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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镇乌梅汤     武家栋梁txt下载     武家栋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1章 鼓掌之间

    越前国的近六成财税收入出自敦贺郡,其余四成多则来自始终无法保证绝对安全的三国凑,以及包含一乘谷城下町在内的商业设施的税收,相反的是朝仓家从村庄里收来的段钱、栋别钱其实并不多,国中大量寺社、公卿、幕府的庄园依然保持半独立的姿态,还有一些国人众享受的守护使不入特权也让朝仓家的集权程度始终保持中下档水平。

    某种意义上来说,朝仓义景这个家督就是靠几处税收维持奢侈生活,而越前国的领地有近九成掌握在同名众、谱代众、国人众以及寺社、公卿、幕府的庄园的手里,这些财税收入还要被诸如敦贺郡司这样的大头过一遍筛子,可见他这个家督实际的控制力还是很弱的。

    一乘谷掌握的所有兵力只有四千余众,只能和同名众里相对较弱的足羽郡司比一比,完全不是大野众和敦贺众的对手,更不用提那茫茫多的谱代国人,朝仓义景会选择设立奏者众从掌权的谱代众手中分权,把朝仓军总大将的位置从最豪富的敦贺郡司手中夺走等等行动,就是在有实际行动表明他这个家督对有力谱代一门的不满。

    越前国所保有的总兵力超过三万五千人,但朝仓义景最多只能动员到其中的六成左右,比如这次吉良军突入敦贺郡就吸引到五千敦贺众的守军,而在讨伐一向一揆的行动中敦贺众就投入六千军势,由此可见敦贺一郡就掌握一万一千军势。

    虽然这五千军势并不意味着是敦贺郡司所能控制的力量,而是来自地方国人领主自发组织起来包围家园的反抗军。但这也从侧面反应出朝仓义景这个家督的控制力有多么的贫乏。他这个家督当的很不自在处处受掣肘。只能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来夺权。

    当他面临吉良家巨大的威胁时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力量抵抗,敦贺港一旦被吉良家夺取不但会直接危急到敦贺郡司的全部利益,更会威胁朝仓义景本就不雄厚的核心利益,失去敦贺港的利益输送将会给朝仓家带来巨大的灾难,说不定就会由此一蹶不振衰落下去。

    朝仓义景真的怕了,他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朝仓家可以用商路关所来威胁吉良家,吉良家就就能用海上霸权来威胁朝仓家。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相比之下朝仓家到是没有更多的办法对付吉良家。

    大觉寺义俊双手合十行礼道:“以贫僧看来,金吾殿与镇府公同为幕府良臣,就更应化干戈为玉帛,以免刀兵之祸肆虐世间酿成生灵涂炭的灾难……贫僧已经把佐渡守殿的话带到,便不在叨扰金吾殿了,告辞!”

    直到大觉寺义俊离去许久,朝仓义景都没有从怔忡里解脱出来,急忙前往评定间召开小型评定会,讨论的议题就是吉良家发出的战争威胁。前波景定叹息道:“现代敏景公曾说,世道多危难。家业多艰辛!起初我等对先贤的遗训颇为不以为然,觉得朝仓家蒸蒸日上正是奋起拼搏的时机,说一些灰心丧气的话有些过于妄自菲薄……

    直到此刻才我等才意识到世道变化如水中月影,让人琢磨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又是幻景,强敌环伺世道艰难,我朝仓家横在两大势力之间,得罪哪一方都将给自己带来深重的影响,可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啊!”

    前波景定提的遗训就是《英林壁书》,里面有许多朝仓敏景用几十年时间总结出的为人处事经验,其中包括勇敢团结自律节俭等多项训诫,因为成文的时间还是明応政变以前朝仓家的艰难日子,但随着世事的变化朝仓家的家督觉得这些家训有些跟不上实际情况而祝君安抛弃。

    朝仓义景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思前想后觉得朝仓家确实不是吉良家的对手,在心中暗叹道:“津江越三国同盟误我也!早知道本家就不该参与到这个三国同盟里,甲相骏三国同盟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本家为何仍会轻信三好家的甜言蜜语呢?”

    他不会承认当初创建三国同盟的时候自己有多么的积极主动,更不会承认半年前他还在一力主张制裁近江坂本的吉良家领地,几个月前在越前近江的三郡之内设立关所,还有调略高岛郡国人众、蛊惑丹后一色氏、若狭武田氏针对吉良家等等行动都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把戏。

    可事到如今被吉良军打上门来耀武扬威一番,他又觉得促使这一切的都是三好长庆的错误,没有畿内三国同盟就没有他受到打击这一出,说不定三里浜骚乱以及朝仓景垙之死也会消失,如果浅井长政没有那么水而是继续发挥他的神奇本领,在贱岳之战里再次击败吉良家保住伊香郡的安全,就不会有敦贺郡被攻击关所被烧毁的麻烦,他也不会被人捎带话威胁恐吓一顿。

    只有别人的错自己永远是受害者的心态,突出这位家督的心理已经完全不正常,朝仓义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精神有些错乱,时常会觉得小宰相就在他的身边,甚至就在刚才还在屋子里和他说话,偶尔在睡梦中还会看到那个面目全非留下一个大血窟窿的面庞,被吓醒疯狂的叫骂并惩罚值夜的小姓和侍女,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真的有问题。

    头疼说来就来,朝仓义景捂着脑袋起身说道:“本家头疼需要休息,这些事情就交给诸君去处理罢!”

    目送朝仓义景离去,朝仓家的谱代家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应对之法,有些家臣认为此时不能服软而应该保持一定的强硬,不能朝令夕改更不能背信弃义,否则得罪吉良家在前又得罪三好家和浅井家,对朝仓家只会是场灾难。

    但这种说法显然站不住脚。如果是几个月前他们还有信心对抗吉良家。眼下朝仓家上下都知道不能再打仗。敦贺众和大野众的对立就是个天大的麻烦,朝仓景纪到现在还没有直接指责朝仓景镜,但距离完全撕破脸的日子已经不会太久,再转过头看吉良家就真是个得罪不起的大势力。

    同名众的三位家老缺席这场会议让会议本身减少几分权威性,山崎吉家扫视房间里的众多臣僚,轻声说道:“此事自有公论在下便不谈了,在下要说的是主公的精神状态非常微妙,近些日子里主公的行为越发的奇怪。几乎每日都会从本丸里传出小姓、侍女接受惩罚的消息,小姓与侍女们整日在担惊受怕中渡过,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早晚会影响到家业的安稳。”

    “说的不错,主公身边的两位夫人都已故去,在下觉得应该为主公再寻一位温柔美丽的夫人,用女子的柔情抚平主公的心头创伤。”河合吉统的发言前半段还比较正常,后面就多少有写离经叛道的意思,引来评定间里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声。

    福冈义清闷哼一声表示不满,但心里却对这个提议颇为意动。在心里盘算一会儿就提议道:“据说斋藤兵部少辅殿有一位嫡流长的清秀可人,性格也是温柔善良为人所称赞。不如就选斋藤兵部少辅家的这位女子如何?”

    ……

    吉良义时整理着吉良忍者送来的情报,心里多少对畿内的情形有一个大概的认识,越前朝仓家如期的激烈的爆发纷争,朝仓家最强大的二内众也一如所料走向彻底对立的不归路,只要有吉良忍者在外煽风点火制造事端,就不用担心这两家出现和睦相处的可能性。

    被喻为畿内新一代希望之星的浅井长政,在山本时幸的几次短暂交手里也试探出真实水平,天赋优秀勇敢顽强还有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吉良军与山本时幸的组合也敢碰撞一次,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小白脸挺帅气。

    有优点自然有缺点,浅井长政的短板弱点也十分明显,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盲目的自信以及对军略的理解较为简陋,身为总大将带着军势冲在第一线,指挥的时候就是派出矶野员昌作为先阵吸引火力,然后浅井长政则带着本阵迂回突袭侧翼,这三板斧式的招数用的欢快但同样暴露他的才具有限。

    以目前来看,浅井长政是个具备优秀统兵大将之才,却不具备担当总大将气局的优秀武士,另外就智略方面从目前的情况则是完全不合格,就连调略肥田城城主高野濑秀隆都是假手他人代行,足可见他并不是个智谋优秀的谋将,有些类似泷川时益和本庄繁长,但又欠缺他们的丰富见识和老练手段,更缺乏以一敌百的勇武和气魄。

    比起浅井长政的那个深沉狡猾的父亲还是差出不少,再结合一些传闻里提到浅井久政被幽闭,其实是他自己与儿子浅井长政演的一出戏,旨在借这个机会彻底扭转浅井久政执政时期在外从属六角家收获屈辱,在内无法满足躁动国人众的自立诉求的主要矛盾。

    或许是更相信自己的儿子能有出色的发挥家督的才能,浅井久政才会自导自演一出苦肉计轻而易举的隐退,从事实证明浅井长政确实拥有非凡的实力,一上台就促成畿内三国同盟并成为三好家的女婿,朝仓义景的小舅子,而后又击败宿敌六角义贤从形式上获得完全独立,浅井家在他的手中完成一次从上到下的革新,的确达到最初隐退时确立的目标。

    但是浅井久政一隐退还是暴露浅井长政经验不足的缺点,刚强的性格可以获得国人众的支持,同时容易为他招惹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浅井长政质疑亲姐姐阿久姬的死亡就引来朝仓家的不快,他对吉良家的轻率军事行动引来伊香郡内许多国人的不满。

    伊香郡内的有力国人及浅井长政的外祖父井口经元偷偷变节还被蒙在鼓里,还有重要的筹码京极高吉一家被吉良忍者轻易解救出来,这都是浅井家蒸蒸日上的家业下深埋的炸弹,只不过炸弹没引爆以前没人注意到而已。

    至于畿内三国同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三好家。目前的形式更谈不上多么美妙。就畿内三国同盟的另外两家同时出现问题的情况下。三好长庆却没有余力作出军事支援,从某种程度也降低三国同盟的威信。

    三好家在河内国被畠山高政给拖住,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个十分难对付的刺头,河内畠山家是幕府有力一门众且是三管领家之一,家门可以追溯到源平镰仓时代,拥有着数不清的荣耀和辉煌的历史,在河内国的影响力只能用如日中天来形容,看看游佐信教的变节就知道这群国人众在两者之间的选择不会轻易改变。

    如果说前几年的畠山高政只是个鲁莽的愣头青的话。现在的他不但得到吉良家重金支援,还能时常接受智将山本时幸从旁点拨,虽然这家伙的大脑构造永远和正常人不同,经常把山本时幸的提议丢到一旁抡起膀子硬碰硬再吃个小亏,但是总体的表现还是趋向更加难缠。

    牛皮糖黏在手上甩不掉有多么窝火,偏偏这河内国还曾被三好家一口吞下去,觉得自己大赚的时候才发现如鲠在喉,向咽下去有这个鱼骨头堵着难受的要死,想吐出来又怕鱼骨头变成定时炸弹把三好家本就不坚固的基业炸开一个大洞,就这么进退两难的磨蹭着别提有多痛苦。

    三好长庆极端讨厌畠山高政。可这个打不死的小强总是在受到挫折后再次冒出来,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继续纠缠。害的三好家必须派出大将三好义贤率领三万军势进行压制,从年头闹到年尾就没有一个月是完整的安稳过。

    除了这个麻烦之外,还有一个让三好长庆头疼的讨厌家伙,他的名字叫波多野秀治,这位可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国仇家恨的复仇之子,对三好家的憎恨那可是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自从夺回八上城以后就没怎么消停过,理由难过团结丹波国人不甘心被粗鲁蛮横的三好家统治的心里,在军事上始终保持对八木城的内藤宗胜保持强力压制,使得三好家在丹波的经营面临完全失控的危险。

    更糟糕的是这个年轻人竟会迎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赤松家女儿,这个赤松家作为一个没落的名门依然保持对播磨、美作、备前等领国的微弱影响力,尤其是播磨国的影响力非常深远,西播磨守护代宇野赤松氏,东播磨守护代别所氏都是赤松家的分家支族,一旦这个家族找到适当的理由团结起来,真的发力依然是个让人头疼的对手,上次在播磨国击败三好义贤就是一个明证。

    随着波多野秀治的夫人怀孕,使播磨国与丹波国的联系进一步加深,据说播磨国的两位守护代早已商量好对策,如果波多野家诞下一位女儿就嫁给别所安治的嫡子小三郎,如果诞下一位嫡子就迎娶赤松政秀的嫡女做正室夫人,这个消息足以让三好长庆感到震惊和忌惮。

    赤松家在军事外交上的来内需发力让三好长庆意识到自己有些托大,有吉良家这个强敌就够他难缠的睡觉都不安稳,不能再树立更多的敌人给三好家招惹麻烦,于是就在避免多树敌的思想主导下,三好长庆对丹波的实际控制者波多野秀治多了几分宽容。

    三好长庆愿意给予波多野秀治更多的自治权,默许他支配现有的领地保持有实无名的丹波国主,不允许他对八木城的一系列危险的军事挑衅,只要波多野家愿意接受名义上从属三好家的条件就一切都好说。

    以三好长庆的角度来看,自己愿意开出的条件简直可以用低三下四来形容,这么心平气和的安抚提前一年绝对是天方夜谭,但是形势比人强总要做出灵活的调整才能适应这个充满危机和机遇的时代,他自问这个选择堪称近些年主动调整的重大变化。

    可是他依然错估波多野秀治对三好家的仇恨,更错误的判断吉良家对波多野秀治所施加的影响,每年的重金相酬支持波多野家反抗三好家的暴政,都可以用来加强波多野秀治对丹波国的巨大影响力,这些条件三好家绝对不会给他的条件,因为他给一家就要面临领内更多家的伸手。这一点三好家绝对受不了。

    所谓给予自治权本就是他拥有的就不叫给予。只是给波多野家安堵本领有什么用处。他要的是完全称霸丹波国并完成战国大名化,在这个过程中离不开吉良家的资金援助,更离不开侵攻内藤宗胜带来的反三好大义名号,没这个名义他拿什么号令丹波国人,拿什么完成战国大名化进程。

    更不用说在这个名号的作用下,让朝廷和幕府对波多野秀治明显多了几分关注和青睐,又迎娶一位反三好的名门赤松家的小美人做正室夫人,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买卖。试问天下有谁能抵挡住得百利而只一害的选择呢?

    波多野秀治毫不犹豫的拒绝掉三好长庆的橄榄枝,并奚落三好家现在才想起优待丹波国人,那么早些年为何要对他的父亲施加如此毒手,又为何要对丹波国人屡次欺凌侮辱,并直斥三好长庆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用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双手完成下克上当上管领代,名为畿内霸主实为畿内蠹虫云云。

    一番义正词严的拒绝让三好长庆既尴尬又羞恼,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这么公开的指责他,这个波多野秀治不但拒绝他的橄榄枝,还借机大肆宣扬借着这件事来抬高自己不畏强权的声明。并让三好家在此次事件里充当一次丑角,这怎能不让他愤恨和恚怒。

    三好长庆对波多野秀治是充满讨厌。忌惮和愤恨的心理,讨厌波多野秀治对自己的敌视和不顺服态度,忌惮波多野家对丹波国人以及播磨赤松家的影响力,愤恨这个家伙屡次三番不识好歹还敢拿他的名头买自己的好名声。

    不敢动手从侧面暴露三好家的衰弱,在吉良忍者的煽风点火的宣传里,三好长庆变成一个欺软怕硬的恶棍武家,多朝廷幕府表面的恭顺下却掩藏着一颗贪婪狠毒的心,下克上幽闭细川晴元体现他的大逆不道和无法无天,对幕府公方的屡次威逼暴露他的狠毒无心。

    屡次在吉良家的反击下收获失败,难以对付勇敢的畠山高政,非常水的六角承祯,以及更加弱小的波多野秀治,又一次次暴露三好长庆的软弱本性,只会欺负同族欺辱衰弱的主家,欺负经历屡次大乱而衰弱的将军,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朝廷衮衮诸公。

    面对这么恶毒的谣言就算是三好长庆也不禁色变,看似这个谣言没有以前的妖魔恶鬼夜叉之类的恶名可怕,但实际上这个谣言却是把神神鬼鬼之类不可捉摸的东西具现化,更加具体的形容三好长庆的性格,欺软怕硬贪婪狠毒就足以将他的形象塑造成一个武家的小丑。

    以后他在畿内的名声将会从孩童最里的怪物,变成黎民百姓闻之色变的黄幡星,那绝不是简单的迎风臭十里那么简单,长此以往说不定配下从属的国人众也要生出异心,其中就有一次他经过中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小姓议论家督的名声,言语之间似乎对三好长庆的表里比兴十分不屑。

    以往从没注意过名声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直到他遇到这件事才发现自己的名声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谱代家臣们也无法忍受自己的主公是个欺软怕硬的卑鄙小人,三好家不需要一个名声狼藉的家督,沾染太多的污名也有损三好长庆的威望。

    沉重的忧虑让三好长庆再也没心思对付吉良家,带着五百精锐旗本入驻京都的教王护国寺,不断的在各种公共场所露面参加京都的文化活动,并努力的做善事救济贫困的町民修缮京都损毁的佛寺佛塔,尽量用这种行动来改善自己积累下的恶名。

    ……

    在吉良忍者的操控下,各种花样繁手段多变着法子对畿内三国同盟施加不利影响,这一方面是因为吉良忍者众的主要组成甲贺、伊贺都在近畿的势力圈子里,拥有太多的渠道去对市井百姓施加影响,很容易在畿内的平民阶层建立不可轻视的影响力。

    另一方面就是吉良家在畿内的积累实在太雄厚,两百年来吉良家的家督代代在京都里侍奉幕府将军,各种深浅不一的关系几乎遍布整个畿内各处,这些根本起不到作用的关系在普通武家来看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在吉良家以及金钱开道的影响下就成为绝佳的敲门砖。

    这些都是欠缺底蕴的三好家所难以模仿的。三好长庆明知道自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却无可奈何。几次反制行动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更说明在资源的利用方面远逊于吉良家,至于三国同盟的另外两家则完全被吉良义时玩弄于鼓掌之间,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阴死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畿内三国同盟不过尔尔,余只需巧施妙计就让他们变成一堆内忧外患包围中的废物。”吉良义时来回踱着步子暗暗思索着:“与之相反到是关东的武家显得更难对付,好不容易在武田家埋下一颗炸弹一个毒饵,可狡猾的武田信玄竟然能强忍着不咬钩实在是个麻烦事!

    北条氏康这条老狐狸更是滑不溜手,北条家的三代经营把相模伊豆两国打造的如铜墙铁壁无从下手,以至让余都没办法捉住北条的弱点进行调略……甲相骏同盟的三条老狐狸一个个奸猾似鬼。比畿内那帮草包强出一个大档次呀!”

    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暂时抛开烦恼事,又想起前些日子聆听虎哉宗乙的讲经时,遇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天台宗僧人龙兴寺随风,陌生的面孔陌生的人以及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事迹,他不知道龙兴寺是哪里,但并不妨碍他记住战国时代有个来自奥州的天台宗僧人随风和尚。

    这个大胆年轻僧人竟然敢借古喻今,对着他指桑骂槐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说司马昭篡位半途而废方有司马炎禅让称帝一举,暗示他要学司马昭行禅让之举夺得将军之位,这一惊人举动差点把虎哉宗乙给吓昏过去。

    吉良义时却罕见的没有流露出惊讶和愤怒的表情。虽然他一直以幕府的守护者或者忠臣良将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良好的名声不沾半点恶名。但这并不妨碍天下的聪明人发觉他有“司马昭之心”,吉良家内对此始终有深刻认识和高度的默契。

    比如上杉辉虎掩藏自己的心思甘做一个少言寡语的谱代家老也是看出他有这个心思,始终纠结着不知该怎么面对才全身心的投入到宗教之中逃避着,而吉良家的几个主要对手也多少能猜出他的真实野心,用吉良义时的话来说这叫“能做不能说的事情”。

    吉良义时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和尚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当场就拍板留下他担任奉行众次官,实际是做吉良义时的谋士学问僧,而龙兴寺随风自荐的小故事也被越后武士演绎成一句登天的经典,一时间跑到吉良家里发出惊人之语的毛头小子越来越多,虽然大部分都是没睡醒乱说胡话,但是还真就让奉行众发现几个沙粒中的金子,算的上有得有失吧。

    “聪明胆大观察仔细,还特别敢想敢做!这个随风实在太有趣了!”吉良义时眺望着远处的夕阳会心一笑,缓缓的离开天守阁走向幽深树林包围着的御所,在那里有他的夫人和孩子们在等着这位丈夫与父亲。

    这一年里吉良义时又添一子三女,使得家臣团对家督人丁单薄的担忧全然消散,嫡次子胜王丸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每次饿的时候哭的嗓音最洪亮,吃完奶还不睡觉不听的咿咿呀呀伸手想去触碰摇篮上挂着的小坠饰,相比之下他的姐姐小苹果则安稳的多,吃了睡睡了吃很少哭泣,即使醒着也不喜欢嚎啕大哭,而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虎姬和香姬要比小苹果、胜王丸小许多,苦闹的次数也相对要频繁一些,而且是白天夜晚不分时候的苦恼,让乳母和几个侍女忙前忙后的照料着,好在婴儿房和她们母亲休息的房间有些距离,还不至于让几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再受折腾。(未完待续。。)

第482章 愚不可及

    望月吉野每天都要挺着快七个月的大肚子来到婴儿房看小孩子,去年她也带过珍王丸、虎千代、松千代这三个小家伙一阵子,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傻乎乎的少女,只是本能的觉得带小孩子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现如今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再看几个姐姐生下的孩子又平添几分喜爱之情。

    织田犬也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她和望月吉野都是第一次当母亲且年纪又比她要小上半岁,相同的境遇使得两个女人渐渐的走到一起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两人时常找到绫公主、虎姬以及刚生完孩子的阿菊探讨怀孕期的注意事项,私底下又互相为彼此加油鼓劲还颇有点知己的意味。

    小女孩织田市和同样是小女孩的最上义姬成为好伙伴,她们这个年纪还不明白知己的意味,更多的是青春期到来前的好友兼玩伴,阿市是个精力十分充沛的女孩子,英气勃勃的样子颇有点当年虎姬的架势,只是她的武艺实在太烂也只能练练骑马射箭的功夫,义姬也被她带着学会简单的弓术,才不到两个月就能射中十八米之外的箭靶红心,还被阿菊夸赞为新一代神射手。

    吉良家的家庭气氛完全不同于传统武家的严肃和清冷生活,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母,个人经历比其他武家特殊的多,从三尺幼童时代就接受正统的武家教育,对于规矩礼法更多的是限定在君臣之间的礼仪以及对上对下的处事方式,至于家督的夫人等各项教育比较欠缺。

    九岁跑到京都侍奉将军,谱代家老就一个没带过去。唯一作为辅佐役的山本时幸压根不是纯粹的世袭谱代。对吉良义时的培养主要放在军略谋略的启发教育上。在京都找的一群文化老师也没人教他怎么处理夫妻关系的内事。

    而后一战惊近畿逐渐走上一条名满天下的道路,那个时候的吉良义时还是个小孩子,家臣们没考虑过对家督做成婚后的礼仪教育,反而不断催着家督尽快成婚诞下嫡子保证家业的传承,多少英杰就因为生不儿子被家臣逼迫收养子,而后又生出嫡子惹出诺大的祸端,吉良家的武士这么催促也是出于好心。

    这么催促的结果就是吉良义时一个又一个夫人纳入后宫生下一堆儿女,但吉良义时的后宫气氛却完全不像武家名门该有的样子。正室夫人和一群侧室相处的像一群好姐妹,根本不像那种整日冷着脸说话带几分凉气的贵妇人形象。

    长尾家的女儿一个个强势的不得了,虎姬也在努力向她的姐姐绫公主学习,从言行举止都越发的体现出长尾家女儿的大方泼辣,越后这帮武士夫人的孩子也差不多都被虎姬和绫公主给拉进听雨院里,有绫公主这个姐姐外加脾气好人脉广的阿菊帮衬着,虎姬这个正室夫人简直舒服的不得了,在这个关系网里处于绝对核心的为之,几个侧室夫人也只能服服帖帖的毫无反抗能力。

    夫人外交正成为越后新的时尚并越来越被武士们所接受,通常武士之间不方便说的话就可以通过他们家的女人在不经意间说出去。哪怕说错话也只会训斥一顿不懂规矩罢了,尤其是最近虎姬生下一对龙凤胎给许多家臣的夫人找到个好机会。原先抹不开面子的武士夫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凑进其中。

    吉良义时对她夫人搞出的一时欢乐举动到不甚在意,除去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陪着几个年长的儿子玩一会儿,就是看看几个刚出生的小宝贝,刚出月子里的妇人们爱玩什么社交活动完全随便他们,反正吉良义时拿主意是很少听夫人的建议。

    畿内三国同盟惹出的一堆风波终于在这一年的秋天被成功压下来,三好家企图给越后制造麻烦并伺机横夺坂本的计划不成,反而是把三好家给陷入河内国畠山家、丹波国波多野掀起的反乱之中,吉良家通过出色的军事、外交及调略,成功的保护敦贺港到坂本的利益输送线路。

    浅井、伊香郡各半郡的夺取也保证浅井家失去威胁商路的可能性,并伺机对朝仓家所掌控的敦贺郡施加影响力,下次再想在敦贺郡内设置关所或者其他手段,就要问问吉良家的上万虎贲以及称霸北陆的吉良水军愿不愿意。

    朝仓家的二内众对立并且对家督朝仓义景生出嫌隙,这个时候对敦贺郡的任何一次军事行动,都有可能影响二内众在体系内的军力平衡,这一点即使家督朝仓义景想不明白,但同名众及谱代众可是一清二楚,现在的朝仓家内部十分敏感,敦贺众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朝仓军别说不敢动兵进攻伊香郡,就连到嘴的肥肉若狭国也不敢轻易动兵。

    巧施妙计把畿内三国对吉良家的威胁解除,使得吉良义时可以放心的把注意力重新回转到关东,此时北条家依然延续着对房総半岛的压制,在佐竹义昭的水路支援下好歹让里见义弘撑到秋收,随着入秋的来临也使得北条家解散大部分军力回乡秋收,似乎没有在秋收以后继续压制房総半岛的打算。

    夏天的时候本来北条家是要发动一波强势的攻击一举攻城略地拿下佐贯城,却不想古河公方足利藤政突然跳出来要共襄盛举,还大言不惭的在反吉良联盟里把北条家的名字给带进去,这可把北条氏政给吓的不轻,以至于从夏天的攻势几乎停顿。

    就如同武田家派出武田信繁联络吉良家自辩,北条氏政也派出北条家的外交使者板部冈江雪斋前往春日山城交涉,外交经验最丰富的叔祖北条幻庵坐镇前线脱不开身,换个纯正的学问僧效果反而不好,吉良家只是让朝山日乘陪着他们说闲话,压根不打算让板部冈江雪斋见到吉良义时。

    又盘桓多日仍然没得到吉良家的谅解,板部冈江雪斋只能失望的离开越后,北条氏政当即便知道吉良家这是要动手的打算,于是就借着秋收的当口把主力军势解散回家,只留下五千军势及伊豆二十一家里的几位国人镇守久留里城一线,嘱咐他们只要守好领地不失就是大功一件,他自己则带着主力军团匆匆返回小田原城坐镇。

    关东的国人众也因为足利藤政玩的一波乌龙给吓的不轻,宇都宫広纲对反吉良的行动提出强烈的批评,奈何这个决定是芳贺高定、皆川広照、壬生纲雄等谱代重臣的决定,名义上服从关东公方的命令十分正大光明,让宇都宫広纲完全无力反对。

    那须家的情况则完全相反,家督那须资胤以及半个谱代众支持关东公方反吉良,而那须七骑最强的大关高增、大田原纲清、福原资孝三兄弟却是坚决的反对家督的提议,不仅是出于遏制这个必须换的家督那须资胤,更是因为他们的外援佐竹家是坚定的反北条武家,这就让这三兄弟更加有底气对抗那须资胤,一时间那须家内是风云诡谲大有要开战的架势。

    伊达辉宗被他的父亲教育一顿也想明白自己还是太嫩,放弃对最上家的压制而是转换策略一门心思对陆奥经略,伊达家主动撤出反越后联盟就使得出羽的小野寺景道显得十分尴尬,此前的所谓盟友安东家、由利十二头全部不见踪影,小野寺景道思前想后觉得自己闹根本没的玩,随即提出声明退出反越后联盟。

    大号国人放弃意味着小豪族也要改变风向,这下可把足利藤政给急的心头直冒火,连忙找到松永久通商量应对之策,可这个年轻人只是空有松永久秀的血脉,却不具备他父亲翻云覆雨的手段,在没有得到他父亲的最新指示前,只能含含糊糊的安抚他不用担心。

    反复强调吉良家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这个时候要以古河公方的名义重申东国武士团结起来对抗吉良家的重要性,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一些武家颁发屋形号,反正这东西也就以前值点钱,古河公方都混成这样还在乎这能看不能吃的名号作甚。

    足利藤政还真就相信松永久通的话,再次重申反横行霸道的吉良家,接连戕害姊小路良赖、木曾义昌两位名门简直残暴,并强调关东是关东武家的关东,不能让京都的武士来到关东胡作非为,而后依照松永久通的建议给予盟友小田氏治、江户重通屋形号。

    他的胡闹举动反而引起关东八屋形的集体反对,当年三代镰仓公方足利满兼就职的时候,关东管领上杉朝宗提出为奖赏这个八个尽力辅佐的镰仓公方,且家世非凡的武家而设立的八屋形的特权作为奖赏,经过一百五十年的洗礼这个名号早以成为关东武家荣耀的象征,怎么容许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关东土豪来随意亵渎。

    对这两个常陆国的普通国人表示严重的质疑,其中作为反北条的先锋佐竹氏、结城氏、小山氏的反对尤为激烈,吓得足利藤政又连忙把这个许诺给取消掉,这样朝令夕改食言而肥的举动随即引起小田氏治与江户重通的强烈不满,愚蠢的足利藤政浑然不知做的越多也就错的越多,在关东武家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降低到可有可无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483章 南蛮再临

    关东的混乱局势对吉良家十分有力,尤其是古河公方足利藤政的一次次犯错给吉良家带来许多的便利,吉良义时随即召开评定会商议南下关东的相关事宜,在会议上不出意外的得到全体家臣的一直支持,许多武士整整一年镇守在春日山城附近没有打仗,鞘中的太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吉良义时很满意家臣们的态度,当即宣布南下关东的全面进军令,任命上杉辉虎为总大将统兵四万五千余众,并将越后大部分武士以及吉良家的许多大将编入阵中,他的任务是趁着大雪初降的当口立即出阵抢入关东,他的任务是经信浓街道走佐久郡进入上野国待机,在平井城渡过冬天只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就发动进袭。

    而吉良义时本人则暂时坐镇春日山城等待时机,只等春暖花开冰雪融化的时候,就携带两千赤备骑兵,两千马迴众及新编练的一千旗本武士南下关东亲自督战,这将是吉良家第一次动用五万人的大战,也是宣告吉良家称霸关东的第一战。

    时值年末依然是例行的风雪降临世界,今年的雨雪尤显得格外丰沛,上杉辉虎率领四万五千军势才刚进入佐久郡就迎来一场鹅毛大雪,好在吉良军的准备十分充足每个士卒都带着厚厚的棉衣,还有这些年四处打猎搜集来的皮毛制作成披风遮挡风雪,军用手套和厚底皮靴可以保证士兵不会在寒冷的行进中冻烂手脚。

    棉布是来自明国的走私贸易品之一,却是日本不生产也无力生产的重要商品,在大明朝这东西不先新鲜物什。但在日本相对苦逼的社会里棉布绝对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东西。这一批棉布和棉花顶得上越后贩卖一年麻布等纺织品的利润。由此可见这笔生意到底有多赚。

    可就是因为这种急需的贸易品偏偏在大明帝国的禁海下无法贩运进来,进货的渠道太难购买每一样商品都需要几倍的价格才能买到手,海商们眼睁睁看着百分之三百纯利润的买卖却无法赚来,这也就难怪他们会铤而走险的选择做走私甚至走上倭寇的邪道。

    ……

    风雪来临意味着一年即将结束,就在吉良义时松口气盘算着是不是带着家眷乘船去汤沢御所越冬的时候,一行来自远方的南蛮船队突然造访越后,高大的风帆和数倍于迴船的块头以及全然不同日本船只的造型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几个商人飞快的跑进港口内酒屋里高声嚷嚷道:“南蛮人来啦!一下来了好多南蛮人!有黄头发蓝眼睛的南蛮人,红头发绿眼睛的。还有棕头发褐眼睛的南蛮人,他们的人好多还装备好多铁炮和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们的长相好可怕看起来好凶!我们想靠过去仔细看看就被凶回来了!”

    安静的直江津一下沸腾起来,无数商旅町民走出房屋聚集到港口前,好奇的打量着这群远道而来的商人,上年纪的老人家被挤到圈子外垫着脚尖左右张望着,一会儿就摇头叹息道:“听说南蛮人是群茹毛饮血穷凶极恶,生的青面獠牙四只手,传说中被高僧们用法力镇压在西国不得进入,我老汉还从没见过南蛮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呢!”

    身在春日山城的吉良义时很快就得到这个消息。命令两千军势迅速驱散港口聚集的人群,亲自率领五百名旗本武士来到港口亲自迎接这行南蛮商人。才来到港口就看到几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以及其中最显眼的那艘三桅盖伦大帆船。

    这艘盖伦大帆船看的吉良义时十分眼热,主桅杆上悬挂着一面熟悉而又陌生的圣乔治旗,吉良义时心中顿时轻松许多,自己盼望已久的商贸伙伴终于回来,圣乔治旗的出现也就意味着记忆中那个熟悉的金发少女也来了。

    吉良义时是唯一会南蛮语的人,主动向守在甲板上不下来的船员表明自己的身份,无奈这船员个头堪比黑猩猩说话嗡里嗡气的听不清楚,带着一口不知什么地方的方言腔调让他完全不知道怎么交流,两人一个站在码头,一个站在甲板就这么干瞪着眼傻楞住。

    “呵呵呵……你的英语比以前差多了!”清脆的笑声中就看到一个俊俏的男子走到甲板上,对那傻啦吧唧像头黑猩猩的船员交代几句就打开船舱登岸,不到半个时辰几十条大小船七八百名船员鱼贯而出,他们勾肩搭背的嬉笑着熟门熟路走进酒屋里放松。

    直到所有人都走光,吉良义时才回过神来看到那船舷上的青年男子冲他招手道:“上船来说话吧!我知道你这里可没见南蛮商馆呢!”

    “哦……我这就来!”吉良义时懵懵懂懂的等上船,身后的武士急忙跟上却被那个大猩猩给挡住去路,几个旗本武士急的哇哇大叫,想硬冲过去却被高出自己两个脑袋还多的壮汉轻易的按住,像提小鸡似的扔回岸边。

    看到旗本武士有些红眼的抽出太刀,那黑猩猩冷哼一声拽出两把加大号的阿拉伯弯刀,瞪着一双牛眼守在船舷上冲他们嘶吼,仿佛在说有种你就上来试试看,吉良义时一看这情况连忙对旗本武士说道:“你们就在这等着吧!这是我的朋友,不会害我的!”

    跟着这名青年走进船舱才发现是精致的一间绘图室,室内的四壁燃着明亮的灯火,几幅略显奇葩的世界地图和各种岛屿之间的航海图晃花他的眼睛,几个航海士正坐在角落里悠闲的喝着咖啡,其中一个年轻人看到吉良义时还冲他友善的行礼。

    吉良义时记得这个人是阿歌特船队的航海士,叫什么名字已经完全忘记掉,只能尴尬的冲他点头致意便揣着满脑子疑问跟着那青年走进绘图室内的房间,这个房间似乎是船长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白人男子。

    这个白人男子看到吉良义时微微皱起眉头。随即说道:“公爵殿下。这就是您提到自亚洲的尊贵客人约瑟夫先生吗?约瑟夫先生下午好,我是来自普利茅斯的约翰,我的父亲是受到亨利八世嘉奖的伟大航海家威廉霍金斯。”

    “噢!你好!尊敬的霍金斯阁下,我就是约瑟夫,东方的约瑟夫。”吉良义时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个白人男子,竟然是大名鼎鼎且又臭名昭著的约翰霍金斯,浑然不觉站在他一旁的那个青年男子在偷笑着。

    这名青年对约翰霍金斯说道:“约翰不选择上岸放松一下吗?从进入东亚不是一直抱怨着压力太大需要放松吗?我就给你放半天假去放松一下,明天上午八点准时回来就行。”

    “好吧!两位慢慢聊。我先告辞了。”约翰霍金斯似乎毫不在意这种调笑,耸耸肩站起来行下一个绅士礼说道:“祝两位能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这青年忽然脸颊一红似无意的瞥向吉良义时,吓的他急忙缩起脑袋装没看见,心里凉飕飕的暗道:“这个什么公爵不会是个基佬吧?我可真不好这一口啊!话说那小萝莉跑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呢?”

    待约翰霍金斯离开,吉良义时就忙不迭对这个怪异的青年说道:“请问这艘穿上有没有一个叫克劳迪娅的女孩?”

    这名青年似乎很惊讶的回过头来,仔细的在他身上打量几遍,饶有兴致的说道:“嗯?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和她比较熟悉,所以……”吉良义时突然张口结舌,心中暗骂自己真是够蠢。竟然蠢到当着陌生人的面前就把自己那点破事抖落出来,这水平也就是毫无社会经验的毛头小子才干的出来。

    再想想从得知南蛮船队的消息。到自己站在这艘船的船舱里犯下许多严重的错误,自己竟然蠢到看见圣乔治旗就乖乖的跟着人家跑进船舱里,一面国旗一个熟人可是完全做不得数的,鬼才知道那个航海士会不会改换东家引来一个不知名的贵族来此贸易,如果真是这样的打算,那他刚才的举动岂不是授人以柄,把自己的主动权甚至生命安危交给完全不认识的人手中?

    好在经过他的观察可以看出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否则只需要几个壮汉一捆麻绳就能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吉良义时给捉住,被绑架住再讹诈一笔高额的赎金那可真的没处去哭,这约翰霍金斯不就是干这行的专家能手吗?想到这真是冷汗都冒出来了。

    “咯咯咯……看看你担惊受怕的样子,真的很呆很傻呀!”这青年忽然露出女性的声音,摘掉头上的帽子散开一头金色的披肩长发,略显英气的精致五官依稀可以看见多年前在堺町最后一次见面的模样。

    吉良义时被吓的有些不敢相认,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克劳迪娅?”

    这妙龄女子又是一阵咯咯轻笑,点头说道:“我就是第一代约克公爵,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宫廷顾问,现任海军总督克劳迪娅.金雀花。”

    “呃……好长的头衔啊!”悄悄挠挠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你的个子怎么这么高了,都快能和我齐平了,我记得当初你走的时候才这么高……”

    吉良义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多年不见的女孩,有些笨拙的比划着当年两人初见时的个头,引的克劳迪娅又是一阵娇笑,过了会儿她好像想起什么就说一声抱歉便匆匆的离开房间,留下吉良义时尴尬的等待近两刻钟。

    直到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一身宫廷贵族的女性服装,明媚的笑容在美艳的姿容衬托下仿佛让房间变的更加明亮,克劳迪娅到是大方的请他坐下,端来一壶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饮料来请他品尝。

    “咦?这是咖啡?”

    “约瑟夫也知道这种饮料吗?它的名字从奥斯曼语里直译过来确实是咖啡,这种饮料十分名贵而且被奥斯曼帝国垄断着,我也只是从特殊渠道里购买到一些,平时舍不得喝只有遇到你才拿出来给你品尝。”克劳迪娅的眼神怪怪的。盯的吉良义时浑身发毛。

    “咖啡是一种非常好的东西。你们应该已经探索到新大陆了吧!在新大陆种植咖啡将会给你们带来丰厚的财富。强烈建议你花重金采购一些生咖啡豆,移植到美洲的岛屿上试着耕种。”吉良义时没话找话的说着,脑袋里空荡荡的甚至完全不清楚在说什么,克劳迪娅只是笑着点头,又闲聊一会儿就慢慢讲述起这几年的生活经历。

    自从六年前返回英国以来,她就返回伦敦成为被软禁在伦敦塔里的伊丽莎白公主随从,因为其良好的教育和非同一般的家世,很快就得到伦敦塔中限制自由的伊丽莎白公主所青睐。或者说一个身世犯忌讳又慕名追随她进入伦敦塔的小女孩是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在伦敦塔的这几年里,她一直跟在伊丽莎白工作的身旁接受英国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人文主义者罗杰阿斯坎的教育,学习宗教、古典、历史、诗歌和语言的教育,这几年对她的影响十分巨大,在此之前她只是个同情新教的小女孩,但从那以后她就追随伊丽莎白公主成为一名虔诚的新教徒。

    直到两年前血腥玛丽去世,伊丽莎白公主被贵族议会任命为女王,她也凭借着家世和女王的信任一跃成为约克女公爵,只不过这位女王正忙着和情夫罗伯特达德利谈恋爱,不断的想办法促成自己和有妇之夫的婚姻大事。竟然完全没心思管理这个国家。

    这立刻遭致许多期待新教信仰的女王能带来好运的贵族集团强烈反对,罗伯特达德利的政敌也随之对他发起一连串的栽赃陷害以及暗杀。作为女王的两位宠臣之一的女公爵克劳迪娅自然也也成为众多贵族所反感的人物,她一看情势不妙就就趁机自请前往远东探查新的航海路线。

    伊丽莎白一世是很清楚她的航海才能,同样也知道这个在监狱里同甘共苦几年的小姐妹也十分为难,女王正忙着给自己的情夫带上一顶亲王的冠冕,暂时没功夫照顾这个小姐妹,衡量再三便同意克劳迪娅的要求,给予她几十艘船和一批优秀的海员让她去执行看起来注定要没有任何意义的海洋探索行动。

    吉良义时有些得意的说道:“真是一段复杂的经历啊!还有惊心动魄的宫廷斗争,相比之下我的经历就乏善可陈,只是打了几场战争抢下许多领地罢了,对了如果论爵位和领地的话,我可算的上正牌子公爵。”

    英格兰本就不大,约克郡撑死也就一万平方公里,差不多就和越后国的大小相当,吉良家好歹也是拥有五国领地,再加上近江和三河的领地说不定还能凑个六国领地,怎么着也得有三万平方公里以上,这领地当个公爵是绰绰有余的。

    克劳迪娅不信的追问着他的具体经历,才让他把这些年怎么从京都来到越后的大致经历说清楚,期间不经意的提到自己已经娶了几个夫人并剩下一堆孩子,克劳迪娅就显得很不高兴:“为什么你的国家还在坚持这种落后的不文明的风俗呢!

    先贤曾经说过,婚姻是一夫一妻的终身结合,神事和人事的共同关系,上帝创造亚当和夏娃才繁衍出无数人类,一夫一妻是神赐予我们的最神圣的契约,而你却践踏了这个神圣的契约,你的表现真的很让我失望!”

    克劳迪娅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气呼呼的半天不理他,过了会儿就看到她冷着脸对他说道:“请约瑟夫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谈正事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吉良义时有些郁闷的起身告辞,走到船舷上的时候看到那个大猩猩似乎很惊讶他这么快出来,打量着他的身板好像在说“你这个家伙的身体可真够差的,才这么会儿就走出来”的样子,搞的吉良义时一脸的莫名其妙。

    回去的路上仔细回忆登上甲板的一言一行,让他觉得约翰霍金斯的那句话似乎有更深的含义,只是一时半会摸不清到底蕴藏着什么含义,克劳迪娅的表现也十分不正常,这都六年不见突然一见面已经是个身材高挑的俏女郎,一言一行里总是带着怪怪的感觉。

    吉良义时的习惯是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又想起克伦伯格和约翰还在越后。就着人把这两位给请过来让他们做好准备返回自己的故乡。约翰得知自己的同胞来到越后别提有多开心,本以为这辈子没机会踏上家乡的土地,或许要沦落到客死他乡的结局,这个消息无异于一剂强心剂让他高兴的不得了。

    克伦伯格却显得不甚在意,他告诉吉良义时其实家乡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他自己的夫人和两个孩子都死在几十年前的瘟疫中,他也在那场瘟疫中在脸上留下几道疤痕,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结过婚始终鳏居到现在。自己这几年在日本过的挺舒适根本不想回家。

    吉良义时这才发现克伦伯格始终独身,原以为他都快六十岁的人一定有妻子儿女等着他,可实际上妻子儿女没有一堆远亲到是不少,克伦伯格不喜欢那些吸血鬼似的远亲,不打算把这些年积攒的财富无偿赠予他们,因为这帮远亲脑袋里只想着继承他的遗产,才不会安心侍奉他到死后再继承遗产,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亲戚弄死抢走遗产,到不如老死在他乡异地。

    吉良义时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就不顾克伦伯格的严词拒绝。为他张罗着找一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为他传宗接代,不管他的心死掉也好还是其他原因而鳏居。都必须留下一个正式的后代以证明他确实存在过并留下痕迹。

    第二天起个大早,吉良义时就带着五十名武士赶往港口,却碰到一个年轻人挡住他的去路,这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岁左右,高大魁梧比吉良义时还要高出一些,穿着一身皮制袍子腰胯一把片手剑,十分无礼的盯着吉良义时上下打量着。

    吉良义时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干什么的,想绕过去又被他挡住于是就有些不快的说道:“请你让开道路,不要挡住别人的行进,谢谢!”

    而这个高大的青年却抽掉手上的白手套,朝吉良义时猛地丢过去,带着傲慢与不屑语气说道:“我是弗朗西斯德雷克,为美丽的克劳迪娅而向你发起挑战!失败的一方将永远放弃追求克劳迪娅的资格。”

    “挑战?为了爱情?这是怎么回事?”吉良义时有些荒诞的盯着他说道:“你叫弗朗西斯是吧?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我在说一次请让开。”

    “哼!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吗?昨天克劳迪娅为了和你幽会,特意支开我的堂兄还有船上的船员,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在穿上过夜,才两个小时就灰溜溜的跑出来,你一定是因为勃起困难努力两个小时失败最后羞愤的逃出来的蠢蛋!

    这种软蛋男人不配做克劳迪娅的男人,我弗朗西斯德雷克要用事实证明,克劳迪娅选择你是个错误!你应该滚回你的小城堡当领主,而不应该踏上约克号的甲板。”弗朗西斯德雷克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让身旁不懂南蛮与的旗本武士也发觉有些不对劲。

    几个机灵的武士迅速抽出太刀比划着阵形要对这个高大的南蛮人动手,却看到吉良义时一挥手制止他们的行动,那弗朗西斯德雷克抱着膀子冷笑道:“算你识相没有让这些矮矬子动手,否则我会让他们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

    “大话不必说的太满!说吧,该怎么比试,我接下了!”吉良义时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年轻人,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那个德雷克,你说过的话必须要付出代价,你的价码不够和我赌博,所以我要加码!”

    “噢!你要加什么码?”弗朗西斯德雷克歪着脑袋说道:“不会是跪下来磕头之类的赌注吧?那真是太滑稽了!”

    “放心!我是个绅士,不会像你那么粗俗无礼。”吉良义时活动者脖颈,露出阴鸷的眼神道:“如果我输了,将给你五千磅白银,并承诺永远不会追求克劳迪娅更不会再碰她一下,如果你输了,必须要永远效忠于克劳迪娅做她的忠诚骑士,并承诺永远不会追求克劳迪娅更不会再碰她一下。”

    “这个筹码太重!五千磅不行……”弗朗西斯德雷克浑身一震,惊讶的盯着一脸郑重其事的吉良义时,有些迟疑地说道:“最少要一万磅白银!”

    “哼!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得一万磅白银吗?”吉良义时抛下一句话就不理他,附近的英格兰水手也悄然的聚集过来,听到这句话纷纷跟着哄笑起来,一万磅白银是笔了不得的惊人财富,可以买几艘大船装备火炮以及精英水手,有这笔钱说不定几年的功夫就能成为一方霸主。

    弗朗西斯德雷克这才发觉这个提议很蠢,但仍然不服气的强调:“我拥有出色的航海天赋,未来将成为伟大的船长,在我堂兄的帮助下我会变的更伟大!只要你敢赌一万磅白银,我就敢压上一辈子!”

    吉良义时见自己的目的达到,立刻接上一句:“好!这是你说的就这么定了!有在场的旁听者作证!有上帝作证!起誓吧!”

    所谓话赶话就是激将法的一种表现方式,硬赶着你把原本没打算说的话说出来,弗朗西斯德雷克原本只是一句拿捏吉良义时的戏言,却不想被三两句给逼迫到墙角里,不得不硬着头皮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就连吉良义时这个临济宗信众也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具体哪个更有效力似乎不用多说。

    经过一番商量最终决定用拳脚比试伸手,弗朗西斯德雷克知道接下来他要和克劳迪娅谈正事,用刀剑比试捅出大篓子那可是自找麻烦,用拳脚给吉良义时来个深刻的教训,让这个家伙知道盎格鲁撒克逊的男儿不是他能比拟的。

    待会儿的商业谈判里让这他顶着鼻青脸肿的造型去见克劳迪娅,不但可以在心上人的面前狠狠打击自己的情敌,让克劳迪娅对这个东东方的约瑟夫的评价降低,顺便还能从赌约里捞来一笔巨额财富,这一举多得的好事简直美如画。

    吉良义时从他的奸诈表情里猜出几分缘由,暗道这个家伙才二十出头就有这么多小心思,难怪将来会成为叱咤风云的海上霸主,只可惜他碰到的却是吉良义时这个怪胎,就凭他那手打野外架练出来的西洋拳,根本不是吉良义时这个经过系统技击训练者的对手。

    交手没几个回合就被轻松放倒,只是仗着身强力壮以及坚韧的脾性又顽强的站起来继续战斗,但是双方的力量并不具备压倒性的差距,技巧上又是吉良义时取得绝对优势,连续放翻七八次终于让他意识到不是对手,只能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就想走人。

    “等等!”

    “那个誓言我会遵守的!哼!”弗朗西斯德雷克恨恨的抛下一句话就要挤出人群,围观的水手吹着怪异的口哨起哄惹的他大为不快,挥舞着拳头发泄几句就急匆匆的消失在人群里。(未完待续。。)

第484章 德雷克兄妹

    ps:  有书友抱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看日本战国,但有更多的书友在质疑你为什么不弄火炮,但主角确实不会造火炮,没有自带小叮当的功能,没有火炮怎么打小田原?丰臣秀吉可是以天下人的姿态,用二十二万大军围城五个月才拿下小田原城!乌梅不想省事胡编乱造个理由,因为那个时代最先进的火炮无论是大明帝国还是欧洲都是严格管制品,大友家从葡萄牙搞到的国崩不过是3磅鹰炮而已,想要12磅蛇炮简直痴人说梦,没有这妹子怎么搞到火炮?日本缺铁严重,主角的工坊都是从尼子家进口铁矿石,别说造火炮就是造火枪刀枪的铁料都不够用,既没技术又没资源主角拿什么造火炮呢?以上文字不算字数。

    看到公方殿下三两下收拾这个人高马大的南蛮怪人,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不过他们的兴奋并持续太久就被赶来的同心警固众驱散,直江津港的治安向来非常好,健全的同心警固体系可以充当维持治安抓捕罪犯的任务,在这个封建的时代也确实没有多少匪类敢进入大领主的町内作案。

    弗朗西斯德雷克气呼呼的走掉,对此吉良义时只能无奈的耸耸肩,他明明只是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德雷克,还是碰巧遇到一个名字完全相同的家伙,可惜的是刚把这个大个子收拾一顿暂时搭不上话。

    再次登上约克号的甲板又看到那个熟悉的大猩猩,这次从引路的水手嘴里得知他的名字叫做鲁恩,是个出自柴郡一个木匠家庭的小儿子。因为生来就又高又壮能吃能长。十岁的时候就差点把家给吃穷。他的父母被迫把他送到海边当水手学徒,而后又被应征到英国海军做一个大头兵,直到前去年才转到这艘船上做水手长。

    吉良义时对这个大猩猩一样的家伙友好的打声招呼,在他那双牛眼的警惕注视下走进船舱里,刚走进绘图室就看弗朗西斯德雷克坐在角落里,一个男装打扮的少女拿着冰袋为他冷敷肿起来的脸颊,不时还在抱怨着他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被父亲知道的话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弗朗西斯德雷克低声咕哝几句好像是嫌弃他妹妹多嘴。无意间瞥见吉良义时走进来就闷哼一生转过来脸,但他忘记左边脸颊还敷着冰袋,猛地一转脸撞在冰袋上疼的龇牙咧嘴,偏偏又不愿意在吉良义时面前露怯,只能强忍着痛楚维持怒目圆睁的表情。

    “啊喔!”这名少女随着他的目光转向身后,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这就是公爵殿下的秘密情人吗?看起来果然是很特别的东方人,个子也不比弗朗斯矮多少呀!而且牙齿很白很整齐还有笑起来很迷人,他一定是位有良好教养的绅士吧!弗朗斯?”

    西方人的昵称总是和名字有些微妙的区别,弗朗西斯德雷克闷哼一声:“克莉丝,你这个小傻瓜可别在看了。小心被这个可恶的家伙骗到,他可是患有严重的勃起障碍。公爵殿下昨晚没有让他留宿就是这个原因。”

    克莉丝汀妮德雷克目视着吉良义时走进船长室,才回过神来撇嘴道:“你骗人!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可是听莎拉告诉我,公爵殿下回来特意换一身漂亮的衣服去见他,这位绅士只在船长室里逗留半个小时就主动离开,公爵殿下回来的时候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但是没有说过这位绅士一句坏话呢!”

    “哎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原来克劳迪娅没有和这个东方小白脸搞上啊!”弗朗西斯德雷克丢下冰袋兴奋起来,下一刻他又想起今天做过的事情,脸一下就垮下来懊恼地抱怨道:“糟糕!那我刚才找他决斗岂不是毫无意义了吗?反到这个可恶的家伙骗我向上帝发誓!可恶啊!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弗朗斯……你是说你刚才向这位绅士发出挑战……然后被打了一顿还向发誓吗?”

    弗朗西斯德雷克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答一句:“是啊……”

    “那你对上帝发的什么誓言呢?”

    “就是放弃追求克劳迪娅,以及……”弗朗西斯德雷克惊慌的盯着他妹妹,发现克莉丝汀妮有进一步暴走的趋势,就赶忙拎起冰袋夺路而逃。

    吉良义时对绘图室里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情,他这会儿也没心情去思考德雷克家兄妹俩的情况,因为他正面对着恢复男装打扮的克劳迪娅,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同样是男装打扮的年轻侍女莎拉,这个小侍女带着几许同情的目光望着他,让吉良义时满脑袋莫名其妙的感觉,仔细观察克劳迪娅的表情似乎依然记着昨天的不快回忆。

    克劳迪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欢快,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道:“约瑟夫先生上午好,很高兴能再次来到这片神奇的东方土地上,我作为此次远洋贸易的主持者,谨代表英格兰王国与约瑟夫先生建立官方的贸易往来,为此我们准备一份贸易协定请过目。”

    侍女莎拉拿起一幅卷轴递给他,吉良义时接过卷轴就察觉这纸张的入手感觉似乎截然不同,纸壁格外的厚实结实入手略显沉重显然是加过分量的,他也不知这是用何种造纸技术制作,但绝对不是刚传入造纸技术的英格兰所能制造的,更大的可能是通过一些手段从大明朝获得的特种纸张并制作成卷轴。

    打开卷轴看到一手造型奇特的哥特体英文,可这份文书里的遣词造句上却让他看的一头雾水,文法和他所知道的英文完全不同,这个差距大概就和文言文与白话文以及他所知道的中古日语与现代日语的差距相当,事关重大又不敢不懂装懂。只能厚着脸皮向克劳迪娅求助。

    克劳迪娅听到他的荒诞理由噗哧一笑。再也维持不住无懈可击的表情。命令莎拉帮着他一句一句的翻译成正常的口语英语,其实他也能感觉到中古英语的口语和他所臧我的英语是截然不同的,幸好当年有克劳迪娅在可以连蒙带猜混个半懂不懂,还能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古英语和人家大侃宗教改革,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为自己愣头青的行为而感到汗颜。

    翻译过来的协议被他默写下来,仔细阅读几遍发现确实是个很正常的贸易协定,他将和英格兰建立一个长期的贸易合作关系,主要经营的贸易品包括瓷器、生丝、丝绸、纱绢、棉布、黄金白银珠宝器具、琥珀、水晶、硫磺、水银、白珠、青玉、苏木、胡椒。以及妆奁盒镜匣等高档家具器物。

    而英格兰则输入大量的成品呢绒,吉良义时很清楚羊毛纺织业一直是英格兰的支柱产业,其他的贸易品主要集中在容易被接受的气泡酒、葡萄酒、朗姆酒,以及最多的工业品玻璃、肥皂、以及硝石和火药,另外还有诸如刀具门锁以及各种农具也是主要贸易品。

    吉良义时摇摇头说道:“前面几样东西到没什么特别的,后面的注入金银、琥珀之类的矿产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总体看来是要用我们的原材料换你们生产出来工业品吗?我觉得这个贸易并不公平,也有违我们平等合作的基础。”

    “原材料换工业品……这到是个很巧妙的比喻啊!我喜欢这个比喻!”克劳迪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又说道:“我们确实需要原材料,你知道我们英格兰是个狭小的岛国。地域似乎比日本还要小一些,我们需要更多的原材料支撑手工业发展。我也知道这么合作有些欠缺公平,所以在工业品的价格上可以给予适当的优惠,确保约瑟夫也可以从这种贸易中获取利益。”

    吉良义时笑着说道:“我们也有自己生产出来的东西可以作为交换,就像英格兰的居民不可能在夏天穿着呢绒衣服一样,我的领民也不可能在冬天穿着麻布衣衫御寒,这就给我们彼此合作创造互惠的基础。”

    莎拉不以为然地低声嘀咕道:“你是说麻布吗?我们也可以生产的。”

    “莎拉,去准备一下用红茶来招待客人。”

    “是!”莎拉垂下脑袋低声退出房间,克劳迪娅满怀歉意地表示:“抱歉,这是从小跟着我的侍女,有些放纵不好意思。”

    “没关系!莎拉小姐说的有道理,麻布是你们可以生产的,但我可以给予你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因为我是日本北部的大领主,拥有大片领地种植和生产出许多麻布,每天都有无数麻布被纺成布匹,这些布匹被我运送到各地贩卖并得到各地商家的喜爱,相信你的国民也会喜欢这种廉价而结实的布料,我只贩卖布料而不贩卖成衣,可以确保贵国的裁缝不会失业。”

    吉良义时很清楚英国的纺织业集中在毛纺行业上,麻布的产量非常低甚至完全不能保证自给,只能从法兰西和汉萨同盟等半敌对势力购买价格高昂的布料,在克劳迪娅看来或许自己大老远跑到日本购买布匹有些扯淡,但是当他给予一个远低于汉萨同盟的价格时,还是心动了。

    欧洲的纺织业并不发达,尤其是北海地区的贸易品十分稀缺,主要的贸易伙伴就是法兰西和北德意志的汉萨同盟,这两家一个是数百年的宿敌,另一个又是主导北海贸易的奸商集团,自前些年英国主张改变北海的贸易分配方式以来,差不多就和汉萨同盟闹翻脸的地步。

    好在汉萨同盟也在此时出现衰落的迹象,由于长期强调只从最便宜地区采购廉价原材料的原则,使得汉萨同盟本土地区的农业和手工业十分落后,无法生产原材料和工业品,使得汉萨同盟充其量只是个贸易批发的中转站。

    而汉萨同盟又不断的利用自己的特权和豁免权坑蒙拐骗欺行霸市,于是英格兰与尼德兰的商人开始绕过汉萨同盟直接和瑞典、丹麦以及俄罗斯公国建立直接的商业联系,这种中转站还不如日本的堺町,失去也不会让人感到可惜。

    即将失去一个贸易点就使得英格兰本就不多的贸易路线出现短暂的缺口,伊丽莎白一世便是出于这个心思才允许克劳迪娅前往远方寻找新的贸易路线,而她能有什么地方可去呢?(未完待续。。)

第485章 送上门的情人

    摆在克劳迪娅面前的最优路线是去意大利的城市联盟,无论是佛罗伦萨还是威尼斯都是不错的选择,但那里的商人自治联盟拥有更加健全的商贸体系,以及正在逐渐完善的贸易保护主义制度,精明的意大利商人们总是能把最后一份利润榨取归纳经,各地的商人从那里采购的贸易品永远是价格高昂的。

    更要命的是英国早在亨利八世时代就被列为最不受欢迎的客户,而现任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又偏偏是个虔诚的新教徒,意大利恰恰是天主教的大本营,佛罗伦萨的拥有着美第奇家族连续走出几位教皇,在城市联盟里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不用说克劳迪娅毫无办法,此前无数英国商人都在那里折戟沉沙,完全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新教与天主教的根本性对立无法解决,欧洲各国出现阵营两分的情况就无法改变,除此之外能在欧洲寻找贸易伙伴完全没有,西班牙和葡萄牙是虔诚的天主教国家,西班牙人能勉强允许英格兰进入东亚航线,还是看在自己的国王菲利普二世正在努力追求伊丽莎白一世的情况下,才特许这个约克女公爵的船队进入这里。

    此前约翰霍金斯提议与葡萄牙的殖民地巴西建立贸易关系,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十分保险的选择,此外地中海的剧透异教徒的奥斯曼帝国十分强大,并且和意大利的城市同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完全不可能谈贸易伙伴关系的可能性。

    克劳迪娅知道自己的选择余地不大,只有把目光放在东亚这个《马可波罗游记》里屡次提到传说中的黄金之国。但是她很清楚大明帝国禁海策略以近乎锁国的姿态对待非藩属国。别说英格兰这个从没出过名的岛国。就是日本这个曾经的藩国也在倭寇兴起期间被拒之门外。

    她只有选择相对更熟悉的日本,或者说只有选择日本这个东亚的第一中转站,寄希望从这里获得所急需的贸易品,吉良义时也知道她的选择有限,于是就敞开话题道:“瓷器、布匹是我的主营工业品,此外我还可以提供所需要的印染丝绸绢纱以及布料,生丝因为禁海的因素获取比较困难,不过我可以为你提供一种意想不到的工业品。火枪。”

    克劳迪娅惊奇的瞪大眼睛,小嘴微微张开露出粉红色的丁香小舌,有些不信的问道:“火枪?我没记错的话,几年前你还从阿歌特商会引进一批火绳枪,还有那个叫克伦伯格的钟表匠,现在你的领地已经可以生产火枪了吗?”

    可以想象得出这个少女此刻有多么惊讶,火绳枪传入日本才十几年竟能大量仿制,使得她对东方文明国家的创造力产生极大的震惊,为凸显诚意他决定放出个猛料:“可以生产,而且是新式火枪。呆会我就遣人拿来一杆新式火枪给你试试看,你应该记得我曾说过日本是缺铁的国家。所以我希望贵国能为我提供一些精铁,我可以用硫磺、纯铅、以及铁炮进行交换。”

    “那就等看到实物再说吧!”克劳迪娅微微一笑,转而说道:“约瑟夫提及的合作新模式我很感兴趣,但是我的船队实在有限无法携带那么多你所需要的贸易品,目前船队里的贸易品就是我所提到的那些,以及顺路从香料群岛采买的奢侈品,这个贸易新模式具体的细节我们还需要仔细讨论一下。”

    “那些奢侈品我到不在意,赚些浮财终归是小道罢了,今天下午如果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的工坊,还有生产的贸易品,不知美丽的女士可有兴趣莅临直江津港呢?”吉良义时站起来做一个请的动作。

    “绝绅士的诚恳邀请是不能拒绝的。”克劳迪娅伸出手放在他伸过来的手掌上,微笑着说道:“那就请绅士带着我看看这片神奇的土地吧!”

    昨天的不愉快仿佛突然烟消云散,两人怀着愉快的心情来到冬日雪后的直江津港,天公作美露出多日不见的太阳,温暖的阳光照耀下他们携手游览町内的几片工坊群,看到数百家工坊里多大上万名工人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劳动,这让她看到规模化手工业的力量。

    吉良义时告诉她纺织业是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雇佣大量的工人生产出无数纺织品,生产效率的提升需要织布机的改造,他的奉行众辖下的某些奉行负责跟踪防手工纺织业的动向,搜集提高生产效率及纺织机改造的思路,为此他开出赏格希望有才的工匠能提供更好的点子。

    中午在面屋里品尝一碗红烧排骨面,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再喝上一碗牛骨汤实在是美不胜收,下午的行程又造访印染工坊,造船工坊以及最引以为傲的琵琶屋和三合屋,领主自营的商业体系又一次让他大开眼界。

    一下午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渡过,有些意犹未尽的克劳迪娅又约定明天继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逛遍直江津町的大街小巷,品尝各地口味的美食,造访城下町附近的农村考察吉良家的农业制度和生态农业的发展方向。

    随后又跟随他乘船前往佐渡岛观看肉类加工业,在新潟港眺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这一切都给她带来巨大的心里震撼,渐渐的克劳迪娅对他的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似乎更加活泼开朗仿佛找回多年前那个小女孩的熟悉身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不再讨论经济政治的话题,而像一对情侣那样四处游览名山大川,曾经踏雪寻访古寺聆听僧人们的早课,也曾不畏艰险的登上秒高山欣赏美丽的雪景,吉良义时还带着她前往汤沢御所享受冬日大雪中浸泡温泉的奇异感觉。

    待回到约克号的时候,已是入冬的十一月中旬。两人这才发现竟在越后玩耍整整一个月。约克号的船队也已经把所有的贸易品都交易完毕。约翰霍金斯对吉良家提供的新式燧发铁炮赞不绝口,再次见到吉良义时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初略显冷淡的态度,尊重强者是人类的美德之一,约翰霍金斯就是个尊重强者的绅士。

    约翰霍金斯就像见到多年未见的挚友般热情的和他握手,然后说道:“抱歉,约瑟夫!弗朗斯是我的堂弟,他的母亲是我唯一的姑姑,我把他带上船本是想让他长长见识。没想到他会干出决斗的事情,实在抱歉。”

    “弗朗西斯和约瑟夫决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克劳迪娅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碧蓝的眼睛满是疑问:“他们俩应该是不认识的,为什么会决斗呢?”

    约翰霍金斯十分尴尬,面对吉良义时毫无反应的样子也不敢睁眼说瞎话,只能一边暗骂弗朗西斯这小子给自己找麻烦,一边假作不在意的解释道:“说起来还与公爵殿下有关,弗兰斯是以失败者永远放弃追求公爵殿下的资格为代价发起的决斗挑战。”

    “以追求我的资格为代价……”克劳迪娅满头黑线一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的样子,其实她对弗兰西斯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霍金斯家的亲戚是一对兄妹俩。凭借着船长的关系走后门登上约克号。

    克莉丝汀妮是个女孩又很讨人喜欢,弗朗西斯总是一副拽的不得了的嘴脸惹人不快。好在他平时都是挺老实的躲在船舱里不出来,谁也没想到这么个小青年竟然会单恋约克公爵,更不会想到他能找到吉良义时发起决斗。

    这下就连克劳迪娅也有些不好意思,满怀歉意的说道:“弗朗西斯是这艘船上最小的水手,平时一直是个很守规矩的,没想到他会对约瑟夫做出这样的事,我会让约翰船长多加管束,对于他的鲁莽行为给约瑟夫带来麻烦十分抱歉。”

    “没关系,我挺喜欢这个家伙的也很看好他的未来,相信霍金斯船长可以把他塑造成一位优秀的航海家,再说那场决斗也是我赢了。”吉良义时对着克劳迪娅眨眨眼,少女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竟然也敢大胆对他眨眨眼到把吉良义时给震的不轻。

    “这外国妞就是不一样,胆子大的不得了,这一个月里屡次勾引我,让我都有点把持不住了。”被这**的对视震的心神荡漾,不知不觉中开始心里盘算着怎么和这个小美妞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吉良义时不是正人君子,更不是没有感情经历的雏鸟,他有七个夫人和七个子女,其中两位夫人还怀着身孕即将待产,无论是个人成就还是拥有的夫人、子女数量,在这个时代属于绝对的成功人士,比起那些混到四十多岁才结婚的中低级武士,他的人生美妙如童话故事。

    越成功的人就越容易得到更多的成功资源,这个道理就好比猴子发迹之前只有“糟糠之妻”一个,发迹以后就有几百个侧室夫人供他享用一样,吉良义时大小也算个成功人士,觉得这送上门来的小美妞多半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早就让他看出这小美妞对自己有意思,虽然他不能理解这小傻妞到底是心理有问题,还是有哪些难言之隐不方便交代,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一段新的感情,同时又洋洋得意的想道:“这难道说就是传说中的桃花运,就是我运气比较好所以就能碰到吗?”

    因为时值隆冬季节不利航行,这支来自英格兰的船队又不被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商会所接纳,只有选择在直江津港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好在北陆道的港口都属于天然不冻港,到不用担心船只困在这里无法移动。

    眼看几个月里都不能离开,约翰霍金斯就找个放松一下的理由带着一半的船员前往附近的温泉渡假,另一半船员守着船队并将会在半个月后轮换一次,吉良家给予这些水手方便是来此消费都是给予一定的优惠,比如烧山温泉就被霍金斯的水手团队以八成的折扣包下整个冬天。

    约克号的船员走掉一大半,剩下少部分船员也是躲在舱室里喝酒玩牌睡觉。船队的实际保卫工作其实是交给港口的同心警固众。他们的任务其中就有一条是看护港口的船只安全。并从这个看护过程中收取一定的管理费。

    船员一走光也就意味着吉良义时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约克号里,侍女莎拉被支使到其他的房间,而吉良义时这个家伙就隔三差五的离开自己的房间去和克劳迪娅谈人生谈理想,浑然不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多么尴尬。

    某天夜里两人在花前月下喝酒聊天,克劳迪娅喝掉半瓶葡萄酒,整个小脸红如胭脂渲染在羊脂玉上留下淡淡的酡红色彩,微醺的少女娇笑道:“约瑟夫你这个胆小鬼,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敢碰我呢?是怕我会吃人。还是怕你家里的夫人?”

    “矜持,你是淑女不要表现的像个……咳嗯!大概的意思你也懂,我看你还没经过人事吧!”话到嘴边还是把那两个脏字给咽回去,而克劳迪娅却咯咯笑道:“你是要荡妇吗?处女荡妇你敢不敢要?”

    醉醺醺的克劳迪娅感觉吉良义时伸过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严肃的说道:“没有发热,看来一定是喝醉了,酒精果然是人类的天敌,让你别喝偏要喝这么多,现在说出这种话让我们以后怎么相处。”

    “我不要和你相处。我就是要你这个人!”克劳迪娅晕乎乎的丢下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床边四仰八叉的躺下来。用这个十分不淑女的睡姿对他说道:“约瑟夫,回答我的问题,作为一个男人,你敢不敢要我?”

    “有何不敢!送上门来的小傻妞,你就等着受死吧!”吉良义时蹭的一下跳起来,下一刻却强行按捺住身体里升腾起的欲火,冷静的说道:“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按道理约克女公爵应该是万千人追捧的女子,那么多优秀的贵族男士你不选,偏偏要选我这个远隔万里且是个有妇之夫的男人?”

    “……你果然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呀!我原以为你会一直装疯卖傻做一个闷头占便宜的混蛋呢!”克劳迪娅的脸颊依然艳红如火,但是朦胧的醉眼逐渐变的清澈明净,嘴角挂着略带嘲讽的笑容说道:“女人无论获得多少成就也无法避免男人这个永恒的话题,我是这样女王陛下也是这样,所以女王陛下宁愿找一个有妇之夫做情人也不愿意嫁给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

    “……你不是说伊丽莎白一世女王要和那个罗伯特达德利结婚吗?”

    “他们在进行一段注定无果的爱情,女王明白,罗伯特达德利也明白。”克劳迪娅沉默良久说道:“在我离开朴茨茅斯的时候,国内的贵族正在策划一场针对罗伯特达德利的阴谋,女王知道,罗伯特达德利不知道,女王无法阻止贵族们联合起来针对他,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罗伯特达德利是个有妇之夫,在这个天主教和新教力量鼎盛的时代,一夫一妻是根深蒂固不可改变的铁律,伊丽莎白一世想嫁给罗伯特达德利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离婚然后迎娶女王做英格兰的亲王,遗憾的是罗伯特达德利的夫人坚决不允许离婚,加上贵族们蓄意编造他要抛弃原配攀高枝的“陈世美”行为,让女王和她的情夫不敢轻举妄动。

    贵族们知道这么僵持下去早晚会有一天让女王下定决心把生米煮成熟饭,一旦女王撕破脸挺着大肚子向贵族议会提出和罗伯特达德利结婚的要求,那可就真是整个英格兰贵族集团乃至这个王国都跟着丢脸,这不符合新教贵族的利益,同样也不符合部分天主教贵族联姻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利益诉求。

    英国的贵族们可以接受女王有情夫,但不能接受女王嫁给一个国内有巨大影响力的贵族,且他本身在道德上有瑕疵的有妇之夫,更不能接受女王生下这个有妇之夫的私生子,女王的父亲那个残暴的国王亨利八世规定私生子没有继承权。

    而女王的母亲安妮博林也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残暴的父亲以荒谬的“通奸罪”斩首,女王本人曾一度被打做私生女丢到修道院里生活,可以说女王就是贵族集团一手从“私生女”的桎梏里捧起来的君王。她的权力和地位来自于英国的贵族们。她只能带领英国的贵族士绅们走向更高的成功。而不能对贵族集团本身的存在进行随意动弹。

    大概的情况就像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即位之初的环境,谱代家臣团一手捧起的家督没有太多自主权力,他只有一个选择就必须做出个样子来证明,他是值得谱代家臣们联手叛逆推举的英主,否则他的下场将会是个悲剧。

    他大概知道克劳迪娅提到的阴谋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就是罗伯特达德利在回家看望的时候,他的妻子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当场死亡,并因此产生一系列的谣言传闻女王的情夫为扫除障碍害死自己的夫人。即便事后有证据为他作证也注定他的名誉彻底的丧失,这场婚姻争夺战里注定将是一个失败者。

    吉良义时走到床前轻轻坐下来,抚摸克劳迪娅如羊脂玉般柔软白嫩的娇躯,轻声问道:“伊丽莎白一世的爱情悲剧我可以理解,但女王的悲剧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很重要,因为我是女王的亲信,我是约克家的最后嫡裔,我是个女儿之身。”克劳迪娅微微自嘲:“多亏我是个女孩,如果是个男孩或许已经变成伦敦塔里的一堆枯骨,就像我的祖先那样。

    贵族们对我的出身十分忌讳。不止一个人当着我的面前冷酷的告诉我一个事实,约克家族要在我这一代绝嗣。约克女公爵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不会允许任何贵族与我联姻,更不允许我和欧洲贵族联姻,如果我有私生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吉良义时沉默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被一群中年老年贵族当面告诉她你这辈子都别想结婚生孩子,如果敢违抗将会遭到我们的严厉惩罚,这是一张多么蛮横无耻的嘴脸,更何况是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孩。

    “约瑟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我的人生已经提前结束了,他们甚至不能允许我在伦敦的议会频繁出现,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太敏感会引起许多麻烦,女王无法保护我只能趁着贵族们忙着对付罗伯特达德利的时候,给我一个出外躲避的机会,我这个约克女公爵或许真的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克劳迪娅是个坚强的女孩,直到这一刻仍然没有哭出来,吉良义时躺在她的身旁抱住可怜的女孩,轻轻的亲吻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道:“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没想到你会经历这么多艰难坎坷,到是我之前看轻了你,我为我的轻率和愚蠢感到十分的羞愧,抱歉了!”

    “这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我想要一个孩子,不想做一个没有后代的女子,更不想让约克家族在我的手里绝嗣……我觉得你不错,做我的情人也不会让我感到委屈吃亏,帮帮我好吗?”克劳迪娅盯着他眼神释放出无尽的渴求。

    吉良义时不满道:“我成为你的生育工具?这也太鬼扯了吧!怎么说我也是有尊严的男人,怎么可以作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你不应该在欧洲的贵族里选择情人吗?”

    克劳迪娅眨眨眼对他说道:“英格兰因为宗教信仰的问题与欧洲的各国关系恶劣,你也知道我的出身过往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腐朽黑暗的贵族,我不喜欢那些虚伪做作浑身散发着恶臭与香水味的家伙,伦敦的那帮贵族也不愿意我在英格兰以外找到强援,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掌握女王的权力之后就会对把我送到修道院里渡过余生,你愿意看到我这样凄惨的渡过下半辈子吗?”

    “好吧!我们不纠结追踪和那个问题……”吉良义时满头黑线的盯着她:“再说孩子你打算怎么养大?那些伦敦的贵族不允许你生养私生子,这可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呀!”

    克劳迪娅捋着长长的发丝对他妩媚的一笑,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会把他放在新大陆,直到成年以后再送回伦敦,我要让那些贵族气死,我相信女王到那个时候一定会保护我的孩子。”

    吉良义时耸耸肩表示没意见,伊丽莎白一世有多厉害几乎不言自明,她的辉煌功绩比他这个奋斗十年的领主可强上百倍,或许日后他能成就自己的梦想到是能勉强比一下当代的成就,但人家是缔造“黄金时代”的顶级统治者,他可是一点都没信心达到那个夸张的历史成就。

    “好吧!算你是对的,新大陆我还真知道一些地方,估计霍金斯船长也大概走过那条航道,到时候我给你标出来这些小岛的大概位置,作为养胎生子还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那还等着什么?你不上来,我可要上来了!”克劳迪娅坐起来三两下脱掉自己的长裙,露出红果果的如一大块白玉似的身体,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是空荡荡的什么内衣都没穿,这豪放程度略微强大。

    吉良义时边啧啧称奇,边手脚并用的脱掉衣服,两个人同一时间脱个干干净净露出两个光溜溜的身体,克劳迪娅突然那打个哆嗦立刻钻进被窝里,吉良义时这才想起室外还是零下的天气就这么奔放有点上头,急忙钻进去搂着小洋妞肉乎乎的身子道:“看不出来你的身体这么健壮,就一件加厚的呢绒裙子里面什么都不穿,也不怕冻着。”

    “不怕!”克劳迪娅翻身骑在他的身上,抓起吉良义时的双手揉在她胸前两团丰润硕大的酥胸上,轻轻的扶着他那根斗志昂扬的长枪缓缓落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演练千百遍似的简练流畅,若不是感受到长枪上传来刺穿壁障的熟悉感觉,还有克劳迪娅眉头轻蹙的痛苦表情,还真让他以为自己碰到个假装纯情的荡妇,暗道:“这小洋妞之特殊,果然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呀!”

    没过多久两人就开始轻轻的穿着粗气,从轻捻研磨到上下翻飞只用不到片刻的功夫,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强悍体质再一次震惊了他,这那是他玩女人,完全是女人在玩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作,唯一可以称得上互动的就是扶着她胸前的那两只绝世胸器作为支撑点罢了。

    这场欢爱持续近一个时辰,作为初尝禁果的破处女骑士,克劳迪娅骑在吉良义时这批“战马”的身上驰骋全程,即使穿刺的部位开始红肿也坚决不肯下来,她倔强的对他说:“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更不会姓你的姓,所以我要保持主动权,宁愿多吃苦也不要让自己觉得亏欠你。”

    “这都哪跟哪呀!”吉良义时算是服了这个倔强而又傻乎乎的小洋妞,直到折腾完落下来才怜惜的拿出药膏抹在她受创的部位上,又及时声明:“你可别多想,这是我早就准备的东西,本来觉得会占你的便宜所以才准备点事后的药膏,你也别觉得会亏欠我!生了孩子你自己养,我这个当父亲的只会亏欠你们,这会儿对你好点,权当是补偿孩子失去的父爱了。”(未完待续。。)

    ps:  就像书评区有位书友问乌梅什么时候填这个坑,群里曾有不少书友问过我,乌梅是真犹豫要不要写这个,后来受到书友的鼓励才写出来,不写这一段那就只有用“非穿越者”的办法慢慢磨蹭n久打一块地盘被书友抱怨“根本不像个穿越者做的事”。

    另外昨天483章被乌梅修改了几个句子并作出解释,订阅过的书友可以去再看一遍。

第486章 夫妻夜话

    腊月里北风呼号,来自北日本海的冰封暴雪冰雪吹到越后鱼沼郡内山脉间被遮挡下来,冷空气被囤积在山脉以北囤积成暴雪,无论多么干旱的年景里,越后的冬天都要面临这么一场暴风雪的侵袭,这既有利也有弊。

    才几天的暴风雪就在直江津港落下尺余厚的积雪,树梢上落满厚厚的积雪以至于枝条都被压弯,河川结冰道路阻塞使得越后境内的陆路交通处于暂时中断状态,幸好吉良家对国中水路的开发十分完善,几条大河以及支流覆盖越后境内六成土地,到不虞中断物流的危险。

    站在春日山城上是欣赏雪景的最佳地点,站在这里可以眺望到山下万家灯火的壮观景象,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整个天地仿佛连成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如细川藤孝、松井友闲爱你、浪冈顕房、本多时正等文化人,最爱在这个季节里坐在城内的亭子准备几样酒菜,再置几个暖手的火炉温酒吟诗赏着雪景,简直像魏晋唐宋时代的文人墨客,高端大气小清新极了。

    对吉良义时来说,这个冬天显得格外漫长,几乎每天都在约克号上和这个迷死人的小妖精缠绵悱恻,才一个多月就如胶似漆好的像一对情侣,克劳迪娅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敢当着约翰霍金斯的面前搂着吉良义时的脖颈湿吻个不停,真是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克劳迪娅的身材大约是吉良义时所见过的女人里最好的那种,高挑的个头怎么也得有一米七五以上,柳腰不堪一握两条大长腿长的惊人。小屁股不大却很挺翘。最让人在意的就是胸前那对车前灯惊人的丰满。比起刚生育过的虎姬还要丰硕的多。

    虎姬和她姐姐绫公主都算的上越后女子里胸部比较丰满的女子,最难得的是这对姐妹俩不但胸部丰满,腰肢和四肢仍然保持纤细,尤其是虎姬最近几年营养丰富全补到胸前那两团软肉上,刚生完孩子比以前又膨胀近一个尺码,但比起克劳迪娅还是略差一些。

    整天陪着克劳迪娅确实挺爽,可时日一久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正好这会儿也到年末的时节。吉良义时就借着要开大评定会的时机脱身而出,真要是被这个疯起来没完没了的小洋妞给拖住,估计几个月不要他的身体就要被掏空。

    回到春日御所恰好撞见一群妇人从听雨院走回来,身后的乳母侍女一大群各抱着自家的公子公主,虎姬看到他似是惊讶的说道:“这不是我们那失踪已久的夫君吗?在外边找了个南蛮女子就丢了魂,把我们这些妇人孩子抛在家里不管不顾的,以至于孩子半夜醒来直吵着要见父亲也找不到人影呢!”

    一番话挤兑的吉良义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几个妇人捂嘴轻笑也不为自己的丈夫说话,吉良义时知道虎姬是在生他的闷气,放着一家娇妻美眷不关不顾。却跑到直江津港找了个南蛮女人,他那一个月里带着个南蛮女人游山玩水的事迹早已传遍越后的大街小巷。上直国人领主下至黎民百姓都在传颂这段传奇故事。

    在家臣和百姓看来这是件喜闻乐见的名人逸事,但是在这满院子的女人看来可不见得是个好事,这南蛮女人来历不明且不知根底,怎么勾搭上吉良义时还是个疑问,万一这南蛮女人存着歹意又该如何是好,女人们担心自己的男人把魂给勾走了,破坏这好不容易构建起温馨和睦的家庭气氛。

    虎姬当然省得自家这男人是约束不住的,这些年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娶进门来,要说心里始终是高兴的那绝对是自欺欺人,再大方的女人也终归有个限度,即使吉良义时的初心不改依然对虎姬真心相待,可是吉良义时左拥右抱难免要冷落这个正室夫人。

    于是这听雨院才会应运而生,这本就是虎姬与绫公主闲聊中无意想到的点子,本意是打发没有夫君在身边的闲暇时光,在绫公主的运作下很快又赋予另一层含义,把留在春日山城里的各位家臣夫人加入这个圈子里,等于将战国时代比较流行的递送妻女做“人质”属性完全洗掉,某种程度上成为模糊君臣界限缓和关系的良好手段。

    几位谱代家老的夫人加入其中,同样表明家中的谱代重臣对这个圈子的高度认可,虎姬对自己能为夫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感到很兴奋,在听雨院里经营另一张关系网也能消磨她对吉良义时娶更多女人的怨念。

    可这个南蛮女人不同于明媒正娶的良家女子,来历不明出身成谜又骤然把吉良义时给迷住,让这个挺恋家的男人一晃眼几个月不回家,以上种种加重她对吉良义时的担心,再见到几个月不见的夫君难免有些怨气。

    吉良义时尴尬的笑了笑:“咳!余以前出征出羽的时候,不也是一晃半年不回家嘛?好了,别说那么多,这还下着雪呢!先进屋子里再说。”

    虎姬只说这一句便闭上嘴巴,一句怨言足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再多就会被解读成耍性子和怨望,夫君回来也没必要再纠结过去,轻轻抛下满肚子的牢骚和不满回房用餐,晚餐时吉良义时对几位夫人多加劝慰,又把几个孩子依次夸赞一遍,才让女人们的脸上露出笑脸。

    吉野挺着大肚子不好意思的坐在凳子上,八个月的身孕已经不方便席地而坐,吉良义时正打算在家里倡导使用座椅木窗的作息习惯,正巧家里几位夫人不是刚生完孩子,就是正挺着肚子待产,他就以照顾夫人的名义改造餐厅,把普通的榻榻米换成加厚的木地板,换上八仙桌和太师椅方便坐下来就餐。

    虽然依然保持分餐制的传统,但是已经从传统的日本分餐制千篇一律的腌萝卜外配白米饭,而是向欧洲的习惯的分餐制逐渐变化,餐点并非固定如便当般一成不变,而是将食物烹调出来放在桌子上,需要吃什么食物可以使用另一套餐具自取。

    一顿温馨的饭吃过,夫妻之间又恢复往日里有说有笑的融洽气氛,晚间吉良义时宿在虎姬的房间里,搂着怀中熟悉的女人低声道:“两个月没怎么回家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对你们和孩子们,这次的行为确实有其他的内情,在我心里你们和孩子们永远是第一的,我保证绝不再犯并希望你能够谅解。”

    虎姬幽幽一叹:“那个南蛮女人漂亮吗?”

    “……漂亮。”

    “她对你好吗?”

    “还好!”吉良义时咳嗽一声道:“这个女人很快会离开,她的家乡远在万里之外,来此是和我上総足利家洽谈商贸合作,她不会进家门也不会和你们产生直接关联,总之她的存在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殿下的意思,这个南蛮女子做了殿下的女人,还要离开殿下回自己的家乡吗?虎姬不太理解。”虎姬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无法想象一个女人把身体献给一个男人,还能毅然决然的离开这个男人,这不符合东方的传统伦理关系,更不符合武家的规矩。

    东西方的伦理观价值取向完全不同,根本不是在一个体系里也就无从谈起相容的可能性,日本武家社会秉承的是类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伦理文化,当然更早一些的平安时代公卿文化实在奇葩,男女关系乱搞的程度不下欧洲封建时代。

    不过那个腐朽的公卿时代早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在刀兵血火里杀出来的幕府时代,武家社会的一大特点就是拥有一套森严的制度和严格的阶级体系,正是这个时代才将女人完全置于男人的统治下,这是一个近似中国**王朝的纯粹男权时代。

    在虎姬的眼里,女人就是天生被男人支配着,出嫁前听从父兄的安排以各种政治因素,或者各种荒诞离奇的理由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然后就是为这个男人诞生嫡子传宗接代,这就是标准的包办婚姻,在这种包办婚姻的笼罩下,所谓的爱情永远的奢侈的,如猴子与宁宁,利家与松的情况实在太少。

    不能怪虎姬的理解有问题,她小的时候也算得上离经叛道的小女孩,舞刀弄枪骑马射箭杀人冲阵,干的是巴御前、板额御前干过的事情,但眼下这个时代却不是女权相对强盛的源平、镰仓时代,而是男权完全形成并逐渐强化的室町时代。

    她的所作所为曾被一些声音诟病过,直到近些年被绫公主管教着又连生下三个孩子,心思渐渐安定下来才回归“正统”,算是个古代版不良少女改邪归正的经典例子,有自己做范例难免要对这个更奇葩的南蛮女子感到不解。

    吉良义时摇头苦笑道:“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些麻烦,风俗不同的缘故吧!她的家乡是另外一套文化体系,她的坚持在我们看来完全无法理解,我们的生活对她来说也是荒诞不经的离奇故事,而且那个女人的性格……实在不能用我们武家的规矩来衡量呀!”(未完待续。。)

第487章 妖女的花招

    每年的腊月末都格外的忙碌,或者说整个春日山城都忙碌着,吉良义时忙着每天大会小会不断,拖着两个要处理的一些政务也要一一批复,好在许多政务都是奉行众先行批复予以试行,交给家督的基本是附件进行复核。

    家督要是觉得不合适再召集奉行众开个办公会进行处理,解释清楚的允许正式执行,若是不通过也能把试行停下来,如果事事都要家督一一过问,那这两个月家督不见踪影就足以让吉良家大乱,奉行众也就失去存在的基本意义,再说他这个家督也实在忙不过来。

    连续三年的灾害不是旱灾就是水灾,风不调雨不顺又时不时冒出传染病流行让奉行众手忙脚乱一阵子,不出预料的今年的粮食收入依然维持在去年的基准线上浮动,要不是有越后的厚实底子支撑,说不定配下家臣国人就要勒紧股腰带过日子。

    除去例行公事的会议和政务要处理之外,还有个正旦朝会也要忙着准备,每年正月初一元日群臣云集,各地的盟友缘戚也要派来使者凑个份子,少说也要几千号人涌进春日山城,闻风而动的商旅更是从四面八方跑到直江津町里做生意或来打探消息,突然增加那么多人流量且不说要准备多少饮食,就一个安全保卫的压力就足以让城卫军把警戒程度调到最高等级。

    随着吉良家的家业蒸蒸日上使得每年的正旦朝会变的更加隆重,原本只是几百个武士一起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的聚会,到如今却变成影响东国的一件大事。不管关东的各路武家和吉良家能否说的上话。都要派来使者带上点土产来说几句场面话。不求能获得什么只求混个脸熟。

    关东的武家早已不是那个所向无敌的镰仓武士,武士的魂魄随着一场场波及关东大乱在不断的流失,虽然骨子里保持着混乱的本性没有变,但是他们比自己的先祖更加圆滑事故,那些倔强的武士早已被大浪淘沙杀死,活下来的多是些奸猾之徒。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太田康资与太田资正叔侄俩,这两位来到越后快半年的辰光应是顶着巨大的失落感坚持下来。屡次求见被拒也一点都不气馁,他们知道想踏进吉良家的门槛远比普通武家要难的多,寻常武家哪怕是关东名门佐竹家也要把他们叔侄奉若上宾,可这位镇府公完全不会这么对他们。

    摄津源氏的出身在关东不算低,但是在足利家看来完全不够看,源赖政的嫡流早就死在镰仓幕府的动乱里,作为源赖政的几个支流之一的太田氏在幕府里混的也不太如意,太田家不过是扇谷上杉家的家宰,太田家的主家扇谷上杉家作为关东公方的谱代,同族的一门惣领山内上杉家才是关东公方的家宰。也就意味着太田家只是关东公方的陪臣。

    所谓陪臣就是家臣的家臣,就好比猴子欣赏的直江小爱和片仓小十郎两人。就分别是小姐姐和独眼龙的谱代家臣,小姐姐和独眼龙当时名义上是猴子的家臣,所以这两个人也就是猴子家臣的家臣,天下两大陪臣就是说猴子得不到两个家臣的家臣,而对他们的才华和忠义赞叹而已。

    太田家勉强在关东混个名门,但是在正牌的幕府的御所样面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叔侄俩见到上杉宪政还要考虑是不是低头行礼,在上総足利家这个的地位和关东公方等同的大贵族面前就理所当然的算不得了不起的人物。

    唯一拿得出手的太田道灌没进过京都,更没见过幕府公方,最值得夸耀的一件事就是据说曾经收到细川胜元赠予的武经七书并自创《足轻军法》,因只是记录在《太田家谱》在细川家的文书里没有相关记录而真假难辨,太田家的真实地位大约比同族三河幡豆郡的大河内家少好一些。

    太田康资和太田资正知道自己没有摆谱的资格,不说上総足利家的家格就现如今越后的强大,就不知有多少武士像他们这样请求一次面见吉良义时的机会,当年以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和信浓守护小笠原长时,尚且被屡次拒之门外并百般刁难,他们两人随着山内上杉家完蛋也变成南武藏的国人领主,差距那么大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吉良义时到真不是想抻量他们俩的耐性,夏天那会儿忙着对付畿内三国同盟以及脑壳有问题的关东公方足利藤政,根本没心思管这两个请求恢复领地的国人领主,入秋以后陆续处理这两家的首尾,接着就是发布出征关东的军令,自己则跑到直江津勾搭南蛮妹子享受人生赢家的福利去了,那里有功夫见这两个苦大仇深的中年大叔。

    这才忙活完手头的事情,就听说这两位锲而不舍的又来求见,看看日头就知道自己的夫人们还在听雨院搞娱乐活动,别说夫人们不在御所里就是孩子们也都被抱过去玩耍,他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把两人叫过来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要说。

    没过多久便看到一中一青两个武士走进来向他恭敬的行礼,不用说他也知道那个年纪略轻的是太田康资,年纪大一些的是太田资正,两人仪表尚可个头中上论感官在这个时代也算不错的层次,唯一的缺点就是苦着脸有点减分。

    许是这些年见过的名将实在太多,对太田资正这个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完全没有波澜起伏,对两人矜持的回应便言道:“二位殿下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在我越后苦寒之地过的如何?日常生活有什么难处可以说说,余会着人满足二位殿下的合理需求。”

    “我等在春日山城过的很好,越后是个好地方,但是我等还是更想念家乡的水土。希望殿下能帮助我们夺回本领。我等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半年的拒绝让两人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急躁情绪。太田康资就强行把话题扭转到复领的话题上来。

    吉良义时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到有劳两位大老远的来到越后了。”

    说完这两句便闭上嘴巴慢慢品茗,目光慢慢转向厅内的山水画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佳作似乎没听到他的请求似的,太田康资被这句话堵的很尴尬,还欲强言又被太田资正轻轻拉住,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同族冲他摇摇头,才醒悟到自己太仓促的提议反而起了反效果。

    太田资正咳嗽一声,笑着说道:“镇府公殿下是名满天下的武家名门。这些年讨伐乱臣安定东国闯出诺大的威名使关东武士十分倾慕,我等太田氏本是清和源氏一流,荣膺扇谷上杉家的家宰,只因先祖道灌公为主家所暗害才生的反乱之心报复主家。

    谁知引来恶贼北条氏闯入武藏横行霸道,无故夺我领地驱我二人使我太田一族有家难回漂泊在外,幸而今度有镇府公殿下愿为幕府安定奔波,我等才北上越后来此求见镇府公殿下想求一份恩典夺回家领,为此我太田氏愿代代效忠镇府公殿下。”

    比起不到刚满三十岁还不太成熟的太田康资,已年近四旬的太田资正不但有勇有谋,还精通文化讲话的水平要高出许多。一番言辞把自家这几十年的变乱给概括出来,成功的塑造出一个受主家侮辱而反叛的太田家形象。并为自己临阵变节致使河越夜战失败的无耻行径悄悄洗地。

    太田资正玩的小花招瞒不过吉良义时的眼睛,这种在言辞里玩花招的把戏在京都就见过不知道多少次,文化底蕴相对较差的关东再碰到一次到感到挺新鲜的,听了会儿假装在思考着他的提议,其实则是悄悄观察这两人的动作判断他们的心理活动。

    吉良义时并非道德洁癖者,也不是什么卫道士,比起狠辣无情的手段可能比武田信玄还厉害,只不过喜欢好名声不喜欢玩背信弃义的把戏而已,唯一可以称得上背盟的举动就是坑了把朝仓家,那还是他在盟约本身动手脚设下一个陷阱。

    只规定两家共分加贺而没提及吉良家要是先夺取加贺的一半,再支持加贺一向宗阻止朝仓家拿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个小小的背盟让朝仓家吃了个哑巴亏,想指责吉良义时也无从下手,因为他们自己说不定也存着这个心思,真扯起来绝对是占不到任何便宜,更要提防吉良忍者在畿内煽风点火,把朝仓义景塑造成三好长庆那个顶风臭十里的模样。

    吉良义时点点头说道:“两位殿下思念故土,期望恢复旧领的心思可以理解,我上総足利家也在做南下关东的准备,既然两位殿下有意为我上総足利家效忠,到不如就此前往上野国平井城听候上杉弹正殿调遣,他是此次南下关东讨伐军的总大将,至于两位殿下的这份忠诚,余思索良久还是决心收下了,不过余还是要把某些话先说出来免得两位觉得我上総足利家不通情理!

    幕府的法度森严决然不同于散乱的关东武家这一点一定要清楚,余希望两位电信爱对得起作为道灌公后裔的名号,发挥忠勇之心为幕府为余尽忠职守,须知忠谨与否在于长久行动而非简单的言辞保证,余配下的谱代家老大河内氏也是你太田氏的同族一门,这一族为上総足利家效忠三百多年,相信两位殿下应该明白身染污名就更需要百倍的忠诚来洗刷的道理吧!”

    吉良义时的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收你们做家臣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的劣迹实在让人不太放心,明明是关东的名门武家却在关键时刻背叛扇谷上杉氏,在河越夜战打到最紧急的时刻朝自己的主家捅了一刀,间接导致河越夜战的全线溃败,虽然这件事是太田康资的父亲太田资高干出的事情,基本与太田资正没太大关系,可身为同族这个污名还是要承担的。

    十几年前的旧事被人当场提起还是很难堪的,尤其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事者的嫡子,当初还没元服完全是个没有影响力旁观者。另一个还作为关东联军一方为扇谷上杉家奋战过。被未来的主家不轻不重的质疑忠诚实在羞愧的几乎要自杀。

    不能怪吉良义时不照顾他们的颜面。而是太田家确实有一定的问题存在,如果说背叛扇谷上杉家还有自己的理由的话,那么背叛北条家就是纯粹的为独立而战,毕竟《小田原众所领帐》里记载着太田康资、太田资正的名号,两人作为北条家臣可是奉公十几年,且屡次背叛干出许多作为北条家无法接受的事情,只是被改易放逐其实已是一种恩典了。

    两人感到无比的羞愧,自杀的念头只在脑海里停留片刻就消失,不是因为他们胆小不敢死而是他们不能就这么死去。就像吉良义时刚才说的那般,身染污名就需要更多的努力洗刷耻辱,无论当初因为何种因素背叛扇谷上杉家和北条家,他们这个污名都会直接影响到吉良义时对这两人的态度和看法。

    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家族会不会在下一刻又背叛自己,尤其是在这两家以夺取旧领为代价的效忠前提下,如果这两个人在上総足利家的帮助下夺回旧领,没过多久又一次故态复萌的企图自立亦或是要求获得郡司不入之类的特权,岂不是让吉良义时和上総足利家感到很难堪。

    这一番话既不是盲目的抻量也不是别有用心的恐吓,而是有意识的敲打两人警告他们从上総足利家手里恢复旧领是需要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忠诚勇敢对得起祖先太田道灌的名声。如果他们俩觉得做不到可以立刻走人,吉良义时绝对不会强留两个不识时务的蠢货。若是他们俩愿意留下来,那就得接受上総足利家的法度老老实实的忠谨奉公。

    二选一看他们怎么选,丑话说在前头就把两人在未来玩手段的空间挤压干净,两人考虑一会儿还是觉得只有依靠强大的上総足利家才能拿回失领,佐竹义昭虽是一代枭雄能力手腕俱是关东杰出者,可惜的是佐竹家的地盘实在太小,佐竹义昭的气局也不够宽广。

    从他拒绝关东管领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仅限于做个常陆国的霸主,并有能力干涉关东、南陆奥的局势而非主宰关东,太田资正也早就看出佐竹义昭所看重的是太田资正的统兵手段能为佐竹家摧城拔寨,至于更远的武藏国江户城、岩槻城多久才能打到就要看情况再说了。

    相比之下还是吉良义时更靠谱,只用七年的辰光就打下诺大的领地,这次南下关东显然是蓄意已久的军事行动,从北条氏政惊慌失措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一些微妙的东西,起码这位镇府公的威慑力远远超过努力统一常陆国的佐竹义昭。

    两人恭敬的表示愿意服从幕府的法度,并向八幡大菩萨发誓代代忠于上総足利家,吉良义时对太田康资、太田资正这叔侄俩的表态十分满意,悟性不错态度也很端正更不用说才能和作用不小,引为臂助绝对是件有赚无赔的好买卖。

    ……

    腊月将尽,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息精力得到恢复,吉良义时向自己的夫人虎姬打声招呼就跑到直江津去找克劳迪娅,不是因为他贪花好色不务正业,而是因为克劳迪娅对他交代过自己的月事日期,估算一下大概这几天是个要孩子的最佳日子,他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又是翻云覆雨抵死缠绵一个时辰,这小洋妞被折腾的浑身散架似的趴在他身上,其实吉良义时自始至终只用做一个扶住车前灯的动作,剩下的完全是克劳迪娅自主来完成,小洋妞许是玩的恣情上瘾,每回折腾都要充当女骑士,这一个多月的练习硬是把骑术练的越来越精湛,让吉良义时这个骑术高手只能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知道这场漫长的战斗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休息个把时辰女骑士还要继续出征战场,赶忙趁这机会叫来侍女莎拉准备写吃喝补充消耗的水分和体力,这侍女莎拉胆子也够大,中间有几次撞破他们俩办好事竟然不走,反而瞪大眼睛盯着克劳迪娅练骑术,偶尔还会发出一些怪怪的呻吟声,吓的吉良义时赶忙把她撵走。

    可下次莎拉似乎掐着准点敲开房门又来观战。每次还找个理由比如送热水。送糕点的。送茶水等等,反正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克劳迪娅还曾打趣他不如干脆把莎拉也收了,可吉良义时哪有心思对她下手,毕竟不是每个洋妞都有克劳迪娅细嫩如牛奶般润滑的皮肤。

    且不说莎拉的身材偏胖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虽然她长的还不错减肥下来也一定是个美人,可她那满脸雀斑的欧洲女性的面部特征就让人头疼,还有手上粗大的毛孔和长长的汗毛让吉良义时看的不寒而栗。都快赶上他这个男人的汗毛的程度真的没问题吗?

    后来吉良义时也厌烦了,索性就提出自己很看好弗朗西斯德雷克,不如让侍女莎拉去和他配对试试看,心里悄悄默念着:“弗朗西斯啊!你可别介意我在背后坑你一把,给你送个小胖妞也是逼不得已之举,谁叫约翰船长已经有老婆了,只能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让这个小胖妞减肥成功,心里多少能好受一点吧!”

    又叫几声才听到一声门响,吉良义时正要抱怨莎拉今天怎么这么慢,就听到“哐当”一声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碗碟落地声。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呆愣的望着床上红果果叠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脸惊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对不起。我只是……莎拉她和弗朗斯约会去了,莎拉让我替她当一天值,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抱歉!我再去准备一份。”小姑娘的脸红的像烧开的水壶,手忙脚乱的蹲下来捡起散落的食物和碗碟,然后慌忙的退出去临走前还差点把自己绊倒。

    吉良义时想起来却被骑在身上的克劳迪娅给压住,他那杆长枪还保持一定的强度顽固的坚守着女骑士体内的神秘领地,被强压着也不敢胡乱挣扎,盯着似笑非笑的克劳迪娅说道:“……这这姑娘是谁?我好像见过她几次,你不是说欧洲的规矩是船上不能有女人的吗?怎么冒出这么多女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说的,我能女扮男装,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呢?再说我是总督不上船怎么当总督呀?”克劳迪娅从伏在男人身上的姿势重新坐起来,拉着男人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两团丰硕的软肉上,轻轻的磨蹭着好像骑士乘马时漫步前进的晃动姿态。

    “我说克劳迪娅就不能让我歇歇呀!把我榨干了以后就没机会再享受了。”

    克劳迪娅停下来,羞涩着说道:“谁要享受你这臭东西,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嗯!要孩子而已!”

    见她终于停下来,有些无奈的提醒道:“你还没说这小姑娘是谁呢?”

    “她呀!弗朗西斯的妹妹叫克莉丝汀妮,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女孩,要不要尝尝啊?我们俩可以伺候你一个人。”克劳迪娅舔着嘴唇对他抛媚眼,那表情真是像个妖精一样要多妖娆有多妖娆。

    吉良义时黑着脸不理她,心说:“我要是听你的,那可是妥妥的被榨干,你到是爽了,可等我回去我家那几位夫人可要不爽了。”

    克劳迪娅今年也才十八周岁,但看起来却比傻呆呆的克莉丝汀妮强気不知的多少个档次,如果说克劳迪娅是个疯起来没完没了的女王属性,克莉丝汀妮就是个清纯可爱还有点笨的天然呆属性,从外表来看两人不分上下,一个妖艳强势一个青春可爱,分不清哪个更好,身材方面肯定是克劳迪娅完爆克莉丝汀妮,看起来很让人眼馋。

    但以目前他的能力来说,实在没办法再招惹一个南蛮妹子,且不说身体被克劳迪娅折腾的吃不住劲,更让他担心弗朗西斯德雷克知道这事,再得知莎拉跟他的缘由,会不会变成伊达辉宗那个复仇者来着。

    过一会儿克莉丝汀妮端着一堆吃喝低垂着脑袋快步走进来,放下餐盘的动作向被蜜蜂蜇到似的赶忙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克劳迪娅叫住:“克莉丝汀妮,先别急着走,你知道莎拉为什么要你替她顶一天的当值吗?”

    克莉丝汀妮德雷克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嗫嚅道:“不……不知道。”

    “莎拉去和你哥哥约会,地点就在某艘船上的船舱里,他们在做我正和约瑟夫做的事情,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克劳迪娅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吉良义时的嘴巴里,一边磨蹭着一边娇笑道:“这就是男女之间最美妙的事情,想不想看看这是怎么做的呀?莎拉可是看过一次就流连忘返了!”

    “……”克莉丝汀妮德雷克有些不知所措,英格兰的贵族阶级像大陆上的各国贵族一样腐烂,即使如克莉丝汀妮这样清纯的少女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她从没想过尊贵的女公爵会当着她的情夫面前邀请他观看男女之间的欢爱。

    这个时候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果她不听这个邀请就此离开,肯定会得罪女公爵进而影响到她和她哥哥在船队中的命运,她的父亲可是花费不少心思才把这对兄妹送到船上,弗朗西斯德雷克被约翰霍金斯作为未来的船长培养,而克莉丝汀妮则希望成为约克女公爵的侍女,凭借这层身份晋身英格兰的贵族圈。

    无论是莎拉还是克莉丝汀妮都是受到良好教育的士绅贵族阶级,她们欠缺的只是一个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作为权贵家族的侍女要远比做一个女公爵的侍女危险的多,权贵豪门家里的肮脏事情实在太多。

    十二三岁的年轻贵族男子就会强行和侍女欢爱,引发出许多无比肮脏丑陋的故事,残暴的如亨利八世看妻子生不出男孩就干脆杀死的也有很多,无权无势的侍女做为贵族的玩物随时送人或者杀死都毫不奇怪,比起大明帝国的小妾可能还要悲惨。

    克莉丝汀妮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克劳迪娅,只得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低垂下脑袋原地应是,克劳迪娅对她招招手说道:“站那么远低着头能看到什么呀!凑近些给我和亲爱的达令喂吃的,辛苦一上午我们可都饿坏了!”

    克莉丝汀妮颤颤悠悠的走过来,羞涩的拿起一块产自威尼斯的巧克力递到吉良义时的嘴里,克劳迪娅却俯身亲吻在男人的嘴巴上,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共享一块巧克力,或许是这动作太震撼人心,克莉丝汀妮整个人都被吓傻住了。(未完待续。。)

第488章 妖女真大胆

    一阵寒风带着鹅毛大雪落在约克号的甲板上,船舷的左右两边各站着几个轮值的水手,他们穿着厚厚的衣衫搓着发红的手掌,时不时抱怨这恶劣的天气让人不爽,原本可以所在船舱里喝酒赌博搞基睡觉好不自在。

    没想到船长约翰霍金斯放着温泉不去,非要跑回来看看船上的情况,正好就看到船舷上只有鲁恩一个傻大个在执勤,就很不高兴的下令必须有水手三班轮值,如果被发现没有执行或者执行不力,这些家伙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在海上船长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除去那位尊贵的女公爵以及几个特殊的女人意外,约翰霍金斯对所有水手拥有生杀予夺的特权,不听他的话绝对只有死路一条,敢不听话的人或许不会立刻死在直江津港,但只要等他们启程返回,就会把那些该死的家伙反绑双手丢进太平洋里喂鲨鱼。

    大猩猩鲁恩穿着厚厚的熊皮大衣,带着个熊头面罩,穿着厚重的皮靴带着两层绒毛的皮手套,手里拎起一把巨大的双手战斧怒目圆睁,时不时龇牙露出狰狞的表情,四处扫视岸边路过的行人,每个被盯上的路人都会被吓的屁滚尿流,没过多久便流传着南蛮人船队里有只恐怖人熊的传说。

    最近跑到约克号外边围观大猩猩鲁恩的人群越来越多,每次被这个家伙瞪到一眼都会引发一阵尖叫和四散奔逃,看的久了有几个胆大的家伙以为鲁恩是样子货就大着胆子朝他丢石头,结果他们没想到这大猩猩的眼神非常好。好像认脸的本事也非常强大。一眼就看清楚惹事者的长相。

    每次都是三两步跑下船一把拎起猛地一掼摔的七荤八素。再提起来丢进冰冷的海水里,然后拍拍胸口吼叫着吓唬这些围观者,大摇大摆的走回去继续当值,那几个倒霉鬼全身**的从海水里爬上来,在围观者的哄笑声中哆哆嗦嗦的掩面而逃,看他们那样子怕是少不得要生场大病。

    距离克莉丝汀妮撞破两人好事已经过去几天,依然在这个熟悉的船舱里两人做着同样的事情,熟悉的背景和熟悉的克莉丝汀妮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在一旁侍奉着这对无耻男女。小姑娘的羞耻心和道德观已经被这对无耻的男女给彻底冲垮了,从一开始的羞愧到被冲击的目瞪口呆,再到最后一遍又一遍的冲击感官已经完全麻木。

    有的时候克劳迪娅还要她帮忙给自己灌肠,至于这对无耻的男女在玩什么东西已经无须多言,这和正常的繁衍后代已经完全没有关系,克莉丝汀妮仅剩不多的节操和羞耻心在一次次打击中被消耗殆尽,她觉得自己虽然没被玩但已经完全坏掉了。

    最糟糕的是每晚的睡梦中总会梦到那些事情,弄的她浑身不舒服连的安稳觉都睡不好,她那个没良心的哥哥弗朗西斯德雷克正忙着和莎拉同居,早就把这个妹妹给忘在九霄云外了。只知道自己的妹妹运气很好的当上克劳迪娅的侍女,至于内情什么的完全不重要。思考那种事情还不如和他的小莎拉多做运动。

    克莉丝汀妮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在克劳迪娅的引导下脱掉衣服红果果的加入到这对男女的游戏里,虽然在自己的坚持下没有丢失那最后阵地,但是她觉得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沦陷。

    吉良义时这几天过的痛并快乐着,他没有从这游戏里获取所期待的感觉,反倒是被克劳迪娅折腾的要死要活,他算看透这小洋妞的性子大约是个人来疯,或者以前被压抑的太久压抑到心理不正常了,不是折腾他就是拉着克莉丝汀妮一起来折腾她,要不是他不愿意担责任死活不愿意拿下克莉丝汀妮,说不定还要干出更疯狂的事情。

    好不容易把能要孩子的那几天撑过去,赶忙拉着克劳迪娅商量正事,“我需要火炮,你能帮我搞到几门火炮吗?当然盖伦大帆船我也需要,工匠之类的有多少我要多少,黄金白银瓷器火枪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给。”

    克劳迪娅红果果的一丝不挂的站起来,胸前两团软肉一颤一颤的走到椅子边坐下,克莉丝汀妮知也光着小屁股跑过去为她斟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要那东西?还真是念念不忘呐!当年你不是说要买下我吗?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是不是应该付钱了呢?”

    吉良义时无辜的摊开手:“我不是已经用孩子付账了吗?”

    小洋妞伸出一只手对他说道:“少装蒜,给你生孩子还不是你更占便宜啊!”

    “买卖妇女是非法行为,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对你谈钱是在侮辱你。”吉良义时腆着脸走到她对面坐下来也端着一杯红茶品起来,克劳迪娅见他油盐不进还说着俏皮话,有些无奈的撇撇嘴不理他。

    两人不咸不淡的扯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回来,吉良义时盯着她说道:“说实话,我真的需要火炮和盖伦帆船,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那样的大,无尽的财富不可能被你一个人吞下,就像英格兰需要贸易伙伴一样也需要盟友,我不但可以做你的男人让你怀孕,还能做你坚定的支持者,为我们的孩子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我不能做主,你应当知道这支船队并不是我的私产,除了这艘约克号之外全是王室的产业,我的船队在跑北海的贸易,舅舅已经把阿歌特商会从阿姆斯特丹迁到朴茨茅斯,尼德兰实在太混乱太不安全了。”克劳迪娅伸出意志食指充当勺子在红茶里搅来搅去,把食指送进吉良义时的嘴里轻轻搅动,下一刻抽出手指冲他眨眨眼,好像在说尝尝这加糖的红茶甜不甜。

    “小妖精,到底是谁把你放下界祸害人间的。”吉良义时被这小洋妞搞的心浮气躁完全失去往日的精明果决,感觉到一股欲火又冒起来连忙强自深呼一口气把这股火气压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视她。

    吉良义时沉声说道:“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自己没有可以用手抢,大西洋的统治者西班牙,太平洋的统治者葡萄牙,还有地中海的意大利商人,奥斯曼商人都可以作为你的目标,我想你的手下一定干过合法私掠的买卖吧!一半归王室一般归自己,我要你那一半。”

    “为什么我要给你那一半呢?”克劳迪娅含着刚才塞进他嘴里的食指,丁香小舌在食指上舔来舔去,表情妖娆魅惑像个地狱里的魔鬼女王,别说吉良义时吃不住劲道,就是站在一旁的克莉丝汀妮也忍不住夹紧双腿不敢看这情夫与情妇之间的**。

    吉良义时双目微敛,漆黑的眸子里精光闪闪:“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你怀着的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将来要做约克公爵,没有强大的舰队和无数精英水手,你确定能坐稳这个位置吗?没有足够的实力你怎么去劫掠西班牙的船队,不要忘记西班牙的殖民舰队里,有只运输黄金白银的珍宝舰队存在,超过九十艘的大型船队火力强大,想劫掠他们的难度非常大。”

    克劳迪娅跷起的右脚落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郑重其事,“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支持。”

    吉良义时握住她的雪白脚掌,他发现克劳迪娅拥有着迥异于西方女子细腻肌肤,一双天足美的堪比吉良义时所有女人里脚型最美的望月吉野,轻轻抬起来那只珠圆玉润的脚掌仔细欣赏一会儿,轻轻嗅一会儿又轻轻放在自己腿上。

    克劳迪娅略显慌乱的眼神匆匆收起,笑吟吟地说道:“我以为你要亲它呢!”

    “嘴硬的小丫头片子。”吉良义时抚着她的纤足,淡淡地说道:“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大领主拥有上百万领民,每年的收入折合白银几万磅,我手中握有七万精锐并将在明年开始新一轮扩张,我可以为你提供安全的贸易补给点,可以为你提供劳工输出以及,可以为你造船造炮造火枪造火药,可以做你的后方基地支持你的海上私掠。”

    克劳迪娅轻轻一笑:“你的意思是好处都让你拿咯?”

    吉良义时轻挠她的脚心,把小洋妞逗得咯咯直笑,又说道:“我从你那得来的好处,都会一分不少的另准备一份给我们的孩子,我已经为你选好一条发展道路,一边私掠一边经营黑三角贸易,可以在几年里迅速积累起雄厚的财富,这么做的风险还是有的,西班牙的舰队不会放任你在大西洋上横行无阻。

    所以你需要一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舰队,在英格兰你得不到这一切,但在我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所以我需要优秀的船工和炮匠,我可以为你免费造船造炮,只要你能从私掠和贸易中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一切就都可以做到。”

    “愿闻其详。”克劳迪娅终于认真起来,把另一只脚也架在男人的腿上,盯着他眨眨眼轻声说道:“我对这个黑三角贸易计划很感兴趣。”(未完待续。。)

第489章 近卫前嗣来访

    吉良义时和克劳迪娅都是成年人,又分属两个截然不同的贵族圈子,接受的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使得两人的交流总是能找到共同点,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彼此都很聪明,聪明人之间交流起来总是那么方便,往往只需要提出几个点子就能迅速被对方领悟。

    克劳迪娅也能察觉到吉良义时的心思,或许没有这层亲密关系就没有他对自己设身处地的着相,黑三角贸易的惊人计划还有更惊人的私掠计划显示出这个男人的非凡之处,从她的角度再观察这个认真而自信的男人总是充满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

    相比之下他提出的过分要求再回头看来也不算太过分,私掠五成利益比起庞大的黑三角贸易计划不算问题,克劳迪娅只是思考片刻便爽快的答应下来,对两人来说这只算个口头协议,不可见诸纸上的邪恶协议,两人很清楚一旦被传出去将会引起惊涛骇浪,口头承诺的履行效用是建立在她肚子里正在生根发芽的那棵种子上,没有那个还未生成的孩子这一切都是虚妄的。

    两人还有一个相似之处就是他们都十分现实,吉良义时这个腥风血雨中厮杀十年的男人撇开不谈,克劳迪娅这个小姑娘敢在十岁大的时候就跑到日本,更敢舍弃自由进入伦敦塔陪伴现在的女王,这份胆量和见识就远超那些理想主义者,最重要的是能忍分的清现实与理想的区别。

    她此来本就没期望这个男人能给自己多少帮助,要的只是想借着这个唯一认识不算讨厌的男孩子的身体,生一个孩子继承她将来的部分基业。哪怕没有约克公爵也还有阿歌特商会。还有北海上经营的航线。或许在她的拼搏下还会拥有几个加勒比海的小岛。

    如果没有吉良义时的一番交心相谈,这个女人会在某个时刻被伦敦的贵族彻底放逐早美洲的某个小岛上,带着他和她的孩子经营自己的私掠生意,或许还可以凭借约翰霍金斯与弗朗西斯德雷克的良好关系为孩子谋得一份海军的差事。

    但是吉良义时不打算让这个状似疯狂的女人受尽苦楚,世俗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与负担是个巨大的错误,伦敦的贵族可以放逐她却不能剥夺她与未来孩子的爵位,既然要报复那些傲慢而保守的贵族,就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自己得罪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庞然大物。为此,吉良义时将不惜一切代价。

    克劳迪娅告诉他这次准备不充分,没办法为他提供所需要的火炮和船只,她会在启程返回英国以后就着手准备私掠,一定会为他抢来几艘西班牙盖伦大帆船,船工在英格兰的几大港口都可以找到到不太麻烦,唯一的问题是铸炮工匠被王室紧紧掌握着不太好搞。

    吉良义时告诉她不用着急,优秀的铸炮工匠本就是稀缺资源,他也很清楚这个要求的难度非常大根本没指望一下就把人家弄到手里,西方社会对技术工匠的重视程度远超东方社会。别说铸造火炮的工匠找不到,就是炮术教官都别想请过来。

    短暂的幽会在腊月将尽的爆竹声中结束。再回到春日山城已经是永禄三年最后一天除夕,吉良义时和家中的诸位夫人们坐在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又宿在虎姬的房间里好生抚慰夫人的小性子,花费好大力气才把她给哄的眉开眼笑。

    背着夫人要孩子这件事谈不上光明正大也实在不宜在她面前提及,在虎姬看来这个南蛮女人就是吉良义时养在着的外室,她的姐姐绫公主也劝她看开些,还常说男人没有不爱偷嘴的,就是绫公主的模范丈夫长尾政景,这些年也时常出入鲸屋与同僚一起喝喝花酒。

    馋嘴偷腥养个女人不算事,但在外边留下个孩子可就是她这个正室夫人的过错,若被虎姬知道还有这一茬事说不定要跑到直江津闹着把克劳迪娅扣下来,逼着她嫁入吉良家里安心生孩子待产,吉良家的血脉没有遗留在外才算对得起他这个正室夫人的职责。

    在不知不觉中,永禄四年悄然到来。

    第二天起个大早,赶上正旦朝会应付着来自各地的国人领主,许多关东武家的使者献上一份罕见的厚礼,然后旁敲侧击着吉良家这次派出四万五千大军南下平井城的具体细节,这是在场所有武士都十分关心的话题。

    往年吉良家总是要赶在初冬时停止军事行动撤回越后过年,今年却出乎意料的派出上杉辉虎带着四万五千军势在平井城过年,瞎子也能看出这是明摆着要在初春对关东动手,目标到底是关东的哪路武家还是个问题。

    有些武家认为在平井城而不是厩桥城也有很深的讲究,平井城是山内上杉家的世代居城又是南下关东的重要关隘,上杉辉虎在平井城坐镇多半是要对北条家发起进攻,而另一些武家则认为北条家与吉良家已经达成不战和睦约定,没有正当的理由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动手。

    吉良家的谱代众有一多半都在平井城,使得许多外交使者打探情报的渠道变的十分狭窄,只有在春日山城和吉良家的奉行众打交道,企图从奉行众说出的那堆毫无意义的废话里弄清吉良义时对此次南下关东的真实企图。

    吉良义时只是在正旦朝会的头几天露面,后面的各种小型宴会根本没有参加的意思,他把心思全放在弥补这些日子不在春日山城对夫人们的亏欠,整日里不是抱着孩子在雪地里玩耍,就是搂着夫人在房间里说悄悄话,没有赤膊相见也没有激烈的缠绵,有的只有彼此依偎着享受平静而温馨的日子。

    当他沉浸在个人的小家庭生活中的时候,来自京都的一位特殊客人来到春日山城,让吉良义时不得不从温馨的小日子里暂时走出来。他就是当朝最顶级的显贵従一位关白左大臣内览。藤氏长者。吉良义时的义兄近卫前嗣。

    两人多年不见也是十分高兴,在天守阁里见过礼就热情的攀谈起来,近卫前嗣这些年的日子过的不错,才二十六岁身体就已经略显发福,很高兴的说道:“义时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小外甥马上就要出生了!这次就连曲直濑道三先生也十分肯定的说,这将是我近卫家的嫡长子,你这个舅舅是不是应该给未来的近卫家家督送上一份见面啊!”

    “噢?胜姬又要生了吗?这可真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啊!余就给他准备一只长命金锁如何?请比叡山延历寺的高僧为他祈福。”吉良义时很高兴。自己的妹妹终于要为近卫家生下嫡子,这意味着吉良家与近卫家的联系将变的更加紧密。

    这些年他能在越后发展的顺风顺水,离不开朝廷里始终有人为他说话,每次吉良家有大的动作都需要外交使者与朝廷幕府做沟通,这一点没有人比兼任武家传奏的近卫前嗣更加合适,他是足利义辉的大舅哥兼表兄弟,凭借着近卫家两代联姻足利将军家的显赫背景,足以对朝廷幕府施加巨大的影响。

    三好长庆这些年没能在京都站稳脚跟,就和朝廷幕府的双重厌恶有直接关系,这里既有足利义辉的主导作用也离不开近卫前嗣忙前忙后的上下沟通。可以说每一场战争每一个变化的背后都少不得充当外交使者的公卿们在忙碌着,朝廷里对吉良义时的友善态度也不仅仅是看在钱的份上。更多的还是吉良义时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关系网在发挥作用。

    近卫前嗣笑着说道:“这些到是其次的,余的意思是不如两家再定下一门姻亲如何?”

    “再定下姻亲?兄长的意思是……”吉良义时迟疑道:“让余那未来的外甥和余的女儿结下姻缘吗?这样会让朝中的公卿们感到不满的吧!”

    近卫前久笑着点点头:“有什么问题比的上亲上加亲更重要?听说你刚诞下一位嫡长女啊?有没有许人呢?”

    吉良义时满怀歉意的说道:“这个还真得说声抱歉,余这个嫡长女林檎姬已经许给中院家的嫡子,余另一位义兄中院通実的嫡长子夜叉麿,中院家的这位嫡子已经两岁了,余这位义兄就为等着余的嫡长女诞生再结为姻亲,实在不好意思啊!”

    “那真是太可惜了,只有等你的下一位嫡女诞生了呀!”近卫前嗣遗憾的说道,他也不好怪罪中院家抢先的举动,毕竟中院通为还是吉良义时的亲舅舅,有这层关系在也不怪中院通実想着亲上加亲,有吉良义时这棵大树再不傍上绝对是傻子。

    两人闲聊一会儿就说到吉良义时最新的军事动作上,近卫前嗣说道:“这些年你我兄弟多年不见,本该好好叙叙旧谈些逸闻趣事,只是余这次下向越后还背负着几项使命,第一是看看我那位小女婿珍王丸,第二来和你讨论两加再联姻来个亲上加亲,第三件也是几件事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想弄清楚义时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余的想法是什么?不知兄长这个问题是从何问起呢?”吉良义时笑着摊开手说道:“这几年里,余可是一直没闲着东征西讨,足迹遍布东山道、北陆道和出羽国,要要说想法可真是多的不可胜数呀!”

    近卫前嗣知道这个义弟又在和他马虎眼,皱眉思索一会儿就说道:“余这次过来就暂时不打算回去了,在关东瞧瞧看看顺便也跟随你的大军南下关东,看看上総足利家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如果义时不愿意在余的面前说实话,那么余可就不方便进一步帮你了。”

    “呵呵……兄长别生气,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吉良义时着侍女送来酥饼茶汤,而后说道:“说起来如果兄长不走的话到是个好消息,余可以带着兄长去看看关东的风物,还有镰仓拜谒八幡大菩萨为我那义兄上杉辉虎主持关东管领就任典礼。”

    近卫前嗣没有听他的敷衍,继续质疑道:“只是为主持个关东管领就任典礼吗?余怎么觉得你这么兴师动众的行动一定另有所图?”

    “确实有所图……但是在说这个图谋之前,余还需要搞清楚兄长下向越后的深层次原因。不是这三条而是更深的因由是什么?”吉良义时意有所指的点到近卫前嗣隐藏的后手上。迫使这位当朝关白不得不露出自己的底牌。

    近卫前久无奈的笑了笑。明白自己这么诡异的下向越后实在太突兀,想隐藏自己下向的背后因素有点困难,言道:“你说的不错,余确实有更深的因由下向越后,余希望义时能尽快结束关东的战事派兵上洛匡扶幕府,无论是为朝廷还是为幕府如今的畿内都少不了义时的鼎利扶持啊!”

    “兄长不会忘记公方殿下对余下的命令了吧?无公方殿下的亲笔御教书不得上洛入京,这可是天下群雄人所共知的事情,兄长这个时候却让我结束关东的征伐上洛扶持朝廷幕府?余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这个问题还是不谈了吧!”

    吉良义时的鲜明态度让近卫前嗣有些难堪,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许久才叹息道:“自从义时离开京都以后,这些年里公方殿下过的顺风顺水,性子也越发的刚愎自佑不听谏言,余曾多次劝说公方殿下戒急用忍,切不可忙不自信坏了幕府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中兴之势,只可惜忠言逆耳实在难入公方殿下的耳畔啊!”

    “呵呵……这个问题余就不用多说了吧!”吉良义时微微一笑,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不屑还是被近卫前嗣捕捉到。

    近卫前嗣也知道足利义辉这些年干出许多损伤君臣之间兄弟之间感情的事迹,最让人感到失望的还是这位年轻的幕府公方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永远的正确的幕府是在他手里振兴的思想始终贯穿这十年里,起初幕府里还有吉良义时能进言相劝。吉良义时挨了花瓶一砸远走越后便再也没人敢对他多嘴。

    即便是近卫前嗣这个非幕府体系的关白左大臣,偶有一句不中听的话说到足利义辉的脸面上,这位强情公方都要满面不快的对这个义兄弟施以颜色,这个幕府将军越当越独是令人十分忧虑的不利现象,近卫前嗣会出此下策来劝吉良义时返回畿内也是不得已之举,无非是巴望着他能回去再影响足利义辉的决策,只是从目前看来是绝无可能的。

    近卫前嗣勉力劝道:“余知道这么要求你有些过分,但余还是想说畿内如今的乱局没有根本性的转变,就是因为缺少义时这样有勇有谋的武士出来一身挑起幕府的万钧重担,当今天下只有义时才有希望挽救这天下纷乱的大局呀!”

    吉良义时对这位一心为公的兄长十分敬佩,论及始终对室町幕府这栋破烂不堪的大厦尽力扶持者,遍数整个天下大概不会超过一百人,其中地位最尊崇者就是当朝关白近卫前嗣,他是足利义辉的表兄弟兼大舅哥,又迎娶足利义辉的义妹足利胜姬,于情于理都是坚定站在幕府方的支持者,他也是对室町幕府最用心扶持的人。、

    相比之下,此刻的吉良义时对幕府的心思就显得更富有功利色彩,随着时光的流逝以及足利义辉的傲慢和愚蠢,使得他对幕府的忠诚更多的是带着功利色彩的图谋,而不再打算继续做昔日那个纯良的忠臣。

    就好比当日他被龙兴寺随风指责的那般,照此进行下去吉良义时多半会选择做司马昭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暗藏多年的野心也终究会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一刻,无论怎么遮掩也无法掩盖他已经从畿内的那个苦心经营幕府烂摊子的忠勇骁将,逐渐蜕变成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

    “承蒙兄长夸奖让我义时感到不胜欣喜,只是余和幕府公方的关系如兄长所见般尴尬冷淡,余无论做多少事说多少话都无法改变幕府公方对余的看法……余曾在石清水八幡宫发过誓言,忠于公方殿下其嫡流子嗣,有公方殿下的手书诏令要求,这畿内余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近卫前嗣长叹道:“这真是太让人遗憾了呀!本是同出一脉何必兄弟阋墙呢?”

    “公方殿下的兄弟不是兄长与我,而是寺院里的那两个和尚!”吉良义时不打算继续进行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听说贤御台也怀上身孕了?大概这次会是个嫡子吧!”

    近卫前嗣捏着折扇轻轻一叹:“是啊!贤子这些年身子骨越来越虚弱,曲直濑道三先生诊断过几次,说是体内有寒邪入体不宜怀胎生子,应当多花些时间调理好身体再行生育,但因为公方殿下坚决不同意而作罢,这胎孩子尚不清楚会如何。”(未完待续。。)

第490章 义时的野望

    两人又谈论一会儿见天色已晚便各自回房休息,吉良义时一边走回房间一边思索着今天的短暂谈话,忽然在脑海里抓到一丝灵光想通困扰他许久的难题,心里一下变的轻松许多,走路的步伐也愈发的轻快。

    此时已到掌灯时分,侍女们在四处点起蜡烛照亮晚霞中的春日御所,吉良义时轻轻的走过廊下时不时冲侍女们笑笑,平素里从不留难侍女且又不爱端架子平易近人的随和性子,让这些下人打心底里对这个尊贵的公方殿下充满爱戴和敬仰。

    若非吉良义时很同阿燕沾花惹草玩弄侍女的恶劣习惯,御所里的几位夫人又一个赛一个的温柔美丽待人温和,这些侍女说不定早就脱光衣服钻到书房里自荐枕席了,侍女们对吉良义时的微笑报以灿烂的笑容,颇有姿色的侍女还会故意扭着腰肢以展示自己的姿容非凡,待吉良义时笑着走过去就引来几个同伴的低声笑骂“骚蹄子又发春”之类的笑言。

    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吉良义时就很不喜欢勾搭侍女,把战火烧到自己身边是最愚蠢的行为,更何况他的后宫质量堪称战国顶尖水准,完全不需要勾搭这些长相比较普通的侍女,偶尔看她们在自己面前表演就足够了。

    正想着吃过晚餐该去哪位夫人的房间里,抬起头来却看到檀香站在冷夏眺望着夕阳发呆,手里还握着一张小纸条就是不知上面写着什么字迹,悄悄的走到她身旁假咳一声道:“檀香!在看什么东西呢?”

    “啊!是殿下!”檀香连忙跪下行礼,慌里慌张的说道:“妾身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在发呆……”

    “别藏了。把你手里的纸条拿出来。”吉良义时指着她藏在背后的那只胳膊。像大人指着犯错的小孩似的,说道:“让余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檀香的脸色一下变的煞白,浑身哆嗦着拿出藏在身后的胳膊,打开手掌确实一张四指宽的一掌长的纸条上面还写着几行字迹,吉良义时接过字条定睛一看,上面却写着:“想办法让公方殿下为松千代找几个后见人担当傅役,要多在公方殿下临幸的时候劝劝他对若狭、越前用兵,只有打下这两处才能让老夫多捞些功绩。日后我沼田家的名份高低全看檀香的力量发挥了!”

    吉良义时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在心里暗骂道:“这个沼田光兼真是不知好歹,余让你出来挑动家里的纷争以便模糊家中各派系泾渭分明的阵营化,不是让你跳到余的后宫里指挥你女儿虎乱插手干预我上総足利家的大政制定!你这么想立功提高名份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以为庶出也能和嫡流争夺名份吗?做梦!”

    抬起头看到沼田檀香吓的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他,暗笑这个小傻妞刚进门的时候还装妖艳风骚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没多久便被他三两下给破除的一干二净附带一顿吓唬给镇住,到后来只能恢复本来的面目老老实实的做个给他生孩子的傻妞。

    比起疯起来让人无法自持的克劳迪娅,这个装疯的檀香可就差的不可以道计,在吉良义时的后宫里老实本分的很,只有两人欢爱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些魅惑的性子来。总体来说她还是个傻乎乎的笨女人,或者说吉良义时的后宫里真正聪明的大概只有一个半。那一个还是外室身份的克劳迪娅,那半个就是接受绫公主手把手教导的虎姬。

    随手将这字条丢到廊下的灯笼里,不消片刻就被烛火烧成灰烬:“起来吧!余当是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吃饭的时候就可以跟余说出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看把你给吓的,难道余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还是余长的像那青面獠牙的怪物?”

    “妾身绝对没有这么想过……臣妾只是……”檀香刚站起来又急忙跪下,还没说两句就委屈的哭出声来:“妾身的父亲几次三番的催促檀香在殿下面前进言干政,还提出许多檀香无法接受的要求,檀香一次都没有答应父亲的要求,也从没在殿下面前提起过任何要求,请殿下原谅檀香隐瞒不报。”

    沼田檀香不敢为她父亲求情,眼下什么都比不上她那两个亲生骨肉重要,她的地位不保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就要从名门侄子打入十八层地狱,再想起她父亲屡次三番的苦苦相逼,这个苦命的女子突然觉得她那个从没尽过父亲责任的老人是那样的自私无情。

    看起来沼田光兼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个女儿,以及她女儿生下的两个孩子的重要性,永远是功利的思考着怎么从上総足利家的体系内捞到好处,怎么借着他的女儿檀香和外孙外孙女的影响力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这让檀香对感到无比的伤心和失望。

    沼田光兼前后有四位夫人为他生下二十几位子女,但这个人既没有身为人夫的责任感更缺乏为人父的基本道德,通俗的讲就是当丈夫的没有一个当丈夫的觉悟,做父亲的没有做父亲该有的样子,甚至从未对子女们作出任何的作为父亲应当做的基本行为,他从没爱过他的孩子,哪怕一个都没有。

    在需要他的时候永远是找不到人,像个勤劳的小蜜蜂扎进花丛中拈花惹草,在他的原配正室円慈院生孩子的时候还在勾搭侍女,直到她夫人难产而死尸身冰凉才出现,这么个奇葩也不能怪他的几个年长的儿子会在沼田光兼年老的时候把他软禁起来争夺家业,有这个父亲做榜样儿子能学出好样子才有鬼。

    这些年沼田光兼就像个热情的推销员,向吉良家内的谱代家臣们四处兜售自家出产的漂亮闺女,恨不得明码标价把自家闺女推上货架上贩卖。偶尔忙其他的事情就是为艺术献身。从和歌茶道猿乐。到讲解《源氏物语》里的背景关窍,都是他最那首的事情,可以说他的一声就像个毫无责任感,毫无节操的艺术家,永远的飘荡着为自己所追求的理想目标而奋斗者。

    这样的脾性使得沼田光兼在吉良家内的名声很恶劣,无论是东国的武士还是三河的武家都对这种人报以厌恶和嘲弄,只不过看在吉良义时和他那几个女婿的面子上没人敢当众表现出来,暗地里大肆挖苦嘲讽肯定是少不了的。

    沼田光兼这些年混的不如意也与这有关系。谱代家臣团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安排闲差,这样的安排然给他既捞不到好处又得不到磨练,他找到自己的几个女婿抱怨过几次也被三言两语敷衍过去,搞的他还以为女婿们是照顾自己岁数大了,给个收入不菲又轻松的闲职。

    殊不知吉良义时曾说过不养闲人,他这个闲职等于把他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的注视之下,整日里无所事事那就只有把剩余精力投入到艺术和拈花惹草的大业当中,偶尔想出点奇葩想法就写信逼迫自己的女儿以“尽身为子女的孝道”为名义,在吉良义时的耳边吹吹枕头风。

    沼田光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悄然间得罪许多人,这次被吉良义时撞破行藏更把他的女儿推到悬崖边上。同时让沼田檀香痛下决心无论受到什么处罚,以后都要坚决的和他父亲断绝来往。绝不能让这个满脑子疯狂思想的父亲再祸害她的孩子们。

    吉良义时压根没打算怎么处置沼田檀香,风是他煽起来的反过来责怪自己的夫人岂不是很蠢,深处双手搂着檀香站起来道:“余说过这不算大事,以后再碰到你父亲给你传信就直接交给余便是!这个沼田光兼办事越来越差,原以为还能为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看来他不会把事情搞的更糟糕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檀香经历大悲大喜的冲击,埋在吉良义时的怀里向他保证:“多谢殿下饶妾身一命,从今日起妾身就与父亲断绝来往,以后绝不会再听父亲的半句话了。”

    ……

    过去的几天时间,吉良义时带着近卫前嗣参观城下町和直江津港的设施,为他介绍这座新兴城市这几年的发展历程,让近卫前嗣深刻的意识到上総足利家这几年发展的突飞猛进,单说这整个关川流域竟然聚集二十万人口,这个数字放在山城国所在的京都也不过如此。

    近卫前嗣坦言从没想到苦寒的北国也能有这么大的町並群,称之为新兴城市一点也不为过,称赞吉良义时卓越的内政手腕和匪夷所思的经济手段,短短不过十余年间就打造出一个军事农业与商业多重丰收的庞大家业,即使历史上的一代英主也见得有这种本事。

    在直江津町的妙觉寺内,近卫前嗣在寺内向虎哉宗乙弈棋论禅又向随风和尚请教佛理,在寺院里盘桓数日才恋恋不舍的返回春日山城,回到城里还不忘称赞这妙觉寺的伽蓝修建于町内实在妙不可言,一个闹中取静就把这北陆禅宗的境界凸显出来,并称赞两位高僧佛学精湛每一语都能发人深省。

    这一日近卫前嗣在庭院里赏雪归来,见到吉良义时就笑言道:“余决心改换名字,不知取字‘久’代替嗣如何?”

    “取义长久吗?兄长已有嗣子却更需要朝廷幕府能平和安定长长久久,如此看来确实是个好名字!那么我义时就恭喜兄长得到新的名号了!”吉良义时亲眼目睹近卫前嗣改名为近卫前久,到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增添一丝微不可查的使命感。

    刚出正月克劳迪娅的船队就准备启程返航,在离开前的她和吉良义时纠缠在一起小声告诉他已经怀孕的消息,吉良义时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担心的是长途奔波的安全问题,小洋妞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早已经做好完全准备。

    克劳迪娅笑吟吟的抚着他的脸颊,低声说道:“遵照你的提议,我会让约翰船长带着船队在大西洋上私掠,而原阿歌特商会的船队将进行黑三角贸易,而我在回到伦敦以后就找个理由去美洲大陆担任殖民总督。我们的孩子将会诞生在加勒比海的某座小岛上。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

    “爱德华约克。他的未来将会成为加勒比的王。”吉良义时得意的笑着:“即使不在伦敦也无所谓,只要你能拥有强大的舰队,无数座岛屿以及垄断北大西洋的贸易,伦敦的贵族将会向你屈服,而我将会全力成为你和爱德华的有力后盾。”

    克劳迪娅甜甜的一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看着在她脸上绽放的淡淡笑容,吉良义时的心里却远没有表面上那样轻松自信,克劳迪娅是个坚强独立不惧艰险的强気女子。本身对吉良义时的感情依赖就非常少,两人联系的纽带一是未来诞生的孩子,二就是永恒不变的利益。

    他甚至不清楚克劳迪娅的心里到底对自己有多少爱,又有多少是**驱使的本能行动,就像她献身那天对吉良义时说过的那般,她只是要找个看起来顺眼不讨厌的男人献身,在她的狭窄的交际圈里恰好自己就是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说他就是个走狗屎运的家伙。

    依托运气搭上一条大船是幸运的,可他能搭乘几时又是个令人担心的问题,克劳迪娅的未来成就极有可能超越他。他那未出生的孩子爱德华约克将肩负着无比丰厚的财富,这也就意味着他很可能无法影响到她和孩子。对于他来说将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克劳迪娅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前往万里之外的大西洋上进行私掠贸易活动,这也就意味着吉良义时无法用感情束缚这个野心勃勃的强势女人,当她在海外打拼出一片天下的时候,还会记得曾经有个相隔万里的情夫吗?还会让爱德华怀念这个从没尽过父亲责任的男人吗?

    当初他脑袋一热为掌握住这个疯狂女人,不惜提出海上私掠和黑三角贸易的计划,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在作茧自缚,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绝非寻常女子那样感情脆弱,十岁就敢出海十二岁就敢孤身进入伦敦塔又怎么会是个寻常女子。

    当她在海上孤独的拼杀又和吉良义时中断联系,会让两人本就脆弱感情逐渐变质**,不断的从私掠和黑三角贸易带来的无尽财富会让她成为英格兰王国最强势的女人之一,她的未来必定是伦敦最具有权势的贵族,这让他一个偏南一隅的男人怎么能忍受的了。

    花言巧语在聪明人的眼里一钱不值,无论他为克劳迪娅表述多么美妙的景象,都无法掩盖他缺少影响大西洋的短板,他甚至不是一个地区至高无上的国王,又拿什么来满足克劳迪娅未来的索取呢?当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需要你给予帮助的时候你帮不了她,这段感情也会逐渐走到尽头。

    “关东啊!越是这样就越需要扩张……”吉良义时揽着小洋妞软软的身体,心里对权势的渴望心更炽烈几分,没有权力就意味着失去眼前的一切,就如同没有数万虎狼雄狮就没有上総足利家的铁血威名,他需要更高的威望更强大的实力以及更疯狂的扩张。

    虽然说起来挺扯淡的,可是千古英雄尚有难过美人关的时刻,又何况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陷入七情六欲的红尘中挣扎,吉良义时和克劳迪娅这对宿命的指引中意外结合的情侣充满着无数变数和意外,使得气定神闲近乎无欲无求的吉良义时也感到无比的压力。

    两人的奇怪关系不是单纯的爱情所能概括的,或者说这对情侣之间根本不存在像样的爱情,只见过几次面中间还相隔几年的空白,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仿佛生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只是在一场意外中突然改变各自的方向产生交汇并成功的滚床单。

    她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有好奇有探究还有许多好感,但这不是爱更不是长相厮守的理由,他从没想过要和她产生感情或者身体的纠葛,他有成功的人生有娇妻美眷,更有远大的前途值得拼搏有美好的人生经营,但是在各自不同的理由下她和他又要为各自的目标奋斗着,这就是命运的力量,总是透着令人捉摸不定的神秘。

    克莉丝汀妮最后还是被他给吃下去,这个傻妞早就被克劳迪娅这个妖女给蛊惑的晕晕乎乎不知东西南北,于是在离别的最后夜晚鼓起勇气献出自己娇嫩的身体,克劳迪娅被诊断有四周的身孕不适合做激烈的欢爱,索性就赤条条的躺在床上欣赏男人和克莉丝汀妮的激烈运动。

    她的那双碧蓝的眸子灿烂如星辉令人心神炫惑,而那一刻吉良义时无意发现她迷离的眼神下,嘴角却挂着戏谑中带着古怪的笑容,他的心微微一沉旋即努力的在克莉丝汀妮的身上起伏,心里越发确定这个女人的心思与众不同,暗道:“这大概是我见过最神秘最难掌握的女人了吧!”

    第二天一早,直江津港外约克号扬帆,克劳迪娅和克莉丝汀妮站在船舷上对他挥手告别,克劳迪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高举着他送给她的美丽桧扇就像个凯旋归来的女将军,而刚破身的克莉丝汀妮扭扭捏捏的站在克劳迪娅的身后冲他挥手告别。

    不同于克劳迪娅那种好像在错误的场合出现错误笑容的错位感,克莉丝汀妮对于夺走自己身体的男人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就像个热恋中的情侣乍然分开总有数不尽的思念,可实际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爱没爱过她。

    爱情是令人盲目的,单纯的少女更是这样,相比之下克莉丝汀妮要比克劳迪娅正常的多,他看到克莉丝汀妮紧紧握着吉良义时送给她的鸳鸯戏水丝帕便笑着挥手告别,这个女人本质上和春日御所里的几个女人是一样的,无非多一个洋妞属性,对吉良义时的吸引力实在有限。

    待那支南蛮船队渐渐的消失在天边,吉良义时才渐渐的转过身对马迴大将一色时信吩咐道:“命令上杉弹正殿迅速整军,余要在三个月内拿下武藏国全境,此次关东征发战的目标将是……相模小田原!”(未完待续。。)

第491章 假足利变真足利

    早春二月冰雪消融河水化冻,又是一年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好春光,封冻几个月的越后仿佛一个慢慢苏醒的巨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强大的生机,越后的原野上几乎每一处村庄里都有一群年轻的孩子扛着木枪在村头晒谷场前辛勤的操练着刺杀。

    这是吉良家的预备役,来自各村十三岁到二十岁的年轻壮丁,须得依照法度课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的预备役,根据表现情况由各村庄的宿老地侍挑选出优秀的年轻人进行二次集中训练,这个二次集中训练就不是在自家村头,而是集结到春日山城外的军营里。

    像这样大大小小的村庄有上百个,小者三四千人大者上万人组成一张村庄网,囊括越后近八十万人口的百分之七十,所提供的预备军役多大八万五千人之多,当然吉良军也不需要这么多小毛孩子去出生入死。

    让这些年轻人每年课一到三个月的预备役的本意是保持旺盛的士气和战力,反正吉良家的粮食多的吃不完,出粮食养这些少年人几个月全当是加强体魄,这些年越后的日子越来越好,但农民家庭总还是很少见荤腥,为吉良家课预备役起码隔三差五能吃点荤腥,顿顿管饱吃起来也很爽。

    吉良义时乘舟巡视新潟町的建设情况,并鼓励松井信之坚持把新田开发继续坚持下去,前些年受限于越后的总人口和肥料不足而停止新田开发,但随着这些年越后的国力日渐提升生活富足又迎来新的一轮人口爆发,每年增加两到三万新生儿的增长速度使得吃饭问题将会在不远的将来再成为越后的难题,此时开发农田也就成为必不可少的环节。

    哪怕人口不足也要继续开荒,二十万町步的越后平野只要利用一半就是一百万反新增土地,按照一反产粮三石的越后平均水平标准来算。这就要增产三百万石粮食,即使肥料供给不足也没有太大关系,依靠两季轮作和少量肥料保持两石以上的产量,这就是增加两百万石的粮食,这个数字可以称得上惊人。

    人力不足肥力不足种不出高产的田地是一说,有土地不去种而是满足于现有的石高又是另一回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吉良家的奉行众已经对人口快速增长发出警告,照这个速度不超过十年就要超过百万人口,而永禄年间的日本总人口也才一千万有余而已。

    一国占据六十六国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是什么概念。等于说他一个领国顶六个领国,如果需要招募军役可以轻易拉起十万大军,虽然这么做在领主看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可对这个时代的武家来说,人口和土地就是资源。越后既有人口又拥有大量土地,更有强大的国土防卫优势简直是无比难缠的对手。

    在吉良义时执政期间。越后只遭受几次小规模的入侵。芦名家、最上家、伊达家以及越中神保家的跳梁小丑,冲进越后都毫无例外的狼狈而逃,越后的人们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强大而感到骄傲,对吉良家的归属感也在悄然之中建立起来。

    春日山城天守阁,吉良义时坐在露台旁就着窗外的青山绿水与近卫前久谈古论今,室内一只小巧的香鼎散发着缕缕青烟让人心神放松。手捧茶碗闻香品茗到别有一番滋味,近卫前久是个文化素养非常高的公卿,无论汉诗和歌绘画书法都极为精擅,更难得的是能说会道还对明国的古籍颇有研究。让吉良义时感受一回于君子相交如沐春风的待遇。

    这二人身居高位也不是没事扯淡的闲人,聊着聊着总会扯到当今的时事格局,近卫前久说道:“当今天下纷乱朝廷与幕府的威名为奸人所毁,而这首乱就在畿内五国的大变局之中,畿内三好长庆狼子野心早已为世人所知,去岁又与越前朝仓金吾殿,近江浅井氏等结为同盟,其势力越发难以自持啊!”

    吉良义时晃着折扇笑着说道:“三好家不过阿波一介国人出身,本是阿波细川氏家宰一流,仅凭借着一代几兄弟的勇猛铸成称霸畿内的霸业,此一族骤然而兴难保就不会骤然而亡。”

    近卫前久迟疑道:“义时的意思是……”

    “余可什么都没说,只是猜测一种可能罢了!三好家依靠的是三好长庆、三好义贤兄弟俩支撑家业,说起来实在是不稳的很呐!”吉良义时不会泄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总不能告诉近卫前久这畿内的变局与他有关系。

    近卫前久复言道:“西国有一武家名曰毛利氏,当主毛利元就是位不世奇才,以安芸国人之身骤然而起连破大内、尼子两路大名逞凶西国,公方殿下对此人的能力十分看重,不知义时怎么看?”

    “安芸的毛利元就啊!本领不小,但西国武士多半是墙头草,从山名、大内,再到尼子、毛利,无不说明西国武士的秉性堪比山城国人众,或许是受到海外因素的影响吧!总之余是不看好这个家族能有多大作为。”

    吉良义时本也是自诩幕府智将,对毛利元就的个人能力还是非常欣赏的,但是他并不看好毛利家未来的成就,西国的武士无节操程度堪比关东武士,历来是最忠义出现大大名的地方,诸如六分之一殿或者阴阳一太守都是说他们,这在相对保守的关东简直是天方夜谭。

    关东的武士同样没节操,但他们卖的是主家求的是自立,结盟的事情虽然也有但大规模臣服在一个武家名下还是从没出现过的,两百年来关东的名义统治者始终的关东公方,其次是关东管领,不像西国连个探题都被幕府很干脆的剥夺掉。

    近卫前久又提了几个人命,无非是畿内东海的大名都被吉良义时给三言两语给打发掉,只是在提到织田信长的名号时稍稍迟疑,旋即说道:“这织田弹正忠到是个奇人,地处东海道腹地的尾张国,余到是和他见过一面。实在有些看不透。”

    近卫前久觉得他在开玩笑也就没往心里去,两人交谈一会儿就提起关东的行动,吉良义时顺势说道:“今度我上総足利家提数万军势入关东,为的是革除关东的混乱,解除幕府两百年来无法掌控关东的弊端,此战攸关我上総足利家家业之成败,余需要朝廷和幕府的多多支持呀!”

    “这个是自然的,不知义时需要什么帮助?”

    吉良义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郑重其事的言道:“此次行动,余决心清除足利家的败类。那个屡次挑衅我上総足利家的古河公方足利藤政!把这个愚蠢的傀儡彻底清理掉,为幕府消除一个惹是生非的隐患。”

    近卫前久原以为他是要求个讨伐关东的名义支持,根本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夸张的要求,惊的浑身一颤道:“义时的意思是要让古河公方家绝嗣?古河足利一族可就只有足利藤政一个人了呀!这……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兄长多虑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那古河足利家本来是有兄弟五人。长男足利藤氏为北条氏所杀,次男足利梅千代王丸为簗田氏所杀。三男就是这个足利藤政。他当上古河公方没多久便把自己的两个弟弟亲手杀死,这样狠毒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古河公方?臣服在杀父杀兄仇敌的北条氏配下做一介傀儡,又怎么来号令关东武士为幕府尽忠?”

    其实这位古河公方做过的奇葩事实在太多,早已不用吉良义时特意搜罗资料来打击,自己干蠢事为北条家出谋划策反讨人嫌被“礼送”回去,后来觉得对北条家的爱还不够深刻。又主动勾搭三好家搞了个反吉良联盟,差点把北条氏政给气昏过去,被他这个联盟框进来的国人众也对这个只会喊口号没真本事的公方恨之入骨,原本是反吉良的也被他给逼的不反了。

    这样一个奇葩简直是关东武家的猪队友。这次则是要引领吉良家走向胜利,吉良义时觉得打击关东就要抓住重点,无论是针对相模北条氏还是其他关东大名都不能明着冲他们去,选择足利藤政就是个非常好的目标,而对付足利藤政就从个人道德入手是打击的他最好办法。

    早先足利藤政对吉良义时的先天敌视早就引起他的强烈不满,这个蠢材军政谋略可以用渣来形容,搞个反越后联盟还没成型就虎头蛇尾的结束,吉良义时是早就嫌弃他站着关东公方的位置尸位素餐,这次对付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也没有错,但那毕竟是古河公方,就这么杀死是不是有些……”近卫前久还是摇摇头,作为一个传统的公卿他是很不支持他的行为,只是碍于义兄弟兼姻亲关系不方便说下去而已。

    吉良义时却没这么多顾虑,自那克劳迪娅对自己进行一场全方位的精神洗礼以后,已经完全不在乎逾越规矩的威胁,如果天下的武家大名都按规矩形式,他应该在京都老老实实的侍奉公方殿下,做一个太平名门整日骑马遛狗多自在,可天下真的就是一句按规矩办事那么简单吗?都按照规矩办事又何来的应仁之乱和明応政变。

    “兄长是想差了,古河公方本是幕府的大敌,永享之乱足利持氏的残党余孽,今度由我义时手刃之便是为幕府完成多年未尽的理想,若不是考虑到暗杀掉那个废物会给上総足利家带来不名誉的指责,这废物早已经死掉几年了。”吉良义时对足利藤政的蔑视已经到**裸的地步,言辞里完全看不起这个古河公方,甚至把他当作死人看待。

    近卫前久这下算是明白他的杀意执着,足利藤政是必死无疑的,叹息道:“此事余就不多过问了……只是义时想过没有,关东失去公方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毕竟关东八国是武家的孕育之所,你这一杀可是会为天下增添几分新的动荡。”

    吉良义时挑了挑眉毛,神色诡谲地说道:“这正是余要说的,古河公方家要绝嗣,但关东公方不会就此消失,余需要兄长为我上総足利家做一件大事,事成之日不但对余有好处。对关东武家乃至朝中公卿幕府贵胄都有好处。”

    近卫前久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问询道:“什么大事?”

    “余要把这假足利变成真足利!上総足利家变成关东足利家,或者镰仓足利家。”吉良义时的目光炯炯有神,面带笑意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轻而易举,但落入近卫前久的耳畔却不亚于洪钟大吕,震的他浑身颤抖以至于险些失色的跌倒,近卫前久大惊失色的望着他道:“你……你这是要……公方殿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绝对不会!”

    吉良义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忽地高声反驳道:“公方殿下一定会同意的,他也必须同意!余替幕府打下东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十几年里几次浴血奋战挽狂澜于既倒。若没有余亲近全力的支持,公方殿下或许还在坂本或是朽木谷里做一介御所样!

    而今畿内大混乱一时半刻纠缠不清,唯有余在东国一路狂飙猛进取得一连串辉煌的战果,此时若剿灭古河御所夺取关东的掌控权,为何就不能做关东足利家!洛中合战里若没有我上総足利家的竭力扶持。公方殿下能坐稳二条御所吗?虽然这话有些过分,但余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反倒是公方殿下用花瓶砸的那一下让余记忆深刻。每每回想起来还是感到额角一阵阵痛楚呢!”

    近卫前久被他的发泄给镇住,结结巴巴的说道:“义时你……你竟然说出这样逾越的言辞!难道不怕余去公方殿下那里告你一状吗?”

    吉良义时冲他微微一笑道:“兄长不会!我足利家同气连枝本为一体,余和公方殿下的结合实在太紧密了,上総足利家与足利将军家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以兄长的睿智应当知道幕府表面太平只是假象,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把脆弱的幕府推向深渊。此时若是让余和公方殿下闹翻,对余固然是一次重创,对公方殿下只怕会是更大的打击。”

    “你这是在赌博!你要知道公方殿下的自尊心是很强大!”近卫前久气极而笑,拿起折扇敲着案几道:“你真是利令智昏。难道不知这抬家格意味着什么吗?在你面前的不是堂皇正道,而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狱之路!”

    吉良义时打开折扇依然如故地反诘道:“怎么会呢?就像兄长说的那样,余只需要抬家格,其他的一概不要!公方殿下不是要诞下嫡子了吗?余愿意再写一份誓书分别给予幕府,朝廷以及寄进石清水八幡宫、鹤冈八幡宫里,向八幡大菩萨下发下重誓,永世效忠公方殿下及其嫡子嫡孙一流。”

    “你这是玩文字陷阱!嫡子嫡孙如果不在呢?”近卫前久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么做会为天下英杰所声讨的!”

    吉良义时叹息道:“诶!兄长这又是何苦呢!余又如何能保证身后事,须知能尽一世忠诚已经不易了!再说当年镰仓公方数次图谋幕府将军在前,又怎好苛求余保证子孙后代几百年忠诚不变呢?若那时足利将军家繁荣昌盛,我的子孙自然会忠谨奉公,若幕府衰败即便我的子孙不会取而代之,又怎能保证不会再涌现出细川政元、三好长庆之辈呢?”

    近卫前久思索良久,长叹一声:“说的也是呀!到是余把你这抬家格的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若幕府强盛一切都好说,若不强盛终究难保闹出明応政变,或者闹出堺公方与江州公方这等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丑事来!”

    吉良义时又说道:“兄长应当清楚,我上総足利家就是公方殿下抬的家格,有这前车之鉴再抬一步又有何不可?左右不过是把苗字从吉良变成足利,从将军家的一门众转变为足利连枝众,我义时总不会干出今日改苗字,明日就揭起反旗的蠢事来!我上総足利家的名份是公方殿下给的,若是余胆敢犯上作乱做出大逆不道的蠢事,公方殿下只需一句话收回名份便可引的天下英杰同讨之。”

    这番言辞有理有据让人无可辩驳,近卫前久左思右想觉得确实在理,幕府如今这形势的确离不开吉良义时的帮扶,再说上総足利家本就是足利家的有力一门众,在镰仓时代就为足利家立下无数战功,若非后来在观応扰乱中站错队伍,三管领家说不定就要挤走一个和斯波家争夺笔头家老的位置了。

    论血缘亲近关系虽不如足利连枝众,可作为一门众的重要性以及三百年来对足利家的影响力实在不可小觑,而今的家督吉良义时又屡为幕府立下奇功,受到别格待遇成为新的连枝众,只是他这个连枝众是不完全形态,只给个名份却无法掩盖他的苗字不是足利的尴尬窘境。(未完待续。。)

第492章 虎父囚虎子

    对吉良义时来说最尴尬的事情就是他这个假足利当的很难受,无论对外的声明里多少次使用上総足利家的名号,世人依然称它为吉良家,反吉良联盟更凸显出上総足利家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或许这就是当初足利义辉玩的小把戏,故意使吉良义时吞下丢过来的饵食,迫使他陷入欲进不得欲退不能的尴尬局面。

    摘清他的嫌疑再看吉良义时就觉得他确实挺难的,这些年能走到这一步也多亏他的能力出色手腕过人,生生从越后一个偏远领国打下近五国的巨大领地,这其中要说朝廷和幕府占据多大的功劳还真有点高看它们,吉良义时能走到这一步靠的是辛勤的付出和无数汗水,古河公方家绝嗣以后请求一个正经的名份也情有可原。

    “说的有理,此事就交给余去办好了!”近卫前久站起来对他说道:“事不宜迟,余立刻就启程,争取在夏天来临之前为你疏通完毕,届时再为你在镰仓举行登基典礼吧!”

    近卫前久也很着急,生怕事情谈不好耽误他的大事,第二天一大早就乘坐吉良家的快船返回京都,吉良义时对这位义兄的热心肠非常感激,更可以确认他对幕府的强盛前后奔走完全是无私的付出,指责他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义兄弟和姻亲的关系,这份秉公之心实在难得很。

    吉良义时目送他离去,望着碧蓝的海水延伸到天际有些出神,许久才低声说道:“抱歉了,兄长!余虽然没有对你撒谎。但还是隐瞒了一些事实……征夷大将军是余势在必得的。谁也不能阻止余获得他!谁也不能!”

    二月初三。望月吉野为吉良义时诞下一个儿子,这也是永禄四年上総足利家的第一件大喜事,被吉良义时视作是开年的好兆头,为此他给这个小儿子起幼名为吉千代,象征给他和家族带来吉运之意,趁着冰雪消融的最后几天功夫,陪着几位夫人过些安静的日子。

    直到二月十二日前方传来情报,上杉辉虎自平井城出阵的消息。才使他脱离温柔乡点集五千军势宣布出征关东,临走前吉良义时还对领内诸国布置加速开垦新田的命令,长尾政景与长尾景信依然担任留守役,这次还增加一个新面孔长尾义景。

    这五千军势没有选择耗时耗力的三国峠,而是改行上杉辉虎走过的信浓街道,经过北信浓相对平坦宽阔的街道进入佐久郡,而后转向西上野来到平井城坐镇,这次讨伐关东的军事行动还特地从越后调集数十万石粮草云集上野国,整个平井城四面八方像个大兵站,到处都是民夫和士兵维持着秩序。

    上杉辉虎带着四万五千军势出动。并没有把上野军团一起带走,长野业正、上泉秀纲、沼田顕泰等上野家臣带着一万五千军势镇守上野的咽喉腹地。确保粮道和粮草供给的安全,而此时加上吉良军的五千本阵,上野国又拥有两万军势。

    看到仿佛无穷无尽的吉良军,即使信心强大的风魔忍者也忍不住退却,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吉良军的大营五百米内,因为大营附近的吉良忍者简直可以用密集来形容,吉良义时就是个偷袭高手,自然对偷袭之类的行为防范最深。

    风魔小太郎眼见事不可为立刻带着风魔忍者撤退,对他来说探听到吉良军的军势数量已经玩全程基本任务,再探听下去不但要损失人手还有可能提高吉良家的警惕性,已经可以确定吉良军的强势无法阻挡,就更没必要去打草惊蛇送人命。

    吉良军这次关东讨伐用的名义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对为非作歹胆敢勾结残害幕府祸乱京都的三好家的足利藤政予以严厉的惩罚,另一个就是为上杉辉虎举行关东管领就任典礼,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条其实就是一条,这是要打击相模北条氏。

    北条氏政这下可急的直上火,连忙通知武田信玄与今川氏真请求三国同盟的支援,同时联络足利藤政以及各路关东盟友请求他们出兵一道对抗野蛮的吉良军,可关东的武士又有几家愿意站在他的一边去对抗强大的吉良军呢?

    一个都没有,包括昔日铁杆千叶胤富以及拿了北条家不少好处的小田氏治在内,所有关东武家都当是没看到他的求救信,有些国人领主敷衍几句打发走北条家的使者,一边烧信一边还在心里暗骂:“这简直是在开玩笑,让我们去碰那六万虎贲的吉良军?我们和他又没有仇,谁去碰才是傻!”

    事实证明包括精神略不正常的小田氏治也表现出足够的智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站出来支持北条家,包括北条家的真正铁杆盟友甲相骏三国同盟也是如此,不过这两家拒绝的时候还不忘给出个理由,总比那些吃干抹净没良心的关东国人强一些。

    今川氏真是真想帮自己的岳父和大舅哥,可无奈的是自从他下令弄死三河国人众露在骏河的人质以后,今川家陷入一场空前的大混乱之中,杀上瘾的今川氏真又把远江国人拉出来调打,结果一不小心听信小野道好的谗言,把远江井伊谷的领主井伊直亲给处决掉。

    事今川氏真呢他才想起这个井伊直亲似乎是井伊直虎的亲戚,自己不知不觉把井伊家又给废掉一遍简直后悔的要死,思前想后他觉得这都是奸臣小野道好的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手把献上谗言的小野道好给弄死,然后把脏水破给这个倒霉鬼,说是他毒杀的井伊直亲。

    可无论他怎么玩都无法掩盖今川家被他玩崩盘的结果,就这个时候三河的松平家康成功的夺取东条城把吉良义安撵到西条城里龟缩不出,同时成功的调略东三河国人加入他的配下,并借着今川氏真自己玩自己的空档把触角延伸到远江国中。这也就意味着“远江総剧”的大戏正式开锣。

    松平家康从织田信长那里得到清州同盟的政治保证。而后把所有的力量投入到统一三河的战争之中。目前对远江的影响还只能算一部分不算太大,真正对远江和骏河产生巨大压力的其实是缩在甲斐的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和他的儿子武田义信闹的很僵,原因就在于家政的方向上产生严重的对立,武田义信是今川义元的女婿今川氏真的妹夫,本身就是武田家中亲今川的首领,对他父亲对今川家的“好意帮助”十分的不满,他认为三国同盟是牢不可破的联盟,不应该对自己的盟友多家干涉。

    但是他这次的行为不但触怒武田信玄。还把早已躁动不安的谱代家臣团给彻底激怒,谱代家臣们团结在一起求告到武田信玄处,希望对武田义信进行说服教育使他尽快改变思维,武田家不扩张就只有死路一条。

    武田信玄明白谱代家臣团的求告并不简单,这既可以看作是恳求也可以看作是威胁,或许这次是求下次可能就是刀兵相见,当你看到他们愤怒的表情时已经说明双方的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而从目前来看谱代家臣团的愤怒差不多要积蓄到临界点上。

    作为家督他并没有当场作出表态,依然保持着家督的威严以及讳莫如深的态度,待谱代家臣们走的一干二净才独自叹息道:“你们说的不错。我武田家需要尽快的行动起来,窝在甲斐只会让我武田家陷入衰落和动荡。唯有走出甲斐才能看到希望,本家决定趁着北条家被吉良军大举进攻的时机出阵骏河,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牺牲掉太郎了!”

    武田信玄已经下定决心要对自己的嫡子动手,就在上杉辉虎出阵武藏国的空档对武田义信突然下手,他用一个看似荒诞的罪名“勾结今川氏图谋流放家督”,就把自己的嫡子送进东光寺内软禁起来,武田义信的郎党也被一并捕捉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把亲武田义信的一党连根拔除。

    这其中有谱代家臣团的鼎力支持和积极配合,因为他们知道武田信玄这是要出兵骏河的节奏,这也是他们热切盼望已久的事情,不扩张大家还要继续窝在山里过苦日子,这对见识过山外花花世界的甲斐武士来说是残忍的,比起少主的冤枉与否还是自己的利益更重要。

    武田信玄紧急从诹访郡将诹访四郎胜赖调回来,并改名为武田胜赖作为家督继承人培养,武田信繁也随之从诹访郡赶回来请求武田信玄放过太郎义信,嫡子用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抓起来软禁是很没有道理的,武田信繁根本不相信他的侄子会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兄长请听我一言!”武田信繁恳求道:“太郎是个好孩子,他绝对不会背叛兄长背叛武田家,臣下以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请兄长给太郎一个解释的机会。”

    “本家也知道太郎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谱代家臣团联手检举太郎谋反,证据确凿让本家这个家督也是无可奈何的呀!”武田信玄只能敷衍道:“信繁放心,太郎是本家的嫡子一定不会让他受到委屈的!正好本家有个计划要和你参详一下……”

    武田信繁当然不会相信武田信玄的话,可是他在东光寺外就被把守森严的武士给拦住,堂堂有力一门众竟然连武田义信的面都见不到,这几天里在踯躅崎馆奔走呼吁连个愿意说话的人都没有他的心就凉了一半,明摆着这是家督与谱代的有一次合谋出卖,只不过把出卖的人从他的父亲武田信虎变成他的侄子武田义信。

    武田信繁向来以忠义无双闻名于世,可面对兄长又一次背叛却无能为力,如果说上次背叛武田信虎他还参与其中的话,这次的背叛他就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变局,武田家在一次又一次背叛中不知不觉降低自己的底线,武田信繁甚至有种错觉,或许他的兄长早晚有一天会被出卖。

    救不了侄子也不敢去救侄子,武田信繁的沮丧心情溢于言表,身为谱代一门众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刚才砸提议释放武田义信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兄长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忌惮。统兵在外屡次阻挡真田幸隆的名声已经使他在家中拥有不小的威望,兄弟之间的感情本就疏淡的很,因为权力和威望的原因更让这两兄弟的关系越发显得微妙起来。

    武田信玄顺势就向他介绍正在完善的入侵骏河的计划,并有意让他担任先手大将统兵五千征讨骏河,武田信繁对这种变向的军权剥夺完全没有抵抗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场信春与曾根昌世肢解他配下的这支百战军势,留给他的只有武川众的原班人马以及部分从信浓逃难而来的国人军。

    就在北条氏政发出求援要请的时候,武田信玄也顺势恢复相模北条氏。告知其揭发今川家与其嫡子密谋武田家的事件,决心对昏庸无道的今川氏真进行讨伐,并邀请北条家趁此机会与他一道会猎于骏河国共分骏河今川氏。

    北条氏政收到武田信玄的亲笔文书的时候差点气昏过去,他敢向神佛发誓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家督,竟然明目张胆的对另一个铁杆盟友动手,还能腆着脸对他们家发出共分骏河国的提议,这简直是红果果的践踏甲相骏三国同盟的神圣契约,更是对渊源深刻的姻亲骏河今川氏的公然挑衅,这是在打相模北条氏的脸,北条氏政的脸被这一纸文书给抽的血肉模糊。

    隐居在小田原城不问世事的北条氏康也被气的不轻。他早就察觉武田家有些不稳的状况,只是一直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婿今川氏真能顶住压力。再加上北条家的威慑力足以听过今川家暂时的危机,可是他没料到吉良义时竟冲着他北条家要下手,前后六万五千大军云集关东还怎么得了。

    北条家的谱代家臣团本就人心惶惶,听到武田信玄竟然趁着北条家危难之际,竟然背信弃义对盟友今川家下手就越发的惊慌失措,伊豆十四家的地盘就在骏河东侧只有咫尺距离,在武田信玄宣布进兵骏河以后就引起伊豆众的群体骚动。

    北条氏繁义愤填膺着说道:“武田信玄狼子野心!这几年定是早已觊觎今川家领地,此次趁着吉良家的大军南下关东夺取骏河国,我北条家绝对不能放过武田信玄啊!”

    “不能放过武田家的恶贼!让他们对骏河下手就意味着甲相骏三国同盟彻底崩溃,武田家从骏河补充失血会对我北条家的边境安全产生极大的威胁。”老迈的松田盛秀说道:“再苦再难也要出兵力挺今川家啊!”

    “可眼下的局势对我等极为不利,上杉弹正带着四万五千大军进入御嶽城,其南侵之势已是昭然若揭,我们该怎么抵挡两边的大混乱呢?”大道寺政繁忧心忡忡的说道:“吉良家来势汹汹其意不言自明,关东的盟友装聋作哑使我北条家陷入空前的被动之中呀!”

    大道寺政繁的意思很简单,此时正值相模北条氏陷入空前大危机的时刻,贸然援助骏河很可能陷入深不见的泥沼中,在骏河与武田家开战绝对不是个好选择,且不说北条家的所有利益都在关东,骏河对他们来说打下来是个麻烦,打不下来还要面临伊豆直接受到武田家军事威胁的危机。

    更重要的是北条家的主力现如今是片刻不敢轻动,生怕神出鬼没的吉良军不知从什么刁钻角度杀到他们的面前,此时援助今川家怎么看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行为,身为家督应当把大局放在武藏国的吉良入侵军身上。

    北条氏政的脸色十分难看,家督和谱代家臣的立场以及出发点是完全不同的,他也得承认大道寺政繁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政治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利益考量,需要考虑的还有名誉士气信望等各方各面的影响力变化。

    在他看来脸面甚至比利益更加重要,武田家胆敢厚颜无耻的邀请他一起共同会猎于骏河,这就等于揪着北条家的脸朝墙上碾,比打脸更过分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个程度,如果北条家选择捏鼻子认怂,北条氏政这个家督以后还那什么让如此多的谱代外样感到心服。

    身为家督最重要的是个人威望和家臣的信服度,威望崇高的家督可以乾纲独断且依然能人家臣感到信服,威望不够的家督被谱代外样联手压制、傀儡、流放甚至暗杀的也是比比皆是,远的说有镰仓幕府源赖家、源実朝两个悲剧,近的有足利义教、足利义材、足利义晴等诸多悲剧。

    将军家尚且保不住被家臣傀儡流放杀害,就更不用说这些低层次的大名国人屡次败死在家中的动乱里,而北条家引以为荣的无非是相模伊豆的家臣团结,以及甲相骏三国同盟堪比各类盟约的模范带头作用。

    当甲相骏三国同盟面临破盟的危机,北条氏政连自己的妹夫兼姻亲表兄弟的今川氏真都保不住,被人家当着面强行肢解自己的盟友实在太丢脸,隐居的北条氏康列席评定会并发言:“必须警告武田大膳殿不得轻举妄动,就请伊豆众出兵三千前往河东郡援助今川家吧!江雪斋殿就去骏府走一遭与今川刑部殿沟通相关援助事宜。”

    板部冈江雪斋起身应诺,北条家的谱代家臣团也被老家督的提议所影响陷入短暂的思考,在座的不少谱代家臣很快推敲出其中的关窍,大和晴统若有所思道:“大敌当前,屋形样命令伊豆众前去援救今川刑部殿,其意难道是……”(未完待续。。)

第493章 奇袭田波目

    大和晴统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让许多谱代家臣反应过来,北条氏康作出这个选择的意义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其最浅显的一条伊豆众出兵三千占据国中总兵力的一半左右,只要武田家与吉良家不打算入侵伊豆,剩下的三千人足以防卫伊豆国的安全。

    其次略深一些的是告诉谱代家臣不要钻牛角尖,多这三千人不见得能守住气势汹汹的吉良军,少这三千人也不见得就顶不住越后的全力侵攻,能否抵御入侵关键在于家督总揽大局的把握能力以及谱代家臣团的执行力度,而不是这区区三千国人联军。

    在北条氏康的调动下,北条家这台战争机器迅速运转起来,伊豆国人军三千军势没过几天就起程进入骏河国河东郡,此地就是十年几前河东一乱的事发点,时隔多年再次以另一种方式进入骏河国,不知北条军此刻的想法会是怎样。

    当北条军出兵干涉骏河国的消息传来,武藏国御嶽城内上杉辉虎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立刻召开军议,作为本次讨伐军的总大将他也肩负着军代的责任,吉良义时这个家督摆明要坐镇后方替他压阵,上杉辉虎也就毫不犹豫的利用总大将的权力宣布出阵。

    四万五千大军化作一条黑色长龙,又仿佛一群脱缰的野马狂飙而出,当天上午镇守钵形城的北条纲成就陆续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急报,偏偏地黄八幡镇守的钵形城丝毫没有动静,派出去的几拨探马使番就仿佛一枚石子投入大海里渺无踪影。

    “叔叔!我们该怎么办!”北条氏邦焦急的走来走去。从上午收到一连串不利的情报开始。他已经在这里绕圈圈快两个时辰。身为这支八千人守军的副将,钵形城对他的重要意义不亚于人生的初阵,守住此地即可荣升钵形城城主,守不住他就得滚回小田原城继续做公子哥。

    年轻的北条氏邦是北条氏康的四儿子,正巧与吉良义时同为二十一岁的青年,比起深沉老辣仿佛妖孽般强大的吉良义时,他的急躁性子和手忙脚乱的表现,到更加符合这个年龄层次的年轻武士。他的紧张情绪恰好对应城内的乱象,八千守军完全不知武藏国如今的形势变化陷入混乱。

    北条纲成到底是位久经考验的沙场大将,略作沉吟便说道:“好高明的手段,利用强大的军势实力清空钵形城四周的支城,让钵形城里的八千守军得不到一丝情报,彻底变成一个聋子瞎子迫使我等龟缩在钵形城里等死,这就是上杉弹正的军略,真田弹正的智谋吗?果然可怕啊!”

    北条氏邦终究没有北条纲成这么沉得住气,焦急地强调道:“叔叔!这不是感叹军略谋略的时候呀!我们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军心要动摇的!”

    北条氏邦一点都不蠢,或者说这个时代虎父犬子的例子实在太少。即使北条氏康的几个儿子普遍不如其父的能力,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军旅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年轻武士。他还是十分清楚军心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军心不稳贸然出战则必败无疑。

    北条纲成言道:“没有办法,只有等,等到局势起新的变化为止。”

    “等?这么等下去会对士气造成挫伤的!”

    “等!一直等下去!敌方主力动向不明,无论我们怎么动都是错误的选择而且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一动不如一静,等吧!”北条纲成三言两语把侄子打发下去,北条氏邦眼看没办法只有怏怏而退。

    表面上北条纲成风轻云淡毫不紧张,实际他心里比北条氏邦还要着急,只是他比年轻的侄子眼前的局势是再急也没有用的,上杉辉虎打定主意要用这个兵力上的优势设下一个陷阱,等的就是钵形城内的守军率先动起来,他可以确信只要自己一动必然会引来一连串打击。

    北条纲成长叹一声,无力的说道:“可不动又能怎样呢?”

    相隔不远的杉山城里,上杉辉虎眺望着安静的钵形城说道:“北条上総介还是忍下来了,可是缩在钵形城里又能怎样呢?放着八千军势不敢动弹正是给我军进军的机会,这一策北条上総介是用错了!若换做我辉虎统兵,定然拍马出阵迎击来犯之敌也!”

    “弹正殿骁勇善战名震关东,北条上総殿虽是一位勇将,可军略方面还是差出弹正殿许多的。”真田幸隆笑着说道:“钵形城不动对我军来说正是件好事,不如趁此机会横扫北武藏,迫使北条上総介领兵出战,只要他一动就有办法破之。”

    “噢?真田弹正殿又有什么新想法吗?”上杉辉虎想了会儿说道:“围点打援还是调虎离山?”

    真田幸隆说道:“调虎离山吧!只有这一策才是对付北条军的上策,尤其是北条军的主力不敢出来迎击的时刻,只要吃下这队军势就将迫使北条军放弃武藏国,所以此战必须要打出一场大胜仗,剩下的就拜托弹正殿了。”

    当天傍晚上杉辉虎率领五千军势突袭小仓城,转而又在第二天围住松山城,垪和氏続率领的三千松山众谨守松山城并连夜向几个方向求援,接着吉良军的其余军势分成数股四处攻略,一时间忍城、川越城都受到吉良军的突袭。

    整个北武藏顷刻之间陷入一场兵火的席卷之中,刚返回川越城镇守的大道寺政繁急忙写信向小田原和钵形城求援,小田原那边好歹还有个回音安抚他坚守城池,并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弃城而退,那意思大概是在暗示他万不得已就逃了吧。

    连北条氏政这个家督都没有信心,就更不用说身处一线的守将和守军,随着吉良军的入侵行动被拖在北武藏。许多北条武士又燃起斗志在慌乱的围困中北条家的武士凭借顽强的毅力坚持下来。他们没有放弃希望依然期待着吉良军退却的那一刻。

    坐镇平井城的吉良义时对送来的最新情报只是轻轻一笑。暗自笑道:“北条军大概以为自己可以坚守下去,却不知道余和历史上那位关东管领截然不同,不会放任你们守住城不撤退,不打下武藏国又怎么建立关东的威权。”

    他还记得也是永禄四年(1561年),另一个时空里那支越后军八千虎贲,就在上杉辉虎的带领下急匆匆的杀入关东,发觉兵力不足只得以关东管领的名义召集关东国人联军共同攻击小田原城,他的选择是放弃武藏国、相模国内死守的北条军而把重点放在小田原城。期待攻陷小田原就可以结束相模北条氏的短暂生命。

    可惜的是历史上那个理想主义者在小田原城下迎来一场没有结果的围城,关东国人众的混乱和别有用心注定他只能收获一场失败,武藏国与相模国内各地把守的北条军便是北条家翻盘的最大基石,果然没用多久他就只得怏怏而退。

    背景不一样情势自然也不一样,吉良义时不怕北条氏的铁桶阵战术,他有信心在北条家的铁桶阵里凿开一条缝隙,撕裂他们引以为荣的防御体系,他相信在不可逆的大势所趋下,北条氏康一定会收获他精心定制的失败苦果。

    事实证明吉良义时的判断没有错,在为期半个月的狂飙猛进里。忍城城主成田长泰率先降服拉起武藏国带路党的反叛浪潮,接着是原松山城城主上田朝直发动叛乱突然开城。垪和氏続惊讶的发现松山众之内竟有大半人马站在上田朝直一边,这些叛党差点把垪和氏続给活捉住,他只得缩回本丸做殊死抵抗。

    眼看城外的吉良军汇合松山众的叛党杀入城内,这个垪和氏続当城主的治政本领不怎么样,但是为自己安排的逃跑路线却是一等一的厉害,早两年高山合战里发觉北条家不是吉良家对手以后,他就在松山城里偷偷摸摸的修建出一条密道以方便大军围困时逃跑,垪和氏続知道大势已去便带着亲眷和少量亲信从密道里逃出去。

    他这一跑就把本丸里负隅顽抗的松山众推向悬崖边上,这些倒霉的武士有几个站在前面反应慢一些的被当场格杀,缩在后面的一看情形不对找不到城主就赶忙投降,吉良军以微小的损失轻易拿下这座北武藏的重镇,预示着这场战争的走向开始朝北条家不利的一面倒去。

    随着吉良军用一连串的军事胜利,成功打破北条军坚持到底负隅顽抗的妄想,钵形城内的北条纲成就陷入矛盾之中,接连传来的求援信和使番带来的各种坏消息让钵形城内的守军越发的焦躁混乱,城内时不时爆发口角和斗殴事件,意味着武士们陷入紧张焦虑和愤怒的躁动中,即使以他的崇高威望也有些压不住局面。

    北条氏邦焦急的说道:“叔叔!侄儿求您立刻出兵吧!一旦川越城失守那就是半个武藏已经落入吉良军的手里,再这么守下去军心就溃散了!吉良军的主力都在围攻川越城,我们此时行动正是最佳时机呀!”

    北条纲成长叹道:“是呀!是时候该动一动了!再不动可能就真没机会了,只是这样一来钵形城肯定会失守……传令大军准备明天开拔,军粮一粒也不要留下来!还有安抚好町民万万不可抢夺町民的财产,我们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望着北条氏邦兴匆匆离去的背影,北条纲成只能无奈的准备大军撤退,他的本意还是想再等一等看看情况摸清吉良军的主力行动规律再行动,可眼下的局势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且不说行踪不定的上杉辉虎不知身在何方,就单说那距离不远的上野国平井城里两万大军就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平井城距离御嶽城只有半日的路程,而御嶽城到松山城也不用一天的路程,坐镇平井城的吉良义时只要一个动作就可以在短短的不到两天时间来到钵形城下,速度快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情报支持不知道吉良军会不会动。什么时候动又该怎么办呢?

    用吉良义时的话来说这就一场典型的信息不对称战争。打的就是吉良军在各种优势前提下形成的情报上完全碾压的状态。一如北条纲成这样的勇将依仗坚城都没信心坚持下去,足可见双方的差距之大让北条家感到绝望。

    北条纲成的离奇出阵很快引起吉良忍者的高度注意,在这支北条军诡异行动发生之后没多久,在太平山小仓城上的上杉辉虎就收到准确情报,早以准备已久的五千军势就等在北条军南下的必经之路上伏击他。

    只是他没有料到北条纲成的警觉性那么强,竟然选择从太平山的西面仙元山一侧的小路偷偷绕过去,这条山路年久失修随着春暖花开土地解冻也变的十分泥泞,寻常是不会作为行军的道路使用的。可北条纲成就真的用上这条毫不起眼的山路,若不是吊在后面的吉良忍者及时传递情报,还真的就把埋伏在太平山上的吉良军给骗过去。

    上杉辉虎收到情报及时做出调整,自太平山向南急行军赶在北条纲城的军势赶往田波目城之前,赶到在田波目城外延命寺驻扎,他依照自己与真田幸隆商量的计策,派出几十名骑马武士化妆成使番前往田波目城请求援兵,田波目城城主宿谷本重被诓骗出来一网成擒。

    田波目城只在片刻之间成为吉良军的新一座城池,田波目城城主宿谷本重及其郎党被关在城外的岩口神社内,城内只留下五百吉良军化妆成北条军照常驻守。上杉辉虎率领剩下的四千五百吉良军依然坐镇延命寺以逸待劳。

    当天下午北条纲成带着又累又饿的北条军来到田波目城投宿,北条纲成看见宿谷重利有些不自然的迎接大军感觉很奇怪。就问了句:“咦?怎么没看到宿谷右兵卫殿?自从年初一别甚是想念呀!”

    “这个……家兄身体不舒服在城内养病,着在下来迎接上総介殿。”宿谷重利磕磕巴巴的说道:“请上総介殿与安房守殿到城内休息,在下已经为两位准备好汤浴还有酒宴,马上就可以召开了。”

    北条氏邦骑着战马颠簸一整天,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喜出望外“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咱们赶快进去吧!我现在浑身酸软只想大吃一顿再沐浴一下睡个好觉呀!”

    “是呀!我等连午餐都没来得及吃,现在可都已经饥肠辘辘的了!”北条军的武士们也放松下来低声说笑着,没过一会儿就在宿谷重利的带领下进入田波目城,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放松下来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个常情却十分的危险。

    可北条纲成却始终站在原地不动,他皱眉凝思片刻忽然说道:“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宿谷殿是怎么知晓我军行进到此地,又是怎么会提前准备好汤浴和酒宴的?我可并没有派出使番联系你们,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糟糕!我说漏嘴了!”宿谷重利暗骂自己愚蠢,再回过头来就看到城内扮作北条军模样的吉良军武士突然抽出太刀朝身旁的北条军砍去,长尾景亲大吼一声:“发信号!立刻动手!”

    “杀!”短促的一个字暴露吉良军的身份,吉良家的武士立刻扯掉身上的青色伪装,露出黑色的甲叶和白色的足利二引两家纹,被愚弄的北条氏邦感到极大的羞辱和愤怒,抽出太刀怒喝一声:“吉良家的恶贼受死!”

    北条纲成暗骂自己实在太不小心,竟然忘记吉良家最擅长使用诈术阴谋,一边指挥着城内的军势组织起反击,一边强令堵在城外的北条军立刻爬城,这个时候如果被堵在田波目城外没有依仗,这一夜可就真的是必死无疑的了。

    突然城头一声爆竹炸响,下一刻大手门外两侧树林里的吉良军突然杀出来,北条纲成面色大变立刻喝令城外的北条军调转方向迎击敌人,可这一耽误整个队形就变的七零八落乱做一团,北条纲成急的心里冒火却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士气上的差距就凸显出来,吉良军以逸待劳饱食待战使得士气饱满战斗意志强烈,而北条军拖着小驮荷队跑不快又在山间跋涉一整天,担惊受怕着又累又饿连基本战力的六成都发挥不出来,阵形不齐士气不高又累又饿的北条军完全没有信心抵抗吉良军的进攻。

    荒川又四郎扯着他的缰绳,瞪大眼睛大喊道:“大将快逃吧!逃回小田原搬来救兵为我们报仇!”

    “逃?本将往那里逃?氏邦还陷在城里逃不出来,我纲成身负主公重托照顾他,如果氏邦有个闪失本讲又有何脸面逃回小田原城呢?”北条纲成喟然长叹道:“看来今天就是我纲成的最期之日了!”(未完待续。。)

第494章 武藏大崩溃

    明知必败无疑仍然坚持战斗,这是身为武士的基本武士道德,北条纲成努力的率领军势朝大手门方向退却,企图用本阵的突击力量把北条氏邦给救出来,忠勇的北条武士死死的抵挡着吉良军的猛攻,为北条氏邦争取更多的时间。

    为营救深陷重围之中的北条氏邦,北条纲成把手下大将横井越前守派出去,这位老将的年纪比北条纲成还大一些,年轻时跟随北条氏纲征战关东凭借一手左右开弓百发百中的箭术,生生打出个关东八州无双强弓的名号。

    即使这位老将如今已经拉不开强弓,只能依靠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准确的半段击杀大意的武士,但是他那一手准头很厉害的弓术依然是个不小的威胁,横井越前守的别动队还没杀进城内就收到一个糟糕的消息,北条氏邦竟然被吉良军的一众武士生擒住,这个消息对北条军来说是个意料之外的重大打击。

    说到底还是北条氏邦太年轻太冲动,竟会在田波目城大手门内并不开阔的地形里举着太刀乱劈砍,他就不明白人挤人的狭小空间里举着太刀砍杀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但能威胁到敌人同样也可以威胁到自己,北条氏邦就现场示范一次威胁自己的标准结局。

    北条氏邦仗着年轻力壮骁勇无畏的气势,举着太刀连砍七八个吉良军的士卒并成功的误伤几个属下武士,又磕磕绊绊挡住几次堪称致命的攒刺把锋利的太刀砍卷刃,吉良家的众多武士就趁着他丢弃太刀抽出肋差的功夫一拥而上将他给擒拿住。

    失去北条氏邦就等于失去逃跑的机会。北条纲成得知北条氏邦被生擒的消息。二话不说就带着数十骑黄备之中的勇猛武士对这支吉良军的本阵发起决死突击。北条纲成冲着身后的士卒大吼道:“诸将听我将令!在我死后立即投降不得反抗!违令者杀!”

    “大将!”没追赶上步伐的步战武士跪在地上哀恸道:“大将若战死,我等一定会追随大将去那黄泉比良坂!”

    一将哀恸众将齐哭,短短的片刻之间田波目城外几千北条军,随之丢掉武器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也不管身旁有没有吉良军的动静就嚎啕大哭,他们哭的不仅仅是统御五色备的大将北条纲成,更是在哭对他们施以恩义的相模北条氏。

    “这就是人心的力量!义时说的不错!这北条家决然不简单,让他们成了气候对我上総足利家是个巨大的威胁呀!”看到几千人为几十骑猛士送行。上杉辉虎也为之动容:“传我将令,不惜一切代价活捉北条上総介!”

    数百骑兵领命而出,他们拎着备用的套马索直朝北条军的数十骑马武士冲过去,在即将接战的前一瞬调转方向顺势跑出套马索,北条军的骑马武士慌忙举起太刀乱砍,可惜的是套马索实在太多,没几下就把他们的太刀也给套走,失去武器的骑马武士毫无悬念的被套住拽下马重重摔倒。

    北条纲成眼看着身边的勇士一个个被套马索拽下马来,心中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大喝一声:“吉良家的卑鄙之徒。连给予武士体面死去的机会都不给,你们愧对身为武士的尊严!你们这群可耻的武士。可敢与我纲成一骑讨!”

    “我喜欢一骑讨,让我朝信去吧!必定把他给生擒下来!”斋藤朝信连话都没说完就一马当先的冲出去,举着精钢铸造的大身枪喝道:“我斋藤下野守来也!早闻你地黄八幡的威名,就在此与我一战吧!”

    北条纲成大笑道:“正合吾意!临死前斩杀鬼斋藤也算对得起我纲成的一世威名了!”

    在源平时代一骑讨期间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在一骑讨期间严禁任何人施加干扰和影响,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到镰仓后期一骑讨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进入战国时代一骑讨通常只是在特殊场合才会出现。

    比如这次北条纲成大战斋藤朝信的一骑讨,所用的武器不在是镰仓时代的竹弓而是他们手中的利器大身枪,当两人策马疾驰两枪碰撞擦起一道火花,战马逐渐卸下冲击力调转马头再来第二回合,每一个回合的碰撞都是在斗智斗勇,稍有不慎一方就有可能被一枪刺死。

    即使强如斋藤朝信也不敢在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面前托大,他有把握无伤刺死北条纲成却没把握无伤生擒他,这世上能在一骑讨之中生擒北条纲成的人还不存在,无论是斋藤朝信亦或是泷川时益都不能做到。

    两人僵持不下三十回合,以逸待劳又饱食一顿的斋藤朝信到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从上午对到这傍晚都没吃一粒米饭的北条纲成有些支撑不住,才三十回合就已经汗流浃背右手传来的一阵阵麻痹感觉提醒他,自己马上就要到达极限了。

    北条纲成忽然大笑道:“最后一回合定胜负如何!”

    斋藤朝信用余光瞥见上野家成冲他竖起大拇指,就高声回应道:“正有此意!”

    两人再次策马冲锋,北条纲成握着大身枪的胳膊轻轻颤抖着,心中苦涩的一笑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轻轻垂下枪刃放缓战马行进的速度,不用亲近他的人也知道北条纲成这是要放弃抵抗自杀的念头。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身后喊道:“叔叔!”

    “氏邦?”北条纲成一愣神刚想回头就看到斋藤朝信的大身枪冲他劈砍而来,他下意识的抬起大身枪抵挡被瞬间的巨力压来将长枪给弹飞,北条纲成叹道:“氏邦还活着没有被杀死,即使死掉也可以安心了!”

    就在北条纲成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候,斋藤朝信却收枪而立大笑道:“安房守殿安然无恙,上総介殿也就不必死了!上総介殿为何还不速速下马受降。以保住这七千北条军的性命?”

    北条氏邦被五花大绑捆住坐在马上。只能焦急的探着脑袋大叫道:“叔叔!你不能死啊!你死了父亲大人和兄长会伤心的!”

    “原来你们的打算是要生擒我呀!”北条纲成沉默片刻。整个人仿佛突然苍老许多:“我……愿降!”

    北条纲成战败被俘是影响武藏进程的一件大事,往小里说那是北武藏唯一拥有反抗力量的八千精锐被击溃俘虏,往大里说这就是武藏国最强的军事集团就此消失,对北条家尤其是武藏国中的北条家武士是个莫大的打击。

    但是在此之前,上杉辉虎决心先将这个消息掩藏起来,凭借着多年统兵的经验他很快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做出一个事前没有想过的军事冒险,派出数路侦骑化妆成北条家的使番求救。企图用引蛇出洞的计策把武藏国中的剩余几路北条军击败。

    他这个大胆的冒险完全出乎北条家的预料,泷山城的北条氏照与岩槻城的北条氏规完全不知是诈,急忙带着本阵军势赶往田波目城求援北条纲成与北条氏邦,这么贸然的出兵自然遭到四散包围北武藏的吉良军阻击。

    北条氏照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小青年,更年轻的北条氏规还是个十七岁的半大小子,看到杀气腾腾的柿崎景家与斋藤朝信就吓的两腿发软,身边的谱代家臣为了给两个小子争取逃跑的时间主动去挡刀,面对这两个越后无双大将的正面突击,确实不是两个毛头小伙能抵挡的,他们只有逃命一条路可以选。

    几十个勇猛的北条武士才让北条家从重重包围中杀出来。再折回头发现自家的居城早已变成吉良家的领地,留守的谱代家臣不是被杀就是主动降服成为吉良家的带路党。才几天的功夫就是风云突变,武藏国再也没有两人的立足之地。

    一场大败把两个年轻人的野心浇灭,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威震关东全部变成奢望,正在犹豫是否要撤回小田原的时候,北条氏照与北条氏规两兄弟在逃难的图综合那个半道相遇,兄弟俩看着彼此狼狈颓废的样子真是默默含着连眼泪抱头痛哭起来。

    两郡立刻汇成一股六千军势努力向川越城靠拢,但是吉良军的反应速度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在川越城附近设置匆匆阻碍让两人这六千军势完全不敢靠近,幸好大道寺政繁也不是个不通军略的蠢蛋,竟硬生生的带着两千残军冲出吉良军的包围圈。

    大道寺政繁见到北条两兄弟的时候十分难看,不但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捶胸顿足的哀叹武藏国就此休矣,两兄弟相顾无言只能哀叹时局败坏竟已至此,大道寺政繁也没有闲工夫和北条两兄弟交换时局的看法,在他身后尾随着上万吉良军必须要想办法甩掉。

    “二位殿下尽快离开武藏国!川越城已经不保,江户城、小机城也不见得安全,为今之计只有返回小田原城再做打算!在下愿意为两位殿下引开吉良军,请两位殿下尽快启程吧!”大道寺政繁说完这番话就带着军势向南而去。

    北条氏照拉着北条氏规片刻不停的向西南逃窜,一路上遭遇几次吉良军的小股骑兵追击险些又被吉良军的主力给咬住,经历千难万险才脱离吉良军的包围圈,半夜里只敢夜宿在武藏国西南部的高尾山上,连距此不远的小机城都不敢进去。

    接连几天的艰苦生活让北条氏规受了不少苦楚,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来说,生命的旅程只是刚开始前面一小段路程,他还有着无比光明的未来前程,他应该努力的享受青葱岁月的美妙生活,而不是在荒郊野地里吃灰受苦,更不应该经受惨败的巨大打击。

    想到这些天的遭遇仿佛是在做恶梦,北条氏规神色惨然地喃喃自语道:“这到底发生什么变故,为什么诸君会在之间改头换面,我一直以为武藏国不是我北条家的领地,可当我看到昔日的家臣国人都背叛了我的时候,我的心口在隐隐作痛……我们都错了吗?”

    “别想太多,这不是我们的错……”北条氏照疲倦的摇摇头:“吉良军太强大了。强大的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氏邦和纲成叔叔不知所踪多半是已经身陨田波目城。我们败了!”

    北条氏照的年纪稍年长一些,仅次于出生就夭折的长兄新九郎和北条氏政,在活着的几兄弟里排行第二,比起在今川家当过几年人质的北条氏规要成熟的多,虽然受到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打击,但是他还在努力的安抚自己的弟弟和几近崩溃的士气。

    两兄弟没想到吉良军坐拥数万虎贲还敢进行一连串军事冒险,眼花缭乱的手段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让武藏国的守城部队遭受一次又一次打击。从属于北条家的国人众也就此掀起一轮反叛浪潮,成为一名光荣的带路党。

    如胜沼城城主三田弾正少弼纲秀所率领的胜沼众,毛吕顕繁、冈部広定、平山纲景、师冈秀光、贺沼修理亮等郎党,再比如太田资正重新发动的旧部岩槻众,大石石见守宪重、小宫山弹正左卫门、浅羽下総守、春日摄津守、広沢尾张守、浜野修理亮、贺藤兵部少辅、本间小五郎等争先恐后的投入吉良军的配下。

    成田下総守长泰带着亲族別符尾张守长吉、成田大蔵丞長親、成田越前守,以及谱代家臣田中式部少辅、野沢隼人佐、別府治部少辅、须贺土佐守、鸠井能登守、本庄左卫门佐、山田丰后守充当先锋军对川越城展开攻击。

    太田康资也在同一时间策反江户城内的江户城残党,这群备受武士自从主家太田康资被流放,太田氏资战死三船山合战以来就过的十分糟糕,趁着吉良军杀入武藏国掀起一场巨大动乱的时候,在伊丹右卫门大夫、朝仓平次郎的带领下迅速掀起变乱伺机夺取江户城。

    吉良忍者趁着大混乱潜入城内四处作乱。北条御由绪六家之一的山中赖次就在乱兵的突袭中不幸被杀,眼看亲族被杀而罪魁祸首太田康资又带着昔日的谱代家臣气势汹汹对城内北条军展开不杀。现任江户城城主远山丹波守政景寡带着残党渡海逃亡小田原城。

    南武藏就此只剩下一座小机城负隅顽抗,其他地方的城砦在短短的半个月里陆续沦陷,北条氏政看到这形式急的心头直冒火,连忙喝令房総半岛的北条军坚守领地不可携带,下総国的北条军必须配合古河公方足利藤政以及千叶胤富抵御吉良军的进攻。

    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北条家依然没有放弃武藏国及更远的上総、下総两国领地,奈何他的吉良军的进军速度实在太快,还没出三月就已经把庞大的武藏国消化一空,从小机城向北望去整个武藏国四处飘舞着足利二引两,让不明真相的旅人以为古河公方又雄起一把。

    三月二十四日,上杉辉虎率领大军云集小机城下,将这座只有三千人把守的南武藏坚城围个水泄不通,经过历时一个月的武藏侵攻战,上杉辉虎所部攻毙伤北条军所部两千余人、俘虏九千余众,对北条氏政来说可谓一场惨痛的失败。

    几乎将整个武藏国所有亲北条的势力连根拔起,北条家辛辛苦苦两代人经营的武藏支配网就这么被扯的七零八落,最重要的损失还是北条氏邦与北条纲成两人的俘虏,还有北条纲成所部八千军势里有近一半是五色备成员,这可都是相模国、伊豆国的百战精锐,就在一场不公平的战役中被捕虏,足以让北条氏政肉疼的几夜都睡不安稳。

    在消灭北条军有生力量的同时,上杉辉虎所率领的吉良军团也在迅速膨胀着,从原本四万五千军势迅速增长到现在的五万一千军势,增量多达到六千余众,几乎把武藏国所有中立及反北条军势全部纳入麾下,使得武藏国中只有两派国人,一个是支持北条氏的残党余孽,另一个就是支持吉良氏的附庸军团。

    吉良义时也在此时开始动兵,他命令足利长尾家的长尾当长、白井长尾家的长尾宪景、総社长尾家的长尾顕景三人率领五千军势担任上野国留守役,长野业正为先锋大将率领五千军势以为前驱,自己亲率一万军势从平井城出阵,目标直指相模国的小田原城。

    这个时候迟钝的关东国人也终于意识到情势似乎不妙,吉良义时这是要一鼓作气捏死北条家的节奏,于是安房国里见义弘、常陆国佐竹义昭、下野国宇都宫広纲、上総国酒井胤治及山室胜信、下総国高城胤吉顺势起兵,做出响应吉良义时讨伐相模北条氏的将令的姿态。

    眨眼间六万军势在关东各地云集而起,他们压根不是要打什么小田原城,而是把目标指向下総国、上総国的北条家所占领地,占便宜的时候他们总是争先恐后的冲出来,用关东国人的话来说叫有便宜不占那才叫蠢。(未完待续。。)

第495章 病急乱投医

    原本支持相模北条氏的芳贺高定、皆川俊宗和皆川广照父子也也改变态度支持宇都宫広纲出兵,下野国的小山氏朝与下総国的结城晴朝兄弟,以及那须家十分积极的大田原纲清、大关高增、福原资孝三兄弟也随之改换阵营站在吉良军的一派,佐野昌纲的反应更是迅速无比,带着五百军势往他的亲戚桐生助纲身旁一站,俨然是个铁杆吉良家支持者的模样。

    反应稍慢的关东国人众还是有一些的,诸如关东八屋形之一的下野国那须资胤、下総国千叶胤富、常陆国的小田氏治,还有常陆国另一个有力国人江户重通的反应就没有那么积极,他们都是北条家的铁杆支持者,在北条家生死存亡的时候没有拉一把就有些掉节操,再反戈一击落井下石就实在有些抹不开面子。

    当然面子这东西大多数时候对他们来说只是个体面投降的垫脚石,他们这么选择也不是因为出于对盟友北条家的忠诚,而是借着慢慢腾腾的做表态等到大家都决定打北条的时候再投赞成票的机会,尽量避免日后北条氏政万一挺过吉良军的侵攻来会拿他们秋后算账。

    所谓“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不算新鲜,古今中外的各路领主国王乃至皇帝都在用自己的行动诠释这个真理,只是古人缺乏归纳性的总结而没有把这个复杂的政治抉择转变为简单而又凝练的句子。

    这些关东国人的骨子里只有混乱和杀戮,所谓的忠诚和勇猛早已在关东百多年的战乱中淘洗的一干二净,所谓勇敢坚强的武士基因在战乱中陆续死去。活下来的都是隐含着阴谋变节以及背叛等混乱的武士基因。这些关东国人众节操在近些年掉的特别快。干过河拆桥的事情也是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关东国人众想的挺好,站着吉良义时这棵大树下好乘凉,趁着打北条的功夫吃肉喝汤简直美妙无比,只是他们却没有提前摸清楚吉良义时的性子,派出的使者在川越城吉良义时的本阵被训斥的灰头土脸连头都抬不起来。

    吉良义时森冷的目光从冈本禅哲、芳贺高定、大关高增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冷笑道:“世人皆言关东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起初余觉得这是对关东武士的污蔑。想我镰仓武士在三百年前是何等的声威赫赫气势嚣嚣,我足利家一门众皆是镰仓幕府御家人,昔年为源氏七代栋梁右大将殿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承久之乱横扫朝廷兴乱之兵一举涤荡海内方奠定我武家数百年的天下!

    可再看看你们这群关东武士,不知忠义不辨是非左右摇摆如那田园中的麦草,昨日为足利、上杉之臣今日亦可为北条之臣,明日说不得还要做那乡下泥腿子和土鳖国人的家臣,你们的忠义何在?你们的武士尊严何在?眼里只有土地你怎么不抱着土地过一辈子,还当什么武士做什么武家,穿什么甲胄拿什么太刀杀什么人?

    你们的祖宗曾为我河内源氏奋战过。死后成为英灵在高天原享人间香火供奉,若被他们知道你们作出这等不知忠义不顾廉耻的行为一定会为你们的行为感到蒙羞!你们永远别想去高天原。极乐世界更不可能有你们的位置,你们要为你们的羞耻行为付出代价,死后只能去黄泉比良坂受业火加身的刑罚!”

    吉良义时的斥责让在场的关东武士满面羞惭哑口无言,谁又能想到这位竟然会当着面指责他们不忠不义,就仿佛当年武田信玄被骂的昏过去那般,几个年老的武士又羞又气当场昏倒引的场面乱糟糟的更凸显关东武士凄惶不安的景象。

    年轻的武士忍受不住耻辱抽出肋差就要切腹,被泷川时益、岛时胜、长坂信政、渡边守纲等几人一脚踹到,夺走他们的太刀肋差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蛋以为切腹自杀就能赎罪了吗?只有胆小鬼才想着一死了之,不敢面对残酷现实的武士没有资格继承祖先传承的基业,更没有资格承担起你们苗字里所赋予的威名与荣耀!”

    几个年轻人凭借着满身杀气和多年征战的赫赫凶威,硬是把有些失控的场面重新给镇住,但是他们的言辞并不能镇住几条老狐狸,芳贺高定与大关高增都是各自国人众的首席谋臣,冈本禅哲以方外之人的身份也无须受到忌讳,其他几家国人众的使者虽然分量不足被镇住,可正是因为分量不足反而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他们的主家。

    芳贺高定忽然一笑道:“镇府公一番高论发人深省令我等耳目为之一振,我等此次起兵乃是相应镇府公的号令,言语及行动上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镇府公看在我等乡下国人行为粗鄙的份上谅解一二。”

    “镇府公对我关东武士的作为是爱之深恨之切呀!我等关东武家确实有种种不尽如人意之处,有些是历史的原因有些则是自身的缘故,总之我等还是十分感激镇府公的教诲,此次出阵关东的本意也是相应镇府公的将令,之所以有所怠慢实在是万不得已呀!在下的主家那须修理大夫殿有所迟疑,所以……”

    大关高增还不忘在末了向吉良义时进献自己主公那须资胤的谗言,如此不顾大节德行有亏的作为让吉良的谱代众不住摇头,本多时正不悦地说道:“大关美作守这话可就不对了,修理殿纵使一时踏错但终究是那须家的家督,毁谤主家的行为可是我武家的大忌,此言以后还是莫要提及为宜呀!”

    “呵呵,本多殿教训的是……”大关高增闷声不吭的低垂下脑袋行礼致歉,趁此机会就把眼眸中的愤怒和不满给悄悄压下。

    他的动作虽然巧妙无比却骗不过坐在他身侧的芳贺高定,他十分了解大关高增这个人蛮横跋扈而又阴狠毒辣的性子。回头又看了眼吉良家臣团毫无所觉的样子。心中就在盘算着怎么利用大关高增的恚怒做点文章。

    待这些关东各路国人的外交使者一一退下。吉良义时怒哼道:“这些奸猾之徒心思歹毒之辈!果然不出余的所料倒入上総足利家的配下,但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在余的眼皮底下夺领地的?余发布关东讨伐令的时候一个个推三阻四装聋作哑,看到余打赢北条军就跳出来虎口夺食,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浪冈顕房摇着羽扇说道:“这些关东国人众虽然各怀鬼胎心思叵测,但还是应当择优予以信任和重用呀!只不过臣下从方才的表现中还是发觉一些非同寻常之处,关东的各路国人众对公方殿下的态度不一,如里见氏、千叶氏之辈只是派来个名不见经传的家臣做使者。

    常陆佐竹氏虽然派来名满关东的外交僧冈本禅哲,但这位高僧却从头至尾保持着少言寡语的敷衍姿态。相比之下下野国的宇都宫氏与那须氏到是比较重视,派来芳贺高定与大关高增也都是家中的主事者,可这两人的态度十分暧昧只怕也是个不好处理的难点。”

    担任勘定奉行的细川藤孝随军阵参,对着自己的连襟问道:“顕房殿的意思是,关东国人众根本没把公方殿下的斥责当一回事吗?”

    “不错!正是完全不以为然的态度呀!”本多时正十分笃定点点头,眯起双眼微微笑着仿佛人畜无害的好人,其实却是尽量将双眸中的寒光掩藏起来:“臣下早就听闻大关美作守在那须家中横行跋扈颇为不可一世,引的家督那须修理殿强烈不满,遂生出废立家督的歹毒之念,于是在下就在方才故意以言语刺探大关美作守。果然试探出大关美作守的狭隘气量。”

    泷川时益撇嘴说道:“就是刚才那个笑面虎吗?那个家伙低着脑袋半天不起来,臣下险些误以为他的身体有毛病呢!”

    “庆次郎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呀!”岛时胜笑着耸耸肩。言道:“你没注意到那家伙刚才故意掩藏眼眸里的愤怒吗?我时胜可是看到他把拳头都攥紧了呢!还有那位芳贺伊贺守殿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应该是在想着怎么利用这个小矛盾以便从中渔利吧!”

    泷川时益突然搞怪的咳嗽一声,作出十分悲叹的样子道:“诶!当着我上総足利家眼神第一好的武士面前耍小心思……果然是一件自寻死路的事情呀!我时益只能为中两人默哀了,不知公方殿下会不会对付这两个武家呢?”

    吉良义时挥着折扇遮住脸颊,眼神阴冷地说道:“这个暂时不急,余向来是不怕的是心思叵测的国人众的,这几家关东国人想玩花招就由着他们动,余到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把这苍天给捅漏了,总有机会慢慢处置他们!”

    吉良义时与关东国人众的第一次会面就在完全被看穿的情况下匆匆结束,且不说其他几路国人众使者惊慌狼狈的离开,就那芳贺高定与大关高增自以为得计的小把戏早就被看穿,当着一群阴谋家的面前玩手段,就好比鲁班门前弄大斧那样无知可笑,反倒的冈本禅哲不言不语模棱两可的态度引起一些家臣的警惕。

    从关东各地不断冒出来的国人武士,很快让这支国人联军膨胀到八万有余,就好比十年前的关东天文之乱又或者十五年前的河越夜战那般,这八万联军分成大大小小上百股势力并结成各种名号的国人众,就像当年源平时代的“郎党”那般,这种国人众就代表关东武家集团的总体力量。

    时代不同背景不同,强势的上総足利家不需要号召这些关东国人众团结在他的麾下作战,当然了,吉良义时也不具备号召他们的名义,这些关东国人众自发的组成联军并“响应”他的号召与吉良义时没太大关系,他们是来抢地盘抢粮食抢女人的,不是来为上総足利家效忠的,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向他效忠。

    所谓关东国人众更像是有组织的山匪贼寇的野伏众,当年在武藏国搞的“三光政策”至今还被武藏、下総两国的国人众切齿痛恨着,这些残暴的国人众杀起性来才不管你是不是顺服的武士还是贫民。只要被他们发现就是他们的东西。敢反抗哪怕你是归顺的武士也要被毫不留情的杀死。

    就因为他们雁过拔毛不留一丝余地的恶劣行为。使得多少年轻的武士家眷被这群残暴的匪徒掳走,多少家庭因为他们的入侵而破碎,所以当他们再次聚集起来对下総国的北条领发动进攻的时候就迎来北条家的强烈抵抗,包括千叶氏、结城氏、原氏、高城氏等已经从属吉良家的国人众,也偷偷摸摸的为反抗的下総国人众提供情报和粮草军械的支持。

    内部有叛徒就注定关东国人联军的进攻要化为乌有,再加上古河御所的足利藤政在松永久通的帮助下成功要挟住簗田晴助,要求他号令关东国人众立即停止进攻抵抗这个关东国人联军,使得下総、常陆、下野等领国的国人陷入动摇。大多数小号国人领主还是十分认可这个关东公方,此刻公方有令他们哪里还敢对下総国动手。

    上総国的里见家也遭到留守在久留里城的北条军强烈抵抗,五千守军把守的久留里城反而成为北条家抵抗房総半岛国人众反扑的第一道防线,强攻一个多月依然拿不下兵精粮足城高垒深的久留里城,里见义弘又企图通过埋藏在城内的暗道突袭久留里城,结果却枉死几十名精锐武士才发觉北条家的风魔忍者众早就把城内城外给探查的一清二楚。

    索性除去久留里城坚守的北条军是个硬骨头之外,里见家陆续收回上総国内的几座支城,总算把战略防御的姿态给扭转回来又顺势把里见军的士气重新拉到正常水平,随着北条军的重心从武藏国转向小田原城防御网,隔海相望的房総半岛再次成为北条家的支撑点。从相模国出发的两千北条军乘着相模水军的大小船只赶赴上総半岛,又一次把刚有起色的里见家给压回去。

    对于关东国人众缺乏组织心死不齐所引发的间歇性疲软到并不奇怪。他们若是能团结一心对抗北条家,就不至于在十五年前的河越夜战被痛打一顿死伤惨重,十年前记吃不记打的关东国人众又一次栽在北条氏康的手里,果然印证从哪里爬起就要从哪里跌倒的反例。

    吉良义时并没有给予他们任何支持和优待,更加不打算让他们参与到即将开始的小田原围城战,另一个时空里上杉谦信因为兵力不足才邀请关东国人众出阵小田原,结果反把自己实力不足的弊端给暴露出来,在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围城战结束后不就,就让老狐狸北条氏康放心大胆的调略关东国人众对抗上杉家,从而成功的跳动上杉家在关东的土地上一次又一次出阵。

    在漫长的拉锯战中不知不觉间进入初夏时节,炎热的天气让习惯越后凉爽气候的武士们有些不适应,战事的节奏也随之渐渐拖延下来,好在吉良家兵精粮足士气高昂到不怕消耗战,小机城里的北条氏尧到有些挺不住的迹象。

    作拥五万余军势的上杉辉虎没有急于不惜代价的攻城,持续两个多月的低烈度骚扰战逐渐呈现昼夜不分的趋势,无奈之下北条氏尧治好向自己的侄子北条氏政求援,小田原城立即派出八千军势企图救出北条氏尧,却被上杉辉虎以五千骑兵轻易击败,若非有风魔忍者及相模水军在多摩川的干扰阻挠,这支军势早就变成吉良军有一份盘中餐。

    ……

    初夏的京都带着丝丝凉爽,这座饱经战火璀璨的古都在天下大名的支援与重建下迅速焕发新的生机,右京地方许多破败的古迹还在努力修缮着,街头巷尾总能看到流离失所的僧人们盘坐在废墟前合十诵经。

    夷为平地的寺院可以重建,但深植于内心的战争创伤却没有办法抹去,看着几个衣衫破旧的小沙弥们呆愣愣的站在师父的身旁发呆,路过的行人商旅只能双手合十对这些方外之人恭敬的行礼,随后哀叹一声世道艰难人心不古便匆匆离去。

    常驻京都的寺院里不存在荤腥不禁的酒肉和尚,三皈五戒样样都得严格遵守不可有丝毫马虎大意,有些规矩严格的修行寺院不过十几个僧人在其中修行。规矩严格到只有几个月里接受香客的拜访。只是依靠寺院里的田园种植蔬菜换来些粮食果腹。

    比方说在足利义辉手中重兴的西芳寺便是如此。据说这座寺院是奈良时代天平年间(公元729年)建立的古刹,本是法相宗的山门传承,而后因为战乱而几度荒废,在南北朝初期由人称“七朝帝师”的临济宗高僧梦窓疎石中兴,虽不是五山的名气巨大却也是处难得的清静之地。

    西芳寺就是个纯粹的修行寺,每年只在春夏之间囊中羞涩的时候才会开放寺门迎接香客,且必须要是知根知底的善男信女或者熟门熟路的信众才予以接纳,若是根底不清的香客贸然上门。怕是连山门都别想靠近就被劝回来。

    进入寺院的规矩也非常大必须得是早晨入寺要旁听僧人早课,并抄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方可入寺拜谒佛菩萨罗汉像,中午用一顿斋饭下午听僧人讲经答疑解惑,凭借**的学识和智慧化解信众心中的不安和困惑,到有点类似西方宗教告解室的意思。

    这一天近卫贤子带着一群侍从侍女驾临这座西芳寺,她的脸色苍白眼圈红肿像是刚哭过不久,在寺院里聆听几位高僧的讲解许久都不动一下,几位高僧叹息一声合十行礼道:“女檀越面色沉滞晦暗心气郁结,必是得了很重的虚寒病症,目含哀思眼眶微红还有心病无法医治。恕老僧对女檀越所求的无能为力了!”

    侍奉在殿外的侍从取出一袋黄金交予知客僧人,轻轻叩击房门提醒里面的谈话人。近卫贤子带上帷帽恢复古井无波的姿态,又过许久幽幽一叹:“久闻西芳寺能解惑的名号,妾身方才不顾礼法的闯进来一现,却不想几位高僧也无能为力,真是令妾身失望呀!”

    西芳寺的首座是个白眉老僧,双手合十满怀歉意地说道:“女檀越这心病,老僧确实治不了,我等出世修行的僧人从不打诳语,令世子不满百日而夭折且症状极为凶险诡谲,以老僧这般方外之人实在无能为力呀!”

    近卫贤子不置可否的点头随即合什一礼起身离去,待这一行人远远的离去就听到那白眉老僧长叹道:“京都又要陷入是非之争了!尔等速速关闭寺门,严谨僧人出入山门,预定拜访的香客信众就赠送手抄本的《金刚经》聊表歉意吧!”

    坐在白眉老僧身旁的枯瘦老僧合十叹道:“公方殿下真是命运多舛呀!嫡子诞生不足百日就离奇夭折,其中还牵扯到深不可测的阴谋里,我等方外之人确实不宜参与进去,只是这样又如何报答公方殿下收留我们这些颠沛流离的僧众,达成重兴山门的恩德呢?”

    白眉老僧沉默一会儿,说道:“只有为公方殿下点燃一盏长明灯,保佑这位贵人能够太平安康了。”

    就在近卫前久返回京都没多久,足利义辉刚出生不足百日的嫡子辉若丸离奇身死,据说辉若丸死去的时候全身青紫十分可怖,得知嫡子死去的近卫贤子当场就昏过去,足利义辉也被刺激的狂性大发抽出鬼丸国纲连杀数名小姓侍女。

    闻讯赶来的幕府武士被剑术高超的剑豪将军逼的毫无还手之力,若非十几人彼此配合默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拖延着,而且足利义辉陷入癫狂状态完全凭借本能劈砍,只怕这些幕府武士要被他给一一斩杀殆尽了。

    将军发狂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闻讯赶来的武士团团围住足利义辉,担心将军殿下真的就这么疯掉那可就真的完了,就在曲直濑道三焦急的催促武士们制住将军殿下的时候,足利义辉的嫡女被吓的哭出声来才把发狂的将军重新唤回理智。

    人虽然恢复清醒,但是心理创伤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抹平,往常足利义辉总是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衰弱许多,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失去自己辛苦养育多年的嫡子那样,整日坐在佛堂里也不知是在出神还是呆愣着。

    曲直濑道三诊断的结果是将军世子辉若丸为人毒杀,事后幕府武士巡查二条御所发现作案的药包和一些散乱的工具,并确定作案者就是那自称出云阿国的巫女,为捉拿案犯幕府立刻封锁京都七口进行大索,可是人海茫茫这么摸排如大海捞针般又怎么可能抓到擅长变声易容的果心居士呢?

    搜索持续不到半个月就在京都各界的抗议下被迫中止,商人和町民们虽然为将军世子离奇被杀十分震惊和悲痛,但是京都作为商业中心的正常运转却不能长期被搜索给耽搁着,更何况幕府投入搜索的人手只有几百人,在二十多万常住人口且拥有近一倍流动人口的京都找一个人那可真是杯水车薪。

    作为将军御台所的近卫贤子压力非常大,就连她的亲姑姑已经削发为尼的庆寿院也责怪她没有照看好孩子,可她还偏偏无法解释和辩驳,照顾孩子的乳母和几个侍女已经被他发狂的丈夫一刀砍为两截,死人是不能继续追究责任的,那就只有孩子的生母来承担姑姑兼婆婆的指责。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作用下,近卫贤子才会病急乱投医的找到西芳寺求个方法拯救他丈夫所遇到的困境,可依靠这些方外僧人的本事帮她是完全不靠谱的,哪怕她的潜意识里知道这个结果也依然无返顾的去尝试着,这就是她身为孩子的母亲将军的夫人所唯一能做的。

    将军一度发疯又恢复的消息不过半日就传遍整个京都,在得知将军受到刺激精神被重创,让闲居在大内里的天皇也十分担心,连忙下达令旨着畿内高僧及南都北岭的僧人轮流为世子开水陆法会,并由贺茂神社的几位神官为公方殿下诊治,确认公方殿下被地狱里的邪秽附体,需要开坛做法九九八十一日才能驱逐邪秽。

    一时间京都里被闹腾的满城风雨,人们纷纷议论着公方殿下的病症该如何救治,一些开明的商人与文化人也在日夜不停的召开宴请,探讨公方殿下得病对幕府中兴的不利影响,闲着没事的文化人又在编纂他们的新段子,京都里悄然流传出积累在京都之下千年的邪秽将安倍晴明设在京都法印破坏,释放出地狱里的终极魔王奈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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