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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镇乌梅汤     武家栋梁txt下载     武家栋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6章 意外的挑事者

    泷川时益刚打算打开他的嘲讽天赋,就被身旁的好友岛时胜给悄悄拉住,冲他递过一个眼色意思好像在说先看看周围的表情你再说话,这家伙才发现吉良义时的脸色很不愉快,立马就缩回去老实的像只小鹌鹑,尴尬的气氛仿佛能传染,没过多久就连几个当事人也发觉不太对劲。

    斋藤朝信张大嘴巴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路或多……竟然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这么说来这个木曾家其实只是上野沼田家分家别出的木曾家喽?不如就让木曾家做个声明之类的不就可以了吗?比如藤原朝臣木曾伊予守义昌,相信诸君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沼田顕泰的反应非常快,立刻改口说道:“说的有理!不如咱们就这么办?”

    他这么询问的意思就是给对面两家一个台阶下,因为沼田顕泰发觉自己的发言似乎让家督很不高兴,顿时有些后悔是不是这么插言实在太鲁莽,便趁着斋藤朝信递来的梯子赶快撇清自己的关系,尽量表现的更像个和事佬而不是挑事者。

    可是上松义丰和小笠原洞雪斋仿佛吃了枪药,双方瞪着牛眼同时对着沼田顕泰大吼道:“不行!此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诶!这是何苦来哉!”直江景纲忙劝说道:“两位同殿为臣何必闹的这么僵硬,木曾一族的冒领诸事一时半会尚无定论,不如就此搁置待奉行众调查取证之后,再交由公方殿下做一个公断如何?”

    小笠原洞雪斋大喊道:“大和守此话可就显得太放纵这贼人了!在下以为此时正应重重惩罚这冒领的贼人以儆效尤。切不可姑息纵容让这贼人有应对的时间呀!”

    “洞雪斋言中了!此事还是再议吧!”真田幸隆冷冷的瞥过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又笑着对上松义丰说道:“木曾家的问题以后可以慢慢处理。以公方殿下的睿智必然会给予木曾家一个妥善的交代,请上松蔵人殿且宽心便是。”

    上松义丰好歹还知道这时候不能撕破脸的疯闹,继续闹下去对木曾家只会更糟不会更好,于是就撑地俯首道:“臣下愿听候公方殿下的裁断!相信以诸君的公允公方殿下的英明,一定会还我木曾家一个清白的!”

    “清白!木曾家若是清白的,这天下就没有更脏的武家!”小笠原洞雪斋怒哼一声对这上松义丰的狡辩表示不满,不能怪他这么急躁行此下策,完全是因为他看到沼田顕泰站出来已然是胜局已定。却突然局势逆转变成不了了之的结局,这是对他苦心筹划计策的一次重大打击。

    不甘心让木曾家这支煮熟的鸭子飞走,更不甘心在谋算中借刀杀人阴死木曾家再渔翁得利的计策失败,小笠原洞雪斋又强行进言:“公方殿下明鉴!此人回去一定会召集武士谋求自立,臣下实在太了解木曾家的性子了,臣下还知道木曾伊予守义昌所藏私兵就在……”

    自始至终没说话的长野业正突然站起来大喝道:“还不住口!评定间是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怎容你在这妖言惑众!你把公方殿下以及在座的诸君当成什么人了!还不速速退下!”

    “这……这……”小笠原洞雪斋顿时被骂愣住,他这会儿才发现所有人看向他的表情都是那么的糟糕,暗叫一声苦也竟然只顾着实施自己的谋算,却把在座的武士全都给抛在脑后。再回头小心翼翼的瞥见坐在主位的吉良义时,说好听点叫面无表情阴沉如水。不好听那是铁青着脸像有人欠他几十万贯文永乐钱似的。

    显然他这一出戏被自己给唱砸了,吉良义时对他已经没有以往的和颜悦色,在座的谱代家臣团看向他的眼神里写满厌恶这两个字,就连寻常交往的友人也是一个个低下脑袋对他投来的视线避而不见,他知道自己算是在春日山城混栽了。

    名声坏掉可就真的无药可救,有吉良义时这么个务实主义者的家督存在,家中不留闲人的口号就足以把他这个身居闲职还胡乱惹事的家臣打入十八层地狱,今日这个形式注定他不但无法实现自己代替木曾家成为木曾谷领主的野望,还要把自己的命运前途全部搭上去,最轻也得落得个仕途无望的结果,都不敢往深重的方向去思考。

    一场评定会被这个小笠原洞雪斋给搅合的不得安宁,而后的几个议题只是草草的审议一下便宣告通过,吉良义时的心情大坏在其后的议题里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谱代家臣们也觉得索然无味如在梦游似的熬过这场尴尬的评定会。

    回到天守阁里,吉良义时召集几位家老重臣,冷声吩咐道:“木曾义昌经此一闹是必然要谋反的!给余盯紧这木曾家,只要发现有异动就立刻平掉木曾谷的所有国人领主!把木曾一族全部捕虏不用审讯立刻押送佐渡岛。”

    “公方殿下的意思是这木曾家必然要谋反吗?”松井友闲有些奇怪地问道:“应该不至于吧!臣下觉得上松蔵人的态度挺诚恳的,比起那个不知进退的家伙可是要好的多,并且他也是被迫应对而非主动挑事,在家族被侮辱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克制已经很不容易了。”

    真田幸隆捏着胡须摇头说道:“松井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小笠原洞雪斋纵有千般不好,但总算有一句是没说错的,就是那木曾义昌一定会有所行动,无论是亲来春日山城谢罪认错,还是起兵谋逆总要在这二者之中择其一,相比于低头认错把名声全部交给公方殿下决断,还是作出激烈的反抗态度以不惜谋逆的姿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比较划算。”

    松井友闲有些不以为然地反驳道:“这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只有谢罪认错和起兵谋逆两个选择呢?如果木曾家是清白的岂不是更好一些,那样一来只需派出使者调查取证。再公布消息确认木曾家是被诬陷。便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吧!”

    本多时正突然说道:“可如果真的不是被诬陷呢?”

    松井友闲左右瞧瞧。发现每个人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有些不相信地说道:“难道这木曾家真的如小笠原洞雪斋所说的那样,这木曾氏乃是沼田氏的一门众冒领出来的家族吗?臣下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浪冈顕房言道:“极有可能就是冒领的,因为臣下曾经在攻略信浓期间,数次查阅伊那郡内的资料里发现许多栋札上的记载显示,木曾谷领主都是以藤原伊予守的花押留下笔记,后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突然就变成源伊予守的花押,想必就是一百年前的某个时期突然变成木曾氏的名号吧!”

    “这样说来他就是冒领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问题吧?只要低头认错不就解决了吗?就像直江大和守在评定会上提到的方法。”松井友闲看向直江景纲,后者也冲他点点头说道:“臣下也觉得应该不会就这么打起来吧!毕竟木曾家也不是没有后退的余地,即便是冒领的只要给个台阶下,换下朝臣姓便可以就此揭过。”

    本多时正轻笑一声,慢慢说道:“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想必几位还是没想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试问诸君若是以河内源氏栋梁家分支一门众的名份在本地横行上百年,突然有一天被人揭穿先祖其实是冒领名门的名号。

    试问哪位武士面对着近乎侮辱的指责安然的稳坐家中不急不躁,并且强忍下巨大的屈辱咽下这口气,把自己的名号家系全部改过,把家中的菩提寺先祖灵位全部擦掉。家中的文书里提及出身的字迹全数销毁,并更换新的朝臣姓改头换面继续生活下去呢?”

    武家所重视的三样东西。分别是土地知行,家系传承,家名宣扬,土地粮食是武家的立足之本绝不能缺少,谁和他的领地知行过不去那就是他的生死大敌,家系传承涉及到太多纷争简直数不胜数,从著名的源义纲冤罪事件算是个开头,就连天皇家也出现个被鸟羽院强行退位的崇德上皇。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四大怨灵之一,在发动震惊天下的保元之乱失败之后,被彻底废黜流放讚岐国随后就愤而写下“取皇为民,取民为皇”八个大字,在他死后京都就陷入一大波灵异事件之中,随后更是天下大乱朝廷崩解,在他死后不到三十年出现镰仓幕府彻底终结朝廷对天下的统治。

    再往后家系传承的纷争就更加数不胜数,源赖朝死后嫡子源赖家与亲生母亲北条政子的纷争,才有其胞弟源実朝当上将军并被侄子僧公晓刺杀的离奇事件,北条得宗也曾受到分家名越氏的挑战,足利将军家在创业期也闹出过足利尊氏与足利直义兄弟之间的观応扰乱。

    还有导致关东百年动荡的永享之乱,大名鼎鼎的应仁之乱以及震惊天下的明応政变,还有三十年前滑稽的江州公方足利义晴,以及堺公方足利义维两位次期将军对峙的局面,全是因为掌握天下大权的武家在家系传承上纷纷出现问题,以至于天下陷入动荡直接导致室町幕府的衰落。

    最后一个就是家名的宣扬,武名就是靠一点点军功积累出来的,虽然不可能再出现当年河内源氏让天下武家共尊的景象,但混到个幕府认可的名门身份还是没有问题的,比如家系都不清楚的越前朝仓氏就是许多武家的榜样。

    这个崛起于应仁之乱期间的新兴武家名门,在此之前不过是三管领斯波氏在越前国的守护代甲斐氏的被官,出身地位大概就和织田家差不多的情况,春日部朝臣和忌部朝臣也是个半斤八两的水平,虽然家名可以排在最后一位,但其重要意义并不比另外两者低多少。

    这个冒领的木曾家所遇到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有一点是相通之处那就是做一个名门享受许多从没享受过的待遇,冒领近百年享受无数的荣光和各种礼遇,比方说应仁之乱里八代将军足利义政就给从属于东军的信浓守护小笠原政秀下达御教书,让其讨伐西军的美浓守护土岐成赖及斋藤妙椿。

    小笠原政秀委派一门众的松尾小笠原定基前往南信浓联络木曾氏,并在书信中称其为“木曾殿”商议从南信浓出兵的行动,而后尝到甜头的木曾氏简直顺风顺水,即使是武田信玄在信浓横行无忌的时候,这位甲斐之虎依然愿意嫁个女儿给木曾义昌,并把木曾家编为御亲类的一门众别格待遇,让他们这一族从木曾谷的小小领主真正走到甲斐信浓这个更大的舞台之中。

    虽然在而后没多久便因为武田家的衰落从神坛上掉下来,但随后而来的上総足利家也对木曾氏礼遇有加,吉良义时亲口承认他这个源氏同族的身份,虽然不如足利同族那么显赫可以获得一门众的身份,但有上総足利家的亲口承诺那可就是金字招牌,简直比奖赏给木曾家土地知行还要爽。

    由此伊那郡木曾谷内偏安一隅的小小家族,接连跨越两个台阶成为名扬东国的源氏名族,可以想象如果上総足利家日后能获得更高的成就,这木曾氏也能凭借河内源氏名族的名声,在未来逐渐水涨船高渐渐的变成天下知名的大武家。

    但这一切都坏在这个小笠原洞雪斋的手里,家族的名声被揭底撕开露出血淋淋的残酷现实,让木曾义昌这个家督如何忍下这口气装作一切都不在意的样子,然后跑到春日山城里对着吉良义时低头认错,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先祖做过的这些事迹并请求宽恕呢?

    “可以想象这位木曾伊予守义昌已然没有退路,他不能低头认输更不会承认自己家族是冒领的身份,更有可能连奉行众的调查都拒绝掉,一旦木曾伊予守接受调查并查实家系确实为冒领而来的,相信这些被蒙蔽近百年的信浓国人,以及愤怒的木曾谷领民一定会将木曾氏撕成碎片。”本多时正的声音仿佛冬天里吹来的一阵阴风,让在座的年轻武士嗖的一下打个激灵。(未完待续。。)

    ps:  木曾家是又一个大骗子,性质和德川家相同,相比之下前者比后者稍微靠谱点,大约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

第467章 难逃覆灭

    信浓木曾氏不同于越前朝仓氏,朝仓氏乃是依托英明的家督和团结的一门众建立起强大的军功,一点点打下越前一国的领地成为新一代武家名门,而信浓木曾氏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光辉战绩,即使是两百年前追随足利尊氏起兵也只是打打酱油混个本领安堵状而已。

    这一族室町初期到现在的两百多年里几乎没做什么事情,参加应仁之乱也是去打打酱油,信浓国中的内乱基本是冷眼旁观绝不插手,就是伊那郡里诹访一族的高远氏、藤沢氏和小笠原一族的松尾小笠原氏内斗也基本选择中立不插手的态度。

    这么多年无非是窝在木曾谷安心的过家家,有心情的时候领主可能会带着一帮家臣除去玩鹰狩,或者带着武士驱赶在山中乱窜的山民,亦或是倒卖山中的木材换点小钱,偶尔和飞騨国以及小笠原氏起点纷争,那也是以十年为计量单位来计算。

    每隔十年八年闹出点几十上百人的小冲突,最大的也就是带着千余人去打一场战损几十人层次的轻烈度合战,影响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一个改以“义”为通字的木曾义元,他在抵御尚未统一南飞騨的三木重赖的进攻中身负重伤不幸罹难,其余时间打合战也顶多的调剂生活的一种乐趣。

    第一次列席重臣会议的泷川时益一直没敢说话,这会儿见诸位武士都在沉思着没有发言的意思,便高高的举起右手以一种非常夸张的语气问道:“臣下有个疑问,为什么以前没有国人发觉木曾氏被冒领了呢?还有那些领民难道笨成这样。以至于一觉醒来都没发觉领主换个苗字了嘛?”

    浪冈顕房笑着摇摇头。暗道这个问题实在有些业余。不过还是耐心的回答道:“想必是冒领名门必然要做好一系列前期准备吧!不可能今天冒领明天就被揭穿,比如三木良赖的父亲三木直赖时代,飞騨国司姊小路家就已经彻底衰落。

    在三木直赖担当家督的时代就开始筹划冒领姊小路家的计策,而后经过两代人几十年的筹划逐步完成南飞騨的支配,并顺理成章的继承嫡流绝嗣的姊小路家,想必这木曾家在继承之前也做过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吧!”

    信浓国人既然不傻也不笨,不但智商健全还猴精的很,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来路不明的家族突然之间就冒领木曾氏的名号。这其中肯定要经历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铺垫,说不定早在镰仓时代木曾义宗死后没多久,沼田伊予守家国迁入木曾谷担任领主的时候就已经在偷偷做起篡夺家名的前期准备。

    经过镰仓时代一波又一波的大乱,知情的武家不是凋零就是绝嗣根本无法形成对他们家的威胁,唯一的影响可能就是远在上野国的沼田氏宗家,只要能摆平这一家整个天下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有这么个冒领的事情存在。

    可惜的是筹谋多年却遭遇百密一疏的尴尬,这几百年里在木曾谷留下的文书法掩盖的,即使木曾义昌可以拿出忽悠幕府、信浓守护以及本地领主领民们的那套理论,说这是他们家祖宗为掩人耳目做的障眼法。

    可是沼田顕泰家里留下的那封文书却是无法狡辩的铁证,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的先祖会给沼田家些一封如此怪异的书信。即使他依然可以否认这是伪造的文书,但是那四十多年的钱粮无偿供给总不会有假。

    从南信浓到西上野不短的路途要诸多关所需要给信浓守护小笠原家提前通报。无论他们家是用什么名义送往上野沼田家都要留下许多相关的文书,而就这么年复一年持续四十多年,然后突然找个理由中断掉也会留下许多痕迹,这些痕迹可能遍布大半个信浓以及半个上野国,绝对不是木曾氏有本事抹除的。

    真田幸隆静静的听着诸位武士的发言,又思考一会儿说道:“公方殿下的判断很准确,木曾义昌确实是必反无疑,但是臣下觉得木曾义昌或者说他那位隐居的父亲木曾义康会有所动作,或许会更进一步对我上総足利家作出十分恶劣的事情。”

    吉良义时也隐隐的察觉不会那么简单,只是一时半会没思考清楚其中的缘由,刚巧触摸到一丝灵光的时候听到真田幸隆的发言,立刻坐直身躯郑重地说道:“弹正殿请说!”

    “是!臣下以为木曾氏决然不会简单的反叛,他们不但要反叛还要做出强硬的姿态对待我上総足利家,必定要作出一副受到上総足利家无情侵害的弱者姿态,让世人误以为就是我上総足利家在构陷木曾氏,其本意是公方殿下要灭其族夺其土。

    到那时公方殿下必定是百口莫辩无法洗脱嫌疑,无论是沼田上野介顕泰的铁证如山亦或是小笠原洞雪斋的言辞记录,都会被有心人描述成公方殿下提前准备对付木曾氏的手段,既然是手段就无所谓真假之分,即使是真的那也可以当作是假的看待。

    公方殿下只需要作出惩罚木曾氏的姿态,就会被当作残暴的上総足利家又一次借着幕府法度的名义对东国武家的无情迫害,只不过这次迫害的对象改成河内源氏名族的木曾氏,再结合惩罚三木氏的行为就很可能解读出许多非常恶劣的结论。”

    真田幸隆的声音低沉有力语速缓慢而坚定,落入吉良义时的耳朵里却像一柄大锤在耳朵边敲响大钟,轰隆隆的声音灌入耳内震的他脸色来回变个不停,手里紧握着的蝙蝠扇脱手而出都没有意识到,低沉的嗓音像猛兽在怒吼着,这一刻他真的发怒了。

    “余必杀此贼子!此贼不死,余心难安也!”吉良义时怒哼一声下令:“命小笠原信浓守统兵三千自高远城出发,再命安田治部少辅统兵三千自樱洞城出发。两郡自东西良个方向讨伐木曾谷福岛城。命木曾谷当地国人脱离木曾氏加入讨伐军协同作战。再传令木曾氏谱代众但有悔过自心愿为先锋可予以本领安堵。”

    “有时放弃安抚也是种正确的选择,既然是要出兵的话就要考虑一个问题。”沉默许久的上杉辉虎,突然松开手中的念珠,缓缓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那么请公方殿下示下,我军应以什么名义出兵?”

    “就以木曾氏冒领的名义似乎不太妥当……”吉良义时也发觉还没想还有这一茬,找不到好名义去打一个已经从属自己的外样国人实在说不过去,他也不擅长炮制罪名这么高端没节操的习惯。一时间有些卡壳不知该怎么盘算出兵的名目。

    本多时正忽然灵光一闪说道:“这三好家不是要联络关东武家对付我吉良家吗?不如就给木曾家安上勾结反越后的三好长庆,并连携古河公方策划反吉良的篡逆行为如何?木曾家一旦反逆基本必定会加入这个联盟,所以这也不算是诬陷吧!”

    “那么就以这个名义讨伐木曾义昌吧!争取速战速切不可拖延到秋收时节!木曾一族的嫡流必须灭绝,一门及负隅顽抗的谱代照例俘虏予以流配处罚吧!”吉良义时大手一挥当即拍板,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

    在吉良义时的严令下,整个吉良家就像一座庞大的机器高速运转着,不过数日就通过多条渠道把这道诏令传达四方,坐镇高远城的小笠原长时在收到消息便妥善安置两千守军,自己亲带三千军势出高远城直奔木曾谷而去,沿途有闻讯赶来的上下伊那郡国人阵参。使得这支军势迅速膨胀到五千余众。

    另一边安田长秀的行动速度也丝毫不慢,通过吉良水军经宫川逆流而上递来的情报。他获得这道诏令的时间还要略早于小笠原长时,留下一千越中军势由老将吉江宗信镇守樱洞城,亲自率领一千军势并募集两千飞騨国人军协同出阵,以鰺坂长実为先锋攻入南信浓木曾谷。

    两路夹攻的总兵力达到八千余众气势汹汹的杀来,当这两路军势携着令人闻之惊惧威势涌入木曾谷的时候,木曾谷附近的南信浓国人被惊呆了,他们完全不理解那位春日山城的公方殿下怎么会翻脸无情对木曾家动手,他们还记得半年前自己的领主木曾义昌还亲自前往春日山城得到镇府公的嘉许,为什么一夜之间风云突变成这副模样。

    木曾谷的国人众既困惑又愤怒,可是面对声威赫赫的吉良军他们实在提不起反抗的勇气,笼城抵抗城破降服一个流程下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沦为俘虏,在这个过程里木曾义昌的反应迟缓竟没做出更好的应对之策,就这么轻易的被围住木曾福岛城。

    小笠原长时与安田长秀会师之后也没有耽误时间,双方分工协作边围城边围剿木曾氏残党,连他们俩也没想到对木曾谷的讨伐会出乎意料的顺利,或者说木曾义昌完全没料到吉良家会那么快那么狠,连反叛的准备都没做好就被两面蜂拥而来的六千大军为团团围住。

    从出兵到围住木曾福岛城前后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木曾谷内众多支城也在围城的半个月里先后开城,即便有少数坚守的家臣很快被攻陷城砦阖家自害,上総足利家公布一系列有关木曾义昌勾结三好长庆连携连携公方的罪证,彻底把木曾家最后一丝反抗的机会湮灭。

    这一系列罪证就像敲响覆灭木曾氏的丧钟,木曾氏家中的众多谱代众陷入惶惑与动摇之中,这些谱代家臣众完全不理解家督到底是为什么要反抗吉良家,更不知道三好长庆到底给家督多少好处,以至于让他铤而走险的选择近乎癫狂的谋逆行动。

    在上総足利家的讨伐军到来之前,木曾义昌在木曾福岛城乃至整个木曾谷内,所做的各项军事部署是瞒不住有心人的警觉,更何况木曾氏的谱代家臣都是本地有力武家,对家督在眼皮子下做出一些非同寻常的行为心知肚明。

    即便木曾义昌找出千般理由万种解释,总是无法掩饰这种异乎寻常的军事调整背后的寓意,更糟糕的是军事部署还没过多久就被气势汹汹的讨伐军打上门来。让木曾氏的谱代家臣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主公在做一些大逆不道的秘密谋划。

    否则上総足利家为什么不去讨伐其他武家。而偏偏盯着刚有军事异动的木曾氏动手。而且前后只误差不过几天的时间让许多武士不禁浮想联翩,或许是木曾义昌发现事情败露急忙准备策动谋逆行动,结果还是慢上一步被讨伐军堵到家门口。

    木曾谷内的领主大多是近百年跟随木曾氏的谱代家臣,他们自觉也算的上木曾一族的世代谱代众,可事到如今遇到谋逆这么大的事情,家督木曾义昌竟然连叫他们来商量一下都没想过,这让他们觉得这个家督对自己是完全不信任的。

    当一辈子谱代家臣还是不得信任,这对许多自诩忠臣良将的武士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自信心消解使得他们产生愤懑厌恶的复杂情绪,更加年轻激进的谱代众毫不犹豫的叛离木曾氏,转投吉良讨伐军的阵营里反而对抗自己的昔日主家,年纪稍长的武士虽没有背离主家,可是他们也放弃继续亲近木曾义昌的打算。

    偏偏木曾义昌还有口莫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对对谱代家臣解释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总不能告诉谱代家臣自己要做反叛其实是家底被揭穿,担心事情败露所以宁愿先下手为强掀起反旗泼上総足利家一身脏水。

    这种行为实在太卑劣下作和木曾氏多年标榜的名门形象完全不同,再者谱代家臣们本是不知道木曾义昌这一族是个冒牌货的河内源氏名族,被他这么一解释反而自曝其丑让世人皆知自己是个冒牌货。反而会让谱代家臣团更加不愿意为这冒牌货家族作战,那样他们会死的更快也更惨。

    不解释又说不清楚木曾义昌为什么会被讨伐。更无法解释自己做那么多军事部署和做谋逆准备有什么区别,木曾义昌原本是计划等待上総足利家派来奉行众调查冒领一事,然后他再闹一场引的家臣团同仇敌忾,首先站在道德制高点确立自己的受害人身份,以后再反叛就顺理成章不用背负恶名。

    可事到如今却变成另一回事,吉良义时明明答应好的要派奉行众调查却突然渺无音信,苦等半个月等来的却是八千讨伐军打上门来,讨伐军竟然完全不提在春日山城里还有揭穿冒领这一出戏码,木曾义昌总不能傻到这个时候告诉谱代家臣,其实自家在半个月前春日山城的评定会上被人揭穿老底。

    木曾义昌很快就发现自己被自己坑到,完全没想到吉良家会换个名义对自己直接下手,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完全突破他的想象力,自己和父亲木曾义康谋划多日想出来的谋反苦情大戏还没来得及上演就已经搞砸了。

    不管南信浓的国人众怎么看待木曾义昌谋反一事,也不用细细探究木曾义昌因何缘故得罪春日山城的那位公方殿下,事到如今国人众都明白木曾氏是彻底没救,是顺应大势也好,是落井下石也罢,南信浓的国人众越来越多的加入讨伐军,木曾福岛城外已经聚集超过一万军势。

    这一万军势里有昔日木曾义昌的亲朋故旧、至交好友,有多年引为心腹的谱代家臣,还有自己看好的年轻武士苗子,到如今全都站到木曾氏的对立面叫嚣着木曾义昌速速开城降服,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千人所指无病而死,大约就是如此境况罢。

    木曾谷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四周被群山环抱,西部是矗立在云雾缭绕之中的御嶽山,西南的玉泷川连接境内最大的御岳湖,东南的驹岳山脉同样高耸入云,四周几条山路都被讨伐军完全封锁切断,杂被东西一堵木曾氏几乎不存在逃脱的可能性。

    木曾福岛城天守阁中,年轻的家督木曾义昌在愤怒的咆哮着,自从得知吉良军尽起军势大举侵入木曾谷以来,他的好心情就在也没有出现过,双眼红肿的像两只红灯笼,脸色晦暗眼角有很明显的黑眼圈,显然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合眼了。

    此时的木曾福岛城里的谱代家臣已经跑的不剩多少。无论木曾氏怎么努力也已经无法掩盖全面劣势的危急局面。而今木曾谷内残存的军势不到两千。其中九成集中在木曾福岛城内做困兽之斗,残留下来的谱代家臣团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无法掩饰自己的悲观情绪。

    作为木曾家的谱代家臣中为数不多的坚定支持者,山村三河守良利担忧地说道:“镇府公竟会拿我们下手!这完全不符合往常的规矩呀!按照常理也应该质询一番再行定夺,缘何会突然行动不给我等说辩驳的机会呢?”

    刚从春日山城返回家中的上松义丰,显然有更多的恚恨和恼火需要宣泄,愤怒的地说道:“孩儿明明记得镇府公还安抚我木曾家,说是一定要为我等讨回一个公道,却不想余音未尽就已经要对我木曾家动手了!这位镇府公……不!这个吉良义时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呐!”

    千村扫部助家政说道:“吉良义时到底是怎么察觉我木曾家的行动呢?我等的行动如此隐秘以至于谱代众大多是不知道的。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吉良忍者能把这么隐秘的消息给探知出来,如果真那样就实在太可怕了吧!”

    木曾氏一门众的马场昌次叫嚷道:“我们不能这么束手待毙,必须要行动起来!联络三好家,武田家,北条家或许还有办法!”

    “木曾谷地处偏远左右都是茫茫群山,吉良军大军封锁已到极致,此时只怕是连情报也传递不出去了!”木曾义康对年轻人的只能苦笑一声道:“此情此景让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们木曾家怎么会这样呢?”

    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在木曾义康看来这完全是一场不必要的误会,如果没有小笠原洞雪斋这一闹就不会生出许多事情,更不至于闹到为自身名誉非反不可的地步。事到如今除了后悔就还是后悔。

    山村良利年仅十四岁的嫡子山村良候紧张地说道:“我们现在就投降的话,能不能换来安堵允诺呢?”

    “不可能的!吉良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给我等安上一个谋逆的名号,大概是不会有机会了。”木曾义昌阴沉着脸说道:“无论如何,我木曾家是绝对不会屈服的!绝对不会!”

    无论木曾义昌如何坚持都无法改变已经无路可退的局面,深处大山包围之中的木曾谷又是四面被围,城内守军有限且无法通过降服换取生存的机会,这就逼迫木曾家只有自暴自弃的笼城死守一条路可以选择。

    不过木曾义昌还是试探着派出使者试图降服,但是小笠原长时又怎么会给他生存下去的机会,他的三弟小笠原洞雪斋是以个人仕途终结的代价才拉起这场战争,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恨木曾家恨的牙根痒痒,更不用说吉良义时下达的命令是斩草除根不容许降服。

    在绝望中木曾义昌咬牙坚持着不开城不降服,因为他很清楚吉良义时这是要置他于死地,木曾义昌搞不明白自己的秘密谋划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识破,按道理应该不会这么快行动起来可事实却轻易的击败他的自信,他注定要做个可耻的失败者。

    万人围困木曾福岛城,这荒诞离奇的景象持续整整一个月,直到七月下旬距离秋收不远的时刻,苦熬大半年早已没有粮食的木曾福岛城被迫开城降服,现任家督木曾义昌与隐居的父亲木曾义康、胞弟上松义丰切腹自杀。

    木曾氏的庶族贽川氏、千村氏、牧野氏、热川氏、古畑氏及上松氏等一门众随家督殉死男丁超过两百人,少数死硬的谱代家臣如山村三郎九郎、奈良井六郎左卫门也跟着主家殉死,福岛城的大广间里塞满殉死者的尸体,那景象真可以用血流成河腥气冲天来形容,木曾义昌刚成婚尚没有子嗣,辉煌上百年的信浓木曾氏就此灭绝。(未完待续。。)

第468章 几场婚事

    木曾义昌的新婚妻子武田真理姬被俘虏,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懵懵懂懂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索性吉良家并没有对女子下毒手的习惯,这个小萝莉就被小笠原长时扭送到春日山城进行处置,至于按道理应该退给踯躅崎馆的事情根本没人提过,对于这种霸道的行为武田家自始至终都没有表达过不满。

    半个月后,吉良义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武田家的小姑娘送到自己面前,天真懵懂的武田真理姬自带萝莉与人妻双重属性,虽然因为只有十一岁的缘故还没成为妇人,但是这么极品的属性足以引起许多武士的注意力。

    吉良义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笠原长时,他也能猜出来这些谱代家臣的猥琐心思,大约是把他这个家督当成喜好萝莉的武士,因为个人喜好不同有的武士喜爱萝莉,有的武士则喜爱人妻,好有的武士比较重口味喜爱寡妇。

    而吉良义时被贴上的标签似乎就是喜爱萝莉的武士,这一条在上総足利家内大约是公认的事实,所以小笠原长时才会急忙把这个萝莉人妻属性的小姑娘给送来,想着投其所好能混个好印象之类的,可吉良义时能说自己是萝莉控吗?他只是觉得人妻比较难接受,还是萝莉更加正义罢了。

    吉良义时对这个只有十一岁的人妻萝莉完全没有感觉,不是他伟光正而是因为武田真理姬的长相实在算不得多么出色,好听些这叫清秀耐看,不好听的就是中人之姿的程度而已。作为武田信玄的庶出女儿在家内的地位也比较低。否则不会嫁到偏远的木曾谷做一个冒牌货的正室。

    在他的后宫庭院里。已经拥有强気如女王的虎姬,妖娆而妩媚的檀香,羞涩而身材丰腴的直虎,自带美腿属性的笨蛋一号吉野,自带姐妹属性而又温柔善良的阿犬,以及自带姐妹属性且明艳无双的阿市,以及笨蛋二号的出羽第一美女义姬。

    七个女人七种绝色,虽不敢说冠绝战国举世无双。但是稍显平凡类似村姑属性的武田真理姬就有些入不得法眼,好在这个时代的武士似乎沉浸在面敷粉,额上画两道殿前眉的平安公卿风气之中,全然不觉得素面朝天的女子美在何处,否则他这七女的高质量后宫一定会惊到许多人的下巴。

    自己不想要还可以给家臣分享,恰好泷川时益这个光棍眼馋的要命,就干脆给真理姬找个养父真田幸隆,然后做主许给泷川时益做正室夫人,至于武田真理姬的生父武田信玄那边完全没有征询的意思,只是改由泷川时益着人送上一份价值一千贯文永乐钱的喜钱便了事。权当是花钱买个名门出身的正室夫人。

    这家伙虚岁二十一还打着光棍,整日看到山冈时长对一色时信吹嘘夫妻生活怎么舒服。早就被整天吹嘘引的眼馋不已,有过几次偷偷摸摸去鲸屋还没爽几次,就在一次晚归敷屋的时候很不幸的被巡查的城卫军给逮住,从那以后鲸屋就彻底和他说再见了。

    治家如治水宜疏不宜堵,总是严加管教终归不是个事情,甚至让吉良义时有些担心庆次郎千万不要被逼的去找岛时胜搞众道去,万一真的把一代名将坑成好男风的武士,那他不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干脆给他许一个老婆便是。

    给泷川时益安排个正室夫人,就还得给打光棍的岛时胜安排个夫人,吉良义时想了一圈觉得还是把自己的小姨子沼田芸香许给岛时胜,再加上准备成婚的村上景国与沼田国香夫妻,他的小姨子只剩下年仅十岁的沼田蘅香还没有婚约。

    岛时胜的正室沼田芸香生于天文十八年(1549年)八月出生,还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他的好兄弟泷川时益的正室武田真理姬也差不多,天文十九年(1550年)三月出生满打满算也还是个虚岁十一的小女孩,年纪比吉良义时最小的侧室义姬还小三岁。

    这么小的女孩别说吉良义时不允许他胡闹,就是岛时胜和泷川时益也不忍心下毒手璀璨小花朵,能看不能吃终究是让他们俩痛并快乐着,吉良义时觉得让他们守着夫人流口水也确实有些残忍,于是就从春日御所挑出两个侍女一人赐予一个做侧室,好歹让两个年轻气盛的壮汉能解解馋。

    吉良义时也没在这上面浪费多少时间,几天后他把已经元服有一段时间的外甥长尾义景招来,朝气蓬勃的少年人还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年轻,比几年前瘦的像只小猴子整日病恹恹的样子有了巨大的变化,当年清脆的童声也变成低沉的年轻武士声音。

    “臣长尾新六郎义景见过公方殿下!”

    吉良义时虚扶着长尾义景,对他说道:“不必虚礼,今日只叙亲情不论君臣,让余看看新六郎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嗯!新六郎长高不少,气色不错身体也壮实许多,这就很好!你姨母也可以安心了。”

    长尾义景腼腆的行了一礼道:“甥儿见过姨父大人!让姨母大人挂心了。”

    吉良义时看着这个大外甥十分高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母亲和姨母时常对余说起新六郎的近况,余还曾担心新六郎的身体能否大好,现在看来果然是把身体休养的大好,这可真是神佛保佑长尾家呀!”

    “都是姨父大人和姨母大人的爱护,永田先生和曲直濑先生的照顾,没有您的照拂甥儿不知能活多久!”长尾义景感激地说道:“永田先生曾告诉甥儿,说甥儿当时患有严重的肺疾,如若得不到及时治疗就很难活过十岁,甥儿在这谢过姨父姨母大人的救命之恩。”

    吉良义时很欣赏这个大外甥,又询问他这几年在疗养期间怎么学习。读过什么书有什么心得等等细碎的问题。长尾义景的耐性不错神态恭谨。言辞平和而得体很让他高兴,初时还有些腼腆到后来就渐渐的自信从容起来。

    早在几年前,吉良义时就注意到这个外甥很聪明机灵,又因为其他因素决心尽全力医治这个外甥,只要他这个嫡长子能安稳的存活下来,嫡次子卯松就决然不会有生事的可能性,更何况他们的父亲长尾政景在春日山城春风得意的很,差不多和历史上形成一个反转之势。

    这几年的治疗渐渐的把他的身体给治好。同时又委派几个能力不错的奉行每隔几个月前往汤沢御所为长尾义景做家教,包括细川藤孝、松井友闲、三井虎高、伊奈忠家等人也都打着教导的幌子拖家带口去汤沢御所渡假十天半个月到一两个月不等,几年下来到是把长尾义景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奉行苗子。

    见长尾义景感谢不离口,吉良义时就笑着说道:“新流浪是余的外甥,姨父救外甥不是应该的吗?这事不要时刻机挂在心里想着报恩,做好一个武士应尽之职余就安心了!余打算安排你担任勘定奉行下的初级奉行人,你要做的是跟随友闲殿好好学习政务安心奉公,新六郎的那几位老师也都在奉行机构里,你作为最基础的奉行官可以多学习,多思考。多记录。”

    “是!甥儿省得了。”长尾义景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意,规规矩矩的俯身应诺。

    他很清楚上総足利家的奉行构成。勘定奉行总揽奉行庶务等于家督的左膀右臂,现任勘定奉行细川藤孝乃是才觉惊艳的顶尖人物,同时还为长尾义景短暂的教过几个月的课程,在其配下初级奉行人虽然职位很不起眼,但这个直通中枢的关键位置却比许多奉行头还要厉害,初始就坐镇中枢学习统揽大局这就是在为他未来打下良好的基础,比其他人的起步点可高的没边了。

    吉良义时满意的点点头道:“新六郎须得知晓我上総足利家的法度,余的用人习惯向来是以能力为上、品行次之、出身最次,碌碌无为的武士即使出身高贵也守不住家业,才能出色的低级武士不见得没有一朝崛起的机会。

    前者的例子有三管领家的斯波氏,后者的例子则有越前朝仓氏,所以你去做奉行的时候切不可骄傲自满,应继续保持不骄不躁谦虚谨慎的优良品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向藤孝殿,友闲殿还有另外几位殿下请教,余会定期招你来进行考核,若是屡次不合格那就必须要离开奉行中枢,想必新六郎可以理解吧?”

    长尾义景神色凛然地应道:“甥儿一定竭力学习,决不辜负姨父大人的一片苦心栽培!”

    吉良义时笑着点点头:“好了,公事就先说到这里,说说你的私事吧!如今新流浪也已经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正是订下一门婚约的时候!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你姨母更关心一些,你姨母的意思是将你舅舅的养女清水姬许给你做正室夫人,为此和你母亲大人商量了几次,又让余和你父亲以及舅舅说一声,正好赶着今天为你算定下这们婚事。”

    长尾义景红着脸低声道:“是!甥儿谨遵姨父姨母的安排。”

    “说起来新六郎回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想必也是认识清水姬的吧?”

    “甥儿确实认识清水姬,还和她说过几次话……”长尾义景发现吉良义时似笑非笑的表情急忙尴尬的垂下脑袋。

    自从长尾义景大病初愈以来,这几个月里住在春日山城本丸里,时常去天守阁拜见吉良义时与上杉辉虎,清水姬这个小女孩就主宰本丸的内曲轮里和阿浪在一起,除了偶尔去春日御所的听雨院之外平时也不爱去别的地方转悠。

    整个本丸里能出入无碍的年轻武士少时又少,长尾义景就算其中一个比较显眼的武士,年轻长相不错气质儒雅身体也算健朗,谈吐风趣见多识广又擅长画的一手漂亮的风景画,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小女孩就在不经意间和长尾义景熟悉起来。

    所谓日久生情便是这么回事,一来二去良人情愫暗生时常玩些心有灵犀眉目传情的戏码,这两人自觉的平时掩饰的挺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其实这对小情侣之间的那么点事,早就被本丸之内的有心人给看个通透。

    长尾义景正值十五六岁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清水姬又是个十二三岁情窦初开的漂亮女孩儿,两人之间擦出点爱情的火花之类的也毫不奇怪,其实他们俩眉来眼去的那点私情也不算新鲜事,吉良义时已经从不同人的口中听过不下几十次。

    自从虎姬怀孕以来每次见过她姐姐绫公主,回到房里就要抓着吉良义时说上一回,他又哪能不知道自己夫人这是要撮合外甥和清水姬的好事,后来仔细想想也确实是门不错的亲事,清水姬本是出羽国的国人众清水肥前守义高的嫡女,家系是最上氏的分家也算的上足利一门众里的旁支末裔,出身不低又被上杉辉虎收为养女教导两年,嫁给长尾义景算的上天作之合。

    至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之类的沉重事情,年幼的清水姬从来都没有想过,武士的宿命就是杀人或者被杀,这些年死在她父亲清水义高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但是在他被杀之前还从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报仇,镰仓初期的曾我兄弟,以及吉良义时认识的那个林崎甚助毕竟是少数人物,绝大部分武家子女都会选择随波逐流,努力的活下去把血脉传承下去。

    很显然长尾义景对这个决定十分欣喜,能与舅舅上杉辉虎的养女定下婚约也就意味着他在长尾一族内的地位将会大大提高,同时还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结合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年轻的长尾义景也察觉到姨父吉良义时对他的器重非同一般,或许是要把他当作长尾家下一代的旗帜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第469章 又是两个孩子?

    盛极一时的木曾氏突然覆灭,给南信浓带来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木曾一族的残党全部捕掳扭送春日山城接受惩罚,只是走个过场就把这些武士全部发配到佐渡岛流配,木曾谷附近从属于木曾氏的领地全部罚没,投效有功的少数木曾氏谱代家臣给予安堵本领的保证,但这些国人已经无法形成气候。

    木曾谷绝大部分领地被吉良义时收取,使得吉良家对南信浓的影响力大大增加,进一步促使伊那郡的格局产生巨大的变化,伊那郡内国人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向吉良家靠拢,他们深刻的意识到这位主家不但身份高贵,而且还是个心狠手辣决不留情的人物,似乎比武田信玄还要更可怕的样子。

    收获一块领地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吉良义时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从没想过要木曾谷这么点地盘,处置木曾一族也是迫不得已之下临时性的动作,在处置过木曾义昌一族郎党之后,又急忙派出奉行对伊那郡内国人进行新一轮安抚工作,生怕这些国人因为木曾氏的死亡而留下深刻的阴影,以后再想扭转过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往往你给的压力越大,那么反弹的力量也就越强,别看他干起抄家灭族的勾当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其实在做这一切之前都要反复思量仔细谋算,行动过后还要进行许多安抚和一系列优待。不能让当地国人形成唇亡齿寒的心理,让他们不自觉的抱团对他这个就是个灾难。毕竟他们又不是一向一揆有个可以残暴的理由。

    安抚的方法有很多种。最简单的就要数大棒丢完给胡萝卜。吉良家的奉行官就是去送胡萝卜给伊那郡内国人,同样收到胡萝卜的还有飞騨国人,撤山村拆城砦,建村町开新田,修街道整堤防,从吃穿住行四个方面对南信浓及飞騨国进行全面革新。

    先期计划要用五年的时间,分批次在两地累计投入十万贯文用以改善道路交通,整顿河防堤坝。革新农业兴建更大更宽阔的村町,人口集中起来既能够形成规模又可以减少管理成本,拆掉多余的城砦只保留少部分被吉良家控制的支城,可以有效的提高支配对两地的力量,确保两地的国人不敢生出祸乱的念头。

    至于新农业发展则需要押后,南信浓及飞騨国的地形十分类似,主要是以山地丘陵较多而平原相对稀少,两地以种植大麦为主和越后、上野、北信浓的情况完全不同,因而奉行众也要适当的作出调整,小麦的特点是植株矮麦芒短。穗长且高产,而大麦则正好相反。植株高麦芒长,穗短且相对不高产,两种作物的种植适用范围和方式相差不大。

    所以进入两地奉行首先要做的是把相对不高产大麦,改成相对更高产的小麦种植,再鼓励当地农民在冬季种植大豆作为轮作法,还有最重要的堆肥建立点也需要很多的人力和时间,这些使用技术推广下去就不是端起能完成的,需要一两年甚至更久时间来积淀。

    吉良义时到不怎么担心奉行的治理手腕,而是担心给飞騨国及南信浓的国人留下巨大的心理创伤,他的应对之法是派出少量忍者潜入两地拉拢控制一些当地比较有影响力的武士,让他们四处宣扬三木氏及木曾氏冒领名门,并有勾结畿内叛逆三好氏的恶行,就依靠这种办法慢慢的把灭杀两个家族在当地造成的不利影响给扭转回来。

    一堆事刚忙完还没歇息几天,古河公方的异动就传到他的耳边,早在几个月前他就知道足利藤政四处活动十分不安稳,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丧心病狂到对上総足利家行不利之举动,而后传来的相关信息也证明这位古河公方足利藤政的癫狂行为。

    拿着厚厚一叠情报随意的丢在案几上,低声冷笑道:“竟然勾结畿内的三好长庆欲对余行不利的打算,这几个月里还真让他把关东、羽奥的几路国人给说动,余还真不明白这帮号令不齐心思不一的国人众能对余造成多大的影响?这件事可越来越有趣了!”

    本多时正笑着说道:“真是瞌睡送枕头,这不正是侵入关东的好机会吗?打败关东公方就可以打进关东了。”

    “只怕没那么容易。”细川藤孝皱眉说道:“这古河公方串联关东武家对抗我上総足利家,但到底怎么打还是个问题,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以下野国和陆奥国的国人众为主发动的战争,恐怕是个巨大的陷阱,要把我等诓骗到一个极其危险的泥沼里去。”

    在座的谱代家臣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有些人觉得打比较好而有些觉得应该稳妥些不要妄动兵火,主战派多是行伍出身的百战大将,主和派则以坐镇后方的奉行官为主,称呼他们为主和也不太恰当,只是这些奉行众更倾向于不用战争而改用外交手段来解决矛盾。

    大概是从古到今的主战主和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一线从军的武士们都想着打仗来捞功勋,后方的奉行众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谋略和政治手段解决的就不要开战,每次打仗都要消耗钱粮无数又是何苦来哉。

    正当一群武士纠结的时候,旗帜性的人物上杉辉虎忽然插言道:“兵部殿说的有理,那下野国和南陆奥都是久战之地,国人彪悍且桀骜不驯虽不如我越后武士强横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上総足利家虽在东国北陆道威名赫赫,但在这两个地方却完全没有影响力,贸然冲进其中很难说会不会陷入兵火的侵袭,若是如川中岛合战那样断断续续打上五七年就得不偿失了。”

    本多时正却不急不躁地说道:“弹正殿所虑极是,只是在下依然坚持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只不过需要善加引导才能实施。这引导的节点就在相模北条氏的身上。是不是可以变的更容易一些呢?比如对下野、陆奥的纷争作出战略防御的姿态,而全力对付相模北条氏应该会好很多吧!”

    沉寂许久的本庄实乃言道:“东上野防御,下越防御,出羽要不要防御?如果防御要多少兵力又当如何布置?出征武藏多少兵力更合适?还有畿内呢?”

    “这个……”本多时正顿时也卡了壳,这么复杂的战略推演不是一时半会能想通透的,通常一个关键节点无法想通,或者一条判断失误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没人敢在这种问题上托大。

    真田幸隆说道:“本多殿提供一个非常好的思路。请君入瓮用的好对南下关东产生奇效,而今春日山城周围聚集六万余军势便是股巨大的威慑力,这股力量只要运用得当就回给我上総足利家带来极大的便利。”

    探讨几天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究其原因还是想等一等畿内的变化,畿内三国同盟内部没有动作就没人敢提南下关东的行动,想必三好长庆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要比拼耐心,看是吉良家先动手南下关东还是畿内三国同盟先出问题,只要有一方出现变化这脆弱的平衡就会瞬间打破。

    吉良义时不怎么担心遭遇突变,事到如今吉良家是占据很大的优势,三好长庆搞出的畿内三国同盟也好。勾结古河公方足利藤政又闹出反越后联盟也罢,对吉良家以及越后本土的影响简直微乎其微。

    在越后国四个方向里。越中信浓上野三国都落入他的手中,唯一可以入侵的地方就是会津的芦名盛氏,且需要翻越层层大山才能进入越后,米泽的伊达家理论上也可以翻山越岭进入越后,但那高山比会津到越后还要夸张,翻过去就要做好死掉一半人的心理准备,如果赶上大雪封山强行翻山那就是有多少死多少的节奏,这就基本等同于无路可行。

    只要越后不受威胁,其他几国就相当于战略纵深作为缓冲区,以越后的强大实力可以很快就动员起几万军势,凭借能征善战的大将把局势给强行扳回来,当初武田信玄联手北条氏康,加贺一向一揆以及羽奥的国人军都没能拿下越后,现在就更难对越后产生致命的威胁。

    眨眼间又是一年八月来,中秋月见节的到来意味着秋收在即,虎姬的身子越发的沉重让吉良义时放下公务忙着陪夫人,产婆告诉他胎儿发育的很好再过四十天左右就是临盆期,吉良义时紧张的连算几次才算清楚四十天后是九月底的某一天,有过头胎的经验按道理他这个做夫君的应该淡定些才是,可是看到自己妻子挺着肚子艰难的样子,心里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如果只是一位夫人临产期到还好一些,可最麻烦的是直虎和檀香也有七个月的身孕,这就让他忙的几乎脚不着地两头跑来跑去伺候着,不是担心这个吃不好就是担心那个穿不暖,或者睡不好对胎儿不好之类的事情让他忙的焦头烂额。

    反观斋藤朝信这个家伙却整天嘻嘻哈哈像没事人一样,全然不像自己媳妇阿菊就在最近的预产期似的,还有功夫呼朋唤友去喝酒玩耍到半夜才回家,气的吉良义时一怒之下对他下令回家伺候老婆去,孩子不出生不准出门玩耍,搞的斋藤朝信这位猛将兄十分郁闷。

    某一日斋藤朝信对前来探望的石川重次抱怨道:“俺夫人生孩子凭啥不让俺除去玩耍,家里明明有侍女始终侍奉着还有产婆在家就住,还要让俺在家里蹲着伺候夫人,让俺整天看着夫人这疼那不舒服的多不爽快呀!”

    很不幸的是他这话转眼就传到吉良义时的耳边,于是给越后钟馗下达一条诏令,必须要学会亲手洗尿布还要伺候夫人阿菊出月子,此间依然不许出门半步若有相违绝对严惩不贷,于是斋藤朝信就这么倒霉的躺枪了。

    ……

    春日山城后山早就被开辟出一片马场,每天都会有一群姬武士在这里练习骑射、枪术、薙刀术,少女武士们褪下美丽的打褂穿上华丽的大铠。长长的秀发被钵卷束住再带一顶乌帽子。左提缰绳右持薙刀来回奔驰十分帅气。

    在马场一角的凉亭里。几名妇人坐在期间说着闲话,虎姬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费力的走几步又坐回绣墩上,懊恼地说道:“明明生过珍王丸,为什么这次怀孕还是那么辛苦呀!好像肚子都变大好多。”

    “虎姬姐姐不会是怀了……”檀香的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却引来几个妇人转而注视,檀香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早知不该多嘴说这么一句话,可事到如今话已出口又该怎么办。

    虎姬奇怪的望着欲言又止的檀香。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就好奇地问道:“檀香妹妹想说什么就直说呗,这里都是自家姐妹也不用担心,即使说错什么也无妨的。”

    “妾身的意思是,会不会是怀了两个孩子呢?”檀香小声说道:“万一妾身说错话,几位姐妹千万别笑话檀香呀!”

    几个女人一下没了声音,怀两个孩子是非常勉强的转圜之法,其实在座的女人都知道这是在暗示双生子的意思,生双生子不吉利的传说延续千余年,在越后也是备受忌讳的事情。直到阿菊生下双生女才算扭转回来。

    虎姬的秀眉微微皱起半晌没有说一句话,她的复杂心情这几个女子也都能理解。早先没人看出虎姬怀孕的异常,可自从五六个月越发出怀时就有人敏感的发现虎姬的肚子异常的大,这快九个月的肚子竟然比七个多月的檀香、直虎大出好几圈,在座的女子多少也都猜出会是双生子的可能性。

    身为上総足利家的正室夫人,虎姬的一举一动代表吉良义时的巨大影响力,她怀着的每一个孩子都是令人瞩目的明星,万一真的怀着双生子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可实在不好说,几个女人顿时也有些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马场上烟尘四起,绫公主驱策着绢麻在马场上奔驰几圈,又把一壶箭矢射在箭靶上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把坐在角落里打瞌睡的阿绪叫起来缓缓走回凉亭,长尾阿绪是三条长尾家的嫡女也是绫公主和虎姬的従妹,阿绪嫁给本庄繁长虽是出于政治联姻的目的,但是她也没受过什么苦。

    自从本庄繁长在婚礼上救驾以来,在旗本谱代众内的地位稳步上升,而且作为直臣也不需要到乡下居住打理田庄地产,所以她就一直住在春日山城的谱代敷屋里没走,有事没事就跑到本丸里找几个姐妹一起玩耍,这对小夫妻暂时没打算要孩子,所以这生活到过的挺自在,绫公主对这个妹妹也是很亲近,虽然长尾阿绪的年纪略微小一些,但并不影响従姊妹之间的亲密关系。

    绫公主生于享禄元年(1528年)十月,比她的胞弟上杉辉虎还要年长一岁半,再过两个月才年满三十三虚岁而已,这这个年纪的女人是一生之中最灿烂的时光,代表着一个女人从青涩逐渐走向成熟进入黄金年龄段,所谓的人妻也就是这个时候。

    成熟气质和妩媚的女人味经常把她妹夫吓的落荒而逃,绫公主似乎也很喜欢逗她的那个妹夫,没事就拿一些半真半假的话逗一逗吉良义时,她很清楚这个在外边横行霸道心狠手辣的人,对待女人的事情却一向谨慎胆小不敢越雷池一步。

    刚走进凉亭她就发觉亭子里的气氛有些不正常,几个女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下纳罕便笑着说道:“前些日子脸面的雨水让咱们躲在屋子里都快不知道怎么活动了,正巧今日阳光大好气温适中,就想着要请几个有了身子的妹妹出来晒晒太阳,这到是怎地让一个个妙人儿愁眉深锁着。

    莫不是妹妹们的那位好夫君又收了谁家的女儿做侧室,还是要了哪个女子的身子呀?妹妹们不是常说自家夫君那活儿大的捉不住,一夜总想要上三五回才能安歇吗?想必是没有妹妹们的伺候要做这偷腥的花猫儿了吧!”

    绫公主这一开腔到让几个妇人闹了个大红脸,虎姬羞红着脸娇嗔道:“姐姐大人又取笑虎姬,殿下对虎姬和几个妹妹可是温柔着呢!就是做那事的时候也没强迫过我们,三五回什么的千万不要乱说,传出去虎姬可就没脸见人了。”

    已婚妇人说起话来比较随便,绫公撩起间着坐在绣墩上,不经意间露出修长的小腿和一双雪足,奇怪地问道:“那你们几个小姐妹这是怎么了?吃的好穿的暖又没人置气,那位好夫君又没找女人,怎么就一个个愁云不散的样子呢?”

    “还不是虎姬肚子里的孩儿闹的!”虎姬苦恼地说道:“姐姐大人,您说虎姬若是怀着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呀?”(未完待续。。)

第470章 长女小苹果

    “双生子吗?”绫公主仔细悄悄她的大肚腩,转身对阿绪问道:“阿绪妹妹当初也去看过阿菊妹妹的,那么阿菊妹妹当初怀着光姬、明姬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大的肚子啊?”

    阿绪回忆一会儿才说道:“被你们这一说妾身才想起来当时的肚子似乎就是这么大的样子,又或者略微小一些吧!”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万一虎姬怀着两个孩子不是要糟!”虎姬撅着嘴巴抱怨道:“虎姬早就和殿下说过不要那么早要孩子,可殿下偏偏不听还拿一些没羞没臊的话说虎姬,说什么要生十个八个孩子才是最好的之类的怪话。”

    “我的好妹妹要生那么多呀!不行!待会儿我可要去找他说说去,怎么能把我长尾家的好姑娘当那只会生孩子的工具呢!”绫公主作出起身要走的样子可还没起身就被叫住,其实她根本没有去找她妹夫茬的意思,只看到她妹妹紧张的样子到觉得挺有趣的。

    虎姬被羞的俏脸通红,连忙拉着她姐姐的手,低声说道:“哎呀,姐姐大人可千万别去!这都是殿下私下和虎姬的说的,要是姐姐大人这么跑过去问可就糟糕了,咱们私下里说的那些话可不能让男人们知道,虎姬也不想让殿下难堪呢!”

    绫公主惊讶地打量着虎姬,啧啧赞叹道:“没看出来我的妹妹也开始知道疼夫君了,到底是有了孩子不一样呀!”

    “姐姐大人可别这么说,您不是也很疼爱姐夫的嘛?”

    绫公主轻笑道:“可比不得妹妹和妹夫这小两口蜜里调油的小日子,我家殿下迂腐木讷的性子是改不了的。再说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长子国松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前些日子还定下一门亲事,我这个当母亲的大概是没有什么心思可念了。”

    “姐姐大人不是还有卯松吗?再说姐姐大人不是说还想要个孩子,生个孩子和卯松好做伴嘛!”

    “诶!我都这个年纪了再要孩子总觉得不太安全呢!”

    虎姬担心自己的姐姐想不通,就反劝道:“有什么不安全的,前几年才要的卯松不是挺好的嘛!咱们长尾家的孩子里,除了已经过世的长兄之外,几兄妹的身子骨都很健朗,景康兄长和景房兄长如果没故去的话。现在也一定是越后最厉害的武士之一吧!”

    绫公主点点头轻叹道:“说的在理,说起来我也觉得再要一个孩子比较好,如果是个男孩就给卯松做伴,如果是个女孩就嫁给你的儿子做正室夫人,珍王丸有婚约也不要紧,虎姬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可以的呀!”

    珍王丸已经预定要和近卫前久与足利胜姬的嫡女结缘,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预定媳妇待遇,足利胜姬寄来的信里已经把她嫡长女的健康状况详细记录下来,一个精力旺盛身体很好的小女孩让吉良义时和长尾虎姬为此高兴许久。

    整个越后就没有一个能做珍王丸正室夫人的武家,这个时代的武家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规矩。不要说御所样的嫡长子要联姻公卿,就是今川氏亲、武田信玄之流也是从公卿中选择一位夫人做正室以提高家门影响力。绫公主也知道还是子虚乌有的女儿盼着嫡长子的正室夫人是多么的不靠谱,如果嫡次子其实也是一样的。

    “如果虎姬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孩就娶姐姐的嫡女……”虎姬面色愁苦看起来是真的愁的不轻:“可是虎姬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呀!双生子、双生女……好烦人呀!”

    绫公主噗哧一笑,捧着虎姬愁眉不展的小脸,说道:“哎呀!我的傻妹妹又在犯痴了!多好的美人儿总是痴痴傻傻的可怎生得了呀!也是你那位夫君是个不错的人,若换个不正经的家伙多半,双生子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在家养着一个送到妙觉寺里做和尚便是,以妹夫的能耐以后给那个苦命的孩儿谋一个紫衣大僧正也不难,如果是两个女儿就自己养着便是,有光姬明姬的例子在前还怕谁敢多嘴呀!”

    “这到是一说到确实在理,似乎是虎姬太傻了呢!”虎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过了半晌幽幽一叹道:“只是苦了我那孩儿……希望神佛保佑是两个女孩吧!”

    “龙凤胎也可以呀!”

    “这到也是呢!”没一会儿几个女子又眉开眼笑起来。

    阿犬这个新妇呆在几个孕妇之间很是拘束,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群侧室围着正室一起说闲话的规矩,印象里她的母亲土田夫人几乎不和侧室照面,唯一算保持亲密关系的侧室也只有阿市的母亲,还是因为同为土田家的出身小时候従姐妹之间关系亲密的缘故。

    新的环境新的人际关系还有好多从没听过的新规矩,让这个虚岁只有十六的小姑娘很是心虚,她的身边能说上话的只有年长一岁的望月吉野,可如今这个新认的姐姐也怀着四个月的身孕正在养胎,年纪小一些的最上义姬还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小萝莉,交流起来十分困难。

    到不是那几个有身孕的姐姐待她不好,虎姬经常拉着直虎和檀香来找她说话,可是她总觉得自己骤然来到春日山城就急忙出嫁,比不得几个待过几年才结婚的姐姐,自己是外乡人又没有怀孕总觉得低她们一等。

    正迟疑着不知是该跟着笑几声表示自己合群的态度,还是应该说几句做一些表情的时候,就看到一只漂亮的小萝莉突然出现,她还拉着另一只同样漂亮的小萝莉一溜烟的跑进凉亭里,红扑扑的小脸蛋写满兴奋和满足感。

    见到阿犬就靠过来说道:“姐姐大人,刚才阿市骑着大马跑了好多圈呢!那个大马真的好大呀!比哥哥养的所有马都要大,听说是来自南蛮的物种呢!”

    织田家的儿女都会骑马。织田信秀下克上支配尾张下四郡以后。深感创业之初万事艰难就鼓励自己的儿女学习弓马之道。不但男孩要学女孩也要多少会一些,所以阿犬和阿市也多少会一些骑术,相对来说活泼好动的阿市更擅长骑术,温柔安静的阿犬只是勉强能骑乘不落马。

    “阿市妹妹带着义姬去骑马了吗?怎么能让两个孩子骑马呢!这实在太危险了吧!”直虎环顾左右,看到那几个侍女诚惶诚恐的跪伏在亭子外才收住话音。

    “她们都不让义姬骑马,义姬跑的没有阿市姐姐快,被落在后面好可怜!”最上义姬刚才还兴奋的不了,撅着小嘴嘟囔道:“义姬只能在一旁玩。阿市姐姐后来又说义姬不会骑马就在一旁看着,义姬真的好不开心呀!”

    虎姬也知道织田家的人会起码的事情,听到小萝莉的抱怨忽然噗哧一笑,笑眯眯地说道:“义姬妹妹才十三岁,有些事情还不急着学习,再过几年个子长高一些再学骑马也不晚呐!来过来坐下歇一会儿。”

    阿犬见几位姐姐没有责备的意思才放心下来,温柔地为阿市拂去身上落下的灰尘,轻声说道:“阿市要小心一些,骑马的时候千万记得捉住缰绳别摔着,看看你满头大汗一定累着了吧!这里有消暑的冰糖雪梨饮子赶快喝一些解解暑气。”

    虎姬也笑着说道:“阿市妹妹说的那些南蛮骏马可是金贵之物哟!上次听殿下提过一句好像叫什么斯泰因马之类的奇怪名字。放在马场里的那几骑是电信爱专门借调给我们这些妇人练练马术的,下雪以前这些马都会放在后山的马厩里。如果阿时妹想试试这种南蛮骏马就告诉妾身,妾身会着人照看着阿市妹妹练习马术。”

    “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阿市谢过虎姬姐姐!您就像归蝶姐姐一样对阿市最好了!”阿市高兴的对着虎姬行礼致谢,然后转过身端起饮子大口小口的喝个干净,末了还说了句:“这甜甜的冰饮真好喝,是哪位姐姐的手艺呀!”

    檀香笑着说道:“你的几位姐姐都会做的,以后阿市妹妹就会知道了,在听雨院里可是常驻几位厨艺精湛的夫人,不但会做好喝的汤饮还会做好吃的糕点,精致而又美味的食物,到时候保证会让阿市妹妹大开眼界,以后阿市妹妹要担心的是吃的太多如何保持好身形呢!对了,尤其是你的直虎姐姐,还有吉野姐姐都有一手绝活呢!”

    “呀!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阿市最喜欢吃甜食了,以前哥哥总会拿来一把金平糖给阿市吃,只是姐姐说糖果不能多吃会让牙齿变的很不好,只允许阿市一天吃一粒糖果呢!”阿市兴奋地像只欢乐的小鸟,拉着同样兴奋的最上义姬在亭子里跑来跑去绕圈圈。

    “阿市喜欢吃甜点呀!正巧这会儿带着一些桂花酥来尝尝,姐妹们也来尝尝鲜。”虎姬着侍女端来一只箱笼,打开一看却是几十块造型精美码放整齐的糕点,取来小碟一人放几块佐以温凉的饮子吃下去到是很不错。

    阿市拿着桂花酥小口吃个不停,高兴的蹦蹦跳跳十分开心,刚一转身却看到她的姐姐阿犬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秀眉微蹙如青葱似的纤手捂着嘴巴,急急忙忙起身跑到角落里干呕,阿市急忙放下糕点拎起裙子跑过去服侍阿犬,过了许久才从角落里走过来。

    “实在抱歉!阿犬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管闻到什么味儿都想呕吐,刚才尝了口桂花酥就难受的不得了,打扰姐妹们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阿犬内疚的行礼道歉,却被绫公主轻轻扶住。

    一双妙目在阿犬的脸上打量片刻,便说道:“妹妹只怕是有身子了吧?”

    ……

    一转眼秋收刚过,飒飒的秋风带着些许寒意吹入越后平野,今年的气温比起往年要寒冷许多,才九月底就已经出现霜冻的情况,经过一整年的雨雪侵袭给整个东国带来深重的灾难,连续三年粮食减产已成定局,即使吉良家的谱代众也为此忧心不已。

    就在这一年的深秋。虎姬临盆在即成为摆在案头的头等大事。这次又比预产期要推迟三天。直到九月二十八日才被架入产房,在产房里折腾三个时辰才把孩子给生下来,其中的过程只会比上次生珍王丸还要艰难。

    第一个哭声传出来产婆说是一个女儿,这就让吉良义时立刻放下心来,听说自己的夫人怀着两个孩子确实让他的心揪了一下,虽然足利将军家有个传统是把嫡子送到寺院里去,可眼下大乱的形势似乎不容许他浪费儿子去当和尚,即使是当和尚也不能这嫡子去做。

    第一胎是个女儿起码不会再是双生子。于是他就放下心来耐心等待,又过半个时辰听到第二道哭声,产婆高兴的走出来对他行礼道:“恭喜公方殿下,虎御台诞下一位健康的小殿下!身体壮硕哭声嘹亮,以后一定是位了不起的武士!”

    “龙凤胎吗!果然是个好兆头!非常好的兆头!看赏!”吉良义时大喜过望,龙凤胎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一男一女总不会有家臣再啰嗦,诞下第二个嫡子更是让吉良义时彻底放下心来,于是下令春日山城摆宴庆祝嫡次子的诞生。

    “请公方殿下为公主和殿下取名。”

    “取名字吗!”吉良义时只是稍稍一愣,便将准备好的几个备选名字挑选出来。说道:“余的嫡长女就叫林檎姬,嫡次子就叫胜王丸!”

    林檎者苹果是也。其实这个名字不是日本所创,而是正宗的大唐帝国出产的名字,在一千年前的唐朝就是管苹果叫林檎,来自日本的遣唐使也是见样学样把林檎的名号带回日本,所谓林檎姬其实就是苹果姬,或者小苹果的意思。

    吉良义时的嫡长女叫小苹果,由此可见他对这个嫡长女的宠爱已经到可以比肩嫡长子的地步,儿子太多女儿就变成一块宝,而且林檎姬又是嫡长女还有个孪生弟弟在后面,多重的巧合使得她这个长公主的含金量大大提升,稍稍溺爱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嫡次子的幼名是胜王丸也是早有计划的,嫡流以王为区别这是足利将军家的规矩,比如宝筐院足利义诠的幼名是千寿王,鹿苑院足利义满的幼名为春王,再比如万松院足利义晴的幼名为龟王丸,身为足利家的庶流通常是不享受这个待遇的。

    当然比如吉良家就比较特殊可以享受这个待遇,吉良义时他父亲幼名就是珍王丸,这是吉良家世代相传的幼名,代表着镰仓时代足利家三代栋梁足利义氏对长子的溺爱,吉良义时不会像他的祖先那样溺爱庶子,嫡流以王为幼名也符合规矩。

    没过多久直虎和檀香也相继进入产房,她们俩先后为上総足利家增添两个女儿,吉良义时将直虎的长女命名为虎姬,檀香的长女命名为香姬,虽然有些不负责任的意思,但作为两个女人的第一个女儿,用她们母亲的名号也算是一种传承。

    还没高兴两天,关东方面果然闹腾起来,古河公方足利藤政高调宣布联合畿内三好长庆、朝仓义景、浅井长政,以及关东的武田信玄、北条氏康、宇都宫広纲、小田氏治、千叶胤富、那须资胤等,陆奥的伊达辉宗、芦名盛氏、留守景宗、亘理元宗、结城晴纲等。

    出羽的小野寺景道、大宝寺义增,以及最上八楯已经降服的天童赖贞,以及失去延泽银山不甘心失败的延沢满重也重新复出,就连吃过败仗的部分出羽国人众似乎也有骚动起来的架势,只是他们的胆子比较小只敢喊“吉良家从出羽国滚出去”的口号,却不敢立刻起兵反叛。

    一时间从出羽陆奥一直到畿内形成一道令人夸张的包围网,但吉良家臣团对这张漏洞百出的大网的实力很是不屑,所谓的包围吉良家吞并越后领的企图更是十分脆弱的,足利藤政夸海口还没几天就迎来当头棒喝,武田信繁亲自来到春日山城表示绝无此意,首先把武田家从这个包围网中摘出来。

    接着北条氏政也急着表示自己绝无此意,北条家始终谨守不战和睦的条约绝对没有逾越的行动,这两大块的表态就相当于正反手在足利藤政的脸上猛抽一记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两个腮帮都快被打肿了,足利藤政当初可是下了不少心思,连许诺带蛊惑把好话说尽才拉起这联军,可这眨眼之间似乎就要完蛋,怎能不让足利藤政为之心焦。

    关东的武家也很难受,原本兴冲冲的共襄盛举可还没过几天就演变成一出闹剧,这些竖起反旗的关东国人犹如冬月里被人兜头盖脸浇了盆冰水,从五脏六腑到四肢血脉都凉洼洼的,声势浩大的包围网大军一下没了主心骨,乱套的国人众开始商量着是不是先撤一波。(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心漂浮、服部正成的打赏,另祝女同胞们三八妇女节快乐!

第471章 朝仓家的手段

    这种乱哄哄的国人军根本不足为惧,一群心怀叵测的国人众聚在一起能指望他们共同行动就已属不易,没有强力大名的支持和影响这群国人众就是笑话,他们的本领看家护院有余,扩张称霸不足稍显不足,联合进取更是痴心妄想。

    毕竟这可不是两百年前的南北朝时代,足利尊氏在败走九州之前就已经获得河内源氏嫡流的名份,所以带着一群残兵败将退往九州没过多久便拉起二十万大军重新杀入京都,名份的力量随着足利将军家的不断衰弱而失去作用。

    更何况当今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坐镇京都,前些年一度形势大好有中兴的样子,而足利藤政这个古河御所的傀儡公方,选择对另外一个刚获得御所样的同族发起进攻是多么的滑稽,更无须提他这个草包公方根本没占住公理大义的名份。

    这场闹剧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没有好结果,吉良义时暂时没有理会足利藤政气急败坏的叫嚣,而是从下越新潟町的守军里调拨五千军势出越后走酒田港进入出羽国,趁着下雪之前的短暂时间迅速展开对出羽国几个国人众的严厉惩罚行动。

    此五千军势由驻守出羽国的内藤正成以及色部胜长分别率领,负责对天童赖贞、延沢满重以及对减封心怀不满的大宝寺义增展开惩罚,汇合出羽国的吉良守军外加出羽国人众的军势,以一万三千军势围住清水城,最上义光另外率领三千军势对天童、延沢以及他们的同党白鸟、寒河江发起进攻。总体局势对吉良军十分有利。

    伊达辉宗几度希望杀入出羽国对大仇人最上义光发动进攻。可是都被他的父亲伊达晴宗严厉制止住。对于伊达家来说家督的脸面比较重要,伊达家的霸权维持更加重要,伊达家的家业传承最为重要,家督脸面不如维持霸权更不如家业传承,前者和后者发生冲突的时候脸面是次要的。

    最初接到足利藤政的联盟邀请时,伊达晴宗是持反对意见的,可他一个隐居的前家督总不至于比伊达辉宗这个现任家督更有权威,就是他自己选择正当盛年把家督传给才十几岁的嫡子。伊达晴宗不能因为理念不同就对嫡子的政治判断大加干涉甚至横加阻挠。

    那样一来就是要促使新一轮家督对立的意思,就好比当年的天文之乱差不多就是这个原因,伊达稙宗因为过继养子的原因和家督继承人伊达晴宗产生严重的理念,然后老家督伊达稙宗被儿子伊达晴宗赶下台被迫隐居,作为天文之乱的发起者是很清楚两代家督对立的恶果。

    伊达晴宗很清楚这个足利藤政不可靠,可是他说话没有用也不敢有用,他没有选择对谱代家老打招呼妄加阻挠,而是合理的表达自己的态度之后就闭上嘴巴,将来伊达家的基业需要伊达辉宗来守护,让他多磨练几次才便于他的成长。

    现如今足利藤政被证明确实是个草包。他所倡议的所谓反越后联盟也随之沦为笑柄,现如今吉良军选择在大雪前对出羽国的叛军展开重大打击。此时伊达家是不方便贸然介入进去的,一来大雪将至这个节骨眼打进去怎么退回来还是个问题。

    二来他很担心这么攻向最上领会激怒吉良义时,在来年春季来临之后就会把伊达家列为首要打击目标,无论是一万大军还是两万大军杀进出羽国对米泽展开进攻将会是个灾难,伊达家现在的身板是绝度扛不住吉良家的大军进击,这个可以从上次的中山城争夺战就可以判断出来。

    如果这会儿贸然冲进最上领是最傻的选择,这就等于伊达家为草包公方足利藤政这个始作俑者挡枪,用伊达家完蛋来换取拖住吉良家的扩张速度,这怎么看都是一件毫无意义而又十分愚蠢的选择,因此伊达晴宗毫不犹豫的叫来他冲动的儿子训斥一通,把伊达辉宗给彻底骂醒才警告他不准冲动。

    伊达家不上钩也就意味着出羽国中的反叛军失去最有力的依仗,在上万大军的围攻以及最上义光的计谋策动之下,只是稍稍挑拨大宝寺氏家臣团之间的关系,利用大宝寺家臣团内部对反叛的不同声音,就轻易的促使东禅寺义长联合几位家老,突然袭击并囚禁谱代笔头宿老土佐林禅栋,而后绞杀大宝寺义增及其子满门并亲自开城降服。

    吉良义时对这个识时务者十分高兴的接纳,立即允诺将大宝寺义增死后的遗领全部交给东禅寺义长来统领,随后故作大方的释放土佐林禅栋等大宝寺氏的旧臣,其实暗地里鼓动他们为主家复仇,于是东禅寺义长这个清水城城主的宝座还没捂热乎就人头落地,被大宝寺一族的死士砍下脑袋然后切腹为故去的主公殉死。

    就这么来回倒手一次前后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声威赫赫的大宝寺氏就此烟消云散,经此打击使得土佐林禅栋心灰意冷,选择遁入羽黑山做一介山伏野外僧不问世事,大宝寺氏的一门众和谱代家臣死的死废的废,再也没有力量来抵抗吉良军的肃清,清水领随之落入吉良义时的手中。

    兴许是大宝寺氏灭族的大戏实在有些吓人,使得原先闹哄哄的出羽国人众一下变成小鸡似的既老实又听话,那些为足利藤政摇旗呐喊并高呼“吉良家从出羽国滚出去”的国人众们全部偃旗息鼓,咱短暂的几天时间里整个出羽国安静的仿佛没有武士存在。

    天童赖贞和延沢满重一看情况不妙也光棍的很,完全不给几路大军会师而后进击围剿的机会,就十分干脆的打开城门摆出负荆请罪的架势降服,这一套早在上次就在吉良义时的面前演出过一回,当时还让吉良义时觉得颇为感动。立刻给予安堵本领的许可并赞赏他们的投诚行为。

    这前后时隔不到两年的功夫。天童赖贞和延沢满重似乎还打算故技重施获取宽恕。只可惜倍感被欺骗的吉良义时已经狠下心来决定废掉这两个家族,随后便这两位家督以及各自的子侄七组被直接捉走强行扭送到春日山城,其实半道上是被送到佐渡岛当矿工,这辈子是没希望走出那座岛屿了,天童氏及延沢氏的领地也顺理成章的归属吉良义时的手里。

    至于最上八楯的其他六家,已经涉及支持反叛军的白鸟、寒河江以及几座寺院都受到相应的减封处罚,这几家减少的封地全部划入最上义光的直领里,在这一刻才让最上义光深切的明白什么叫罚出来的直领。再盯着那几家减封的国人众的时候,就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还没来得及收拾仙北三郡的领主小野寺景道,出羽国就迎来秋末的第一场大雪,大雪降下就基本宣布当年的战事全部结束,内藤正成与色部胜长治好带着军势撤回防区驻守,进军的节奏完全停止下来,这让出羽国人不禁松了口气。

    对付出羽国的反叛者已经无须攥起拳头猛力一锤,增兵五千就足以对付这些不老实的出羽国人众,这五千人都来自下越更耐苦寒的越后本地人,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将会被留在出羽国作为镇守。有这五千增援就基本可以稳住,就在召开的秋收评定会。例行公事的盘点这一年的农业收入和支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畿内最新情报。

    畿内一大波变乱袭来,其激烈程度完全出乎吉良义时的预料之外,首先是四月份朝仓义景与浅井长政联合高调宣布,将对敦贺港到坂本町之间的交通要道设置关所收取重税,这就是要把坂本町往死路里逼迫的意思。

    山本时幸当然不能允许他们那么肆无忌惮,于是就联合中条时秀迅速夺取丹后舞鹤港,在若狭湾的西侧寻找到另一个出海口,摆出一副你要想逼死坂本町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让你一分商税也收不到还要把吉良家得罪到死。

    朝仓义景和浅井长政似乎完全不在乎这点威胁,在他们眼里吉良家根本影响不到他们郡内的内政问题,很快就在近江国的浅井郡、伊香郡,以及朝仓家的敦贺郡内很快设立几处关所征税,每个郡一处关所从途径此地的商旅征收货品总价值一成的税收,三个郡也就是需要反复征收三次,平白无故就让贸易过程增加三成的成本支出。

    更过分的是朝仓义景竟然下令敦贺郡司朝仓景纪,在敦贺港内的停泊船只征收高额的货物搬运费,不征人头税而是根据货物的价值征收五分到一成不等的搬运费,这就是摆出一副爱玩就玩不玩滚蛋的土霸王姿态没,朝仓义景还联络若狭守护武田义统,丹后守护一色义道企图对舞鹤港的吉良军展开追讨,企图用这种方法对吉良家的渗透施行反制措施。

    武田义统立刻发起相关的讨伐动议,并在评定会上遭到掌握家中实权的弟弟武田信方,以及重臣粟屋胜久、逸见昌经的联手反对,其中逸见昌经的反应最为激烈,甚至不惜当场翻脸以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武田义统一看不行也不敢闹的太僵,想想这只不过是朝仓家和吉良家的矛盾,与他们若狭武田家的关系不大便顺势不谈了。

    一色义道则压根不打理朝仓义景,这厮前些年还连同武田义统攻打丹后一色家的领地,今天又跑来找他反吉良家明摆着是要把他当枪使,而与之相反的吉良家早早的派出沼田光兼联系一色义道,告诉他舞鹤港的税收一文不少都会归还一色家,他们只是驻军控制这个港口作为连同京都贸易的出入港口。

    这对一色家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消息,作为原幕府四职之一的丹后一色氏虽然强势过百年,但自从一色义贯被恶御所足利义教杀死之后,这一族就基本退出幕府重臣序列,应仁之乱里从属于西军又被制裁过,家业早就衰退的不像样子。

    只有丹后一国勉强守着家门不失,早就不是昔日威望崇高的强大武家,丹后国人口稀少土地贫瘠。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几个港口和城下町的财税收入。如果把这几样刨除就真的是一穷二白的在地土鳖武士一个。

    吉良家的三千入侵军突然夺取舞鹤港。已经显露出一色氏完全无法抵抗的强大军力,而整个一色家也就只有三千军势而已,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一色义道甚至做好以死相拼也要夺回舞鹤港的准备,而吉良家恰好此时派来的使者沼田光兼就很好的缓解一色家的对抗情绪,归还一色氏的财税收入也不会驱逐原有的港口奉行,只需要舞鹤港的驻军和治安权即可。

    而后吉良义时写给他的亲笔信也告知自己绝无染指丹后国的意图,这三千守军可以作为舞鹤港的守军替丹后守住东大门,以后一色氏只需要用心经营领内即可。一色义道反复衡量觉得吉良义时提出的要求,虽然很过分让他这个家督感到难堪,但是他却很清楚小国大名的命运就是这样。

    前几年他还在为朝仓家的入侵而愤愤不平,这几年又为三好家的霸道感到恼火,暗骂天下纷乱竟让这些低贱的武士骑到他这名门的头上来,可眼下碰到一个家门比他还要高一筹的同族一门众,一色义道完全没有要死磕对拼下去的意思。

    吉良义时还在信里提及可以为舞鹤港提供一些便利,比如优惠的价格价为一色氏的居城建部山城提供改修重筑,其中还包括建部山城城下町的重建整修工作,以及丹后街道的扩建整理都可以给予相应的帮助。这一点同样可以运用在舞鹤港町的改建上。

    另外还愿意让一色氏以胡麻、水产品以及蜂蜜以及农产品作为抵扣相应的建设用费,但就这一点就让一色义道十分满意。进而升起与吉良家合作的打算,要知道丹后是个很狭小的领地缺乏土地也没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只有这么点特产还不怎么值钱,支撑一色氏在丹后的优渥生活就是靠通往京都的商道税收。

    从平安时代开始,丹后就作为京都的北部窗口而历来被朝廷重视着,且拥有便利的交通优势以及舒适的环境而成为公卿青睐的下向地点之一,因而丹后的商贸活动相对发达,来自西国山阴的一些商旅会在舞鹤港上陆进京,财税就是丹后守护唯一引以为用的主要收入,如果一色义道不识时务的拒绝,说不定就是舞鹤港拿不到手还要丢失这些优惠待遇,那可真是鸡飞蛋打什么都得不到。

    而比起只是口头上联合而没有实质利益输送的朝仓义景,来自越后的吉良义时诚心诚意的合作,就让一色义道感觉到还是同出身的一门众更可靠,没怎么考虑就认下吉良军支配舞鹤港的事实,同时与吉良家签署一系列合作协议,包括先前提到的建部山城及城下町的建造,丹后街道以及舞鹤港的修建都包括在其内。

    这一揽子协议预计需要五到七年的工期,前后需要投入十几万贯文永乐钱进行改造,重建的丹后东部地区将成为京都另一个重要的出海口,这将大大提高丹后的经济活力以及商贸来往,同时也会使得一色氏的家内经济大有起色,丹后国的守护一色义道将会比以往过的更舒服。

    又因为建部山城和舞鹤港都是一色氏的私产,所以一色氏需要负担的债务也是一连串天文数字,协议里添加一条就是当一色氏无法在协定完成时还清债务,将自动把舞鹤港作为抵充债务的抵押品转给吉良家,折算的债务如果仍不够赔偿就需要领地来折扣。

    可以确定是一色义道是直到到死那一刻也还不起这笔巨大的债务,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归还这笔巨额债务,只是想着享受五七年的舒适生活以及吉良家巨额投入带来的丰厚红利,五七年之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样,或许天下会更乱或许吉良家会烟消云散,或许天下太平一色义道进京做重臣。

    即使不考虑这种不靠谱的可能性,并非所谓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同样可以想象一下五七年以后吉良家这条大腿可以抱住,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或许就是一棵可以傍上去的大树,至于舞鹤港的问题根本不重要,抱大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一条可以理解成吉良家用钱来买下丹后的一种手段,强大的军队是杀人盈野的太刀,强大的经济实力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用这么一套商业手段就轻易的避免抢夺港口而可能引发的严重冲突,用金钱开路买出一条当地土著武士愿意接受的和平过渡手段。(未完待续。。)

第472章 野良田之战

    朝仓义景见自己的联盟倡议手段完全不奏效也不召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又想起调略高岛郡内的国人反叛,或许是朝仓家的强势早已深入畿内武士的心中,朝仓义景的使者三言两语就把许多高岛郡的武士给说动,除去郡内的高岛七头始终暧昧不明之外,其他的各路国人还颇有一些人听信朝仓家的蛊惑。

    眼看高岛郡内生出几分动荡不稳的架势,朝仓义景就写信给自己的小舅子浅井长政,鼓动他趁着这个机会顺势发动对六角家的入侵战,只要能把六角义贤这个草包给揉扁搓圆,整个近江就再也没有能够抵抗畿内三国同盟的力量。

    这个要求恰好正中浅井长政的下怀,他早就盯上六角家这块肥肉眼馋许久,尤其是去年六角义贤这个草包竟然罕见的没有怂,在洛中合战里死磕三好义贤打的是昏天黑地山河变色,最后自己折损八千余众还搭进去几个家老可谓是元气大伤。

    可临到了只捞到一个象征意义的従四位下作为鼓励奖赏,还有五千贯文永乐钱作为对忠勇死去武士的补偿,六角家谱代众早已对强情公方的行为怨气冲天,可他们不能对幕府公方发火,那就只有六角义贤这个倒霉的家督要中枪。

    正值六角家内动荡人心混乱的时机,浅井长政就生出要趁你病要你命的想法,于是和朝仓家一拍即合立刻召集浅井家的国人众商议出兵事宜,北近江的国人众也是很清楚六角家内部的纷争矛盾,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敲定出阵的事宜。但是在出兵之前却收三好家传递的情报。

    三好长庆身为三国同盟的发起者以及实际上的盟主。同样表示支持女婿浅井长政出兵尽快打下六角家。他给予的支持就是派出五千军势越过淀川在山城国东部驻扎,佯装作出威胁六角家左翼的样子,吸引六角义贤的主力不能完全转向北部浅井家的真正压力,同时三好长庆又委派松永久秀为自己女婿的攻略烧上一把火,这把火就是调略。

    永禄三年五月初,在松永久秀的从旁协助下很轻易的寝返爱智郡肥田城城主高野濑秀隆,此君的父亲高野濑赖定为六角氏履历功勋并英勇战死,却没有得到应得的封赏。因而高野濑秀隆始终对六角家抱有不满。

    这种不满随着日积月累逐渐发酵,尤其当他看到几个昔日的旧友同僚不是高升就是委派重任就更加不平衡,在松永久秀的使者居中几番调略就轻易的说服他反水,至于反叛以后能否得到他所需要的封赏之类的问题从来没想过,许多时候人是冲动的也是盲目的,高野濑秀隆就是个冲动而盲目的武士。

    他宣布反水投靠浅井家以后引发巨大的影响,六角义贤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出离的愤怒了,他觉得六角家对此君也算挺好的,虽然没有知行增封但地处琵琶湖东侧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这可是近江甲贺郡里多少武士盼不来的好地方。

    更何况肥田城又承担着拱卫观音寺城的重任。可以说只要六角家的家督不脑袋不清醒就绝对不会动他们这一族,在六角义贤眼里高野濑秀隆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一环。比其家里的几个难缠的谱代家老绝对算的上人畜无害的代名词。

    可就是这么个“乖宝宝”却突然对自己龇牙咧嘴,甚至不惜投靠越发不听话的浅井家配下,这让六角义贤感到十分的愤怒和羞辱,觉得这几十年的真心对待全都喂狗了,于是他二话不说率领一万五千军势对肥田城展开进攻,同时将情报传递给坐镇坂本的山本时幸,希望他看住山城国边境的三好军势的五千余钉子。

    高野濑秀隆一边笼城固守一边向浅井家呼救,但是浅井长政并没有作出立刻出阵的选择而是集结军势在小谷城内待机,他这么做也是考虑到战国时代的攻城的两种极端,要么是几天破城要么就是长期攻而不克,担心自己贸然出阵还没到地方就发现肥田城被攻破,不如等一等看情况再做调整,顺便还能消耗六角家的锐气。

    六角家那边的行动却十分迅速,六角义贤统领一万五千军势迅速肥田城包围,位于爱知郡的肥田城距离位于蒲生郡的观音寺城实在太近,六角军只用一天就来到肥田城外大举围困,六角义贤先是象征性的派出使者劝降,待劝降不成就大举围困。

    不过他的围困还是十分巧妙的,可以看的出六角义贤是个心思缜密的家督,他很清楚对于六角家来说目前的形式不允许长期在外围困肥田城,于是就下令就地征发普请役在肥田城的周围修筑一道堤坝,将肥田城南北两侧的爱知川和宇曾川的河水水引入堤坝内,打算用水攻困死六角家的叛逆高野濑秀隆。

    爱知郡又名爱智郡,书写方法的不同经常出现通假字之一,比如加贺两字就是通假字,京都城东侧的鸭川既可以叫加茂川也可以叫贺茂川,所以爱知郡也叫爱智郡,同理还有爱知川和爱智川也是一个道理。

    他的计策确实取得不凡的成效,爱知川和宇曾川恰好环抱着两川之间的肥田城,两条河川就有现成的堤坝可以使用,一万普请役只是耗时一个月就勉强修起高一间多高的堤坝,以这到堤坝为依托掘开河坝发动水攻立刻就对肥田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肥田城大半被浸泡在水塘里,只有二丸及以上凭借着修建城砦时的高度勉强摆脱大水的侵袭,面对如此巨大的损失已经把高野濑秀隆逼到绝路上,越是如此就越发不愿意投降认输,因为他知道此刻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事实证明他的坚持是有用的,时值六月正是雨水最丰沛的季节,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席卷畿内引发近江地区的河川暴涨。倾盆大雨连下十几天让爱知川和宇曾川也随之引发洪灾泛滥。本就不坚固的河堤迅速被洪水冲出决口。反过来把堤坝外的六角军淹成落汤鸡。

    六角义贤差点被气死,自以为机关算尽必然能成功,还特地用一套水攻就能轻易的收拾肥田城的叛逆,却遗忘为将之道最重要的天时之事条,洪水冲开刚修筑而并不坚固的堤坝,冲入平原上引发洪水泛滥,六角军的大寨被洪水淹到许多粮草辎重报废。

    水攻失败反而搭上不少损失,事到如今已经是无法再围城的。六角义贤无奈之下只得做出勒兵后退的决定,可这个时候浅井长政却亲率一万一千军势出阵南近江,强势出现在六角军的面前摆出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六角义贤很清楚这场合战多半是躲不掉的,可眼下军心不齐士气低落如何战斗还是个问题,他只得命令家中的谱代家臣迅速增援五千军势,这五千人是六角义贤训练的五千新兵,第一次亮相就是大战多少还有点不放心。

    有这五千生力军加入使得六角家的军势膨胀到两万人,不管士气粮草的损失如何但起码在人数上还是取得一定的优势,于是双方的军势就在爱知郡附近展开对峙,直到六月底云收雨歇露出晴朗的天气。大水退去又把被掘开的堤坝重新修复,双方的大将都意识到大战即将拉开。

    六角义贤率领两万大军在肥田城以南的宇曾川南岸驻扎。并派出蒲生定秀、永原重兴作为先阵大将统兵五千在野良田乡布阵,在他们的身后进藤贤盛、池田景雄、楢崎壱岐守、田中治部大夫为二阵在次第设防。

    而浅井军则以百百内蔵助、矶野员昌、丁野若狭守率领先阵五千人在宇曾川北岸以肥田城为后诘布阵,总大将浅井长政则带着赤尾美作守清纲、今村氏直、安养寺氏秀、上坂刑部率领六千人作为后真驻扎在肥田城外。

    经过几天的躁动还是年轻气盛的浅井长政决心发起进攻,命令矶野员昌率领五千军势强渡宇曾川,六角军的先阵大将蒲生定秀果断抓住半渡而击的宝贵机会发动突袭,五千军势迅速突袭正在渡河的浅井军,百百内蔵助所部在顽固的坚持一阵便率先崩溃。

    而此时浅井长政已经开出大军要吃败仗的苗头,立刻下令本阵随之强渡宇曾川赶在大败之前把局势强行扭转过来,不得不说这个年轻的家督所拥有的血性和勇气,完全不是他那个软弱的父亲所能比拟的,年轻人敢想敢做丝毫不顾忌小败一场和全军失利哪个更划算,就是我要和你铁桥硬马的正面进攻。

    六角军则趁此机会打出一连串胜利,即使是浅井家内有“江州第一将”之称的矶野员昌也毫无办法,虽然没人能说清楚吉良家的中条时秀到底有多强,但浅井家的武士一直认为本土武士里矶野员昌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中条时秀终究是土生土长的三河武士。

    而此时渡河的五千先阵混乱成一锅粥,半渡而击这个千古奇计自然不会在这场战役里失守,哪怕在强的武士也无法改变整体大劣的局势,浅井军的阵形已经被撕扯的完全不成样子,矶野员昌在勉力带着一千军势击败几股六角军的围攻之后被迫向后撤退。

    六角义贤没想到自己竟然撞到好运气,年轻气盛的浅井长政竟敢当着他的面强渡宇曾川,蒲生定秀也不负众望的抓住这个机会咬住浅井军的先阵穷追猛打,在宇曾川南岸下场的河原上浅井军的阵形完全展不开,即使再厉害的武士也只有被动挨打的结果。

    在野良田乡东南处的莲照寺中,大半成游方僧人的松永久秀摇头叹息,他对这个名义上的连襟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以劣势兵力还要强渡宇曾川简直不可理喻,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浅井家配下的国人众,明明只是服从名义上的浅井家却愿意听这个疯狂家督的渡河命令,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这些国人众愿意这么听话。

    他永远不会明白有些时候,家督的个人魅力是可以改变一切苦难的,这是不理性也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就像源平时代只是一句话一面旗帜就可以让武士为其效忠效死。作为一位自诩智谋国人洞彻人心的谋士。他无法理解这种武士情节出自何处,这大概和他的商人出身而非正统武士出身有很大的关系。

    蒲生定秀、永原重兴率领的先阵陷在宇曾川的前线,真刀真枪的和矶野员昌、丁野若狭守、百百内蔵助做殊死拼杀,浅井军的先阵的背后就是湍急的宇曾川早已退无可退,浅井家第一大将矶野员昌大吼一声,率领几十名不怕死的武士冲进六角军的枪林里,仿佛一头勇猛凶悍的怒狮几个来回杀穿六角军的军势,竟然能安然无恙的退回来真可谓哼行无阻。

    但他个人的勇猛不能改变整体战局。六角家虽然没有勇猛无敌的猛将,却拥有无穷的耐心以及人海战术的消磨,只要他还是人就总有力竭的那一刻,蒲生定秀就是要生生耗死矶野员昌这个浅井大将,这位从军三十多年的老将可以确信,只要矶野员昌这面旗帜一倒就是浅井军总崩溃的开始。

    就在先阵打的像一滩烂泥退到宇曾川南岸狭小的地带做困兽之斗的时候,六角军竟然全然没注意到在宇曾川南岸,浅井长政已经带着浅井军六千本阵强行渡河整队,这个要命的大漏竟然发生在这么关键的合战中,不得不说六角家的武士在这一刻表现的如此业余。

    本作为二阵的进藤贤盛、池田景雄、楢崎壱岐守、田中治部大夫等人应该作为两翼。从侧翼保护正在激斗的先阵,可他们却同一时刻选择把军势推到河岸边。这些武士眼里只有杀人抢首级论功行赏,每当打出大胜的时候总想着捞取更多的斩首军功,哪里还会注意侧翼有没有其他动静。

    就因为这么业余的失误却没给六角军的本阵及时示警,六角义贤的本阵也在这个时候不自觉的移动到更靠近河岸边的位置,一场巨大的危机在悄然之间就已向六角家逼进,当象征着浅井军本阵的三盛龟甲花菱旗印映入六角义贤的眼帘时,一切愤怒不解懊悔都已为时晚矣。

    浅井长政率领六千本阵发起决死突击,六千堪称精锐的军势强突拥有一万夹杂着骑马武士、徒步武士、足轻、杂兵的军势的六角义贤本阵,其中五千人还是初阵的新兵蛋子,这场战争从此刻就脱离简单的数字游戏,变成一场碾压与崩溃的诡异浮世绘。

    一万军势莫名其妙的崩掉五千,剩下五千也稀里糊涂的被崩溃的军势裹挟而逃,正常突袭战压根没有一次实质性的接触,本阵甚至连杂兵都没死几个,六角义贤再一次为他堪称低劣的军略付出惨重的代价。

    任用无能的二阵不懂得本阵的侧翼保护,业余到忽视河岸上游的浅井军强渡宇曾川的情报,以及把五千新兵留在本阵的低级错误,这一且综合起来铸就一场堪称惊人的以少胜多之战例,也让他稀里糊涂的败走观音寺城,痛苦的简直要流出眼泪来。

    浴血奋战的蒲生定秀、永原重兴带着英勇的六角军武士痛苦的咽下失败的苦果,带着惊慌失措的二阵缓缓退回观音寺城,大胜一场的浅井长政出乎意料的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满怀敬意的目视这支英勇的军势撤退,穷寇莫追何况这支怨军正要发泄,猛追只是徒增伤亡反而会增加变数,他的聪明举动再一次获得浅井家臣团的一致赞赏。

    六角义贤保持他非平既败的光辉战绩,而这场的合战再一次印证他的过往所为依然可耻的战败,而这次踩着他那近乎耗尽的威名而崛起的,却是一个只有十六岁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浅井长政,如果把六角义贤的威望比作一张信用卡,那么他此时的威望早已被透支到底彻底被刷爆。

    一场野良田合战打下来六角军一共战死九百四十人,其中近八成死在先阵的激斗中,而浅井军也战死七百余人且全部来自先阵的损失,虽然这损失比起洛中合战的惨重代价根本不算什么,但洛中合战六角家没有败,而这场合战却败的一塌糊涂。

    战争的失败总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责任,这个责任不可能是六角家的谱代家臣,那就只有让六角义贤勉为其难的承担下来,这一败让六角义贤唯一的家督威严丧失殆尽,可是六角义贤并不觉得自己很鱼腩。

    从十年前担任家督以来的每一场战争,他都在费尽心思的筹谋争取为六角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可每一次的结果都不那么尽如人意,非平即败是个巨大的耻辱,比起他那伟大的父亲使他更像一个愚蠢的废物,这已经不是暗愚而是地道的愚蠢。

    六角义贤无法接受这等污名的沾染,在战争失败后的第三天便彻底遁入空门,顶着他那个拔关斋承祯的名号躲在观音寺城的小庙里闭门不出,而家中的这副烂摊子就被他不负责任的抛给自己年轻不懂事的儿子六角义治的手里。

    同样是天文十四年出生与浅井长政同岁的六角义治,只能惊慌的面对着谱代家臣们的愤怒质问,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悲惨的命运正向他招手。(未完待续。。)

第473章 勘助出阵

    野良田一战打出浅井长政的威名,更极大振奋畿内三国同盟的士气,浅井长政带着万余军势在爱智郡大肆攻掠一番才回师撤退,这场战争绝不仅仅是一场数万人的征战这么简单,更代表着浅井家彻底独立成为一方大名的重要信号。

    这场战争彻底撕破六角家与浅井家温情脉脉的外交游戏,露出血淋淋的十分残酷的真实景象,浅井家再一次从六角家的配下独立出来,成为拥有完整执政权力以及强大武力的一方大名,不再需要向六角家低头俯首,哪怕是形式上的也不用。

    六角家的颜面被彻底扫落,家督六角义贤用自己堪称丢人丢份的表现来成全浅井长政的威名,六角家臣团为此深感屈辱和愤懑,几位谱代重臣进一步与家督六角氏离心,六角家配下的众多国人开始谋划各自的出路,这就是身为近畿一角全面崩坏的开始。

    或许是一场大胜让浅井长政完全舒展自己的能力,更进一步确立他这个家督的绝对威望,于是他在回到小谷城的第二天就高调宣布对浅井、伊香两郡的关所税收即日开始执行,他在用行动告诉吉良家不会给你们任何商谈的机会,粗暴的拒绝任何妥协的可能性。

    就在浅井长政高调宣布开始征税的同时,朝仓义景也配合着宣布施行准备已久的计划,他决心用实际行动而不是口头上的威胁来对抗吉良家,畿内两强同时表示强势的抵制态度,而三好长庆似乎也在考虑是否要威胁纳屋众。让他们清退吉良家所属的纳屋众成员。

    他们的行动彻底激怒忍耐依旧的山本时幸。让这位独眼智将决心给这些狂妄的武士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唤起吉良义时在畿内时留下的深刻记忆,于是就在七月十二日的一早,从坂本城中涌出一万六千军势,他们的目标就是高岛郡以北的浅井郡。

    在这个过程中,高岛郡内的国人迅速行动起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议,那些发表反吉良言论的武家不是被吉良忍者悄悄控制住就是已经彻底从人间蒸发,吉良家给他们优渥的待遇还那么不识时务,自以为恢复自治的生活会更美好。这种分不清大势的武家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们的死亡和灭族恰好可以给吉良家带来利益。

    山本时幸亲自担任大将突袭浅井郡,这个隔着琵琶湖分属东西两岸的奇葩,在吉良军势的突袭之下毫无抵抗的被击溃,当地甚至没有一座像样的城砦以供吉良军攻击,几路小豪族组成的杂牌军被无伤碾压而死,他们就像那些不识时务的武家一样没有存在的价值。

    浅井郡内的关所被一把火烧毁,浅井长政委派的奉行官被吊死在关所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关所内收取的第一批财务为吉良军所获得,所有在关所办理收税文书的商旅依次做退税处理。另外一部分那些已经缴完税离去的商旅没能拿到这部分补偿税款,也将会通过琵琶屋的网络寻找到他们给予相应的补偿。

    山本时幸对在次北近江侵攻表达的含义很清楚。驱除畿内三国联盟横暴无礼的决定,用武力保障商路的畅通无阻不被干扰,谁阻挠我们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这一口号紧扣畿内商人集团的心弦,又因为吉良家良好的商业信誉而得到畿内商人众或明或暗的支持。

    烧掉浅井郡内关所之后,吉良军再次启程赶往更北边的伊香郡,这个时候沼田光兼的调略就起到重要的作用,伊香郡内的有力国人众井口经元有两个女儿,分别嫁给浅井久政以及沼田光兼的四男沼田权之介元光为妻。

    井口经元比较亲近大女婿浅井久政,可随着浅井久政被外孙浅井长政强行幽闭之后,政治立场就逐渐向小女儿所在的沼田家倾斜,而此时井口家的现任家督井口经亲是他的嫡子,却是浅井长政的铁杆支持者。

    井口经元身为让出家督之位却没有完全隐退的有力国人,对嫡子一门心思追随浅井家的态度很不以为然,因为他已经早早的见到儿女亲家沼田光兼,这位亲家翁给出的条件非常优渥,只要站在吉良家的支持者一派,就将给予井口家更大的领地知行。

    这个待遇打动井口经元,他这一生都在为扩大领地而奔走着,联姻北近江的浅井家和若狭国的沼田家都是投石问路的试探举动,而今他的两次试探都取得非凡的成就,第一次让啊一跃从小号国人变成大号国人,而这一次或许可以让他从国人成为震惊一方的有力国人。

    但是他所能做的十分有限,既不能让他的嫡子井口经亲发觉,也不能让附近的雨森弥兵卫尉清贞察觉到,他就借口去余吴湖看看今年河水泛滥的情况便匆匆前往伊香郡,在那里以做客的名义联络余语馆与东野馆的故旧,为吉良家的忍者打掩护而成功混入城中。

    待他找个理由返回井口城的时候,便已经传来两座城砦被攻陷的消息,伊香郡北部的关所随之被彻底烧毁,这么大的动静当即引起浅井家的激烈反映,浅井长政率领一万军势急急忙忙的赶往伊香郡,并在郡内召集阿闭氏、井口氏、雨森氏,矶野氏等国人众的军势,凑集一万两千人大举挺进琵琶湖的最北方。

    而此时吉良军在山本时幸的率领下早已做好战争的准备,一万六千军势在大岩山布阵迎接浅井军的进攻,浅井长政依然派出矶野员昌组成的五千先阵冲锋在前,而他侧率领七千军势迂回到大岩山的侧翼夹击吉良军,即使面对大岩山之上占据地利优势的吉良军,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怯之意。

    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布阵之法,山本时幸只是轻轻一笑道:“以劣势兵力分兵夹击优势兵力,这种布阵之法果然是出乎意料的勉强啊!看起来以少胜多给予这位浅井殿莫大的士气鼓舞。试图在此地复制野良田合战的光辉战绩。老夫是不是应该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呢?”

    虽然嘴巴上表现的十分随意。可实际上山本时幸却十分谨慎小心的应对,调动几路军势依次迎击浅井军的攻势,利用次第迎击的时间差进一步消耗浅井军的冲击力,使得本就是登山仰攻的浅井军在半山腰形成短暂的军势堆叠,欲进不得欲退不能变的十分尴尬。

    矶野员昌依然发挥出猛将的本色,面对大河内国纲的优势兵力依然毫不露怯的冲在最前面,只可惜他所面对的是精心训练十余年的近江武士,而不是六角家七拼八凑起来的杂牌军。无论是士卒的素质还的士气都绝不是那些国人众所能比拟的。

    他们之中超过半数是经历过吉良义时当政时期的几场经典战役,另外一半虽然没有赶上那个时代却也参与过守山夜袭战,以及战况极为惨烈的洛中合战,完全可以称得上丰富的战斗经验足够面对畿内烈度稍低的战事,更不用提还有两千五百名经历越中战争以及洛中合战的精锐存在。

    在数百名近江武士竖起的枪阵面前,即使再勇猛的武士也要慎之又慎裹足不前,可还是有一些一些莽撞的年轻武士脑子一热冲进这竖起的枪林,结果自己没碰到一个人就被无数道枪刃戳成一堆烂肉,矶野员昌呼救不及也只能望而兴叹。

    他是猛将不是莽夫更不是蠢蛋,明知必死而为之的战斗他不会打。他选择为浅井长政效命还是为家业的振兴而不是一味的愚忠,多年前他还曾支持浅见氏对抗浅井氏。但并不妨碍他现在投效在浅井长政的旗下为自己谋一份收获。

    矶野员昌的战意衰减意味着浅井家所向无敌的先阵受挫,这支年轻的军势缺乏身为精锐的凝聚力以及深厚的底蕴,虽然战力强悍却无法避免善打顺风仗的毛病,这种毛病存在于精锐以下的所有军势之中,无论他们的构成如何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旦打成顺风就是各种虎,其威风凛凛的架势令人惊叹。

    可一旦遇到逆风战就要完全依靠旗帜性人物的带动,一旦旗帜的战意衰减或者旗帜倒下那就没法再继续打下去了,矶野员昌就作为这么一面旗帜活跃于浅井军的先阵之中,往日里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莽撞粗鲁的样子,好比在说我要先阵不给就送的上头武士模样,但其实他是个比谁都要聪明的家伙。

    吉良家的强悍完全出乎他的想象,能在先阵里就排出足足三百名持枪精锐武士的强大枪阵,绝对比拥有五千杂牌军或者五百骑马武士更加强大,凡是武士都会骑马哪怕再烂的骑术也不妨碍他们自诩骑马武士的名号。

    但并不是每个武士都能玩枪术,擅长枪术的武士远比擅长太刀的武士少的多,比起擅长弓术的武士还要略微少一些,这也就意味着武士阶层精通枪术的基数更小,就更不用说聚集起一群能够摆出造型奇特的枪林,而且还能时聚时散打的浅井军毫无还手之力。

    在两翼精锐足轻的掩护下,这三百武士所爆发的战斗力可能比三千杂兵还要强,他们就像块坚固的礁石屹立在海岸边,无论大海的波涛拍打多少次都不能撼动他们半分,在矶野员昌战意衰减之后,浅井军的先阵又组织十数次冲锋,都被这块巨岩毫不犹豫的击垮,甚至连杀伤其中一员都做不到。

    丁野若狭守很快反应过来下令射箭,可惜的是命令传下去竟然让有些呆傻的足轻众愣神半天,在武士们的严厉呵斥下又慌乱的射出第一轮箭雨,构造普通的竹弓普通的没有尾羽的箭矢,以及毫无节奏的乱射使得这些箭矢的威胁力非常小,足以让吉良军的长枪武士抽出背后的盾牌抵挡箭矢的进攻。

    吉良军很快就作出以牙还牙的反馈,用更加优秀的重藤弓以及装备铸铁箭头以及尾羽的木箭给予坚决的还击,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把浅井军先阵的进攻势头彻底浇灭,正面进攻竟然在第一轮突击就遭到重创。真是进也不是腿也不是让局势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据面。

    勇敢的浅井长政冲上大岩山又被撵下来。再冲上去没坚持多久又被撵下来。而后第三次突击失败让他意识到这么打下去没有结果,于是果断下令收束军势前往大岩山西侧的贱岳山驻扎,两山相隔不过几公里似乎打算在这里长期对峙。

    这座贱岳山地处北近江余吴湖正南方的第一高山,因其恰好处在琵琶湖和余吴湖之间且山势平坦树木茂盛是游人喜爱的旅游胜地之一,站在山顶可以俯瞰到北方风景秀丽的余吴湖还有更南端的琵琶湖而引人注目,在这座只有四百多米的山峰上留下许多文化人踏青的足迹。

    浅井长政决心在这里驻扎正是看到贱岳山的地势平坦,且因为山峰更高可以取得更高的视野压制,选在这里驻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监视大岩山吉良军的行动。只要盯住大岩山也不怎么担心会被突袭,本地武士还在自己的地盘被突袭就要闹笑话了。

    “佐渡殿!他们退向贱岳山了!”

    山本时幸眺望着浅井军撤退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稍作设想就能猜到浅井长政打的算盘,暗自思量道:“浅井长政这是打算拖下去,等待朝仓军的救援赶来吧!三好家的军势还集中在摄津一线对付畠山高政,一时半会是不能过来协助的浅井家的,只有等到朝仓家的援军就可以把老夫撵回坂本,甚至对本家坂本进行一轮进攻。”

    畿内的武家和畿内以外的武家完全是两回事,因为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很容易就牵扯出一堆惹不起的亲戚武家,要么就是朝廷公卿要么就是幕府重臣一族。惹上任意一个就是惹来一群亲戚的节奏,就像伊达家一堆亲戚痛殴陆奥的中小国人是一回事。

    更要命的是幕府对畿内十分敏感。公方历来是把畿内这一亩三分地当作自留地看待,畿内大名和乱七八糟的国人都和幕府有复杂的关系,经常遇到双方要开打的时候就撞上幕府派来调停的使者,然后这合战就没得打了,强行要继续打就是不服幕府的号令,自己的敌人会抓住这个宝贵的时机联合自己家内的反对者,比如一门众或者谱代家老来个里应外合把自己玩死。

    因而吉良家在畿内的扩张历来不顺,拿下两郡就被畿内几个大势力记恨许久,治理几年日渐富强更是引来无数武家的觊觎,所以吉良义时才决定尽快下向越后躲开畿内的死局,这次对畿内实施反制也是迫不得已的计策,并非要和浅井家死磕到底。

    因而山本时幸就开是考虑是不是可以就此退兵,把浅井郡一部夺下并顺利烧毁伊香郡及浅井郡内的关所,而己方付出的损失只是少量战损和几百名伤员而已,从局势上来看还是吉良家更赚一些,起码浅井长政打一场野良田之战也没能抢下多少领地,只是把六角家对南近江的支配体系给打击崩塌。

    就在山本时幸谋划着进一步计划的时候,却收到一个令人惊讶的情报,正是这个情报让他最终改变自己的判断决心继续打下去,并积极调兵遣将强行骚扰浅井军在贱岳山扎营的速度,不让他舒舒服服的安营扎寨。

    吉良家的优势在于兵士精锐,只需要派出三五百骑兵带着弓箭冲着浅井家的半山腰的警卫部队远距离抛射箭矢就行,不求打中人只求骚扰浅井军扎营不得安宁就好,如果浅井军的一时忍不住追上来,就会有一群铁炮队躲在阴暗的树林里以猥琐的角度放冷枪,打完就跑绝对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如果浅井军的追兵太多铁炮足轻就被骑马队载着撤下山躲避。

    这一来二去把浅井军折腾的不胜其烦,只得派出五千军势在山下驻扎,山上还有三千军势随时准备着下山接应,才勉强把吉良军的骚扰部队给撵回大岩山,可这一番折腾已经把所剩不多的时间耗费殆尽,天色已晚可眼看营地还没搭建好,就迫使浅井家只能点燃火把继续伐木造营。

    这番折腾就让浅井军忙到半夜才安歇,浅井长政实在是担心吉良家半夜突袭,实在是因为吉良家实在太喜欢夜袭让人不得不防,于是他又顺势用采伐的多余木材在贱岳山下打造一处简易的营寨,由矶野员昌带着那五千军势在山下驻扎。

    浅井长政年纪轻轻身体健壮,即使忙碌一整天也不觉得如何老累,还有心情拉着国人重臣商讨接下来军事布置,这可把这些上年纪的国人领主给害惨了,半夜三更还不让人睡觉要探讨军政要事,没过多久井口经元就开口央求着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议,国人众连忙出声附和这个提议,好声好气的劝说半天才把国人众给劝说下去。(未完待续。。)

第474章 贱岳突袭

    浅井军的武士也在忙碌一整晚后早早的睡下,山上大营里还有不少受伤的武士需要早早的休息,因为山上缺少必要的医疗条件使得营内的医官只能为他们做简单的包扎和消毒,山上早早的休息就将监视大岩山动向的任务交给贱岳山下的矶野员昌所部。

    这么做按道理讲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山上不到七千军势再加上山下的五千军势到足够抵御吉良军的突袭,山上山下分立就是一种对付突袭的有效办法,若吉良家不来到也罢了,只要他敢冲过来无论是突袭挡住上山道路的矶野员昌所部,还是绕到山上突袭浅井长政所保护,都要面对另一个方向警觉过来的反突袭。

    更不用说矶野员昌扎营的位置非常巧妙,在附近几处密林高坡上设置暗哨就把贱岳山东部一大片地区笼罩在警界范围内,只要附近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传递到矶野员昌的耳朵里,上万人的军势夜间大规模调动的动静是十分大的,无论多么小心都无法完全掩盖所有声音,只要有响动就逃不过矶野员昌的耳目。

    但是浅井长政还是漏算一招,贱岳山的防御体系不是完美无缺的。

    盛夏季节天亮的比较早,才四更时分天色已经有那么点微微发亮的迹象,这是黎明前最后一缕黑暗,寂静的夜晚将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走向终结,浅井军守夜的士卒在苦熬大半宿又冷又饿昏昏欲睡,他们的脑袋里思考的只有温暖的被窝和一碗香喷喷的热汤,这是他们精神最放松的一刻。

    这是一年里最炎热的夏季。身披铠甲行走一会儿就惹的全身是汗。所以无论是武士还是足轻穿着的衣甲都很单薄。可这么薄的衣衫在山下是很舒服可一旦上山就变成麻烦,这么单薄的衣衫根本遮挡不住阴冷的山风。

    因为贱岳山地处琵琶湖和余吴湖之间,被太阳炙烤一整日的湖水蒸腾起的水汽,在半夜里凝结成露珠落下来,站在大营里不消片刻身上就变的很潮湿,守夜的足轻抱着三间枪瑟瑟发抖,浑身上下又湿又冷十分难受,他们巴望着能朝火堆的方向挤一挤。偶尔瞥见火堆前蜷缩着打盹的武士充满羡慕之情。

    年轻的足轻抱着竹枪颤抖着对同伴说道:“好想躺在火堆前睡一会儿啊!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阿嚏!糟糕!得病了!”他的同伴一哆嗦,懊恼地说道:“这下可麻烦了!一旦得病几天都爬不起来了,几位武士大人一定会发火的!”

    另一个年轻足轻声音沙哑地说道:“俺早就已经得病了!现在浑身发抖脑袋发烫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俺觉得应该早点休息一下!不然可能要一头栽倒爬不起来了!”

    又围过来几个足轻小声嘀咕道:“不如咱们去和武士大人说一说吧?实在撑不住身体可是要出问题的呀!”

    “这是寒症,只要盖好辈子煮一些姜汤喝下去,不用几天就能大好。”上年纪的中年足轻穿着厚实的衣衫似乎没有一点寒冷的样子,见年轻足轻一个个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就埋怨道:“我就说让你们多带几件衣服,偏说自己的行囊装满了不愿意带。”

    这几个年轻足轻低声嘀咕几句刚要走过去。就被一个矮个子足轻给拉住:“你们别去!还是让俺新三郎去吧!武士老爷发怒也只冲俺一人!好歹让俺们同村的几个病号休息一宿,这么硬扛下去身体是会出问题的!”

    于是这个小个子足轻就冲到火堆旁与武士们交涉。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似乎是正在睡觉的武士被那足轻的央求扰了清梦十分不爽,几个武士窜起来一脚把那个小个子足轻踹倒在地,一边围着他打一边还嘴里骂骂咧咧着。

    这些年轻足轻一看这架势就慌了神急忙围过去劝阻,被几个武士抽出太刀一阵恐吓的躲到一边,那中年足轻嚷嚷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的呀!再打下去……新三郎!新三郎不行了!大家快来看呐!”

    那叫新三郎的矮个子足轻被打的口吐鲜血,出气多进气少眼看要咽气,那些武士散发完起床气似乎也觉得有些过分,就丢下一把铜钱让两个足轻把他架到大营里医治,至于其他足轻的请求被毫不犹豫的拒绝,必须守夜到天亮绝不能有折扣。

    这些苦命的足轻不敢反抗,即便看到同伴被打的快要死掉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让他们继续去硬抗下去那就是被杀掉也是白搭,带领他们服军役的武士领主被临时安排到另外一侧的守卫,这几个武士不是这些足轻的本村领主肯定不会怎么爱惜他们的身体。

    愤怒的的足轻满怀怨恨的缩到角落里闷声不吭,几个人来回走动着努力让身体更暖和一些,那中年足轻一脸无奈的说道:“新三郎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死了父亲,他母亲又改嫁给村头的老鳏夫胜八,胜八家里有三个儿子还都比他大许多,新三郎从小就被胜八家的三兄弟欺负。

    只是这样的话他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太苦,只是他母亲才改嫁没几年又死在一场瘟疫里,新三郎从这么成为胜八家的养子,那个老鳏夫的底子不干净,常年和伊吹山上的野伏盗匪有勾结着干一些坏事,新三郎在家里没人看顾就过的更难了,你们看他那么矮的个子了吗?那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忍饥挨饿把身体给饿坏了。”

    “咦!新之助大叔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会是喜欢新三郎他母亲吧?”

    “好像还真是这样,我可是时常听到新之助大叔痛骂胜八混蛋,还说什么好女人就给糟蹋了……”

    新之助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们这群小子就会拿大叔开玩笑。以后不和你们说故事了。”

    足轻们正自娱自乐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大营外的树林里忽然有鸟雀扑棱棱的飞起。新之助扬起脑袋望着腾空而起的飞鸟呆愣许久,那几个年轻足轻小声打趣道:“新之助大叔不会是被我等说的无话可说了吧!盯着天下的鸟看个什么呀!”

    几个足轻低声笑闹着,却看到新之助皱眉说道:“奇怪了,怎么会半夜有鸟飞起呢?这不太对呀!”

    “谁知道呢!许是天快亮了要出窝捉虫吃了吧!”

    新之助疑问道:“你见过半夜出窝捉虫的鸟吗?木叶鸮不算。”

    “似乎没有了,那这会是什么?夜叉?恶鬼?还是……”几个年轻足轻吓的瑟缩在一团,处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本能的聚集在一起换取微少的安全感。

    “可能是……”新之助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从不远处树林里冲出来的武士。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敌……袭!”

    一大群黑压压的武士源源不断的从树林里冲出来,他们打着十分扎眼的足利二引两旗,抽出雪亮的太刀长枪迎着惊恐的守门足轻就是一刀下去,几个被吓愣住的足轻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身首分离,那黑甲武士被迸射的鲜血溅的满身是血渍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从容的抽出太刀冲向火堆里正在打盹的守门武士,几声短促的惨叫声响起又增添几条刀下亡魂。

    在这群武士的身后是不断涌上来的黑甲足轻,他们紧跟在突击的武士身后冲入营寨里,而后才是数百名骑马武士簇拥着一名大将出现在大营外,在大将的一声喝令下几百名骑马武士化作十几股小队冲入营寨里杀人放火。那大将名叫中条出羽守时秀。

    没人会想到中条时秀竟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到贱岳山旁,更不会料到他能隐忍到半夜突然发动夜袭战。他选择的切入点就是贱岳山背后另一条上山的道路,这是浅井军构筑的完美防御圈的唯一死角,这个死角最多只能保持一夜,天一亮浅井长政必然会重整匆忙构筑的大营,届时这个死角也会被堵上。

    昨日午后山本时幸在大岩山上收到的情报就是他传递的,提醒山本时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胆的打一个时间差,山本时幸迅速的同意他的提议并做出一系列配合,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成功的吸引浅井军所有注意力,在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再来致命一击。

    必须得说他这一记攻击确实是致命一击,突如其来的神兵天将把浅井家打的头昏脑胀,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又累又饿的守夜的武士大脑都有些迟钝,呆愣愣的望着用来的吉良军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应对。

    浅井长政睡眠质量很好,睡的又香又沉完全没听到大营里的动静,直到几个小姓急忙把他叫醒又拿来冰凉的毛巾擦了好几遍,才把迷迷糊糊的意识给唤醒过来,听到大营里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浅井长政立刻就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糟糕!一定是山本时幸绕到善后突袭大营!矶野丹波守怎么守的人,竟然连大岩山方向的绕后偷袭都察觉不到……”浅井长政的大脑有些混乱,来回踱着步子转过身来皱眉说道:“应该不是这样!矶野丹波守又不是第一次统兵,不应该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即使真的有问题还有丁野若狭守、百百内蔵助、远藤喜右卫门在,他们一定会设法阻止这种错误的。”

    浅井长政的亲信侧近胁坂秀胜从帐外跑进来,慌张地说道:“主公,不好了!山下的大营里也打起来了!”

    另一个侧近众胁坂安明也随之凑过来说道:“主公!大营里现在好乱,我们该怎么办?”

    浅井长政见几个亲信家臣的表现如此不济,心里也越发的感到不痛快,暗骂这些家伙果然只能没事陪着逗个乐子做些小事,一旦上战场就丑态百出令他这个家督感到难堪,忍不住皱眉呵斥道:“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本家不是正在想办法的吗……先给我着衣甲!无论是战是退不穿衣甲怎么行!”

    几个亲信慌忙为他穿衣着甲,衣甲还没传好就看到赤尾清纲忽然从角落里钻出来。一身狼狈的打扮看起来是刚经历过一场战斗。喘着粗气说道:“主公!大营里的吉良军攻的很猛。我等快要抵挡不住了!请主公速速做好撤退的准备吧!”

    浅井长政惊讶地说道:“情况这么严重?不是说突袭军的人数不多吗?”

    “确实不多,最多三千人,但领兵的是中条出羽守时秀,他的手下还有良个非常厉害的太刀武士,我们挡不住这三位武士的锋芒呀!”赤尾清纲叹息道:“趁着山下的争乱方起,还是赶快撤下山吧!”

    “不行!绝不能撤!本家这一撤不是让矶野丹波守战死,就是本家自己死在贱岳山!浅井家经不起这么重的打击,必须想办法撑住!”浅井长政依然顽固的坚持。这让浅井家的武士感到很无奈。

    但眼下的局势已经远超他的想象力,当浅井长政刚走出大帐的时候就看到中条时秀带着几百名武士冲着他的方向冲过来,立刻就有几百名浅井家的武士自觉围成一团,将浅井长政死死的保护在圈子内,中条时秀几次突击都被挡住,不怕死的武士和缩成团的方圆阵让他也感到束手无策。

    身披大铠的师冈一羽与林崎甚助,一左一右护持在中条时秀的身边,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几十个擅使太刀的武士,他们促成的突击阵即使杀不透浅井军的方圆阵也丝毫不担心会被反包围,强大的武力只有在形成规模以后才能爆发惊人的战斗力。中条时秀就在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所有人,修炼剑术的本意是为了在战场上更好的杀敌。这个时代只有杀人剑没有活人剑。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放亮,东方一片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浅井军的顽强完全出乎中条时秀的预料之外,三千奇袭军猛攻半时辰没能击溃浅井军,北近江国人众的顽强让吉良家的众多武士感到惊讶。

    中条时秀这次的行动其实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因为伊香郡距离越前国的敦贺郡十分靠近,中条时秀所部潜入近江国就只有绕行一大圈,期间还要翻山越岭避过越前国的势力范围圈才能来到近江国,因而这支凶猛强横的军势其实是完全没有后勤保障的。

    当兵吃粮打仗要先发兵饷,否则武士们不愿意动足轻们也没有干劲,可中条时秀就是在这种艰难情况下硬是带着军势翻山越岭的杀过来,他所依靠的就是士卒自带的几天份干粮,到现在也吃的七七八八不剩下多少,如果吃光自带的粮食那就只有仿照败兵依靠乱捕农民的粮食来吃饱饭。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中条时秀本来这奇袭就是兵行险招,三千军势是心中没底腹中无米,总是打不下来士气难免会受到挫伤,碰上浅井军的坚决抵抗让他们失去完全夺取大营的机会,下顿饭还不知道要在哪家的锅灶上开动。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中条时秀也是无可奈何,能够想出这么大胆的奇袭战术还成功的执行成功就已是运气爆棚,指望他再来个天降鸿运把顽固的浅井军杀崩盘就太过为难人,眼看天色放亮已没有更多的机会,中条时秀便依照原路撤退。

    浅井长政也被逼迫的毫无办法,粮食被一把火烧光他还扎营作甚,总不能让几千军势在山上当野人以野果充饥,而且他也看出这支吉良军准备原路撤退,他自己又无力追击这支奇袭军,于是就喝令军势死守各地不得妄动,作出想离开就请自便的举动。

    他会这么做选择也是无奈之举,浅井军确实没办法继续追击,大营里的粮草已经被烧掉大半,士卒死伤无数诸多营帐被焚毁,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更让国人众的心思浮动,完全没有强留这支夜袭军的打算,既然想留又留不住还不如故作大方的放他们离去。

    中条时秀沿着西侧的山路下山转而向余吴湖方向撤退,林撤退前还发出撤退的信号几十支名为左义长的爆竹,山本时幸收到信号也就知道奇袭军夺营失败转而撤退,他便立刻下令全军撤退放弃对山下浅井军的强攻。

    此一役而后被命名为贱岳之战,双方累计投入兵力三万余人,其中浅井方一万两千人共战死两千八百多人,受伤四千多人,粮草辎重被焚毁大半损失堪称惨重,这火少的不仅仅是粮草辎重那么简单,更是浅井家积攒下来的部分家底和心血,这可谓是元气大伤。

    而吉良军一方两路军势合计一万九千余人,战死九百余人受伤一千七百余人,罕见的损兵折将却没能从这场夜袭战里获取粮草辎重以及俘虏的利益,他们打的是一场纯粹为政治利益而服务的战争。

    浅井军被耗个半残,不但损兵折将烧失大把粮草辎重,还把野良田之战里打出来的威名重新给打回去,不过作为吉良军百试百灵的夜袭战中唯一能坚持下来的武士,年轻而强硬的浅井长政还是被畿内的众多大名牢牢记住。(未完待续。。)

第475章 畿内超新星

    畿内的舆论界就是喜欢寻找新鲜有趣的话题,喜好新人物新面孔新的传奇故事,许多文化人就是靠点评天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为生,更有些人依靠一张嘴巴能成为豪商的座上客,别管是军事政治方面的还是文化风俗上的,甚至是一些街头巷尾的八卦都能拿来扯上一通,许多人物的逸话就是从这些人的嘴巴里传出来的。

    比如十年前吉良义时阵斩十河一存,再比如八年前吉良义时在桂川合战中以少胜多,打的畿内枭雄三好长庆七年不敢染指京都,再比如洛中合战血战百日死伤近万人,右京地区大片敷屋被烧毁,战事的惨烈程度堪比近百年前的应仁之乱,甚至在局部战争的烈度上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都是爆炸性的话题,曾经一度火热到京都上下从天皇到庶民日常谈起的话题,在这些文化人的口中经过层层加工变成一篇篇可歌可泣的史诗,就好比《平家物语》里的平敦盛那样,不但是津津乐道的爆炸性话题,更成为千古流传的名篇故事。

    而这一次的贱岳之战也是个引人注目的噱头,在畿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吉良军终于碰到一个刺头,吉良家一万九千大军在山本时幸、中条时秀的率领下,夜袭浅井长政的一万两千军势竟然攻而不克,这足以证明这支浅井军以及他的领军大将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人物。

    从战损上来看是吉良军大优,但是却无法掩盖吉良军优势兵力打劣势兵力还是没打赢的尴尬局面,比起当年吉良义时每次用劣势兵力打赢优势兵力的三好长庆。那绝对是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又有人拿出才过去没多久的洛中合战说事。将中条时秀和吉良义时一比对,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

    畿内的舆论家是不会去穷究这场战争的诸多内情,没人去关心中条时秀明明远在丹后舞鹤港,又是用什么办法杀到近江的伊香郡,从地图上画一条直线是很轻松,但这条直线上几乎没有像样的路可以走,全是翻山越岭的危险线路。

    这又不是一个人远足探险,三千人行军既要速度又要安全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到是有两条大路可以绕行,一条是从舞鹤港南下经丹后街道进入京都,再从京都向西来到坂本再向北进入伊香郡,全程徒步行军走下来没有十天八天是不可能走完的,更不用手途径京都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另一条就是从舞鹤港出发,经若狭街道进入越前敦贺港再南下进入近江国的伊香郡,这条路的距离最近沿途也非常安全,正常行进不到五天就可以走完全程,但是若狭武田氏会不会放任这三千军势大摇大摆的经过?敌对的越前朝仓家会不会允许这些军势从领内穿过?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中条时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没人体谅他的难处反而一路看低他的才能。这让许多吉良家的武士为此愤愤不平,他们这三千军势一路翻山越岭行走八天。干粮不够吃就狩猎摘水果凑合着对付过去,八天里衣甲不离身的日子有多少苦难自不必提,好不容易历尽艰难才走到伊香郡又有多少人的脚被磨破、人被累瘫。

    就这样他们只是休整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就强行打一场没有把握的突袭战,其实这支吉良军从上到下都感到十分疲累,十成的水平最多也就发挥一半,无非是夜袭战刚打响的时候勇猛一番,随着战局的交着拖的越久弊端暴露的越多,到后面越发凸显出体力不足进攻乏力的弱点。

    没力气怎么打仗?肚子饿着怎么打仗?脚肿的像馒头怎么打仗?累的恨不得倒头就能睡着,又该怎么打仗?如果把双方的处境调换一下,浅井长政能带着三千人用八天的时间,翻身越岭安然的来到贱岳山且没有一个人掉队就算他更厉害,还想继续战斗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浅井长政当然不知道这一些的内情,可是并不妨碍他在打输合战后继续享受谱代家臣与国人众的夸赞,整正一天下来,始终保持一副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笑容,感觉整个脸庞仿佛要僵硬坏死的样子,坐在小谷城里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拜访和夸赞,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完全搞不懂自己打败仗还能受到夸赞的因由,作为一个军略不凡拥有优秀判断力的大将,他能感觉到吉良家的精锐十分强大,若不是莫名其妙的战意衰减还真不好说能否挺过去,贱岳之战对他来说是一场耻辱性的惨败,粮草被烧失损失惨重让他意识到绝对的差距,不单单是军略谋略的差别,更是军势素质上的优劣之分。

    天下都在说上総足利家如何如何厉害,年轻气盛的浅井长政觉得这都不是问题,吉良义时不过是个出身比他高运气比他好的少年人,或许在内政文化上拥有出色的才能,但军略上绝对不可能比他更优秀,最多和他差不多优秀,自信的少年就是这么想的。

    真打过才知道这还差的远了,损失这么惨重甚至连贱岳山的大营都扎不住,在贱岳之战结束的当天上午就带着一群残兵败将退走小谷城,虽然没有口头上的认输求饶,但是从形式上还是表明他在无声的承认,自己确实打不过吉良军所以败退撤走了。

    同时也是变向承认伊香郡拿不住暂时放弃的打算,他总不至于傻到刚吃过败仗还要继续在附近游弋,并寻找一丝击败山本时幸的机会,没有粮草就没有对耗的资本,即便以近江的富庶也不可能给他一大笔粮草让他继续挥霍在毫无意义的对峙中。

    近江是稻米的重要产地,不会种植春小麦或者春大麦作为主要粮食,也就基本不存在夏收这一说。所以在秋收以前大家都在吃存粮。浅井家名义掌控的石高有三十多万石。实际上浅井家直领石高也就七八万石,山上山下两把火合计烧掉上万石的存粮,足够浅井长政和一群谱代国人肉痛几个月的,哪里还有粮草继续去拿来对峙。

    不敢对峙还一个原因,中条时秀的奇袭军虽然损失六七百人被迫撤退,但山本时幸的一万六千大军却只损失不到三百人,大岩山之战里稳如磐石的坚守让浅井长政感受到什么叫不动如山,贱岳之战强袭山下的矶野员昌所部。给山下的五千军势造成巨大的威胁。

    一万六千人虽不能在大营里完全展开,施展不出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是铁炮弓箭以及枪阵骑兵的四不像结合,硬是打出许多见所未见的战术配合,打的矶野员昌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却无法还击,每一次矶野员昌觉得必须要发动反击的时候,一轮铁炮齐射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浇灭他的反抗意志。

    山本时幸仿佛能够看穿他心思的似的,始终扯着矶野员昌的鼻子走,骑兵不敢动枪阵被轻易攻破,弓箭队齐射被盾牌挡的一干二净。偶尔有几个倒霉蛋被流矢射中都是中大奖,山本时幸就像是在主导这场战争的节奏。始终不疾不徐的一点点压迫浅井军的活动范围,让矶野员昌打的既憋屈又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军势被压缩到大营的角落里团团包围住。

    对浅井长政影响最大的一句话,是回到小谷城里召开战后评定会上,矶野员昌说过的一句:“……比其野良田之战里的蒲生定秀强出不知道多少倍,在那一刻我员昌深切的感受到一种无力感,为将者无法控制军势的无奈,武士们无法发挥武勇的无奈,所有方法用尽还是被压着打的无奈!”

    井口经元另一个女婿,浅井长政的姨父阿闭淡路守贞征作出总结:“若非山本时幸无意用任命硬填出一场歼灭战,只怕不仅是矶野丹波守难以幸免,就是主公怕是也很难有机会安然退回小谷城的。”

    山本时幸在关键时刻的撤退给予浅井军撤退的机会,当天战事刚结束他就果断的抛弃一切难以携带的东西,只带走没烧毁的少部分粮草辎重带着小驮荷队拼命的撤回小谷城,沿途还不忘命令郡内国人提高警戒,不可有丝毫懈怠。

    对于善本是习惯关键时刻的手软,浅井家臣团内部也是有诸多看法,非主流的看法比如欣赏浅井长政的才能,或者畏惧浅井家的神威之类的撇开不谈,最主流且得到大多数谱代众国人众认可的说法就是,吉良家并没有完全吞并近江国的野心。

    换种说法就是山本时幸并未打算在北近江大打出手的打算,北方有强敌朝仓义景,西南有更强大的仇敌三好长庆,任意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敌手,其对抗的难度远在欺负还是小猫孩子的浅井长政之上。

    即使单独对抗这两家的大军也需要费尽心思的思谋,就更不用提大军陷入北近江的战火里随时面对南北两路的夹击,畿内三国同盟可不只是样子货那么简单,三家的大名互相联姻结为暂时性的稳定同盟,打一个来两个是铁定没跑的。

    而畿内的坂本町又是是吉良家的根本和命门,只要这个罩门出问题就意味着吉良家的畿内势力完全崩溃,坂本的脆弱像温室中的花朵,不要说雷霆暴雨的侵袭会对它造成多大伤害,就是普通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许多不利影响,一个自由的商业城市最怕的就是战争威胁,哪怕这个威胁离的还比较远。

    山本时幸带出来的一万六千大军,相当于坂本町内八成的武装力量被他拿出来,留在坂本的防御力量只有四千军实以及伤残士卒及归顺的浪人组成的同心警固众,虽然这些准军事组织也有几千人的编制,但他们的战斗力也就差不多是预备役和王牌军的差别,欺负一下畿内的土一揆或者渣战力的农兵还可以,碰到各路国人军还要掂量一下谁更烂。

    即便强如山本时幸,这个总大将当的也必然是心惊肉跳,打赢战争不是他唯一的追求。打赢还要尽量压缩自己的损失才算合格。否则即使赢得一场战争歼灭浅井军。自己损失三千人元气大伤还要面对朝仓、三好的夹击那还是失败的。

    这个要求简直高的比伊吹山还要高,这么大的压力下几乎没人能做到尽善尽美,山本时幸只能尽力保住自己的元气不损的前提下追求更多的胜利,这个过程中他要衡量付出和得到能否成正比,考虑到浅井家的粮草辎重已经被烧掉大半基本无利可图,再继续对耗也毫无意义。

    浅井长政就在军势里即使费尽心思俘虏或者击杀也获得不到更多的利益,抓住更多的俘虏又不能换来赎金也不能长途跋涉的运到佐渡岛挖矿,算来算去再强留浅井军只会更亏本。于是才会出现浅井长政放中条时秀,山本时幸放浅井长政的滑稽举动,好像是一种前后呼应的举动,这也被畿内的许多武家解读成战争中的默契。

    其实真没默契,或者说唯一可以称作默契的东西,就是想让彼此立刻死掉的默契。

    对于浅井长政来说,这场北近江伊香郡的战争就已经到此为止,山本时幸没有南下涉足泥沼的打算让他很满意,他也无力去追讨失去的半郡领地之仇,对于浅井长政来说这吉良家实在太强大。被他抢下来的领地还真没有再也夺不回来的,与其有这个追讨心思到不如欺负软柿子六角义贤更加让人感到轻松愉快。

    对于山本时幸来说。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就是烧毁敦贺郡内的关所,如果没有越后的配合单独执行这个任务的难度实在太大,大到几乎不可能以近江领地的力量独立完成,可眼下已经进入关键时刻,吉良家要取信于天下商人就在此一举。

    三座关所已经烧掉两座,再烧掉最后一座便足以证明吉良家对商业保护的决心,即使面对畿内三大豪强的联手也敢硬碰硬的接战,这将极大的鼓舞吉良领内活动商人的士气,同时可以籍此机会建立起良好的商业形象,甚至可以趁机将坂本推上天下瞩目的大城市行列。

    烧掉这最后一座关所,同样可以极大的打击畿内三国同盟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意识到三家联合依然压不住吉良家保护自身利益的决心,下一次再考虑对吉良家施展不利手段和计谋的时候,就需要仔细掂量自己的斤两,是否能抵挡住吉良家坚决的反击和报复。

    这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勇猛者进一步就踏上前程似锦的辉煌道路,怯懦者退一步就堕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给山本时幸的选择余地非常小,这个重任也是他在主动要求前往坂本坐镇之初就已经想明白的。

    在贱岳之战结束没多就,他就开始陆续在贱岳山、大岩山等地方建立起几座坚固的城砦,分别是贱岳砦、大岩山砦、田上山砦、坂口砦、岩崎山砦、神明山砦、堂木山砦,这一片山砦从余吴湖以南一直延续到余吴湖以北,形成一个围绕余吴湖的半包围圈。

    贱岳砦恰好封堵住陆路通往琵琶湖以西的通道,在这座山上可以轻易的监视到山两边两大湖泊的水陆动向,而这座贱岳砦又与大岩山砦遥相呼应,可以确保这座山砦不会单独陷入被围攻的尴尬局面,成为抵御浅井家干涉入侵的重要屏障。

    在营造好这些山砦之后便下令这次表现不错的高岛七头分别驻守这七个大砦,这七个家族经过多年的拉拢已经基本放弃独立自治的企图,完全融入上総足利家的政治体系之中,这次朝仓义景的调略就是在他们的坚决支持下化为乌有,适当的时候给予甜头作为奖赏也是惯例。

    就在七座山砦造成使用的时候,朝仓家内部的纷争动乱终于彻底爆发,朝仓家中掀起巨大的风波直接影响到越前国的安定。

    这场动乱的发生点起始于刚夏末的七月初,早在永禄三年正月朝仓义景就定下召开犬追物大会的决定,本是定在四月召开的犬追物大会却因为畿内三国同盟的外交活动给耽误下来,最后一拖再拖被定在夏末举行。

    所谓犬追物就是释放豢养的猛犬,再由武士射杀猛犬派出名次,这从镰仓时代开始逐渐盛行起来的习俗。把平安时代的温良恭俭让的文射改为彰显武勇的武射。镰仓幕府以弓马修炼助武士道义。大力举办流镝马、悬笠而射、追犬射物等骑射活动,并派出一二三名次给予荣耀加封。

    本意是为备战练兵提振武家士气,随着进入室町时代的京都文化盛行,四处是歌舞升平的盛世假象也让这些弓马术从传统的锻炼技艺、增强体魄,变成纯粹的礼仪性社交活动,还弄出的天下几大弓马名家,在畿内就有京都小笠原氏、若狭武田氏最为出名。

    越前国属于近畿地方最靠近边缘的领国,在平安时代就是公卿远离畿内选择下向的最佳地点之一。创作《源氏物语》的紫式部就曾跟随父亲在越前国生活过许久,总体来说越前国是深受畿内文化圈的影响,京都流行的在越前国基本都能找到,犬追物自然也少不得。

    比起更考验骑射真实水平的鹰狩,这些武家更喜欢射击帷幕里的猛犬,毕竟帷幕要比危机重重的密林更安全,猛犬被束缚在不大的场地里总比来回奔跑的猎物更好射击,能把射杀犬追物这个表演性质的礼仪活动,当作表现武勇的平台也不得不说朝仓家的武士真的很聪明。

    七月六日越前国坂井郡棗庄大窪浜,犬追物大会如此举行。因为大窪浜又称之为三里浜,又被称作三里浜犬追物。这场大会被朝仓义景看作是炫耀朝仓家武力的绝佳平台,于是命令家中的家老奉行努力操办,硬是把一场普通的礼仪活动给搞成一万余人参加的顶级赛事。

    朝仓义景是七月四日离开一乘谷城前往北部坂井郡,第二天来到糸崎寺内参拜神佛祈祷朝仓家的家业兴隆,随后命令朝仓玄蕃助景连布置场地开催犬追物大会,期间弓取三十人佩戴金熨付的腰刀,骑着骏马驰骋在帷幕里随意的射杀恶犬,以彰显自己强大的骑射水平。

    流镝马武士皆身穿狩装束头戴萎乌帽子,水干长衫上印着各家的家纹,左肩披着皮质的射笼手,右手带着扣弓弦的弽,骑乘的马鞍是镶金的覆轮,流镝马武士的家眷也随行参与进来,相当于一种公款渡假的集体行为。

    站在殿前百余人分两列站在左右,殿堂四周侍奉着小姓侍女,就连朝仓义景的家眷也在其内,其次是太刀侍三十人捧着金鍔丝饼,还有加蜂蜜的酒水侍奉于前,殿下四周的武士装备白色花纹的太刀,其次使用银金贝壳的长枪的武士。

    这五百人作为警固众负责朝仓义景的安全,并由朝仓次郎左卫门景尚、朝仓与七景友担任警固众首领,其保卫堪称严丝合缝难以近身,而犬追物大会并不是一场短暂的活动,而是持续整整三天的狂欢会,与会者来自越前国各地的家臣国人,以及京都请来的公卿、文化人、高僧,还要请盟友三好家、浅井家的使者。

    期间不但观看数场犬追物大赛,还在中午和傍晚举行晚宴招待来此的客人,从大会开始一切都朝着有条不紊的方向发展着,前波九郎兵卫吉继、福刚三郎右卫门吉清、堀平右卫门吉重、山崎七郎左卫门吉延也在场上露一手,而后魚住、诧美、桜井、斋藤、窪田等各武家也忍不住技痒骑马施展一番射术。

    因为犬追物的参与者越来越多,从专业性次第衰减到全民参与的娱乐活动,到后来干脆就把射杀一空的猛犬换成雉鸡、野兔让武士们随意射杀,包括朝仓义景的近侍武士也上场一展身手,这么有趣的比赛让朝仓义景大呼过瘾,直呼家臣都去试试身手。

    这就把亲卫的旗本都给吸引过去,趁着旗本众都分神凑过去玩耍犬追物的时候,涌来一群过来拜见朝仓义景的国人众,据说是来自越前大野郡内的国人众,领头的国人武士也确实是朝仓武士认识的熟面孔,几个旗本武士只是稍加盘问就放行。

    朝仓义景根本没在意这个大野郡内国人是叫三宅还是三上,只是收下国人众献上的一些乡下土产和皮毛之类的东西,而后随意敷衍几句着小姓取来一些绫罗绸缎下赐,依然和身旁的夫人小宰相和阿久姬说笑着。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殿下参拜的国人众里蹿出几个武士,掏出短小的握铁炮大吼道:“南无阿弥陀佛!”

    霎那间光火乍现硝烟冒起,铁炮里霎那间迸射出的铅弹直朝殿前那个地位尊贵的武士而去,不得不说朝仓义景的运气相当好,看到几个人掏出铁炮大呼佛号的一瞬间就一个激灵醒过来,当即推翻案几上的餐点,躲藏在案几下逃过一劫。

    行刺的武士一看找不到朝仓义景,就立刻对准朝仓义景的两位夫人下手,小宰相呆愣愣的被几支铁炮指着重点照顾,砰砰砰几声枪响就把她打成筛子底,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恰好被一枪命中打的面目全非,阿久姬则在朝仓义景躲掉之后的次要目标,不幸的被击中几枪眼看也不行了。

    下一瞬侍女们尖叫着四散而逃,小姓也下意识的冲到殿前用稚嫩的身体为朝仓义景构筑起一道血肉围墙,朝仓家的旗本武士终于反应过来,抽出太刀大吼着“哇呀呀”冲过去,一通乱刀看下把这一行国人众砍的稀巴烂,就连那领头的大野郡国人也没能幸免于难。

    与此同时在帷幕内外有几处地方爆发骚动,几个埋伏已久的国人众同时动手突袭朝仓家的武士,奏者众成员福冈吉家被杀使得整个会场随之陷入混乱,朝仓义景在旗本武士的护送下急忙逃出三里浜,而后赶来的卫戍守军迅速镇压这场骚乱。

    几天后的一乘谷城内,朝仓义景经历几天的疯狂发泄,摔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能看到的器物,无论是珍爱的茶具还是漂亮的明国花瓶,几个不小心犯错的侍女和小姓被处决,狂暴中的朝仓义景全身散发着人畜不敢近身的气。

    才几天的功夫就让朝仓义景整个人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涂粉画眉的公卿装扮被抛到一边,头发披散着没有束起,两眼肿的像两只桃子,脸色晦暗脸颊浮肿颓废的像个废物,完全没有几天前养尊处优的贵族风范。(未完待续。。)

第476章 义景的愤怒

    朝仓义景这几天唯一做的就是疯狂的咆哮者诅咒该杀的一向宗,恶毒的咒骂一向宗千刀万剐断子绝孙,直到一乘谷内的谱代众有些看不下去,几番进言劝解才把盛怒的朝仓义景给劝住,家督不能镇之以定又怎么能安抚住骚动的家臣国人众,即使再愤怒家督也不能把表情外露出来,因为他代表的不单单是个人的情绪,更代表朝仓家上下武士的最终态度。

    好歹把朝仓义景给劝回来,请到评定间召开骚乱以来的第一场评定会,家中的谱代重臣国人领主把三里浜犬追物大会上的损失报出来,战死者主要是一些外样国人众,最大的损失就要属奏者众福冈吉家的意外身亡,还有两位夫人的陨难。

    这场耗时三天的大会还没开完就因为这场突袭而被迫中断,实际造成的财产损失并不严重,无非是一些伤员的医疗救治和骚乱中造成损毁的建筑,可这场骚乱对朝仓家造成的精神创伤却是巨大的,谱代家臣们七嘴八舌的安抚着家督,尽量用经济上的微小损失来证明这场骚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峻。

    在几位谱代家老的努力安抚下,逐渐把评定间里的诡异气氛淡化许多,朝仓景镜一本正经的坐在前排,悄悄瞥向那高居整座的朝仓义景,看到他浮肿的胖脸和暗淡无神的眼眸,暗自冷笑道:“确实不严重,只不过死掉两位夫人和一个亲信而已。”

    福冈石见守义清似乎不太满意这些谱代家老轻描淡写的举动,闷哼一声道:“一向宗胆大包天竟敢跑到我越前的心腹地带来撒野!还闯下惊天大祸简直无法无天,必须要给予坚决的报复以回应他们的恶毒作为!臣下恳请主公给予加贺一向宗全面打击。务必要把横行北陆道几十年的毒瘤彻底剪除。以告慰死在这场骚乱中的死者。”

    是朝仓义景近臣奏者众的首领。从他的通字里带着一个本属于将军家的“义”字就可以看出此人深受器重,朝仓义景为这位宠臣特意从幕府买来一个“义”字的免许使用权,而他在朝仓家内一直是充当沟通内外的重要近臣。

    福冈义清的本名为福冈吉清,他的同胞兄弟福冈吉澄战死在五年前与加贺一向一揆战斗的菅生口合战里,従弟福冈吉家又死在几天前加贺一向宗引发的骚乱,家中最有才华的两个弟弟先后死在加贺一向宗的手里,也难怪他会冒着谱代家臣的强烈不满也要捅这个马蜂窝。

    但是他这么做却激怒朝仓家的谱代家老,山崎长门守吉家不满地说道:“石见守应当知道先代孝景殿制定的战略是向西扩张吞并若狭国。加强对若狭湾的全面制霸地位,进而将势力渗透入畿内提高我朝仓家的影响力,年初的近畿三国同盟便是依照此战略的进一步强化,打加贺一向宗可以,灭加贺一向宗谈何容易?若真能灭掉又何必拖到今天。”

    奏者众成员小林备中守吉长反驳道:“长门守殿此言差矣,明国有句俗谚道此一时彼一时,宗滴公在世的时候我朝仓家虽能压住加贺一向宗取得优势,但彼时加贺一向宗决然没有今时今日这么衰弱,加贺半国大野半郡,加在一起不足二十万石。养活七八万加贺一向一揆恐怕是举步维艰,况且我朝仓家如今已与畿内两强结盟。背后安定正是进取加贺的大好时机呀!”

    朝仓家内众谱代家老,桜井新左卫门元忠说道:“那么备中守殿可知道这一切局面的造成者是那越后吉良家,加贺半国就是吉良家故意放在我朝仓家面前的一块肥肉,就是在故意引诱我朝仓家对加贺一向一揆动手。

    只待我等调整方略转向北陆道,竭尽全力驱逐越前境内的一向宗,就会引起大野郡内亲一向宗国人众的严重动荡,届时加贺一向一揆也必然不能束手待毙,下间赖照和超胜寺教芳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对抗我朝仓家,到那时莫说是一年半载能解决战争,就是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脱身而出。”

    桜井元忠是朝仓孝景的亲信小姓出身,本身又担任越前第二大港口三国凑的奉行官,无论是出于支持故主朝仓孝景在十几年前定下的军政方略,还是出于三国凑毗邻坂井郡内越前一向宗的大本营吉崎御坊,只要朝仓家发动对加贺一向宗的进攻,就势必会影响到三国凑的自由贸易发展,这是身为奉行所不愿意看到的。

    朝仓义景侧近众出身,同为有力国人众的鸟居兵库助景近,瞥向桜井元忠诧异的问道:“桜井殿何出此言?主公的两位夫人先后身故于三里浜骚乱之中,尤其是鞍谷夫人还是大好青春年华就这样故去,另一位浅井夫人更是已经怀着主公的孩子,浅井夫人是三国同盟稳固的基础,浅井夫人的故去也就意味着三国同盟的关系出现破绽,相信此时小谷殿已经知悉其嫡姐身死的消息,试问若是小谷殿质问起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一乘谷四奉行之一的前波景定赞同道:“浅井家的质问确实是个令人困扰的问题呀!浅井家的小谷殿年轻有为才能非凡,前些日子在野良田合战打出惊世一战,击败六角京兆及其两万军势确立近江国中对六角家的优势地位,下一步应当是全面制霸近江成为又一位畿内豪雄,如果小谷殿穷究起来一定会变的十分棘手的吧!”

    评定间里的武士个个精明无比,焉能看不出前波景定在合稀泥,青木隼人佐景康仿佛没听到这一番合稀泥的话语,继续说道:“报复一向宗是必然的,但必须要把握一个度量,要知道我朝仓家如今可禁不起越前大乱的风波。

    如若真打算和越前一向宗全面开战,就要做好付出巨大损失的准备,包括三国凑以及苦心经营的若狭国支配权,想必诸郡应该知道武田义统是被我朝仓家扶持起来的家督,如不能善加利用就很有可能便宜霸占舞鹤港的吉良家。”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就两度提及吉良家,让朝仓家的众多谱代国人不由的皱紧眉头,或许吉良家一直视畿内三国同盟是个巨大的麻烦,可反过来看对朝仓家来说,这个吉良家同样是埋藏在他们心里的巨大阴影。

    朝仓家地处越前不像坐镇摄津的三好家,或者始终盯着六角家那一亩三分地奋斗的浅井家,他们地处北陆道的最西段能够直接的感受到来自北陆道的强大压力,几年前或许还觉得吉良家距离他们还很遥远,可随着加贺一向一揆的溃败,不但丢失越中西部还把加贺东部一并拱手送给吉良家。

    这也就意味着吉良家距离越前国一下拉近到咫尺只要,任何一个商旅只需乘船从三国凑向北航行一天,就会进入吉良家治下的本吉凑,如此短的距离几乎可以做到朝发夕至,有这么个强敌在侧又怎能让朝仓家感到安心。

    更何况吉良水军的称霸北部海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没料到吉良家竟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建立起一支数百条大小船只组成的强大水军,一举压下敦贺水军完全称霸北陆道,而今更是把触角伸展到丹后国的舞鹤港,等于在近畿地区寻找到一个运兵的中转港口,这样一来不但会影响到若狭湾的水域安全,更会在陆路上给予朝仓家巨大的压力。

    畿内三国同盟也好,建立关所威胁吉良家也罢,无非是想趁着吉良家无暇西顾的时机尽力遏制畿内形式的恶化,说是吉良家不过只有四百万石领地,可天下又有几家拥有五国领地,或者拥有上百万石的强力大名呢?

    已经完蛋的山名家算一个,阴阳一太守的尼子家算一个,昔日的霸主大内家算一个,畿内的霸主三好家算一个,其他的诸如毛利家、大友家还差的很远,本来很有希望的北条家也败给吉良家,这么一算整个天下能与吉良家掰腕子的武家也就那么几家。

    朝仓家如果能吞并若狭国、丹后国再把加贺一向宗收拾掉,或许可以考虑和吉良家掰掰腕子,但眼下只有越前一国还被越前一向宗霸占一大块,实在是没胆量和吉良家全面翻脸,所谓设立关所不过是试探性的讹一笔钱,如果吉良家的反应激烈也不派出撤销的可能性。

    朝仓义景的叔叔,越前织田城城主朝仓景延说道:“吉良家对我越前的威胁实在太大,加贺一向一揆在得到吉良家的支持后就更加难对付,一旦要全面对抗加贺一向一揆的就会引来吉良家施加的影响。

    正如几位殿下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决定和加贺一向一揆全面开战,那么如果吉良家背后全力支持加贺一向一揆该怎么办?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到底该怎么打,打到什么地步才能满意,如果吉良家真的干预战事的进展,三国同盟体系内能给予我们多大的支持,而我们将得到多少又将失去多少?”(未完待续。。)

第477章 暗流悄然动

    朝仓义景感到深切的羞辱和恼怒,谱代家老国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下,让他深刻的感受到身为近畿强力大名也有如此多的无奈,往日里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朝仓家怎么怎么不行,自己耳边听到的永远是朝仓家如何如何强大。

    常年伴随他的侧近众,经常会在他面前赞美朝仓家的伟大,最常提及的是朝仓家在畿内的政治影响力有多么强大,对北陆的经济影响力有多么深远,越前国的敦贺港可以轻易的掐住吉良家的海上贸易命脉,所以朝仓家是畿内所有武家最不怕吉良家的存在,只需要稍稍一威胁就会迫使吉良家服软。

    可眼下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在深刻的告诉他,以前听到的看到的似乎都是幻景假象,朝仓家从内到外面临重重危机,内部有越前坂井郡、大野郡等地方的越前一向一揆需要根除,外部有加贺一向一揆、越后吉良家以及若狭武田氏需要对付。

    在家族发展战略上又与他的复仇意志相左,谱代家臣与国人众一直在争论的话题就是到底该怎么报复加贺一向一揆,是应该局打一场部战争轻轻敲打一顿,还是应该发动全面开战狠狠的打击加贺一向一揆的嚣张气焰。

    就在朝仓义景陷入犹豫的时候,他的岳父鞍谷嗣知忽然哭号道:“诸君这是何意呀?我那可怜的女儿就这么死在一向一揆的乱党贼子之手,她可是我足利家的女儿呀!金吾殿不是最疼爱她的吗?难道就让我那可怜的女儿这么白白的死掉吗?”

    朝仓义景被这一哭号立刻又想起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子,本来他已经准备把小宰相扶正做正室夫人。无奈突然杀出一个姿色和脾气都差很多的阿久姬。只能小意的安抚着自己的心爱女人耐心等待。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天人永隔永无相见的机会。

    想起小宰相死去时的惨状,使得朝仓义景胸中才被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冒起来,怒喝道:“加贺一向宗的奸贼杀死本家心爱的小宰相!本家绝不能容忍凶手逍遥法外!必须要报复加贺一向一揆,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看!”

    外样国人众到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谱代家臣有些微微的不快,明明死掉两位夫人且其中一个是怀着身孕的浅井夫人,可朝仓义景的眼里只有小宰相一个女子,如果被浅井长政知道自己的姐姐就这么不值钱。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外交纠纷。

    北之庄城城主朝仓土佐守景行,委婉的劝说道:“主公的心情我等深有感触,浅井夫人怀着殿下的孩子就身死三里浜实在是个巨大的灾难,不如趁此机会正式通告小谷殿也好让浅井家知道我朝仓家坚决复仇的态度。”

    朝仓义景知道这是従兄委婉的劝说他不要感情用事,可是他的心仿佛随着小宰相的死去而被抽走一样,完全没心思去考虑更多的变通,摆摆手说道:“……就这么办吧!本家也累了,你们再议一会儿拿出条陈由石见守交予本家花押就行,剩下的评定会就拜托诸君了!”

    “臣下恭送主公。”武士们连忙躬身行礼,身份十分特殊且独立于朝仓家体系外的鞍谷嗣知也以伤心为由就此告退。队列里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得意洋洋的福冈义清的身上,不过这些目光里多少带着几许轻蔑和若隐若现的恶意。

    目送朝仓义景刚离去。福冈义清就迫不及待的坐正身姿,咳嗽一声提醒道:“主公的意思诸君一定是明白无误了吧!浅井夫人与鞍谷夫人的仇恨必须要报,还有在下的従弟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掉,所以必须要打加贺一向宗,而且要狠狠的打,具体怎么打就请诸君说说吧!”

    福冈义清的逾越举动引来二内众及众多谱代家老的不快,其结果就是他说完话之后近一刻钟里没有一个人答话,不是装作思索问题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摆明是瞧不起他这个身份地位低劣的奏者众首领。

    而奏者众其他成员窝在一乘谷城十几年每天就是陪伴着朝仓义景玩耍,变着法子出洋相逗家督高兴,哪里懂军国大事方面的东西,能穷搜记忆想出几句像样的话还是从朝仓义景的闲言碎语里听来的一些言辞,让他们去想出有效的办法对付加贺一向一揆实在有些不切实际,他们要真有这本事说不定早让朝仓义景派出去担任军代去了。

    没本事的想说不知道怎么说,有本事的故意装傻充愣不说话,反正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幸臣,这下可惹恼福冈义清怒声道:“如果诸君都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可别怪我义清如实禀报,就说诸君办事不利无法拿出有力的条陈对付加贺一向一揆……”

    “赎在下眼拙,不知石见守自说自话的半天在和谁说话呢?”鱼住景固眯起双眼冷冷嘲讽道:“主公只是提到让石见守转交议论过的条陈,何曾说过由石见守主持评定会,石见守如此轻佻的作为,是在藐视我朝仓家众多谱代家老吗?”

    福冈义清勃然大怒:“你……含血喷人!你这是污蔑!我要到主公面前告你一状!”

    “哼哼!想去遍去,腿长在石见守身上没人能阻拦。”鱼住景固丝毫不惧的针锋相对,他能有这个底气是因为谱代家臣一派有不少人在支持他,内众首席谱代家老山崎吉家,以及诧美行忠、河合吉统等人都在为他撑腰。

    鱼住景固就是摆明不给台阶下,就是要**裸的打脸,这让场面越发的尴尬起来,前波景定连忙站出来做和事佬:“两位殿下暂且息怒,既然同为我朝仓家的肱股之臣,同殿为主公效命又何必因为一些误会闹的不可开交,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对付加贺一向一揆的问题吧!”

    前波景定好说歹说把两人给劝和。确切点说是福冈义清率先服软故作大方的表示不做计较。并不是因为他很大度不拘小节或者被前波景定的说辞给打动。而是因为他已经发现朝仓家最强大的同名众,以及有用非凡实力的谱代家臣、外样国人没有一个人来帮他说话的,让他意识到奏者众除去家督以外没有多少依仗的资本。

    几个谱代家臣不咸不淡的说几句,就提议先吃过午餐再继续讨论,福冈义清也顺势答应下来把气氛缓和下来,私下里福冈义清又找到大野郡司朝仓景镜,许诺为他保住这次出身讨伐加贺一向一揆的军势总大将,以换取这位有力家臣的鼎力支持。

    朝仓景镜笑嘻嘻的答应下来。心里却对这个福冈义清越发的轻视,目送他离去才暗自笑道:“朝仓家里竟然滋生出这种一门心思钻营权利的佞臣,却不知先代孝景公若知道他有这个么个没用的嫡子,提拔出这么多废柴一样的家臣时,会做何感想呢?”

    对于福冈义清递来的橄榄枝,他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下来,但是朝仓景镜的心里却没有多少家国天下的忧心,他发自内心的憎恨朝仓家的一切包括他的一门众还有朝仓义景这个家督,他的幼年在野心勃勃的父亲朝仓景高的谋划中渡过。

    从小就见识太多阴谋诡计和无情背叛,使得他的幼年教育就缺少道德观和必要的是非观。就在他即将成年的时候朝仓景高的谋反失败逃亡京都,随后又被二次流放彻底从朝仓家驱逐出去。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就被奚落嘲讽和鄙视所淹没,这让他的心里充塞着无尽的恨意,恨父亲恨従兄弟恨家内的谱代家臣,恨朝仓家的一切,甚至憎恨他自己。

    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或许他将会在这股恨意中走上他父亲的老路,然后死在某个武士的刀下成为战功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这一切都在朝仓义景这个自作聪明的家督手里变成另一副模样,朝仓义景有意制衡过分强大的敦贺郡司,就想起大野郡司还有他这么个余孽存在,于是就顺手把他提拔重新夺回失落的大野众军权进而引为心腹。

    在他看来或许这朝仓义景还做着知遇之恩的美梦,幻想着朝仓景镜会把这只从高天原伸出来的手臂,当作把他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的大恩人,如此隆恩如同再造他的人生想必也会让他感动的为他效死,但朝仓景镜却从来没这么想过,他只会更加兴奋的冷眼旁观着朝仓义景犯下一个又一个愚蠢的错误,并且不介意从中作梗让这个蠢材更加愚蠢一些。

    下午的评定会再开,福冈义清及奏者众就老实许多,由山崎吉家作为评定会的临时主持者召集家臣国人商讨对策,几路国人众也纷纷踊跃发言使得气氛十分的热烈,这就让福冈义清显得十分难堪,想想上午一言不发的景象,心里对这些谱代众的怨恨更增添几分。

    或许是说的有些兴奋过头,印牧景忠突然说道:“当初我等就不应该如此草率的撕毁与吉良家的盟约,如果不捅破那层纸我等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起码可以安安稳稳的压制若狭国,把加贺一向一揆交给吉良家来对付,小宰相也不会枉死在三里浜……”

    “印牧慎言啊!不要忘记我等可是和反吉良的两家是盟友关系呢!”

    印牧景忠也发觉自己有些太大意,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歉:“是在下孟浪了!其实在下的意思是……”

    “意思是亲吉良比亲三好更划算是吗?印牧殿这些年为我朝仓家奉公就领悟到亲近更强一方的道理呀!”奏者众成员高桥景业抓住这个机会大肆冷嘲热讽,又热闹印牧景忠恼羞成怒,好好的评定会变成菜市场再次吵的不可开交。

    最后几个重臣家老一直决定评定会就此结束,改日再讨论转交给家督的讨伐条陈,直到奏者众和国人众依次离开之后,朝仓景纪才当着一门谱代众告诫道:“家父一生都在和加贺一向一揆打交道,作为家父的传承者我景纪是支持打加贺一向一揆的!

    但请诸君不要忘记当初与吉良家约定的共分加贺国的盟约已经被破弃,实在很难说吉良家会不会在我们拼死拼活打到最后。到头来再被吉良家摘到桃子岂不是要亏的血本无归。更要谨防吉良家在这次的三里浜骚乱中使用什么恶劣的手段暗中鼓劲。不要让我朝仓家甘做那被其愚弄的棋子。”

    朝仓景纪的话唤起许多人不好的念头,必须承认吉良家是用能力也绝对有这个心思推动这场刺杀,从表面上可以看出这次三里浜骚乱完全不同于加贺一向一揆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结合加贺一向一揆曾经配合武田家发动春日山骚动的劣迹,更能证明这次的骚动里有吉良家的身影。

    加贺一向一揆是群脑袋里充满疯狂与暴力的武僧集团,他们视清规戒律如无误可以拿着太刀杀人放火,敢在佛寺里喝酒吃肉,更敢在寺院里藏污纳垢娶妻生子。这群花和尚什么都敢想也什么都敢做,唯一想不到的是阴谋诡计,唯一不敢做的是亵渎神佛。

    吉良义时在畿内的形象非常好,遵守商业规则尊重文化人尊重畿内的宗教自由,尊奉朝廷幕府信守律令法度对待上至公卿下至庶民都没有歧视,更是唯一一个愿意为战殁士卒支付高额抚恤金的武家,总体来说他的形象是完美无缺在畿内的人缘和声望都非常好。

    但不足以掩盖他擅长阴谋诡计,手段阴狠毒辣的特点,回想一下这么多年死在他手里甚至被灭族的武家有多少,朝廷幕府可以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瞒。黎民百姓被他的宣传所蒙骗,可是势力强大的武家大名却不会被他的假象所骗。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个吉良家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一厢情愿的以为吉良家没有插手是幼稚的,要清楚吉良义时能够用各种手段击败强大的武田信玄和北条氏康,可不完全是因为他的军力强大武士勇猛善战,没有高超的智略和无所不用其极的狠辣手段,绝对不可能短短几年就蹿升为五国大名。

    朝仓家用几代人奋斗几十年才有越前一国,朝仓景纪的父辈就是经历朝仓家草创时期的原班人马,说起创业的艰难绝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而朝仓景纪比任何人都要忌惮吉良家这支幕后黑手从中作梗,比起朝仓家拿捏吉良的那一张王牌,吉良家手里更多张王牌可以轻易的对付朝仓家。

    “这次的三里浜骚动就是吉良家在给我们的严厉警告吗?不!主公险些遇刺是确凿无疑的……这么说来!吉良家或许是存着运气好就杀死主公让我朝仓家陷入内乱,运气不好就震慑住我等不敢轻举妄动,警告我们有的是手段来对付我朝仓家吗?这就有点太……”

    山崎吉家的话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不过在座的武士都明白他那余音未尽里,大概是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助词来表示自己的惊讶,看起来这个推断是最有可能接近事实的一种,吉良家极有可能插手这次骚动事件,可是偏偏他们又无法抓到吉良家的把柄,即使有千百种怀疑也只能冲着这个幕后黑手干瞪眼。

    要怪也只能怪当时骚动发生的时候,朝仓家的武士太心急三两下砍瓜切菜的把刺杀者砍个一干二净,没有活口缺乏证据强行指责就是诬陷,就凭吉良家的手段说不定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对付朝仓家,想想这种可能就让许多武士感觉心中发冷。

    朝仓景镜有些意外的打量着始终默默无闻如透明人,五旬开外头发斑白的朝仓景纪,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始终瞧不起的家伙也能把个中内情思考的这么深刻,其中有许多是他自己都没能想到的东西,他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小看这个劲敌的实力。

    这场评定会在朝仓景纪的一番告诫中作为结束,没过几天谱代众就拿出一份计划详实的讨伐加贺一向一揆的计划,讨伐仅止于越前坂井郡及大野郡内的越前一向一揆势力,打着报仇雪恨的名义召集两万军势对越前吉崎御坊发起进攻,力争彻底清除这颗埋在越前几十年的钉子。

    总体来说就是照抄这几十年来出阵讨伐越前一向一揆的老套路,只是换个名义依旧是按部就班且缺乏新意的进攻计划,福冈义清拿着这份进攻计划在朝仓义景面前大倒苦水,还不忘对谱代众拿出的这套方案大加嘲讽,妄图用这种手段影响朝仓义景的判断。

    只可惜这位家督因为夫人枉死正哀痛着,拿着铜镜一愣就是大半天不说话,完全没听到他苦口婆心的进献谗言,最后也只是随手签下花押就要随手把他打发下去,这让福冈义清对家督的表态大失所望。

    自己思想前后准备那么久的说辞,竟然没能打动朝仓义景,迫使他不得不拿出杀手锏:“请主公示下,这次讨伐越前一向宗的总大将为谁?是否应当任命朝仓式部大辅景镜殿担任讨伐军的总大将呢?”

    福冈义清又耐心的询问两遍,才把朝仓义景从走神中唤回来:“……朝仓景镜担任总大将?怎么让他担任总大将?不是应该让朝仓景隆担任总大将……本家想起来了,让朝仓景隆担任总大将作为过度,现在是应该任命朝仓景镜担任总大将的时候了,就用他吧!”

    “可是景纪殿那里该怎么交代呢?景纪殿可是把嫡子景垙推举出来担任总大将的有力候选人……”

    朝仓义景不耐烦的摆摆手,对这位追随自己十几年的近臣呵斥道:“啰嗦!本家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出问题让叔叔来找本家便是!”

    “哈!”福冈义清悄然退后几步转身离去,在朝仓义景看不到的角度露出洋洋自得的笑容,离开天守阁第一件事并不是着佑笔草拟诏令,而是快步返回敷屋把刚才的见闻写下来寄给自己看好的盟友朝仓景镜。

    那次评定会上留给他的屈辱让他深切的意识到一个道理,作为家督身旁的近臣如果没有外部盟友的强力支持,那就只能做一介狐假虎威的小喽啰,评定会上受到羞辱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有力武士来为他说话,这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所以我才更需要你的支持啊!朝仓景镜!”福冈义清一边写还一边喜滋滋地念叨着:“我们可是盟友关系,有我的支持你在能坐稳总大将,以后斗倒敦贺众也要我给你帮助,所以你可要记住我义清的好处啊!”

    就在这种诡异气氛的笼罩中,朝仓家决定在八月出征讨伐越前一向一揆,短短一个月里越前两万精锐之士聚集于一乘谷城外,当朝仓义景站在天守阁上看到这两万勇猛的虎贲雄师,齐声高呼着讨伐一向一揆的口号,忽然间感觉心里格外的踏实。

    “果然只有强有力的武士团才能捍卫我朝仓家的威严,才是维系我朝仓家称霸北陆的根基,只有他们才能为本家讨伐作恶的一向一揆呀!”朝仓义景才深刻的领悟到朝仓家的强势是建立在强大的亲族一门、忠诚的谱代家老以及这两万效忠他的武士足轻的基础上。

    往日里他看的挺顺眼的心腹近臣只是他权力的装点饰物,不能改变朝仓家对一门家臣的极度依赖,朝仓义景暗想道:“权力啊!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本家仅一言便可动用两万军势报仇雪恨……也正是权力才让本家遇到小宰相又失去小宰相,权力真是地狱恶鬼遗留下的东西呀!”

    两万虎贲举行一场简单的誓师大会便开拔启程,他们的目标是越前国边陲的越前一向一揆重镇,这次的首要目标就是越前国一向一揆的大本营吉崎御坊,只要能够成功的拔除坂井郡内的越前一向一揆主力,就不用担心其他地方的越前一向一揆能闹起什么风浪。(未完待续。。)

第478章 阴谋制造者

    吉崎御坊是本愿寺莲如在文明三年(1471年),遭到比叡山延历寺指为佛地后一路逃到北陆避难时建立的第一个拠点,而后便依托吉崎御坊向四周布教吸收信徒,因为地处越前国的边陲所以被当时的越前守护,朝仓氏初代家督朝仓敏景的默认,而后本愿寺莲如将信徒的传播重点放在加贺国,并迅速获取加贺国完整控制权,由此便建立起声名赫赫的加贺一向一揆。

    随着朝仓家一步步增强慢慢稳固国主的地位,顺利的完成下克上放逐主家斯波义敏之后,再回头对付越前一向一揆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昔日毫不起眼的宗派势力却已经暴增成一头噬血的怪物,因为这股一揆所具有的特殊宗派属性,使得他们可以轻易无视掉世间的所有朝廷律令武家法度,就是蛮横不讲理的扩张发展信众,让朝仓家的几代家督为之头疼苦恼。

    可以说这个越前一向一揆,就是存在于朝仓家已经是近百年前的历史遗留问题,五十多年前在越前国坂井郡爆发的九头龙川合战,朝仓宗滴凭借强有力的进攻成功将越前一向一揆的主力击败,并将吉崎御坊一度被兵火烧的七零八落彻底破弃,这曾给一向宗带来重大的打击。

    但三十年后的大小一揆中吉崎御坊再次成为小一揆一方的根据地,随着超胜寺実顕在北陆大杀四方再次控制这处昔日的北陆佛教圣地,经过两代人的重建这座吉崎御坊虽然已经不能和昔日的强大要塞相提并论,但作为超胜寺教芳的一处拠点还是毫无问题的。

    从侧面说明朝仓家始终无法完全掌握越前国。即使他们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屡次越过大野郡袭击加贺国。也仍然无法掩盖控制力薄弱的难题。这次朝仓家似乎铁了心要讨伐越前一向一揆,把目标锁定在吉崎御坊这个首要目标。

    大军的出阵可以说顺风顺水,越过九头龙川竟然没有遭遇任何阻挠,直到两万军势在越过越前国一向一揆的前线堀江馆的势力圈以后,没多久才遭遇第一股反抗的力量,一支来大约由三百人左右组成的一向一揆军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慌慌张张的拿起武器冲向朝仓家的军势,愕然的发现朝仓军的队伍长的一眼望不到头。又急忙掉头向自己的田庄拼命逃窜。

    看起来他们不像是在打仗完全是听到有入侵军之后的自然反应,再从他们的表现上来看这些一向一揆似乎完全不像有所准备的样子,这一诡异的反应加重朝仓家武士的怀疑,朝仓景冬疑惑地询问道:“这一向一揆到底在卖弄什么把戏?难道是诱敌深入之计?”

    “看起来不太像!还是要谨慎一点万万不可中了一向宗的奸计!”朝仓景隆也很疑惑这加贺一向一揆在卖什么关子,小心的吩咐道:“命令不得擅自应战,更不得擅离职守,所有武士打起精神万万不可懈怠。”

    在越前国坂井郡靠近吉崎御坊附近一处不起眼的村落中,几十个衣衫破烂满脸污垢的农民聚集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看起来交谈的气氛十分轻松期间还有说有笑着,完全不像是即将面临兵火侵袭的乡下农民。

    从外表来看他们就是群毫无特点的普通农民。属于放在村庄里不消一会儿就会被遗忘的小角色,硬要说他们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长相都普通身材同样很消瘦,但一双眼睛却不像普通农民那样暗淡无神,而是散发着无法掩饰的精明神采。

    没人会想到他们就是声威赫赫的吉良忍者,更不会有人想象得出这群吉良忍者潜伏在这个小山村里近一年的功夫,整个村子的原本村民全部被秘密控制住运往越中打散定居,村庄中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全部依照相似的年纪换成吉良忍者,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在不经意间变成越前国坂井郡内的一处忍者村。

    早在年初的时候,吉良义时就下令要对付畿内三国同盟,他定下的基调是用外交调略的手段牵制三好家,用军事战争的威胁压制浅井家,用吉良忍者的刺杀扰乱掩藏等特殊手法来对付朝仓家,这一套策略分不同步骤由不同的武士来执行,彼此之间没有特殊的命令就保持互不关联的各自体系。

    吉良忍者们并不关心其他两个步骤的执行情况如何,但是他们很清楚自己执行的任务进展十分顺利,只是策动几个经过多年培养的死士混入被吉良忍者控制的国人众队伍里,就轻而易举的执行一套堪称完美的刺杀计划。

    对于吉良忍者来说,损失的不过是写因为族仇家恨而加入吉良家的年轻武士,他们在执行任务前在吉良忍者的安排下留下后代,并领受一笔高额的抚恤金确保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为一个武士,然后坦然的作出自愿放弃生命的承诺去执行一个必死无疑的刺杀行动。

    朝仓家的武士猜的已经很接近事实了,这次行动确实是吉良家参与其中,唯一不准确的一点就是其中并没有加贺一向宗的身影,所谓的三里浜骚乱事件里,从头到尾就是吉良忍者一手策划并付诸执行的刺杀行动,只不过为达到误导朝仓家判断的目的而使用加贺一向宗的名号而已。

    加贺一向宗从头到尾都是保持蒙在鼓里的状态,为确保和坂井郡一河之隔的吉崎御坊以及坂井郡内的坊官,亲一向宗的国人众得知相关的情报,吉良忍者众策动不下两百名精英忍者,以及更多的低级忍者和数不清的外围成员,生生的把三里浜骚乱事件的事实真相给掩藏下来。

    这条惊人的消息被吉良忍者掐头去尾几番艺术加工,再传到超胜寺教芳以及大野郡内坐镇的下间赖照耳里就变成另一回事,三里浜骚乱事件的“真实”情况。就变成朝仓家的宠妾小宰相恃宠而骄。几次三番的在言语里冒犯阿久姬。就使得这位浅井家的夫人怀恨在心,于是就想着在下毒杀害这个“狐狸精”小宰相,让能够专宠于朝仓义景不予她人分享的目的。

    而小宰相恰好也正有此意,因为越前国上下无人不知她盼望着当上正室夫人,却不想事到临头冒出个阿久姬还怀上身孕,让她感觉到压力巨大不得不想到杀害阿久姬,让自己顺顺利利的晋升正室夫人,身为男人后宫的夫人也没有几种靠谱害人手段。最靠谱也最容易执行的就的毒杀。

    日本武家也一直有毒杀的传统,今川氏辉及其弟今川彦五郎在同一天死在小田原城,就被传闻是被人毒杀而死,最常用到的毒液就是河豚身上的剧毒,便是平安时代就广为使用的方法,于是两个心怀叵测的女人就各自调配毒药混杂在日常的饮食里送给对方吃。

    为防止当场毒发身亡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配的毒药量比较小不会当场死亡,于是就在第二天两人在不同的时间段中毒身亡引发骚乱,朝仓家为遮掩这个巨大的丑闻,就把这场毒杀事件说成是被不明武士所刺云云。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很多破绽的样子。但可武家是什么德行一向宗的僧徒汇总可是清楚的很,如同朝仓家这样的武士家族可是什么样的奇葩事情都做的出来。父子成仇兄弟阋于墙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两个女人同时谋害对方或许不可信,更有可能藏着一些不可测的宫闱阴谋也说不定,但这和越前一向宗有什么关系?随便他们怎么搞就是。

    于是在这股阴谋的操控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骗住越前一向宗的僧徒、坊官等众,让他们误以为朝仓家为寻找一块遮羞布把这一切都给遮掩下来,却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情报掩盖着一个惊天的阴谋,越前一向宗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吉良家悄然定下。

    这群吉良忍者低声谈笑着偶尔还会朝院外瞧过去,又过一会儿院子外走进来一个头戴蔺笠胸前挂着法螺的山伏僧人,他好像是来讨水碗喝似的,一进院子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惊讶就连忙双手合十行礼表示歉意,扮作促民忍者们有些失望的取来茶水为山伏僧人饮用,那山伏僧人又连忙行礼致谢。

    待这一壶茶被喝去大半,那山伏僧人忽然摘下蔺笠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还有一头不应存在于僧人头上的长发,吉良忍者惊讶的稍稍一愣便连忙行礼道:“我等拜见服部殿!”

    服部正成是此次行动的执行官,肩负着制定调整监察惩戒等多项大权,对这些吉良忍者有着莫大的威慑力,他只是随意的摇摇头说道:“你们还是太大意了,以为我只是个山伏僧人就放松警惕,焉知我这身装扮不是其他武家派来的忍者呢?

    比如同体系内的轩猿忍者就很擅长装扮成山伏僧人,甲斐的透破则很擅长装扮成浪人武士,或许你们碰到过的老人、孩子、游女等等都有可能是敌方的忍者,不提高警惕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藏,进而给我们忍者众带来巨大的伤害。”

    吉良忍者被他训的不敢插言辩解,作为名门吉良家的武士自然要遵守一大串规矩,即便是隐藏在不可见之处的忍者也是如此,这不同于甲贺伊贺的忍者众更多是依托上忍族长的威望和能力支撑村子的发展,那种形式更类似于惣村集团的宿老长者制度,吉良家的忍者是成体系的武家制度则摆脱那种个人威望支撑小团体的制度。

    服部正成缓缓的走到忍者群落中,仔细扫过每一个忍者的面庞好像要记住他们的长相似的,然后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很苦很累,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窝就是近一年,换做任何一个武士也要感到失落痛苦,但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作为一名不用上战场杀敌就能获得功勋的特殊武士,你们所期望的不就是子孙拥有一个不次于那些满载荣耀者的地位吗?

    公方殿下可以满足你们的一切需求,无论是地位钱粮的供给,还是自我才能的施展平台都可以给你们,但是有多少恩赏就要有等量甚至更多的奉公,给予你们武士所拥有的一切的代价,就是需要你们奉献出自由乃至生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哈!我等明白!”忍者们躬身答道:“我等已经作出牺牲自我的觉悟了,请服部殿示下!”

    服部正成哑然失笑道:“你们误会了!公方殿下并没有要牺牲你们的意思,而我这次过来是要提前预祝你们行动顺利,公方殿下夸奖你们做的非常好,但不可骄傲自满仍需谨小慎微,把剩下的误导行动圆满的达成,另外就是挑拨朝仓家的计划暂停执行,亲近福冈义清的那条线要尽快掩藏起来,一切以保存自己为最终目的,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紧急撤退,切不可自作主张牵扯进更深的动乱里暴露行藏。”

    众多吉良忍者随之躬身应诺,作为吉良家吉良忍者众内新生代第一人,服部正成对吉良忍者的训练有素十分的了解也非常满意,他对自己以及忍者众的定位十分清楚,就是吉良家的鹰犬爪牙为吉良义时做一些不方便做的阴损事情。

    他始终坚信世间的万事万物就像黑夜与白天那样来回交替着,幕府需要光明正大讨伐敌寇的仁义之师,同样也需要掩藏在角落里干刺探情报杀人灭口的忍者乱波,不管他们的名字变化成什么模样,但总有一些人依然会去做这些脏活累活。

    服部正成很快就要从他的叔叔服部正清手里接过伊贺忍者首领的位置,届时他将成为第二代服部半藏统率数百名精英忍者驰骋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大显神威,而在那之前他需要面对的就是眼前这个关卡,这就相当于对他的一次个人考核。

    在吉良忍者看不到的角度,服部正成暗自长出一口气:“公方殿下只负责给予我几个关键点的资料,还有一份最上京兆殿设谋的初稿,剩下的就让我放开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执行,这是信任更是压力!还好我最终给挺过来了!下一步就是单方面的诱导,还有引动一场内部骚乱来配合勘助殿的军事行动了。”(未完待续。。)

第479章 怒而自杀

    每一个朝仓家的武士都坚信朝仓所向披靡,无论那一路军势杀过来都不会让他们生半分怯懦与畏惧,几十年来连战连胜积累的骄傲让朝仓军上下养成一股无可匹敌的锐气和自信,他们认为自己是最强的武士,但眼下的局势实在顺的过分,让骄傲的朝仓武士有点措手不及。

    在击败匆忙聚集的越前一向一揆的先锋部队之后没多久,朝仓军便顺利的攻下吉崎御坊外围的最后一道屏障细吕木馆,看得出越前一向一揆的坊官众还是迅速的反应过来,细吕木馆城主细吕木萨摩守带着两百军势坚决死守居馆不让半步,无奈一比一百的绝对差距让他们看到任何坚持的希望。

    这座居馆只能算个破败的土楼,简易的土塀不过一间多高,勉强挡的住打家劫舍的野伏盗匪,可面对组织严密训练有素的朝仓军就完全没有办法,而朝仓军似乎也不打算死伤武士,而是像一头狮子在戏耍捕捉的小兔子,耐着性子用箭雨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两百守军的小城砦。

    直到一个时辰后,不看羞辱的的细吕木萨摩守决定以切腹自杀为代价,换取全家老小生存的机会而后正式宣布开城投降,待朝仓军来到吉崎御坊外的时候,却看到吉崎御坊在一片火海中渐渐化为灰烬,朝仓军轻而易举的拿下失守的坂井郡全部领地,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却一无所获。

    捉住的俘虏透露一条重要情报,中午的时候还看到超胜寺教芳在吉崎御坊内发布法旨,直到两个时辰前。突然慌里慌张的乘着马车带着数百骑队伍和众多小驮荷队离开吉崎御坊。而后不久吉崎御坊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堂堂越前超胜寺的首领越前一向一揆的大将竟然不战而逃。这给朝仓军的武士带来极大的士气鼓舞,这位宿敌恶心朝仓家十几年给朝仓家制造大小麻烦无数,而且这个人还特别不安分总想要在越前国折腾点事情出来,完全不同于其他坊官还能用重金拉拢或者给予一定的自治特权换来名义上的从属。

    这次超胜寺教芳临阵脱逃,被视作是朝仓家军事行动的一大胜利,吉崎御坊再次被破弃具有极为重大的意义,随后朝仓军带着两万大军沿途扫荡坂井郡内一向宗势,将大小国人众数十家连根拔起。顽固的一向宗信众被强行撵出家门,只准许带着一身单衣和几天口粮流放到加贺国。

    随后朝仓景隆命令同名众内的朝仓修理亮景嘉、朝仓大隅守景定、朝仓隐岐守景氏,以及坂井郡内的一门分家鸟羽景房、青莲华景基负责担任郡内几座一向宗坊官居城的城主,渐渐的将坂井郡内的局势给稳定下来。

    下一步就是进军大野郡彻底肃清越前一向一揆的大好时机,可就在进军的途中却因为朝仓景垙与朝仓景镜争夺总大将的为之而闹的不可开交,朝仓景镜突然宣布他将担任此次讨伐军的总大将,这个狂妄的言辞一下激怒敦贺郡司朝仓景垙的怒火。

    朝仓景垙的父亲朝仓景纪就是为得不到属于自己总大将位置而被迫隐居,他这个做儿子的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胸中的一口气也要夺回失去的总大将之位,于是就当场呵斥朝仓景镜不知礼法假传谕令,言及自己才是唯一合适做总大将的武士。

    朝仓景镜却因为朝仓景垙的直斥触及自己的伤疤。而使得心中怒火顿时生腾起来,当场就拿出一份写有朝仓义景命令的书信。上面写着不日将任命朝仓景镜担任此次讨伐行动的总大将,切有福冈义清的亲笔花押,这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盟友给卖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让场面一下变的格外诡异和寂静,已经明确要解任的朝仓景隆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裁断,朝仓景垙冷笑起来呵斥他拿着一份毫无效力的文书来伪造家督的命令,其罪应当场生擒交给奉行众做裁断。

    而朝仓景镜却大言不惭的表示他得到确切的消息,并朝仓景垙不要和他争夺总大将以免伤了一门众之间的和气,双方各执一词闹的不可开交,而朝仓景垙也毫不客气的提出敦贺郡司代代继承总大将为由,要求所有同名众支持他来担任总大将。

    朝仓景镜也适时的提出家督任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比朝仓景垙更适合做总大将,因为大野郡内国人众是担任此次讨伐越前一向一揆的主力,作为大野郡司于情于理也应该他来担当总大将,言辞之间还假情假意的奉劝朝仓景垙放开一些,这个总大将早晚会让他来当,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慢慢等云云。

    言语里讥诮之意溢于言表,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架势仿佛他就是总大将似的,这令朝仓景垙倍感羞辱和愤怒扬言必将夺回属于自己的总大将,双方就在大野郡的边缘发生激烈的争执,甚至一度闹到要大打出手的恶劣程度。

    朝仓军的行进也随着几位大将的闹腾而渐渐放缓脚步,诸将都没心思继续行进无奈之下朝仓景隆只有下令向一乘谷城求取建议,信还没发出去就碰到一乘谷城传来的谕令,担任使者的小林吉长当场宣布:“兹任命朝仓景镜为此次征讨一向一揆之总大将,各大将应配合总大将速速剿灭越前国境的一向一揆贼众,朝仓义景,永禄三年八月十二日。”

    “胡说!你们一定是联合起来假传主公的诏令!尤其是你朝仓景镜还拿出一封福冈义清的书信证明自己是征讨军总大将,我景垙有理由怀疑你在从中作梗!”朝仓景垙指着朝仓景镜高声呵斥,连带着把传达诏令的小林吉长也给罩进去。

    无故中枪的小林吉长当然很不爽,当即就不阴不阳的挖苦道:“景垙殿这是在怀疑我吉长的武士操守,更是在质疑主公的决断!我吉长的个人名誉可以不做计较。其中的是非曲直自有主公来裁断。但主公的诏令你敢不敢拒绝吗?”

    这时朝仓景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弥天大祸。冲着小林吉长投以歉疚的目光打算强忍下怒火着不在继续闹腾,但朝仓景镜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嘲讽道:“景垙殿还认为我景镜是在说假话吗?主公的诏令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任命我景镜为总大将而不是你景垙殿,所以我景镜只能说一声实在抱歉了啊!只有委屈景垙殿做我配下的大将了。”

    朝仓景垙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怒不可遏的指着朝仓景镜斥责道:“你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一时得利就可以猖狂无道!主公是被你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我景垙相信早晚有一天主公会明白过来的!”

    但狡猾的朝仓景镜却不答话,而是冲着同名众的武士做出一副被他打败的样子,这就引起秉持中立态度的朝仓景隆心中不快。给强行拉开怒声呵斥的朝仓景垙并呵斥他不懂事,家督的诏令写的一清二楚,就是任命朝仓景镜担任此次讨伐军的总大将,朝仓景垙却依然执迷不悟的争执实在是无理取闹。

    在朝仓景隆的主持下顺利的履行这项任命,朝仓景镜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总大将的位置,并在阵中有事没事以咨询的名义点朝仓景垙的名字,虽然朝仓家的同名众都知道朝仓景镜的所作所为有些小人得志的过分举动,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会为朝仓景垙出头呢?

    敦贺郡司朝仓景纪已经让出家督退隐,威望崇高的老家督不在身边照拂就失重要的人际关系发挥,这些同名众和这个毛头小子完全谈不上熟悉。自然不会为他的颜面竭尽全力的去和现任总大将朝仓景镜别苗头。

    在同名众的一门武士看来,这次是朝仓景垙太托大了些。应该早点低头这一切就都过去了,可他们又怎么能明白担任同名众笔头家老几十年,却在没犯错的情况下突然被家督剥夺地位的痛苦滋味,朝仓景纪的愤怒和不解以及朝仓景垙所受到的屈辱。

    事后几个同名众的朝仓家武士劝说朝仓景垙戒急用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年轻的朝仓景垙如何能忍下这种红果果的耻辱,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武士的信念在这场重创中已经完全消散,思前想后一整夜没有睡着在天亮之前起床写下一封长信着家臣快马送回敦贺港。

    而他自己则选择将衣甲穿戴整齐,径自走向军帐参加当天上午举行的例行军议,在当天的军议上朝仓景镜依然如故的敲打刁难朝仓景垙,而他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不阴不阳的嘲讽似的,一直坐正身姿不急不躁不言不语。

    朝仓景隆还觉得这个小侄子终于想明白不能和总大将做对的道理,就看到朝仓景垙突然解开衣甲露出缠裹白布的腹部,大步走到军帐中央跪坐着,目视惊讶的朝仓景镜淡淡地说道:“拜你所赐,我景垙今生所受之耻辱只有用切腹自杀来洗刷,这笔仇怨我景垙永远不会忘怀,我敦贺众也会时刻记挂于心!可恨为人所陷蒙受耻辱,不能为主公立功就为效死一次吧!”

    念完一番说辞,就趁着在场武士还震惊于他这番言语的功夫,抽出太刀刺入自己的肚子狠狠的化开一道鲜红的裂口,鲜血飞溅染红帐内的毡毯,朝仓景垙满头大汗突然吟唱起辞世句:“人生匆匆数十载,花开花落如往昔,我命由此悄然逝,愿眠故土青山间!”

    吟唱到最后一句断断续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朝仓景垙硬是忍着剧痛把这首精心准备的辞世句唱完,言罢又轻轻的冲着朝仓景镜一笑,就在众多武士惊恐的注视中幽幽一叹气绝身亡,结束他二十六年的短暂一生。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朝仓景隆大吼一声总算把惊住的武士们给唤醒过来,几个国人武士三两步跑过去扶起鲜血洒满一地的朝仓景垙,抬到后面由医官紧急进行治疗,军帐里一片乱糟糟的不知如何谥号。同名众的武士像个眉头苍蝇来回乱窜。搞不清楚到底是应该看看正在治疗的朝仓景垙。还是应该到朝仓景隆身边寻问对策。

    朝仓景镜整个人被吓傻了,他被朝仓景垙临死前的那平静的一笑给震慑住,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武士在临死前还能露出这么平静安宁,仿佛得到神佛解脱似的笑容,那种平静和解脱感让他感到极大的恐惧,他默默的抬起手盯着白净的手掌,仿佛要从这双手上看到朝仓景垙的鲜血。

    总大将被吓住,同名众和谱代家臣被吓住。国人众自然也都被吓住,朝仓景隆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下麻烦大了!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景隆到底做错什么事情,让神佛这么惩罚我呀!”

    事情确实被闹大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敦贺郡司竟然如此刚烈,回过神来的谱代家臣争抢着批评朝仓景镜言辞过分,身为总大将又是年长的従兄不知悌弟,居然几次三番的挖苦讽刺没有一个为总大将的风范。

    朝仓景镜冷笑一声对这些谱代家臣越发的轻蔑和不屑,他们在批评的时候好像忘记自己当初默不作声高高挂起的态度更为可恶,如果说朝仓景镜是害死朝仓景垙的主谋,那么在座的武士就都是从犯成员。

    事实证明这种临时救急终究是毫无意义的。朝仓景垙早就咽气又怎么可能被救回来,经过医官再三的确认朝仓景垙早已死透的事实。朝仓家里最蠢笨的武士也意识到这件事已经闹的一发不可收拾,朝仓家的大危机到来了。

    当天中午军势中的敦贺众,便得知自己的少家督因为争抢总大将失败,不堪其辱最终在军议会上当场切腹自杀的消息,于是这六千军势组成的敦贺众当场就闹翻天,家督竟然不堪羞辱切腹自杀,他们这些当武士的还有脸皮装作不知道吗?主辱臣死虽不尽然,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利益关系是不会有错的。

    恼羞成怒的敦贺众抱成团要和大野众火并,这下可把朝仓家的众多谱代家老给吓的不轻,要真被他们挑起内讧那朝仓家可就真的要闹出大事,几位谱代家老和同名众的大将连饭出马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冷静下来,朝仓景垙的死让所有人都感到悲痛万分,但是身为受害一方切不可做出有损朝仓家利益的错事。

    朝仓景隆这个足羽郡司跑前跑后差点把舌头说起泡,硬是把说服教育做到番头一级才把这些热血过头的武士给劝回去,武士不闹事足轻们也闹不成事,这么一场危急朝仓家安慰的内讧事件就被草草的压下去。

    身为事件的引发者和主要责任人,朝仓景镜这个总大将肯定是当不下去了,他也实在不好意思面对几十双各色眼神盯着他,于是自请离职把总大将的职务给辞去算作避嫌之举,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大军是不可能能继续行进的,朝仓景隆当即拍板那也不用去就地驻扎下来再说。

    为今之计就只有等待一乘谷城的朝仓义景来做裁断,在此之前他们所能做的就是一封封信笺不停送往一乘谷城,催促家督赶快过来灭火镇场子,他们这群同名众可没本事调解敦贺众和大野众之间的死仇。

    几天后一乘谷城里,朝仓义景也正在为这件事情感到苦恼,他可怎么也想不到任命一个总大将竟然会弄死自己的従地朝仓景垙,暗自嘀咕道:“不就是个总大将吗?何必闹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切腹自杀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实在不行到一乘谷城来找本家求情,本家还能不帮你这个従兄弟吗?诶!看这事给闹的……”

    朝仓义景是专业马后炮,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才想起朝仓景垙不应该毛毛躁躁的切腹自杀,而应当前往一乘谷城向他求助,可早些日子他可是屡次拒绝自己叔叔朝仓景纪和従弟朝仓景垙的总大将任命请求,理由也给的十分含糊琐碎,其意思就是明摆着不愿意给人家总大将当。

    能让自己叔叔沦落到写信恳求的份上,朝仓义景也是朝仓家支配越前不到百年里独一份的存在,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么过分反而觉得对敦贺众的压制还不够多不够强,最好是把敦贺郡司换成他可以信任的同名众为最佳选择,至于他那个可怜的叔叔和従弟的命运就完全没想过。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必须得想清楚该怎么办,因为朝仓景纪已经直接跑到一乘谷城要讨回公道,怒气冲冲的找到朝仓义景开口就是要请旨斩杀弄权的恶贼朝仓景镜,还他枉死嫡子朝仓景垙一个公道,在朝仓义景往日的记忆里,他的这位叔叔朝仓景纪是个饱读诗书风度翩翩的文人雅士,却从没想到他也会露出义愤填膺如愤怒雄狮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480章 战争的威胁

    朝仓景纪的愤怒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朝仓义景根本不可能给自己叔叔换回这个公道,且不说他辛苦提拔的朝仓景镜舍不得杀,就算他舍得也得问问那几千军势的大野众答不答应,在大野众以及众多谱代众、同名众看来,朝仓景镜是有责任却无罪状,因为朝仓景垙之死就惩罚甚至杀死朝仓景镜是昏庸的。

    作为家督来说他的看法不同于作为父亲的朝仓景纪,在他看来朝仓景垙是属于因言而死的特殊例子,根据同名众以及谱代家臣的多份证言可以得知,朝仓景镜当时并没有说出特别露骨的恶劣言辞,只是故意在军议上的一些遣词用句里故意刺激朝仓景垙的神经,主观上应该是不存在诱使或者迫使朝仓景垙自杀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这是次发生概率极低的偶然事件。

    所以朝仓义景觉得朝仓景镜有责任但不是重大责任,可这话他又不敢与他这位愤怒的叔叔讨论,只能用一些含含糊糊的乱许诺先把叔叔朝仓景纪给安抚下去,暗示他不应在这个时候生出祸乱影响家族内的团结,痛死表示会对朝仓景镜作出处理给他们家一个说法。

    朝仓景纪也知道自己的过分要求多半是不可能得到通过,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透这个大侄子的想法,对敦贺众下手夺取部分权力并确立家督的权威,这次的总大将任命可以说是朝仓义景一手促成的,嫡子朝仓景垙之死有一半责任来自朝仓义景。

    打发走叔叔朝仓景纪,朝仓义景就跑到前线亲自安抚骚动的同名众。试图把这场闹剧彻底终结。而此时大野郡内的朝仓军大营里却是一片混乱。朝仓景垙之死的影响依然在慢慢发酵,他的尸首在盛夏的高温里逐渐腐烂发臭。

    可是敦贺众坚决不允许就地下葬,强烈要求家臣团为枉死死者讨回一个公道,这这个要求朝仓军的同名众与谱代众十分为难,幸好这个时候朝仓义景迅速赶来才让愤怒的敦贺众逐渐冷静下来,这些武士还分得清好歹不敢在家督的面前惹是生非。

    朝仓义景来到大营里就迅速召开阵前评定会,从多方了解的内容中才发觉现实的问题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原以为只是一时的矛盾不久便会消散。可当他来到前线才发觉情势的发展会如此的严重,他只能站出来再三强调朝仓景垙之死是个巨大的人间悲剧,并表示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悲痛心情,而后便迅速的为朝仓景垙火葬,并收拢骨灰送往敦贺交给他的父亲朝仓景纪。

    这一切的行动堪称迅捷,前后只用一上午的功夫就干净利落的做完,人已火葬让敦贺众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闹下去,只能敢吃哑巴亏有怒气没处发,表面上事情已经得到完美的解决,但暗地里二内众之间的对立情绪越发的严重。

    朝仓义景也知道这么做有失公允。但他总不能对自己提拔的朝仓景镜下狠手,思前想后觉得还要安抚敦贺众的怨愤。于是就下令朝仓景纪的嫡次子朝仓景恒担任新一任敦贺郡司,并令其赶往大野郡大营里负责安抚躁动的敦贺众。

    自己提拔任用的朝仓景镜也得多少敲打一下警告他的胡作非为触犯自己的底线,于是就在朝仓义景宣布自己将亲自担任此次讨伐军总大将的机会,轻易的将朝仓景镜这个总大将给抹去,改为继续担任大野众的大将,这就等于一来一回根本没处罚朝仓景镜,因为他在担任总大将以前就是大野众的军事首领,这又引起一门谱代的种种猜测。

    花费几天的时间开会总结经验教训,好歹把内部团结问题给顺利解决,再收拾人心重新出阵讨伐大野郡内的一向一揆,却发现下间赖照与超胜寺教芳早已严阵以待,郡内三万余一向一揆众严防大野郡内的各条通道,摆出严防死守坚决不放朝仓家进入的架势。

    这就让朝仓义景变的十分尴尬,这是他作为家督第一次下来担任总大将,这第一场开门红怎么也得比攻陷吉崎御坊要辉煌一些才能说的过去,可是越前一向一揆压根不打算配合朝仓义景的行动,尤其是得到吉良家背后支持的越前一向一揆也越发的强硬起来。

    大野郡内的南袋七山家一向一揆反应十分激烈,聚集在在九头龙川的上游新建的村冈山城里堵塞朝仓军的主要进军路线,待朝仓义景带着两万军势顺着九头龙川杀到大野郡的时候,这座新城已经驻守足足四千军势,这就让朝仓军越发难堪。

    朝仓景隆建议放弃这座易守难攻的山城,直接顺流而上进入大野郡的腹地进攻亥山城的老对头二宫左近将监,只要把二宮家的亥山城夺取就会给越前一向一揆造成巨大的打击,朝仓义景觉得很有道理就采纳他的提议。

    这个二宮左近将监是世袭名号,二宮一族原本是斯波氏族任命的越前的东守护代家,在应仁之乱中为对抗幕府派过来的朝仓敏景,联合另一个洗守护代甲斐氏一起和朝仓家作战,不过他们那水平实在有些菜,被朝仓敏景各种修理的惨不忍睹。

    合战打不过如狼似虎的朝仓家几兄弟,玩谋略又不是朝仓敏景合纵连横的对手,结果应仁之乱还没打完就坑的越前西守护代甲斐氏没落,东守护代二宫氏被迫投入加贺一向一揆,成为本愿寺莲如坐下的有力坊官众并在随后担任反朝仓的先锋。

    至今快一百年的时间里二宮家始终是坚决的反朝仓派,这家可以说已经把反朝仓当作一种理念贯彻终生,朝仓一天不倒他们的就一天不开心,朝仓景隆提议打击这家也是看重这一点,毕竟二宮氏投靠一向一揆这事也是北陆乃至畿内比较有名的故事,能给朝仓家带来实质性的收益也可以满足朝仓义景的名望需求。

    朝仓军绕过村冈山城的南袋七山家一向一揆。凭借水路的便利直扑郡内平野最重要的亥山城。在朝仓义景的亲自督战下朝仓军的攻势猛烈。一路连破小砦杀的一向一揆丢盔弃甲,很快就来到亥山城下将这座一千两百人把守的平城团团围住。

    虽然名字是亥山城好像是建在一座山顶但其实却是地道的平城,九头龙川的几条支流从平野上流过,而这座亥山城的的位置非常之好,四周没有任何天然遮挡的山地丘陵不说,经过几代人的开发把几片树林也给开拓为城下町。

    更妙的是亥山城的城防可以用低劣来形容,这种完全不利于军事作战的建设方式体现出二宮氏家督的脑残,难怪要被朝仓家打的投靠一向一揆。当然也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越前一向一揆对这个腹地比较放心,所以一直没加强亥山城的城防。

    地形平坦没有遮挡就意味着视野开阔,城防低劣且设置大片城下町又给朝仓军提供有力的进攻环境,朝仓军上下顿时振奋起来发起一波又一波进攻,二宮左近将监曾经很自信的表示自己可以扛得住朝仓军的主力,为加贺一向一揆的进军争取有利的时间和空间。

    结果还抵抗两天就觉得不太对劲,他发现这亥山城的城防好像是纸糊似的,朝仓军竟敢盯着箭橹落下的箭雨强行攀爬土塀,虽然这些攀爬进来的朝仓士卒不是被箭雨射杀,就是被城内的守军联手砍杀。可这并不能遏制住越来越狂热的朝仓军。

    一个两个能挡住十个八个没问题,百十来个就有些吃力更何况一下涌来近千人。渐渐的二宮家的武士发觉越来月难杀死敌人,自己的同伴死伤反而越来越多,到第一天的战事就把城内的守军死伤超过两百人,简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还不是最糟的结果,其是第二天傍晚大手门被朝仓军攻破把他给吓的差点昏过去,无奈之下当夜就写信送往一向一揆请求援兵,第三天一大早来自河野城、龙门寺城主、虎杖城合计五千一揆军势急速赶来援救,但很快就被早有准备的朝仓军打退下去。

    下间赖照也发觉五千人一向一揆对付朝仓军的两万精锐还是太过托大,便命令超胜寺教芳亲率大野郡内两万五千军势进攻朝仓军,双方在九头龙川的支流真名川附近爆发激烈合战,朝仓军早一步占据有力地形对一向一揆发动突袭。

    敦贺众与大野众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一向一揆军,超胜寺教芳近畿命令现任河野城城主,已故的若林长门守之子若林幸三郎,以及龙门寺城城主三宅权守丞紧急增援两翼,一向一揆军的主要力量不可避免的被引向两翼,使得本阵的军力呈现短暂的空虚状态。

    狡猾的朝仓景隆看准时机立刻谏言本阵发动突袭,朝仓义景以担心自己的安全会受到伤害为由毫不犹豫的而拒绝这个提议,虽然军略低劣的可怜但他还是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朝仓景隆只好无奈的表示由足羽众担任突袭军,才得到朝仓义景的许突袭的许可。

    足羽众合计只有四千军势,面对仍有七千军势的越前一向一揆显得十分乏力,完全做不到以一路军势击溃甚至歼灭越前一向一揆的目的,即使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朝仓景隆依然发挥优秀的统率力,硬是把越前一向一揆的七千本阵凿开一道豁口,使得超胜寺教芳不得不下令两翼收缩军势回援本阵。

    这一收就收出大事,本就占据优势的敦贺众、大野众迅速咬住越前一向一揆的尾巴,使正常的撤退逐渐演变成一场毫无秩序的败退,两翼陆续出现崩解引动本阵出现动摇,军势素质上的绝对差距暴露越前一向一揆的最大弱点,超胜寺教芳二话不说就带着本阵撤退。

    这场真名川之战实际损失并不大,朝仓军讨死六百余众,越前一向一揆损失近千人,双方的大将更是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这一仗却把越前一向一揆支配大野郡西部的企图完全断绝,这一战结束的第二天,二宮左近将监就收拾军势带着家眷逃向大野郡东部。亥山城的本丸被一把火个干净。宣告越前一向一揆在九头龙川以西的支配地区被彻底分割成两块。

    而后紧急增援的加贺一向一揆军五万军势也变的很多余。朝仓义景顺势攻陷大野城、戌山城、小山城、茶臼山城,横扫大野郡西部所有一向一揆势力,七里赖周与下间赖照一合计觉得硬拼没有把握,不如就以九头龙川为界限据守。

    经历一连串堪称辉煌的胜利,使得朝仓义景的自信心得到显著的提高,他觉得打合战也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只要有勇猛的一门众和忠诚的谱代家臣做依仗,及时听从老将的方略建议就能坐收一连串胜利。就比如真名川之战里关键时刻听取突袭超胜寺教芳本阵的建议,成为改变战场走向的重要转折点。

    面对加贺一向一揆大军云集却只能裹足不前的尴尬应对策略,朝仓义景心里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不断的向家臣炫耀朝仓家在自己的手里越来越强大,顺利的将困扰越前国近百年的一向一揆清扫掉一大半,剩下的大野郡残党以及分割包围的足羽郡余孽根本不是问题。

    正当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惊人的消息,山本时幸率领一万九千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敦贺郡,轻易的击溃毫无防备的五千敦贺众,烧毁敦贺郡内最新筹建的关所。而后还放下一番狠话才撤出敦贺郡。

    敦贺众又一次动摇,这次可不仅仅是新任敦贺郡司朝仓景恒急的跳脚。一些靠近敦贺郡的谱代家臣、国人众也忍不住提出撤退的要求,朝仓景镜趁机表示自己有能力为朝仓家稳住局势,请主公放心回到一乘谷城处理军国大事。

    朝仓义景觉得很有道理,大热的天在大野郡的荒郊野地折腾半个日早就难受的要死,索性就把大野郡新得的几座城交给大野众担任城主,留下大野众、足羽众及部分谱代家臣继续保持对峙态势,自己带着剩余的军势返回一乘谷城,至于越前一向一揆的合议问题完全交给谱代家臣去处理。

    作为双方传话的使者是朝仓家的老熟人,同时也是关白近卫前嗣的亲叔叔,担任真言宗大觉寺门迹摂津四天王寺別当,著名的连歌师与文化人大觉寺义俊来访,这位高僧今年五十七岁保养的却像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三十六岁那年便荣登僧位顶端的大僧正,并一举获得准三后宣下的顶级待遇。

    大觉寺义俊并没有向寻常使者那样急匆匆的传话,而是与朝仓义景举行一场小型茶会,聊一些佛理并谈及京都近期的传闻故事,从他的口中得知吉良军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的巨大的动作,疾风烈火的夺取浅井郡半郡及伊香郡半郡,贱岳之战击败浅井长政取得近江国中绝对优势地位。

    一场茶会进行两个时辰才结束,接着又是一场隆重的晚宴,直到第二天上午大觉寺义俊才谈及正事:“山本佐渡守说,镇府公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无论是三好家还是武田家都败在镇府公的手下,这次失败的名单里增添浅井家和朝仓家的名号。

    希望两家摆正心态不要试图挑战镇府公的底线,这次只是烧毁关所给朝仓家一个教训,下次就是让朝仓家永远的失去敦贺郡,镇府公说到做到从不食言,相信朝仓金吾殿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得罪吉良家的后果是什么。”

    朝仓义景刚打完一场胜仗,此刻正值信心爆棚的时候,哪里能忍得住这种红果果的威胁,当即就勃然大怒道:“吉良义时真是欺人太甚!这是**裸的羞辱我朝仓家!我朝仓义景必定要和他……”

    朝仓景连连忙咳嗽一声:“主公的意思是我朝仓家对吉良家的蛮横十分不满!镇府公这么表态实在太过分了!我朝仓家是幕府越前守护代,在敦贺郡内设置关所是幕府允许的行为,吉良家怎么可以如此蛮横的入侵我敦贺郡,还打死打伤我朝仓家的士卒数百人,我朝仓家将会把吉良家的蛮横行为上报幕府,请求公方殿下的裁断。”

    “这个……”大觉寺义俊苦笑一声,摇头说道:“贫僧觉得金吾殿还是不要上报幕府请求裁断比较好,佐渡守告诉贫僧一个消息,镇府公已经决心将北陆道上所有闲杂水军进行一次全面清理,这个行动的重点将集中在若狭湾附近的各路水军贼寇,旨在彻底消除北陆道各种水军盘剥商旅的恶劣行为……”

    “这是羞辱,这是红果果的羞辱!”朝仓义景依然努力保持自己的名门风度,只是青黑如锅底的脸色却暴露他此刻的愤怒心情,他这么愤怒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表明我不但有能力撂狠话威胁敦贺郡的安全,更有实力夺取朝仓家的经济命脉敦贺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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