为,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拦截吉良义时的坐舰,简直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本庄实乃第一时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ìng,急忙建议道:“本间家乃是为景公时代的重臣,当年接应为景公从越中返回,一路杀到下越包围关东管领上杉顕定的大军,立下汗马功劳……而且本间高信乃是为景公的侄女婿,有姻亲关系在恐怕不妥吧!”

    中条藤资也跟着帮腔道:“本间氏历来恭顺,贸然讨伐恐怕会让佐渡国人心中不服,请武卫殿三思而行啊!”

    长尾景信想说什么还是按捺下来,因为他看到本庄实乃正在朝长尾景虎递眼sè,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越后之龙也终于说话了,“义时,这本间高信是本家的缘戚,还是放他们一马吧。”(未完待续。)

第293章 上州战争

    “兄长的说的很对,羽茂本间氏的本间高信是为忠臣,但本间一族涉足海盗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本间高信与本间一族内保持中立,本家也不打算为难他们,但是掌管佐渡水军的河原田本间氏绝对不能放过,北陆附近的海域绝不允许出现海盗。”

    吉良义时已经下定决心处置本间家的水军,甚至为此想好策略以此仿制长尾景虎阻挠,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触碰本家氏宗家杂太本间氏,以及亲长尾的羽茂本间氏。

    这河原田本间氏仗着有水军之利,一直对宗家杂太本间氏不太恭顺,随着杂太本间氏衰落而丢弃大部分领地,使得佐渡岛内呈现河原田与羽茂两支分家南北对峙的局面。

    河原田城城主的本间実宣,就曾多次与羽茂城城主本间高信火并过,在此之前本间実宣依托扬北众的亲善关系,以及水军的掠夺稳稳压制本间高信,但本间高信有长尾景虎的支持,使得本间実宣也不敢轻举妄动。

    五月十五rì,吉良水军倾巢而出与傍晚埋伏在信浓川出海口附近的芦苇丛内,午夜十分趁着月sè明亮,九鬼重隆摸黑潜入佐渡港,而港口内安歇的佐渡水军还懵然不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作为相应吉良家的配合,杂太城城主本间山城守泰高、太田城城主本间秀氏、久知城城主本间与十郎、吉田城城主三川为雄、沢根城城主沢根高秀、潟上城城主潟上秀光等佐渡国人,聚集起了一千军势于当夜发动突袭攻击本间実宣的河原田城。

    这一次大半个佐渡岛上的国人都团结起来攻击,吸引了佐渡岛北部的大部分军势,在佐渡港内酣睡的本间実宣依然毫不知情,此时本间高信已经率领三百军势摸到港口外边,只见昏暗的港口突然亮起一束束火光,黑暗浑浊的海水在月sè下,照亮一片火红诡异的倒影,如同飘荡在地狱中的一簇簇恶灵火焰。

    “啊!”一名打瞌睡的哨兵被一剑封喉,拉响了夜袭战的号角,酣睡中的本间军被杂乱的叫喊声吵醒,赤红的火焰将港口的许多房屋吞没,那里储藏着最近几个月抢来的货物。

    “是火箭!敌袭!”

    本间実宣匆忙穿起衣衫,也顾不得屋内女人裸露着身子大声尖叫,急切的唤来旗本武士急声问道:“怎么回事?谁来打我们?”

    “主公!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有好多艘船啊!他们有火箭和铁炮,正在攻打我们的港口!”

    本间実宣咬牙切齿的痛骂道:“混蛋!一定是他们!只有他们才有铁炮!”

    这时一名身材高壮的武士,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兄长!我们该怎么办?”

    “実兼!你来的就好!本家要反击他们!一定得把他们打回去!哪怕从河原田城调兵也要把他们打回去!”

    “是!我这去调兵!”本间実兼转身便要离去,却被本间実宣拦住,皮笑肉不笑着说道:“実兼不是一直想做大将吗?这次本家就命你担任大将,抵抗这支入侵军,本家去河原田城调兵即可。”

    “这个混蛋想让我送死!”本间実兼暗骂一句,却还得硬着头皮装作感激涕零着致谢:“兄长请放心,我実兼绝不会让他们攻破佐渡港,请兄长快快派来援军!”

    “嗯,辛苦你了!”本间実宣转过身朝身后的旗本打个眼sè,后者偷偷摸摸的跑回那间屋子把那女子一起携上马带回去,这女子是前几rì从一艘前往出羽的客船上劫掠来的贵族女子,能让本间実宣见而忘形,不顾规矩的劫走人质还是十分少见的事。

    本间実宣万万没有料到,吉良水军的火力竟然这么猛,前后两刻钟就攻破佐渡港,本间実兼都没来得及投降就被一阵集火给乱枪打死,逃跑还不望带着女人的本间実宣也落入本间高信的伏击圈中中箭身亡,从头到尾都没意识到自己会死在港口外的小路上。

    第二天一大早,登陆作战的吉良水军与本间高信合为一千八百军势,朝河原田城发起攻击,在猛烈的火力压制以及家督战死的重重打击下,河原田城开城降服,佐渡第一大势河原田本间氏就此消亡,佐渡岛内一场巨变就此划上圆满的句号。

    本间家的家领被几个家族联手吞并,本间高信凭借出sè的表现获得其中一半的领地,其他的一半被参战的另外几家共同分享,吉良家获得佐渡港以及附近一千五百町步土地的所有权,同时作为国主也将自然获得还有佐渡境内所有矿山的所有权和开采权。

    对于吉良家的判定本间氏没有意见,佐渡岛内早就传说山上有金子,但苦无开采冶炼技术不会采掘也不会冶炼,几年前本间実宣听说这个传闻就霸占鹤子金山,用海上抓来的人丁充作奴隶胡采乱挖,最后挖出一些很像银矿石的东西又不会冶炼,只能丢回去封锁消息。

    结果便宜吉良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好歹他们还能获得领地增加的安慰也不算太亏,吉良义时对他们保证会尽快给予更好的待遇,佐渡岛上也可以在吉良家的指导下种植新粮。

    年过六旬的苏我太兵卫再次出山,带着几个新收的徒儿奉命前往佐渡金山做探矿工作,这几年苏我太兵卫也没怎么闲着,铜屋与铁匠屋用不着他**心,就带着几个徒弟翻遍越后所有山峦,大致摸清哪些地方存在矿脉。

    用他的话来说,越后是个风水宝地,具体怎么宝地他也没敢说大话,只是说等几年就会有结果。

    从初chūn到仲夏,整个越后都在忙着土地改良,佐渡岛上一场小小的水战并没有改变人们的重视,很快李定的新方案就新鲜出炉,在信浓川开挖两条支流,阿贺野川开挖一条支流用意分水灌溉,同时两条河川之间另外开挖一条运河连接在一起,承担水上运输的重任。

    这个计划十分庞大,其中包括修建运河、开挖支流、修筑圩田、清理干潟、改善土壤沙化等多项复合工程将同时进行,预计动用的人工将超过五万人,不排除未来扩大雇佣的可能xìng。

    工期分三个阶段,第一期为挖掘名为“新堀川”的运河同时兴建圩田,第二期开挖支流分洪继续兴建圩田,第三期清理干潟改良土地,第一期与第二期将在五年内陆续完成,第三期预计需要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

    此计划的规模之宏大远远超过吉良义时的想象,不算人工费酬劳等费用,先期投入就高达永乐钱十万贯文,预计总投入将突破永乐钱五十万贯文,并不排除增加额外预算的可能。

    此工程投入之多,动员人数只庞大,远远超过战国时代所有工程,只有平安时代修建京都能超过这个规模,而一旦建成之后,整个新潟地区将形成一片超过二十万町步的巨大耕地网,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可以种植稻米、小麦、大豆以及各类新粮作物。

    一旦完成这个工程,越后的土地改良就完成了近七成,将使得越后的石高稳稳超过两百万石,越后可以留下更多的土地种植经济作物,实现农业多样xìng发展的设想路线。

    ……

    上野国箕轮城主天守内评定间内,西上野几十余位有力国人汇聚一堂,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人便是名震关东的上州黄斑长野业正,如今这位老爷子已经六十五岁,却依然龙jīng虎猛。

    每rì河鱼飞禽变成他的盘中餐而且从不断绝,号称不可一rì不食肉,偶尔还会展现肉食斗酒豪气干云的气魄,一身力气虽比年轻时大幅衰竭,却依然敌得过三名壮汉,单从从气度上能看出些古之廉颇的气概。

    长野业正面前摆着两封书信,两封信的式样不同但内容却类似,上面洋洋洒洒数百字无非是上野疲敝降服我军云云,两封信加盖的花押各不相同,一封加盖朱龙印,另一封加盖虎印,从花押上可以看出,这是分别来自武田晴信、北条氏康的亲笔信。

    长野业正半眯的眼睛中jīng光闪闪,瞥视厅内一干西上野众,忽然说道:“诸位对那北条、武田之辈的劝降信怎么看?”

    “欺我上野国人无力么?”上州第一枪,未来的大剑圣上泉信纲,如今名叫大胡秀纲的壮汉愤慨道:“有我秀纲在一rì,就绝不让武田、北条踏足半步!”

    “我觉得……”小幡宪重嗫嚅半天想说点什么,忽然回头看看自己儿子小幡信贞又闭紧嘴巴,他儿子与长野业正的嫡女在年初刚刚结缘,如今他也是长野业正的亲家,这对小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让小幡宪重很是为难。

    “武田晴信去岁新败于吉良家,今度又亲率八千军势猛攻上野,其居心何在?”和田业繁也是长野业正的女婿,他的年纪就要比十六岁的小幡信贞年长许多,今年二十五岁的他已是一城之主,所部五十名骑马武士,三百五十人足轻队,实力颇为不俗。

    长野家一门众,厩桥城城主长野贤忠冷笑一声:“居心无非是看那北条氏侵攻上野,轻易降服那波氏,就天真的以为我西上野国人也是泥捏的,他们又岂会知道我等憎恶上杉宪政无能……”

    “给我住口!主君之过岂是我等臣僚能议论的?”长野业正虎目一瞪喝住从弟的无礼,上州黄斑还不忘瞪了在座的武士。

    去年平井城落城的见死不救,已经让长野业正觉得不太满意,上杉宪政再不济也是主君,主君有难见死不救与那武田家的谱代流放武田信虎有多少区别?

    越想越气的长野业正,不禁呵斥道:“都是你们这些人急功近利,放纵北条军肆意攻伐,如今挤走主君对我等有多少好处?我们上野国人要的是自治权利,而不是流放了主君再臣服北条、武田之辈,赶走主君对我等自治有何好处?你们说啊!怎么不说了?”

    这一番话说的西上野国人众脸上火辣辣的,另一个女婿,国峰城主小幡景定不得不为大家的行为辩解道:“可是我等为那管领殿奋战多年,不但没有恩赏还接连在河越合战、小田井原合战给我等带来巨大损失,这样的主君实在无能、无用!”

    长野业正勃然大怒,拍的案几“砰砰”作响,怒目圆睁道:“再无能也是主君,没有主君的庇护我等拿什么团结起来?”

    小幡信贞灵光一动,脱口而出:“桧扇一心!箕轮众!”

    “桧扇一心?”上野国人俱是一震,暗道:“这不就等于承认长野家在西上野的首领位置了吗?”

    山名城城主木部定朝,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相应道:“好!我支持!”

    “桧扇一心!箕轮众!就是这个!咱们和武田、北条拼了!”倉賀野城主金井秀景扫视众人的表情语气更加坚定,整个西上野有力领主几乎全是长野业正的女婿,木部定朝与他也都是如此,他不信还有人来反对。

    长野贤忠见状大喜,起身劝说道:“兄长!您就下决定吧!我们都支持您!”

    “好!”半眯着眼的长野业正忽然虎目一睁,猛地一拍起身大吼:“那就起桧扇一心!我业正向神佛发誓捍卫我箕轮众的尊严不受侵犯,不投降不背叛,同心戮力击败北条、武田入侵军!”

    “是!我等皆从信浓守殿调遣!”上野国人慨然应诺。

    长野业正大笑道:“从今rì起修建城郭,互为犄角连成一片,一定要将西上野建成敌人的恶梦!吾就不信那北条、武田还能有三头六臂!进我西上野就算他是神佛降身也要让他生死两难!”

    自四月初,一万三千余北条军在北条氏康的率领下挥师北上,连克那波、佐位、绿野三郡,多位国人反叛以来,整个上野的形式就呈现剧烈的动荡,而今六月下旬又迎来武田晴信又亲率八千军势出佐久,经碓氷山臼井峠进入碓氷郡。

    自信满满的武田军却没料到会遭遇这么大的困难,团结起来的箕轮众在长野业正的率领下聚集起一万五千大军,双方于七月初在松井田原展开激战,长野业正身先士卒率领本队突入武田军先阵打的饭富虎昌所部节节败退,最后其弟饭富源四郎昌景率领自家郎党拼死抵抗才止住长野军侵攻。

    随后跟进的上州十六枪在大胡秀纲的率领下兵分四路同时猛攻,这出其不意的攻击套路打的武田军四阵大乱,长野业正高呼一声:“突击!讨取敌将武田晴信,桧扇一心必胜!”

    武田军本阵看到一名须发皆张的老将一马当先的冲过来,护卫本阵的室住虎登见状大怒,策马相迎与这老将战做一团,与此同时桧扇一心的联军中出现几道裂缝,彼此拉开距离使得阵形无法维持。

    jīng通军略的武田晴信果断作出调整:“命令马场信chūn、内藤昌丰队、原虎胤、小田虎盛出阵,切入长野军两翼缝隙,将他们的军势隔离开!”

    这四路同时出击恰好插入长野军的行军的缝隙,联军纠缠在一起立刻显现出号令不一的劣势,面对武田军的猪突猛进,箕轮众的武士们有的选择继续冲锋,有的选择原地相持,还有的决定暂且撤退避过锋芒。

    这一乱就把长野军好不容易打出的优势全部丧尽,眼看局势越发不利孤军深入的长野军也面临被包围的危险,长野业正所部在距离武田军本阵三百米外停下,也顾不得可惜这错失的战机,一枪戳死冲上来的武田武士,拔马回头急呼三声:“本军已乱,事不可为,速速撤退!”

    杀的满身染血的大胡秀纲急忙大喊道:“让我等来为联军断后吧!”

    “好!你率领十六枪断后!一定要阻止武田军的追击!注意个人安危!”长野业正也顾不得多交代几句,递过一个“小心”的眼神,就带着本队折头回返,几路被死死纠缠的箕轮众还要他去解救,在攸关生死的战场上不能有丝毫犹豫。

    注视着那名勇猛彪悍的老将渐渐远去,驹井政武叹息道:“还是差了一点呀!差一点就能留住长野业正了!如果再晚一点部署反击,一定更有把握的!”

    “太危险了,本家宁愿放弃留住他的机会,我武田家再也经受不起损失了。”武田晴信摇摇头,在发号施令的时候,他也有过短暂的犹豫,但他清楚武田军如今经不起失败,也承受不住高昂的损失,只能草草布置反击策略,争取多给上野联军更大的重创。

    长野十六枪皆乃上野一流猛将,大胡秀纲不但剑术造诣堪称绝顶,另外还有一手枪术同样名闻关东,号称上州第一枪足可见其人的武艺本领有多强,属于那种既有天赋又有毅力的武士,由他与其他十六枪成员,各自率领郎党结成三千余断后军势,硬是死死拦住武田军主力无法寸进。

    而长野业正在护送最后一支友军撤退后,又亲率本队杀奔回来接应断后军,一阵反突击将武田军的阵脚打乱,趁着武田军还未组织起攻势的时候骤然撤退,久战疲惫的武田军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野军从容退却。

    眼见到嘴的肥肉飞走,武田家的武士气的破口大骂:“混蛋!为什么还能放掉断后军!我们到底怎么了?这种断后军放在以前一定能吃下的啊!”

    对于家臣团的抱怨,武田晴信只能沉默不语,那场川中岛合战打的实在太伤,武田军的各大主力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重创,新补充的武士足轻一时半会难以形成jīng锐战力,元气大伤不是一两年能恢复的。

    如今打长野军都这么吃力不得不说战力下降实在太大,换做去年军势齐整的时候,骑马队对冲也能把长野军进攻节奏给压回去。

    “或许打北信浓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在这一刻,武田晴信对自己的鲁莽决定感到后悔,如果早一年对西上野下手,或许可以获得一次实力暴增的机会,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假如,他不打北信浓也是不可能的。

    这场合战打的快收的也快,双方各死几百人也只能算轻损,长野军退回各自山城内笼城固守,依托鹰留城、箕轮城一头一尾互为犄角的防守死死抵抗,从仲夏一直纠缠到秋后。

    武田军如同蝗虫一样肆意乱捕,不但钱粮吃喝的要抢,锅碗瓢盆衣衫用什也要抢,无非是希望能激得长野军出城野战,但无论怎么叫战都会在鹰留城的悬崖峭壁前望然却步,仰攻的代价是惨重的在城上的弓矢慢悠悠的shè击下伤亡惨重。

    长野业正仅凭两城不到四千军势就抵挡住武田军的进攻,武田军在西上野白白浪费一夏天却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怏怏而退。

    另一边北条军的进攻也在西上野密密麻麻的城堡中逐渐迷失,仿佛无穷无尽的城砦堡垒坐落在西上野每一座山头上,有的山头就像箕轮城类似,山的两头各有一座堡垒成为蛇头蛇尾两边呼应,武田军在这种坞堡战术下吃了大亏,北条军也不比盟友好多少,只能草草收割他们的粮食在秋末全部撤退。

    “我们赢了!赢了!”赶走侵略军的上野国人欢呼来之不易的胜利,很快他们又笑不出来了,经历去年的灾荒上野国人口流失严重,忙碌一整年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种子撒到土地里期盼秋收获得一份收获。

    到头来辛苦忙碌一整年的农田却成就了入侵者,被武田、北条烧杀抢掠一空,这让他们如何挨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想到这里,西上野国人不禁恨的牙根痒痒:“武田、北条欺辱我等上野国众,实在该死!”

    “忍一忍,等到来年……”

    鹰留城城主长野业固年纪轻轻登上一城之主,在长野家内一直以聪明果决而闻名,他似是对老派保守武士十分不齿,冷笑一声说道:“哼!来年他们就不来攻吗?两家来一家就够我们受的,不要忘了他们两家可是盟友,若是商量好各来一年,我等该怎么承受?时rì一久人心早晚会散掉的!”

    身为长野业正的堂侄,又迎娶长野业正的另一个嫡女,今年才十八岁的长野业固可以说chūn风得意,他本是鹰留长野氏的嫡次子,其兄长野业通身体不太好隐居城内常年不出门,所以才由年纪轻轻的长野业固继承其父长野业氏的家业,成为鹰留长野氏的家督。

    年轻气盛说起话来不留情面,一番言辞说的箕轮众面sè一变,长野贤忠急忙呵斥道:“盛次郎,乱说什么呢!庆功宴上乱说不吉利的话……”

    长野业固强辩道:“我说错了吗?那武田、北条虎狼之辈也!我等上野国人失了主君庇护能顶得住几时?诸君都是我的长辈,难道看不见信浓的国人是什么下场吗?村上义清英雄人物也败在武田军的铁蹄之下……”

    “给我住口!”长野业正一声怒喝打断他的长片大论:“知道都是你的长辈还在这放肆!”

    又一位长野业正的女婿,板鼻鷹巣城主依田业定笑着说道:“虽然伊予守殿有些冲动,但是这话也是没有错的嘛!武田军确实不好对付,尤其那个真田幸隆更加难对付,大家应该听说过这个传言吧?北信浓豪族联盟分崩离析就出自此人手笔,调略拉拢破坏国人众联盟无所不用其极,有此人在我西上野始终有隐患啊!”(未完待续。)

第294章 长野家的争论

    “说起来,真田幸隆当初还在信浓殿帐下乞食,后来听说武田家招募国人,便不顾信浓殿再三挽留,抛下亲族回到信浓,如今一晃七八年过去了,他的日子过的可真是春风得意啊!这人生际遇真是捉摸不定啊!”说起真田幸隆当年到与小幡宪重有过一番交往,如今却贵为信浓国人第一号人物,也难怪他要羡慕。

    长野业固又死性不改的插嘴道:“他到是春风得意的很!去年被那位武卫殿的赤备突的丢盔弃甲,险些把一条命给搭进去,到如今小県郡丢失近半,只能窝在老巢里固守不出,可真是春风得意啊!”

    “且不说那些……”长野贤忠苦笑一声,对这个牙尖嘴利的后辈实在没办法,只能引导一下话题:“还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吧?信浓的武田家、武藏的北条家同为盟友相互协力,我等上野国人以一国之力如何斗的过数国大军压进?如今年这般局势可一不可在,业固说的不错,谨防日久生变啊!”

    “该怎么办……”一干国人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半天。

    “大家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长野业固冷笑一声:“自古东上野那帮人就不和咱们一块,咱们西上野半国武家拿什么抗武田、北条几国之力?难道诸位还没看出如今已经无路可退了吗?”

    “盛次郎……”

    “业固殿说的没错!”同为少年人,小幡信贞颇为认同他的想法,接着说道:“依靠家岳的虎威能支撑又能坚持多久?家岳年岁一大无法出阵又该怎么办?”

    “信贞小子可不要小看老夫!老夫再战十年绝无问题!”长野业正瞪了自己小女婿一眼。又半眯起眼轻声诵经。每当合战结束后。长野业正总会轻声诵读《地藏经》百遍,这个习惯陪伴已经他渡过四十多年。

    如今他第一任正室上杉朝良之女已经去世多年,第二任继室上杉朝兴的养女也在一场瘟疫中故去,如今第三人正室乃是上杉宪政的从妹,为长野业正生下如今的嫡子新五郎,接连熬死两个正室,依然能在几年前,又和现任正室生下几个儿子、女儿。这位老将全方面发展的可都不是一般的强。

    小幡信贞被岳父和父亲接连瞪了两眼闭紧嘴巴,另一位大嘴巴长野业固可没有父兄看顾,依然自顾自说道:“我们只有投靠武卫殿才有出路!诸位可不要忘了武卫殿去年击败了武田家,还是一场大胜,不但稳固北信浓支配权,还一举夺取更级郡全境、小県郡近半!真田幸隆之辈也只能固守不出,如此名将我等投靠之岂不是可以安枕无忧了?”

    “伊予守恐怕所言不实吧?”同样年少气盛的安中忠成反诘道:“那位武卫殿在北信浓干了什么想必你也清楚,罚没北信浓田产数万石,还把几家国人的名录除去,简直比武田家还过分!这样的人投靠过去。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也被算总账吗?”

    长野家与安中家也是老熟人,安中忠成身旁坐着他的父亲。安中越前守忠政,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也是上野排得上好的勇将,多年东征西讨实力非凡。

    长野业固也不是傻子,还知道对这位老将点头致意,才回答道:“忠成殿这么说可就错了,那些人内通武田家在前,凭什么就不能处置背叛者?我就很认同武卫殿的做法,对里切之辈决不手软!容忍他们就是在助涨更多人背叛!”

    和田业繁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问题先不说……管领殿如今前往越后避难半年多,仍然没有请来越后大军,足可见越后对我等也不是很关心啊!”

    大户城城主大户左近兵衛点点头:“我到是听说今年武卫殿大婚,又开发新田搞什么土地改良,调动几万人到处乱挖简直胡来,也不知道这位京都的贵人都在想什么。”

    “会不会是那位武卫殿对管领殿给出的东西不太满意呢?”长野业固反应很快,被一个反问噎住没多久,就想到新想法:“不要忘了管领殿可是找过佐竹右京大夫,以关东管领之位换援军的,管领殿如今一无所有,一定不会介意再卖一次上杉家的传家宝吧?”

    “呵呵……”上野国人们相顾一笑,可一抬头又看到长野业正怒目相视,赶忙收敛笑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长野业正闷哼一声,怒声斥道:“管领殿备受屈辱你们就这么高兴吗?不要忘了我等世受上杉家大恩,没有上杉家就没有今天的我们!”

    长野业正是标准的传统武家,三位正室都出自上杉家,前两任是扇谷上杉家,这一任还是山内上杉家的公主,可以说世代领受上杉家的重恩,除了上野守护代长尾家之外,他是最应该支持上杉宪政的。

    可是他没有做,在亲族一门,一大帮女婿们的强烈反对下,他没有出兵去营救逃出平井城的上杉宪政,他知道如果强行去营救,一定会被他某个女婿转脸把这位可怜的关东管领扭送给北条氏康,所以他只能沉默。

    如今他为自己的沉默和无作为感到深深的后悔,没有上杉宪政的庇护他们就是一群无主之臣,没有威望强大的国主号令国众,使得上野国人缺乏凝聚力,如今搞出一个桧扇一心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亲族一门以及十几个女婿鼎力支持,他们的下场会比北信浓国人更糟。

    “如今的情形实在不能让我等再耽误下去,环顾上野四周我们能选择谁?只有越后的武卫殿……”

    “业固够了!”长野业正喝止女婿的胡闹,站起来边走边说道:“大家辛苦了这么久,都回去安歇吧!”

    长野业固还是不死心的追上去说道:“岳父!我们主动联络管领殿吧?由小婿去看看管领殿,也能带回一点消息来。”

    长野业正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也好。去看看越后的风物。记得写下来。”

    “我也想去!”小幡信贞不顾父亲小幡宪重的怒视,嗫嚅着说道:“我也想看看越后,听说越后有许多粮食,如果能请武卫殿支援一点,我们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这几年逃荒的农民很多,土地都快荒芜了,真的好可惜啊!”

    少年人一句话击中长野业正的心房。这几年天灾兵祸接连不断,尤其这两年地震、水灾、干旱、蝗灾、瘟疫一个接一个袭来,让上野人口一路锐减到二十五万,再这么下去连耕地的农民都快没有了。

    这位老将几次想开口拒绝无力说出口,每次出城看到衣衫褴褛的农民都会让他感到痛心,曾几何时上野也是富裕的大国,土地肥沃人民安定,在上杉家的治下这里一度是关东少有的乐土。

    而今战火摧毁这片人间乐土,多少家庭因为战争而支离破碎,跟随山内上杉家纵横关东这几十年里。他亲手埋葬的同乡武士就有几百人,这些人里甚至有在座武家的叔叔、父亲、祖父。

    如今他已经老了。再勇猛的老虎也有衰老到走不动的那一天,哪怕他还能吃的好睡的好,还有精力和老婆亲热生孩子,还能勇猛的上阵杀敌……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须发皆白皱纹爬满脸颊,力气随着时间不停流失,总有一天他会骑不上马,拉不开弓,甚至下不了床榻。

    “去吧!多带些武士,路上安全些。”

    小幡宪重担忧的说道:“可是他们还是太小了,外边兵荒马乱的,万一……”

    长野业正到是看的很开,反而劝说道:“不小了!我们可是十三四岁就初阵的武士,像他们这么大年纪早就砍过不少人头了!雏鹰须得经历风雨才能成长,放开他们任其自由发展吧!”

    “好吧!”小幡宪重终于还是被说服了,转过脸对一脸忐忑的嫡子嘱咐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凡是都要听你堂叔的话,我会派出一百赤备护卫你们。”

    “谢谢父亲大人!”小幡信贞喜滋滋的撑地致谢。

    轰动关东的一场侵攻战却换来武田、北条空手而归,长野业正以及箕轮众所表现出的韧劲、团结以及强悍实力震撼了关东国人,他所表现出的耿直、忠诚、勇敢,被关东武家大加赞誉,言及上州黄斑颇有古之坂东武者的风范。

    入秋后,吉良义时又先后迎娶井伊直虎、沼田檀香二女,两个女孩也是能看不能吃,不管沼田檀香使出多少手段,吉良义时就是不去她的房间夜宿,把她气的直掉眼泪,虎姬总会在这个时候做出正室夫人的样子,安慰沼田檀香不必难过,武家的女人总要吃苦受累云云。

    凭借对局势敏锐的判断以及高超的手腕,暂时压下跳脱的沼田檀香,对于吉良义时很识相的配合,这位战国第一位女性守护大名十分大度的准许他出入自己的房间,当然禁令依然有效,三年之内不能做羞羞的事情。

    望月千代女可怜巴巴的找到吉良义时,摇着他的胳膊直说:“不公平啊!为什么直虎姐姐、檀香姐姐都可以嫁给殿下,为什么千代女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是不是殿下讨厌千代女了?”

    眼看小女孩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吉良义时只能表示:“不是讨厌千代女,实在是千代女太小了,今年才十二岁是不可以结婚的哟!你看阿虎、直虎、檀香都是十四岁才出嫁的说,所以耐心等两年,多吃多睡多锻炼,长的高高的个子才可以哟!”

    “千代女知道了!殿下喜欢高个子的女子吗?所以千代女一定会努力的!”小女孩一溜烟的跑掉了。

    “还不到一米四的小豆丁,实在太矮了……”吉良义时下意识的说道:“我可不是萝莉控,所以起码要向阿虎那样长到一米六才可以的说。”

    从春末开始包括整个夏天,下越的几个郡就没闲着,圩田必须得秋冬天才能建造,堤坝夯实得等秋末土地渐硬实了才行,春夏之际土地都是软的包含大量水分,再下点雨水那可就白筑堤了,挖枝干运河本也是秋冬季最佳,只是秋冬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能安排在春夏来做。

    细川藤孝身为工程的总奉行,每隔几天就要坐船去那盯一两天再回来办公,三井高安被调拨给他做助手,少年人精力充沛头脑灵活,学起东西比那木头似的憨实孩子快上千百倍,用吉良义时的话来说,做奉行就得聪明学的快,当然更重要的是忠诚守法。

    这几年陆续有几十个犯事的奉行人,这种人不是贪渎点钱款,就是对同僚做点损人利己的栽赃陷害,处罚的手段也很多,从鞭笞到财产罚没充公、降一级到几级,从底层继续做起等各种手段,既不弄死弄残又让他们感受到痛苦。

    因为吉良家的账目很清晰没多少漏洞可以钻,据说是吉良义时从南蛮弄来的西式记账法,有吉良家强大的目付体系,让奉行们的阴私手段无所遁形,总会有人莫名奇妙的被抓,渐渐的许多奉行们也小心许多。

    三井高安就是年轻的奉行人里最出类拔萃的之一,几年的勘磨到连出一手速记的本事,加之过目不忘的本领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快上几拍,有三井高安作为助手,按照奉行众的标准分门别类的整理出紧急、重要、较重要、普通,四个等级的各类政务,可以有效提高工作效率。

    秋末入冬,越后新一年秋收统计基本完成,第一次统计出越后耕地总面积六万三千町步,粮食总产量达到惊人的两百万石,比去年粮食总产量翻了近两番,事实证明新粮种拥有无可置疑的高产特性,超高的产量也纠正越后境内对新粮的批驳,关东甲信种植的产量不尽如人意,不代表在越后就种不出高产粮食。

    比起上一年多灾多难,今年的年景虽算不上几十年最好的辰光,也称得上风调雨顺乡野安宁了,没有天再也没有**,从初春几场春雨开始,一年下来四五十场雨水也算标准水平,汛期也平稳的渡过。

    加上今年新开发的五千町步新田,吉良家在越后掌握的土地超过一万两千余町步,再加上属于长尾家的也超过八千五百町步,到现在这两家已经成为越后名副其实的大地主,为两家耕作的农民足有二十万人,其中越后本土居民十二万,另外八万则来自北陆、关东、羽奥的各地流民。

    目前越后总耕地面积是六万三千町步,其中有大约两万町步种植新粮,这部分土地出产的粮食占据总产量的八成,一百六十万石新粮足够越后几十万人丁吃上两年,丰收的喜悦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日子越过越好未来也更有奔头。(未完待续。。)

第295章 西国的战争

    吉良家坚持贯彻相关政策,只要一户农民来到越后就会分给二十反土地耕种,若是一户超过五口人,每多一个人丁多给五反土地,耕作的牛马由吉良家出借,根据耕牛的年龄健康状况进行登记,更多满五年则归其所有,免除一年段钱、三年栋别钱,并提供房屋的政策也在紧锣密鼓的执行着。

    这个政策在服部忍者的宣传网散播下还是引起强烈的反响,半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迁来五万人口,即便如此越后还是出现大量农民缺口,单单算吉良家与长尾家的土地就需要五十万农民耕种,而今只有二十万,只能给予更高的待遇,迫使农民加强劳动。

    二十个人做五十人的活,肯定会很累,男女老少齐上阵,甚至带着草席铺盖,蚊帐艾草直接睡在地里的也不少见,从天不亮一直劳作到三更半夜的农民大有人在,经常可以看到三四岁的孩子挑着小担子跟着年长的哥哥去打柴,对此吉良义时也无可奈何。

    在中古时代,论起韧劲日本的老农民不比中国农民差,缴纳六成的粮食做年贡,同时还要负担段钱、栋别钱、军役、普请役等各项税赋,一旦灾年来临没吃食丢弃老人、溺死婴儿也是常有的事情,要论生活穷困恶劣也不比中国差。

    他们两家一共两万一千町步的土地里,大约有一半种植土豆、玉米、南瓜这三种新粮,另一半种植稻米,这么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除了低级武士、町民、农民们以新粮为主食。高级武士、僧侣之流还是以大米为主食。当然他们平时也会喝南瓜粥,吃吃玉米饭,吃吃土豆炖鹌鹑什么的,但相对比较少荤食也是偷偷吃。

    主要消耗大户还是吉良义时推广全军的野战餐,南瓜、玉米、土豆,搭配腌萝卜大根,鸡汤、鱼汤可以补充大部分需求的营养元素,比干巴巴又冷又硬的米饭团子好吃的多。因而备受行军打仗的士卒们所喜爱。

    入冬前河塘开挖逐步停止,在李定的指挥下几万农民围拢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沼泽,先将沼泽的入水口、出水口挖通保持有活水注入流出,然后就是修建堤坝兴造圩田,吉良义时这一年砸出近十万贯钱用于越后的各项建设,投资手笔之大十分惊人。

    与此同时,信浓小県郡又发生一件有趣的事情,真田幸隆可能是偷城偷上瘾了,这次故技重施夜袭的目标锁定在安田景元的须须贵城,利用早已策反的信浓武士打开城门偷入城中。结果却被早有防备的安田军迎头痛击。

    面对安田景元亲率士卒的猛攻,真田幸隆第一时间意识到消息走漏偷袭失败。但真田军占据人数优势让他有些犹豫是否该撤退,因为真田军五百余众一直压着安田景元队打,外曲轮被完全占领,他有信心在半个时辰内击败敌方。

    这一犹豫险些让真田军陷进去,没过多久埋伏在城外的暗哨发讯警示,在城外出现两支数量不明的军势,真田幸隆被吓出一身白毛汗,顾不得夺城匆忙撤退。

    刚逃出须须贵城,真田军就很不幸的碰上柿崎景家、吉江景资所部的支援军的穷追猛打,真田幸隆当机立断留下一队足轻拼死断后,自己则率领本队沿千曲川向东飞速逃窜。

    断后军的武士是侍奉真田家多年的忠臣,为了给真田军争取更多的撤退时间,死死咬住柿崎景家、吉江景资所部的追兵不松口,冲在最前面的吉江队被阻挡住,同时也把战斗力最强的柿崎队挡在身后。

    这一阻拦就错失宝贵的追杀,柿崎景家气的破口大骂却无济于事,他这个时候绕过去肯定会引起吉江景资的不满,而他军势求功心切冲的最快战力却略逊一筹,被五十人队拖住一刻钟显然是什么也追不到的,最后两人商量一下,决定放弃追击回军休整。

    这场夜袭战安田军只损失几十人,在场面上还占据一定的优势,接着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援军差点包饺子,真田军连同断后的损失超过一百余人,前后折算真田家这次亏大了。

    越后方面迅速接到安田景元等人传来的战报,很快就下达新的命令,在接下来几个月里,由谱代家老柿崎景家担任旗头,并在信浓埋伏的服部忍者配合下,将武田家埋伏在北信浓的眼线,策反的武家一一拔除,对待背叛者的方法借用吉良义时的处决方式,直接吊死在城外以儆效尤。

    近百名武士被吊死在各城的城下町外,残忍的处决、严厉的警告让信浓的国人对服部忍者闻风丧胆,同时又借用这些公开处决的尸体充当诱饵,很快就钓到那些不顾危险来为自己的同伴收尸的武士。

    服部忍者大显身手,借用各种审讯方式,撬开这些武士的嘴巴,然后顺藤摸瓜一抓就是一条线,其中还牵扯出几条隐藏的大鱼。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清洗过程中,被处决的豪族、地侍多达两百余人,罚没土地折合一千町步,处决的范围集中在更级郡、埴科郡、小県郡内的国人领主,值得一提的是川中岛地区所在的水内郡、高井郡内国人并没有受到牵连,这个结果让吉良义时极为满意。

    大清洗狠狠的震慑住心怀不轨的信浓国人,尤其是那些刚刚依附吉良家的豪族、地侍们被吓破胆,许多人心底里依然怀着对武田家的奢望,期盼真田幸隆能带着武田军再打回来,而这次吉良家用铁腕告诉他们“这是妄想”,只有顺从才能得到宽恕,心怀不轨之徒就只有被吊死。

    吉良家的法度十分眼里对付这种不知进退的豪族向来是绝不手软,吊死首犯、知行改易、亲眷家臣被分给越后武士作为惩戒,此法虽不及当年武田晴信动辄大屠杀。卷走城内居民贬做努力的狠辣无情。却也深深出动无数信浓武士的心脏。

    吉良、武田这两家都不好惹。问题是武田家弱势、吉良家强势,形式比较的明朗,许多国人开始盘算着投效吉良家拿什么做投名状的打算。

    经此一变信浓的形式斗转,坚信武田家统一信浓的国人逐渐动摇,坐镇小県郡的武田信繁、真田幸隆就得花更多的力气做郡内国人的安抚工作,短期内无法压制越后对信浓的渗透行动。

    入冬没多久就从京都辗转传来一连串消息,首先是决定西国霸主地位的严岛合战爆发,西国霸主大内家的实际掌权者陶晴贤。在年初与西国另一位霸主出云尼子晴久结下盟约联手共灭毛利家。

    而此时尼子家恰逢新宫党之变,尼子晴久忙着铲除素来骄横霸道,藐视家督权威的尼子国久、尼子诚久一系军头,不但在军事实力上受到严重削弱,还要花费心思吞并属于新宫党的领地,安抚从属尼子家的外样国人。

    眼看自己盟友如此不给力,在此时又恰好收到毛利元就开始在严岛上修筑宫尾城的消息,这下可捅到大内家以及陶晴贤的心头肉,严岛神社可是西国著名的旅游观光景点,来往的客商谁不去那里上一柱香拜拜神佛?

    这里也是大内家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地。怎么能让毛利元就这老小子说占就占了呢?于是陶晴贤就决定不再等待盟友的配合行动,亲率两万七千大军跨海攻击严岛上的毛利军。

    严格意义上来说。陶晴贤的选择也不错,此次出阵的大内军以两万七千大军,足以碾压毛利元就的五千守军,严岛又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只要大军围困岛上的毛利军,就成为一场瓮中捉鳖的歼灭战。

    他这么想也没有错,大内家称霸的基础就是大内水军,这支足有七百艘大小舰船的强大水军维系着大内家在西国、九州的霸权统治地位,而与他对阵的毛利水军、小早川水军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来艘船,其中一大半都是小早,关船十几艘,安宅船是三好家的独门科技就从来没有过。

    这么大的兵力优势,水军优势才是陶晴贤刚愎自佑、一意孤行的底气,无论大内家另一位重臣弘中隆包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相比于包围吉田郡山城围点打援的策略,陶晴贤更喜欢打歼灭战,歼灭敌方的所有主力,毛利家就会不战自溃。

    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从踏入严岛攻击宫尾城开始就一直没顺利过,宫尾城的守军是原从属于大内家的国人己斐直之、坪井元政,这两人既不是大内家的铁杆也不是毛利家的忠臣,却有着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

    宫尾城又恰好是建立在岛内为数不多的悬崖上,唯一的通道还是一条崎岖的陡坡,攻击角度不好、道路不通常,攻击面狭窄完全发挥不出大军围攻的效果,到这时陶晴贤也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但事已至此,作为大内家实际掌权者,他能像弘中隆包低头认错吗?绝不可能!即使知道自己犯错了也绝不能低头。

    在陶晴贤咬牙切齿打算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毛利元就也在焦急的等待着,自从四年前大宁寺之变发生,他就敏锐的察觉到在这西国马上要变天了,为此他费尽心血辛苦筹谋这场战争,为的就是引陶晴贤上钩,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他的战略目的就已经基本达到了。

    而剩下该考虑的是如何围歼数倍于己方的大内军,毛利元就的策略是拉拢村上家的三岛水军协力攻击大内军,从九月二十一日严岛合战打响之日起,作为联络三岛水军的乃美宗胜就带着毛利元就的求援信去求助。

    对于毛利家的请求,三岛水军表现的各不相同,因岛村上家家督村上吉充首先应承下来,他的正室就是乃美宗胜的女儿,帮助老岳父也是理所应当的,来岛村上家家督来岛通康的态度很暧昧,这家早就投靠河野家,他本人还做了河野通直的婿养子,早就和其他两家不是一路人。

    最后也是最大的能岛村上家总摄三岛水军一门惣领,家督是村上大和守武吉。他的官位可不是土鳖大名自称的。因为村上武吉的地位非同一般。三岛水军中实力最强,又向来恭顺幕府。

    所以为了表彰村上武吉多年来的“忠诚”,足利义辉就替他在朝廷那弄了个大和守的官职,至于买官的钱当然不能让幕府出,村上武吉十分上道的贡献鐚钱五百贯聊表谢意。

    村上武吉本来也不愿意帮毛利家,大内与毛利打生打死与他有什么关系,什么唇亡齿寒纯粹是骗人的,以前大内家治下大家和睦的很。凭什么大内与毛利血拼的时候,让我们来帮你?

    乃美宗胜一看这招不行,又连忙呼叫主公支援,这一来一回就拖到九月二十八日,大内军进攻严岛的第七天。

    毛利元就算计一下又写了封信,谈及大宁寺之变结束后半年,陶晴贤在严岛设立的《陶晴贤严岛掟》,其中就有禁止不明船只靠岸,禁止不明船只征收“警固料”的条例,这几年三岛水军过的不怎么好也是因为这个条例。

    毛利元就的信中就提道:“若是大和守殿恪守中立而使我毛利家战败的话。我元就必定会身死严岛,毛利家也将在不久后灭亡。到那时西国再无对手的大内家,将会制定更加严苛的法度限制、甚至逼迫村上水军降服,大和守殿若是不从,必将会遭遇我元就今日之危……若大和守殿为我毛利家协力反攻大内水军,我元就向神佛发誓,保护村上水军在濑户内的诸项特权不受妨害!”

    毛利元就的判断非常准确,村上武吉被成功说动,来岛通康一看宗家出动也忙跟着一起动,一眨眼三岛水军超过三百艘大小船只聚集起来,毛利一方的水军数量达到五百多艘,悄无声息之间就把水军的劣势给拉回来,胜利的天平正在向毛利家的方向一点点倾斜。

    每逢一个月的末尾被称作“恶日”,在大明朝这叫“晦日”,恶日的夜晚诸事不宜,前一晚陶晴贤还收到桂元澄的投降信,这位自诩西国无双名将的陶晴贤,却丝毫不知“黄盖诈降”这一说,见到投降信大喜之下约定在十月一日接受降服。

    这一等就等出事情来,当晚月黑风高狂风暴雨席卷整个严岛,第二天清晨一觉醒来,陶晴贤满怀希望的等待桂元澄的降军赶来,此时突然大营内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喊杀声,位于红叶谷后侧杀来一队毛利军势突袭大内军,让毫无防备的大内军陷入苦境。

    与此同时,毛利水军伙同三岛水军突袭同样毫无防备的大内水军,拥挤在一起的大内水军众无法发挥出数量的优势,被精通海上劫掠的三岛水军压的抬不起头。

    眼见形式大好,村上武吉立刻祭出法宝焙烙火矢,顿时间海上一片熊熊烈火不停燃烧,大内水军被杀的溃不成军,仅坚持一个时辰,这支威震西国两百多年的海上霸主就此消失。

    水军大获全胜断绝大内军逃生的唯一机会,本意是要捉毛利元就这只瓮中之鳖,未曾想自己却成了那只可悲的猎物,一场孤注一掷的突袭战打的大内军毫无还手之力,经过一整天的激战,陶晴贤率领残部节节败退向海边退却。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停靠在大元浦的大内水军,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烧毁的废墟,放眼望去海上移动的船只莫不是“上”字旗,偶尔还能看到毛利家的一文字三星旗,哪里还有他大内家一艘船存在。

    陶晴贤已经意识到自己落入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但是他还没有放弃希望,坚持率领残部继续朝严岛深处的山林逃窜,每一次面临毛利衔尾追杀时,都会有大内家忠诚的武士自愿断后,一次次追杀一次次逃脱,陶晴贤忽然发现身边只剩下寥寥十几个人。

    他这一逃就是整整四天,在这几天里陶晴贤曾经冒着生命危险逃往大江浦依然没有一艘船只,此时陶晴贤彻底绝望,深受几天饥饿而落魄的西国无双名将,在一处不知名的树林前写下辞世句:“何惜何恨溯本原,天命注定在此身。”

    由此,一代枭雄毛利元就终于完成他的人生三级跳,从一介小豪族大踏步埋入战国大名的阶层,大内家无可抑制的陷入衰退,这代表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仿佛在预示着战国乱世将迎来最后也是最疯狂的时代。

    似乎冥冥之中察觉一丝变化,又或是得知严岛合战中,威震西国的大内军被毛利家一战歼灭八千余众,俘虏超过一万八千人的辉煌战绩震动了朝廷,年老多病的当今天皇宣布战乱迭起、灾异频生而改元。

    十月二十三日新年号定下,元号曰弘治,出自《北齐书》祇承宝命、志弘治体,与大明帝国的弘治年号相同,自此1555年仅存的一个多月就被称为弘治元年。

    这一年里,频繁初入播磨、丹波两国的三好家忽然停止对畿内的扩张,在严岛合战爆发之前的几个月,就将目光转向四国老巢的根基稳固,原因还是讚岐国内出现不稳,这也是近几年第三次出现不稳的情况。

    在此之前,一直是由十河一存负责讚岐国人的取次役,只不过随着五年前十河一存之死,使三好家对讚岐的控制力度逐步削弱,几年的时间讚岐国内屡次出现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而三好家的主力又恰好陷在畿内无法回援,就这么安抚着渡过了五年。

    如今畿内局势安定,东播磨基本降服,丹波国被彻底理顺,三好义贤就奉命返回四国镇抚讚岐国人众,从吞并到消化,再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吞并,这就是三好家的节奏,同时也是大多数战国大名的节奏。

    经受惨重损失的淡路水军也与年末初步完重建工作,相比三年前的淡路水军,这支新军的士卒素质有不小的降幅,这几年里为提高士卒素质、归属感、荣誉感以及忠诚度,安宅冬康就带着新编的淡路水军四处出击围剿各路海盗。

    往日里这些海盗在濑户内游走也没什么,淡路水军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大家都懂,但三年前败了一场伤筋动骨一千天,为了恢复元气又把目标盯上他们,其中就包括土佐水军、熊野水军等重点打击对象。

    凭借优良的装备和焙烙玉的初步掌握、以有心攻无备、以众凌寡,成功打了两支水军一个措手不及,打出击沉过半,重创俘虏几十艘大小船只的辉煌战绩,一时间濑户内震动,安宅冬康用这个辉煌的战果向世人昭示淡路水军的回归。

    携此大胜之威,淡路水军连续扫荡几家难缠的水军,逼迫纪伊的几家小水军降服,同时稳压伊予河野家,确保讚岐宇多津港航路畅通,称霸东濑户半壁江山。

    凭借这一连串功绩,安宅冬康被三好长庆大大夸奖一番,将他调往堺町镇守大阪湾,这几年在三好家内略有下降的地位就此恢复。(未完待续。。)

第296章 越后的新气象

    长野业固跺跺脚,把鞋子上的积雪拍打掉,冲着临屋的少年恭贺道:“盛次郎新年好!”

    “平太新年好!”小幡信贞收紧领口,哈出一口白起暖着双手,北国的风雪严寒远超两人的想象,直江津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色让他们想起家乡的冬天,同样是风雪交加的冬天,靠近海边的越后却比群山之中的上野要更加暖和一些。

    两人脱下武士的形状,披上羊皮长袍头带斗笠阻挡这越下越急的大雪,踩着厚实的积雪两人满怀希望的走向春日山城,可他们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把守大门的长尾家武士阻挡住。

    把守城门的几名武士也是一身皮毛大衣裹身,似乎认识这两个年轻人,于是很客气的说道:“两位回去吧!正旦期间春日山城不见外客。”

    “我们想见管领殿下,麻烦您通禀一下!”长野业固伸手掏出一只钱袋,大约二三十枚永乐钱,笑着说道:“几位新年口还要站岗够辛苦的,买几碗鸡汤暖暖身子,麻烦您通禀一二。”

    “……好吧!我去试试。”那名武士掂掂钱袋,朝同伴递个眼色便转身走进门内,另一名武士嘱咐道:“你们在这等着,如果有人进出可别挡路滋事,别让我们为难。”

    “好好!几位先忙。”长野业固拉着小幡信贞走到大手门旁站着。

    小幡家的少年跺跺脚上的积雪,嘟囔道:“这长尾家的规矩真大!还要咱们通禀才能进去。”

    长野业固到是沉得住气,笑着解释道:“耐心些。来到越后咱们是外人。处处受制也是应该的。可别忘了你带着两百赤备武士,放在别的大名绝不会放这么多人过境的。”

    “盛次郎怎么知道这个窍门的?”

    “出门在外没点准备怎么行,这些时日咱们上街乱逛时,我可是早就打听过了,自从武卫殿来到越后,武家法度就非常严格,不过也不是没有变通的手段,比如咱们俩求见管领殿这类两可之间的事情。稍稍给点好处就能给办了……”

    小幡信贞不满道:“要我看这才是不严格的表现吧?武士不是应该甘于贫困,哪怕豪富的商人、农民也不屑一顾的吗?他们这么好利,怎么能算合格的武士呢?”

    长野业固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位武卫殿重视法度,强调规矩,却很赞同武士们改善生活质量,据我观察,越后的武士几乎每天都能喝到鲜汤,不是鸡汤就是鱼汤,比咱们这些城主过的都好,这么好的待遇也难怪他们一个个精神健旺。双目有神的。”

    小幡信贞一脸不信的打量着同伴,咂咂嘴说道:“看不出来。盛次郎还是这武卫殿的崇拜者啊?”

    “崇拜强者是人的天性吧?反正又没有违反法度,只要我还记得我是长野家的武士就好……”长野业固还没把话说完,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抬眼向下望去一队身披红甲的骑兵从山脚的街道冲上来,沿途叫卖的町民纷纷跪伏下来向武士们行礼。

    “是吉良家的赤备骑兵!”小幡信贞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领头的武士,血色的长枪身后一面靠旗上书“泷川庆次郎”。

    “这就是赤备骑兵!威震近畿的无敌之师,川中岛合战讨死诸角虎定的就是他们。”长野业固可以理解他的心态,赤备这个名字很大众化,北条家的五色备里有赤备,上野的小幡党同样是赤备,听说武田家也在搞赤备。

    名字都一样,威名和实力却不能等同,小幡党所有家底拼在一起才五百赤备骑马武士,其中小幡信贞自己家有两百骑全部被他父亲给塞过来,熟知自家根底的小幡信贞一眼就看出吉良家的赤备有多么精良。

    “那个人就是泷川庆次郎时益,年岁与我相当,就已经当上名将了……”小幡信贞也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更好。

    “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强者横空出世,你也别多想……”

    ……

    “刚才那人是上野的国人吧?看起来挺眼熟的。”岛时胜背着四方竹弓策马而行,在马背上挂着一串野兔、野鸟丝毫不顾忌町民们不可思议的眼神,用吉良家武士的话来说,这叫鹰狩检视猎物,反正你们看不到我吃就行,谁敢说我们吃荤食?

    “管他是谁,还不是被我血枪九郎一枪戳死的货色!”

    泷川时益转脸笑骂道:“你就知道戳人,所以你永远也当不成名将。”

    长坂信政一听不乐意了,扛着脑袋反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就不能当名将?不就是运气好宰了个老头吗?我可是要宰了一个!”

    岛时胜对这俩活宝基本免疫,自顾自的思索着:“庆次郎还记得上次见到的骑马武士吗?那群武士的头领好像就是那个少年。”

    “对了!”泷川时益一拍脑袋道:“你一说我到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队人,好像也叫赤备?”

    “就那群人也叫赤备?放出来咱们练练,不论马战步战,不用真家伙也能把他们全部放倒。”长坂信政不屑的瞟了眼早已看不见的大门,洋洋得意着说:“步战,我血枪九郎以一敌二十,马战我也能以一敌十。”

    “吹牛你也是以一敌十。”

    “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想找茬啊?不服咱们练练?我血枪九郎可不怕你!”

    “哼!到时候别被揍的像头死猪!”

    “那条死狗也好不哪去!”

    ……

    越后连续半个月的新年宴会还只是一个开头,昨天正旦当日就收到一堆国人的贺礼,都是些不值钱的乡野土仪,主要是表达对越后统治者的顺服态度。

    今天的宴会才是重头戏。越后能喝酒的武士都来了。包括远在北信浓的柿崎景家、村上义清等人。他们敢回来自然有把握确保真田幸隆闹不起事。

    经过去年一次大规模洗牌,从属于长尾方的信浓国人变的老实的多,国人的属性虽然有记吃不记打这一条,但他们又不是真傻,死那么多人足够吓得他们几年不敢动弹,真田幸隆就算有三头六臂,一时半会也没机会再行调略。

    去岁冬天一场大雪连下半个月,把信浓的道路全部封锁。武田信繁带着武川众返回甲斐过年,真田幸隆独木难支也只能缩在领地里安稳过年,

    “诸君端起酒来!”本庄实乃满面红光的搞举酒杯,倡议道:“我等恭祝主公、武卫殿福寿安康,祝我越后蒸蒸日上!”

    “……祝我越后蒸蒸日上!”

    大宴上两家武士总算能坐在一起开怀畅饮,比起往年带头开喝的节奏,长尾景虎只是不咸不淡的以茶代酒陪坐一会儿,然后就与吉良义时起身离开了,指望酒宴上吃饱饭是不可能的,想吃饱还要等专开的小灶。

    长尾景虎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落下吉良义时几个身位,刚走到天守阁就长出一口气:“看别人喝酒。自己却不能喝,真的很难受啊!”

    吉良义时吩咐小姓准备点食物,就笑眯眯的坐下来道:“喝酒伤身,尤其是兄长得过风疾必须滴酒不沾……话说去年的疗养如何?推上的旧疾如何?”

    “已经好很多了,现在的我徒手搏斗野猪也不在话下!永田先生却说这还不够,今年还要疗养半年!真是看不懂啊!”长尾景虎一双虎目圆睁却写满了无奈。

    “只要身体能康健就好……”吉良义时笑着说道:“对了!还没恭喜兄长荣升正五位上弹正少弼呢!”

    除了某些特殊情况补任之外,朝廷的升迁叙官制度都是早早定下的,所以年初这几天朝廷里会有一次集体升迁,比方说长尾景虎这次昇叙正五位上就是一次经过酝酿的结果。

    “我这正五位上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否则以我这远国大名的身份,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再进一步。”长尾景虎到也不介意沾自己妹夫的光,笑着说道:“到是你啊!如今才十六岁,就已贵为左兵卫督,这次应该有加封官职的吧?”

    “有的!是镇守府将军。”

    “镇守府将军?这不是……”长尾景虎面色一变,话只说一半就咽回去。

    镇守府将军可谓武家最著名的官职,早在奈良时代,坂上田村麻吕就曾担任镇守府将军,此后源平两氏都有武家担任过此职,河内源氏就有源赖信、源赖义、源义家这祖孙三代分别担当过,前九年后三年之役还曾平定奥州的俘囚。

    较近一些的,还有足利尊氏、北畠顕家也都曾担任过镇守府将军,自从足利直冬最后一任结束,直到现在的两百年里,再没有人担任过这个职位,而今吉良义时却加叙这个职位,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公方殿下没有疑义?”

    “肯定会有!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吉良义时毫不在意的咂了咂嘴,笑着说:“本家曾在公方殿下面前发下重誓,永远忠于公方殿下,忠于他的子孙,想必公方殿下有什么疑问也无法表达吧!”

    去年三月一场大婚把半个朝廷的名门公卿搬过去,还表演一段《夜奔》的猿乐,婚礼结束后又把朝廷、幕府的观礼者留在春日山城好吃好喝供奉一个多月,期间还与细川藤孝一道参加几次和歌会,送这群贵人回京之前还给每位准备价值几百贯不等的礼品。

    今年刚入冬,越后的使者就带着白银八百两,永乐钱三千贯、明烛一千根前往京都拜见朝廷、幕府,朝廷与幕府也要记挂他这份忠顺,就算足利义辉有什么想法又能怎样?

    如今的幕府不敢说多么豪富,起码是吃喝不缺,可是要想以幕府的收益来养兵,尤其是养精兵可就难了,到如今幕府手里还是三年多以前,剩下的那一千多残部。

    究其原因还是幕府不愿意掉份,浪人武士看不上。地方大名的奉公众又基本被吞光。现在就是左右为难进退不得。没兵没权还是离不开畠山、六角等大名的依靠,仿佛一个先天发育不良的早产儿,很难再像足利义满那样骤然而起,以一己之力使得南北朝合一。

    足利义辉的想法有很多,大多数都缺乏执行的可行性和足够的执行力,以前有个吉良义时还能发挥他的“才华”,而今吉良义时跑到偏远的越后不回来,就算足利义辉知道他有点想法也没办法询问。只能憋在肚子里生气发火。

    “管领殿、小笠原信浓守殿尽快处理吧!”

    “会的!一定会的!”吉良义时的脸上泛起淡淡笑意。

    ……

    今年的降雪比往年还要多一些,白日里町民们自发的组织起来清扫道路上的积雪,孩童们拿着小花灯满街乱跑,偶尔撞上过往的行人还会露出难为情的样子,每当遇到这个时候,行人们总会停下脚步露出宽慰的笑容,轻抚孩童的脑袋劝说一句小心,才带着一脸笑意快步离去。

    在整个越后几乎看不到原本熟悉的表情,没有愁苦,没有麻木。双目炯炯有神,每个人都散发着朝气蓬勃的精神。仿佛有什么动力在支撑他们散发出这股积极向上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就叫做希望!”

    小幡信贞疑惑道:“希望?”

    长野业固停下脚步,望着一名老翁陪着自己小孙女逛灯会,颇为感慨的说道:“是的!我见到的、听到的就是‘希望’这两个字!只有希望才会让人们发自内心的努力,他们轻装上进没有背负重担,他们相信国主将带领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这是我们上野国,甚至整个关东,整个天下所没有的……平太,你知道我现在想到什么吗?”

    “你想要留在越后?”

    “不!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可以成为武卫殿的家臣,那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你说什么?”小幡信贞难以置信的看着同伴,过了半晌又露出笑容:“武卫殿家的法度很严厉的吧?你难道打算放弃世代保有的土地知行吗?别说傻话了!”

    “我不是说傻话。”长野业固认真的说道:“我忽然觉得,结束当今乱世者,只有武卫殿一人。”

    “还说自己不傻,平定乱世是我们该想的吗?好好想想为什么管领殿发愁的原因吧!”小幡信贞觉得这个小伙伴自从来到越后就着了魔似的,每天念叨着越后怎么怎么好,“武卫殿”这三个字都快听出腻了。

    “我也不清楚武卫殿的态度,或许只是拼耐心吧……”长野业固犹豫的说道。

    ……

    小笠原长时很忧郁,最近这一年来好吃好喝的养在位于直江津的御馆里,每隔十天半个月去春日山城参加一下评定会露个脸,自身的作用无限的向吉祥物转变。

    他的两个儿子每次回到家兴奋的说起一天的训练见闻,都会让他体会到越后的巨大变化,更让他感到忧虑的还是吉良义时的态度,家臣们多次向他抱怨吉良家对他们的不尊重,种种迹象表明小笠原家的分量在急速下降。

    经过几日的沉思,小笠原长时披上长衫,对妻子说道:“为了小笠原家的家业,我必须做点什么!绝不能这么沉寂下去!我一定要问明武卫殿的真实态度!”

    在小笠原长时匆忙赶往春日山城的时候,御馆的另一边也在激烈的争吵着,上杉宪政与他的家宰长尾当长争的面红耳赤,两人都不愿意退让一步,让场面十分尴尬。

    对峙许久,这位关东管领又气又怒着说:“他竟然让我将关东管领传给他的正室!这简直是我上杉家的奇耻大辱啊!让女子做大名已经是我武家数百年来所未有之事,让关东管领更是绝无可能!我绝不会妥协!”

    长尾当长哀叹一声,愁眉苦脸的劝说道:“主公啊!您还是看开一些吧!这位女子不是普通人,他可是武卫殿的正室,近卫家的养女,地位尊贵非同一般,哪里还是长尾家公主,这位可是代表着吉良家与近卫家的脸面,我等如今落魄于此几无立锥之地,又何必再计较这些规矩呢?”

    “荒谬!简直荒唐!”上杉宪政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他,痛骂道:“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你说呀!本家到底亏欠过你什么?让你三番四次对他说好话?吉良家、近卫家的脸面我要给,那谁给我上杉家脸面?我宪政若是将管领交给他的正室,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比良坂见先祖?你到是说啊!”

    “还死脑筋抱着规矩不撒手!看来我得来一记猛药了!”见这个废柴主公还抱着祖宗家法不松手,长尾当长把心一横略带嘲讽道:“可事到如今,上杉家的基业被败的一干二净,主公又怎么去见上杉家列祖列宗?我上杉家早已无路可退了!再退就是少殿龙若丸的下场,主公还是想想少殿有多无辜吧!”

    上杉宪政仿佛被雷击似的,面色由红转白,继而转为青黑,全身颤抖犹如筛糠,不过一会儿就嚎啕大哭:“都是我宪政没用啊!山内上杉家百年基业都毁在我的手里!都是我的错!”

    长尾当长头疼的要死,每次说重几句这位主公就开始干嚎,不是骂自己没用就是骂自己丢了先祖基业,这水平简直就是个犯错的小孩子,他这个当家宰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耐心劝道:“主公,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而是关东管领的位置该怎么传给长尾家的公主……”

    “不行!绝对不行!其他的都可以退让,就是这个绝不能退!关东管领不能给女人!”上杉宪政抹了把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道:“当长!你长尾家为本家尽忠数百年,我宪政如今没有信任的人了呀!你可一定要替本家守住这点基业呀!”

    长尾当长实在挨不住主君这么低三下四的哀求,勉强说道:“臣下尽量吧……”(未完待续。。)

第297章 檀香的苦闷

    新年刚过,今川家有传来一个噩耗,乃是今川家的主心骨,今川义元的授业恩师,辅政宿老太原雪斋突然病逝,据说老人家走的很安祥,在前一天还参加新年的宴会,高兴之下做下几首和歌赞美春天,结果第二天打开房门时发现老人已经溘然长逝。

    太原雪斋的突然病死,给予今川义元乃至整个今川家以沉重的打击,今川家的所有布局全部需要推倒重来,今川义元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今川家对这位老师是多么的依赖,失去太原雪斋又会给今川家带来多大的伤害。

    军事上由太原雪斋担任阵代全权负责,外交上太原雪斋担任总奉行负责甲相骏同盟的促和,政务上由他辅佐今川义元完善并推进各项执行,这位辅政家老在今川家的作用上,远远超出吉良家的山本时幸的作用,他的离去给今川家的影响短期内是无法消除的。

    为此,今川义元不得不放弃对尾张的进攻计划,改为主修内政安抚家臣、国人,维持今川家在甲相骏同盟中的优势地位,加强与吉良家的同盟关系,并提高对京都朝廷、幕府的供奉等级,以获得更大的影响力。

    进攻尾张的计划早在十年前,还未降服三河吉良氏之前就定下来的大计划,当初的计划是在攻陷整个三河之后,利用五到七年的时间巩固消化三河的领地,确保几座主要城池掌握在今川义元手里,确保今川家在三河的领地以及领主的诉讼检断,财税赋役等支配权。

    然后才是出兵尾张。一步步拉拢调略尾张国人。再借用尾张国人为先导。今川家率领大军一鼓作气攻下尾张全境,以期实现复制三河国完整战略的战略目的。

    但如今太原雪斋已经病逝,完善和执行计划的重要大将一失,今川家内完全没有替代他的总大将,朝比奈泰能已近古稀之年,这几年衰老的很厉害而且他的能力更适合做副将,冈部元信目前是今川家第一猛将,但距离总大将还有一段距离。

    今川家内一片愁云惨淡。吉良家这边却是灯火通明,春日山城内外一派喜气洋洋,长尾虎姬端起葡萄酒,身旁跟着沼田檀香、井伊直虎、望月钱袋也也有样学样的端起酒盏,带着喜悦的笑容说道:“恭祝殿下身体安康,祝上総足利家武运长久!”

    几名少女笑意盈盈的举起酒盏,说道:“祝上総足利家武运长久!”

    “好!我就满饮此杯!”眼看几名少女关系初步和睦,吉良义时高兴着说道。

    葡萄酒这种东西还属于高端产品,既没有合适的橡木桶也不存在多么高级的酿造方法,用葡萄与白糖发酵出来的葡萄酒有着怪异的味道。甜腻中带着酸涩,让几名初作妇女打扮少女的眉毛纠成一团。

    “噗!好难喝啊!”望月千代女一口喷出去。还好坐在她对面的井伊直虎反应敏捷躲了过去,到是几名侍女被的一身酒渍十分尴尬,几名年纪稍小的侍女眼圈都红了,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叫你别大口喝,你看吐了多浪费,殿下辛辛苦苦再酿造几瓮……”虎姬嗔怪着叫来侍女清理乱撒的酒渍。

    “没关系,些许酒水撒就撒了,反正还能酿出来……这次这酒确实酿的够难喝。”吉良义时苦笑着咽下葡萄酒,这酿酒工艺明显不过关,只能期望以后慢慢改进了。

    这时候,一名侍女匆匆走过来,低声在长尾虎姬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少女秀眉一皱急忙起身道:“殿下,姐姐大人要生了,妾身先去看看姐姐大人,再来陪殿下好吗?”

    “你快去吧!绫姬姐姐那里更重要,本家这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吉良义时通情达理的目送着她安然离去,长尾绫姬自从来到春日山城没几个月就怀孕,这个孩子如果是男孩,那八成就是传说中的“沉默之将”上杉景胜了。

    “如今有本家的插手,长尾家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上越、中越完全掌握,长尾政景失去长尾景虎的压制在春日山城过的很滋润,这次连孩子都有了,下越也被本家肢解的不成气候,那么本家是不是应该展望更远的目标呢?”吉良义时端起难喝的葡萄酒,捏着嗓子咽下去。

    北信浓初定,上野国乃至整个上杉家的主动权也握在他的手里,无论是进攻信浓还是发兵上野都不缺名义,而今吉良军有八千虎贲,主要是由本部原班人马四千出头,下越国人两千,北信浓国人两千构成。

    这四千新军战力不俗,经过山本时幸这一年多的整编训练已初建成效,他的师匠最擅长就是练兵,这一点他也从来不担心,尤其如今还有个小师弟沼田祐光聪慧勤奋、谦虚务实的性子很得山本时幸的喜爱,看架势大有传承一身本事衣钵的打算。

    严格意义上说,吉良义时并不是传承山本时幸兵法军略以及一手筑城术、治政手段的衣钵继承人,山本时幸对他的教育更多是启发性的教育,往往提点几个问题,或者故意提出一个错误的思路让他自己去思考可行性。

    当答案得出否定的结果后,再把正确的答案抛出来让他反向思考为什么这么做是可行的,他所忽略的盲点又是什么?这种锻炼是早在三河时代就打下的基础,带来的好处足以让他受益一生。

    经过山本时幸的多年观察,发觉吉良义时有属于自己的完整价值观,具有高超的判断力以及对局势的解读、把握能力,于是他才敢于使用这种启发式的教育方法,这种教导方式也是因材施教的一类。

    而沼田祐光又是另一种人,他没有吉良义时那种“天生宿慧”,目前他对军略和政略的认识还很浅薄。但是他的学习能力却一点也不差。上手很快模仿能力很强。还有对细节的把握力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他性子也很像年轻时的山本时幸,每次战局推演都以稳中求胜为基本战略目标,尤其善使单一足轻阵以及与各兵种搭配的战术,对新军众里的枪盾兵也很喜欢。

    这一特点注定了他未来可能是一个山本时幸,这不符合吉良义时的心理预期,最近几个月他打算将岛时胜、沼田祐光这两人掉入新成立的幕僚团内,岛时胜师承内藤正成的弓术已然出师,同时他也是个善于揣摩战局的天才武士。放在赤备有点浪费。

    同时还会有新的一轮调整,赤备大将设乐贞通将调任信浓备大将,另一位大将则是原掷弹队的加藤教明,他们两人没带任何随从空降到没有山头的信浓备队里,凭借出色的手腕轻松压住没有靠山的两千信浓国人。

    赤备大将由泷川时益出任,掷弹队仍保持精兵策略,总体规模扩大一倍变成两百人队,大将由铁炮备内的番头野村直隆担任,副手是田中重政,这两人都出自近江。而且巧合的是一个出自国友村,另一个是国友善兵卫的女婿。两人也是值得放心的人选。

    最近在研究搭配铁炮加强远程攻击的试验,根据配合试验的铁炮大将泷川益重反馈的信息来看,火绳枪无法保证掷弹队的安全,那些易燃易爆的火药罐子碰到易燃的火绳简直是天雷勾地火,谁玩谁死的快。

    “殿下,前殿的小笠原信浓守殿有要事要见您!”

    “知道了!”取来手帕擦擦嘴角,吉良义时笑着对几位少女说道:“我还有事,你们先用餐吧!”

    “恭送殿下!”几女起身送着他离去,望月千代女拉着井伊直虎的胳膊说道:“直虎姐姐,千代女要看你练枪,我们去一起玩一会儿吧?”

    “好的,我要先去换一下衣衫,千代女也要过来吗?”井伊直虎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小女孩可爱又缺乏心机,深得包括她在内所有人的喜爱,在从小当作男孩养的井伊直虎眼里,望月千代女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好的!”看着望月千代女与井伊直虎像对好姐妹似的携手离去,沼田檀香秀眉微蹙转身离开大厅。

    刚回到房间就看到一名面相陌生的年长侍女悄然走来,轻轻合上房门压低声音靠过来,问道:“公主殿下,馆主殿下还没碰您的身子吗?”

    “不是已经和父亲大人说过了吗?内廷的事情要少问!还有父亲拿给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拿回去,我才不要听什么家传秘诀。”沼田檀香厌恶的皱起眉头,侧过脸不去看那侍女。

    这名侍女对沼田檀香的厌恶表情不以为然,依然念叨道:“主公也是为了我们沼田家的家业呀!主公有意将円香公主嫁给浪冈顕房殿下,还有长香公主交给本多时正殿下,绾香公主嫁给山冈时长殿下,这都需要公主殿下在馆主殿下那里多使点力气……”

    “够了!你给我住口!你不过是我父亲养的一介外室也敢干预我吉良家的家业?”沼田檀香柳眉倒竖,声色俱厉的怒斥道:“给我立刻离开,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你!”这名侍女面色一阵青白,气极而笑道:“好一位檀香公主!不愧是我沼田家的奇女子!但您可不要忘记了!您的身上可是流淌着沼田家的血脉,当初主公命您尽量为家族谋利的目的可不要忘记!”

    “我始终记得父亲的话……但这轮不到你来说教!”沼田檀香冷笑一声:“如今我是殿下的女人,吉良家的女人!我要维护我的殿下,维护吉良家而非是沼田家!”

    这名侍女听到她的表态,笑着摇摇头,沼田檀香气愤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以为一介外室也能与我这明媒正娶的侧室相比吗?”

    “我不是笑别的,而是笑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天真了!难道您真的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遗忘掉自己的身份了吗?无论正室侧室都是看身份定下自己的地位!那么檀香公主拿什么去和其他公主比呢?”

    面对这名侍女略带嘲讽的笑容,沼田檀香的面色霎时白的吓人。垂下脑袋沉默不语。那笑容仿佛在说:“我身份低下不值一提。因而被您鄙视瞧不起,那么您贵为公主殿下又有什么呢?”

    这名侍女继续说道:“虎姬公主是越后国主,直虎公主是今川治部的养女,就算地位最低的千代女公主也代表望月忍者,而您离开沼田家的支持,如何与这几位争宠?没有宠爱又如何确保以后孩子的身份地位?”

    “对呀!我将来孩子该怎么办?我的孩子不能因为母亲的原因而拖后腿啊!”沼田檀香的面色变来变去,仿佛一副涂抹各种颜色的颜料盘,五彩缤纷的颜料随意涂抹都会演变为更加复杂的颜色。

    这名侍女心知沼田檀香已被说动。不忘乘胜追击着说:“我沼田家上下一致看好吉良家,如今有祐光殿下以及公主殿下还不够,主公的意思是发挥我沼田家女儿多的优势,与吉良家内的英才建立姻亲关系!

    即便不能使他们偏向我沼田家,也会对公主殿下以及未来的孩子有更多的支持,若是公主殿下能提前为馆主大人诞下一位麟儿,来日我沼田家的荣华富贵可就指日可待!公主殿下的孩子也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呀!”

    沼田檀香蹙眉沉思良久,发现那名侍女还静静的站在原地,立刻板着脸对她说:“我知道了,没有别的事情。就请退下吧!还有,以后不要过来了。被殿下知道了对谁都不好!你应该知道我吉良家的忍军力量。”

    “嗯!以后我不会来了,有消息的话就让阿春代为传话吧。”这名侍女轻轻起身推门而去。

    望着纸门渐渐合上,沼田檀香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眼眶中积蓄的泪水,豆大的泪滴啪啦啪啦的滴下来,神色凄然道:“为什么父亲要逼着我?自从知道我要嫁给殿下就变着法逼我去学不喜欢的东西,从跳舞到绘画,从媚上争宠到勾心斗角……可是殿下对我的态度从热切到冷淡,难道不是因为父亲的教导有错误吗?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逼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欠沼田家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一抹青烟自香炉中悠然飘起,黄铜作的镂空龙凤呈祥式香炉来自大明朝,内置的熏香来自九州的上乘香料,具有安神醒脑的作用,小笠原长时的忧虑却无法用名贵的熏香来排解,他已经与吉良义时枯坐近半个时辰,到现在话题还没绕到主题上。

    “不能再等了!”小笠原长时鼓起勇气高声说道:“请武卫殿帮助在下夺回信浓,夺回失去的旧领,在下愿意以信浓半国相赠……”

    “呵呵!小笠原信浓守大概还不知道吧?坐镇京都的公方殿下给本家下达御教书,命本家担任信浓守护,所以夺回信浓本家必然会做,但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幕府,请小笠原信浓守不要用错词!”

    “什么!这怎么会!”小笠原长时陡然直起身子,声音像刚割掉喉管的公鸡,声调陡然转了八个音,整个脸涨红的像个红苹果,目瞪口呆的望着一旁的小姓匆匆递来一份绢帛,上面陌生的字迹跃然纸上。

    “今闻甲斐守护武田氏入侵信浓至其大乱,信浓守护小笠原氏无以为抗遽而逃窜,实无法履行守护役职,因此,特命吉良义时为信浓守护,即日起,镇抚信浓讨伐治乱之徒!足利义辉,弘治二年正月三日。”

    看着这份御教书,他已经意识到这是幕府将军的真实手笔,其他人仿照不来跟没有御教书所用的特殊斯绢帛面料,当年他祖上也曾珍藏一份四代公方足利义持下达御教书,同样也是这份面料的触感,这绝对不会有错。

    “本家不会做坑蒙拐骗之事,小笠原信浓守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京都打探消息真伪,若是不信也可以稍等半个月,这等消息想必已经通传天下,要不了多久整个越后乃至信浓都会知道了……”

    小笠原长时感觉一阵剧痛袭来,脑袋痛的像一个榔头在狠命的敲,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几个小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快扶着信浓守殿去休息。请曲直濑殿过来为信浓守殿诊治。”吉良义时也被惊了一下,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就这么一头栽倒,多少还是担心他就这么挂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就说不清了。

    一通慌乱下,几名小姓七手八脚的驾着小笠原长时去偏厅接受救治,好在曲直濑守真也在城内,听到招呼就急忙赶过来,观闻问切一通忙下来。才抹掉脸上的汗水长出口气道:“信浓守殿只是怒急攻心昏了过去,我这就开几副安神的汤剂,多注意休息就好。”

    得知小笠原长时问题不大,他也是长出了口气道:“还好没出问题,否则本家也要难脱干系啊……不说那个,说说国松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疗养这么久恢复的如何?”

    “情况还好吧!国松殿的情况比较复杂,先天带的一些问题只能用药疗、食疗、理疗想结合的手段,先生拟定一份治疗方略,大概需要五年才能基本恢复正常人的水平。”曲直濑守真作为吉良家的御用医师,如今又成为永田德本的授业弟子学习正宗的汉方医术。

    比起几年前初见时的毛躁和毛脑子武士幻想。如今这位刚过二十的青年人的身上,也多出几分镇定与严谨。当年他父亲曲直濑道三苦口婆心的劝说所得不到的效用,如今在永田德本的培养下正在努力去做。

    他曾经感慨过当年的年少无知,对医学对事业的认知是多么的浅薄,像他这样医学世家出身的人,放弃自己的祖业投入到并不熟悉的武士行列中并不能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索性这次试探弄巧成拙的成就他今日的身份也算大幸。

    “五年就五年!只要能治好国松,花费再多心血也是值得的!”早在两年前,吉良义时就下定决心挽救国松的命运,这其中有私人好感上的天然亲近,也有政略上的思考与筹划。

    而今的情形是自从吉良义时进入越后这三年来,原越后上杉一系的话语权被极大的削弱,在春日山城内的影响力大大减低,扬北众的独立性被完全拆散,几个著名的刺头不是被收服就是被吓破胆,随着吉良家与长尾家的土地知行暴增,涌入的难民超过九成控制在这两家手里,越后已经没有人能够威胁到长尾、吉良双头统治的基础。

    在此期间上田长尾氏坚定不移的站在吉良义时的阵营里,没有像宇佐美定满那种政治投机,而是把宝押在他的身上,凡是吉良家推行的政令他都会是第一个支持者。

    不管长尾政景是处于什么原因如此选择,他的所作所为都极大的增加吉良义时对上田长尾氏的好感,加之长尾政景的正室夫人长尾绫的长袖善舞,在私人关系上与长尾虎姬确立极为亲密的关系,并以此获得吉良义时的敬重与信赖。

    因此吉良义时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将长尾政景从无关紧要的位置,一步步提拔到长尾家奉行众排名的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长尾家的谱代家老本庄实乃。

    这次成功从春日山城众多奉行中脱颖而出,使他的政治立场更加明确,在长尾家内也是旗帜鲜明的吉良派骨干成员,另一位骨干成员是准备大婚的斋藤朝信。

    在去年的下半年,这位莽汉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捧着几千束野花堆在春日山城的姬曲轮前,大声呼喊着要娶爱宕菊姬的口号,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十几名人高马大的壮汉跟着扯开嗓子乱吼乱叫,最后长尾景虎看不下去了,把长尾景连派过去,把这群捣蛋鬼给揪到天守阁问话。

    斋藤朝信发挥他撒泼耍赖的本领,先是厚颜无耻的阐述自己对阿菊的爱意,又打着吉良义时的旗号说是默许他如何如何,最后一横心把他死去的老爹抬出来,数落起他爹当年为长尾为景公怎么怎么奋战,景虎公当年出山的时候,他爹又是怎么第一时间投效帐下的,他这些年为长尾家立下什么什么功劳。

    就差把口水喷到长尾景虎的脸上,在自己脸上写下“长尾家欠我家”这几个大字,把越后之龙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最后看这家伙再发展下去就要撒泼打滚,值得又气又笑着与吉良义时商量对策。

    吉良义时也看出这位阿菊姐姐与斋藤朝信是妾意郎情的事,但是阿菊的情况又很特殊,这个傻姐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好意思去说,两人那层窗户纸磨蹭了几年都没捅破,要不是斋藤朝信这次撒泼耍横,还不知道要熬多久。

    于是听长尾景虎也有撮合的意思,于是就顺水推舟的表示支持,然后又叫虎姬带着口信去旁敲侧击的试探阿菊的意思,也不知道阿菊是不是被这一手给吓傻了,当时就捂着火烧似的脸蛋傻愣愣的乱点头,然后这事就稀里糊涂的定下来了。

    一个上田长尾家的家督,上田长尾家掌控鱼沼郡近乎九成的土地,配下有自己的常备武装以及完备的家臣团,当初上田长尾家敢和一门惣领的府内长尾家别苗头,就是依仗独立性很强的优势缘故。

    另一个越后四宿老之一的斋藤家家督,斋藤家本是越后上杉氏的谱代家老,与长尾家家格相同,又是第一时间站进长尾家的阵营,几十年里顺风顺水的发展起来,将另外两个家格相同的石川氏、千坂氏甩的很远,在越后的知名度以及人脉深厚都是十分强大的。

    再加上北条高广、本庄繁长、黑川清実这几个原越后国人在本土的影响力,越后境内几乎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这也是当初吉良义时考虑救下国松的另一个动机,加深两家的关系就在国松这个纽带身上。

    即使越后之龙长尾景虎,还对当年长尾政景的反叛之事无法释怀,都无法改变这个大形势的改变,这样一来他们的嫡长子国松的救治就更加重要,只要长尾政景的嫡长子不死,上田长尾家的家门就不会变,对于一个亲善吉良家的上田长尾家,吉良义时是高举双手支持的。

    但问题又出来了,以越后缺医少药的环境,根本无法治疗国松所面临的病症,从先天就有问题致使身体虚弱的病症很难治,面对这种病症,只能用温补气血,调节五脏六腑缓缓改善。

    同时还要配以加强国松的求生意志,使他更加配合治疗的受对岸,五年只是初步方略,未来可能还会有下一个五年的方略用意巩固疗效,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他才十岁有的是时间,只要能健康的活下来就不在是问题。

    “国松还很年轻,五年还等的起,对此一定要严格把关,必须确保国松的身心健康,明白吗?”吉良义时反复叮嘱道。

    “明白!”曲直濑守真精神一振,连忙恭敬着说道:“请馆主大人放心,臣下一定竭力去做!”(未完待续。。)

第298章 高僧解惑

    “管领殿下,您不能进去!管领殿下!”厅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只见上杉宪政不顾侍卫的阻拦硬闯进来。

    上杉宪政瞪着肿成金鱼似的眼睛,大声问道:“武卫殿!请给在下一个说法!到底怎么样才肯救援我上杉家,救援上野的危局?”

    “上杉兵部少辅殿是在质疑本家吗?”吉良义时本还挺高兴的样子,见到上杉宪政立刻拉长脸:“上野国的事情本家还要再考虑考虑,没有其他问题就请回吧。”

    语气里隐含着不耐和冷漠,他的眼神里除了冰冷就只有漠然,很显然他并不怎么待见这个百无一用的关东管领,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里上杉宪政的表现让他十分恼火。

    仗着自己是关东管领在春日山城里横行无阻,三天两头跑到天守阁闹着见吉良义时与长尾景虎,见到他们俩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若不是有吉良义时坐镇春日山城,这里都快变成他的主场,眼看吉良义时有意拖延提出难以接受的条件,此人觉得就用上曲线包围的策略,私下联络长尾家臣团,上窜下跳着找人拉关系真是不亦乐乎。

    他试图用山内那点微薄微的筹码换来越后的支持,也幸亏这上杉宪政自己也是穷的叮当响,一应供养都来自吉良家提供,要是他有钱贿赂长尾家的重臣,恐怕早就被吉良义时给逐出越后到外边流浪去了。

    上杉宪政面色一白坐倒在地,神情颓丧犹如死了爹妈,而这时一阵骚动中长尾景虎大步走进来。看到关东管领如此凄凉的萎顿在地。不满的说道:“义时!山内上杉家是我关东的武家名门。无论如何都应该尊重管领殿!”

    吉良义时也知道和义理男顶牛不会有好结果,干脆放弃自己的坚持随他决定,这几年持续沟通让他逐渐能影响长尾景虎的部分决断,即使他不理解也能得到支持,总有些东西是他毫无办法左右的,比如现在的情况。

    “好吧,就听兄长的。”吉良义时耸耸肩选择闭上嘴巴,在他眼里上杉宪政就是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听话就随意敲打,再不听话就打开笼子放他自由,为了一个金丝雀与长尾景虎闹翻是不值得的。

    更何况长尾景虎因病隐退只是一时权宜之计,他在越后的影响力并没有因此下降,虽然吉良家借此机会威望大幅抬升,但双方家臣团之间的龃龉却需要长尾景虎从中磨合,长尾景虎不问世事并不符合他的意图。

    “多谢弹正殿的帮助!我宪政实在感谢啊!”上杉宪政也不敢去瞧吉良义时的脸色,佝偻着身躯语气卑微的一躬身:“请弹正殿为我上杉家主持公道啊!只要能为我上杉家夺回上野国,关东管领的位置就交给您了!”

    “这个……在下现如今已退隐不问世事,这件事恐怕得问义时。”长尾景虎迟疑片刻还是推拒掉。他本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只是为虚无缥缈的道义观所束缚。这几年吉良义时一遍又一遍熏陶早就变的精明冷静。

    一场病痛折磨他的身体也锻炼他的意志力,借此时机成功破除困扰多年的顽固执念,也就是所谓的知见障,回过头再来看上杉宪政的提议,长尾景虎已经能够冷静的对待管领继承的问题。

    如今的上野国就是块烫手山芋,越后若是沾上一星半点再想甩都甩不掉,上野国内的难题若是操控不好就会拖住越后的大量精力和战争潜力,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年八年都难以从这个烂泥潭里抽身。

    如果只有上野的问题到没什么,问题是如今北信浓初步稳定,农业生产秩序要重新恢复,需要安定人心重树领民们的信心,还需要安抚那些被吓破胆的领主,以及信浓千曲川流域的农业改造计划等等,千头万绪的事情需要一点点做。

    更不要说国土防卫的首要目的,川中岛一战将武田家主力打的损失惨重,但并不意味着武田家就此失去还手之力,任何低估武田家以及武田晴信的人都栽在他的手里,这一点从南信浓诹访赖重、高远赖继、小笠原长时,到北信浓村上义清、高梨政赖都深有体会。

    信浓本就是个让人头疼的烂泥潭,武田家的难缠不下于北条家,信浓国人的反复无常也不次于毫无节操的上野国人,现如今吉良义时在北信浓的布局只算得上初见成效,巩固川中岛地区吉良家的绝对支配权,但千曲川南部的小県郡却要直面更大的压力,随时面临四面八方攻来的武田军,一个不甚引火烧身,很容易就会让川中岛再遇兵火。

    有这么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哪有功夫去帮上杉宪政收拾上野那摊子烂事,万一陷进上野的泥沼拔不出腿,信浓再适时的补上一刀岂不是两边都要遭殃,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两人的意志还是相同的,越后不宜盲目出兵,最好是能不动就先不动。

    望着上杉宪政狼狈离去的身影,长尾景虎摇摇头站起来,缓缓走到厅外又转身说道:“我们不应该这么对管领殿……”

    “世间不应该的事情有很多,没有这些不应该幕府应该安泰,关东管领应该坐镇平井城,而我吉良家应该仍呆在京都安心奉公,就是这些不应该才让我们这些武家出头,只要能维护幕府的安定,作出一些不应该的事也会被原谅的。”吉良义时不以为意的笑了下。

    “或许你是对的……但愿幕府能安泰吧。”长尾景虎离去的身影格外萧瑟寂寥,吉良义时几欲张口,但最后还是忍下来。

    如果一切按照原有轨迹运转,又哪里会有战国乱世?可世间哪有这么多假设让他去做?他只能被动的迎接这一切,努力在命运的长河中奋勇挣扎。争取做那跳跃上龙门的鲤鱼。

    就像长尾景虎察觉到的那样。吉良义时有着难言的野心。聪明人总会从他的言行中发现不一样的地方,可这都属于不能言及的东西,他是足利家的御一门,发誓要做足利义辉忠臣的武家名门。

    身为幕府名将,源氏名门,身上七彩斑斓的光环一道又一道,他需要脸面维持名份的尊贵不被玷污,上総足利家这面大旗更是要小心爱护不容许沾染。这样一来,就迫使他只能压抑心中的野心。

    但野心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火苗,随着时间的增长不断蹿高,如越后、北信浓那几件明显异于常态的表现,就是他的情绪不由自主的被激进的野火烧起,不知不觉中就用上不同以往的霸道手段。

    一个时辰后,春日山城内一处教场上,吉良义时气息紊乱汗珠点点滴落,站在他对面的是越后钟馗斋藤朝信,只见他如闲庭信步办挥动手中无刃大身枪一次次逼进。两人对拼二三十合就显现出体力的差距。

    伴随每一次两枪撞击,吉良义时的脚步渐渐的扎持不住。又斗二十余合,还是被斋藤朝信挑飞长枪,一场漫长的缠斗终于划上句号。

    岩鹤丸带着几个小姓围过来,激动的欢呼道:“馆主大人好厉害!已经能与下野守殿下相持五十余合了!”

    吉良义时不以为意的摇着脑袋,看着斋藤朝信面色红润只是略有汗迹的样子,苦笑道:“本家比下野守可差远了,全力对持还是差出一截,下野守不亏是当今越后地一猛将。”

    斋藤朝信也不谦虚,哈哈大笑着说:“馆主大人的天赋很好,基本功也很扎实,如果多花些时间修行的话,也可以成为一位猛将。”

    “时间太紧,本家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份来忙着,哪有这么多时间去修炼啊!”他自然清楚自己的水平,照这个水平修炼下去,顶多也就是个一流水平,更进一步成为顶尖是很困难的。

    而今的斋藤朝信如同十年前的柿崎景家、北条纲成,正处在人生巅峰时刻,就是他手下的第一猛将渡边高纲也难说有把握赢的过他,泷川时益更是嫩了点。

    如今还没出正月,天寒地冻的打上半天散发许多热气也怕着凉,几个小姓就簇拥着吉良义时来到廊下歇息,一只小火炉上坐着一钵滚沸的鸡汤正在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岩鹤丸打开一只黑漆食盒,里面放着几个热腾腾的糕点,这是望月千代女的手艺。

    香浓美味的鸡汤取代传统的味噌大酱汤,成为吉良义时的佐餐首选已经有好多年的历史,奢侈的饮食和一日三餐的习惯狠狠的冲击越后贫苦武士们的价值观,对于一辈子都没去过京都的乡下武士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京都风范,被人刻意效仿着。

    “武卫殿还真如传说中那样荤腥不忌啊!”斋藤朝信艰难的咽下口水,装作不在意的说道:“食荤腥可是要被神佛惩罚的呀!”

    吉良义时举起汤碗,对他问道:“想来点吗?”

    “好啊!”

    一钵鸡汤被两人喝的一干二净,过了会儿瞟见斋藤朝信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就打趣道:“下野守在本家这陪练半天,还是想去见见阿菊姐姐的吧?”

    “呃,哈哈哈……”斋藤朝信的脸皮再厚也经不住窘迫,站起来边向外走边自言自语着:“在下那点小心思怎么也瞒不住武卫殿呀!不过在下也知道规矩,所以先告辞了!”

    瞧见他落荒而逃,吉良义时沉思道:“这家伙不是脸皮很厚的吗?怎么跑了?”

    ……

    甲斐惠林寺,武田晴信正坐在佛堂中聆听岐秀元伯讲经,寺院内佛陀宝相庄严,佛堂里烟气缭绕犹若仙境,低沉有力的诵经声沿着固定的节奏缓缓涌来,这是武田晴信的习惯,只要在踯躅崎馆,每月就必定会来这里前来聆听佛经。

    渐渐的诵经声停下,武田晴信也从禅定中清醒过来,看着目光湛然的岐秀元伯,双手合十道:“禅师!我有一个困扰不知如何破解,不知禅师能否为在下解惑?”

    岐秀元伯是位面容清癯的老僧,双手合十还了一礼道:“请檀越试问。”

    “北方有一强敌威胁愈大,吾苦思良久而不可得,不知该如何破之?”

    岐秀元伯万年不动的表情合十道:“贫僧不通军务,无法回答檀越,让檀越失望了。”

    武田晴信合十还礼,失望的回答道:“是我晴信失礼了……”

    “不过贫僧却知道世间没有永恒不灭者,盛世与乱世的更迭,犹如繁花盛开与凋零,四季变化与流转,世人心志不坚常被幻惑,如同那盛衰变换明月圆缺,唯有神佛为亘古不灭者……一时强盛终究为衰落所伏,檀越若能找到其所伏,必可破之。”

    武田晴信忽然一愣,过了半晌才合十行礼道:“听得禅师一席话,让我晴信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晴信受教了!”

    在离开惠林寺的山路上,武田晴信拍拍春日虎纲的肩膀,伏在他的耳畔低声耳语几句,后者认真的点点头就起身退下,临别前武田晴信又嘱咐道:“一定要格外小心,除了你我之外不得有第三个人知道,本家怀疑家中有暗间,本家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几个人,其中只有你最适合做这件事!”

    春日虎纲激动的撑地俯身,恭敬的说道:“请主公放心,我虎纲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项任务臣下一定圆满完成!告退了!”

    ……

    转眼间正月已过,巍峨的雪山渐渐化去封冻,变作作清清溪流汇入越后若干河流,自从来到越后这三年多来,细川藤孝无时不刻不在计算着计划的进度,殚精竭虑日夜筹谋着如何振兴这块土地。

    按照初期的设想,依托越后较为发达的河道水系网络,建立起一个覆盖越后平野的复杂灌溉网络始终的重要目标,这也是奉行众们努力实现的目标。

    春日山城评定间,每旬一次小评定会,吉良家、长尾家奉行众齐聚一堂,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摞刚下发的《年度计划纪要》,这是奉行众制作,使用克伦伯格制作的螺旋式手扳木制印刷机。

    这项技术来自他的同胞发明的一种原始印刷机,使用方法是将纸张装在版台上,在版面的图文部分涂以印墨,然后过纸、加压使印墨转移到纸面上,虽然缺点多多却可以将印刷效率大大提高。

    评定间内静悄悄的,只有装订的纸张不停翻动的唰唰声,过了会儿细川藤孝清清嗓子说道:“而今新田灌溉网初步实施,根据目前的建设情况来看,关川流域的灌溉网基本完成,信浓川、阿贺野川的还需要两到三年才能陆续完成,比计划要慢一到两年,主要原因是来自新潟土地改良的影响。”

    关川地区地处长尾、吉良控制区的核心地带,拥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支撑,在开发种植新田的同时就在同步做灌溉设施建设的工作,各条河沟网络四通八达,可以提供充足的水源供给各处新田。

    信浓川、阿贺野川处于中越、下越国人扎堆密集区,在此之前的几百年里,越后守护上杉氏以及守护代长尾氏都无力加强控制力度,直到吉良义时进入越后才破除这种根深蒂固的影响。

    原本势力强大的中越的国人集团里,上田众在长尾政景得到重用后全体归顺,越后上杉派经过几次打击势力大衰,柿崎景家、安田景元、吉江景资等中越国人得到大力提拔转封信浓,北条高广降服吉良家,再加上从属长尾家的旗本豪族,整个中越的国人众被打的七零八落完全失去往日的主心骨。(未完待续。。)

    ps:  最近卡文卡的头疼,忘记感谢书友的打赏了,在这里先向几位热心打赏的书友道个歉!然后要特别感谢书友心漂浮的打赏,本书第二个舵主,十分感谢!

第299章 宇佐美的表演

    下越的主力扬北众,被吉良家一场合战打掉几大主力,原本反长尾家的领导者本庄繁长、黑川清実陆续降服,原领被收为吉良家所有,中条藤资、加地chūn纲、安田长秀等人又是铁杆的长尾派领袖,再加上小国赖久,金津义旧的取次拉拢,同样被拆的支离破碎不复往rì的团结。

    以往能与长尾家掰腕子的两大武家集团陆续解体,再加上长尾、吉良双头统治的实力、地位在不断的增强,双方的绝对差距已经十分明显,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谁去试图挑衅这个无法能撼动的执**威。

    在强有力的执政体不断加强zhōng yāng集权的作用下,还是引起地方领主们不小的反弹,自从去年chūn天开始绵延整个chūn夏两季,近乎半年的漫长时间里,吉良军陆续出阵二十多次,先后剿灭许多抱残守缺负隅顽抗的国人领主。

    不愿接受破除守护使不入特权的领主,还有那些托庇于国人领主,又无法承受废除诸税不入特权的寺社、公卿领地被一一罚没,极大的震慑住越后境内的心怀不轨之徒,因此才能顺利的开始建设许多公共设施,两条河流附近的灌溉沟渠也是同一时期陆续开挖。

    “越后的情形还算好,五智国分寺、弥彦神社、居多神社、chūnrì大社的末社等等的寺社力量并不强大,公卿的庄园也远没有越前那么多,大部分收益还都被越后国人截留,只要书信一封承诺给这些公家每年定量补偿即可,账目走近江坂本的也很方便。”一心二用被吉良义时渐渐摸索出使用方法,边听奉行众的讲解,边去思考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开挖新堀川的任务完成了五成左右,按照工程总量在年底前可以初步完成,土地改良的进展缓慢,主要是人手严重不足,目前只完成三大圩田的主体营造,其他圩田还处在初步建设过程,距离全部建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运河在他们嘴里成为新堀川,大约就和堺町的新堀川差不多的意思,新挖通的河流支脉从信浓川通往阿贺野川,河道平均宽度三十二米,最深处十米左右,再配合几条分散往几个干潟的支流出海口,足以保证两条河流的行洪泄洪需求。

    “……用新堀川的河水冲刷干潟、盐碱湖沼是我吉良家独创的,干潟的来源是海水倒灌的泥沙堆积起的cháo间带,初步计划是用河水冲刷干潟,逐步清理泥沙中的含盐量,以后会陆续在干潟前垒砌堤坝留出几个水门作为出海口,再垒砌堤坝固定河道,就可以把干潟变成圩田了。”

    吉良义时拿着一大摞资料沉思良久,扶住下巴仔细询问:“这个计划需要多久能实现,具体步骤如何安排,需要投入多少资金?”

    松井友闲咳嗽一声,喝口热茶润润喉咙,对揉着太阳穴的细川藤孝递个颜sè示意他休息,接过话头继续解释:“新堀川的建设速度很快,两年内可以基本完工,河水冲刷需要五到八年的时间,才能做下一步堤坝垒砌,总体工期需要十年以上,初步投资已经算入原预算中,所以暂时不需要增加预算。”

    吉良家的奉行众们各自手持一个笔记本,拿起羽毛笔唰唰的记录着什么,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两个墨水瓶,里面存储着研磨过的油烟墨汁,据说每一名合格的奉行人,每天都要记录一万字以上的各项材料报告,熟练的掌握速录技巧就成为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长尾家的奉行众一直处于加强学习的阶段,整个越后的奉行众年龄偏大奉行能力偏弱,比如本庄实乃、中条藤资、长尾藤景都是年过五旬的老者,长尾景信、长尾政景,斋藤朝信也都是年近三十的壮年,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明显要比吉良家的奉行众差许多。

    本庄实乃也不得不皱着眉头跟着资料不停翻页,新型奉行会议的快节奏,新型资料配信的大内容输入,新的奉行工作方式等等各种新生事物,不停的冲击越后武士简单而又顽固的脑袋。

    如果他只是一介领主完全没必要听这些复杂而又晦涩难懂的专业讲解,他可以拒绝一切不理解的新事物,但他不单是普通领主,他还是长尾家的谱代笔头家老,长尾家奉行众首席,即使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吞下去。

    坐在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仔细聆听着做速录,这项技术也在两年的时间里迅速普及到长尾家奉行机构内,年轻人的接受能力要远远超过他们这些中老年,这些年培养新生代的重任也被提到rì程山来,越后不能只靠他们这些五十多岁的老将来打拼,未来的事业早晚是要传给年轻人来担当的。

    吉良义时丢下资料吩咐道:“一切攻城进度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务必要加快速度,一个月能完成的争取二十五天达成,五年能完成的争取四年达成,十年实在太久,我们只争朝夕!”

    “遵命!”奉行众躬身行礼齐声道:“我等会尽全力去做。”

    “还有一事要禀报馆主大人!”细川藤孝休息片刻,又强打起jīng神说道:“撤并新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目前的计划是在三年内陆续将越后境内的乡村撤并成为更大的村子,具体**作方法依照馆主大人的设想去做……”

    “嗯,撤并新村是必须的。”吉良义时点点头,瞟了一眼长尾家的奉行众,慢慢说道:“往后越后国中那些土楼山砦也要逐步拆除,一个破山寨占的地方不大驻扎的人不多,在两三百年前到是够用的,而今铁炮火药大帆船的时代,这种旧式土楼山砦已经落后于时代了!一打就破的堡垒留着他有什么用?陆续拆掉是必然之举。”

    “撤并新村,拆除城砦?这是什么意思?”本庄实乃快速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几个人,从长尾政景、长尾景信、斋藤朝信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纳闷,长尾藤景、中条藤资、直江実纲,所流露出的惊讶就更不用说的,跻身奉行众一员的宇佐美定满、千坂景亲、平子房政、石川重次也是个个皱眉不语。

    直江実纲迟疑一会儿,决定第一个站出来:“这不太合适吧?身为国主拥有诉讼检断处置、诸税赋征收、军役分割负担等多项权力,但是各领主在领内建立城砦是理所应当的吧?”

    “大和守说的很对!领主有守土防卫建立城砦的权利这一点也没有错!但本家刚才已经说过,土楼山砦作用小占用土地浪费资源,一百町步的土地上大小十几家地侍,每家都造一个土楼做居城,再给自己的一门、家臣建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城砦,最后把好好的土地撕扯的支离破碎,整个越后到处都是小城小砦,这对我越后发展有何助益?”

    直江実纲喃喃自语道:“这到是个问题……”

    “但是也不能武断的拆毁领主们的城砦吧?”平子房政急不可待的站出来,看的出他的几个盟友都很期待他的表现。

    “不是武断而是有计划的,有条理的拆毁,本家会给予拆毁城砦的领主相等的补偿,比如营造具有不错防御力的新居所,可以建在撤并后的新村之中,足以保证军役、防御以及土地支配的权利不受侵犯。”

    “那么新村到底该怎么撤并?”长尾藤景揪着山羊胡子,一张老脸纠结成一团,似乎在脑袋里有些念头在激烈碰撞着。

    伊奈忠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这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语气平淡的说道:“初步计划是将人口不满五百人的小村,逐步撤销、合并到附近几个村子里,保证每个村庄人口基数不低于三千人,然后按照人口的等级划分为三千人的小村、五千人的中村、八千人的大村,万人以上设町市,为乡所的聚集地。”

    “八千人的村子?这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肯能?越后总人口已经逼进五十万!中村、大村,甚至乡所也是指rì可待的!”宇佐美定满只觉眼前一亮,十拿九稳的:“只是这样一来,农民往返田间地头的时间会变的更长,自己的家离土地太远,如果有野兽、人为的捣乱又该怎么办?还有农具、牲畜、粮食无处堆放,村庄越大分管的土地越多,距离太远务农不方便,又该当如何处理?”

    “呵呵……诸君想到的,本家当然也想的到,处理的办法就是农业分工!”

    “农业分工是什么?”

    本多时正合上手中的资料,笑着说道:“简单的说,就是从耕土、选种、播种、施肥、除草、除虫、收割、晒谷、储藏等每个环节分工协作,在宿老地侍们的带领下,分批次各自完成分工的环节,做好该做的农民可以省下更多的时间做副业、负担普请役。”

    “替别人耕作土地?这绝不可以!”宇佐美定满想也不想就跳出来继续否定。

    石川重次反驳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替别人耕作,别人也替我们耕作的呀!”

    无视掉平子房政递来的目光,宇佐美定满冷笑道:“可是你怎么保证别人用心为你耕作?如果禾苗缺少肥料长势不好,他们忘记施肥了怎么办?如果野草太多他们除草不及时怎么办?如果虫害太多他们捕杀不及怎么办?”

    平子房政与千坂景亲急的满头大汗,宇佐美定满的大活跃并不那么喜闻乐见,原定的计划是千坂景亲表演一番,再力捧吉良义时的策略,以达到吸引注意力的同时,又能堂而皇之的站入吉良家阵营里的打算。

    而今宇佐美定满突然杀出来,搅的原定计划就此报销,大家都盯着他一人在评定会上表演,万一演过头得罪吉良义时可如何是好?二人从对方的眼里读懂了相同的含义,不禁暗骂这个疯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人下定决心在这之后就与宇佐美定满分道扬镳。

    三井虎高不疾不徐的回答道:“所以需要监督,每种分工各有分组编号,按时按需完成分工环节后将进行检查,根据各组的完成情况,效果进行打分,如果某组完成的效率差进而影响粮食产量,将会在秋收后结算粮食产量时,从你们应分得的粮食中扣除。”

    “看似天衣无缝,其实就像只打水的竹篮,到最后也是一场空。”宇佐美定满暗自哂笑,一双苍老却又明亮的眼睛毫不气馁的瞪过去,继续追问道:“这么做不公平的吧?如果遇到洪水、旱灾、蝗灾、风灾之类的特殊情况又该怎么办?”

    “骏河守也说特殊情况了,特殊情况当然要特殊对待。”本多时正如今也有十九岁,嘴巴上毛茸茸的胡须长出许多,面对名满越后的军略大师级人物,他可一点都不畏惧。

    “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该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吉良义时无声的一笑,让宇佐美定满理解为嘲讽的笑容。

    “在嘲讽老夫不自量力,哗众取宠吗?哼!”如今已经六十八岁的老人却有着与众不同的xìng子,面对满屋子里怪异的眼神,他选择继续顶牛:“新村撤并造成更多面积大,距离远的矛盾还没有说清楚呢!”

    一众奉行迟疑片刻都把目光转向吉良义时,但身为家督是不可能下阵与家臣争论的,逼不得已还是细川藤孝站出来:“要不然,每一百町步设立临时临时居住点,农忙时在居住点里休息,农闲时可以回村休息。”

    “那不还是以前的村庄吗?撤并新村的意义又何在?”宇佐美定满觉得自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笃定这次无所不能的吉良家奉行众一定会栽跟头。

    本多时正颇有急智,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一个主意,他用余光扫过老朽不堪却腰板挺直的宇佐美定满,笑嘻嘻的说道:“撤并新村当然有它的重要意义!要知道临时居住点不是村庄,两者作用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没有世代居住的问题,更像负担普请役时乡民们搭建起来的工棚,比起简陋的工棚更加坚固暖和!

    农民们只需要用平板车带着铺盖过来居住即可,忙完二十天、一个月的劳作就可以带着自家东西回村子里居住,一年到头也就劳动一个月,节省下来的时间和人力能投入到更多工作中去,这样同样的人力可以耕作更多的土地,如果换做诸位作为领主,有如此良策又何乐而不为呢?”

    宇佐美定满面sè一白,握紧的双拳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额头上不知不觉中密布着点点汗珠,长尾家的奉行众们从惊讶到沉思进而转为赞许,而这时仍不服输的宇佐美定满继续强辩道:“除草、除虫耗时巨大如何处理?粮食、牲畜、农具如何存放?”

    “这个很复杂吗?连我朝信都看的出来。”一直神游天外的斋藤朝信这个时候也来插一嘴:“只要给奖励还怕除草、除虫很困难吗?如今越后谁不知道武卫殿有钱啊?”

    斋藤朝信夸张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面对这么个刀枪不入的家伙,吉良义时也只能无奈的摇头不语。

    浪冈顕房虽然不通农业事物,却jīng通奖惩的作用,于是收起折扇,微微笑道:“除草雇佣孩子去做,每收割一石野草,奖励二十文永乐钱,这钱就从各村盈余的总收益中拿出一部分作为预算支取,从小锻炼孩子们有一双勤劳的双手,还能得到一点赏钱也叫劳动所得吧!当然这需要宿老地侍们全程监督下来做,乱拔田外的野草可不做数,这些本村的宿老地侍本就是小领主,从自家的收益里支取,一定会格外小心的盯着吧!”

    “哈哈哈……那是一定!”众人莞尔一笑,想象一下让这些地侍从腰包里掏出钱来赏赐乡下的野孩子,一定会很痛心的说。

    本多时正冲着浪冈顕房比划一个大拇指,接过他的话题再补充道:“至于除虫也很简单,旱畑养鸡,水田养鸭,遇到害虫就驱赶鸡鸭去田里捕食,扎一个篱笆养两条土狗看着家禽就好,吃虫长大的鸡鸭一个个羽毛光亮,产下的鸡蛋、鸭蛋也更大,到秋冬季节羽毛可以制作成绒袄,鸡鸭骨头可以作为肥料储藏。”

    “农具存放还是问题吗?收割的粮食当然要用马拉平板车运回村子里的打谷场晾晒储藏,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宇佐美定满脸sè一阵青一阵白,踉跄着连退几步险些栽倒,即便如此离他最近的上条赖房、山本寺定长等人也没有伸手帮忙搀扶一把的意思,千坂景亲、平子房政更是干脆的别过脸不看他。

    “原来我已经众叛亲离了吗?”宇佐美定满气的双手发抖,好不容易忍住胸中的怒火,表情僵硬的一躬身道:“武卫殿才智超凡,我定满远不及也!在**体不适恳请先行告退!”

    吉良义时神情不变,含糊的安抚几句:“骏河守身体不适吗?那么就请回去多多保重身体吧!”

    “在下会的!告退了!”宇佐美定满起身走出评定间,半路上与昔rì的盟友擦身而过,嘴角噙着冷笑让几人不由的全身发寒。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一点点把越后上杉家的最后基业毁掉,抛弃长尾政景、大熊朝秀以及我之后,看你们下一个要抛弃谁!”宇佐美定满头也不回的离开评定间。

    开完评定会,吉良义时的事情还没忙完,除了一大堆资料需要一一熟悉,随时咨询城内的奉行众,不到傍晚通常是不会离开天守阁。

    没过一会儿,一名小姓急匆匆的走进来对岩鹤丸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打发这名小姓离开,才走过去小声道:“馆主大人,堺町新收到的消息,是来自南蛮商人之间流传的一条情报。”

    “南蛮商人?说说看是什么事?”吉良义时放下资料把注意力转向他。

    “在去年秋季,从南蛮远渡重洋而来的南蛮商人带来远方的一则见闻,南蛮舰队伏击一支红毛南蛮的船队,据说那只船队所在的商会叫阿歌特商会……”

    “什么?阿歌特商会遭到伏击了?”吉良义时既惊且怒,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岩鹤丸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是……是这样的……”

    在去年初夏,西班牙在西印度洋新部署一支舰队,这是rì益强大的西班牙王国再一次将魔爪伸向葡萄牙控制区的尝试,很不幸的是阿歌特商会恰好不知道这条情报,西班牙与葡萄牙的商人也很乐意他们栽个跟头。

    于是在去年秋天,一只由胡安冈萨雷斯少将率领的印度洋舰队在靠近好望角附近的海域,成功伏击到毫无防备的阿歌特商会,并成功击沉五艘、俘虏八艘商船,占据整个船队的一小半,阿歌特商会因此遭到重创。

    幸好他们的反应很迅速,丢弃受伤的船只阻拦西班牙舰队的攻击,让贪婪的西班牙人最终放弃继续追杀的举动,这才得以率领主力侥幸逃脱,一路仓皇的逃回阿姆斯特丹。

    “索xìng损失不算太大,他们的旗舰没有被俘虏,弗兰克、罗纳德父子俩,还有汉斯、鲁伯特也应该安然无恙,只是这样一来,本家的海外贸易恐怕要到此为止了。”吉良义时没怎么多想就猜到这可怕的后果。

    西班牙是尼德兰的宗主国,现任国王菲利普二世又是卡尔五世的嫡长子,在去年九月神圣罗马帝国的伟大皇帝,再一次败给他所瞧不起的德意志诸侯联盟,最后不得不屈辱的签署《奥格斯堡和约》。

    经过这一次重大打击,卡尔五世决定放弃自己的皇位,将皇帝的宝座与奥地利、德意志的领地让给了自己的弟弟斐迪南一世,西班牙与尼德兰等大片领土交给了放弃皇位的嫡子菲利普二世。

    新继位的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国王对于击败他父亲的新教有着天然的憎恨,并且最要命的是这位国王还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对于他父亲颁布的《血腥诏令》有着天然好感,可想而知他会对尼德兰作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只需要稍微分析一下,就可以得出这条一条每两年进行一次稳定贸易,带来巨额收入的贸易航线很可能就此中断,要说不痛心绝对是不可能的,但面对这种不可抗力,这也是他没有丝毫办法控制的。。

    吉良义时烦恼的揉着太阳穴:“只能寄希望克劳迪娅了!希望血腥玛丽能在伊丽莎白公主殿下的保护下渡过难关!”(未完待续。)

第300章 隐藏的阴谋

    ps:  说个题外话,不算字数的。

    撤并新村到没什么,主要是农业合作让许多书友诟病,其实不用这么严肃,就是在地多人少的情况下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同时也是个典型的不成功改革,前进两步再后退一步,等待问题陆续出现得到大部分领主的反馈后,再进行相应改革调整就是。

    去年越前的北陆军神,朝仓家的定海神针朝仓教景入道宗滴病逝,敦贺郡司由其养子朝仓景纪继承,朝仓家由此走下坡路,另一个病死的是日野晴光,他的去世也预示着本愿寺失去一个有力强援。

    其嫡子日野晴资体弱多病有早夭之兆,只得从同族广桥国光家领养刚出生的幼子作为继承人培养,他这一手有备无患到还真被猜中用上,不得不说真是幸运中的大不幸。

    刚出正月京都就传来公卿加官的名录,其中就有中院通実,昇叙従三位,参议、左近卫中将如元,久我晴通辞去権大纳言、右近卫大将,正式昇叙正二位内大臣,亲近吉良家的另一位清华家家督菊亭晴季,也昇叙正三位権大纳言。

    跟随这个消息一道传来的,还有吉良义时的官职加叙,在原本正四位上左兵卫督的基础上,加叙镇守府将军,这次不同于上次的内定知会,而是朝廷诏告天下让天下群雄知道这位上総足利家的年轻家督,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为举足轻重的大大名。

    镇守府将军是做什么的许多武家都知道,当初河内源氏在前九年后三年战争中,就是依仗镇守府将军插手出征陆奥讨伐俘囚。这个消息对陆奥的武家简直是个噩耗。陆奥已经近两百年没镇守府将军压在头上。时至今日早已忘却的历史再次拾起,心中有多么不爽是可以想象的。

    冬去春来在冰雪消融的同时,新一年的春播也在此时陆续展开,比起前几年大规模的新田开发,今年春季没有再开出更新的土地,人员缺口没有解决之前,开拓更多土地只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经过前些时日的一场争论,撤并新村被越后武家广泛的认可。各地都在陆续开展撤并新村的准备,其中长尾家的核心地区关川流域执行的最快,这一地区基本被长尾、吉良两家囊括在内,法令下达后没多久,附近的中小豪族陆续拆毁无用的城砦。

    撤并新村、拆毁城砦、重修街道这三大主要环节,在撤并新村中又分为设立临时居住点、划分各村的耕作范围、水源分割等等细节都需要人力物力支撑着一步步去做。

    以吉良、长尾两家的奉行众人数是绝对无法同时开展三大项目,所以工期理所当然的要顺延下去,先努力把关川附近的撤并新村、拆毁城砦、重修街道做成示范样板,然后徐徐图之就成为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一直缺乏人口的越后,在今春来临之前得到初步环节。吉良家的物见奉行服部保长发力,在长尾家本土忍军轩猿众的配合下。从越中、陆奥、出羽陆续拉来五万农民,为了拉人口服部忍者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哄带骗画下若干的大饼,甚至把越后描述成人间天国,神佛眷顾的土地等等手段,总算完成吉良义时定下来的任务。

    按照以往的算法,这五万人对家大业大的越后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一眨眼就能被吉良、长尾两家给分个干净,但是撤并新村一开始就完全不一样,新迁入的流民没有土地没有房屋,一切都要按照吉良家的规矩走。

    这部分流民是最容易安抚的,只要有房住有饭吃无论怎么操持都可以接受,十几个大村子只用三个月就拔地而起,矗立在关川上游的巨大村庄给予关川地区,乃至整个直江津的居民以极大的鼓舞,撤并新村的速度明显加快。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亮光划破乌黑的天际,春雷炸响似乎在诉说着春天的脚步逐渐靠近,不过一会儿,万千条雨丝自天上垂挂而下,淅沥沥的细雨绵延不绝的落下,把行人们的衣衫打湿,宽阔的街道上两名头戴斗笠的年轻人脚步匆匆的走入街上的一间酒屋。

    挑开门帘扑面而来的喧闹让人不适应,空气中飘荡着酒气、香气以及汗臭的味道,让两个年轻人不由自主的捂住鼻子,几个醉汉吐了口酒气醉醺醺的说道:“快看!是两个毛小子。”

    个头少矮的年轻人想冲过去,被身旁的高个年轻人给拉住,两人默默的掀掉斗笠、除去蓑衣,露出胯在腰间的太刀,几个醉汉一激灵醒劲酒了大半,佝偻着身子畏缩道:“原来是武士老爷。”

    “哼!这地方真是太烂了!”小幡信贞撇着嘴巴无视那几个前倨后恭的醉汉,走到角落边的案几前坐下。

    店主连忙走过来奉承道:“两位武士老爷来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鸡汤、鱼生,陈年清酒……还有秘制山鲸肉哟!”

    “休得啰嗦,拿手菜点上来。”小幡信贞拿起十文永乐钱朝桌子上一拍,把店主拍的嘴巴都快笑歪了,连忙接过赏钱屁颠屁颠的跑回去。

    长野业固苦笑着劝说道:“咱们的经费有限,还有你家的赤备武士要养活,还是省着点花吧!”

    “没关系!马上就不用负担了!我已经决定打发他们回去了!”小幡信贞抱着膀子嬉皮笑脸道:“你不是说越后很安全吗?咱们东跑西颠那么久也没出事情,让他们回去还能省下点钱。”

    长野业固惊讶的看着小幡信贞:“你这是要留下来?”

    “你不是常说要留在这走走看看吗?那我也陪你在这转转得了!反正多留几个月也没关系,我们俩不是连新年都没回去吗?想想我父亲还有你哥哥的表情,一定会很生气的吧!”小幡信贞无所谓的耸耸肩。这几个月里在越后见识学习了不少。感觉比窝在山里强多了。

    没过多久店主就端着汤菜酒肉送上来。香喷喷的鸡汤和红烧野猪肉让人直流口水,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甩开腮帮海吃猛塞,酒屋的一个角落里聚集着一家四口表演民谣的艺人。

    看他们的言行装扮不像附近的农民,其中的老人家弹着三味线,在他身旁中年人敲着太鼓,妇女吹着尺八,小女孩在那清唱着越后的乐曲,仔细一听似乎还是《夜奔》里的段落。大和著名猿乐师観世元忠亲自创作的猿乐,在観世家返回京都之前,每逢演出总是场场爆满,在越后也是必演的曲目。

    小女孩的声音稚嫩,经常跑音走调乱了节奏,但酒屋里的酒客们依然听的津津有味,几个酒醉不时拍手叫好,让小女孩兴奋的满脸通红。

    一段乐曲结束,中年人端着盘子四处讨赏,酒客们也都毫不吝啬的丢出几文钱。就连那几个酒鬼也不好意思摸出一枚铜板,小幡信贞见那中年人走过来。冲长野业固努努嘴,后者无奈的掏出五文钱丢进盘子里。

    “谢谢两位武士老爷!祝您身体安康!”中年人点头哈腰着退下去。

    酒屋的门帘晃动,走进来几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旅人走进来,扫视屋内的位置打扮被挤占微微皱起眉头,在他身旁的同伴低语几句,就径自走到角落里的案几前坐下,几个人聚在一起低声说道:“听说越后又有新动作,好像是搞什么撤并新村!”

    “就是因为这个,才从咱们……那里骗走这么多人丁吧?”领头的那名壮汉一脸凶神恶煞的,刚好抬头瞟见坐在身旁那桌的小幡信贞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对视一眼,见他低下头就没在注意。

    “这次咱们的事情很多很重,一定要尽快联络上……还要注意琵琶岛……总之一定要小心谨慎!”

    “咳!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坐在一旁始终没开口的中年人用胳膊肘碰了下身边的同伴,让几个人全部安静下来,只有食箸碰撞碗盘所发出的声音。

    二月的春雨贵如油,一场雨水不过半日就云收雨歇,高挂半空的太阳散发着温暖阳光,酒屋前的门帘一次次被挑起,进来喝酒的町民越来越多,吵杂的声音扰的让人心烦。

    吹拉弹唱近半日的那一家四口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那名中年人给店主递过十几个铜钱,然后低头欠身不知说道什么,然后带着自家人匆匆离去。

    酒足饭饱的二人起身正要付账,恰好这时候邻桌的几名壮汉也站起来,其中那名领头的壮汉好似无意的瞪了两人一眼,小幡信贞立刻还以颜色,长野业固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向后退却,那名壮汉似乎很满意他俩的识相,点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小幡信贞不满的抱怨着:“刚才你为什么拉着我啊!那几个家伙太瞧不起人!”

    “你不觉得他们的形迹很可疑吗?”长野业固瞟了正在付账的几个人一眼,低声道:“他们的口音不是越后本土人,听起来也不像信浓、出羽、陆奥人,那么他们会是哪里人?”

    “当然也不是关东人,这个我也听出来了,似乎像是越中、能登一带的吧?”小幡信贞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上野国地处信浓、越后、武藏三国交界,南来北往的旅行者有很多,多多少少也听过各地的方言。

    “跟上去看看。”

    两人起身付账,走到大门外戴上斗笠,恰巧瞥见在街道拐角处,刚才喝酒的那几个壮汉拉下斗笠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两人装作毫不在意的行人向着那几人的反方向离去。

    几个人里个头最矮的壮汉对领头者点点头:“那两人没有问题!”

    “我们走吧!”几人步履匆匆很快融入人流中消失不见。

    过了会儿,两名年轻人又跟上去,沿着那几人行动的方向远远的吊着,那几人七拐八拐走到城下町的主要街道。

    今天恰逢十日市的乡下集会,来自十里八乡的农民拿着自家编织的草帽、草席、藤筐以及自家种的蔬菜,捕捉的雀鸟以及土特产前来贩卖,汹涌的人潮把道路挤的水泄不通,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很快吞没眼前的目标,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人消失不见。

    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人群,来到街道的岔路口前四处张望那几人的动向,小幡信贞气愤的拍打鞋子上的黄泥:“这几个人就这么溜掉了?害的我被人踩了好几脚,这双牛皮靴可是花了我六百文钱买来的高级货!”

    “他们很警觉,城下町又这么大,我们该怎么找到他们?”长野业固环顾四周,突然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酒屋里的一家四口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哪个一家四口?”小幡信贞跟着张望,发现那一家老小拿着行礼缓缓朝远处走去,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咦?那不是我们要追查的几个人吗?他们竟然走到一起了!”

    天气放晴让憋闷大半日的町民们纷纷走出屋子,作为春日山城的城下町,如今已有七千户居民,外加流动人口超过四万人,大街上行人来往如梭很好的分散了几名壮汉的注意力,他们左右张望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跟那名老头的身后缓缓前进。

    一行**人分为一前一后,又围着城下町绕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前停下,此时时间太阳西垂,街上的行人也非常稀少,一家四口在拄着拐杖的老头带领下,不紧不慢的走进街中一处门脸不大的屋敷里,几名壮汉也一声不吭的跟上去,场面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从街道的后面绕过去,好不容易摸到屋敷后院里翻进去,过了好久才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我们这边正在加紧策划联络,不知你们准备的如何?”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别急!我们还没能混入春日山城,不过很快就有机会,下个月是本庄繁长的结缘礼,结缘的双方都与那人有关联,到那时我等混入表演乐艺的队伍里见机行事!”

    “一个月后吗?”声音粗壮带有越中腔的男声沉默良久,又发出声音:“一个月就一个月,我等会尽力配合!”

    天色渐渐黑下来,室内重新恢复一片静谧,两人悄悄退出小院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角怔忡半天,小幡信贞忽然说道:“他们好像在谋划什么坏事,到底要做什么坏事?是要对春日山城内的哪位动手?”

    “我似乎已经猜到什么了,过几天打探一下吧!”长野业固若有所思的望着黑黝黝的山峰,还有那座壮丽的山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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