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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镇乌梅汤     武家栋梁txt下载     武家栋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6章 上野的动作

    虽然武田家的透破忍者极力澄清这是诬告,并反告吉良家为诬陷武田家,一手炮制出这场刺杀一揆的行动,但在如山铁证面前他们的辩驳是苍白无力的,吉良义时特意搞一个公审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通过行走京畿、北陆、羽奥的客商们口口相传,整个关东乃至天下都知道越后处决一向一揆的消息,十几万人见证那场可怕的火刑,几百人被当场吊死,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吊死的干尸总不会有假。

    越后禁止一向宗三十五年也不会有假,几千一向一揆烧杀抢掠更不会有假,甲斐透破忍者的刺杀事件也有上杉宪政、小笠原长时的亲眼所见作为佐证,包括本庄繁长舍身救主得赐宝刀的典故轰传关东,要说武田家在其中没有勾结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远在甲斐的武田晴信对这一切保持罕见的沉默,透破忍者的宣传战斗不过吉良忍者,刺杀一揆这么大的动静也瞒不过各国的武家,死掉的越后武士和平民都是真实的,武田家在这次行动中做差了。

    经此一役,武田家臣团内部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吉良家的威胁有多大,不在于多少大军的围攻,不在于计谋调略的施展,而是**裸的武力压制武田军,被武田晴信寄予厚望的赤备武士一照面就损失过百,负伤者过两百,要不是饭富虎昌跑的快全军覆没都不奇怪。

    更让人担心的还是士气上的打击,尤其是北信、中信的豪族国人的信心产生动摇,许多国人开始怨恨武田家的作恶和无能。更从未见过武田家在优势兵力下还这么束手束脚。他们觉得自己是在为“惩罚卑鄙”而买单。

    武田家作恶中信浓国人顶缸。损失钱粮人口还搭进去几千儿郎,中信浓国人众发现斗不过吉良家的时候,转过来怨恨武田家也不奇怪,武田晴信辛苦十几年在信浓塑造出战无不胜的形象,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无形的威望损失甚至远超那些钱粮、人口、战死的折损。

    “但是本家还未准备好啊!”当着近百名家臣的面前,武田晴信的目光逐渐冷厉:“再给我武田家一年时间,一年之后这一切都将还回来!只要一年!”

    随着吉良军团的安然撤退。使得笼罩在信浓上空的战争阴云随之散尽,收拾心情的信浓国人忙着舔舐伤口,喜庆的丰收季变的索然无味,甲府把准备已久的秋收庆典全部取消,武田晴信干脆在湯谷温泉长期渡假,把家眷也叫来共享天伦之乐。

    在吉良军团退却的几天之后,饭富昌景率领三千军势凯旋而归,这次对飞騨的攻略格外成功,饭富昌景伙同南信浓地头蛇木曾义康,轻易攻入飞騨山地把猝不及防的三木良赖、江马时盛等飞騨国人打的措手不及。

    近两百年来飞騨一直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无论是南朝的国司姊小路家,还是北朝的守护京极高氏入道道誉。以及的他守护代多贺一族都免不了要被飞騨的土豪同化,这次武田家打破飞騨紧闭上百年的国门可不是小时。

    飞騨国人们默契的放下各自分歧,匆忙组织两千军势团结起来试图对抗入侵者,结果这支乌合之众一个照面就被饭富昌景打的节节败退,不得已只能各自奔逃到居城里笼城固守。

    初战胜利的武田军没有放松攻击的脚步,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步步紧逼,以强大的武力先后逼迫広濑宗城、塩屋秋贞降服,战争天平随着饭富昌景的猛烈攻击逐渐偏斜,在号称飞騨第一名将的内岛氏理降服后,弹尽援绝的三木良赖、江马时盛只得低头认输。

    取得飞騨一国压制的巨大辉煌给萎靡的武田家注入一针强心剂,振奋起来的武田晴信决定好好犒赏这个亲信大将,在湯谷温泉内召开的简单评定会上,武田晴信宣布提拔饭富昌景为侍大将,统率三百骑兵领地就在中信浓筑摩郡内,由此饭富昌景一跃成为武田家的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压制飞騨的战绩很好的振奋家内的颓势,但还不足以解决中信浓危机深化的问题,武田晴信一直在努力筹备自己所谓的“后招”,对一切毫无所知的吉良军团只在北信浓稍作滞留,就于九月十日返回越后。

    作为此次军事行动的偏师,负责支援的信浓备队与村上、柿崎等武家总共获得一万石粮食的奖赏,吉良军团全员分享另外两万五千石的奖励,伤残者将视伤残等级一次性得到价值二十贯文到一百贯文永乐钱不等的财务抚恤,战殁者的标准则是两百贯。

    吉良义时给予的条件非常好,只要是吉良军团一线主力,无论是战死还是伤残都将得到补贴,根据伤残程度还可以安排就地退役,前往吉良家主营的农场、牧场担任奉行官,或者就地安排在町内、村中担任同心众宿老。

    这个补贴标准不是完全用钱衡量,武士也不需要那么多钱,一般都是按照俸禄给予的标准,大概是六分粮四分钱的准则执行,除非接受补贴的武士或遗孀有特殊要求才会再做调整,完全给永乐钱的话,吉良家再有钱也承受不住。

    在回到春日山城的时候,上野的战事也进入收官阶段,长尾景虎率领的长尾军团在七月初赶赴上野前线,大军驻扎在长野贤忠的厩桥城内并以此为进攻拠点,对北条家展开全面的军事压制。

    不同于信浓侵攻战中,吉良家始终掌握战争主动权随意压迫武田军的情形,上野的情况要远比信浓糟糕的多,北条氏康率领的两万大军进驻平井城后,就立即遭到长野业正一万五千大军的坚决反抗。

    桧扇一心众的核心就是遍布上野国内的长野家女婿,长野业正十几个女婿外加几代保持缘戚关系的亲族组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可以把长野业正比较成小一号的伊达稙宗。都是利用嫁女儿维持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确立支配权。

    所以长野业正可以在上杉宪政不在国境坐镇的前提下。一口气拉起一万五千人出阵,几乎把上野国能动用的主要国人势力都拉进来,强大的组织里和高效的指挥还是很不容易的。

    坐镇平井城的北条氏康丝毫没有慌乱,凭借出色的手腕很快又把投靠北条方的上野国人安抚下来,如那波、赤井、富冈等最先投怀送抱的国人,早就已经没有后路可退,自己的嫡子都交给北条家还有多少选择权?

    一旦自己不听话,北条氏康就可以买通自家的谱代家臣串通起来把这个家督逼迫隐居。拥立自己儿子做家督,到时候戏照样唱,自己则连一个配角都捞不到。

    有上野国的带路党支持,长野业正的箕轮众刚猛一下就立刻缩回来,联合厩桥城的长尾景虎摆明车马要与入侵者北条家狠狠斗一场,另一边北条氏康也意识到自己两万对付长野、长尾的两万五千联军有些不妥,急忙向后方下令增兵。

    包括新降服的下総千叶氏在内的众多国人随之阵参,半个月的功夫就再次募集一万五千大军,这下北条家以三万五千对抗两万五千,从兵力劣势转变为兵力优势。北条家上下一下踏实多了。

    为了给北条家增加更多筹码,北条氏康还把他的女婿足利藤政也给拉过来作为底牌。北条军阵内升起足利二引两旗,正好与厩桥城的上杉笹形成对应,好似在说你有关东管领,我有关东公方谁怕谁啊。

    双方各自站住脚跟展开各种军事试探,几千人不等的军事冲突时有发生,今天长尾军攻陷一座从属于北条家的城砦,明天北条家就还以颜色攻陷上野国人的一座城砦,双方跑马拉松式的对抗可坑苦了上野国人众。

    距离平井城最近,压力也是最大的仓贺野备前守为广坚持不住立场,在顽强抵抗十几天后,终于还是在七月末尾降服北条家,身为上州八家之一的仓贺野氏降服不啻于一个惊天噩耗,在他身后就是箕轮城与厩桥城,这一叛彻底打乱长尾景虎的军事部署。

    假若由着北条家一点点调略下去,这战争就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于是就在北条家主力攻略岛名城的时候,长尾景虎亲率一万大军出阵奔赴岛名城。

    北条氏康的风魔忍者一直全神贯注监视着长尾家的一举一动,在厩桥城出现异动的同时,北条氏康就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果断放弃对岛名城的攻击,转向厩桥城方向前进,双方在利根川西岸相遇,而此时北条军以三万对一万取得兵力上的绝对优势。

    长尾景虎立于阵幕下眺望着远方的三鳞旗,长尾军本阵东侧就是湍急的利根川,在此向西不远处是利根川水系的分支鸟川,岛名城恰好是出在鸟川与利根川汇合前的三角洲中间,两条河川直线距离不过半里,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上野国最富庶的地区。

    长野业正也在此时率领大军赶过来,见到长尾军在利根川岸边布阵就想主动靠过去,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双方主力会合抱团抗击北条军,而北条氏康则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于是北条军立刻向长野军发起进攻,企图利用兵力优势一鼓作气将长野军打退下去,再回身攻击长尾军的战略目的。

    “分割包围各个击破!他肯定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吧!”长尾景虎如猛虎般的目光森然的扫过越后众将,号令道:“诸君听令!跟随本家击溃北条军,为管领殿夺回平井城!”

    “是!”

    长尾军毫不犹豫的出击,以扬北众内安田长秀、鲇川清长队为先锋直冲北条军侧翼,负责谨守北条军右翼的江户众一手役,北条家谱代家老远山纲景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急忙命令配下国人众摆开阵势抵挡长尾军的冲击。

    北条家的寄亲寄子制度下以配下各领国的具体特征,将几各领国内分为几个主要国人集团,他们的名字以“众”来命名,比如南关东的江户众就是势力最庞大的一支国人集团,由北条家的谱代家臣担任军事首领,这个首领又被称作“一手役”。

    配下国人领主身为分城城主,在战时听从首领的号令招募兵员随军出征,在国人领主配下的家臣作为寄亲是地方上的有力豪族、地侍,再往下也就是底端具体到骑马武士、足轻、弓足轻、铁炮足轻等各兵种就是寄子。

    这套寄亲寄子制度,将国人集团细分到每一个环节,平时务农战时出阵,每年需要负担一定的军役训练,在农忙或者课过当年军役的情况再次出阵,领主就必须给予寄亲寄子一定的税赋免除的优惠以换取他们跟随出阵。

    这一套严密的体系不是北条家独创,畿内三好、甲斐武田在信浓也是施行类似的制度,今川义元似乎有意在远江试行这套制度,只是他能否在没有太原雪斋的情况下完整的执行这套制度还是个疑问。

    江户众作为南关东土地最肥沃、知行最高的地区,负担着五千余人的军役,他们也是北条家配下最大的一支国人团体,相比之下松山众只有一千两百人,三浦众只有一千一百人,作为北条家的有力国人,承担着抵抗长尾军主力的重担也是北条氏康对他们的信赖和重视。

    长尾军的先锋来自扬北众,安田长秀与鲇川清长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发觉对面的北条军乃是一支国人众旗帜的武装,顿时有种被人轻视的恼火感觉,两人发觉江户众缓缓移动的阵形略有破绽,就默契的指挥一千军势加速猛冲。

    第一波就冲击来自手持三间枪的足轻队,虽然学不到吉良家奢华的武器装备还有各种搭配新武器的特种战术,但是学一下枪衾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长尾军内的各大主力军团都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枪衾的使用,在即将接阵的时候,足轻队忽然散开错落散乱的阵形撞在北条军的枪阵上立刻引起巨大的反响。(未完待续。。)

第317章 激战利根川

    时值八月酷暑难耐,在利根川与鸟川之间的平原上正展开一场血腥的拼杀,长尾景虎率领着旗本豪族两千余众作为本阵亲自压阵,在他的左右两侧是吉良家的越后备队,身穿黑色具体的本庄繁长严阵以待,两千余众多越后备队里超过半数为骑马队,另外一半为枪盾队,清一色的黑色胴丸在太阳光下反射出幽暗深沉的光芒。

    “安田队击溃一阵,讨死井田图书助!”

    “鲇川队击溃一阵,讨死高城次郎左兵卫!”

    江户众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五千余众被长尾军一千军势压着打的节节败退险些连根脚都扎不住,如果真的被北条氏康看到这一幕,恐怕要被气的喷出血来。

    远山纲景当然担心这种可能,几年前那场天文之乱里,川越城主大道寺盛昌自烧天守而死,而他却在江户城弃城逃跑,虽然事后北条氏康并没有被怪罪,可是背后受到指指戳戳还是免不了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婿大道寺政繁对自己表示的不满,更让他十分担忧。

    “混蛋!这是什么战术!”远山纲景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战术,足轻队分散开像胡乱冲击似的扎堆冲过来,但又十分有层次的一**进攻,将接阵的本方足轻队阵形扰乱,急躁的武士向前冲锋,胆怯的足轻向后倒退,整个阵形像波浪卷似的参差不齐,被长尾军抓住机会一阵又一阵猛攻打。

    忍无可忍的远山纲景决定派出配下一千骑马队,试图从两翼包抄长尾军蛮横的足轻队,他已经发觉这两支备队的骑兵只有三百余骑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站在阵前巡视前方动静的长尾景虎第一时间洞悉到这一危机。冷哼一声道:“北条军也不过如此!全军出击随我击溃敌众!”

    当长尾家的法螺吹响。冲在最前面的是斋藤朝信率领一千骑马队。他的坐骑是一匹威武健壮的黑色陆奥马,正仰首嘶鸣着缓缓加速奔行,清凉的风声呼啸着隐隐伴随着激烈的喊杀声。

    在斋藤朝信的背后清一色的骑马武士渐渐加快骑行速度,作为本阵的先手役被抢走先锋已经让他憋了半天,麾下的一千儿郎一个个精神抖擞着加快坐骑的步伐,隆隆的马蹄声轰然响起,看着架势是要给予江户众以正面冲击。

    “小心!那是长尾军的骑马队!”

    率领骑马队的大将乃是远山纲景的嫡男,年仅二十四岁的远山隼人佐康景,听到家臣的警示也发现疾行而来的长尾骑马队。他们穿着黑色胴丸背后飘扬着九曜巴家纹旗,还有一面不太认识的白色乱龙旗,随着长尾骑马队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一面面在疾风中吹拂的猎猎作响。

    数不清的黑色骑兵在化作一道汹涌的黑潮疯狂的朝这边涌来,远山康景面色一变,大呼道:“左右随我挡住长尾军,绝不能让他们冲阵!一定要击败他们为我北条家扬名!”

    “哈!”一千五百骑北条骑马武士动了,仿佛一条巨兽在缓缓伸展他的手臂,藏青色的铠甲在北条三鳞旗下如同一道青色的城墙挡在长尾军的必经之路上,看他们的架势还在不停的加速。似乎打算迎头撞上长尾军的打算。

    斋藤朝信见状大笑道:“好胆量!儿郎们!北条有胆子当着我们的面发起冲锋,你们畏惧了吗?”

    “我等不知何为畏惧!”长尾家的骑马武士们齐声吼道。

    “那就随我冲过去斩杀他们吧!”斋藤朝信一挥马鞭。将速度提升一大截,一马当先的冲在队伍最前列。

    “这是意志的比拼!赵奢曰: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长尾景虎故意放慢速度,给武士们一个表现武勇的机会,长尾家没有懦夫,没有怯战者,越后的武士天生就是血洒疆场的猛士,这是神佛注定的,对此他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近了……”双方的骑兵越冲越快距离也越拉越近,看着远处闪着乌光的长尾骑兵,远山康景的勇气一下卸掉大半,勉强回头四顾己方的骑马武士,一个个紧张的握紧缰绳面色苍白如纸。

    “……更近了!”远山康景还从未见识过骑兵对冲的场景,从小生活在父亲的庇护、家臣的支持、主公的信赖中,就像一朵温室中茁壮成长的花儿,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成为地黄八幡那样的无双猛将。

    这几年跟随江户众数次出阵躲在后方打酱油,局势明朗后再来摘桃子混来不少功绩,自以为在北条家年轻一代也是一号人物,好不容易从北条氏康处争取到骑马大将的位置,他决定大展身手实现自己的名将之梦。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他从来都没有舍身忘死的勇气,他还年轻今年只有二十四岁,还没有娶亲结婚为远山家传宗接代,他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去做,他可以在江户城做一位出色的奉行,可以顺利的接任城主,未来还会迎娶北条家的公主作为一门众……

    “所以我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远山康景胆怯的大吼道:“向左右散开包抄长尾军侧翼!”

    “是!”一千五百骑马队如蒙大赦的向左右分兵,在双方距离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时,突然分散城两股毫不相干的骑马队,试图通过这种手段规避长尾骑马队的正面冲击,可是他又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

    斋藤朝信见到敌军临阵分兵,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道:“竟然还想躲!我朝信竟然看错你们了!跟着我加速冲过去击溃北条军!”

    一千五百骑马队刚刚分离到一半就发觉长尾骑马队已经冲进十米之内,还在分离的骑马武士吓的翻身就逃,几名骑马武士的大乱就引起整个骑马队的大乱。几匹炸了毛的战马相互撞击摔倒在地。结果引发灾难性的碰撞。几十名骑马武士因此摔城一团,战马失足踩踏在摔倒的武士身上发出恐怖的惨叫。

    “杀!”斋藤朝信挥舞着大身枪直撞入阵中,两军碰撞的那一刻,北条军的骑马武士乱作一团,发起冲锋和疯狂逃窜的一样多,站在前面的骑马武士想后退,站在后面的骑马武士想向前,挤在一起的骑马武士们迎来一阵雪亮的白光。

    一时间凄厉的哀号和战马的嘶鸣混作一团。鲜红的血液伴随着切割铠甲的沉闷声音四处飘散,越后的战马经受不住直接撞击,口鼻之中喷出殷虹的血液,此起彼伏喊杀声和凄厉的惨嚎混杂在一起,四面的刀光枪影组成一片恐怖又血腥的浮世绘。

    “勇猛者生,怯懦者死!杀敌者赏,后退者斩!”本庄繁长读完十六字真言,大吼一声:“听我号令,目标两翼逃窜的北条骑兵,冲锋!”

    “这小子越来越喜欢咬文嚼字了!”北条高广笑骂一声与黑川清実催动战马。指挥者骑兵急忙赶上去,黑川清実作为足轻队的指挥官。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骑兵冲出去,唉叹一声:“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抓阄非得抓到红色的纸条,难道是因为我偷喝家里供奉给神佛的清酒?”

    同样是黑甲骑兵,不同的是一身具足比起胴丸防护更全面也更加威武,更加不同的是旗指物换做足利二引两,吉良军团越后备队的骑兵们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左右两翼包抄,在那里将有一道丰盛的汤点等着他们品尝。

    无论是从战马的体力储备还是蓄力冲锋的速度差别,江户众的骑马队已经丧失与吉良军骑马队比拼的基础,未来得及左右分离的尾巴被长尾军轻而易举的切下,穷追不舍的斋藤朝信还不愿意放弃乘胜追击的机会,两支骑兵的中段被死死咬住根本无力挣扎。

    这时本庄繁长与北条高广分做两段从左右包抄拼命转弯的北条军,这些逃出来的幸运儿早已吓破胆子,在远山康景的带领下发疯的向后跑,只是战马的冲锋是有惯性的,从直面北方长尾军发起对冲,到向东北迂回包抄再折头到向南逃窜需要一断时间。

    恰恰是现在的情形不允许他用这么久迂回,短短片刻的功夫本庄繁长、北条高广的骑马队就冲到他们的面前,当远山康景看清楚北面又来一大群黑甲骑兵的时候,差点吓差点当场昏过去,胆魄已丧的武士再也提不起勇气直面庞大的骑兵冲锋,更不要说敌方的骑马武士似乎更加精锐更加强大。

    “快点!再快点!要来不及了混蛋!”远山康景拼命的抽打坐骑,双腿紧紧夹紧马腹整个人趴在战马身上,试图籍此能逃出去,但是他已经逃不脱蓄势待发的骑兵冲锋,下一瞬间本庄繁长撞在侧对者己方,毫无防备的北条军。

    “举起骑枪!冲锋!”本庄繁长大喝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骑马武士高举大身枪,随着他的呼喝声迎头斩向北条军,当大身枪斩进身体的时候,鲜血与惨叫声同时传来,熟练的武士知道从什么为之切入身体可以快速拔出大身枪,部分高手还掌握凌空斩首,拦腰横斩等高超的技巧。

    本庄繁右手持枪斩杀一名北条家骑马武士,左手也丝毫不闲着手起刀落斩杀另一名武士的首级,许多越后武士见样学样拔出太刀挥手乱砍,还有的干脆拿出锤杖见到北条家的骑马武士就照着脑袋招呼过去,一锤下去无论什么兜全部砸的粉碎。

    一时之间,雪亮的太刀不断切割失败者的首级,下意识抬手抵挡的武士干脆连胳膊带脑袋被一起斩下,鲜血迸射在黑色的铠甲上仿佛笼罩者一层暗红色的光阴,血腥污秽之气铺面而来,洁白的旗指物被鲜血染红,坐骑的鬃毛上都缓缓流淌着暗红的血液。

    远山康景被一名恐怖的骑马武士死死咬住,他在疯狂的催动坐骑奔逃,但是这匹中看不中用的坐骑在刚才的剧烈奔跑中耗尽大半体力,哪怕他用马鞭把坐骑抽打的鲜血淋淋也无法阻止越跑越慢的窘境。

    当他感觉到身后传来隆隆的震动声,急忙回过头向后看去。只看到一片白光闪烁下一刻就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高高飘起看到鲜血从身下喷洒而出。然后就陷入黑暗之中。

    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当北条氏康指挥五色备以巨大的兵力优势压着箕轮众穷追猛打,整体形势一片大好,就在这时一名满身染尘的使番冲到阵前,大呼道:“骑马队全灭!远山隼人佐讨死!远山甲斐守殿身负重伤,江户众全面溃退!”

    “什么!”北条氏康大吃一惊,整个人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五千精锐军势还没撑半个时辰就崩溃简直匪夷所思。他永不可置信的眼神直视那名使番,直到使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条情报,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停止进攻,全军有序收兵撤退!”

    北条军在第一时间作出应变,毅然决然的撤退大大出乎长尾家臣团的预料,面对松山众、钵形众、小机众、玉绳众、三浦众如狼似虎的冲过来争相挡在溃退的江户众前面,长尾军被迫放弃追击的打算。

    战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场合战打下来前后不过半天多,当双方收拾军势撤退的时候夕阳还是那么灿烂,过于执着容易陷入孤军深入的被动局面。长尾景虎当即下令收兵罢战也是不得已的缘故,如果他有两万大军肯定会死咬北条军不放。

    战后清点损失。北条家配下江户国人众战死两千五百余,其中一千五百骑马队被长尾军两路骑军先后围杀一瞬间精锐尽灭,江户众失去有力的支撑,本就无法抵挡正面足轻突击,又接连遭受长尾骑兵对侧翼的掩杀,一眨眼就演变城一场溃退。

    远山纲景经受不住嫡长子战死的打击,疯狂的扑向长尾军一个照面就被斋藤朝信斩成重伤,要不是他的旗本武士豁出性命拼死抢回来,远山纲景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另外几支抢救江户众的国人集团也受到不同层次的创伤总战损超过三千,一下把从长野家箕轮众那里获得的一点点优势全部打回去,一路撤退的北条军放弃沿路的支城,又让长尾军接连攻下几座城砦,逐渐威胁到北条家最前线仓贺野城的地步。

    这一场战争对北条家造成近一成的战损,整体实力损失不大,但江户众肯定是要撤到后方重新归建的,远山纲景深受重创转移到小田原城养伤,一眨眼双方的兵力再次拉到三万对两万五,战事也变的越发胶着艰难。

    自利根川合战结束一直持续到八月下旬,双方又回到试探进攻的节奏,这一次大家都显得格外有耐心,北条氏康没有再试图大军压境摧城拔寨,长尾、长野联军也放弃疾风烈火的猛攻,局势演变成战国时代最常见也最糟糕的对耗死局,对耗意味着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对手,又不甘心放弃各自的战略目标僵持着。

    这种对耗有的只是单纯僵持,有的则伴随着许多小竞合,从几百人的城砦攻防战到几千人合战的攻守互换,十几天里利根川沿岸的战火就没停下过,直到八月下旬出现一个新变故逼迫长尾景虎作出应对。

    “白仓家竟然降服北条家,东上野桐生氏、山上氏、由良氏转投北条家?”长野业正怒发冲冠,须发皆张者大吼道:“混蛋!白仓道佐为什么要投靠北条家!枉我业正待他如兄弟!简直混账!”

    自室町幕府建立以来战乱,足利义满亲手结束南北朝对峙局面,但关东却开启一百五十年的关东大乱,在无休止的战乱中许多名门败落也有许多家族陆续崛起,其中上野国的原土著新田氏逐渐完蛋,取而代之的是山内上杉家的几个被官,他们被合称上州八家。

    上州八家分别是小幡氏、白倉氏、安中氏、倉賀野氏、桐生氏、由良氏、山上氏、沼田氏,其中小幡、白倉、安中、倉賀野这四家来自西上野,桐生、由良、山上、沼田这四家来自东上野,彼此名义上统属山内上杉家,其实情况要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除此之外,上野国人众担任山内上杉宿老的有四个家族,分别是长尾氏、大石氏、小幡氏、白倉氏这四大家族。长野氏无论是上州八家还是上杉四宿老都没有洗个排进里面。所以长野业正格外在意这几个大家族的外交关系。

    比如这次没有反叛的沼田顕泰就是长野业正的女婿。另外还有安中、小幡也是长野业正的女婿,倉賀野、白倉这两个家族关系好的像亲兄弟,就差解衣推食的地步,但他们在关键时刻就这么报答长野业正的,让这位老将如何不气。

    长野业固苦思冥想许久,突然一拍案几大呼道:“我猜这一定是北条氏康借用古河公方的名义进行调略的吧!东上野历来亲近古河公方殿,只要现任古河殿站在北条家的大营之内,他们就逃不脱北条家的影响力!”

    “现任古河殿也不过是北条家的傀儡罢了!当年晴氏公在世的时候。北条氏康不是也用这套手法控制吗?嫁女儿拉女婿真是好手段啊!”小幡信贞撇撇嘴全然不觉北条家有什么让人羡慕的地方。

    和田业繁的兴致也被带动起来,笑嘻嘻的说道:“自从现任古河殿与北条家联姻以来,大半关东国人已然断绝与古河公方的来往,在我业固看来这位古河殿也多半是被拉上船无法下来了,听说下総古河城中门可罗雀,想必这位古河殿也是很难堪的吧!”

    “那位古河殿自断臂膀不提也罢!”长野贤忠冷哼一声,忽然站起来大呼道:“绝不能容忍他们的背叛!出阵!击溃他们!让他们尝尝背叛的滋味!”

    望着众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长野贤忠无声的一笑,从自家居厩桥城挪窝到箕轮城,属于绑在长尾家这艘大船上的成员。态度也从原来的合稀泥一下转变的格外强硬:“如今上州八家只有小幡、安中、沼田坚持抵抗,这三位里两位是箕轮众的有力武家。另一位也是信浓守殿的女婿,由此可见北条家亡我上野之心不熄!那么我贤忠就要问诸君一句,我等结城郎党是为了什么?”

    “保卫家领!”

    “保家守土!”

    武士们参差不齐的回答声音很难让人满意,长野贤忠也不在乎他们的表现,继续说道:“我们既是为了包围家领,也是为了捍卫我等上野国人的权力!我等是上杉家的直臣,不是北条家的家臣,北条家妄图取代上杉家降服我等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所以今天我们来到这里共议讨伐北条的大计!那么,就请诸君集思广益解决这群背叛者吧!”

    “那么我先来说!”安中越前守忠政见势不妙抢先一步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以我等的实力守住西四郡已然不易,只有拜托弹正殿协助了!”

    小幡宪重第一个举起胳膊说道:“在下附议!”

    长野贤忠完全没有料到会如此顺利,还没来得及做好铺垫,安中忠政就抢在他前面说出最重要的话,他只能一边后悔不迭,一边急忙举起胳膊附和道:“在下也附议!”

    望着国人众们心气不足的样子,长野业正忽然觉得自己苦心经营的西上野国人集团是这样的脆弱,想起自己的身份尚且不是上州八家,只能暗自叹息道:“我所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国人首领还是西上野的完整支配权?事到如今,南有北条,西有武田,北有长尾,四面八方皆是敌人,以我山野国人之力抵抗一个就已经如此吃力,若是三家瓜分又会怎样?”

    长野家从来就不是上野国的有力国人,直到他父亲长野宪荣那一代赶上山内上杉与越后长尾家和睦,白井长尾、总社长尾回归山内上杉家的当口作为协力得到荐拔,其后他才凭借这个机会展现自己的武略,并不断积累功勋成为长野家家督乃至西上野的头号国人。

    火箭速度提升的劣势是得不到配下国人的完全支持,同盟性质的国人集团需要一个盟主而不是主公,长野业正纵使有心实现从盟主到大名的过渡也无法做到,十几个女婿个个实力雄厚、本领非凡,让他这个当岳父的也无力强行压制,担心自己一不留神遭到女婿们的全力反对而颜面尽失。

    而今士气高昂的箕轮众在北条家五色备面前碰个满头包,被北条军压着打的抬不起头,白白折损几百条性命,还是从大胡秀纲率领的长野十六枪利用几次精妙的突击配合找回一点点面子。

    这比去年挡住八千武田军形成巨大的反差,许多自信满满的国人众一下就被打蒙了,若不是北条军存者打退箕轮众再收拾长尾军的打算,恰好长尾军又大破一路取得战场的主动权,长野业正也不敢保证能不能顶住两万余北条大军的猛攻。

    “看来我等国人众只能打笼城伺机反击的战法了!”长野业正气馁的说道:“也罢!向长尾弹正殿发出求援信吧!”(未完待续。。)

第318章 横扫千军

    很快长尾景虎就作出决断,在八月二十六日,长尾景虎亲率五千大军出阵东上野,目标直指东上野反叛联军,厩桥城的守备交给斋藤朝信全权负责,本庄繁长等越后备队负责协助驻守。

    其实桐生氏、山上氏以及由良氏拉起五千军势走到东上野的天神山附近忽然停下来,不管北条家的使者怎么催促都不愿意再走一步,理由是粮草不济士卒疲乏,实在是无以为继请小田原殿多多包涵云云。

    北条家的使者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诚心投效就冷哼一声兀自离去,三家家督乐呵呵的坐在天神山上欣赏上野国的秀丽风光,夏末秋初带着五千多人集体旅游,还能登高望远品酒做歌,小日子过的只有这么舒适了。

    桐生助纲沉默片刻说道:“刚才那位贵使的面色可的很不愉快啊!”

    山上照久不以为然道:“怕什么,不就是北条家的使者吗?没看到西上野打城一锅粥吗?打到咱们这里得要多久?”

    “我担心的不是北条家的使者,是西上野那边的反应啊!”桐生助纲忧心忡忡的扫过两人的表情:“我等大张旗鼓的闹着总觉得不太好,长野信浓守殿一定会很愤怒,弹正殿那里想必也不会高兴吧!毕竟我等拿着长尾家援助的粮米再反叛实在有些不好!”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嘛!”由良成繁安慰道:“北条家势不可挡,我等国人根据立场反复也是理所应当的,乱世之中以保存实力为主。至于亏欠长尾家的恩情。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偿还吧!”

    这里地处进入东上野街道的必经之路。这三家国人纠集的豪族联军走到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如果北条家一阵取胜,那么他们一定会趁机冲下山跟着摇旗呐喊,到时北条氏康也不好处理他们。

    如果长尾家一阵取胜,他们又可以派出使者表示自己是被逼无奈,到那时长尾景虎也必定不能拿他们如何,这脚踩两只船待价而沽的无本买卖可不要太爽快,东上野能一下拉出五千豪族联军也是冲着能占这便宜才聚集起来的。

    他们很快就笑不出声音了。当乱龙旗与九曜巴从大地上一点点出现的时候,三家国人首领惊慌的站起来,那些聚集起来的豪族们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急速冲过来的长尾军。

    “由良信浓守殿!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长尾军不会过问我们吗?那这是怎么回事!长尾军这就要打过来了!”一名国人愤怒的叫嚷着,把震惊的东上野豪族给惊醒过来。

    立刻就有一名国人大嚷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赶快收拾东西各自奔逃吧!”

    “对!赶快逃命!”

    东上野国人众一哄而散,有马的翻身上马直接逃跑,没马的扛着武器哼哧哼哧的向后逃命,来不及跑的干脆丢弃笨重的行囊和帐篷,舍不得丢弃东西的还在努力打包,许多没马的武士趁此机会顺手牵走盟友战马。事已至此谁还管得了这个。

    桐生助纲傻呆呆的望着渐渐逼进的长尾军,喃喃自语道:“完了!我们要完蛋了!我早就说不要反叛。你们偏不信啊!这下可如何是好!”

    “别傻站着了!赶快跑吧!”由良成繁早就跑的没影了,山上照久还算有点义气,拉着桐生助纲就往山下跑。

    一场还没开始的战争就在开始崩溃,长尾景虎一马当先冲在队伍前列,看着溃不成军的东上野国人众狼狈逃窜,大吼道:“传令各备队全部出击,活捉东上野国人众,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五千军势化作几条长龙分散开来,长尾景虎亲自率领一千骑马队冲上天神山上大营,此时营内一群正在牵马准备逃跑的武士被堵个正着,为首的那名武士见到长尾家的九曜巴大旗跟着那名大将移动到此,连忙翻身下马跪下乞降。

    “由良信浓守成繁向弹正殿降服!我等皆是受到北条家威逼临阵变节实属无奈啊!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古河殿的谕令在此,请弹正殿过目!”由良成繁的反应非常快,从怀里拽出一个信帖恭敬的递过去。

    长尾景虎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嫌弃的转过脸拿着谕令阅读起来,一封不长的谕令加起来也就百十个字,被长尾景虎足足看了半刻钟才放下,看起来他的表情非常不好,阴沉如水的表情十分可怖。

    “古河殿竟然沦落如斯,沦为北条家的木偶,没想到关东的武家竟然如此沦丧,武家大义何在?关东武士的精神何在?”长尾景虎的质问让上野的国人众羞愧的低下头。

    “鬼才知道在哪里!”由良成繁垂着脑袋在心里暗暗嘀咕着,由良家本就是下克上出身,对于长尾家督的质问自然是不以为然,他还在庆幸自己及时抬出古河公方的谕令,这次多半是可以涉险过关,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实在无暇顾及。

    “信浓守请起,烦请信浓守为本家引路降服反叛的国人!”

    长尾景虎带着淡淡的笑容,声音温和的看着他,目光中隐隐闪烁的杀气让由良成繁汗毛孔都炸起来,忙不迭的说道:“我成繁定当竭尽全力为弹正殿效力!”

    不去理会由良成繁战战兢兢的表情,长尾景虎目视山下四散奔逃的东上野国人众,冷哼道:“不论古河殿如何,都一定要给肆意妄为的东上野国人一个教训!”

    长尾景虎向来是说一不二,接下来几天在由良成繁这个带路党的指引下横扫整个东上野,桐生城主桐生助纲二话不说立刻降服,山上照久也随之降服,赤堀城的赤堀下野守亲纲等国人立刻降服。这些人的意志本就不坚定。一看到长尾军打来束手降服也不奇怪。

    总有国人认不清事实还奢望北条家的大军救援。如的就是代表人物五览田城城主阿久沢氏,以及附近的松岛氏、高草木氏、芥沢氏等国人就坚决反抗长尾家的攻略,他企图用笼城战拖住长尾军的脚步,利用支城网络顶住长尾家的攻击。

    这群人不是普通的东上野国人,而是居住在黒川谷附近的豪族深沢氏发展起来的支族,以阿久沢氏为核心组成一个名叫黑川众的郎党,这些豪族之间关系密切互相联姻,构成非常复杂的关系网络。这次也被北条家以势多郡代为诱饵成功说服,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迟滞拖延长尾军的进攻节奏,以配合北条家在西上野的攻略。

    他们确实成功拖慢长尾军全面进攻的节奏,愤怒的长尾景虎下令铁炮队上前攻击,当三百名吉良家代为培养的铁炮足轻站在城外的时候,从未见过铁炮的黑川众好奇的打量着城下的铁炮足轻举起一根烧火棍似的东西做瞄准,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大胆的武士把脑袋伸到箭橹外大声说笑着,好似瞧不起长尾家的秘密武器。

    “瞄准……发射!”长尾军铁炮大将正是金津义旧的长子金津新兵卫虎义,只见他一声令下。最前排的五十支铁炮迅速轰出枪弹,密集的轰击瞄准大手门内的四座箭橹进行集火。几个胆大包天的武士当场被击毙,躲在箭橹里的幸存者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一轮打击紧随而来。

    每五十名铁炮足轻做一轮集火,后排的铁炮足轻会立刻顶替上来,三百人分成六等分轮流射击,时间也恰好够衔接上下一轮循环射击,仿佛无穷无尽的铁炮轰击很快把几座箭橹打碎,压制的城内足轻不敢冒头。

    阿久沢伊贺守试图用城内的弓箭队予以还击,每一次试图攀爬箭橹都会遭到重创,只能缩在城内对着城外的大军胡乱抛射,粗制滥造的竹弓射不远穿透力不强,没有羽毛尾翼让飞行的稳定性差,根本伤不到任何人。

    高强度的集火射击戛然而止,铁炮队需要经过短暂的休整,清理枪刷通条短暂清理时没有清理掉的枪垢,这事关一支铁炮的寿命长短,每一名铁炮足轻都要经过两年的反复训练,务求射击精度,装弹速度,铁炮养护都做到精准如一,万无一失。

    不但如此,身为铁炮大将要对作战心理调节有着精确的把握,作为长尾景虎的乳兄弟,现年二十七岁的金津虎义跟随吉良家铁炮泷川益重学习整整三年,从基础铁炮指挥,到局势判断把握能力,地形及铁炮布阵的技巧,安抚与鼓舞士气等各个项目全面学习,这是几年前就定下的计划,如今是检验成果的时刻。

    “砰砰砰……”

    五览田城的大手门被轰中,坚固的木制大门在剧烈的颤抖,飞扬的灰尘中整座大门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痛苦,一次又一次集火把大手门最后一点防御消磨殆尽,倾斜的弹雨穿透粉碎的木板击中大手门后面死死顶住大门的足轻脑袋。

    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不明物体溅到一名年轻武士的脸颊上,身穿简易胴丸并没有喉轮面当的年轻人被惊呆住,几秒后一枚致命的枪弹很不幸的穿过那个缺口击中这名武士的头部,并掀掉他半个脑袋。

    无休止的铁炮集火轰击仿佛奏响一曲不知名的乐曲,铁炮队在不知不觉中推进到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距离越近火力越强大,年轻的铁炮大将坚持要用第一战震慑所有不轨之徒,他要用铁炮让他们意识到长尾家是不可抵挡的。

    当这座坚固的大手门被轰出几个巨大的缺口的时候,所有守护大手门的阿久沢家足轻全军覆没,一名长尾家武士轻轻推开破烂的大手门,发觉门后的世界变成一片血红的地狱,几十具尸体破烂的不成样子,有些足轻被打中十几枪不止,全身上下都是出血口,就像一个漏气的娃娃简直就是一滩鲜血与碎肉。

    一刻钟后阿久沢城降服,绝望的阿久沢伊贺守以切腹自杀换取全族的存活权,这一战打掉黑川众的精气神,很快黑川众的松岛氏、高草木氏、芥沢氏等国人陆续降服,东上野的叛乱在持续不到两天就宣告结束。

    在长尾景虎横扫东上野的同时,西上野方向的北条家并没有闲着,在得知长尾景虎出阵东上野的确切消息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老谋深算的北条氏康立刻派出降服的白仓氏、仓贺野氏、那波氏、赤井氏为首的上野众对岛名城发起攻击,旨在试探长尾军的临时指挥者对抗意志如何。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猜错一些东西,斋藤朝信毫不含糊的率领三千军势,以极为猛烈的集群冲击战术轻松击垮北条方的带路党,活捉白仓道佐,仓贺野为广,并一举击溃那波宗元、赤井照康、富冈秀信等叛军的主力军势。

    又过一天,恼羞成怒的北条氏康决定亲率大军征讨岛名城,斋藤朝信立刻进入岛名城打起笼城战,三万大军团团围住岛名城攻击一整天毫无效果,眼见长野业正率军赶来援救,北条氏康立刻变换策略,派出北条纲成率领八千军势攻击长野军,主力仍然攻打岛名城。

    长野业正急忙率军来援与北条家战成一团,北条氏康的策略没错实施的也很到位,问题是他却把厩桥城里守备的两千越后备队给选择性遗忘,北条高广、本庄繁长、黑川清実带着无尽的愤怒冲向北条纲成的侧翼。

    北条高广正是心气极高的时候,刚想大展身手一番就被无视掉,气的破口大骂道:“北条家目中无人!竟然视我等如无误简直可恶至极!”

    黑川清実也跟着附和:“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当你发觉无法击败敌人的时候,攻击侧翼通常是最好的办法……战争比拼的是毅力和耐心,谁更顽强更有耐心谁就是胜利者……没有人能够抵挡住两面夹击!”本庄繁长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咂了咂嘴十分佩服吉良义时的高瞻远瞩。

    “你小子走什么神呢!刚才不是还是还冲着色部修理殿龇牙咧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走神了!”

    本庄繁长顿时不乐意的说道:“我也是越前殿!我可是越后名将,你们要尊重我!”

    “等长出胡茬再说吧!”北条高广撇撇嘴,挥起马鞭大喝道:“全军听令,目标北条军!冲锋!”(未完待续。。)

第319章 军神的突袭

    吉良义时编写的小册子很好的总结了所有基础战术的模式,用浅显易懂不容易理解错误的白话把战术解释出来,备队大将一级的高级武士必须熟读精通,哪怕不理解也必须死记硬背,遇到战事中的难题就多诵读几遍,这种土办法效果非常不错。

    “想偷袭!哼!”北条纲成抬眼望见远处的旗帜,立刻意识到漏算了什么,随即冷笑一声分出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备队前去抵挡,以他的估算只要抵挡一个时辰,他就有把握凭借五色备的力量击退箕轮众。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小心犯下个巨大错误,这支越后备队拥有极强的战斗力,比起多方观察的斋藤朝信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足轻加骑马队再加弓箭队的混编豪族联军根本不是纯骑兵与纯枪盾的对手,不用一刻钟就把拦截的一千五百北条军给冲垮。

    “糟糕了!”看到备队被冲垮,北条纲成立刻意识到要坏事,原以为长尾军的主力不是随长尾景虎拖在东上野,就是在岛名城内做瓮中之鳖,这次闹出个大乌龙把最精锐的一部给漏算,只能硬着头皮向北条氏康求援。

    北条氏康那边也很快观察到这一变化,派出五千大军前去援助,才勉强抵挡住本庄军的进攻,此时战争的天平已经被拉到一个危险的平衡点上,有所发觉的北条氏康立刻下令继续增兵,再次补充五千大军,渐渐将箕轮众的锐气给消磨掉。

    就在这时,九曜巴与乱龙旗出现在利根川西岸。长尾景虎率领五千大军仅用不到一天的时间。跋涉三十公里山路硬是抢在战争关键时刻赶回战场。如此神速大大出乎北条家的预料,北条氏康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三天不到横扫东上野再折返回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北条氏康的惊讶也是北条家武士们的惊讶,长途跋涉折返十分考验军团的军事素质,正常行军、武装行军以及急行军是不同的概念,以这个时代的水平绝对是不可想象的,换做正常赶路,这一个单趟就要一天的功夫。

    如果他知道长尾景虎是用大半天的功夫,全程跑回来的话一定会惊的说不出话来。眼下投入主战场的军势已经超过一万八千,北条氏康所率领的围城军只有一万两千人,他深知再投入五千人多半也是没有用的。

    城内的斋藤军加上守军足有三千五百人,想钉死斋藤朝信必须要有五千以上的军势镇守,这样以来就形成一个悖论,能动用的只有七千人,那么他到底是该用这七千人去救援,还是再多增加点砝码呢?

    如果多增加砝码,斋藤朝信率领本队强行突破包围圈,从背后给北条军以致命一击将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可是援军的数量太少完全起不到救援和压制的作用,扳不倒长尾景虎再被抄掉后路是十分危险的。

    于是北条氏康陷入犹豫不定的境地。添油战术是作死,全军出击也是作死,让他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抉择。

    他这一犹豫就给长尾景虎创造极佳的机会,没有丝毫犹豫的长尾军团在他的率领下,迎着围困越后备队的五千北条军冲过去,越后的骑马武士们通过长途跋涉正出在全面兴奋的状态,迎头撞上北条军的侧翼,直接凿开一条口子。

    长尾景虎亲自率领六名影武者穿着一模一样的的银白色大铠冲在最前方,挥舞手中的太刀肆意收割北条军的武士,影舞士里既有长尾景连这样的一门众,也有荒川伊豆守长実这种谱代众,还有上野家成这种旗本豪族。

    五千长尾军仿佛一柄大锤,敲碎五千北条军的龟壳,两翼被骑兵击溃接着足轻衔接上直接把优势打成胜势,被解脱出来的越后备队也加入收割的行动中,北条高广见状立刻大呼一声:“全军掉头攻击地黄八幡本阵!”

    北条氏康一见这阵势就急了,舍掉斋藤朝信的威胁亲率一万两千大军前去救援,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两千精锐殿后以防斋藤朝信从后面来个致命一击。

    北条家的一万主力军团加入,其中还有嫡子北条氏政,一门北条幻庵以及大量精英武士,将战局的走向又给搬回来,溃退的五千北条军堪堪站稳阵脚做殊死抵抗,北条氏康亲率大军驰援让他们士气大振。

    救下五千大军还不算完,北条氏康又命令北条幻庵率军支援北条纲成,地黄八幡也知机的向后撤退,以八千对一万五还能取得优势就很不容易的,若不是之前那一千五百人的备队出了差错损失三百多人才被救下来,他有很大把握赢下箕轮众。

    现在的局势不一样了,一支支军势加入让占据变的扑朔迷离,计划之外的越后备队爆发出强大的攻击力让北条纲成也不敢马虎大意,急忙压下大胡秀纲的反突击,拉开一点距离就果断率军撤退。

    北条纲成这一退,把箕轮众给解放出来,长野业正第一反应也是尽快汇合长尾军团,主动靠拢己方主力让战局变成两万对两万七千的局面,在这一轮战争中箕轮众、长尾军、越后备队共损失两千多条性命,北条家稍微背一点也搭进去三千多条人命。

    岛名城方向的斋藤朝信也趁机出击,三千军势直奔北条家的后背冲过去,好在北条氏康的布置得当把他的进攻给死死顶住,眼看超后路不成,斋藤朝信就主动冲当诱饵向岛名城方向游弋,试图吸引北条军的进攻,但北条家不为所动反而缓缓向平井城方向移动。

    北条氏康已经明白到这场合战已经无以为继,敌方主力回援、东上野国人众降服,所有辛苦布置一朝尽毁,再打下去就是东上野国人加入。让双方的兵力差距反转过来。他主动后退也是释放一个信号。对面的长尾军也默契的放弃追击,亦步亦趋的跟着北条军后面目送他离开岛名城的范围内。

    回到厩桥城,长尾景虎气愤的说道:“要不是本家长途跋涉,武士们体力无以为继,一定能收拾掉北条家!”

    “主公这次做的几近完美,如果不是臣下带着几百老兵守住厩桥城,也一定会跟随主公去打那北条家啊!”老将色部胜长被斋藤朝信留下来守城十分不满,他知道自己年纪很大。但人来心不老,哪需要小年轻来照顾。

    更让他生气的还是本庄繁长那个混蛋家伙得意洋洋的率军出阵,要不是看在身为自己宗家,又有多年的情分的面子上,他一定会狠狠修理那个小混蛋一顿。

    “北条家真狡猾,我带着军势绕了半天也不过来,如果过来就好了,露出破绽说不定能打出大战果来。”刚从大手门旁的箭橹下来,斋藤朝信对这次的胜利十分满意,哼着小曲走过来。

    三千多人讨死连尸体都没来得及收。扒下来的战利品怎么说也有几百套好东西,拿出来犒赏武士们是没问题的。破烂的武器铠甲也有琵琶屋以合适的价格收购,就当是给足轻们的赏钱也是挺好的。

    长尾家从制度到文化全面学习吉良家,战争前出赏格,战后瓜分战利品,武士、足轻身上带着的一些金银器物,值钱的工艺品以及一些高档货色都是默许他们自己分享的,谁杀的人谁就有资格扒下好东西,不记得是谁杀的就一个备队共同分割,遇到好物什出价购买或者用自己的那份战利品抵充。

    至于战后的恩赏,粮食少不得铜钱少不得,土地知行要看情况,现在长尾家内对土地知行的需求不太高,新开的土地多少有他们的利润分润,即使新田捞不到好处,也能从撤并新村里腾出许多浪费的土地。

    比方说色部胜长家,过去有七千七百石总知行,其中自己知行是三千八百五十石,差不过也就是七百七十町步和三百八十五町步,经过初步的撤并新村规划,节省出来的耕地面积刚好超过一成,也就是说色部家的总知行突破八百町步,色部家直领突破四百二十三町步。

    且不说家臣们的知行如何,就单算他四百二十三町步的现今四分之一种植新粮,另外四分之三种植稻米,以下越的肥沃土地以及今年的年景就可以胡酸楚,今年产出的稻米大约六千四百石左右,新粮的产量将突破八千五百石。

    而他身为领主只需要缴纳两百石大米,五百石新粮作为税收就行了,今年的收益依然可以突破一万四千石,比往年翻两番还多出一截剩余,以往每年积攒下来也不过两三百石余粮,而今一年存下来的粮食就比往年多出几十倍。

    还有新潟町的建设,开挖河道修筑提拔都有吉良家出钱出粮供给,留守在家乡的儿郎一年到头基本没闲着,忙完田里就去新潟町负担普请征发组织,修河防挖新川改造圩田一年到头的工程没完没了,用细川藤孝的话来说,这叫“非常态化建设”,也就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随着这一系列工程结束频繁雇佣普请的工作也会逐渐消失。

    “退下去就好!老臣以为可以与北条家和谈了!只要北条氏康肯让一步退出上野,这场合战就可以结束了。”中条藤资负责兵粮及小驮荷奉行,跟着长尾景虎在东上野潇洒一圈,回到厩桥城又打的一手好酱油,乐的嘴巴都快合不拢。

    “看情况再说吧!先不急着做出表态!”长尾景虎交代几句注意防卫救治伤员的事务,就心事重重的起身离去,留下长尾家的武士面面相觑着不知何故。

    长尾景虎骑着坐骑纵马狂奔而出,长尾景连率领的马迴众只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战争刚结束不久就到处乱跑实在太危险,可是看到主君心情很不好,马迴武士们也只能跟在后面缓缓行进。

    上野国的复杂形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西上野与东上野国人的勾心斗角,甚至同属东上野国人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有些国人名义尊奉古河公方的命令。在攻入城堡后搜到内通北条家的私信。如这样的家族还有许多。

    他们擅长说一套做一套。对长尾景虎的召集令阳奉阴违,对长尾景虎拿出来的天皇赐予的天杯、御剑置若罔闻,让他深切的意识到武家的属性不是朝廷的一面“绀地日之丸”所能解决的。

    还有更多的迹象和证据表明上杉宪政是被上野国人,乃至整个山内上杉家臣团联手抛弃的,白井长尾家的长尾宪景、総社长尾家的长尾顕景,自从长尾景虎来到上野以来就保持令人难堪的沉默。

    他们亲身参与到那场叛乱中,総社长尾家嫡流绝嗣换做分家高津长尾家的嫡子继承,居城钵形城也早就被抢走。只能回到东上野的総社城内苟延残喘,两家对上野的战事表示出罕见的沉默,既不积极靠拢也没有任何反对,以一种打酱油看戏的态度对待长尾家,这种陌生与隔阂感让他十分失望。

    “几十年前家父曾得到两家协力与北条氏纲结下盟约,如今本家出身上野对抗北条氏康,两家却作壁上观不愿为我协力,这就是宿命吗?”长尾景虎愤怒的咆哮着,心意相通的放生月毛也跟着打着响鼻。

    利根川两岸的农田里一片金黄色的波浪随风摇摆着,战争并没有影响农民喜悦的心情。经历几年来灾荒战乱袭扰,上野国再次迎来久违的丰收。几名孩童帮助父母捡起遗落的稻穗,那一张张童稚的脸上洋溢着希望和幸福。

    似是被这副美景吸引,长尾景虎也渐渐放慢脚步,立于河川边露出淡淡的笑意,良久叹息一声似是解开一个心结,喃喃自语道:“原以为即使不依靠义时,也能轻松打开局面,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站在农田前怔忡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想到吉良义时的劝慰,还有越后这几年的变化,心情顿时舒畅许多,转身看到长尾景直担心的缀在远处,四周散落着两百多骑马迴众忠实的守护着他,脸上泛起几缕笑容:“辛苦诸君了,本家这就回去……回去召开庆功宴!”

    “是!庆功!喔喔!”马迴武士们兴奋的挥舞手臂,庆功意味着战争即将结束,疲惫的武士们簇拥着长尾景虎一路欢呼着返回。

    年轻的武士朝气蓬勃,他们中有许多人第一次参战,越后正值新老交替的过渡期,老将逐渐退居二线,让更多的年轻武士冒头,他们继承了越后的尚武风范,唯一缺乏的就是老将们的经验和手段。

    不过他们也有巨大的优势,年轻有更大潜力,更有冲劲更加单纯,没有老将们的老气横秋,没有事故圆滑更没有阳奉阴违,这就是新的越后武士也是吉良义时为他规划的美好蓝图之一。

    “谁能想到几年前的戏言也能成真,曾几何时越后武士也是这样的麻木不仁、信念缺失,如今越后越来富强,武家越发团结,这就是用我们双手改变的结果,越后可以做到,关东也一定可以做到!重振我武家的雄威,一定可以!”长尾景虎极其坚定的说道。

    一场合战结束,镇定人心又花费几天功夫,趁此机会双方的外交使者频繁走动交换信息,三家使者很快达成不战和睦的基本意愿,但在如何停战的问题上陷入僵局,北条家提出以目前的控制线为基准划出各自的势力范围,然后就此达成和睦。

    这一要求遭到长尾、长野两家的联手驳斥,长尾家的想法很简单,我们是为关东管领上杉宪政收服失地的,平井城拿不下这叫什么收复,闹到最后合战打过人死掉不少,还不能达到战略目的不是亏死了。

    长野家拒绝的理由比较复杂,有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的想法,更重要的还是西上野国人众的心里安定,并不是所有西上野国人都加入箕轮众,比如变节投靠北条家的那几个就没有,另外有一些打酱油的也都和相关武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让北条家以实际控制线来划地盘,这些小豪族很快就会被拉走,到时箕轮众就有难了。

    见自己的最低目标被两家毫不犹豫的拒绝,北条家的态度也变的很强硬,既然不愿意那咱们就对峙下去,看谁能耗得过谁,反正我武藏国就在背后无论是补给还是军力维持都没问题,长尾家的老巢在越后,再过一个月天气变冷再下点雪,三国峠的通道就会被封住,归路被断粮草肯定要吃上野国人的,到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都有可能,谁留住谁还不一定呢。

    和谈就此崩掉双方使者不欢而散,北条家沉住气要长久对峙,甚至打算在冬季来临前更换一万军势,然后利用后方轮换的年轻武士来趁机锻炼一下。

    他们的好心情没能保持更久,对峙数天后局势又出现新的变化,一个来自局外的消息打破原本的平衡,吉良军团在中信浓的惩罚行动大获全胜,掠夺粮食、人口不计,重创武田家数支主力国人众,并趁机宣扬吉良家在信浓的合法支配权,极大的动摇信浓国人对武田家的支持力度。(未完待续。。)

第320章 不败而败

    这个消息乍看之下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接下来的变化又大为不同,回到越后的吉良军团稍作整军就放出口风,说是即将出阵上野国会汇合长尾军团,目标直指入侵上野的北条军。

    这不但让北条氏康寝食难安,也让北条家臣团十分的恼火,如今北条家的选择余地很小,欲进不得欲退又舍不得,想起前几天贪婪的武士们联手向北条氏康施压,最终亲手毁掉和谈的基础,这些武士们又气又恨不禁要破口大骂发泄愤怒。

    “怎么早不败,晚不败,正巧赶在这个档口战败?早一点传来消息我等早就签下和睦协定返回小田原城了,晚一点说不定长野家就会撑不住……这其中不会有问题吧?”山角定吉疑问引起部分武士的沉思。

    “难道是串通一气?不太像啊!中信浓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作假,那些损失是风魔忍者统计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武田家上下都对这次惨败愤怒不已也不会有错。”多目周防守元兴是北条早云时代就定下的御由緒六家一门众之一,他父亲多目元忠与北条氏纲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本人也成为五色备里黑备的大将,在北条家内属于清贵武家。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坏消息。”笠原美作守纲信愁眉苦脸的说道:“吉良家如果真的南下上野,恐怕就真的很难达成和睦了呀!”

    二十出头的北条氏繁继承其父地黄八幡的天赋,天生神力勇冠三军,因为出身的原因对武田家格外仇恨。于是见缝插针的说道:“说不定是那吉良家虚张声势呢。有什么好怕的!武田家一群怂包。我北条家的武士可不像他们!”

    “善九郎,给我坐下!评定会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北条纲成怒瞪他儿子一眼,在他父亲面前,北条氏繁立刻萎了。

    “是!”

    北条氏康又何尝不恼,偏偏又无法怪罪武田家的过错,身为同谋者之一的北条家也在关键的环节掉了链子,此次出阵的最高目标是吃下上野全境,次一级是吞并半国。最差也要击垮长野家为首的箕轮众,现在是一样都没达成,还将面临进退不得的尴尬局面,真可谓失败中的失败。

    “早先就不应该相信武田家,武田晴信把话说的太满了,一定能打垮吉良家,一定能搅乱越后,一定在今秋出阵北信浓,可是他一样都没做到!真是有够差的!”压抑在心里的怒火无法发泄,总不能告诉家臣团自己是和武田家算计越后不成。反把自己坑进去吧!所以他只能在心里骂骂武田晴信。

    从去年武田晴信就派来使者探讨联手吞并越后的计划,这个筹谋在悄无声息间酝酿许久。计划很庞大还分一二三多个步骤,刺杀不成还有一揆,一揆不成也有把握搅乱越后,搅乱不成还有出兵北信浓,听武田家使者的解释这叫连环计,从结果来看这个连环计从头到尾都是失败品。

    北条家三大军师之一,年过四旬的大和兵部少輔晴統看了北条氏康一眼,说道:“武田家还是有收获的,飞騨被他们拿下来,白白获得一块土地,还能与美浓、越中建立联系,只怕武田家早就做这个打算了。”

    这位大和晴統,乃是幕府奉公众出身,通字里的“晴”就是先代大御所足利义晴的下一字,在十年前畿内爆发舍利寺合战的混乱时期,辗转逃难到相模成为北条家的重臣,北条氏康对他也是敬重有加。

    “武田家走了一手好棋,飞騨的布局格外精妙,既可以作为进攻的先手遏制越后,也能作为后手稳固阵营,争取更大的发展空间。”伊勢備中守貞運也是三大军师之一,年纪三十出头风度翩翩。

    从他的苗字就可以看出他的出身,乃是北条家的亲族一门众,他在北条家内担任御家門衆筆頭家老,在北条家内的地位也就比北条幻庵相差仿佛。

    见两位年长的军师都发话了,三大军师中最年轻,年仅二十六岁的小笠原康広也毫不示弱的说道:“这不就是武田大膳大夫孜孜以求的上洛突破口吗?飞騨在他人眼里是块鸡肋,在武田家眼里就是宝贝,南下可躲美浓,北上可出越中,此乃进可攻退可守的妙招。”

    青备旗头富永直勝天生一副大嗓门,一听这架势登时就不满意了,大声咋呼道:“这么说来,我等辛辛苦苦拼杀一场,还是被武田家给耍了不成?”

    北条家臣团陷入沉思中,他们深刻的意识到眼下脆弱的平衡若是被打破,北条家在上野国的局部优势就将全部丧尽,以吉良军团恐怖的战斗力以及更加恐怖的传说,率领大军进入上野将会给北条家带来多大的影响。

    武田家一败再败已经用事实说明吉良军团的可怕之处,一旦援军杀到就会给长尾、长野联军打上一针强心剂,说不定就串联起上野国人把投靠北条方的国人领主一一剪除,甚至趁着过冬沿着利根川杀向关东腹地,到时再用上讨伐中信浓的以战养战法,北条家可真的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无论如何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松田盛秀中止这个话题,接着对北条氏康恭敬的行礼拜下,说道:“如今前势不明久拖之下恐生变故,是战是和还请主公速做决断!”

    “请主公速做决断!”北条家臣团一呼啦全部拜下。

    北条氏康铁青着脸来回踱着步子,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道:“和谈,退让,我北条家要离开上野国!起码是暂时离开!但是本家还会回来的!”

    “是!”北条家的武士里有不少人露出松口气的表情,让北条氏康感觉格外不舒服。

    “小太郎,记得要与降服的国人保持联系。向他们承诺。我北条家允诺的钱物会一文不少的送过去。哪怕失败了也不能苛待这些心向我北条家的武士,本家不是武田晴信,我北条家向来有厚待武家的传统,让他们安心的投效长尾家、长野家,待本家休养生息一年,再点齐兵马重新杀回来!”

    北条氏康阴着脸徐徐交代着,几名佑笔立刻将国主的口谕誊抄下来,最后再用上北条氏康的“虎”字花押。将遍发上野境内的北条方国人。

    确定和谈的基础,下面就该确立和谈的结果有几许,北条家依然强硬的表示要守住己方的利益,最起码平井城一线是不能放回去,但是面对吉良家越发凶猛的信号,在强大的吉良水军支援下,一千余骑吉良赤备渡过坂户城来到汤沢御所附近待机。

    这里是越后出入越后的南大门,距离三国峠不过一步之遥,翻过山峠就可以长驱直入沼田城,以沼田顕泰为首的沼田众早已化身铁杆长尾派。有他们的接应继续南下就是厩桥城的一线阵地,全程行军顺利的话只要一天就能到达。

    面对日益加重的军事威胁。北条家的底气越来越弱,更糟糕的是长尾家的使者成为副手,来自吉良家的特使浪冈顕房全权代理外交谈判,这位聪敏果敢拥有极高政治智慧的年轻公卿,很快就发觉北条家的弱点,并以此制定一套谈判策略,一点点击垮北条家的信心,很快那名使者就就放弃无谓的挣扎,逐条接受吉良家提出的苛刻要求。

    五天后,在厩桥城内双方的外交使者齐聚一堂,在热烈的气氛中签署一份不战协定,协定的内容旨在结束这场冲突剧烈的战争,将北武藏的大门御嶽城以及所有上野国内被占领地归还山内上杉家和上野国人众,北条家全面退出上野国,双方罢兵休战不言再战之事。

    又过十天,上杉宪政的使者长尾当长进驻平井城做名义上的接受工作,所有投效北条方的上野国人全数归附,被活捉的白仓道佐,仓贺野为广被赦免,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为防止再有人铤而走险作出相同的叛逆行为,长尾景虎以上杉宪政的名义对两人做出一定的处罚。

    处罚的手段也不算严厉,只不过把白仓城、仓贺野城以及他们的一门、家臣所有领地交出来,然后两家被转封到御嶽城附近大片领地看守进出上野国的南大门。

    白仓家的新领地在神流川西南一片肥沃土地,仓贺野家的新领地在间濑湖附近的耕地,他们自家本拠的直领被长尾家很干脆的拿走,这让他们很难堪。

    更加难受的是御嶽城城主由长野贤忠担任,他在厩桥城的本领也就二百七十多町步左右,这次转封到御嶽城干脆就把城外附近的大约一百七十余町步的零头划给他,变成四百五十町步的中等豪族。

    可即便如此,在土地知行上长野贤忠还是落后两家一筹,并且出身仅仅只是长野家一门众,比两位上州八家的家督可差远了,让这么个中级武士压在他们头上做城主,以后还要听从城主的号令负担军役,想想就让他们觉得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当然,如果不这么看的话换个角度来说,这次转封没有给两家造成领地石高的损失,从土地石高上来看还略有提高似乎更赚一些,但这一下就被排除在上野国之外的御嶽城附近,更糟糕的是附近除了御嶽城之外没有城堡,他们就得再花费时间和精力修筑一座平山城。

    两家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在毫无意义的抵抗失败后就很快就面对现实,两人在心里暗暗咒骂长尾景虎的狠毒,决心在村庄中心建造一座居馆拉倒,北条家大军压境时就会第一时间起兵反叛。

    长野家及上野国人众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长野业正对这两个家伙可是恨的咬牙切齿,箕轮众浴血奋战拼杀那么久,不来参与协作就很让人失望,再拖后腿搞叛乱绝对丢了上州八家的脸面,被打发到御嶽城看大门已经算是长尾景虎宽厚了的。

    达成和睦的时机很巧合,正巧在秋收结束的当口,北条家只能无奈的将占领区收割的粮食一并交还给当地领主。战争开始前就着手布置抢收最终反而为上野国人省却许多劳力。心中的苦涩和愤怒可想而知。

    此次战争对长尾军团也不是毫无收获。厩桥城及白仓、仓贺野地方的城池、合计约一万八千石的领地落入手中,由原柏崎港奉行山吉政久,来担任厩桥城城代,由原箕冠城主长尾勘四郎景亲,来担任白仓城城主,由原三条城城主长尾権四郎景秋,来担任仓贺野城城主。

    从职司上可以看出,这次安排是一个城代两个城主。山吉政久作为城代奉行政务替长尾家打理土地,同时将山吉家在浦原郡内的土地知行增加五十町步作为奖励。

    而两个长尾家一门众则是转封过去,担任新的城主的性质就有所不同,他们率领各自的一门、家臣镇守此地,两人转封到上野有适当知行增封,各自占据的领地勉强达到一半,另一半就是替长尾景虎种田了。

    “镇府殿的果然不愧是智勇无双的当世名将,只要放出一个风声就把北条家吓的拱手而退,分封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只怕北条氏康也要恨的压根痒痒吧!哈哈哈……”斋藤朝信的心情非常好,替吉良义时鼓吹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镇府殿是很厉害。可是合战是我们自己打的,下野守切勿妄自菲薄。”中条藤资不满的说道。虽然他年纪大一直打酱油,但身为谱代家老说说他还是应该的,谁叫这次出阵让本庄实乃、长尾景信等谱代家老担任留守役,他这位老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站出来辅佐家督。

    “嗯哼!”斋藤朝信眼皮都不眨一下,继续哼哼唧唧的说道:“还是镇府殿厉害……”

    “本家采纳义时的计策受益菲浅,因此决定将上野获得的所有直领都交给义时。”

    “纳尼?为什么要交给镇府殿?这可是主公和我等儿郎拼出来的啊!”色部胜长急切的叫嚷道:“主公可千万别说傻话,领地哪还有让人的!”

    长尾家臣团也跟着起哄道:“就是,主公可不能这样啊!您才是我们越后的国主,我等可是唯您马首是瞻的啊!”

    斋藤朝信哼哼唧唧的不知在说什么,转过脸不去理他们,至于本庄繁长、黑川清実、北条高广这三人是最开心的,纯粹看热闹一点压力都没有,吉良家的影响力根本不用他们来操心,摆好姿势看戏就好了。

    “诸君稍安勿躁,且听本家一言!”长尾景虎语气平和的说道:“本家原本没想过要拿取上野国一分一毫的土地,但是义时的信启发了本家,奥信浓若不是有领地支撑,有家臣驻守大军维持,早就落入武田家的口袋,但是我等武家无故取他人之地乃是不义之辈!

    因而惩处两名首恶,免除余党以视既往不咎又能安抚国众镇守上野,此为两全之策!若无义时提醒,本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层,这是义时的功劳,本家已经把两位从地封为城主,箕冠城、三条城的领地就是本家的收获,难道诸君以为这两城还不够吗?”

    长尾家臣团默然无语,想想自己这些年沾到吉良家多少光,又从中落得多少好处,还有些人阴阳怪气的说新田给亏了,吉良家在算计他们越后国人云云,却也不想想开新田花费多少,帮他们种新粮花费多少。

    营造新潟町前前后后投入多少,修圩田挖河道又投入多少,到现在吉良家投进去的钱连一个子儿的收益都没有,何年何月都能造成还不知道,这能叫算计越后国人吗?换作他们越后国人众有这能力营造这么大的工程吗?或许两百年、三百年都没有丝毫可能做到。

    而现在吉良家在做的,他们这些越后人,上至国人领主,下至农民、町民都跟着受益,大量用工荒让一无是处的普通老农也不用愁吃不上饭,只要肯做工绝对饿不死人,如今的越后见不到一个乞丐,好吃懒做不愿劳动的乞丐不是被教育改过,就是被驱逐出越后。

    国人领主们放弃往日的争执服从奉行众的再规划,将水源的控制、汲水、修造水渠全部商量清楚并拟定细则逐步实施,对于胡搅蛮缠的地侍会被全体国人蔑视,这大大减少争讼武装械斗的发生机率,从田间地头到繁华的直江津町里,社会风气为之一变,治安水平大大提高,生活安定土地富饶,这些有形的、无形的收益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请诸君理解本家的意愿,不必再劝!”略作停顿,长尾景虎就说道:“战争结束了,我们启程回家吧!”

    长尾家离开的时机很巧妙,或者说是这场战争结束的时机很巧妙,从和谈到全部转封交割完成恰好到九月下旬,早一步离开的长尾军团并没有受到风雪的袭扰顺利返回越后,在九月底第一场大雪降入鱼沼郡。

    三国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被鹅毛大雪逐渐封住道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大暴雪将席卷这一道的众多山地,大雪最深的时候可以达到一米以上,这种情形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时才会改变,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能越过这道天堑。(未完待续。。)

第321章 惊闻变故

    这场战争再次彰显长尾家的威名,斋藤朝信凭借两次合战中的出色表现,把越后钟馗之名传播到关东各国,同样出名的还有本庄繁长等越后备队,当然这不是重点,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长尾景虎用不到三天的时间,出阵东上野,横扫东上野,杀回西上野击退北条军的光辉战绩。

    半天急行军几十公里,并参与一场重要的合战击败北条家的数万大军,这一段被上野国人广为流传,很快关东八国乃至天下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几位厉害的名将,这场行动也被称作“上野大返”。

    越后之龙的名号随着他那副造型别致的乱龙旗哄传天下,许多好奇的武士、文化人、猿乐师开始搜集他的信息,幕府名将吉良义时的义兄,十四岁起兵讨灭杀兄仇人,十几年来战无不胜的历史被翻出来,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越后竟然有两位当世名将。

    再配合同样被传开的信浓惩罚战以及更早的川中岛合战,吉良军团轻而易举的击败武田军,创造极其辉煌的战绩也被热炒成为话题,有心人发现越后在同一时间进行两场大战还都取得胜利,其战争潜力之强大出乎人们的意料。

    对“越后神话”半信半疑的关东武家也逐渐端正心态开始重视北方的强邻,越来越多的情报指向吉良家下向带来的非凡影响,越后从三十几万石的荒僻之国骤然翻到两百万石的当世第一国,简直比天方夜谭还离奇。

    如果在此之前还有人怀疑的话,同时支撑两场规模过万、烈度很强的战争就足以击溃所有怀疑者的质疑声音。一口气拿出两三万大军的大名自古就有不少。但两线开战还能在同一时刻取得辉煌战绩的例子还是从未见过。

    越后一跃成为顶尖势力。吉良家与长尾家也是第一个以一国之力成就大大名的武家,同时曝光的还有越后奇怪的制度,许多人一度怀疑这种两个家臣集团彼此相互交融又泾渭分明的制度会不会引起更大的隐患,当然他们询问越后武家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答案永远藏在他们心底最深处。

    “越后将会走向何方?”听到外界的质疑声,长尾景虎无声一笑,锐利的目光逐渐转为坚定平和:“我景虎从没有怀疑过他将会……从没有!”

    对白仓氏、仓贺野氏两大家族的处罚使得上野国人认清长尾家的力量,往日里整天像个婆婆嘴不停唠叨的上杉宪政不见了。换做刀枪如林勇猛善战的越后军团,他们只用上杉宪政的一道令旨就让上州八家之二被轻易撵出上野,权威建立在强大武力基础上的道理再一次得到充分体现。

    吉良家学着某些霸主的手段,通过军事讹诈及外交手段硬生生把上野全境给讹走,这一手软实力的展现让关东国人大开眼界,何时见过北条家被打的无法抬头,又何时见过北条氏康吃下闷亏认怂退缩,这次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身处关东的土著国人众比谁都清楚北条家的嚣张霸道,拿住古河公方后就叫嚣着吞并上野国登上关东管领的宝座,所以北条氏康才会一反常态的追杀上杉宪政。只有杀绝山内上杉家嫡流,杀死上杉宪政本人。他才能以上杉家绝嗣为由强行登顶。

    北条军兴高采烈的去上野,垂头丧气的回到小田原,北条氏康被气的几天吃不下饭,他北条家何曾吃过这种窝囊气,当年河越夜战八万大军围城他都没怂过,现在作用三万大军却被吉良家轻飘飘的几句话逼的全盘认输,这个大败实在败的太窝心。

    北条家臣团也经受一次打击,丢掉上野国到嘴的肥肉还被打残江户众,损失接近五千条性命,若非指挥得当武士用命,这么高的战损肯定会崩溃,而对面的长尾家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损失一千多人,上野国人众几次顶着北条家的五色备,所有损失比较大,超过两千人战殁给西上野国人与北条家又添上一笔血债。

    回到小田原城没几天,北条氏康就被气的一病不起,北条家臣团急的团团转,北条氏康身体一直不太好,他这一族有高血压族史,早年创业艰苦的北条早云只活到六十四就病逝,北条氏纲五十五岁病逝,北条氏康的弟弟北条为昌年纪轻轻就病死,都给北条家的前途蒙上一层阴影。

    “小太郎啊!别站在外边,进来吧!”北条氏康被瑞渓院的扶着费力的坐起来,接连十几天抱病不起到如今刚有些恢复,脸上的病容和倦意难掩。

    “是!主公!”高大魁梧的风魔小太郎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微微垂首道:“抱歉了!殿下!”

    “小太郎是我北条家的肱股之臣,新九郎可是时常对吾提到呢。”端庄大方的瑞渓院如今也年近四旬,这位笑口常开的女子有着非凡的亲和力,但凡有瑞渓院出席的场合都会得到热烈欢迎,她的走动为北条家的安泰作出巨大贡献,也得到北条家上下的一致爱戴。

    “吾去看看孩子们的修业情形,就不再打扰你们说正事了!对咯,这碗汤药一定要喝下哦!”瑞渓院笑着站起来,冲着风魔小太郎点点头缓缓离去。

    身为今川氏亲的女儿,今川义元的亲妹妹,她在嫁入北条家地时候正值今川、北条关系最好的时候,但接下来他的兄长与另一位庶兄争权,就背着北条家偷偷与武田家结盟,那时她刚怀第一个孩子。

    因为兄长的背叛而被受北条家内指责,又羞又怒的瑞渓院很快影响腹中的胎儿,刚出生没一岁的嫡长子就夭折,这使得北条氏康很是愧疚,在自己正室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选择沉默以对,所以事后亡羊补牢对瑞渓院格外宠爱。北条家的几个嫡子、嫡女都是她诞下。

    即便遭受打击。瑞渓院也还是那么的大方善良。她表现的越亲和就越让北条家臣团敬畏她、尊重她,这个女人已经成为北条家内的一个符号,她代表着北条氏康柔和的一面,为自己的夫君努力交往各家的正室夫人,安抚遭受损失的国人众。

    北条氏康苦着脸咽下难喝的汤药,见风魔小太郎还在走神,就笑着说道:“本家病了这么多天,除了探病就没听你们提过一句政事。今天终于忍不住要说了吗?说说最近发生什么事情吧!”

    风魔小太郎小心翼翼的说道:“最近家中一切安泰,只要主公的身体能好,我等就都放心了……”

    “啧!小太郎也开始说套话糊弄本家了吗?说重点。”北条氏康指着苍白的脸颊,自嘲道:“小太郎看本家就这么可怕吗?像那个专吃心脏的妖怪?”

    “不是!臣下确实有事要汇报主公。”风魔小太郎的汗都快急出来了,深呼一口气道:“是关于那件事。”

    “那件事?你的意思是……那把刀的消息?”北条氏康的一下坐起来,一双虎目瞪视他良久才冷静下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把刀在今年三月出现在春日山城,就在那场透破刺杀的行动中,被吉良左兵卫督赐予本庄越前守,作为奖励他护驾救主之功……”风魔小太郎把这一段解释清楚,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北条氏康的表情。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当听到这个消息。北条氏康在那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嘴巴不由自主的说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本家?为什么不是在我北条家战败前告诉本家?”

    “因为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在下又派出风魔众透过众多关系查验确定消息的可靠性,为此搭进几十名忍者,越后的情报组全军覆灭,然后在下又派出几路忍者远赴三河,近江调查所谓买刀的典故出处。

    随后发觉一个很重要的情报,在关东大地震前的一个多月,服部一族突然脱离松平家转投吉良家,据说原因是松平家苛待服部一族,在下又派出忍者调查大地震期间,下総国、武藏国、相模国等地的谣言传播,发现当时都有身份不明外地人出没的零碎情报,只是一场大地震将所有情报毁坏,又过去这么多年,地震水灾的影响,让情报搜集很困难,在下只能核实到这里。”

    这几个月风魔小太郎来回奔走,就在为这个情报做核实工作,他深知此事影响非同小可,牵扯到一位足利家的御家门样,以北条家的情况在关东做个小霸主威逼各国领主还行,全面对抗吉良家绝对是不理智的行为。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没有核实的情报很可能是假情报,如果他把假情报带给北条氏康,引起的一切恶劣后果都将要负全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宁愿承担隐藏情报的罪责,也一定要核实清楚再上报。

    “所以你才瞒着本家做了半年的准备吗?”北条氏康的脸色很差,双手颤抖着似乎在竭力压抑心中的愤怒,怒斥道:“不论如何欺瞒本家的罪责你要承担,本家处罚你降职一格,俸禄半减,下次不要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斥退风魔小太郎,北条氏康心中的怒火在腾腾燃烧,尽量克制不冲家臣咆哮,这是他的作风习惯,从小他父亲就交代他与大事不急不慌,不失家督风范才能让家臣从心底里敬畏,慌乱、急躁、恐惧、愤怒都是敌人,做好北条家的家督必须学会克服这些敌人。

    “没想到我氏康日夜寻找的仇敌竟然是你!吉良左兵卫督、镇守府将军义时殿下!本家到底怎么得罪您了,让您费尽心机陷害本家?因为一把刀?不不!绝不会这么简单,到底是为什么?”北条氏康愤怒的咆哮着,狠狠撕扯着被褥,仿佛这就是吉良义时,恨不得立刻将他撕碎般。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好像是二十年前花仓之乱时,他与父亲听到表弟今川义元背叛的消息,他与父亲北条氏纲疯狂的破坏所有看到的器物。整个天守阁被砸的稀巴烂。

    二十年前收获背叛。二十年后收获陷害。每一次打击对北条家来说都是致命的,这么多年背负着弑杀公方的罪责,他的名声以及北条家的清誉被一朝丧尽,无数个日夜他在向父亲祈祷宽恕自己的愚蠢,事到如今,得知幕后黑手是吉良义时,他还怎么能再忍下去。

    折腾半天实在受不住疲累的病体,满头大汗的躺下。恨恨的说道:“不管为什么!我北条氏康一定报复回来!本家要洗去多年的冤屈!让真相大白!”

    ……

    远在越后的吉良义时对北条家的变故一概不知,他正在忙着开评定会,每年两次最大的评定会安排在正月初和十月初是有特殊意义的,前者是新一年的计划和展望,后者则是在秋收结束,晚稻晾晒入仓后,统计当年的农业产量。

    “今年风调雨顺又是个好年景,根据初步报上来的统计数据来看,今年的粮食产量稳定在两百一十万石应该问题不大,详细数据还要做细致核算。相信误差可以压制在一万石以下……”身为评定回到重要主持者,吉良家谱代众勘定奉行。细川藤孝并没有因为丰收而高兴,甚至连语气都显得很生硬,在座的众多家臣团一个个闭紧嘴巴不说话。

    “现在说说我们遇到的问题,为什么只有两百一十万石?我们率先开出的两个小型圩田,但此一举就增加一千七百町步的优质水稻田,还有各地零碎扩展的新田加起来突破两千三百町步,为什么粮食增产上不去?去年两百万石,今年两百一十万石,问题出在哪里?”

    “新田总有一天会开完,容易开垦的荒地三年内将全部开发完毕,为了确保树林的密度保护水土,下一步将禁止对森林的砍伐,那么我们还能开发的土地就只有新潟町,以及更偏僻的鱼沼郡附近了,那么我们总是开新田种新粮,这三年来到底发现了什么问题?总结出什么规律,又收获了什么?这需要诸君畅所欲言的谈一谈。”细川藤孝一连抛出几个问题,让奉行众集体陷入沉思。

    “兵部殿说的好!在下正要说一说最近一年发现的新粮问题。”本庄实乃一抬手招来几名小姓向在场的所有家臣团发下一份薄薄的资料,然后说道:“诸君且看,这是没反土地的单产,从上越颈城郡,中越鱼沼、三岛郡,下越浦原郡、岩舟郡附近统计来的数据,对比一下最近两年的单产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

    经过在下的咨询,得知这其中涉及到粮种杂交,这个在下不懂,只知道一直在持续的做研究,以目前的情况只能拿出近江最好的粮种过来栽培,每一年栽培过的高产粮食最好不要留种,可是不留种的而单单依靠近江的良种输出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在越后建立一块试验田满足相应的需求。”

    种田是一门学问,当然这门学问不是他们这群武士所能弄懂的,一群越后大老粗能耐着性子读这看不懂的名词就很不容易了,至于到底有哪些难关他们不管,只要能解决问题,当个听众鼓鼓掌也甘心。

    是有很多武士听不懂,可身为长尾家奉行众就必须得懂,不但要懂还要跟得上节奏,斋藤朝信挠挠头努力的说道:“试验田是一方面,我觉得土豆种植还是有点问题,主要是不宜储藏,使者挖地窖储藏,到第二年春天会有不少土豆出现**霉变现象。

    误食霉变土豆食物中毒的事例也有很多,土豆的单产一直在下降,去年还会经常突破八石五斗,今年普遍都只有七石两三斗,是不是应该相应削减一些。”

    这下听不懂专业词汇的越后武士也明白过来,纷纷赞同的点点头,对他们来说土豆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越后雨雪丰沛尤其在冬季是一年中降水量最多的时候,天寒地冻的雪一落下来就结冻也无所谓,但土壤湿度和空气湿度都很高,尤其在地窖存储的土豆很容易就**变质,只要误食一点就会引起大麻烦。

    新粮爆出高产的光环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随着光环逐渐褪色陆陆续续反馈来的各种问题也接踵而来,单产量下降。植株高矮不齐。病虫害的不利影响。以及浇水排水设施的摸索与完善,成为奉行众以及农业专家们所要面临的头等大事。

    奉行众有着重任加身,确保粮食产量稳步提高是当下最重的任务,民以食为天越后有优质的土地资源和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开出这么多新田反而把粮食总产量增长速度放缓,去年两百万石,今年两百一十万石就是给所有奉行众敲响警钟,增速放缓的下一步会不会是下降。跌破两百万石将会对越后近五十万平民的信心造成多大的打击。

    今年开信田多出两千三百町步,粮食产量却只增加十多万石,就是说耕地增加产量没怎么增加,比对去年同期等于在不断下降,如果再算上稻米、小麦的产量稳步提高,那么新粮这一块下降的可就等多了。

    这么多问题集中在土豆的单产跌幅过大,玉米、南瓜维持高产需要耗费大量肥料等问题上,一些地方的肥料跟不上,或者人为的施肥速度减缓让单产出现大面积滑坡,这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经过仔细分析和论证。吉良义时也点头承认道:“这确实是本家以前从未注意到的!不过近江正在研究秋季稻米丰收仔皇后,种植秋季土豆冬末收获的相关技术。以目前的进度来看应该会在这两年试验成功……先不说这些,谈到二期作诸君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毕竟各地研究这三年也陆续试验许多次,研究出什么丰硕成果?”

    “我先来吧!”直江実纲咳嗽一声,示意他要开始演讲了,请各位竖起耳朵听着。

    “目前总结出来的几套轮作方法,第一种是来自大明朝的稻麦轮作法,也就是传统的二期作,第二种是玉米小麦轮作法,第三种是稻米大豆轮作法,再加上稻米土豆轮作法这就是四种,在下觉得以越后的气候,更适宜稻麦轮作法、玉米小麦轮作法,二期作暂且不谈,说说玉米粮种的杂交技术目前最深入,玉米的单产相对稳定,所以可以减少土豆提高玉米的种植量,用玉米小麦轮作法确保粮食总收益。”

    “还有一点,土豆不如米面顶饿当作蔬菜似乎不错,研究轮作不如试试和其他蔬菜轮作吧!还有那位明国秀才带来的白菜种子,据他说也可以做玉米白菜轮作,只是不知情形如何。”斋藤朝信说道。

    很快两边的奉行众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没有越冬的二期作就有两百多万石的产量,如果普及小麦、大豆、白菜、土豆的轮作技术,粮食产量再提高两三成也不奇怪。

    就拿关川流域的部分试验田做稻米小麦轮作,总共试验十町步耕地,每一反耕地冬小麦的平均产量达到三石左右,夏季稻米的平均产量也达到三石左右,这样一加每反土地产粮就比五年前增加四五倍,不过与此相应的也需要施加五六石的堆肥、厩肥。

    越后从农业小国变成农业大国,如今在研究如何从农业大国变成农业强国,比方说长尾政景就提出在鱼沼的部分山地的平整的土地上划分梯田种植小麦、玉米,利用鱼沼郡丰富的水资源和很高的降水量,确保鱼沼郡在农业生产上不拖后腿。

    再比如本庄实乃提出要规范箱笼养殖鱼虾的方法,制定相应的条例以便奉行众指导各地渔民养殖鱼类,稻田养殖草鱼、泥鳅的推广以及规范化等等细则。

    单单这一场会议就从清晨一直开到傍晚,一日三餐都在评定间里简单对付一下了事,刚过一更时分,许多武士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见到一群奉行众兴致勃勃的没有丝毫倦意,他们果断的选择告退。

    这可坑苦吉良义时一个人,长尾景虎以“修养”的名义提前离开,只有他还得努力睁大眼睛听着奉行众滔滔不绝的讨论,好在他们也注意到吉良义时哈欠连天,就在夜半三更时分草草结束。(未完待续。。)

第322章 冲突与惩罚

    越后又一年大丰收,两百一十万石的辉煌成绩再一次验证这不是划过夜空的流星,而是一颗不断散发着热量的恒星,东至羽奥、西至北陆、南至关东的广袤土地上在悄悄流传着一则越后的传说。

    传说那里的土地种下粮食必定会丰收,一反土地能种出七八石粮食,那里的领主非常和善愿意接纳外乡的农民,许多因为灾害或其他原因的失地流民心动了,不管他到底种出多少粮食,单就愿意接纳外乡农民就是了不得的大好事足以让他们高兴的拍手鼓掌了。

    在这个时代,许多领主是很排斥外来流民的,尤其是小豪族、地侍以及地方的惣村集团更加讨厌他们,土地是总量有限的,给外乡人多一点自己就少一点,即使土地多的种不完也可以生儿子给后代种,给外乡人无论如何都是无理的。

    吉良家能打破这个先河,吸引外地流民进入越后就是件值得振奋的大事情,于是许多流民立刻奔走相告,很快的三五成堆的聚集起来赶往越后。

    越后的大丰收也传到畿内,包括今年吉良、长尾的两次军事行动大获全胜的骄人战绩也成为畿内的热门话题,而居住在京都二条御所里的足利义辉却十分的恼火,愤怒的公方殿下只能拿瓶瓶罐罐撒气。

    当初被他当作敷衍之词的承诺竟然很有希望成功,这才三年就彻底打开越后的不利局面,再过三年谁又说的清楚会变成什么样子,想起几年前那次的冲动破坏君臣情谊。足利义辉只能气自己太冲动。只能用砸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之情。

    畿内的三好家终于消停下来。继播磨远征之后两年里没有新的动作,三好长庆本人也专注于内政,通过学习模仿吉良家的政策,将畿内乃至四国本拠的城下町进行整理,模仿坂本乐市令做了个简略版在宇多津港悄然施行。

    更让人惊讶的是三好家重新梳理自己的军役制度,将寄亲寄子制度完善和全面推行,并开始悄悄检地重新确立军役,这两年来三好长清与三好义贤都在努力酝酿分国法。积极争取转变为完整意义的战国大名。

    畿内也不完全是一帆风顺,在今年夏天滋贺郡大津地区就发生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起因是六角家的家臣在大津附近的河口拦截船只强行收税,在此之前,琵琶湖通往宇治川出口一直掌握在吉良家的手里,由大津的奉行负责收税。

    这次明显捞过界的行为激怒了中条时秀,在他看来这是最近几年六角家屡次骚扰的进一步加强版,如果不能及时遏制六角义贤膨胀的野心,大津乃至近江两郡都将落入他的手中。

    因此在接到客商的投诉后,淀川光长率领吉良水军大举出动。第一时间索拿住六角家的税务官,查封征收的税务。罚没肇事的船只并击沉前来救援的六角家的数艘小早,六角义贤不愿意吃这个亏,就要拉开架势与吉良家搞军事对峙,结果一对峙中条时秀就把一万大军拉到大津严阵以待,六角家一下又缩回去不敢冒头了。

    丢人丢分的六角义贤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干脆把这件事捅到幕府请求裁决,幕府就一个清水衙门没有权威,中条时秀与六角义贤的地位又不对等,六角义贤自以为闹到后面肯定会自己占便宜。

    结果足利义辉大笔一挥各打五十大板,六角家侵占大津的税务权有错,吉良家击沉六角家的船舶也有错,判罚六角家以后不得在大津附近的宇治川出口征税,吉良家赔偿几艘小早就草草了结。

    此次事件结束后,中条时秀就写信给吉良义时,代表家臣团强烈要求增加近江两郡的军役,以近江两郡近二十万人口只有六千常备,加上同心众、浪人团也不过一万人,根本无法有效保护两郡的安全。

    吉良义时与山本时幸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同意增加军役的请求,但是增加军役的要求也很苛刻,增加的军役的数量由吉良义时定下的五千,这五千人必须由近江人口中选出,然后乘船到越后接受山本时幸的亲自指导和训练。

    训练期限暂定为一年,相信六角家也不会在一年之内再找茬,除了确定增加的军役之外,同心众、浪人团可以从各自两千人的建制扩编至三千人,这种属于半军事化的组织招募权交给中条时秀,服部保长将全程负责监控,并会制作一份报告递回越后。

    这样一来近江的武装力量就将突破一万两千人,再算上越后训练的五千军势足有一万七千人,这个数目的武装数量还是非常可观的,以近江两郡的实际情况以及粮食负担也只能承担差不多两万出头的武装力量,十个人出一丁已经是极高的军役,再高就过火了。

    近江两郡内没有施行大规模新粮种植,原因有三,第一点土地稀少养牛马就要少种田,没有那么多的肥料支撑种植的效果会很差,第二点气候温度以及降水量与越后差异较大,种植的效果也会有很大差异,收效反而不如传统的稻米种植,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畿内人多口杂种上新粮很容易流通出去,到不是害怕被人偷学而是怕不会种把自己坑惨。

    比方说武田家、北条家以及不甘心失败的越中、关东、羽奥的各路国人,通过各种渠道获得许多新粮食的种子,从去年就开始偷偷种植,结果因为不懂高温堆肥法更不会施肥,不会授粉种出来的植株低矮,新粮单产简直低的惊人。

    土豆、南瓜、玉米乃至所有农作物高产农作物想种好,最重要的是要有充足的肥料支撑,不懂也不会施肥就只能依靠土地原有的地力供养新粮成长。结果种下去的新粮到秋收的时候收不到多少作物。而且果实子粒又小又丑。比越后的差出一大截,更糟糕的还是把地力耗尽,贫瘠的土地不休耕两三年什么都别想种。

    这一把就坑掉多少家国人,虽然他们小心翼翼的试种土地并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本就不富裕的各地国人被坑过一次以后,再也不敢打新粮的心思,如武田、北条、最上、芦名这样的有力大名反而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孜孜不倦的刺探、研究越后的农业发展。

    一场战争的耽搁许多事情,斋藤朝信与阿菊的大婚一直拖延到十月二十日才顺利举行,早在去年就订下大婚的日期是九月二十日,只是九月份斋藤朝信还在上野忙活着,哪有时间准备婚礼,婚期只能延后到一个多月,好歹婚礼早已准备半年,顶多是让宾客晚一个多月,并没有影响婚礼的质量。

    早在一年多前双方敲定婚期以后,吉良义时就与阿菊举行一场小型的认义亲仪式。村上源氏久我流出身的爱宕菊姬,成为河内源氏足利流出身的吉良义时之义姊。这一举动也开辟认义亲的先河。

    所以吉良义时作为阿菊娘家方的人前来观礼,出席这场喧闹喜庆的披露宴,看着年长自己九岁的义姊嫁给斋藤朝信时幸福的笑容,吉良义时也总算了却心中的一个心结,暗暗祈祷道:“母亲,阿菊姐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孩儿也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您可以安心的在天国享福了吧!”

    作为阿菊的娘家,爱宕家派来她的哥哥观礼,这位贵公子两手空空而来,在春日山城白吃白喝一个多月,然后嘻嘻哈哈的参加一场热闹的婚礼,脸皮之厚确实不是越后的武士所能比拟的。

    无论是越后的武士,还是北信浓,上野的国人都派出使者送上一份贺礼,不管是几贯钱还是一些刀剑、土特产之类的东西,总归是一份情谊,礼轻人意重的道理古今相通。

    这位爱宕家的公子哥在临走时,还收到小舅子斋藤朝信亲自馈赠的两百贯永乐钱,另外吉良义时也随给他两百贯永乐钱,让这位三十郎当还是従三位非参议的公子哥笑的脸都快变形了。

    ……

    金秋十月,轻柔的秋风吹在身上带起一丝凉意,相比于鱼沼郡已是冰天雪地的景象,在下越广袤的土地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秋意,越后面对日本海接受海洋的洗礼,冬季最低温度零下三四度,最高气温也不过二十四五度,每年四五月份少云少雨,六七月一直到来年的二月都是雨雪丰沛的季节。

    考虑到天气因素,下越新潟地区的工程进度总是提不起速度,雨雪一多进度就要放缓,拖拖拉拉的新堀川开挖近两年,经过风吹雨打的几百个日日夜夜,总算把大致的河道给挖出来,期间动用劳力三十万人次,在奉行众的督促和奖励措施下,工期硬是缩短了近一年,明年初就可以炸开围拢,贯通整条河道。

    这条最深处十二米的新堀川将承担信浓川与阿贺野川之间的通路连接,还有另外几条分流的支流堀川还在陆续开工,预计还需要两年才能初步建成新潟地区广袤的水域网络,这里将成为越后的农业中心,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比起河川开挖的迅速,圩田的速度就要慢很多,有李定把关的工程速度都上不去,再加上时常来点雨雪天气让速度放慢许多,李定曾说过圩田的重点是走水泄洪的水门和圩田的堤坝质量,一座圩田能经受三十年一遇的大洪水才算合格,在他们家乡许多圩田用了几百年依然稳固,宁愿牺牲速度也要保证圩田的安全稳定。

    三井虎高身为圩田项目的奉行官,几乎每个越要来到新潟坐镇半个月,拿着几份材料与快速阅读批复着,他所要监督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每一笔款项的审核批复,五十贯以上的采购报告要转交勘定奉行审核,每个月细川藤孝都要过来查一次帐,松井友闲不定期的也会来查账核实所有项目的计划与资金来源。

    纸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动静,小男孩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的笑起来带着两个小酒窝,见三井虎高依然埋头批复,才悄悄的钻进来靠近高脚书桌旁打量着他的奋笔疾书。

    “源助!源助……你跑到哪去了?”远处隐隐的叫嚷声把小男孩吓的猛地一颤。

    “害怕了?”浑厚的男子声音传到他的耳边,小源助下意识的点点头,接着猛地一惊转头看见三井虎高笑眯眯的望着他。

    “父亲大人!我错了!”小男孩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三井虎高十分喜爱这个嫡子,聪明可爱有一股机灵劲就像他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害怕,过来坐!说说你最近都在学什么?”

    “是!最近先生教我们学《千字文》,我给父亲大人背诵一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小男孩用着一口江南腔调汉语,慢慢朗读起启蒙读物,乃是秀才李定闲来无事教导几个小孩子打发时间的一大乐趣。

    一名小姓悄悄推开纸门,见这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景象,有些惊慌的俯下身道:“主公,李先生和松井殿到了。”

    “快请两位进来。”三井虎高揉揉源助的小脑袋,轻声告诫道:“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记得不要太淘气让你母亲伤心,赶快回去看看你的弟弟吧!”

    “嗯!”小男孩乖巧的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好奇的问道:“父亲大人!与吉弟弟以后也可以成为武士吗?他会不会做我的家臣呢?”

    三井虎高闻之神色一凛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我听说弟弟以后要给哥哥做家臣,都是母亲大人的孩子,那么小就做我的家臣一定很可怜吧!”

    “别听他们胡说,我们三井家是镇府殿的直臣,你弟弟以后也要做镇府殿的直臣,你们兄弟将来要同殿为臣,所以才更要相亲相爱不要被他人离间,你一定要牢记‘疏不间亲’这四个字,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又冲三井虎高露出笑容:“父亲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未完待续。。)

    ps:  今天是平安夜,乌梅在这里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323章 佐渡金山

    李定一身长袍大袖的儒生服嘴巴上续起两撇漂亮的八字胡,黝黑的脸膛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辉,原本瘦弱的身躯越发强壮,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方显示出不凡的气度,把作为陪衬的松井信之远远的甩在身后。

    大明的秀才走到哪里都会得到非同一般的礼遇,自诩文化人的浪冈顕房就爱没事跑过来凑个诗词歌赋什么的,细川藤孝也曾在新潟町开过不少场饮宴,期间吟诗作画好不自在,若不是心怀故国存着回乡建功立业的念头,他都有点定居于此不再回去的想法。

    “李先生,松井殿快请坐!来尝尝今年鱼沼雪山上采摘的新茶,此茶只在鱼沼群山中某处深谷里才有,据说是几百年前荣西大师的高徒途径越后时洒下的茶种,一年也只有少量的新茶可以采摘,今天赶巧正好得到馆主大人赐予在下的名物,所以来请二位品尝一二!”

    三井虎高的明国茶道水平颇为可观,手持竹夹清洗茶具,从治器到品茶数个步骤坐下来足足用了一刻钟,听着窗外球风吹拂风铃的叮铃声,醒竹汲水的叮咚声,整个静室呈现出自然和谐的安宁感。

    品尝着澄黄的茶汤,李定的表情非常满足,看的出他很享受这异国的生活,在老家做个不受待见的秀才那里有呆在异国有趣,当然家是要回的,在回家之前做一番功业结识一些朋友,给自己的人生划上一段美妙的音符,大约没有比这更有意义了。

    以他的眼光来看。日本的农业是落后的甚至蒙昧的。不懂选种育种。不知施肥追肥,不会杀虫防病,秋收的秸秆随手烧掉,在他眼里这就是个落后荒芜的时代,大明朝的农业水平可以轻松碾压日本。

    在他的传授下,从选种、育种到浸种的全套技术,肥料的作用及应用,甚至连授粉、嫁枝、移载以及种子的改良。生产工具的改进和使用等多项技术都传授给吉良家,作为报答吉良家逢年过节都会送上一份重礼。

    基本上李定所住的居所里全套用具都是送的,大到檀木桌椅板凳,黄花梨木床,小到古玩字画,宜兴紫砂壶,唐伯虎的画,文徵明的字,只要能通过九州王旦那条线上弄到的艺术品基本都跑到他这里来。

    目前吉良家已经基本断绝与王五峰的联系,此人自称净海王常有割据称霸之心。又于平户松浦党,前任西国霸主大内家。现任西国霸主毛利家沆瀣一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大明朝剿灭,吉良家如今远离京畿与他减少打交道的次数也是一种自保。

    李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受忌讳,想顺利回乡最好的办法还是傍上吉良家这棵大树,否则就他里通倭寇的名声洗不掉,回到家乡多半也是要下大狱,革除士籍流配三千里的结果,还不如等吉良家这颗大树成长起来,他再借机讨来一份赦免状什么的风光回乡。

    以他一个外人的观察也看出吉良家内非同一般的气象,少少几次与吉良义时的交往也知道这位日本的贵族胸怀大志,从日本的史书里也能看出他是要做那源赖朝、足利尊氏式的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靖难之志。

    三井虎高发觉李定有些走神,咳嗽声提醒道:“李先生,这圩田建设的速度是不是可以加快一些,我家馆主大人对进度催的比较紧,先解决主攻几个大圩田如何?”

    “就这么急?”李定的眉毛皱起来,每次听到催促他总是很不高兴,正想拿点腔调就发觉衣袖被扯一下,瞥见松井信之向他递来一个眼神,又想起来之前松井信之的交代,腰杆弯下来没了刚才的气势。

    “工期比较慢的原因还是在等待挖新堀川堆起来的土方,这是原计划中的前期工作,现在新堀川也已基本挖好,闲置的人工可以在秋后开始兴建圩田,有人工有土方兴建起来才更方便。”李定的腰杆不软不行,谁叫他刚娶了松井信之的胞妹为妻,三个大舅哥都是吉良家的新谱代,他这个妹夫再硬气就不合适了。

    前几次他的书生脾气上来硬给顶回去让三井虎高、松井友闲甚至包括细川藤孝都下不来台,回到家他新婚妻子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他这个七尺男儿连忙赔礼道歉又写保证书,保证自己再也不犯这种错误。

    才新婚半年就吃过几次亏,李定算是悟透一个真理,女人的眼泪是男人最大的克星,尤其是刚怀上身孕的女人更不能惹,他妻子松井幸子生气的时候也不吵闹,就是一个劲哭,一哭就是一两个时辰,这性子要是由着还得了,不用多少年眼睛准保要哭坏,李定还能硬着心肠才有鬼。

    说起来李定也是很有把握的,这两年故意抻吉良家拖慢工期,一方面是为质量把关给自己第一次建圩田留下个好名头,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吉良义时的容人之量,他一介无家可归之人,能在吉良家这棵大树里承载多少,要看他这个家督的重视度和耐心,做奉行不同于行军打仗,两三年出不了成绩他这个家督等得起吗?

    若是等不起,哪怕被斥骂冷落,他也会为吉良家建好圩田,事后大不了乘舟回九州,他李定为吉良家做了这么多,该还的也还过,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如今看来是等得起,他也看出吉良义时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他才对松井幸子下手,早就瞄上的松井家的好姑娘好姑娘,身材娇小的小家碧玉,温柔的像水,松井家也早有此意,被他一耽误就是好几年辰光,如今喜结连理欢喜的不行,自然不敢再抻量了。

    “刚才是我脾气上来了,可不是有意的啊!”李定默默的朝松井信之递个眼神,意思是我办事你放心。不过他这个三舅子似乎还有点不太放心的样子。

    “今年天气事宜的话。半年内就能把这圩田拉起来。几个大圩田可以先建,七八千町步的圩田我也没有把握,去年建了几个小圩田练练手,觉得也差不多有把握了。”李定实话实说,三井虎高也得满头黑线的听着,一个书生秀才满嘴理论还能硬从书本里摸索出圩田的建设之法,这本事不要太夸张呀。

    “如此一来,我家馆主大人也能安心了!我主对李先生的工程进度可是格外关心啊!每次评定会上都会亲自过问。在下也是屡屡被召见,所以就拜托李先生了!但有所求在下一定竭力满足,工程完工之时,我主将会再临新潟。”

    “馆主大人亲自驾临吗!真是太好了!”松井信之两眼放光,自己辛辛苦苦伺候这位秀才还把唯一的妹子搭进去,因为这事还和兄长吵过架。

    他二哥松井友闲到是可以理解,远在近江的大哥得知此事后很是生气,斥责他罔顾同胞之情,四兄妹的父母均已不在人世,三个兄弟都对唯一幼妹很疼爱。如果是两情相悦把妹妹嫁出去到也罢了,掺杂其他意图像是出卖自己妹子就太让人愤怒了。

    兄弟三人差点因为这事闹僵。松井信之一力主张,松井正之坚决反对,松井友闲模棱两可,事情不知怎么捅到吉良义时那里,最后还是家督出面拍板才把唯一的妹妹送给李定,这一闹李定也是知道的,要说大明朝的秀才,娶一个番邦女子也算高看了,但他落难越后傍上吉良家这棵大树就没资格拿腔调,反而要承松井信之的天大人情。

    松井信之一直希望做好这个事情,提拔进奉行众担任正职奉行官,如今他的级别还是等同于足轻大将的奉行次官,在上面的主官是包括三井虎高在内的一干奉行主官,级别等同于备队大将,其中细川藤孝是侍大将格,拥有惣领奉行庶务的大权。

    正事谈完,三人有说有笑品着茶,天南地北的奇闻轶事都拿来扯上一通,李定的中古日语已经说的十分流畅,说起他家乡和客居九州的趣事时惟妙惟肖引的一阵喝彩。

    过了许久茶汤已冷,三井虎高轻轻敲击案几,进来几名小姓收拾茶具,待所有人撤出庭院才郑重其事的说道:“馆主大人想问李先生,可有兴趣加入我吉良家?如今李先生也是流亡他国,不如做我吉良家的奉行一展所才如何?”

    李定感觉到一旁的松井信之投来惊喜和激动的目光,咳嗽一声答道:“此事……还是容在下考虑一二吧。”

    三井虎高对他的表态也不奇怪,大明帝国富有四海,天朝上国的自尊心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依然笑着道:“也好……我吉良家开出的条件是普请奉行主官,请李先生多多考虑!”

    ……

    腊月初八,春日山城东北部开辟出一片建筑群,乃是吉良义时的新御所,将原来的居馆都囊括进去,原居馆改造成吉良义时的日常政务的办公场所,新御所的内外通道被高墙挡住,成为吉良义时与虎姬的夫妇新家。

    每日打熬力气修行枪术,吃牛羊肉饮牛奶,让吉良义时的个头蹭蹭上窜,如今也只比泷川庆次郎那个变态的家伙矮一些,足以傲视一群一米六的家臣武士,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自满,总是期待着有朝一日亲自出阵斩杀敌将。

    香喷喷的腊八粥飘入鼻腔让他想起遥远的过去,吉良义时的双目中满是回忆,虎姬端着一碗腊八粥,好奇道:“殿下,这腊八粥到底有什么说法呢?”

    笨蛋萝莉吃的满嘴都是粥渍,笑嘻嘻的说道:“真的好好吃哦!这么小一碗怎么够吃的呢!所以千代女还要呀!”

    “给你。”直虎把自己的碗推过去。

    “诶?直虎姐姐不吃吗?”望月千代女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好似没想明白这么好吃的腊八粥为什么要让给他。

    “我不饿。”直虎的作风依然简捷明快,双眼不由自主的瞟向吉良义时,正巧迎到他投来关切的目光,白皙的脸颊一下红了起来。垂下脑袋嗫嚅道:“你先吃吧。”

    “哦!直虎姐姐真好。那千代女就不客气了!”笨蛋萝莉很干脆的抱着小碗一勺一勺的吃起来。

    沼田檀香一双妙目中光芒一闪而逝。笑盈盈的说道:“殿下!妾身也听说过这腊八粥的故事呢!”

    “噢?说说看。”吉良义时放下汤匙,露出颇有兴趣的表情。

    “相传腊八粥起源于大宋国抗金名将,武穆大将军岳飞的故事,据说当年武穆大将军讨伐金人入侵的战争中取得胜利,结果被朝廷的公卿以十二道金牌招回,在回师途中将军和士卒们饥饿疲累,沿途的农民就把自家的餐食倒在大锅里,熬煮成粥分给将军与士卒们充饥御寒。那一天恰好是腊月初八,所以就叫腊八粥啦!怎么样?檀香说的没有错吧?”沼田檀香得意的说道。

    “殿下,是这样吗?”虎姬没有在意檀香的小动作,充满敬佩的望着他道:“那位武穆大将军一定很厉害吧!”

    “是啊!是很厉害……”话才起头就截住,轻咳一声调整一下心情接着说:“到是有这种说法,但腊八粥的起源乃是蜡祭,《礼记.郊特牲》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而后蜡祭流入民间渐成腊八粥的习俗。”

    “啊!原来这么久远啊!好厉害!殿下真是博闻强记啊!”在几名少女的夸赞声中。檀香一脸失落的垂下脑袋。

    “其实檀香说的也不错,腊八粥饭本非常定式,传承数千年的蜡祭在民间并不出名,所以煮腊八粥番那天慰劳武穆大将军也没错。”

    “原来是这样,殿下真是好厉害啊!”沼田檀香惊喜的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纯黑的眸子里丝丝媚色惹的少年心中一阵缭乱。

    “殿下,阿菊来看你了哟!”已变为斋藤家妇女的阿菊在几名侍女的陪伴下轻轻走来,她还是用以前的称呼,丝毫不觉得再叫他殿下有什么问题,也就是阿菊和斋藤朝信都是个粗疏的性子,要是换个夫君多半会不高兴的。

    阿菊的头上自然的带着宝蓝色的裹头披肩,这是武家妇女出门时的标准打扮,如果是去礼佛或者其他公共活动,还要带着面纱甚至带上帷帽,这种裹头披肩很长可以垂到腰间,有点类似钵卷的裹头将额头护住。

    身穿素色大褂到与以前的气度截然不同,如今阿菊已是武家的女人,多少有点变化也不奇怪。

    “原来是阿菊姐姐来了呀……”

    还不等虎姬把客套话手腕,望月千代女就扑过去,兴奋的说道:“阿菊姐姐!千代女好想你呀!”

    “咳嗯!”吉良义时好心提醒道:“那什么,千代女不要乱扑,小心万一扑出什么问题来。”

    笨蛋萝莉奇怪的问道:“诶?扑出问题来?为什么呀?千代女以前都是这样扑过来的呀!”

    “就是阿菊姐姐万一有了小宝宝,可受不住你这一扑的说。”

    “啊!阿菊姐姐怀小宝宝了吗?真的吗?”千代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心翼翼的从阿菊的怀里蹭出来,又趴在阿菊的肚子上听了半天,疑惑道:“为什么我听不到小宝宝的声音呢?”

    “哎呀呀!殿下坏死了!怎么把阿菊的秘密说出来呢!好羞人啊!”阿菊捂着脸害羞道。

    “诶?殿下是怎么知道的?”虎姬怀疑的望着他,吓的吉良义时赶忙分辨道:“还不是钟馗那家伙,心里那点事情根本藏不住,前两天在我面前转来转去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停的傻笑,问他出了什么事还打死不愿意说,最后还是被我给诈出来。”

    “哎呀呀!就知道那个家伙不可靠的啦!下次一定不告诉他了!”阿菊捂着滚烫的脸颊,扭扭捏捏的对望月千代女说道:“才刚有啦,现在还感觉不到,过几个月就能听到了哦!”

    “这样啊!阿菊姐姐好厉害!可以怀小宝宝了!真的好厉害!千代女也要给殿下怀小宝宝呢!”望月千代女双眼精光四射,瞪的吉良义时一阵脊梁骨发凉。

    “笨蛋!你那么小怎么怀小宝宝啊!等几年再说!”虎姬又好气又好笑的弹了下她的额头。

    “呜呜……千代女才不笨,千代女才不小,你看已经鼓起两个包了哦!”笨蛋萝莉挺胸抬头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

    把虎姬气的满头井字。不过她也在心里松口气。有些害羞的瞟了一眼发傻的吉良义时。眼眸中妩媚难掩:“殿下真是的,非要为人家按摩什么的,这几年变大好多,真是坏死了。”

    “笨蛋千代女。”直虎捂着略显丰满的胸口,脸颊红的像滴出水来的番茄。

    “哼!我的也不小哦!”檀香赌气的捂住饱满的山峦,像一个战胜的公鸡展示自己的实力。

    “啊啦!不说那个了,总觉得大家都怪怪的,今天是腊八节所以阿菊做了许多好吃的哟!有好吃的糕点。腊八粥还有红烧鸭块,糖醋鲤鱼,还有好吃的关东烧哟!”

    笨蛋萝莉拍着手高兴的蹦跳起来:“呀!真是太好了!好棒!千代女正好没吃饱,阿菊姐姐也一起来吃吧!”

    “阿菊过来前已经吃过了呢,刚从绫姬公主那里过来给殿下送来食物和点心,这就要回去呢!殿下,阿菊先回去了,欢迎大家来有空阿菊家里做客哟!”阿菊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冲他们挥挥手便转身离去。

    望着缓缓离去的身影,虎姬依偎在吉良义时的怀里:“阿菊姐姐真幸福啊!殿下。我们也会这样幸福吗?”

    牵着少女冰凉的小手,吉良义时温柔的说道:“相信我。一定会的!”

    ……

    经过一年多的探矿与试开采,苏我太兵卫确定北金山和鹤子银山的矿脉,其实本间家发现的就是这座鹤子银山的分矿脉,早在十几年前就传说山上有白银,结果被本间家发觉这个露天的银矿又不会开采冶炼只能把银矿石又丢回去。

    露天银矿是鹤子银山的分矿脉也是最早恢复开采的矿山,在今年年初开采,四月份每天银矿石产量达到五百石,十月份每天银矿石产量超过一千石,同时鹤子银山的主矿也在四月开始采掘,十月初每天银矿石超过五百石,有吉良家支援的定装火药,经过多次试验摸索出炸矿的火药量,运用于开采银矿中有着非凡的效果。

    在确定佐渡金山的开采状况之后,今年五月,苏我太兵卫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中越的鱼沼郡内,这里是属于山田长尾家的一片荒山野岭,地方荒僻遥远人迹罕至,好在靠近鱼野川水路到是很方便。

    苏我太兵卫在这里采掘南越矿山,根据几年的探查确定这是一座铜铅矿山,越后的矿山都属于国主所有,所以吉良家毫不客气的把这座山头划下来,利用吉良家的丰富人力物力,在九月初饭丰矿山正式开采,利用火药摸索出来的开采方法效果非常好,这个过程又被称作采璞。

    开出来的银矿石首先经过人工选矿,利用岩石与矿物的比重不同,通过水流冲洗将一些较容易分辨的石头从矿石中剔除,粗选出来的矿石再通过水车驱动的水槌磨矿,水槌恒定的力量将所有矿石捣碎,这时再进行洗矿进行第二次筛选,较轻的劣质矿石颗粒和石子沙粒会浮上来。

    经过两次汰选的矿石颗粒将进入更重要的炼矿步骤,炼矿又叫煆璞,是指将铜矿焙烧去硫的过程,这个过程就在设在山下的冶炼工坊里进行初次焙烧,这是第一次焙烧就是烧铂,也被称作铂吹。

    这种用于煆璞的冶炼工坊造型很特殊有点类似窝棚,焙烧的冶炼炉四周堆砌有一人高的石塀上方有草葺的屋顶,冶炼炉深埋于地下,在炼矿过程中有草葺的屋顶可以这笔雨雪,低矮的墙壁则有利于排放矿石中的硫磺气。

    在炼矿的过程中,冶炼炉底铺放一层木炭,在其上堆放汰选的碎矿,碎矿之上再堆一层木炭,如此交叠一次可以堆放四百石矿石,在冶炼炉正面留出通风口,在铂吹的过程中会有大量的硫磺气排出。

    第一次炼矿结束后的黑铜会被装箱封存,通过吉良水军的迴船走鱼野川、信浓川运往直江津,再通过关川水道送到附近的支流转送到设在春日山西南山坳里的铜屋,这里属于春日山城的警戒区,长尾家始终保持一支轮换的千人备队,就驻扎在山谷外的支城里担任守备任务。

    整个山谷也只有一条出口,来自春日山上的数股清泉沿着山涧流入谷内,在山谷里形成一个小湖泊再顺流汇入关川,水军会在春日山城下的小码头卸下铜矿石,再通过牛拉平板车把这些货物送往山谷。

    经过第一次焙烧的黑铜将在这里进行第二次焙烧,铍即是黑铜,所以这个步骤又叫取铍,先将黑铜矿石放入预置的冶炼炉内,冶炼炉的正面设置一条斜坡的槽道用于排除杂质,然后使用内置的沼气点火,通过沼气的高温很轻松的熔化矿石。

    痛苦矿石中的氧化物在高温中形成残渣浮于炉面,然后通过预置的槽道流出火炉,待所有残渣排除后切断沼气再向炉面洒水,高温的铜熔液遇冷凝结成铍,用铁钳铲开剥离之,因此叫取铍,这个步骤要反复多次直至提炼出粗铜为止,因此也被叫做素吹。

    最后就是铜屋最擅长的淬炼出杂质,拔除白银、纯铅冶炼出属于自己的纯铜,银矿的冶炼更简单,同样是选矿、洗矿再初步冶炼运抵铜屋,然后用沼气加热去除杂质,再拔除纯铅即可。

    有了自己稳定的白银和纯铜,吉良家的钱屋也可以摆脱对永乐钱的过度依赖,如今近江两郡每年为吉良家赚取的利润高达四十万贯,单是钱屋、琵琶屋就占据其中的四分之三,利润之多简直吓死人。

    从坂本征收的税赋也非常丰富,今年的各项税收税收有八万多贯,再加上三合屋以及遍布畿内的酒屋的收益,占据近江总收入的四分之一。

    越后的税收权如今也在吉良家手里,春日山城下町、直江津町每年可以带来三万五千贯的税收,其中主要是直江津过往收取传播搬运货物收取的高额赋税,再加上垄断青苧贸易的收益非常之高。

    这一年的收益大概有七八万贯的样子,其中一半交给长尾景虎由他来武装军势,这个钱会在他手里打一个转又回到吉良义时的手里,由琵琶屋为长尾军团定做制式武器、装备、旗印以及兵粮携带方案。

    因为长尾景虎已经决定把军役帐已经扩大到一万五千人,其中七千名新兵将会与近江赶来的五千新兵一起接受专业指导和训练,山本时幸担任这支新军的总教官。(未完待续。。)

第324章 镇抚的手段

    佐渡本间家自从归顺以来格外恭顺,羽茂城城主本间高信,杂太城城主本间泰高、太田城城主本间秀氏、久知城城主本间与十郎,等本间一族每人轮换一季长驻春日山城,作出一副十分恭顺的态度。

    事实上他们不恭顺也不行,佐渡港掌握在吉良水军的手里,九鬼重隆一年的时间起码有五个月驻守佐渡港,在吉良家的大力建设下,佐渡港比以前扩大两倍有余,佐渡港町内的纯木制结构也换成土木式结构,敷上三合土的草葺木屋比原来更结实暖和。

    吉良水军的主力常驻新的佐渡港,把佐渡的本间家及国人众压的喘不过起来,出海的重要港口被捏住,佐渡水军主力被剿灭残部被收编,本间家以及佐渡国人已经无力反抗,只要吉良义时愿意,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部抹去。

    生存的压力迫使本间家全体臣服春日山城,接受长尾家的军役和税赋厘定,接受检地和农业改革,整个佐渡两万石土地需要负担一千五百军役,其中五百名常备被安排在新潟町的下越国人常备军团内接受训练。

    根据弘治二年吉良家常备法度的要求,整个越后的军役帐将进行新一轮改革,常备军团的提议也在半年前被酝酿出来,以军役帐的三分之一为常备军团,接受长期专业化训练,常备足轻并非世袭,而是以两年为标准在军役帐内进行轮换,在负担常备军役期间食宿由各家领主大名统一支付,具体费用在每一年的财政预算中单独列出。

    这个常备军团的主要含义在于快速机动的职业军团。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有常备足轻随时调用。各常备军团的大将由长尾家谱代众担任。备队大将根据军役及国人众分部情况统一确定,这个军役体系完整的囊括整个越后各个阶层,职业化常备军团,职业化足轻,半职业化同心众,预备役少年各梯次都有足够的兵源,其主要战力还是前两者,后两者暂时作用不大。

    九鬼重隆的小儿子元服名为九鬼隆持。年纪虽小但厮混水上的行伍时间却接近十年,甫一元服就担任水军组头,作为吉良水军的代表负责监督在建十艘的安宅船,以及八十艘关船的建造进度,很显然他父亲不单单想让他做一个水军大将。

    佐渡岛的金山开采对佐渡国人来说意义不大,金山开采的多寡与没有他们一分钱关系,相比之下农业改革更让人兴奋,佐渡岛受到北部日本海的海洋性气候影响,农业发展一直缺乏建树,诺大的一个岛石高只有两万石。

    但佐渡岛上实际耕地面积却有七千町步。初步探查实际可耕作的农田有一万一千町步,其中没有包括高山。森林以及沙滩,以及城池等不可耕作的土地,如佐渡海港附近的一千五百町步土地,半数以上是沙化严重的的极下田,通常这种土地耕作意义和价值太低是不作为耕地计算和使用的。

    另外不到半数的土地里仍有一半是沙土下田,一小半多才是中田,上田一共也才一百多町步,所以实际上给吉良家的土地有一大半不算耕地,只有大约七百町步是真正意义的耕地,不过吉良家需要的是佐渡港以及重建港町,附近的这些耕地都属于附送性质的到也无所谓。

    那么一万一千町步是什么概念呢?整个越后如今的耕地面积还不到十万町步,虽然这与越后农业开发有极大,但初步估计整个越后的耕地面积大约有二十五万町步,其中新潟地方就有十万多町步的耕地,其耕作潜力是巨大的。

    佐渡岛上的耕地面积相对狭小的岛屿来说是非常多的,七千町步就是七万反耕地,在几年前的越后怎么也能产出七、八万石粮食,但在佐渡岛才只有两万石粮食,这其中虽然有海洋气候的因素影响农时,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佐渡不会耕作,甚至根本不怎么耕作。

    佐渡作为罪囚流放之地,历来就不被人重视,镰仓时代派驻地头也是粗放式管理,到如今千年的时光,佐渡岛还是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水准上,有些国人撒上稻种就不管不顾了,到秋天有多少就收多少,一反土地秋收才能收到四五斗粮食也是常有的事,有些惫懒的领主自家野草比稻子长的还旺盛,也不知道他们种的什么田耕的什么地。

    吉良家的农业改革进入佐渡后做的很彻底,撤并新村,拆除支城,一个小小的佐渡岛上密密麻麻的城砦有六七十个,能称得上城堡的也就四座,其他大一些的算是土楼山寨的标准,更小的连强盗野伏的山寨都不如,一把火就能把小木寨给烧掉的水平。

    这种破烂东西要他有何用?全部拆除成为必然之举,整个佐渡岛只留下四座城堡,久知城因为太小最终也被拆毁,本间与十郎用部分领地换来河原田城,本间家的所有国人全部迁入新村内设置居馆。

    随着这次撤并新村的推行,佐渡岛内的知行地也进一步转封调整,打下河原田城获得的土地零敲碎打的不宜管理,这一次转封把各自的土地区域划分出来,各国人领主的耕地都集中在一起,减少发生土地纠纷和冲突的可能性。

    吉良义时派出的奉行官与佐渡国人达成协议,吉良家将负责对佐渡岛内所有国人领主的农业进行改革,提高粮食产量达到越后的标准水平,同时要付出的代价是佐渡岛内开发的新田将全权归属吉良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吉良家用农业改革换四千町步的耕地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即使佐渡国人有心拒绝也没能力开发那些荒地,自家耕地都荒废的不成样子,开发荒地一点意义都没有。

    初步要兑现的承诺的两年内使佐渡岛粮食产量提高到七万石,五年内,整座岛屿的总石高突破十五万石,这个难度其实并不高没有规定谁的土地,而是整个佐渡岛粮食总产粮,佐渡也没有什么干潟,少量沼泽直接建圩田就好解决,顶多规划一下河流的灌溉的河网,其实还是很好开发的。

    五年内把整座岛屿的一万一千町步耕地开发出来没有任何问题,一万一千町步按照一石的标准产量就是十一万石,开发是很好开发,爆出一反产粮三石,或者稻麦两季轮作产粮五、六石是很困难的,也许需要十几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悉心研究当地气候才能做到。

    佐渡岛的真正大头其实不是耕地而是渔业,佐渡的渔民在北陆还是有些名气的,具有丰富经验的渔民甚至可以捕捉到鲸鱼,吉良义时有心发展捕鱼业,所以命令奉行众张贴公告招募渔民,组成几支船队常年在海上捕鱼。

    普通的渔船不提,直江津港内的造船厂日以继夜的赶工制造安宅船、关船之外,还有建造安宅船标准的捕鲸船,这种安宅船形式的捕鲸船吃水大概一百五十吨到一百八十吨之间,捕捉普通鲸鱼是没有问题的。

    另外吉良家正在佐渡兴建一个造船场,预计明年可以建成,到时候可以在佐渡本地建造安宅船、关船以及各式迴船、小早、渔船,对佐渡的扶持力度也是看得见的。

    另外一个有利于佐渡发展的规划是屠宰肉类加工业,这个是比较秘密的行业,屠宰业是日本一种不算进户籍,不统计人口的族群在做的事情,在日本古代屠宰牲畜制作皮革是污秽的职业,他们叫做河原者,又被称作贱民。

    河原者是个很悲惨的族群,他们不是某个种族或者某个姓氏,而是一群自古就有是贱民族群,他们被赶出城市村庄,整日居无定所以乞食、收尸、屠宰牲畜制作皮革,帮人挖井戸,卖唱卖笑卖肉的芸能者,猿乐师,出苦力抗打包的运搬工,籍籍无名的小商人,造园师等职业。

    混的比较好的如造园师善阿弥,就是室町幕府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庭师,银阁寺的庭园就是他设计制造的,还有観世家的先祖世阿弥也是河原者,曾经就有人当面说他是贱民,基本上猿乐师出身的家族都是河原者。

    他们也是河原者里混的最好的,混的比较差的就是收尸、乞食、屠宰牛马还有肢解死去的动物制皮,干点没技术含量的泥水活计,出把力气之类没人愿意干的工作。

    吉良义时就通过吉良忍者,悄悄将关东、北陆地方善于屠宰的河原者聚集起来,在佐渡岛这个比较偏僻隐蔽的地方进行屠宰和肉类加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总不能让操刀子杀人的武士整天去宰杀牲畜,一次两次为了口腹之欲是可以理解的,若是长此以往让他们就专干屠宰牲畜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这会被当作侮辱和惩罚。

    这个时代就是食素,偷偷吃荤绝对没问题,但前提是你自己动手,鹰狩就是给所有武士一个吃肉的幌子,说什么鹰狩锻炼弓马之道都是冠冕堂皇之词,如节省吝啬的德川家康就酷爱鹰狩,一生鹰狩上千次之多,具体那打来的猎物干什么了大家都能理解。

    越后牧场里的牛养猪等动物会被运送到佐渡岛内进行屠宰,分割出需要的肉类排骨之后再封箱运回到越后的各个屋号里进行处理销售,虽然手续麻烦了点,但为了隐蔽和安全还是没办法的事情,有吉良水军给兜住也不怕走漏风声。(未完待续。。)

第325章 新年新气象

    在今年夏天越后陆续出阵上野、信浓的时候,留守在春日山城的长尾景信喜得一子,取幼名小法师丸,这也是栖吉长尾家世代相传的幼名,算上今年年初诞生的国松,栖吉长尾与上田长尾都先后诞下嫡子,这也被视为长尾家大兴之兆。

    在距离信浓不远的美浓国也发生一件大事,今年四月美浓国斋藤家爆发严重军事冲突,斋藤义龙与他父亲斋藤道三反目成仇与长良川合战中击杀其父,作为女婿的织田信长试图营救不成,并籍此与自己大舅子斋藤义龙反目成仇。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吉良家正在大肆处置一向一揆众,随后又是一夏天的战争这到无所谓,毕竟和吉良义时没多大关系,但秋末织田信长的来信还是让他有些吃惊,这位织田三郎似乎把他当成笔友,每年一春一秋总要来两三封信,从交流个人兴趣爱好到畅想未来,还有自家什么事情都要扯一通,这次就扯到他岳父斋藤道三之死。

    斋藤道三之死就是壮年英明老年昏聩的代表,长子斋藤义龙为侧室深芳野所生后被立为嫡子,才能和手腕上颇像斋藤道三,但又没他父亲那么阴狠无情,所以被斋藤家一门众以及降服的美浓国人众所喜爱。

    斋藤道三身为美浓国盗得位不正,早年为了谋夺土岐家的家业无所不用其极,登上国主之位又和锲而不舍的土岐赖艺争夺了十几年,美浓国内土岐家的一门众不是被拉拢就是被彻底消灭,前几年先后与越前的朝仓孝景。尾张的织田信秀和睦。才把失去后盾的土岐赖艺彻底赶出去。

    可他也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为了震慑反抗他的美浓国人,斋藤道三用上许多惨绝人寰的酷刑,将所有反抗他的武士和家眷全部捆起来,按照他的个人喜好来进行处决,处决的酷刑各不相同。

    比如牛裂即照车裂之刑,将反抗的罪犯武士和家眷用绳索捆缚双脚,然后拴在牛身上用火和鞭子驱赶牛将罪犯武士活活撕成碎片,内脏和鲜血四处飞溅。还要强迫那些他认为是心怀不轨之徒来观看,以达到震慑和炫耀的目的。

    釜煎即油烹之刑,将罪犯武士和家眷投入油锅内活活煎炸而死,尤其当他听着凄厉的惨叫声,还有美浓国人畏惧的表情的时候非常有成就感,石川五右卫门也是受到这种酷刑处决,其来源就是斋藤道三的启发。

    最后也是最有名的蓑衣踊,将厚重的蓑衣用绳索捆绑在罪犯武士和家眷的身上,然后淋上油脂点燃蓑衣,在熊熊烈火中全身被裹住无法移动只能一蹦一跳或者摔在地上四处打滚哀号着。斋藤道三称这种挣扎爱好的动作叫蓑衣踊,他非常喜欢看蓑衣踊。因为这是只有死人才能跳的舞蹈。

    因为他的残暴和嗜杀让美浓国人既畏惧又憎恨,他们不敢反抗残暴的斋藤道三,就渐渐团结在斋藤义龙的旗下抱团取暖,斋藤义龙更愿意厚待这些美浓国人,渐渐的在残暴的酷刑和血色恐怖中,美浓国内聚集起一大势力,那就是斋藤义龙。

    1554年,斋藤道三发觉自己身边的亲信原来越少,斋藤义龙的威望越来越高,聪明如他立刻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立刻让出家督之位隐居出家并有了道三这个法号,本来这样发展下去就是一个顺利完成权力交接的节奏,结果偏偏出了差错。

    或许真是老而昏聩,隐退的斋藤道三开始宠爱两个小儿子喜平次、孙四郎,年老的对这两个小儿子是极力满足所有需要,比如对次子喜平次就给予“一色右兵衛大輔”的名号。

    因为他是斋藤义龙的胞弟,他们兄弟的母亲深芳野是一色义清的女儿,所以弄个高门的名份来装点自己的家门,以显示道三对喜平次的喜爱。

    可是这样一来,对斋藤义龙就很不公平,身为美浓国主的斋藤义龙觉得自己倍受侮辱,次子是一色右兵衛大輔,自己却还是斋藤义龙,没有好听的名字也就罢了,他那隐居的老爹逢人就说喜平次、孙四郎怎么怎么好,并提到一个关键词“废嫡”。

    只是宠爱弄个名号他还能忍一忍,但唯独废嫡是斋藤义龙绝不能容忍的,随着这两年斋藤道三对喜平次、孙四郎的偏爱越来越重,废嫡的苗头也越来越明显,斋藤义龙决定要做点什么。

    在去年十一月初的某一天,在稻叶山城的斋藤义龙突然一病不起,据医师说斋藤义龙将命不久矣,知道自己快不行的斋藤义龙就提出想见一见他的两个弟弟,深受斋藤道三信任的弟弟长井道利亲自担当使者,让喜平次与孙四郎两兄弟放松警惕,他们俩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就急忙赶到稻叶山城看望他病重的兄长。

    初见虎背熊腰的兄长斋藤义龙,两兄弟还有些畏惧和担忧,但听着病入膏肓的斋藤义龙在嘱咐后事,表示有意将家督之位传给喜平次,两兄弟顿时喜上眉梢全然忘记随从武士的警惕和劝说,在斋藤义龙的宠臣日根野弘就的积极劝说下,两兄弟放下戒备打发走侍从饮酒作乐,两兄弟一高兴喝的酩酊大醉直至午夜方歇。

    陪着喜平次、孙四郎饮酒至半夜的日根野弘却没有喝醉,待确定两兄弟及随从都放松警惕之后,手持太刀将喜平次、孙四郎两兄弟当场斩杀,两人就这么做着国主的美梦下了地狱。

    原本该重病卧床不起的斋藤义龙此时却出现在门外,他冷冷的注视着日根野弘就处决两兄弟的过程,在叔父长井道利的催促下,大手一挥将两兄弟的侍从,连同他父亲埋在城内的暗探全部处死,这也意味着父子俩从此反目成仇。

    从手法上来看,斋藤义龙处决两个弟弟。就差不多雷同织田信长处决织田信行的手段。同样的装病引敌对的一门入嗀。而且还都是临近国之间国主家发生的同样矛盾,不得不说贪婪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才断送这他们的性命。

    谋害两个兄弟之后,斋藤义龙差遣使者将两个兄弟的尸首送到斋藤道三处,得知事情始末的斋藤道三仰天长叹,面对斋藤义龙的大军集结,他立刻向自己的外戚明智家,女婿织田信长派出使者求援。

    斋藤道三没想到玩一辈子阴谋诡计。最后却被自家最信任的人给坑掉,长井道利是他十分一种的弟弟,一直担负着为他传递稻叶山城情报的使命,他可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弟弟早已变节投靠斋藤义龙。

    或者说整个美浓的国人基本都投靠斋藤义龙,他们厌恶残暴阴戾的斋藤道三,厌恶他的牛裂、釜煎、蓑衣踊,每一次观看昔日的旧友被酷刑折磨而死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愤怒与愤怒就越发无法抑制。

    祸根早已埋下,斋藤道三的败亡已成定局,因为冬末的大雪让行军困难。斋藤道三也不敢在鹭山城继续带着,就烧掉城堡向长良川附近的大桑城逃难。耐心的斋藤义龙决心按兵不动先统一内部战线,再对付瓮中之鳖斋藤道三。

    再此期间,美浓国内流传出一则传闻,乃是说当年作为土岐赖芸侧室的深芳野,怀着土岐赖芸的孩子嫁给斋藤道三做侧室,那个孩子也就是斋藤义龙,其实相关的传说原型早就有了,斋藤义龙生的人高马大,一米七五的大个子走到哪里都威压全场,斋藤道三只有一米六的身高,这对父子怎么看都不搭对,据说斋藤道三不喜欢斋藤义龙也是这个原因。

    对于这则传闻,斋藤义龙也没有出面证实,就因为他的大个子多年来备受父亲的压制和忌惮,现如今却因祸得福成为他的护身符,因此他也乐得有人为他煽风点火,毕竟弑父是忤逆不孝的大罪暴行,如果自己的亲爹是土岐赖芸就不太一样了,而且他还可以用此方法来加强美浓国主的合法统治地位。

    今年四月冰雪消融春播结束,斋藤义龙拉起一万七千五百大军出阵大桑城,四月十八日,斋藤道三与月鹤山布阵,明智家因为情势不明不敢出兵,另一边因为飞騨山脉上的冬雪溶化使得河水暴涨,身为客军的织田信长不敢孤军深入,只能在相对遥远的木曾川、飞騨川附近的户岛、东蔵坊附近布阵。

    斋藤道三没想到斋藤义龙竟然聚集这么多大军,看看自己只有两千七百依然忠诚的军势,心中有多么苦涩与悲凉,这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在长良川沿岸展开,一上来斋藤军先锋大将竹腰道鎮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斋藤道三不得不派出旗本队打退竹腰队。

    斋藤义龙军中大将長屋甚右衛門发出一騎討挑战、斋藤道三军柴田角内应战,双方同一时刻选择在一骑讨的时候发动突袭,两千七百硬拼一万七千五百,就算是吉良家的精锐也不敢这么做,何况对面还是斋藤义龙领军,一群愤怒的美浓国人作为主力,斋藤道三军在战争未开始前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很快斋藤道三军寡不敌众败退到长良川岸边,望着身后滔滔江水滚滚而逝,斋藤道三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人困马乏的几百名残兵败将绝望的抵抗着,六十三岁的斋藤道三仍在奋勇作战,他大声咆哮着喝骂斋藤义龙忘恩负义,努力抵挡斋藤义龙军的进攻,心里已经十分清楚此战是逃不出去了。

    就这在时,小牧源太从侧里杀出,这位斋藤义龙的老熟人大喝一声,刺中斋藤道三的小腿,趁着老人踉跄摔倒的工夫,手起刀落斩下他的首级,一代枭雄的命运就此终结,作壁上观的织田信长只能铁青着脸带着三千军势返回青州城,心中发誓一定要洗刷这个耻辱。

    织田信长的来信里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攻下美浓为岳父报仇,吉良义时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春风得意的一个年轻大名,看到岳父在眼皮子底下被大舅子剁了脑袋,偏偏自己实力太弱不够人家吃肉的,只能灰溜溜的跑路实在窝囊。

    至于为他岳父报仇是不是因为他岳父对他很好之类的也不用多想。像这种大名哪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斋藤道三不去阴这个小女婿就很厚道了。不用想他肯定是垂涎美浓的领地才为他岳父报仇。

    吉良义时就随便回点信,把他被刺杀到一向一揆全不写出来,尤其强调一向一揆的危害,以及他曾经在津岛遇到的一向宗僧徒闹事事件,让他小心尾张的长岛一向宗,还有三河的一向宗云云。

    “我可是提醒你的说,至于能不能悟透就看你自己了。”吉良义时将信纸叠好交给小姓贴上漆封寄往尾张。

    除了充当织田信长发泄个人情绪的传声筒之外,还有一条来自京都的消息。就是今年年初,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不知怎么就突发奇想要搞个重建京都的计划,主要是修缮整个京都的各町、街道以及一些公共设施,顺便还有他的二条御所以及天皇家的大内里。

    这个计划甫一拿出就得到京都各界人士的热烈欢迎,两个月的时间就募集到永乐钱三万贯文得以顺利开工,三合屋接到这笔价值三万贯文的大单,由近江的一千多名能工巧匠以及京都的闲散人口配合完成这个工程。

    在修筑的过程中还扩建许多新町,尤其是右京附近一些破败遗弃的旧町被拆毁重建,不过这点钱别说“重建”这么宏伟的目标,因为京都的物价太贵。吉良家用的三合土也不是白来的,光人工物料费用就不便宜。

    二条御所全面扩建加固需要八千贯。主要是扩建几套配套建筑以及增筑西御所,钓秋亭,南花院等新建筑,幕府的要求又非常高,石垣、三合土、石灰三层的城墙必须有两间半高,三层主天守可以确保足利义辉站在露台上可以俯视整个京都城。

    大内里破旧的宫殿修缮需要一万两千贯,天皇居住的大内里破败上百年,许多宫殿荒废的比破庙还不如,宫里部分宫殿野草都能没过大腿,修缮费用那么贵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足利义辉一咬牙干脆好人做到底,多花点钱就当卖个好。

    只是这样一来三万贯就只剩下一万贯,即使城下町改建也花不了几个钱,只能一边放缓建筑速度一边想办法,所以在夏天的时候,足利义辉就写信向各地大名索要一份御料钱建设京都。

    当时正巧在战争,在信浓辗转接到消息之后,吉良义时只是下达一份手谕,命令坂本的钱屋拨款永乐钱一万贯文替幕府买单,对于这种增添名望的事业多掏些钱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人人都知道吉良家很有钱,若非顾忌幕府将军的心理会不高兴,就是让吉良家承包所有费用也没问题,反正是三合屋接任承建工程,吉良家捐出一万贯永乐钱,其中三千贯作为纯利润直接流回到吉良家的口袋里。

    工程初步估算大概耗时一年半左右,于三月开工经过日以继夜的建设于冬末基本完成,朝廷的大内里与幕府的二条御所是最先竣工的,剩下的改造和扩建就,足利义辉也凭借这个表现而得到天皇的交口称赞。

    时间飞速流逝一年过去,弘治三年(1557年)正月到来,今年年初朝廷传达新一年度公卿昇叙的名单,首先是久我晴通辞去正二位内大臣,昇叙従一位右大臣,按照公卿的惯例当昇叙直顶的大臣有别称,因此尊称他久世右大臣,这个尊称与他的先祖久我具通相同也算是一份独特的殊荣。

    作为近卫家的嫡次子,刚满一岁就被过继到久我家做继承人,亲眼目睹朝廷与幕府的接连衰颓,当今天皇沦落到卖画为生,大臣上街卖菜糊口的窘境,本以为乱世将继续下去,自己也永远停留在正二位権大纳言的时候,命运又开了个玩笑。

    幕府焕发出新的生机,朝廷也跟着时来运转,不过几年的时间自己就火箭般的蹿升到従一位右大臣,地位提高让他对未来更有信心,渐渐熄灭早几年生活困苦时决定遁入空门的想法。

    其子久我通坚与吉良义时同岁,在这个冬天昇叙従三位権大纳言,并接替他父亲担任源氏长者。这家子将一门显贵体现的淋漓尽致。

    久我家算是亲近吉良家的主力公卿。但这还远算不上最好的消息。最让吉良义时感到惊喜是他的舅舅中院通,终于迈过许久没有挪动的门槛,昇叙正二位権大纳言,对于大臣家出身的公卿来说,昇叙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容易的。

    作为吉良义时的舅舅,中院通为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公卿,吟诗作画悲叹春秋并非主职,作为一个心怀大志的公卿。他在天文五年(1536年)昇叙従三位参议左中将开始,就在为幕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天文六年(1537年)三月,幕府在加贺额田庄的代官,当地国人朝日氏拖欠幕府御料所税赋并闹出土地诉讼的问题,中院通为担任直务于六月下向加贺处理诉讼,在加贺国恶劣的环境下一呆就是三年,努力帮助幕府将额田庄的大权抢回来。

    后来因为备受当地国人的排挤,当地一向宗信徒屡次扰乱以及朝日氏拒不配合不配合,中院通为一气之下辞去官职返回京都闭门不出,直到第二年朝廷与幕府束手无策又把他重新启用。重新担任従三位参议左中将。

    作为整个朝廷内唯一拥有与加贺一向宗国人斗争三年的公卿,他在处理土地纷争方面成为绝对权威。朝廷与幕府每次遇到土地纷争都会来咨询他的意见,在此期间他也对山城国、近江国内朝廷、幕府御料所进行协理并成功收回拖欠的部分贡赋。

    凭此功绩,在天文十一年(1542年)闰三月,昇叙正三位権中納言,天文十二年(1543年)三月侍従兼任,当年十一月与加贺国内拖欠年贡的国人领主泉弥二郎对质,并在当年夏天再次加贺下向。

    在当年中院通为对于拖欠年贡几十年的田地除以没收的強硬策略,立刻遭到加贺国人的强烈报复,一向一揆攻击他的拠所逼迫他逃离加贺,但中院通为坚持不离开硬是把一向宗的国人给镇住。

    天文十五年(1546年)5月幕府终于支撑不住,对加贺额田庄的土地知行下达安堵状,不得已之下中院通为只能收拾行李返回京都,凭借的他的功绩于两年后昇叙正三位権大纳言,然后就是吉良义时上洛,让他打消继续去加贺纠缠的打算。

    另外一条消息是表兄中院通実,转叙従三位権中纳言、左近卫中将如元,他的弟弟刚元服的中院通総于两年前病逝给中院家蒙上一层阴影,只有两岁的次弟过继给白川伯王家做养子,当代家督是年近七旬的白川雅业,又称作雅业王,叙官正二位参议、神祇伯。

    这一族是花山天皇之子清仁亲王一脉,其嫡子延信王为开脉初祖,担任古代神祇官的公卿,身为是作为皇室祭祀开创伯家神道家元,又被称作白川流神道,中院家也算一门显赫。

    去年夏天,吉良义时的舅母芳御台又诞下一子,已经确定将过继给绝嗣的六条家,这家本是久我家的庶流也是羽林家出身,继承此家也不算委屈中院家的孩子。

    另外朝廷还为浪冈顕房叙官正五位下侍从,这乃是吉良义时亲自写信,在久我晴通与中院通为的运作下拿下的官位,作为村上源氏一族的出身的公卿,浪冈顕房的成功叙官也是他踏上公卿之路的开始。

    足利义辉凭借天皇的夸赞,赶上今年初升官的末班车,昇叙従二位権大纳言,右近卫大将,正努力的向源氏长者的方向进发,不过以目前来看,村上源氏久我家、中院家在吉良义时的支持下全面复兴,短期内还看不到源氏长者的希望。

    这一年正旦朝会,除去越后的国人之外,来自信浓、上野的国人纷纷献上贺礼,北信浓的国人主动来到春日山城恭贺新年,上野国的総社长尾、白井长尾、足利长尾等亲族,长野氏、小幡氏、沼田氏、由良氏等有力国人的家督或者一门也亲自登城贺喜。

    往日寂静安宁的春日山城一下挤入几千人一下热闹起来,随行的使者好奇的打量着越后整齐划一的街町和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惊讶的发现虽然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中,路上的行人却兴致高昂的清除道路上的积雪。

    年轻的小孩子举着袖珍的足利二引两旗,嗖的一声穿过人流钻入街角消失不见,听他们嘴里叫嚷着武士消灭坏人的口号才发觉这越后竟然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随行的使者团或三五结伴,或一窝蜂的涌上城下町、直江津町里大肆采购,对于很少出门的武士来说,这次出使正是假公济私的好机会,把自家的老底翻光再欠下一屁股外债才来到越后,为的就是在这里多采买点货物,等到正旦结束后回乡时可以大发一笔。

    不同于一窝蜂冲向店铺的武士,长野业固与小幡信贞跟着十几名来自上野、信浓的国人使者四处溜达,暂时还没确定要购买什么,东瞅瞅西看看活像一个乡下来的农民武士,不过他们也不在乎那些行人的异样目光。

    “才一年多不见,越后又是一个大变样,人们似乎越来越富裕了,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做到这一切呢?镇府殿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长野业固所有所思的打量着横平竖直的街道中央,树立着的钟鼓楼。

    他可以确定这是近年才建立的,因为在他离开开始前还没有这种钟鼓楼,九米多高的钟鼓楼就像一个土木建筑的加强版箭橹,钟鼓楼里挂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铜钟,在塔顶向下垂挂着一副巨大的足利二引两旗,从太阳升起后的第一个准点敲响钟声报时。

    当天亮的钟声响起时,人们起床离开自己的家开始一天的劳动,直到太阳落山前最后一声钟声敲响,人们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家消息,越后已经将劳动时间限制在钟声之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用钟声量化,一天工作几个钟逐渐进入人们的生活。

    “六天一休息,劳作时间不得超过五个时辰,町内年满五岁的儿童必须接受三年以上基础教育,据说新村也在做,真是大手笔啊!”小幡信贞啧啧赞叹道。

    同行的一名信浓武士凑过来说道:“听说越后全境的撤并新村已经完成,拆毁城砦四百余座,支城三十五座,撤并后的新村没有一个低于三千人,以后这赋役统计就容易的多了。”

    “绝不仅仅是这样!”虽然不知道吉良义时的想法,但长野业固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据说计划要建立门牌制度,户籍制度并厘定职业类别!只是不知镇府殿要做什么。”

    又一名武士听到谈论靠过来插上一嘴:“诶!你们听说了吗?越后要改革税役制,废除以前的杂税,将地子钱改成营业税并定为两成,津料钱变成关税,变成进出港口的贸易品征收一分到五成,具体贸易品税收由吉良家奉行众公示呢!”

    “一分的关税?那还能收到什么?五成关税无论如何都太过分了吧!”这群武士渐渐围拢在街角,七嘴八舌的交换着这一路上的见闻。

    “就是!谁知道吉良家又搞什么花样。”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

    长野业固与小幡信贞对视一眼,默契的绕开人群,一闪身挤入窜梭的人流,不过一会儿就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326章 越中一向宗

    又看到斋藤朝信那张可恶的脸,这家伙最近兴奋的有些过头,隔三差五就跑到吉良义时勉强转一圈,处处显摆自家有后,好像全天下就他能做到似的,甩着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扭来扭去跳着奇怪的舞蹈,把几个小侍女吓的赶紧躲起来,暗道这疯子又来找茬。

    斋藤朝信突然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指着新穿的衣服用十分怪异的腔调说道:“镇府殿且看我这身衣裳,看着结实衣衫再看这细密的针脚,怎么样!我家阿菊真是文武双全啊!哈哈哈……”

    吉良义时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下野守很兴奋啊,要不本家给你找点事情做做?”

    “啊!在下一点都不兴奋,打扰镇府殿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这就告退……”斋藤朝信跑了,小姓们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对这个彪形大汉的离去报以安心的表情。

    越后这一年的发展可谓日新月异,这几年越后的国人众没捞到土地增封也不着急,农业改革的成效逐渐发散开来,去年还有人对撤并新村提出质疑,到如今没人会说吉良家的策略不好,省去维持城砦的花销,住在村子里又能和自己的领民拉近关系,自家的土地直领还能提高一截,真可谓一举多得。

    色部胜长看着两个儿子一点点长大,以他的年纪老来得子实属不易,前几年才娶的一房继室接连为他诞下两个孩子,这家业继承是不用再愁了,只盼着跟随主公多打拼几年挣得两兄弟的一份基业。

    同样年纪不小的中条藤资比他幸运的多。嫡子中条景资今年二十六岁。他的母亲是高梨政盛的女儿。今年又迎娶高梨政赖的女儿为正室,这几年跟随吉良军团数次出阵也积累不少功绩,以这情形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接替他父亲担任辅政家老了。

    在正旦朝会上,吉良义时与长尾景虎成为众人的焦点,对前者的目光尤为集中,人们都清楚的知道越后的缔造者对北陆、甲信乃至整个关东的影响力有多么强大,超过一大半的越后国人主动亲近吉良家。

    两场合战的胜利确立越后对关东、甲信的优势地位,许多人期盼着吉良家的迅速崛起并跟着沾点光。所有武士都在曲意奉承这位年轻的君主,这个变化并不出乎吉良义时的预料,长尾景虎不但没有阻挠他们的意图,反而对此乐见其成。

    酒至半酣,本庄实乃举起酒盏,高声倡议道:“诸君切把酒杯举起,我等一道恭祝镇府殿,主公身体安康,我越后更加繁荣昌盛!”

    “恭祝镇府殿,主公!”

    这一夜大雪飞洒着给越后大地铺撒上一层厚厚的银妆。春日御所内某个隐秘的房间,两名年轻人气喘吁吁的从被子里钻出。少女红红的脸蛋捂着嘴巴轻咳几声,低声抱怨道:“殿下的力气好大,把虎姬都给弄疼了!”

    “啊啦,说到底只能过过手瘾还是不爽啊,非要等到明年才能开禁吗?”吉良义时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不可以哟!一定要三年,这是我们的约定呢!”虎姬似乎又想起什么,瞟了他一眼娇嗔道:“她们也不可以哟!”

    “诶!阿虎还真霸道,本家宠幸谁都不允许,这日子没法过了!”吉良义时哼哼唧唧回应着,悄悄伸过腿猛地勾向少女的柳腰,猝不及防的虎姬被一下摔进他的怀里,“说说本家该怎么惩罚你啊!”

    “殿下刚才不是惩罚过虎姬了么?现在还来呀?”虎姬羞红的脸颊依偎在他怀里,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慕与迷醉。

    “嗯……那就再来一次吧!”少年把被褥一掀将两人遮住,不过一会儿又滚动起来。

    ……

    正月初八,新年的气息还未散去,远在越中西部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高高的柞树上挂满冰挂,就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砺波郡内瑞泉寺中正聚集着一群僧徒,这里是越中一向宗本拠点,在北陆道一向宗活动最密集的地区之一。

    不同于外边的冰天雪地,在瑞泉寺后殿的一间密室里,七八名肥头大耳的和尚与十几名武士次第涌入,室内的四个角落各置火盆,中间还有一个火塘熊熊燃烧着,在火塘上挂着一只铁锅,锅里炖煮着鲜美的鸡汤,仔细看还有蘑菇、榛子等山珍点缀在汤中。

    他们是来自越中的一向宗坊官,以及当地一向宗的有力信众,为首的两人则是越中地方一向一揆的旗头,胜兴寺芸承、瑞泉寺顕秀,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搭配的非常好,更巧妙的是一个表情凶恶,另一个慈眉善目犹如对比画。

    膀大腰圆油光满面的胜兴寺芸承如鲁达般满脸横肉,一双牛眼瞪的十几位国人领主直缩头,凶恶的表情像头愤怒的野猪,他的脾气也确实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这些年在在北陆胆敢挑衅他的人就没有活着离开的。

    一旦让他发起火就是前任法主本愿寺证如也拉不住,他手里市场捏着一个三十多斤的铸铁禅杖,遇到生气的时候掂起铸铁禅杖照人脑袋就敲,一杖下去保准敲的脑浆迸裂,红的白的飞溅的到处都是。

    另一位乃是瑞泉寺住持,慈眉善目的瑞泉寺顕秀,这位老和尚的年纪可不小了,干干瘦瘦的小矮个子好像完全没有气场,也不管房间里众人有没有听到,就慢条斯理的说的没完没了,仔细听好像是在说寺院里的琐事,但没人敢得罪这位老和尚。

    得罪他的人包括曾经与他争夺住持之位的师弟在内都永远的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人去了哪里,老和尚只是面露慈悲的诵读佛号,这些年不停一向宗号令,不愿意参加一向一揆的越中国人枉死者不在少数,凡是死掉的人都有一个特点,进入瑞泉寺就没出来过,如此恐怖的往事给这座寺院增添几分阴森的气息。

    “本觉寺権少僧都定云到!”

    一位身披金灿灿袈裟的僧人走进密室,瞥见胜兴寺芸承、瑞泉寺顕秀早已道场,便笑着双手合十,虚虚的行下一礼道:“方才路上雪大耽误点行程,所以贫僧来迟了,实在抱歉!”

    “定云大师来的正好,贫僧也是刚到!”瑞泉寺顕秀撒出一个错漏百出的谎言,看起来没有一点说服力,可是在场的武士却没人敢笑,笑一声就会被这老和尚记一辈子,除非逃出越中永远不回来,否则他总会有办法把你“请”到瑞泉寺里,手段只狠辣令人毛骨悚然。

    “别浪费时间,开始吧!”胜兴寺芸承不耐烦道。

    “呵呵,那就听芸承権大僧都的,先说说正事吧!”老和尚瑞泉寺顕秀闭上嘴巴,他下手的一名年轻和尚立刻接着说:“那甲斐武田家的使者前几天过来,说要和我等联手对付越后,不知诸位怎么看?”

    这是瑞泉寺顕秀最小的也是最得宠的儿子,今年只有二十三岁的瑞泉寺准宣,见瑞泉寺顕秀一脸慈爱的样子,越中的各路坊官就开始掂量这位年轻人的分量,而坐在对面的瑞泉寺准秀却对此无动于衷,仿佛不在意本属于自己的住持之位被叔父顕秀抢走似的。

    “甲斐武田家所求无非是北信浓之土地,去岁我等听信其言枉死了几千条性命,事后质问竟然推的一干二净实在可恶!”一名坊官愤愤不平的怒骂着,周围的坊官也纷纷露出赞同的神情,闹一揆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前提是对方得是软柿子能捏住,换成一块石头砸在脑袋上怎么也不会开心。

    “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越后是块肥肉随便咬下去就能赚回来吗?为什么我们会搭进去七千人,武田家只拿来五百两黄金都什么用的!”几名坊官悄悄传递眼色跟着起哄,他们的意思很明白,打越后不划算还不如继续发展领地。

    “正是因为我们吃过亏,才更应该打回来!我认为这那个使者说的不错,唇亡齿寒无路可退!”胜兴寺顕荣不过十七八岁,乃是芸承这个凶神恶煞的恶和尚之子,看他的表情似乎与瑞泉寺准宣不太和睦,两人个的目光在这密室里对撞许多次,若这目光能杀人的话,两人肯定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呵呵!贫僧以为顕荣大师说的不错,以那吉良家处置我等信众的狠辣决心,过几年必然不会绕过我们,武田家一倒谁又知道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越中呢?”本觉寺定云不紧不慢的插一嘴,把众人的目光成功的吸引过来。

    此僧乃是神保家的菩提寺的住持,此次前来担负着一项重要使命,那就是敦促一向一揆发动对越后的进攻,武田家的密使早早的就与神保长职联络上,增山城神保家与越后长尾家后深仇大恨,所以武田家的使者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把神保长职给说通,剩下的就是把两百两黄金丢出来,开出自己的价码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327章 深仇大恨

    一名坊官不屑的撇撇嘴巴道:“我看定云大师有些言不由衷吧?神保右卫门尉要找长尾家报父仇也别拖上我们。”

    另一名坊官轻蔑的笑道:“自己的仇自己还,我等没义务帮神保家担罪!”

    “就是!你们神保家与长尾家的恩怨别牵扯到我们!”

    七嘴八舌的坊官们开始抨击本觉寺定云,把这仪表不俗的和尚说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连忙双手合十诵读佛号逃避他们的围攻,扯上神保家不光彩的历史,这些一向宗坊官们也没有立场,因为他们的父辈当年也是参与者,甚至就是其中的始作俑者。

    早在永正三年(1506年),加贺一向宗蜂起四处侵攻领地,先是与越前朝仓家打了场九头龙川合战,不但没赚到便宜还吃了不小的亏,再转头对越中、能登发动一向一揆入侵,结果越中国人抵挡不住,神保长职的父亲神保庆宗就跑到越后避难。

    当时的越中守护是河内畠山家的畠山尚顺,正忙着与细川政元掐架没功夫管越中乡下的事情,就委托使者去联系越后守护上杉房能,然后这位越后守护又忙着搞他的废除守护使不入的政令,根本没功夫去帮越中人抵抗一向一揆,任务就落到守护代长尾能景身上。

    这位长尾能景不是别人,正是长尾为景的父亲,长尾景虎、绫姬、虎姬的祖父,他是一位勇猛的大将也是位忠厚的长者,尽心竭力的辅佐越后守护上杉房能,即使他要搞废除越后领主特权的胡闹政令也表示支持。

    当时长尾能景只有四十三岁。正值一个男人春秋鼎盛的年纪。在接受国主的委任之后就二话不说率军援助越中。这神保庆宗就担任长尾军的先锋向导指引越后军团进攻的方向。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九月来到越中一向宗门徒支配核心地区的越中砺波郡,首要目标就是这瑞泉寺,而且长尾能景透过能登畠山家的传声筒,已经联系上越前的朝仓教景(朝仓宗滴),准备来个左右夹击把一向宗的两条翅膀给剪除,再一举攻入加贺来个彻底清算。

    九月十八日,在越中砺波郡般若野上。长尾军与一向一揆主力发生剧烈碰撞,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承担保护长尾军侧翼的神保庆宗不知何时内通一向一揆方,突然脱离长尾军本阵,将整个侧翼暴露在一向宗的火力范围之下。

    孤立无援的长尾军面临三个方向的猛烈进攻,长尾能景就算有八只手也无力回天,前有强敌死死咬住后路也难保被神保庆祝宗给算计进去,这位越后大将只能仰天长叹一声率军发起最后的突击,为自己的嫡子长尾为景的逃脱争取机会。

    眼看着自己父亲被越中一向一揆军讨死,首级被斩下来挑在竹枪上。长尾为景只能满怀憎恨的转身逃亡,这支足有八千人的长尾军整体坏灭。讨死超过四千条性命,还把总大将给搭进去,可谓结下死仇。

    因为神保庆宗关键时刻的里切,害死长尾能景并毁掉辛苦谋划的策略,就是从那个时候长尾为景开始恨上神保家,气候神保庆宗果然在一向一揆的大力提携下,一路高歌猛进成为越中的头号人物,这一切还不算完。

    在长尾为景渡过当上家督后的一大波动乱之后,永正十六年(1519年),长尾为景接到能登守護畠山義総的出兵要请,请求他协助讨伐妄自尊大的背主之贼神保庆宗,畠山家开出的价码也很丰厚,只要长尾为景能消灭神保庆宗,就把越中新川郡整体割让给长尾为景。

    当接到要请的那一霎那,压抑十几年的仇恨迸发出来,长尾为景几乎当场就要答应下来,好在他还是忍着听完畠山家开出的价码,最后拍板决定出兵,于公可以获得新川郡的土地,于私可以报杀父之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这场战争从永正十六年开始,一直打到永正十七年,当年七月,長尾为景发动越中侵攻,九月初,長尾军与神保庆宗发生境川合战,张狂至极的神保庆宗迎来一场大败,不得不退守二上城坚守不住。

    在这场合战期间,越中一向一揆竟然诡异的保持中立,或许是对神保庆宗越来越不听话,决定给这个自立倾向明显的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接下来畠山军与长尾军汇合起来,对二上城发动侵攻,神保庆宗向越中一向一揆求援,一向一揆依然不为所动。

    眼看胜利在望,畠山胜王脑袋一发热下达四处出击令,于是畠山氏遗传的一种名为坑队友病症再次发作,一不小心就把越中一向一揆侧的高木场坊给烧讨毁灭,这一个神奇的功绩在关键时刻戳中一向一揆的大马蜂窝,然后就被暴怒的越中一向一揆军给打跑,长尾为景一看风头不对就率先跑路。

    鉴于畠山胜王关键时刻的坑队友神技爆发,把到手的胜利拱手让出,第二年的越中战略布局就变成如何预防坑队友的现象发生,整个冬天里河内与越后传书多次,最后畠山尚顺与长尾为景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还得自己上阵比较靠谱。

    这样的安排还不能让畠山尚顺放心,他又派出一个代理人神保庆明去越中,此君是神保庆宗的弟弟,但弟兄俩的关系也是死敌的那种,派出这么个搅屎棍去恶心神保庆宗也是畠山尚顺的策略之一。

    另一边,畠山尚顺好歹也是河内畠山家的家督,距离山科本愿寺也不算远,就派出使者去与本愿寺莲淳交涉,要求他立即约束越中一向一揆,起码在战争期间不准插手,否则我们就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云云。

    当时一向宗还没闹大小一揆,但本愿寺对加贺这帮无法无天的僧徒已经厌恶至极,越中一向一揆的后台就是加贺一向宗的几个寺院住持。他们分别是松岡寺住持蓮綱、光教寺住持蓮誓、本泉寺住持蓮悟。这三人都是八世法主蓮如的孩子。

    他们所代表的加贺一向宗早就不听本愿寺的号令。被本愿寺恨的要死,所以本愿寺的法主当场就表示这些家伙给你们添乱了,保证一定不让他们继续添乱。

    有了后路的保障,在永正十七年(1520年)五月,长尾军再次出阵,这一次长尾为景轻车熟路的夺下境川城,并压制整个新川郡,神保庆宗立刻率军抵挡长尾军的进攻。双方在境川附近展开激战,十二月畠山军攻陷二上城,发觉后路被断的神保庆宗仓皇逃离,被衔尾追杀的长尾为景追上斩下首级。

    神保长职就是在他父亲死后才继承的家督,就和当年的长尾为景类似的想法,他对长尾家也是充满了憎恨,长尾为景死了不要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长尾家可以报复也能一解多年的怨恨之情。

    因此当本觉寺定云提出自己的方案时立刻遭到坊官们的冷嘲热讽,他们可不会管当年神保庆宗是怎么帮助越中一向一揆挺过难关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功绩神保家也拿不出手,这一嘲讽就把场面给冷下来。

    瑞泉寺顕秀雪白的长眉翘起来。语气温和道:“定云大师说的在理,我等一向宗坊官时刻铭记法主的志向,建立百姓之国才是我等的目标,消灭越后暴政对我一向宗信众的压迫,最少也要求越后恢复一向宗布教权。”

    “贫僧才不管那些,只是那七千信众不能白白枉死,不能为那些死去的信众报仇雪恨,所以一定要打回来!”胜兴寺芸承狠狠瞪着一脸不情愿的坊官,很快就把他们的反对声压下来。

    本觉寺定云冲两位住持合十一礼,侃侃而谈道:“据武田家所说,比叡山烧讨很有可能是吉良家暗害,这一点有本福寺明誓,川邦辺秀政作为旁证,他们二人详述过那夜的诡异情形,怀疑其中有人隐藏在幕后暗中主使……”

    立刻有坊官质疑道:“定云大师相信武田家的连篇鬼话吗?”

    “不相信,但也不妨事!”本觉寺定云笑着说道:“无论是吉良家还是长尾家都对我一向宗充满恶意,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谁会管真相是如何呢?”

    “好计策!管他武田家打的什么算盘,我们有必须出兵的理由就行了!”胜兴寺芸承哈哈大笑道:“所以,制造相关传言就拜托定云大师了。”

    “贫僧一定尽力而为!”本觉寺定云笑着应承下来,再瞟向坊官众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和讥诮。

    接下来密室里的谈话越发热烈起来,侍奉的小沙弥们战战兢兢的哪来汤碗为他们盛满鸡汤,外边忽然唱道:“超勝寺大僧都実照到!”

    “什么?”密室里的僧众、坊官这下坐不住了,这位可是加贺一向一揆军总大将,不知怎么收到消息突然到来,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瑞泉寺顕秀第一个蹦起来枯瘦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嗖的一声钻出密室恭敬的迎接。

    二十几人鱼贯而出,见到一名高高瘦瘦的僧人身穿金灿灿的袈裟出现在他们眼前,也不敢抬头仔细打量就急忙合十行礼道:“拜见大僧都!”

    此人就是加贺一向宗的魁首超勝寺実照,乃是法眼僧人最上位大僧都,在大小一揆以后整个北陆一向宗就数他的权位第一,即便是那本愿寺家宰下间頼総也不过是大僧都,足可见此人的影响力有多么强大。

    乍一看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是多大,皮肤白皙十指细长像个贵公子,实际,生的一副奇异的长相,薄薄的嘴唇,细长的狐狸眼和鹰钩鼻子,眯起眼睛也带着一股阴冷之气,当他睁开双眼时眼角带杀浓重的煞气令人惊惧,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高壮大汉生的一模一样的长相,竟然是罕见的双生子,两人个头不下一米七五像个狗熊一样雄壮身体,丝毫不差于胜兴寺芸承的身板,个头上还要略占优势。

    超勝寺実照虚虚的还了一礼。就在一群武僧的护持下大步走入密室。一进室内闻到那股浓郁的鸡汤香气。超勝寺実照的表情立刻耷拉下来,目光向右移动瞟在瑞泉寺顕秀、胜兴寺芸承的脸上,似笑非笑道:“日子过的不错!”

    “……”两人一个机灵全身的冷汗都被激出来。

    日本佛教虽不禁娶妻生子,但茹素的戒律还是遵守的不错的,私底下犯戒吃荤食无所谓,胜兴寺芸承还有那对双生子那么高壮要说没吃点荤食是绝不可能的,可是明目张胆的被抓到把柄可就不一样了,轻则训斥一通。重则告到本愿寺就足以让他们俩破门滚蛋。

    超勝寺実照冷哼一声又把这些僧众、坊官吓的一颤,才缓缓走到内室坐下,一个扫视着不敢就坐的众多僧众,过了许久才说道:“你们的打算本座已经充分了解,讨伐越后的行动本座是支持的,甲斐武田氏的传闻本座也听说了,无论如何都要为死去的信众讨回公道,否则我等还有何颜面去见法主!诸位可还记得莲淳上人的志向?”

    “您是说,将整个北陆纳入地上佛国领地的志向吗?”坊官们精神一振,怀念起三十年前的风光岁月。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当年莲如上人被比叡山延历寺指为“佛敌”,在畿内呆不下去只能跑到北陆避难。并由此发展出加贺一向宗的分支,在莲如商人病逝前将加贺的军政大权交给加贺三寺,也就是松岡寺住持蓮綱、光教寺住持蓮誓、本泉寺住持蓮悟这三个儿子,这三人在大小一揆中被击败破门,大一揆方胜利者是超勝寺実顕,也正是超勝寺実照的父亲。

    “加贺三寺不尊法主令谕被家父讨灭,百姓把持之国家的理念是无比正确的,我等立志要一统北陆将这里建成地上佛国,所以越后必须要出阵,不但要出阵越后,还要一举扫荡越中反抗我一向宗的国人众,本座会亲率加贺一揆军支援你们!”超勝寺実照铿锵有力的表态,令室内的僧众面色一变。

    胜兴寺芸承忍不住说道:“讨伐越后的一揆战何须劳烦大僧都,我等越中一揆军便可以代劳,大僧都贵为北陆一揆总大将日理万机,如今北陆道还有越前朝仓家、能登家的强敌存在实在不宜轻动啊!”

    “嗯?顕秀是在质疑本座的决断吗?”超勝寺実照冷哼一声,阴着脸说道:“早就听说越中一揆军里有问题,本座一直都不相信,看来还真有问题啊!”

    “不不!我等不是这个意思。”瑞泉寺顕秀急忙朝仓惶的胜兴寺芸承递过一个眼色,和善的解释道:“大僧都的决断我等竭力欢迎,只是不知加贺一揆军要支援多少呢?大军支援的话,越前朝仓家一定会有异动,若是派少的话作用会很小,所以……”

    “你说的是个问题,本座已经考虑到过也做好两手准备,就命令光德寺乘贤率领河内郡内三万一揆大军前来助阵,合并越中一揆军一部,大概有七万人的样子了吧!这么多人就交给两位権少僧都来指挥了。”超勝寺実照似有所料,也不介意把他们问的哑口无言。

    越中的坊官们带着一脸的不甘垂下脑袋:“那么如此一来,我等就可以安心了!”

    “就这样吧!本座还有要事先走一步。”超勝寺実照点点头带着几十名随扈武僧大剌剌的离去。

    “可恶!这是**裸的夺权啊!一句话就把光德寺的三万一揆军塞到越中来想推都推不掉,这是加贺吃肉我们喝汤的意思吗?”一名坊官忧心忡忡的说道:“事到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瑞泉寺准宣一拳砸在廊柱上,愤愤不平的咒骂道:“不就是看我等不顺眼吗?大阪来的总大将,看不上我们这些小一揆余孽,我呸!”

    “我们越中一揆军确实不太招总本山的喜欢,地处偏远又从属小一揆一方,可是当年已经处罚过我们了啊!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谁知道,大概还是觉得大阪派来的大将统领越中一揆比较好吧!这次塞进光德寺的上代住持,光德寺乘顺不是在十几年前就投靠法主门下了吗?现在他儿子光德寺乘贤率领大军,真是好手段啊!”

    “越前一揆军不是才被朝仓宗滴在临终前打败一次吗?这么快就恢复了?”

    “不知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坊官们小声议论着,几位僧众大佬也是十分难看,天文二十四年,越前一向宗还被朝仓宗滴在鹰尾山合戦里打了个大败,两万五千一揆军被打的丢盔弃甲死伤无数,这才两年加贺一向宗又要做动作,大概是觉得越前国损失镇国柱石,暂时也不敢对越前一揆军动手的缘故。

    “不管如何,这一次必定会改变越中的局势……”本觉寺定云眯起眼睛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塘,意味深长道:“等着吧!”(未完待续。。)

第328章 檀香受罚

    经过来到越后的四年生活,吉良家臣团也逐渐适应越后的气候,随之而来的是一波新的生育高峰期,内藤正成、渡边高纲,设乐贞通,铃木重次,大河内纲高等人纷纷诞下新的子女,如松井友闲,三井虎高等奉行官也有子女诞生。

    最让人感到意外的还是沼田家,沼田光兼家就是子女多,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女儿有一大群,他这一生就像个勤劳的蜜蜂一样忙碌在花丛中繁衍出许多后代,如今又忙着为自家的女儿找下家,这次他看上的目标是山冈时长、本多时正以及浪冈顕房。

    春日山城原吉良义时居馆,现名为春日御所会宾所里,吉良义时、沼田光兼相对而坐,身穿漂亮的打褂的沼田檀香,作为沼田家的女儿也出席这次的会面,她也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陪坐在吉良义时的身旁像个听话的小女人。

    打量着这位岳父大人,身子骨比几年前还要硬朗一些,红光满面气势昂扬,像一只公鸡随时都能引颈高歌,看的出这些年他的日子过的挺好,据说还从若狭把出家为尼的崇安院接到越后,虽没能说服崇安院还俗,好歹也能在自家的居所里设一个小小的尼姑庵让崇安院能与女儿们团圆。

    见沼田光兼兴冲冲的介绍自家的情形,又报出这三个名字,吉良义时似笑非笑着说道:“光兼殿真会挑人选,这三个人里一个是从小侍奉本家的伴当,另外两名则是本家的谋臣,一定是苦思冥想很久才想出来的人选吧?”

    “馆主大人谬赞了。这几位都是我吉良家年轻一代中响当当的人物。哪家的武家之女不想与这几位联姻啊!我光兼不过是提前一步罢了。馆主大人也知道我沼田家的女儿自问长相品德都是出挑的,所以我光兼斗胆恳请馆主大人恩准!”

    “唔……”吉良义时似乎在思索着,忽然抬头说道:“檀香,来为本家捏捏肩膀。”

    “是!”沼田檀香红着脸站起来,迈着小碎步走到他的身后跪坐着轻轻揉捏肩膀,这种夫妻之间的小动作在御所里每天都会发生,但当着外人尤其是他的父亲还是第一次,檀香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害羞的垂下脑袋不敢抬头。

    看到这一幕,沼田光兼别提有多高兴了,忙拍出一通马屁赞扬吉良义时英明神武,自家女儿貌若神女如天作地和的一对璧人,直到吉良义时咳嗽一声才让即兴发挥的老人家停下嘴巴,因为沼田光兼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这对小夫妻比作源赖朝与北条政子,这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闭紧嘴巴诚惶诚恐的俯身道歉。

    “是我光兼太唐突了,实在抱歉啊!”沼田光兼恨不得把这张臭嘴给打烂,当着自家女婿的面前。说女婿和女儿是源赖朝与北条政子,这不等于暗示自己是北条时政。那么沼田祐光岂不是北条义时,他们沼田家就是北条家,简直是作了一手好死。

    “算了,光兼殿也不是故意的……”吉良义时似乎毫不在意的晃晃蝙蝠扇道:“至于那三人的婚约请求本家也允了。”

    “啊!多谢馆主大人恩典!不敢打扰馆主大人休息,臣下这就告退,告退!”沼田光兼踉踉跄跄的走出内室,刚一出门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还好他记得吉良义时还在室内,忙闭合纸门急匆匆的离去。

    沼田光兼的离去使得内室恢复寂静,但吉良义时并未起身,沼田檀香也不敢动弹,依然轻轻的按捏着他的肩膀,又过一会儿他侧过脸来问:“如今,你父亲年过六旬了吧?”

    沼田檀香低眉顺目着说道:“是的,殿下!家父如今六十一岁。”

    “先别按了过来坐!坐到本家身旁。”

    “是!”少女起身走到他身旁刚刚跪坐下,就被吉良义时一把拉扯过来。

    一身蛮力拽一个小姑娘跟玩似的,直接把檀香拉倒在他的怀里,脑袋枕着他的大腿正面望着吉良义时,这猛地一拉差点让檀香惊叫起来,看打吉良义时面色不愉的表情又把尖叫声给咽回去。

    “说说你沼田家要干什么吧!”

    沼田檀香惊慌的回答道:“殿下的意思臣妾听不懂……”

    吉良义时轻轻抚摸少女如玉般的面容,顺着雪白的颈子一路向下抚摸在两座高耸的山峦上,冷声道:“不要在本家面前掩饰,内廷的一举一动本家都了如指掌,那个陌生侍女是哪来的?沼田光兼的外室怎么混入本家内廷,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告诉本家?本家一次次给你机会,你就一次次辜负本家的期望,你到底要做什么?真想做北条政子,建立一个北条家吗?”

    “原来殿下已经都知道了吗?”在那一刹那,沼田檀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痛苦和解脱,坦然的说道:“既然如此臣妾就说出来吧!那是我父亲的打算,他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要建立沼田家最强大的版图。

    在殿下挑上檀香之后,父亲就一直灌输给檀香好多没听过的东西,包括取悦和媚上,还有收买人心、勾心斗角等等手段,所以殿下见到檀香与几年前不太一样,檀香早就发觉殿下第一次看向时是很失望的……”

    拽掉大褂上的蝴蝶结,撩开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两个凸起的山峰在他的手里随意变换着形状,直到少女的喘息渐渐粗重,面色绯红像个红苹果,才叹息一声将衣衫为他重新系上,“若不是为了本家的身体健康还有虎姬的承诺,今日一定就地正法了你这小妮子,算了!趁本家心情好赶快回去,否则干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情可就来不及了。”

    “诶?殿下不应该生气愤怒,然后惩罚臣妾的吗?”檀香一脸懵懂的望着吉良义时的动作,她已经很感觉到一个火热滚烫的大东西顶在自己的后背上。羞红的闭上眼睛等待殿下“最后的宠幸”。然后作出遗弃甚至更糟糕的惩罚什么的。

    “记住以后不要再耍小聪明。你那个蠢爹玩的那手计谋在本家眼里不值一提,想联姻不是吗?本家放他去做好了!然后给本家记住!这一切不准告诉他,本家就要看他能蹦跶多远,明白吗?”

    “是!”檀香把脑袋垂到胸口,不敢抬头去看夫君可怕的脸色。

    “记住,你是本家的女人,然后才是沼田家的女儿,做好本家女人是你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一切企图干扰你职责的举动都是你的敌人,哪怕他是你的父亲,明白吗?”

    “是!”檀香机械的点点头,这一切来的太快让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机会。

    “好了,整理好你的衣服,然后回去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明白吗?”

    “可是……殿下还没惩罚檀香呢!”檀香扭扭捏捏的盯着他下身凸起的那一块,捂着滚烫像个小火炉似的脸蛋,害羞道:“虽然这样会让檀香很难为情,但是为殿下排解**也是妾身的本分呢!”

    “你确定要这么做?”吉良义时面色怪异的望着她。就像一只饿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望的檀香忍不住向后缩。

    檀香很怕这种泛着绿光的眼神。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来用力点点头:“确定!”

    “那本家就不客气了!”吉良义时走上前拉着少女冰凉的小手就像内室走去,脸上总是露出奇怪的笑容:“本家来教你一种很有趣的运动,对身体是很有好处的哟!你的虎姬姐姐也练过的说!”

    “好啊!檀香一定会努力赶上虎姬姐姐的!”傻乎乎的檀香跟着他高兴的走向内室。

    ……

    正月是越后武士们休憩放松的月份,直到正月末奉行众才开始新一年度的工作,名义上是在休息其实在休假期间他们还是有在做事,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酝酿新一年度的发展计划,在正月休息期间被归纳整理出来。

    新潟地区新筑起两座圩田合计增加新田一万七千町步,耗费两万人奋战用大半个冬天的忙碌才基本完成,这两座大圩田的建成也标志着新潟町开发初建成效,眼红的国人众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开垦荒地建造新田。

    但开发新田是要经过吉良家允许的,没有吉良义时的同意他们也毫无理由去侵占,谁叫他们当初没考虑清楚就答应下来,想反悔强硬抢夺也要考虑吉良家和长尾家大军镇压的后果,所以他们只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哀怨的围着吉良家的奉行众抱怨个不听。

    对此吉良义时也不阻拦,想去开新田就去开吧!前提是越后国人得按照吉良家的规矩来,哪里允许开发哪里不允许都是有明文规定的,比如新潟町那一块就坚决不能碰,因为那里是吉良家的核心地区,所有居住在附近的国人早早的就被转封到越后的其他地区,让新潟地区成为吉良家独霸的一块土地。

    不过他也不打算吃独食,以新潟町为核心的二十万町步是不可能被他一人吃下的,其实他只需要抓住核心的十五、六万町步就足以,那些分部在中越信浓川、下越阿贺野川的边边角角距离太荒僻也不太集中,开发难道大收效相对较低,还不如交给国人众来做。

    作为越后守护的长尾景虎也被吉良义时大力推荐了一块土地,就出在信浓川流域三条城向西南的大片河边荒地,中越本来就是长尾家的起家之地,三条长尾、蔵王堂、栖吉长尾、上田长尾、下田长尾都来自于此,由长尾景虎吃下这么一大片土地也有利于加强对中越的控制,籍此拴住不太老实的一门众。

    长尾家扩大军役花费近年余时间,中间还因为战争一度中断,一万五千军役对于过去的越后简直是天方夜谭,到不是人口压力主要是缺少足够的粮食养这么多军役,而且军役帐只能反应该国部分或大部分武装力量,并不等于该国隐藏的战争潜力,至于国人领主是不是全力出阵就更统计不到了。

    不过长尾家也不在乎。扩大军役后长尾家直领负担的军役高达五千人。一门谱代、国人领主共同负担一万人。如长尾政景的上田众负担两千余军役,其中长尾政景直接负担七百多人,长尾景信负担七百多人,斋藤朝信负担六百多人,本庄实乃负担六百余人等等。

    基本上一门谱代、国人领主的主要重臣负担军役增加一到两倍,经过一冬天的酝酿新的军役帐公布出来,很快得到越后各界的鼎力支持,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军役帐上并未以长尾家军役帐署名。而是名为《弘治三年越后军役帐》,简称《越后军役帐》

    许多人注意到这份《越后军役帐》里,抬头第一行军役竟然是长尾景虎,長尾弾正樣,军役五千两百五十人,其中骑马武士一千五百骑,铁炮足轻五百丁,弓箭足轻五百丁,枪足轻三千一百余丁,大小旗若干。

    这一变化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要知道军役帐是各国领主确立领国完整支配权的集中体现,拥有守护使不入特权的国人是不会出现在军役帐上。所以拥有军役帐分国法以及健全的奉行制度就成为战国大名的重要标志。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国主的军役是不会标注在军役帐上,家督继承人标注与否在两可之间,多数也不会标注上去,军役帐的主体是一门谱代、国人领主,这个意思也就是国主确立对一门众、谱代众、外样国人乃至他国众的支配权力,所以国主不会写自己的军役多少。

    但这次的《越后军役帐》上标注长尾景虎的军役,这不就意味着他并非越后之主,真正的国主另有其人吗?再联想起军役帐的名字不是《长尾家军役帐》,人们将目光悄悄望向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名年轻人。

    人们惊讶的发现,春日山城里不知何时多出许多幅足利二引两旗,甚至大广间的主墙上也换成代表足利将军家的丸二引两,自从幕府复兴以来,天下黎庶都知道有一个可以使用足利将军家御用家纹的分家。

    上総足利家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吾妻镜》、《源平盛衰记》、《太平记》、《难太平记》等相对冷门的史书陡然畅销起来,越后的武士都在重新熟悉那个消逝的时代,一个代表荣耀的时代。

    吉良义时对越后武士们的反应也是心中有数,《越后军役帐》就是他与长尾景虎一手制作的,因为他一手推掉越后守护职,又接受镇守府将军让越后之龙清楚的了解自己妹夫的野心,所以他提出借军役帐制定的机会确立主从之别。

    随着越后经济与农业发展双双步入高速发展的道路,越后国人对建功立业的渴望越来越强,武士的基础属性就是彰显武名,扩大家领与传承家业,简单解释就是为名、为利、为子孙,现如今越后兵强马壮战争接连胜利让越后武士越来越渴望在战场上立功。

    对内的政经建设已经容不得越后国人插手,吉良家的奉行众展现出的强大奉行实力让越后国人心服口服,对外有扩张的隐性需求,一颗颗躁动的心需要安抚,在这个节骨眼上确立新的军役帐就成为必然之举。

    至于分国法制度,在吉良家来到越后以来就一直在做,平定北条、本庄、黑川叛乱中顺手打散中越、下越抱团的国人众,在吉良家强大的奉行官运作下,守护使不入的国人特权就像冰雪遇到烈日,转眼之间消融不见。

    国人众赖以依仗的守护使不入特权被废除,寺社众的诸税诸役不入特权也随之废止,吉良家奉行众想出一个办法队伍庞大的寺领,寺院有多少僧人就给你多少土地,给的标准是一人三反,但前提是从即日起僧人要剃度出家,必须由寺社奉行来代为管理僧籍。

    外地游方的僧人路过越后想去寺院里挂单住上几个越几年或者干脆常驻下去就必须到寺社奉行处登记僧籍,包括俗名,法号,出家寺院,恩师的法号,所属宗派,擅长佛学典籍等录入,在离开越后时前来注销即可。

    吉良义时的态度很明确,不怕他们来闹,如果想要更多土地也可以给他们,哪怕他们要每个僧人十町步也可以给他们,前提是这些耕地要僧人们自己劳动,有当地宿老地下人代为监视,奉行众每个月定点抽查,若是发现这些寺社种不了这么多土地,以至土地荒芜粮食大范围减产,就立刻除以罚没多余土地的处罚。

    这样一来就捏住越后各寺大肆收录新僧人的主动权,还捏住寺社的真实实力,想豢养僧众就要向吉良家低头,每个人僧三反土地就迫使寺院无法掩藏隐户,因为耕地面积都已单独造册,每家寺社有多少土地都是固定的,如果有人耍手段某一年突然多出几十町步土地,那肯定是投效在寺院下的农民土地,吉良奉行众可不是吃素的,能把他们罚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未完待续。。)

第329章 高僧奉行

    二月初新年评定会确定新一年度的农业发展方略,土豆种植面积缩减到一千町步,玉米的种植面积不得低于两万町步,并推行冬小麦、夏玉米轮作模式,冬小麦生长期不到九个月,夏玉米生长期正好三个月,这样一来恰好掐准轮作的点。

    正巧去年秋天大田播下许多小麦种,今年春播的压力到不是很大,唯一的问题就是稻麦轮作的推行遇到新的阻力,这个阻力不是来自人为,而是越后稻米是知名的晚熟品种,从播种到收割需要七个月,这就给冬小麦种植增加很大难度。

    奉行众解决的办法有集中,其中就是多种二期作模式,具体方法是第一年春播洒下稻种秋收获得稻米,这是一季稻,再于第一年秋天洒下麦种到第二年初夏收获小麦,这是一季麦,初夏补种玉米秋天收获玉米,这是一季玉米,然后第二年秋天播撒下大豆,到第二年春播时收获大豆,这是一季大豆。

    这样第一年种稻米,小麦,第二年种玉米,大豆,然后再进行下一个循环,这个方法比较复杂对农民的负担也压力也比较大,四种作物来回种植要求农民一整年都要忙着,农闲时间比较散碎很可能影响军役、普请役的负担。

    另一种还是坚持稻麦轮作,前提是更换近江的早熟稻种来耕作,这几年近江都农业研究项目备份到越后,陆续有在越后几个郡做夏季稻的试验,效果也基本满意,越后夏季温度二十四、五度。属于温热多雨的标准季节。到九月底、十月初开始降雨。然后转为大雪,所以夏水稻、冬小麦到也可以做。

    要舍掉自家的“越光米”许多越后国人舍不得,晚熟的稻米格外香甜,换上早熟的稻米必然不如自家越后的稻米,在统一口径之后越后国人提出坚决维护“越光米”地位的要求,经过评定会上的讨论最终采纳。

    接下来奉行众提出新的要求,轮作是必然也是必须的,就让越后国人在选择轮作法。前提是必须考虑该地区轮作制度,不能你家种玉米,他家种稻米,这样不便集中居住的农民们统一劳作和收割。

    然后轮作制度就出现一大矛盾,坚持种越后晚稻就只能放弃玉米、小麦,改种大豆、甜菜或者李定引进的白菜等冬令蔬菜,从而转变为水稻、大豆轮作制,可是大豆的产量较低,这几年试验田得出的产量最高也就一反出产三石多一点,平均每反出产大豆两石六斗左右。

    如果考虑到轮作对土地肥力的消耗要打一些折扣。再考虑到各地气候、水源、土地等各种因素还要下降一点,很可能在两石左右摇摆。秋大豆的生长周期长达四个月,到比较适合晚稻的种植,不过嘴巴被喂刁的越后国人不太爱种这种作物,哪怕他可以榨油也是如此。

    喜欢不喜欢不是国人所能决定的,稻米、小麦、玉米、大豆的轮作法很自然的被否决掉,早稻、小麦的轮作法又被否决掉,最后权衡利弊还是接受晚稻、大豆轮作法,好歹种出来的大豆用水车的磨房榨出豆油,还能收获豆饼,这两种物产琵琶屋都是长期收购的。

    豆油的作用很多,比如在琵琶屋辖下的面屋,酒屋在推广明国的烹饪菜式,抛弃清淡口味的明国菜式甫一推出就得到经济实力不错的町民们的喜爱。

    豆饼作为大豆榨油后剩下的残渣,直接作肥料施用是堆肥、厩肥之外最重要的补充,其中富含丰富的营养,打碎后撒入土地里可以作为播种前的基肥,如果是追肥只需要高温发酵散发出高温后,就可以施如作物旁的土壤里。

    另外豆饼还是战马最爱吃的粮食,冬季缺乏足够的苜蓿鲜草就只有用谷物、干草与豆饼几样食物,这是确保吉良家与长尾家骑兵质量的保证,人吃的好可以长高长壮,马吃的好也一样有耐力和力量。

    年初安排一百多匹精挑细选的雌性木曾马、奥州马与荷尔斯泰因马、特雷克纳马配种,如今这些母马都已经怀孕,至于之前产下小马驹的的原种母马,也在小马驹断奶后缓缓恢复着,预计今年年春天又可以继续繁衍后代。

    新一年度的评定会议开的时间非常久,从二月二日一直开到二月五日,虎哉宗乙被第一次请入春日山城,作为寺社奉行次官还是很无奈的,但如今吉良家能用上的僧人也就他一个,朝山日乘这种不靠谱的“高僧”都被请来做外交奉行次官,他被请来也不奇怪。

    作为新成立的寺社奉行,负责领内外宗教事物,比如五智国分寺,越后善光寺以及林泉寺、楞严寺等小寺的僧籍录入及土地管理,相当于国主派出的取次役,对外宗教这一块暂时还没有确定,只是先立起一个招牌,总之管理起来比较轻松,并不影响虎哉宗乙的修行禅定。

    外交奉行负责对内及对外的外交联络,朝山日乘的优势是能言善辩,或者收善于忽悠,一副彪悍的长相很好的掩盖住奸猾的本质,作为僧人充当外交官有着天然的优势,大名国人对外交僧还是非常尊敬的,用他担当外交使者可以减少许多危险。

    让这两位僧人担当奉行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资历问题没让他们直接担当主官,不过他们头上也没有主官管辖,下面也分别配备辅助次官,虎哉宗乙的次官是河田重亲,也就是河田岩鹤丸的叔叔,在四年前加入吉良家担任奉行众成员,几年里大小事务经手不少,经验和资历也都不缺。

    朝山日乘的次官是神余亲纲,神余一族世代作为越后上杉家的旗本众,在他的祖父神余昌纲一代作为越后上杉家在京都的杂掌,外交事物加担。到其父神余実纲时代追随长尾为景。如今作为长尾家旗本众担任外交事物。

    如今越后的政经军事全部为吉良家掌握。神余亲纲也随即转入吉良家的奉行体系,京都方面有吉良家另一套奉行体系,所以他被调回越后担任朝山日乘的奉行次官。

    为时三天的评定会结束后,吉良义时又忙着视察春播情况,这是越后第一次统一部署粮食种植法令,在充分尊重国人领主的土地所有权前提下,种植粮食的选择必须要听从奉行众的调遣,规模化种植才能最大程度发挥管理上的优势。以更少的劳动力完成更高粮食产量的目标也是奉行众孜孜以求的目的。

    三月初,吉良义时前往春日山西北部视察坐落在那里的铁炮町,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距离最近的是铜屋所在的山谷,铁炮町建立在这里也能受到驻军的保护,町内的人口是国友村的原班人马,以及钟表匠克伦伯格。

    高壮的克伦伯格一头白发,面色红润健康看起来过的不错,见吉良义时的到来,他就满面笑容的迎过去道:“尊敬的约瑟夫阁下。上次您带来的书籍非常有用,原来我的同胞早已掌握水力锻锤的技术。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这是我的失误。”

    作为德意志人,经过几年的学习他也能磕磕巴巴的说点常用日语和英语,虽然强调怪异咬字不准是无法避免的,吉良义时也不介意听听异国的腔调,没事跑来听听克伦伯格的新研究,去马场找约翰谈谈可爱的小马驹,或者骑着一匹骏马在草场上转几圈的日子还是挺好的。

    “我没记错的话,那些书籍都是意大利语书写的吧,没想到你也看的懂意大利语?”吉良义时惊奇的望着他,这几年他也没忘记搜集南蛮的书籍,他还没想过这些书籍能有什么用处。

    从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以及尼德兰人的船队里获得许多纸质、羊皮质的书籍,有些很古老有些就是最近几年的宗教印刷物,上面的文字和文法他完全看不懂,中古文字与现代文字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这些没用的书籍都被他塞给克伦伯格。

    “是的,我年轻时曾经在意大利呆过几年,在那里学习钟表制造的先进技术,所以看得懂意大利语的书籍,西班牙语勉强也能看懂部分。”克伦伯格耸耸肩对自己的过去似乎不愿提及。

    “那就说说这个水力锻锤的事情吧!”

    “好的,水力锻锤的原型于两个世纪以前就出现了,西元1368年,在英格兰约克郡出现脚踏锻锤,在1467年锡耶格兰德发明水力驱动的锻锤模式,具体的构造是水轮轴与锤杆平行,末端为凸轮,使锤杆升高到支点和锤头之间……经过近百年的改造,水力锻锤逐渐改良出许多版本,从书籍上的介绍来看,最近意大利在研发一种可以举起五百五十磅的锻锤,每分钟锻打两百次,最大冲程约为两英尺。”

    “五百五十磅的锤头,每分钟锻打两百下,这不会是制造板甲用的吧?”

    克伦伯格笑着点点头:“是的!这就是制作板甲的新式锻锤,请阁下随后跟我去在关川上的试验工坊看一看,那里正运转着一台新式水力锻锤,比我以前设计的传统水槌有了大幅优化,目前我只能做到四百磅锻锤,每分钟锻打一百二十次,相信不久的将来会改进出媲美意大利工匠的水力锻锤。”

    吉良义时无语的拍拍他的肩膀:“制作铠甲可以当作你的副业,以后可以慢慢研究……”

    “其实这套水力锻锤是用来打造制式枪管,有这套设备可以有效的解决燧发火枪量产化的难题,传统打造枪管的的效率太低,良品率也很低,有水力锻锤只要加工出相近的模具就能生产出合格的枪管。”

    “什么?这个东西还能造枪管?”吉良义时大吃一惊。

    克伦伯格神秘的一笑:“还有炮管。”

    “……别吓我!”吉良义时被震的一跳。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克伦伯格莞尔一笑,随即一招手走进一名小男孩,小男孩似乎是国友村铁炮工匠家的孩子。浓眉大眼挺有精神的。手里捧着一支精致的燧发火枪恭敬的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一支造型新颖漂亮的火枪。没有恼人的火绳也不在显得短小粗笨,修长的木制枪身被涂成油亮的红色,搭配银白色的枪机十分吸引人,吉良义时仔细瞧了半天就问道:“这支枪不重啊,看起来也就九磅左右吧!是用什么材料制造的?”

    “枪身和枪托是核桃木,核桃木是非常优质的硬木,在抗震动、抗磨损方面性能优良,还有具有一定的耐弯曲、耐腐蚀性涂上两层漆可以应对任何恶劣天气。这支燧发火枪铸件是黄铜铸造,利用水力锻锤一次成型,节省焊接造成的质量隐患。”

    无论火绳枪还是燧发火枪,从选材用料到生产加工组装都是一套十分精密复杂的流程,这支燧发火枪有着突破性的创新,就是确立制式量产化标准,从原材料到加工工序流程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省却传统铁炮工匠要一锤一锤敲出零件的麻烦,更减少人工铸造水平差异,焊接工艺差异造成的火枪质量问题。

    “黄铜是货币。一棵核桃树成材需要五十年以上,看起来这一支燧发火枪的造价成本也不便宜啊!”吉良义时咂咂嘴。略作计算就估计出这一支火枪的成本价少说也要永乐钱一百贯文,其中还有大部分使用水力锻锤而节省的人力物力,否则两百贯文都拿不下。

    “讲一讲这支火枪有什么新技术吧?我对这支新式燧发活枪很感兴趣。”

    克伦伯格微笑着,很欣赏这位雇主的大方和敢于投入,轻咳一声侃侃而谈道:“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努力制造一支新式燧发火枪,有国友善兵卫先生的富有经验和远见启发,许多设计也在水力锻锤完成后制作成功,比如在枪机上我们取消掉阻铁的设计,另外设计一个扳机联动保险锁扣,这支燧发火枪的核心技术在于增加螺钉闭锁枪机技术。”

    在击锤之后装置改良的大型保险锁扣,并在枪机上用三颗螺钉固定闭锁,这些改进是因为几年前设计和使用的燧发火枪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狗锁式枪机所使用的的阻铁装置会在待射时有走火误射的危险,因此新式燧发火枪废除阻铁,改装一个大型保险锁扣牢牢的扣住击锤,在发射时扳机联动放开保险扣,这比原始设计更为安全可靠。

    “这支燧发火枪的威力如何?”

    “试试就知道了。”克伦伯格招来国友与左卫门,这位国友家次期家督像个忠实的随扈,接过新式燧发火枪跟在克伦伯格的身后,随着队伍来到村外的一处靶场前。

    枪靶的距离大约七十多米远,国友与左卫门迅速的装填铅弹与火药,短短的几秒钟就完成原本复杂的工序,举起燧发火枪扣动扳机,霎那间火光乍现,一阵如雷鸣般的巨响传入耳畔,接着浓浓的烟雾从枪管喷出,遮住眼前的一切景物。

    “这枪火和烟雾似乎更强了,震的我耳朵嗡嗡响。”吉良义时被声音震的龇牙咧嘴,身为家督要顾及体面,所以人家都捂住耳朵他就只能笑眯眯的站着。

    “忘记说了,这里有牛皮耳塞,枪手们试枪时都带这个。”克伦伯格摸出一副耳塞递过去,把吉良义时给气的闷哼一声。

    一共试验二十枪,一声声巨响把树林里的鸟儿震的到处乱飞,过了许久他们走到靶场另一边检查枪靶,每一只人形木耙不是缺了人头就是身子少了半边,还有十几个正中枪靶的支撑点,被打的七零八落碎木片落的一地都是。

    几名跟随克伦伯格的小学徒,都是国友村本村的孩子看到家督的神社自然是欢欣鼓舞,国友与左卫门的名声还是挺大的,越后国人到铁炮屋订制传统国友铁炮,都要请这位表演几下,只要是国友家生产的铁炮,他都能做到枪枪命中靶心,还能根据每支枪的制式作出使用建议,名气也渐渐随着国人众的口口相传遍布整个越后。

    现如今国友村生产国友铁炮远销畿内,在越后也不拘是买三支五支,还是十支二十支,只要是从琵琶屋买国友铁炮就会做一些维修保养服务,非人为损坏的国友铁炮承诺一个月内包退货,半年内保修。

    超过半年还可以根据铁炮的问题付费维修,报废的铁炮还有低价回收业务等等,这几年国友村的日子越过越好,比在近江的日子过的还滋润,国友与左卫门娶了妻子去年还生个女儿,日子和和美美确实不像以前的悲催生活。

    克伦伯格举起手杖戳了戳破碎的木耙,厚达五公分的硬木被打的粉碎,看到这个结果他满意的说道:“这就是制式燧发火枪的威力,如果放近一些可以击穿板甲的防护,普通木质盾牌也挡不住他的杀伤力。”

    “威力是不小,有其他数据吗?”

    “有的!经过十支新枪共五千次射击得出的数据,最大射程为一百八十米,有效的最大射程一百三十五米,最佳射程七十米到九十米,最大杀伤威力是三十米,可以轻易击穿任何钢铁护甲的防护,以及五英寸厚的橡木掩体。”

    吉良义时意犹未尽的望着满地碎片,似乎出身了一会儿,又转头来问:“好大的威力啊!多久能装备到我的军队里?”

    “随时都可以,库存大约两百三十多支,日夜赶工只要一个月就可以全部列装完成。”

    “名字定下来了没有?”

    “我把这支新式燧发火枪命名为军用燧发枪,我想短时间内应该没有超越他的作品出现,哪怕是在我故乡的同胞……唔!到了该工作的时间了,抱歉!只能失陪了!”克伦伯格冲吉良义时点头行礼,又叫来一群随从清理满地残渣,拄着手杖慢慢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330章 阴影中的阴谋

    二月下旬,出羽国山形城内正召开一场评定会,与会的国人众一个个面sè严肃,盯着武田家的使者发呆,他们确实只是单纯的发呆,盯着一片金灿灿的光辉一动不动,那是足足五百两黄金,武田家为了拉拢盟友下了血本,作为出羽的地方土豪几乎见不到这么大笔金额的金钱。

    “最上民部殿只要点头参与反越后联盟,这五百两黄金就是最上家的了,请诸位务必慎重考虑,在下先告辞了!”改名为高坂昌信的chūnrì虎纲瞥见最上家臣团的表情,笑着收起泛着金光的黄金起身告退,几十道目光跟着黄金一起移动,直到走出评定间为止。

    年老体弱的天童赖道没有参与会议,换上一个年轻气盛的天童赖贞作为家督继承人,他是家里的嫡次子,长兄天童赖长比他年长十几岁,在几年前已经病故,这次天童赖贞先以家督继承人露面是给众国人以及主君一个适应期,下次出现就是天童家的家督了。

    “这笔黄金一定要留下来!主公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天童赖贞斜视最上义守,脸上闪过一道不屑的神情。

    最上义守不过是庶流中野家的继子,地位与天童家相差仿佛,永正十一年上代家督最上义定在長谷堂城合战中被伊达稙宗大军打了场大败,当场讨死的军势超过一千多人,長谷堂城也因此被攻陷,战后最上义定接受伊达稙宗的联姻要求,娶了伊达家的女儿生下一个嫡子,所幸那名嫡子很快夭折,给出羽国人短暂的喘息机会。

    于是以最上八楯为首的地方国人站出来,决定推出一个属于本土出身的主君,最有想法的自然是最上八楯之首的天童赖道,他们家本就是奥州斯波氏一族,后来家族转为里见一族继承家门,几代之前又被最上家的一门反响过继回来,所以他的机会最大。

    但最上八楯内部担心天童家因此成为强势君主,因此强烈反对当时还很年轻的天童赖道出任家督,最后一番争执才决定立起相对弱势的中野家之子继承家督,在天童赖贞看来这家督就该是天童家的,如果他父亲做了最上家的家督,他现在也就是最上家的家督继承人了。

    有这种思想在让天童赖贞看这位家督格外不顺意,若没有最上八楯鼎力支持,他是绝对当不上家督的,最上义守就是最上八楯为应对伊达家渗透竖起的旗杆,但如今最上义守一力图强,在经历三年前那场越后侵攻后,陆续降服几路国人大有中兴之姿让他十分不爽。

    “当然要拿下来,不过本家对这个计划更感兴趣,武田家这次竟然拉上半个关东的力量,还有加贺一向一揆的总大将,想必肯定还会有会津的芦名盛氏,看起来这次的机会很大啊!”最上义守闭着眼睛露出神往的表情,似乎在幻想一口吃下整个下越的美妙感觉,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三年前的入侵铩羽而归不假,最上家的损失其实很小,最上八楯顶多算白跑一趟,大宝寺家受点损失也是喜闻乐见的,最上义守一次捞到两百两黄金,除了拿出一半支付出兵的最上八楯作为辛苦费之外,作为家督独享其中一半,这次他也打着这个算盘,出兵打越后赢了大家享受胜利果实,输了他也能捞到两百五十两黄金不算很亏。

    “众所周知,越后之富庶令人眼馋,若我等能沾上点便宜就妙不可言了……只是万一再遇到上次那情形又该怎么办?”楯冈丰前守义郡的意思很简单,肥肉谁都爱吃但不能为了吃肥肉崩了牙,上次吃点小亏无功而返就很让他不爽。

    清水肥前守义高也不爽,八楯里主力没动偏偏把他和楯冈家派到越后,被吉良家当头敲一棒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看起来像最上义守筹谋有功,在一场损失不大的战争中试探出越后的根底,其实个中缘由自己清楚。

    “其实诸君忘记一件事,那就是越后富庶的秘密,只要掌握越后高产作物种植的秘诀,我出羽也能如越后那样富庶,伊达家还能威胁到我们吗?正是因为这一点,越中、甲信、关东的国人才会动手的吧!”

    最上家评定会在勾心斗角中达成初步意向,在山形城内屋敷内高坂昌信整理手中的资料,这是武田透破定期送来最新情报,在加贺一向宗作出加入的选择以来,他这几个月将足迹遍布北陆、羽奥几国。

    二月底的出羽才刚开始chūn播,冰雪融化让气温比正月还要冷一些,屋敷里火塘冒着红红的光焰驱散室内的寒冷,高坂昌信随手将一份信纸丢进火盆里,赤红的火炭瞬间吞没薄薄的纸片,将上面的些许字迹烧成灰烬。

    自从北信浓局势崩坏以来,身为武田晴信的爱将他从北信浓一线调任武田家外交使者,他深知这是主公对他的厚爱和殷切期望,顶住家内一门谱代众的强大非议声,屡次临阵提拔的厚恩让高坂昌信发誓粉身碎骨也要报答这份恩情。

    如今越后的动作越来越大,武田家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的趋势,武田晴信当机立断命令他悄悄联络越中、出羽、陆奥方向的大名,武田晴信的原话要求:“以八方之协力对抗越后一国,争取一战而胜!”

    “主公的要求我昌信已经基本达成!伊达晴宗已经同意派出三千大军支援最上军,但前提是必须要与最上家订立新的盟约,看起来还要多一番手脚,不过问题也不大!芦名盛氏已经说动,现在又有伊达晴宗、最上义守,还有是很快主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就算吉良家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败亡!给我们的耻辱迟早要还回来!”当最后一份情报丢入火塘里化作灰烬,高坂昌信的目光越发森然。

    接下来半个月里,高坂昌信四处活动征得最上八楯的支持,向最上义守提出伊达晴宗的要求,看着近乎蛮横的要求,最上义守气的全身发抖,怒声道:“同盟、联姻、借道出兵!这是要视本家如无物吗?傲慢之极的要求简直可恶!本家绝不能答应!”

    “借道出兵?这是怎么回事?”最上八楯的表情也很jīng彩,他们突然发觉这与之前的约定不太一样,通过同盟联姻解决东部伊达家以及南部芦名家的外患,这一下怎么变成借道出兵了呢?最上八楯狐疑的望着他。

    “借道出兵可以商量,即使不成也可以从会津芦名家借道的,请诸位不必担心。”高坂昌信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这么说来,伊达与芦名都要参与了吗?”最上八楯之一的延沢能登守满重朝与几个同伴传递着眼sè,然后对自己的主君说道:“那我最上家也只有参与一条路可以选择了吧!不知主公的意思如何?”

    “嗯,联姻的事情就等伊达家的使者到来时再定下吧!”最上义守面sè严峻的站起来转身离去,最上家臣团也纷纷退下,高坂昌信正要跟随大队人马撤退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冲他龇牙吓唬着,好像嘴巴里在念叨着“混蛋”之类的脏话,接着一转身跑掉了。

    在山形城天守阁里,业已改名源五郎的白寿与他的父亲激烈争执着,虚岁只有十二的源五郎丝毫不畏惧他的威严,据理力争着:“父亲大人,为什么要把妹妹许配给伊达家的混蛋!那群虎狼之途一定会像控制陆奥领主那样渗透到我们最上家的!我们最上家与伊达家有深仇大恨,因此绝不能让那些混蛋得逞啊!”

    最上义守勃然大怒道:“源五郎,给我住口!谁允许你在本家面前大呼小叫的!给我回到你的房间里去!”

    小小的源五郎噗通一声跪在廊下苦苦哀求道:“父亲大人!义姬是您唯一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最上家贵为河内源氏足利流斯波氏之裔,绝不能向伊达家低头啊!”

    “你!”最上义守怒瞪着长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十岁多大的小女孩出现在回廊的另一角,她的头上带着一朵美丽的丝缎发饰,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笑起来带着两个好看的酒窝,身穿好看的粉sè调打褂,一手攥着几朵小花,一手提着裙角飞也似的跑过来。

    见到父亲与兄长在廊下对峙着,小声问道:“父亲大人!奥尼酱在做什么呢?”

    “义姬!”源五郎回头看到自己妹妹天真的眼神楞了一下,再回过头发觉最上义守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几步就把跪在廊下的源五郎远远甩开,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父亲大人!”源五郎刚想追上去就被赶过来的母亲小野小少将给拦下来,这位妇人已经明白丈夫的决断,一脸哀愁的搂住源五郎道:“白寿啊,别去打扰你父亲,作出这样的决断你父亲也不好受的……”

    小野小少将神情哀伤的搂住源五郎,轻声低语着:“可你要知道身为武家的女儿,她的宿命就是为家族联姻做贡献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武家要背负这样沉重的重担!我们是源氏名族、足利支族,为什么我们还要被人压迫?母亲大人,求求你告诉源五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义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神佛要惩罚我们?为什么!”源五郎歇斯底里的哭嚎着,只有在母亲的怀抱里他才会哭出来。

    “白寿啊!这就是我们在为宿世的罪孽赎罪啊!”小野小少将悲痛的闭上双眼,眼角的泪水轻轻流下。

    “奥……尼酱!母亲大人!你们怎么了?”小女孩手里的小花洒落一地,呆呆的望着母亲和兄长相拥而哭,惊慌失措的小女孩慌忙走过去跪下来哀求道:“是不是义姬做错什么了?让母亲大人和奥尼酱生气了呢?义姬会改的!义姬最听话了,求求母亲大人、奥尼酱不要在哭了!义姬错了!”

    小女孩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这个善良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山形城半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看外面的世界,总是喜欢蹲在高墙下呵护那些稚嫩的小花,今天他又看到几朵可爱的花朵,忍不住摘来给自己的兄长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以她年龄还不明白自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婚姻大事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每天看着兄长刻苦的读书还会说一些听不懂的奇怪话,每次讲到远方的奇闻趣事总是带着一丝羡慕和神往之情,他的愿望是去那座美丽的京都拜见幕府大将军殿下。

    还有一定要去那神奇的chūnrì山城看一看,据说那里有一位十岁就成为幕府名将的传奇人物,身为足利支族无不艳羡这位足利家的大将,没次听他说起那位殿下的传奇故事,小小的义姬总是听的津津有味,哪怕已经听过一百遍也不厌烦。

    小小的女孩儿也产生一些朦胧的想法,以后要找一位像那位殿下一样的夫君,这个秘密连她的母亲都不知道,只有她的兄长能猜出一些。

    义姬很害怕自己犯下错误让家人伤心,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与兄长玩捉迷藏时,一不小心打碎一只名贵的花瓶后被父亲怒骂的景象,那时她害怕极了瑟缩在母亲的怀抱里嘤嘤哭泣,母亲只能搂住她承受父亲的责骂,还是她的兄长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为此还被父亲用藤条抽了二十下,整个后背被抽的鲜血直流。

    从那时起,小女孩就发誓再也不让家人伤心,一直努力的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对兄长是崇敬的也是愧疚的,那次替她顶罪一直藏在她的心里,她格外的重视兄妹间的手足之情,小心翼翼的听从兄长的安排,当小女孩看到母亲和兄长都哭了的时候,把她吓的手足无措,只能跪坐着眼泪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义姬没有错,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乱世!错的是幕府衰落jiān邪四起!”源五郎擦干泪水从母亲的怀抱里站起来,走走过去拉起自己的妹妹,拿出手帕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吾立誓要立志效仿镇府殿,提三尺太刀荡平敌寇,保卫母亲与义姬!”

    ……

    在相模小田原城内某间僻静的茶室里,北条氏康亲自接见武田信廉,作为同盟关系这次武田方派来的使者是武田家人缘最好的一门众,长相颇似武田晴信的武田刑部少輔,他是武田晴信与武田信繁的胞弟,只有大井夫人一脉所出的这兄弟三人才能用“武田”为苗字,因此他也与自己另一位兄长武田典厩信繁一样担任武田家御一门众。

    “……我家主公的态度,想必相模殿已经明晰,眼下威胁北条家对上野制压的大敌就是越后的长尾家,若不能消除越后的军事威胁,北条家在武藏的支配权就要时刻遭受影响,御嶽城已经深入武藏腹心,明国有谚曰: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想必相模殿也能体会到其中滋味的吧!”

    武田信廉面对气势磅礴的北条氏康一点也不怯场,这种领袖气质他是十分熟悉的,他的兄长武田晴信就是这样的一位杰出武士,拥有非凡的忍耐力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冷静的判断和极富智慧的头脑,很显然眼前这位也是这种类型。

    他故意撇开吉良家不谈,为的是尽量少刺激北条家紧绷的弦,去年发生的两场合战实在很难解释清楚,武田家与北条家接连失败是难以掩盖的事实,更糟糕的还是他们武田家,被人突入腹心地带肆意掳人抢粮,简直羞耻的要去自杀,所以他要把话题小心翼翼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看起来北条家臣团对这一手法也颇为赞同。

    北条氏康也不说话依然慢悠悠的品着浓茶,传自唐宋时代的抹茶法十分复杂,茶筅也是这种茶道里必备的器具之一,只有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的茶室里坐着五个人,另外三人都是北条家的重臣、一门。

    他们分别是松田盛秀、北条幻庵以及嫡子北条氏政,前两者一个是谱代笔头,一个是一门笔头,后面的北条氏政作为嫡子来蹭课,在这种场合上没有发言权,茶室内几个人也没去管他偷偷作出伸头缩颈的动作。

    见茶室寂静许久无人应答,松田盛秀知机插言道:“刑部殿说的颇有道理,但不巧的是我北条家刚与长尾家签订不战约定,只怕不好出兵的吧?”

    “此一时彼一时,越后凶恶为世人所知,若松田殿以为那长尾家就此罢兵就大错特错了!据我了解,上杉宪政已经开出自己的报酬,认长尾景虎为养子并择rì于镰仓登上关东管领的宝座,我想诸位一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武田信廉仔细观察几人的表情,发觉除了北条氏政吃惊而又愤怒的表情之外,其他三人似乎毫无反应,心中大约估摸出北条家的深浅。

    北条幻庵捏着念珠嘴唇微动,无声诵读着经文,听到武田信廉的说辞稍作停顿继续诵读佛经,过了会儿双手合十一礼道:“关东管领乃劝修寺流上杉氏世代承袭,不是外姓之人随意就能继承的,而且关东诸事繁杂很难为越后之人插手,贫僧不看好那位管领殿的决断。”

    “在下很赞同幻庵殿的看法,所以打击野心勃勃的长尾家势在必行,一旦放任其经营上野国,不用几年气候渐成就无法抑制,以越后的可怕想必那时将没有我等的生存之地!”武田信廉略显夸张的描述很快引起北条氏政的共鸣,北条年轻的家督继承人还欠缺沉稳的气质,身体动来动去紧张的盯着自己父亲的脸。

    北条氏康不置可否的表情倏然一变,敛容正sè道:“武田大膳的说的很对,我氏康决定加入越后包围网!请武田大膳加快准备,务必在秋收前开始行动!”

    “主公!三思而后行啊!”

    “我北条家已经无路可退,唯有击败越后才能夺回上野,诸君不必多言,本家自有主张!”北条氏康冷峻的表情显示他的意志坚决毫无回旋的余地。

    眼见形势不明突然峰回路转,呈现出柳暗花明之势,武田信廉直接忽略“联盟”变成“包围网”的微妙差别,当机立断回应道:“请相模殿放心,我信廉一定将原话转告我家主公!在下告辞!”(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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