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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三国好孩子txt下载     三国好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一章 恐吓

    拿下了湖陆小城后,为攻城而准备了三天时间的徐州军队又足足休整了三天三夜,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向西北进军,攻打曹军队伍重兵屯驻的昌邑重镇,每日行军仅三十里,依托泗水航道慎重行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陶副主任疯了才会急行军去寻求急战。

    做为三国时代的标准好岳父,大袁三公的反应也没有让女婿陶副主任感觉有半分意外,在早已收到女婿出兵的情况下——大袁三公始终都是按兵不动,对于女婿请求战马援助的要求也没有半点回音,仿佛已经置身事外了一样,躲在豪华奢靡的邺侯府里冷眼旁观女婿与曹老大的火并。

    迟迟不见伐曹盟主大袁三公有所动作,徐州军队内部的声音当然颇为不满,陶副主任却对此没有丝毫怨言,还反过来安慰麾下众将,表示自己坚信岳丈大人一定会尽快出兵接应,与徐州军队联手夹击,而在私下里,陶副主任则不断寄书请求大袁三公尽快出兵,语气也不断焦急,隐约流露出胆怯心虚,害怕自己的孤军难是曹军对手。

    五天后,徐州军队越过了在战乱中废弃的方与、金乡二城后,在昌邑城池二十里外安下营寨,着手布置攻打昌邑城池的准备,昌邑守将曹纯则牢记曹老大叮嘱,一个劲的只是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并没有率军出城野战,两军暂时相安无事。同一天夜里,曹老大的密使相府东曹掾毛玠也秘密来到了徐州大营,请求拜见陶副主任并得到了允许。

    尽管明知道陶副主任绝对没胆量和曹老大死拼到底,可是形势放在这里,有求于陶副主任的毛玠在言语上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更不敢当面指出陶副主任出兵兖州不过是敷衍和引诱大袁三公,与陶副主任的交谈中一个劲的只是以唇亡齿寒之理劝谏,劝说陶副主任易帜倒戈,与曹军联手抗击实力甲于天下的大袁三公,再有就是许诺事成之后将一半冀州和整个青州送给陶副主任,曹陶两军永结盟好,永不互犯。

    除此之外,毛玠少不得一再暗示陶副主任结盟条件还可以商量,但陶副主任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摇头拒绝,还振振有词的说道:“应此番出兵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曹孟德欺君罔上,专权擅政,天子血诏令天下诸侯起兵征讨,应身为汉臣,世食汉禄,若不遵圣命反而与贵军联合,抗击奉诏讨贼的岳丈本初公,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你陶贼说这话脸红不?”毛玠心中嘀咕,嘴上则说道:“使君差矣,那袁绍才是反逆国贼,手中所谓血诏,天子也已下诏驳斥,亲自证为伪诏,若使君执意出兵助他,那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岳丈大人手中的血诏是假的?”陶副主任冷笑问道:“如果那道血诏是假的,那么岳丈大人将那道天子血诏檄传天下后,孟德公为何一口气处死了上百名天子近侍,又命曹洪将军接管御林军,禁止天子的外戚宗族出入宫门?又为何颁布严令,扬言未经孟德公许可擅自觐见天子者,无论是谁,一律处斩?”

    毛玠默然无语,许久方才说道:“使君,我家主公也是一番好意,若使君执意不肯领受我家主公好意,那我家主公也只能是奉陪使君到底了——不瞒使君,我家主公已然亲自率领三万精锐东进昌邑,玠此来,也是我家主公的先礼后兵而已。”

    “孟德公亲率三万精锐而来?”陶副主任笑了,讥讽道:“孟德公可真是有魄力,冀州大军先锋已然屯于黎阳,白马、延津与东郡同时告急,孟德公竟然还有胆量亲自率军前来昌邑,如此魄力,真是让应钦佩得五体投地。”

    “使君若是不信,尽可派人探听。”毛玠慢条斯理的说道:“按路程计算,主公亲率的大军今天也应该抵达济阳了,两日之内边可抵达定陶,陶使君尽可派人打听。”

    陶副主任的瞳孔猛然收缩,脸上却微笑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不过了,应身为人婿,也总算是在关键时刻为岳丈大人尽到孝道了。”

    “如果陶使君坚持认为优柔寡断的袁绍能够这么快下定决心,那么毛玠也无话可说。”毛玠的演技也相当不错,痛心疾首的摇头,看上去就好象很是惋惜陶副主任的执迷不悟一般,然后毛玠又拱手说道:“多谢使君款待之恩,如果使君不介意的话,那毛玠就先告辞了。”

    “孝先先生请慢走,应还有军务在身,就不远送先生了,来人,送孝先先生出营。”

    陶副主任含笑还礼,又命令帐中卫士替自己送毛玠出营,毛玠则又拱手说道:“使君,请恕玠罗嗦一句,我家主公与贵军和解缔盟的诚意十分充足,不管使君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遣使联系,敝军上下,定然恭迎使君使者。”

    陶副主任没再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毛玠也不再说话,毕恭毕敬的拱手告退,而当毛玠消失在了大帐门外后,刚才还是满脸镇定微笑的陶副主任却象中了枪的兔子一样,一下子就蹦到了大帐旁边的地图沙盘旁,开始在沙盘上寻找济阳的位置,计算距离昌邑的路程。旁边贾老毒物、刘晔和陈应等人也凑了上来,开始与陶副主任讨论曹老大亲自率军增援昌邑一事。

    “不能排除曹操亲自率军增援昌邑的可能。”这是刘晔得出的结论,然后刘晔又分析道:“袁绍传檄讨曹至今已有两月,始终按兵不动,其意图显然是想先让我军与曹军火并对耗,然后再拣现成便宜,以曹操之奸诈,识破袁绍意图丝毫不难。所以绝不能排除曹操孤注一掷,亲率大军来南线应对我军。”

    “曹贼就不怕袁绍乘机袭他许昌?”陈应问道:“曹贼亲率军队来救昌邑抵挡我军,战事一旦迁延日久,袁绍再出兵北线,曹贼可就是腹背受敌了啊?”

    “两个可能。”刘晔答道:“一是曹贼寻求速战速决,二是曹贼是来恐吓我军,逼迫我军退回徐州使袁绍迁怒我等,也乘机尝试与我军缔盟抗袁——从毛孝先的语气来看,第二个恐吓可能最大。”

    “不管是不是恐吓,都必须摸清楚是否真有一支军队前来救援昌邑,如果真有,也必须得摸清楚这支队伍的情况,到底是不是曹贼亲自统率。”陶副主任沉吟,然后向刘晔吩咐道:“子扬先生,这件事由你亲自负责,当派探马斥候,一定要摸清楚这支援军的情况。”

    “诺。”刘晔躬身答应,又问道:“主公,那么攻打昌邑城池的准备呢?是否需要暂停?”

    “不,继续准备,大张旗鼓的准备。”陶副主任断然摇头,又冷哼道:“绝不能有丝毫示弱,现在我军表现得越是强硬,局势就越会向着有利于我军的情况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州军队除了派出大量斥候细作侦察曹军西面来援情况外,也按照陶副主任的要求拿出了强硬态度回应曹军恐吓,用从泗水河上运来的木材打造了大量的攻城武器,还特地打造出了专门填塞壕沟用的运土虾蟆车——又是黄月英发明了用来收买陶副主任色相的新武器。然后又在陶副主任的授意下,故意让士兵在野外当众演练了一次虾蟆车填塞壕沟,让两辆虾蟆车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填平了一段与昌邑护城河同样宽深的壕沟,反过来恐吓昌邑城中的曹军队伍。

    陶副主任的这些动作有没有吓到曹军队伍这里先不说,但陶副主任本人却结结实实的被曹老大吓了一个够呛——四天后,先后有五名细作斥候来报,说是确实有大批的曹军兵马正在向昌邑挺进,数量至少在三万左右,目前还已然抵达了名字对陶副主任而言大不吉利的定陶城,而更让陶副主任心惊胆战的是,这支曹军队伍确确实实打着曹老大的丞相旗号!

    惊恐之下,远比寻常人更加爱护小命的陶副主任只能是分兵一万屯驻于昌邑以西,修筑工事以防曹老大忽施突袭,同时开始盘算退回徐州的路线与方法。然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这三万曹军抵达百里外的定陶城后就不再动弹,也开始在定陶城外修筑营寨驻扎队伍——城里驻扎不下这么多军队。结果这么一来,比千年老狐狸还滑上三分的贾老毒物就发现不对了,赶紧找到陶副主任发表看法了。

    “主公,定陶之军恐怕未必就是曹操亲率。”贾老毒物分析道:“若定陶之军真是曹操所率,那么曹操必然长驱猛进,直至昌邑城下安营,以此恐吓我军退兵,也方便直接出面劝说主公联手攻袁,但这支援军抵达定陶后就立即按兵不动,还修筑营寨建造工事以做长久之计——这点十分可疑,兖州北线危如累卵,曹操那还敢随意浪费宝贵时间?”

    “或许曹贼是避免我狗急跳墙,真的和他全面开战,所以才故意留下了缓和余地。”陶副主任倒也十分谦虚,十分恰当的用了一个成语。

    “是有这个可能,但诩认为,还是应该派一个使者去拜见曹操,查明曹操是否真在定陶军中。”贾老毒物建议道:“毛玠此前说过,若主公有意缔盟和解,可以随时遣使联络,既如此,主公不妨遣使假称商量用曹昂换回主公兄长,前往定陶拜会曹操,一试可知曹操是否就在定陶军中。”

    贾老毒物的这个建议当然正中陶副主任下怀,当下陶副主任立即派出了徐州的外交小骗子宋恺依计而行,不过当宋恺来到定陶曹军大营说明来意时,已经从昌邑回到了定陶的曹军谋士毛玠却马上明白了宋恺的来意,向真正统率这支二线曹军的刘岱、王忠说道:“陶贼果然奸诈,已然对丞相是否就在定陶军中一事产生怀疑,来人拜会丞相是假,试探丞相是否在此是真。”

    “先生何以知之?”当年曾经当过兖州刺史、还曾经是讨董十八路诸侯之一的刘岱惊讶问道。

    “很简单。”毛玠答道:“陶贼此前已派徐州治中陈群前往许昌拜会丞相,要求换回双方人质,现今陈群虽还被丞相扣在许昌,陈群与陶贼的书信联络却是畅通无阻,现陶贼画蛇添足又派使者前来商谈此事,必是借机试探丞相是否就在此地。”

    “既如此,我们找个借口替丞相回绝如何?”刘岱又问道。

    “不可,陶贼奸诈无匹,贾诩、刘晔也是智谋之士,若丞相拒不接见,他们定知丞相不在此间,不仅反误了丞相大事,我军也必然危矣。”毛玠摇头,又微笑说道:“不过某有一计,却可使陶应奸贼深信丞相在此,不敢稍有动作。”

    “先生有何妙计?”刘岱和王忠一起大喜问道。

    “分三步走。”毛玠介绍道:“第一步,二位将军可遣人告知陶贼使者,就说丞相军务繁忙,让他在军中稍等些时间,待到丞相忙完公务再抽空接见,暂时陶贼使者。”

    “第二步,二位将军可速去军中寻找一名与丞相相貌大概相似之人,把他带到吾的面前,让吾教他应对之语。”

    “第三步,待到日色全黑后,让假丞相穿上锦衣狐袍,做华贵打扮,在帐中少点烛火,使来人无法看清假丞相的面孔,然后我等再护卫假丞相出面接见陶贼来使,三言两语把陶贼使者打发回昌邑报信,如此一来,陶贼岂不是认定丞相就在此间?”

    “先生妙计!”

    刘岱、王忠一起鼓掌大笑,然后赶紧分头行事,王忠去出面接待徐州的外交小骗子宋恺,与曹老大十分熟识的刘岱则去军中寻找与曹老大相貌相似的士兵,留下毛玠在帐中冷笑,“陶贼,你不是号称从不中计吗?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中不中计!”

第二百五十二章 陶贼条件

    “曹贼真的在定陶大营?是你亲眼见到的?还是道听途说,或者曹贼派人与你对话?”

    “禀主公,小人亲眼见到了曹操奸贼,还和他对了几句话,上次昌邑大战三军围剿吕温侯时,小人曾经见过曹贼一面,是他没错,曹贼还告诉小人,说要交换人质可以,只要主公你率军撤回徐州,人质的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听完宋恺的回答,曾经抱着一线希望的陶副主任是彻底的大失所望了,旁边的刘晔与陈应也是表情无奈,惟有贾老毒物不动声色,眼中奸诈光芒闪烁,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许久后,陶副主任才无奈的说道:“想不到曹贼竟然真的来了,这一次我们的处境可就尴尬了,打的话没有必胜把握,赢了也是替别人打工,马上撤退,岳丈大人那里又没办法交代……。”

    “主公,何不效仿袁绍的黎阳队伍,深沟高垒,相持不战?”陈应建议道:“我军目前虽然决战未必能赢曹贼,但凭借工事自保却问题不大,只要拖住了曹贼一段时间,袁绍见曹贼北线空虚,必出兵矣。”

    “不可!”人品贵重的陶副主任断然摇头,道:“我军出兵的目的是引诱曹袁两军展开决战,不是为了把曹贼牵制在南线,也不是为了彻底削弱曹贼,让他无法与袁绍抗衡。曹贼现在倒下不符合我们徐州的利益,让曹贼和袁绍打得两败俱伤才能让我们获得最大利益。”

    陈应闭上了嘴巴,一旁的贾老毒物却忽然开口,向徐州的外交小骗子宋恺问道:“北安先生,你在曹军营中,除了见到曹操本人外,还见到那些曹军名将和著名谋士?”

    “这个……。”宋恺有些为难,稍一回忆才答道:“曹贼不是当众接见的小人,所以小人见到的曹军谋士与将领都不多,首先出面接见小人的曹军将领自称姓王名忠,后来曹贼接见小人时,这个王忠也在场,此外就只有前任兖州刺史刘岱,上次来过我军大营的毛玠毛孝先,除此之外,小人就再没见过其他的曹军将领了。”

    “刘岱?王忠?”陶副主任眼睛一亮,与贾老毒物异口同声的大喝道:“快!把与曹贼见面的详细经过介绍一遍,越细致越好!”

    “诺。”

    宋恺莫名其妙的答应,又仔细回忆当时情况后,这才把与曹老大的详细经过仔细介绍了一遍,说是自己抵达定陶曹军大营后,曹老大因为军务繁忙并没有立即接见自己,而是先派中郎将王忠出面接待自己,直到天色全黑后才抽空见了自己一面,还没说几句话就打发自己出帐离开了。听到宋恺的这些介绍,贾老毒物顿时是满面喜色,忙追问道:“北安先生,你与曹操见面时,帐中灯火情况如何?”

    “帐中灯火情况如何?这……。”

    宋恺又是一楞,正要回忆时,陶副主任却笑着替宋恺回答道:“文和先生不用问了,我敢打赌,当时的大帐里肯定灯火稀少,只能勉强看到人的容貌,但绝对无法真正看清五官面孔。”

    “主公怎么知道这点?”宋恺傻乎乎的惊叫起来,“当时曹贼大帐里确实灯火不多,主公是怎么知道的?”

    陶副主任和贾老毒物都笑了,刘晔也笑了,就连比较厚道的陈应稍一盘算,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宋恺是满头雾水,开口打听原因时,陶副主任却挥手说道:“这次的差使办得不错,下去休息吧,顺便给帐外的传令兵带条命令,让传令兵急传陈到来见。”

    宋恺莫名其妙的领命而去,不一刻,收到命令的徐州大将陈到急匆匆的来到了大帐,向陶副主任行礼问道:“主公传见,不知有何差遣?”

    “叔至,与你三千精兵,到定陶去迎战曹贼援军,务必要取胜而归。”陶副主任开门见山的吩咐道。

    “什么?!”陈到胆子再大也被陶副主任这条命令吓了一跳,惊叫道:“主公恕罪,请容末将问一句?主公只与末将三千兵马,如何能击败曹贼亲自率领的三万曹军主力?”

    “主公,太冒险了吧?”刘晔也有些担心,道:“虽说宋恺所见的曹操很可能是假货,但万一我们的分析有误,岂不是害了叔至将军的三千兵马?”

    “曹贼绝对不在定陶!”有一个得力间谍叫做罗贯中的陶副主任断然摇头,又招手把陈到叫到面前,在陈到的耳边低声交代了一通,陈到这才将信将疑的领命而去,率领三千自己与高顺联手调教出来、又经过淮南大战考验的徐州精兵出营西进,赶往百里外的定陶大营迎战曹老大援军。

    ……………………定陶曹军当然也有眼线布置在昌邑监视徐州军队,当收到了徐州军队分兵西进的消息后,十八般武艺样样稀松的刘岱、王忠两位将军顿时慌了手脚,直到确认了来敌不过区区三千步兵后,刘王二位将军才松了口气,倒是毛玠对此十分警觉,警告道:“陶贼疑心未消,此番出兵必是为试探我军虚实而来,尤其是要探察丞相就在我军之中,我军多是滥竽充数的二线辅兵,倘若被陶贼察觉虚实,我军休矣!”

    “那怎么办?”刘岱问道:“闭寨死守如何?只要不迎战,陶贼队伍就没办法知道我们的虚实了。”

    “万万不可!”毛玠赶紧摇头,道:“绝不能闭寨坚守,否则的话,陶贼必知丞相不在此间,只能出寨迎战,强硬还击陶贼的试探,只有这样,陶贼才会相信丞相就在定陶营中,不敢再有轻举妄动。”

    说完了,看看面有难色的刘岱和王忠两位将军,毛玠只能是无奈的补充和打气道:“二位将军放心,陶贼麾下的精兵不多,绝不敢拿一线主力来冒险,不出意外的话,来的这支陶贼兵马应该也是二线辅兵,应该不难对付,二位将军可选一人率军一万出击,击败来敌易如反掌。”

    听了毛玠这番话,刘岱和王忠两位将军多少又放了一些心,不过还是你推我让的不敢率领二线军队出营冒险,最后还是毛玠提议抓阄,这才通过拈阄的方式选出了由王忠将军率军迎战,手气不好的王忠将军被迫无奈,也只能是矮子群里挑高个,费了不少劲挑出一些勉强能上战场,武器装备也勉强能看过眼的屯曲队伍凑足一万人,集结成军出营迎战,刘岱和毛玠则留守营寨,紧张等待迎战结果。

    顺便也介绍一下这位王忠将军的情况吧,英勇无敌的王忠将军是扶风人,干过亭长,在关中饥荒时曾经以活人为食,因此留下了赫赫凶名,后来东拼西凑起了上千士卒投奔曹老大,曹老大看在王忠将军自带干粮的份上,便封了王忠将军一个中郎将的职位。除此之外,王忠将军还喜欢把死人的骷髅头系在战马脖子上,借以表达自己的勇敢凶悍,不过武艺嘛……,伤感情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是虽然比不上曹老大麾下的一流战将,却也被一般士兵强上许多。

    闲话扯远了,言归正传,骑着颈间系有骷髅头的战马出营十里后,王忠将军的队伍便撞见了远道而来的徐州陈到队伍,王忠将军不敢怠慢,赶紧命令队伍在雪地上列阵,陈到那边不知道王忠将军的虚实,不敢随意弄险突击,便也选择了让兵马列阵。不一刻,两军对圆阵脚,王忠将军挺枪拍马出阵,到阵前大吼道:“大汉曹丞相麾下中郎将王忠在此,谁人敢来送死?”

    徐州军队这边,白马银枪的陈到也是越阵而出,挺枪来到阵前,大喝道:“吾乃徐州陈到,奉主公之命有话带给曹丞相,请曹丞相出来答话!”

    “陈到?不是徐州的第一悍将许褚?”王忠将军悄悄松了口气,又装模作样的大笑说道:“汝这无名小卒,丞相轻肯轻易见你?快快回去告诉陶应小贼,叫他自领兵马前来送死!”

    “和主公说的一样,曹贼果然不肯公开露面。”

    陈到这边也是心中暗喜,然后陈到也不再说话,拍马挺枪便直取王忠,王忠将军欺陈到面白无须,貌似文弱书生,便也哇哇大叫着给自己鼓劲打气,拍马抬枪直冲陈到,人还没有碰面,枪还没有刺出,铜锣般的吼叫声就已经响彻了两军战场,“匹夫,受死————!”

    王忠将军的尾音还没有喊完,“呼”一声风响,陈到的手中钢枪已然迅捷无比的刺到面前,王忠将军大惊失色,赶紧抬枪来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好不容易挡住陈到这一枪,迫使陈到向右与自己错马而过,陈到也不由一笑,道:“还算有点本事,不过……。”

    话音未落,陈到忽然单手持枪向后一砸,用枪尾去砸王忠将军的背心,王忠将军再次狼狈躲避间,枪尾已然砸中后背右肋,骨骼脆响,后肋骨当场断了一根,疼得王忠将军惨叫一声夹马就逃,陈到拍马急追,仗着体轻马骏追上王忠,挺枪刺中王忠将军的战马臀部,战马吃痛人立而起,陈到左手探出,一把揪住王忠背后的勒甲绦绳,生生揪下战马,拖后自己的队伍摔到阵前,早有几名徐州士兵冲上,把可怜的王忠将军按住捆好。

    见王忠将军仅一合便被陈到生擒,基本上由二线辅兵组成的曹军队伍顿时大乱,陈到果断下令追击,三千徐州精兵欢呼冲上,杀向三倍于己的敌人,平时里基本上干苦力的曹军辅兵也彻底为之崩溃,争先恐后的四散奔逃,徐州队伍则紧追大队敌人不舍,砍瓜切菜一般的尽情砍杀发泄,直把曹军杀得是人仰马翻,尸横遍野,小小出了一口五年前曹军屠杀徐州二十余城的恶气。

    有骑马曹兵抢先逃回自家大营,禀报王忠在斗将中被徐州军队生擒的消息,而听到这个消息后,可怜的刘岱将军和毛玠先生也都一起小脸苍白了——本来输一仗也没什么,可是知道定陶曹军底细的王忠将军被徐州军队生擒活捉,只要王忠开口,定陶曹军的所有情况可就全都暴露了啊!

    小脸再怎么苍白也没用了,这会就是杀了刘岱将军,十八般武艺比王忠将军还要稀松三分的刘岱将军也不敢率军出营去救同伴了,只能是赶紧下令全营戒备,凭借之前修建的营防工事严防死守,还干脆下令关闭营门,拒绝接纳自家败兵回营,以免败兵人潮冲垮营门,给了徐州军队乘势冲进自家大营杀人放火的机会。

    如此一来自然是苦了可怜的曹军败兵,好不容易从战场上逃回营前却被拒而不纳,强行靠近营门还被自家弓箭射回,后面的徐州军队又紧追不舍,把一个接一个的落后曹军士兵砍成碎片,可怜的曹军败兵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即便痛哭流涕也无法逃回营中保命,无可奈何之下,这些曹军败兵只能是向着相对比较安全的开阔地带逃命,陈到则果断分出一千人追击,化整为零以五十人为单位砍杀能够追上的敌人败兵,拼命扩大战果和斩获,主力则在曹军营前列阵监视,预防曹军出营突袭。

    在曹军大营门前把曹军败兵杀得尸积如山后,见曹军营内还是没有一支队伍敢出来迎战救援,陈到也终于相信了曹老大不在定陶营中的判断,当下陈到按照陶副主任,先是收拢了军队准备撤退,又命令一名士兵手打白旗上前到曹军营前喊话,要求曹军谋士毛玠出来答话。而毛玠到底也是跟随曹老大多年的谋士,虽是文人胆气却明显比刘岱王忠等人更壮,还真的单独走出营门,到阵前与陈到答话。

    “孝先先生,我家主公有话要末将带给你,请你带给曹丞相。”陈到很是礼貌向毛玠说道:“请孝先先生回禀曹丞相,以后少在我家主公玩虚虚实实这一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一手或许对别人有用,但是在我家主公面前耍这样的花样,那是自讨苦吃。”

    毛玠面无表情,许久后才向陈到拱手说道:“多谢将军指点,玠一定会把使君的话带到丞相面前,请丞相定夺。”

    “有劳了。”陈到有礼貌的拱手道谢,又大声道:“还有几句话,末将必须单独对先生交代,先生不介意末将上前与先生近身说话吧?末将可以保证,绝不会乘机伤害或者擒拿先生。”

    “无妨,我自己来。”毛玠一边答应着大步上前走向陈到,一边毫无惧色的说道:“陶使君在公众场合说的话向来一诺千金,叔至将军乃陶使君爱将,玠信得过将军。”

    见手无寸铁的毛玠竟然敢单身走向自己的数千队伍,陈到倒也有些佩服,便也拍马上前,与毛玠会于战场正中。近身后,陈到俯下了身,在毛玠耳边低声说道:“这些话,请先生务必如实转告曹丞相——主公原话,丞相若是想要我徐州军队撤兵,甚至与我徐州军队缔盟,联手抗袁,这些都可以商量,但我家主公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毛玠赶紧问道。

    “主公没说。”

    陈到的回答让毛玠当场傻了眼睛,也让毛玠疑惑问道:“陶使君不说明条件详细,丞相如何能够知道使君想要什么?”

    “主公原话,丞相知道我家主公想要什么条件。”陈到如实答道:“我家主公还说,不仅丞相早就知道他要什么,荀彧、荀攸、郭嘉和程昱这些先生其实也知道我家主公想要什么,只是他们舍不得给而已。所以先生只需要把我家主公的原话带给曹丞相,丞相就明白了。”

    说完了,陈到向毛玠一拱手,然后掉转马头回到队伍,领上了自己的队伍扬长而去,径直撤回了徐州军队的昌邑大营,留下毛玠在原地满头雾水,“陶贼想要的停战联手条件,主公早就知道?荀彧叔侄和郭痨病他们也知道?只是舍不得给而已?到底是什么条件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国好学生

    “就是这样,那陈到匹夫应该是奉了陶贼的命令,近身后才单独向玠转达陶贼的要求,说是丞相只要答应他陶贼的一个条件,那么无论是要他陶贼退兵,还是要陶贼与丞相缔盟抗袁,都可以坐下来商量。但具体是什么条件,陶贼却没有向陈到匹夫交代,只是让陈到带话说,他陶贼最想要的东西,丞相你知道,荀彧、荀攸、郭嘉和程昱几位先生也知道,只是丞相舍不得给,所以才一直在装聋作哑。”

    听完了毛玠带来的陈到原话,曹老大是面露苦笑,被陶副主任点名的荀彧叔侄、郭痨病和程黑心也是神情无奈,或苦笑,或摇头,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满是好奇的等了许久不见曹老大吭声,毛玠不由更是疑惑,忍不住小心问道:“丞相,陶贼到底是想要什么条件?请天子移驾徐州吗?”

    “当然不是。”郭嘉咳嗽着替曹老大回答,又反问道:“孝先先生难道就没有想过?陶贼这时候请天子移驾徐州,对他而言有什么作用?除了会替我军转移袁绍的怒火,能为他带去什么实质上的利益?”

    “陶贼当然不是要天子。”荀彧也脸色阴郁的说道:“袁绍与我军翻脸交恶,天子移驾许昌就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陶贼这时候逼着天子移驾徐州,除了惹火烧身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陶贼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条件?”毛玠彻底糊涂了。

    “陶贼想要吾与袁绍开战。”曹老大终于开口,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吾与袁绍交战,彻底形成水火之势,陶贼立即就会从吾的南线退兵,在关键时刻也会出手帮吾一把,这点吾确实是早就知道。”

    “我们已经与袁绍开战了啊?”毛玠更是惊讶。

    “只是宣战,还没有真正动手,更没有彻底撕破脸皮。”曹老大的黑脸神情更是难看,郁郁不欢的说道:“吾虽命曹仁屯兵官渡,命于禁屯兵守延津,命刘延守东郡,袁绍也命颜良屯兵黎阳,与我军隔河对峙,但始终都没有交战,还有和解的希望,所以陶贼才不敢随便从南线退兵,更不敢与我军直接缔盟抗袁,怕的就是袁绍迁怒于他,掉转矛头去攻他的徐州,更怕我军与袁绍缔盟,联手侵犯于他,只有我军与袁绍全面开战,陶贼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他想做的事。”

    毛玠恍然大悟,开始在肚子里大骂陶贼奸诈,曹老大却又哼道:“这个奸贼的算盘倒是打得比谁都好,吾与袁绍全面开战后,他就立于了不败之地,袁绍想打他集中不了全力,吾有求于他只能对他低声下气,他躲在南线进可攻退可守,坐山观虎斗,愿意打谁就打谁,中原大战吾与袁绍打,胜负成败却由他来决定,如意算盘那是打得啪啪啪的响啊。”

    “既如此,丞相何不再次尝试向袁绍求和?”毛玠建议道:“主公与袁绍乃总角之好,一度情同手足,与袁绍缔盟讨贼的时间也远比陶贼为长,近年来与袁绍交恶也是因为陶贼居中挑唆,主公何不派遣一名能言之士携带重礼北上,善言求和,未必就不能说服袁绍退兵,只要暂时稳住了袁绍,我军又何惧陶贼之有?”

    “吾也不只一次考虑过向袁绍求和,但不行。”曹老大断然摇头,解释道:“我军与袁绍逐渐交恶,其中固然有陶贼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但矛盾的关键还是我军与袁绍的利益冲突,袁绍灭了公孙瓒后贪图中原土地城池,迟早要南下并吞中原,乃至并吞这个天下,吾军不仅首当其冲,而且还与邺城紧邻,袁绍若不攻灭我军,不仅无法南下,且后方腹地也时刻受到我军威胁,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所以求和很难成功,就算侥幸成功,为时也必不长久。”

    毛玠无奈的闭上了嘴巴,那边荀彧则迟疑着说道:“丞相,既然陶贼已经提出了条件,那我军何不偶尔也向陶贼做出些许让步,答应陶贼开出的条件?毕竟我军如果被袁绍攻灭,对陶贼而言也是有害无益,以陶贼之奸诈油滑,至少不会突然往我们背后捅一刀,我军也可以安心独力对抗袁绍,不必象现在这样,随时都得担心后方起火。”

    “文若先生言之有理。”郭嘉这次又做了一次陶副主任的恩公,附和道:“陶贼这番北上攻打兖州,期间严格约束士卒禁止滥开杀戮,显然是在留下后路,且陶贼派遣臧霸入驻泰山,对青州也是虎视耽耽,与我军利益相同,我军与之缔盟虽然吃亏,但胜在放心,起码不用担心陶贼临阵倒戈,忽然又倒向袁绍一方。”

    曹老大有些动心,眼珠子乱转着紧张盘算,不想程昱却有些不同意见,站出来反对道:“不可,袁绍虽大,但兵多而不整,内部矛盾重重,纵有百万也不足为虑。而陶贼虽小,却胜在兵精粮多,潜力巨大,内部矛盾不多,军力整齐,陶贼本人更是诡计多端,奸猾过人,向袁绍求和不过是韩信暂受胯下之辱,与陶贼缔盟却是与虎谋皮,揣蛇入怀,迟早必受其害,望丞相慎之。”

    “这么说来,仲德先生是赞同向袁绍求和了?”曹老大沉吟着问道。

    “不错。”程昱坦然点头,又道:“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绝非丞相对手,向之低头求和不过暂受胯下之辱,丞相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再忍几年又算得上什么?”

    “攸也赞同暂时向袁绍低头。”荀攸站出来和叔叔唱反调,还从心理角度分析道:“对袁绍而言,我军与陶贼的战事越是激烈,对他也越有利,袁绍就是再怎么的鼠目寸光,再怎么的爱护女婿,也必然乐意看到我军与陶贼全面开战,所以丞相遣使求和,只要说明丞相准备亲率大军攻入徐州找陶贼算帐,就不用担心袁绍不会答应我军的求和。我军再乘机歼灭或者重创陶贼主力,使之无力威胁我军南线,又何惧他袁绍之有?”

    到底只是向多年基友大袁三公低头,已经低头多年的曹老大听了荀攸和程昱这番话后,难免更加动心,不过曹老大更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迟疑着说道:“可是向袁绍求和,袁绍必然要求我军交出天子,这又如何是好?”

    “无妨。”荀攸飞快说道:“前番天子定都许昌时,袁绍曾经上表要求过天子定都鄄城,这道表章虽被丞相假天子之名拒绝,现在丞相不妨以天子迁都冀兖交界的鄄城为条件,换取与袁绍和解。”

    “如果袁绍一定要天子也没关系。”程昱阴森森的说道:“天子秘密颁布血诏令诸侯讨伐丞相,简直就是恩将仇报,身在福中不知福!既如此,倘若那袁绍执意要天子迁都邺城,丞相不妨就把天子交给袁绍,某敢拿人头担保,天子到了袁绍手中,不出三个月就会怀念许昌生活,也会发现谁才是真正的大汉忠臣,谁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曹老大不说话了,玩弄着案上令箭盘算了许久后,曹老大才犹豫着说道:“兹事体大,容吾仔细想想,明日再做商议,汝等可先告退,容吾仔细思虑。”

    “诺。”荀彧和郭嘉等人答应,一起躬身告退,惟有曹老大的机密秘书司马朗仍然留在了房中,随时恭候曹老大的命令,同时司马朗也在心里盘算,“不好,看模样曹贼是动心向袁绍求和了,如果曹贼真的下定了这个决心,准备用天子换取与袁绍通好,那已经攻入兖州的陶使君不就麻烦大了?不行,必须尽快与二弟商量对策,把这个消息尽快送到陶使君面前。”

    ………………程黑心和荀攸的建议其实成功的把握很大,因为同一时间的邺城城内,大袁三公正满面笑容的把女婿请求自己尽快出兵的书信撕得粉碎,还向左右冷笑说道:“出兵才一个来月就写了五道书信,请求吾出兵攻打兖州策应于他,就好象害怕吾让他孤军奋战一样,吾这个女婿,还真是半点都不肯吃亏。”

    “主公所言极是。”荀谌含笑说道:“我军确实不能让陶应永远的孤军奋战,失去道义让天下人耻笑,但现在绝不能立即出兵,必须要等曹贼的主力被迫南下,兖州北线空虚,然后我军再出兵南下,那才最符合我军利益。”

    “主公,配认为应该给陶应回一道书信。”在场的审配虽然对陶副主任比较亲近,但也只是比较亲近而已,在涉及冀州根本利益这方面,对大袁三公忠心耿耿的审配还是坚决站在陶副主任的对立面的,所以审配还阴险的向大袁三公建议道:“在书信上,主公可以告诉陶应,说主公这次出兵规模非同小可,兵力数量至少在二十五万以上,所以出兵准备所需的时间比较长一些,让陶应安心等待,也间接鼓励陶应益发加紧攻势,益发有效的牵制曹贼力量。”

    “是个好主意,孔璋,替吾做一道回书,内容就按正南先生的建议写。”

    大袁三公大笑着向秘书陈琳吩咐,前不久才用一支毛笔治好曹老大头风的陈琳唱诺,赶紧提笔疾书,另一旁的逢纪则还算有点良心,出列建议道:“主公,前番陶应来书请求主公援助战马,主公未做理会,今番主公又欲使陶应继续猛叩曹贼南线,不妨随信送去一批战马,借以鼓励徐州士气军心,益发有力的牵制曹贼。”

    “元图先生是不是觉得陶应的君子军数量太少了?还想帮他扩编一下君子军?”郭图阴阳怪气的说道:“区区一千五百君子军就已经横扫中原无敌手,如果君子军数量再多一些,岂不是反过来威胁到我冀州了?”

    “原来公则先生是既希望马儿跑,又希望马儿不吃草啊?”逢纪毫不客气的反驳道:“陶应收到主公命令后立即出兵,还是亲自率领主力北上攻打兖州,占尽仁义忠孝先机,倘若主公连陶应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严词拒绝,那么主公又如何领袖群伦,号令天下诸侯一同出兵伐曹?”

    郭图大怒,正要反唇相讥时,大袁三公却挥手制止道:“不要争辩了,元图先生言之有理,应儿这一次确实表现得很孝顺,应该给他一点奖励,鼓励他继续攻打曹贼南线——孔璋,在信上加上一段,告诉陶应,等他攻破了昌邑与定陶这两座兖州南线重镇,吾就奖励他千匹良马。”

    陈琳再次答应,继续奋笔疾书,郭图却有些不太服气,三角眼一转就有了报复陶副主任的主意,赶紧向大袁三公拱手说道:“主公,其实我军的出兵之期还可以再放缓一些,甚至可以撤回黎阳兵马,暂时解除对曹贼北线的威胁,如此一来,曹贼北线无忧,必然倾巢南下与陶应决战,待到陶曹二军两败俱伤,我军再出手攻打兖州,岂不是更加的事半功倍?”

    大袁三公虽然距离官渡之战时的老年痴呆已经不远了,可郭图的这个阴险主意还是正中大袁三公下怀的,动心之下,大袁三公颇有些害羞的笑道:“公则先生此计虽妙,奈何陶应是吾女婿,如此上屋去梯……,道义上有些站不住脚。”

    “主公,公则先生此计大妙,应当采纳。”大袁三公的铁杆忠臣沮授出人意料的跳了出来,帮着郭图鼓动道:“陶应与曹贼都兵马颇强,非一朝一夕可破,且又都是我军邻居,同时威胁到我军南线,现在上屋去梯放曹贼去攻陶应,既可收到隔岸观火之效,又可使我军南线永无忧虑,将来更可轻易击败曹贼,并吞徐州,一举数得,岂不妙哉?”

    “一举数得?”

    本就有些动心的大袁三公难免更是动摇了,还好,陶副主任在现场还算有个把比较靠得住的朋友,审配和逢纪都及时站了出来劝阻,一起劝道:“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行事,陶应是奉主公之命出兵攻曹,主公却上屋去梯故意放纵曹贼,必然令天下诸侯人人心寒,不仅大大有损主公英名,恐怕以后也没有那个诸侯会再听主公的号令了。”

    大袁三公还算是一个要点脸面的人,听了审配和逢纪的这番劝阻后,很快就点头说道:“二位先生言之有理,这时候从黎阳撤兵,道义上确实站不住脚。黎阳的军队不能撤,主力南下的日期也暂不确定,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审配和逢纪都松了口气,郭图却还是不肯死心,又道:“如果有什么借口从黎阳撤兵就好了,那怕是与曹贼暂时和解都行,陶应趁火打劫猛攻兖州,曹贼定然深恨陶应入骨,我军这时候与曹贼停战,曹贼肯定是要豁出老命的去攻打徐州报仇血恨。”

    “这个借口不好找啊。”大袁三公叹气说道:“必须要让天下人都服气,让天下人都认为吾上屋去梯光明正大,这样的借口上那里找去?”

    “有门!主公其实已经很想从黎阳退兵了!”郭图和辛评等袁谭公子的死党都是眼睛一亮,心里也立即开始了盘算,盘算如何给大袁三公找出这么一个借口,借曹老大的毒手,替袁谭公子大大出一口恶气………………………………做为曹老大最信任的机要秘书,司马朗在当值时当然得等到曹老大入睡后才能回家休息,不过还好,曹老大在今天还算睡得比较早,二更不到就上了床,司马朗一再嘱咐卫士近侍提防曹老大梦中杀人后,也施施然的回到了距离相府不远的自家,按照以往的法子,借口监督和检查弟弟阿异的功课,乘机把曹老大准备向大袁三公求和的事告诉了弟弟,与弟弟一起商量对策。

    还别说,在曹老大身边潜伏了两年多时间后,尽管阿异在心智与言行上都已经成熟了相当不少,可是当听完司马朗的低声介绍后,阿异还是脸色为一变,震惊道:“糟了,如果曹贼真的遣使求和,那么得手的把握肯定很大,袁绍匹夫素来自私自利,这么好的隔岸观火机会,袁绍必然不会错过。”

    “为兄也是这么想。”司马朗点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据为兄观察,曹贼必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向袁绍低头求和,不然的话,曹贼也不会这么早早入睡,估计到了明天早上,曹贼就得决定使者人选了。”

    “陶使君这一次可真是弄险,也不知道他对这样的情况有没有准备。”阿异担心的说道。

    “事不宜迟,贤弟你尽快与陶使君的细作联系,把这个消息送到昌邑。”司马朗低声吩咐道:“请陶使君做好准备,布置应对之策,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吃了大亏。”

    “消息当然要送,不过要想布置应对之策恐怕来不及了。”阿异摇头,迟疑着说道:“现在兖州已然全境戒严,许昌通往昌邑的道路更是被严密监视,消息很难传递,曹贼前番派刘岱、王忠虚打他的旗号出征,我们的消息就没能及时送抵陶使君面前,这次想要把消息送到陶使君面前,恐怕只会更加困难……。”

    迟疑着说到这里,被杨长史亲手调教过的阿异忽然心中一动,忙向司马朗低声问道:“兄长,你刚才说曹贼要明天早上才决定使者人选,难道说,曹贼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到冀州求和的人选?”

    “没有。”司马朗摇头,低声介绍道:“听了程昱和荀攸的毒计后,曹贼并没有立即下定决心,所以就没有讨论使者人选。”

    “有办法了。”阿异大喜,忙低声说道:“到了明天早上,曹贼如果与众人商议使者人选,兄长你可以举荐……,不,举荐孔丘后人孔融为使,太尉杨彪之子杨修副之。若能成功,曹贼求和必然反受其害!继而招来滔天大祸!”

    “反受其害?继而招来滔天大祸?什么意思?”司马朗算是被小奸微滑的好弟弟给弄糊涂了。

    “因为孔融与杨修有一位好朋友,肯定能帮上我们和陶使君的大忙。”阿异奸笑说道:“小弟求学于许昌各名士门下,知道孔融与杨修前几天结识了一位共同的知交好友,平时里气味相投,形影不离,情同手足,他们那位好友现在又没有官职在身,孔融和杨修都有意将他引入仕途,曹贼若派他们二人为使,他们必然要携带这名好友同行…………。”

    奸笑完了,杨长史的好学生阿异又赶紧附到了司马朗的耳边,低声细细的交代起来。

    ……………………司马朗这个机要秘书当得还算称职,最起码对曹老大的心思摸得颇透,到了第二天上午,曹老大召集一干谋士议事时,果然宣布自己已经决定向大袁三公求和,那怕交出汉献帝也无所谓——只要能腾出手来拔掉陶副主任这条阴险毒蛇的毒牙!

    听到了曹老大的这个决定,在一旁侍侯笔墨的司马朗当然是脸色微变,荀攸和程黑心也当然是喜形于色,荀彧和郭嘉虽然沉默不语,却也没有提出反对,毛玠和满宠等谋士则连连点头,都同意曹老大暂时向韩信学习。见众人都没有反对意见,曹老大便又问道:“何人可为使者?诸公可有自告奋勇者?”

    没有人吭声,包括是几次代表曹老大出使冀州的满宠都没有吭声——交出汉献帝向大袁三公求和这口黑锅可不是那么好背的。见此情景,司马朗乘机说道:“丞相,袁本初出身四世三公之家,孤芳自赏,自视极高,如此大事只派寻常使者前去交涉,只怕袁本初会觉得丞相诚意不够,误了大事。某斗胆提议,丞相应当在许昌名士之中,挑选名动天下之人前往说之,方可成功。”

    “伯达言之有理。”曹老大点头,又灵机一动,主动说道:“遣孔文举(孔融)去冀州求和如何?孔文举乃孔丘之后,才名满天下,前番袁绍檄文送抵许昌时,孔文举还曾劝过吾遣使求和,如今派遣他去,想来他不会拒绝。”

    “丞相所言极是,孔文举堪当此任。”怕背黑锅的满宠和荀攸等人一起称善,参与过青州战事的程昱还又补充道:“孔文举最恨陶贼,遣他前往冀州求和,还可以在袁绍面前历树陶贼之恶,说服袁绍与我军罢兵,容许我军出兵南下,讨伐陶贼罪行。”

    曹老大鼓掌大笑,司马朗则乘机又说道:“丞相,应该再派一名副手,某举荐太尉杨彪之子杨修同往,杨德祖虽然年轻,但才华出众,机敏过人,能言善道连孔文举都甘拜下风,且杨彪父子又与袁绍沾亲,遣他为使,也容易与袁绍亲近。”

    “伯达之言,正合吾意。”还没有来得及吃过一合酥与写过门太阔的曹老大鼓掌大笑,还赶紧吩咐道:“速去传孔文举与杨德祖来见,吾要当面对他们交代机宜。”

    还别说,曹老大麾下的几个心腹谋士都怕背黑锅扛骂名,不敢代表曹老大到冀州求和,可是孔融和杨修却不怕,听完曹老大交代的差使后,相反还有点暗暗欢喜,认为自己们出头露脸兼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孔融和杨修不仅一口答应,还乘机向曹老大举荐道:“丞相,某等愿共举一人同行,此人才学,胜过某等十倍,有他随我等北赴冀州,定然马到成功,说服袁绍罢兵言和。”

    “二位先生举荐何人?”曹老大好奇问道。

    “平原郡名士,祢衡祢正平。”孔融微笑答道。

    “正平先生何时到的许昌,吾为何不知?”爱才如命的曹老大大喜问道。

    “半个月前到的许昌。”孔融答道:“某在北海时就与祢正平相识,结为知己,多次寄书才将他召到许昌,本欲将他举荐到朝中听用,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正平先生才名,吾也早已如雷贯耳,如此贤名隐士,吾当亲自召见。”

    曹老大更是大喜,正要下令召见祢衡时,得到过好弟弟指点的司马朗则插嘴说道:“丞相,请容朗斗胆提醒一句,丞相今日要到城外视察军屯春耕,典农中郎将枣祗将军也已经做好了迎接丞相视察的准备,出发时间已经快到了。”

    考虑到已经和陶副主任翻脸,与徐州的粮食贸易断绝,饱受粮荒困扰还养着被董老大一党联手糟蹋得不成模样的关中地区的曹老大倒也不敢轻视春耕大事,很快就改口说道:“机缘不巧,看来正平先生只能是以后再召见了,二公可先携正平先生北上冀州,协助办理求和事宜,待到大事成功,吾再召见正平先生,赐予官职。”

    “谢丞相。”一心想把好基友拉进官场的孔融和杨修抱拳道谢,又一起悄悄的瞪了司马朗一眼,暗骂司马朗多嘴,误了自己好友的前途。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吸毒的危害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行军马簇拥着一辆马车自南而来,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冰雪,却辗不碎——马车中的欢声笑语,吟诗唱赋。

    “置酒锦车上,亲交从我游。

    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

    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

    温暖宽大的车厢内,穿着绸缎,披着狐裘,手持金樽摇头晃脑放声高歌的年轻人,便是当朝太尉杨彪的爱子、咱们这段故事主人公之一的杨修杨德祖——又可以称之为杨一合或者杨门活,刚进二十四岁的他生得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出身于名门世家,偏又还以才华出众、学识渊博而著称,早早便已成为了许昌士林新生代的代表人物,难免有些持才放纵,年少轻狂——不过在这个狂士横行的年代,这点小毛病还真算不上缺点。

    车厢做另一位击掌做节、身着儒袍方巾的中年人,是一位没有多大名气的鲁国武士叔梁纥的二十一世孙,姓孔名融字文举——也就是咱们的孔让梨了,一年半前被恩将仇报的陶副主任撵出了青州北海郡后,孔让梨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投靠了不怎么看得上眼的阉宦之后曹老大,在曹老大控制的许昌朝廷里混了一个少府官职混吃混喝等死,权势财力虽然已经不可能再比得上以前当北海土皇帝的日子,好客好清谈的脾气却是半点都没有改。

    车厢中的最后一人是一位与杨一合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也是一位言行举止都十分出众、或者说是一位言行举止都十分惹人注目的年轻人,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还披着一件单薄得连寻常百姓都不如的破旧布衣,披散着头发,袒露着胸膛,视车厢窗外的皑皑白雪与凛冽寒风如同无物,在杨一合高唱的时候,他也没有随着孔让梨击掌合节,而是旁若无人的横躺车中,架起一条腿晃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一杯接一杯的往口中灌酒。

    这一位年轻人,自然也是咱们孔让梨与杨一合共同的知交好友,这个时代在士林中鼎鼎大名的祢衡祢正平了。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好不容易等杨修摇头晃脑的唱完又臭又长的词赋,杨一合与孔让梨当然是鼓掌大笑,肉麻的互相吹捧,祢衡却是忽然掩面大哭,杨修和孔让梨都是祢衡知己,对此倒也毫不为奇,只是询问祢衡为何而哭?祢衡大哭答道:“吾是哭今日便要到邺城了,千里之途太过短暂,似今日这般与丘尼、德祖尽情畅饮的时刻,已经不知何日再有了!”

    说罢,祢衡更是放声大哭,杨修与孔让梨也是摇头叹气,惋惜这次冀州之行道路太过短暂,曹老大又把行程催促得太紧,三名臭味相投的知交好友不能长时间的如此欢快畅饮,实在令人遗憾。而叹完后,孔让梨颇为歉意的安慰道:“正平莫急,待到办完了邺城公务,你我与德祖返回兖州时,就可以继续这样的开怀畅饮了。”

    “是啊。”杨修也安慰道:“待我等办好这次公务,为兖冀两州消弭了兵火之灾,丞相必然召见正平并委以重任,届时我等三人也就可以朝夕相处,日日欢宴了。”

    祢衡收住哭泣,然后大声冷哼,表情十分不屑却不肯言语,孔让梨早在青州时便已是祢衡知己,知道祢衡心思,便又劝道:“正平莫要恼了,我等已经说过多次,丞相前番委派公务时未曾召见于你,是因为丞相要出城视查军屯春耕,并非有意怠慢,待到了结了冀州之事,丞相必然召见。”

    “召也不见了。”祢衡一挥手,大声冷哼道:“为黔首之事怠慢贤士,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似这般轻贤慢士、不识贤愚的眼浊匹夫,不见也罢。”

    孔让梨和杨一合对视苦笑,既拿这位好友的牛脾气毫无办法,也万分欣赏赞赏。孔让梨正要设法再劝时,祢衡却从破烂衣袖里拿出了一个药瓶,打开倒出一些粉末举杯要以酒服,孔让梨忙阻止道:“正平,就快到邺城了,服下了这五石散需要疾步出汗发散药性,若是药性未散便已到了邺城,那可就没有散药的机会了。”

    “无妨,吾三月可以无肉,却一日不可以无酒无散。”

    祢衡大笑着拒绝,硬是用温酒把五石散送进了口中,再把五石散递给孔让梨和杨修邀请两位好友一同瞌三国时代的摇头丸时,车外忽然传来了士兵的声音,“禀孔少府,车队距离邺城已经只有两里,请少府大人做好准备下车入城。”

    “麻烦了,队伍怎么走得这么快?”

    孔让梨有些叫苦,可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是赶紧与杨修整理衣衫,又催促祢衡下车步行发散药性,祢衡却习惯性的抬杠,借口药性未发不肯听从,孔让梨和杨一合又花了相当不少的力气,这才好不容易的把祢衡赶下了马车散药,可祢衡却继续习惯性的抬杠,下了车后马上就把上衣脱得精光,精赤着上身穿着一双破烂木屐在冰天雪地中的步行,逼着孔让梨不得不下令队伍停止行进,准备先让祢衡散尽了药性再赶往邺城入城。

    下命令容易,孔让梨带来的曹军使节团成员也很听命令,可是监视押解曹军使节团北上的袁绍军队伍却不干了——谁愿意陪一个磕了摇头丸的疯子在冰天雪地里发疯啊?加之天色已经不早,所以袁绍军的领兵屯将不仅坚决拒绝领命,还要求曹军使节团尽快前进,免得时间耽搁太长邺城关闭了城门进城麻烦。

    正争论时,新的麻烦来了,邺城那边竟然主动来了一队兵马,带队的还是袁谭公子的亲信汪昭,说是奉了袁谭公子之命,来护送曹军使节团入城,还说袁谭公子已经把孔让梨等人的来意禀报给了大袁三公,大袁三公也同意了尽快接见曹军使者,所以要求孔让梨一行尽快入城,说不定大袁三公会当天就召见孔让梨等人。孔让梨与杨修无奈,也只好带上队伍,也带上正光着身子步行散药的好友祢衡,随着袁绍军队伍迅速赶往邺城入城。

    还好,祢衡现在的名声虽响,却还没有官职在身,就算不去拜见大袁三公也可以交代,所以孔让梨和杨修也迅速商量出了一条对策,那就是进城之后,大袁三公不立即召见则罢,大袁三公一旦传话立即召见,那就把好朋友祢衡安置进馆驿里,改天再给大袁三公引见祢衡,以免药性未散的祢衡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当孔让梨的队伍抵达邺城南门时,让孔让梨和杨一合惊喜的是,大袁三公的长子袁谭公子竟然亲自领着郭图和辛评来到了城门迎接曹军使节团——要知道,曹军使节团这次可是来低声下气的求和的啊,早已知道孔让梨等人来意的大袁三公竟然给了这么高规格的接待,这足以证明大袁三公对于曹军求和一事的接受态度了。

    惊喜之余当然还有担心,因为看到了袁谭公子领着身穿官服的郭图、辛评率队守在了门前,至今还光着膀子的祢衡先生竟然大摇大摆的越众而出,抢先走向袁谭公子等人。孔让梨心知不妙,赶紧快步追了上去,一边拉住祢衡,一边向袁谭公子等人行礼说道:“显思公子,郭图先生,辛评先生,久违了。”

    “文举先生,久违了。”认识孔让梨的袁谭公子等人拱手还礼,同时也非常的奇怪——曹军使节团里怎么会跑出光着膀子的叫花子?

    “那我呢?”再一次被权贵轻慢的祢衡更不高兴了,大声问道:“汝等莫非眼瞎?只看到北海孔文举,就没有看到我平原祢正平?!”

    “平原祢正平?”

    鼎鼎大名的祢衡先生到底还是能让曹老大和刘守门都不敢随便下手的主,听到了祢衡先生自报身份,肚子里墨水不多的袁谭公子还稍微好点,郭图先生和辛评先生却是一起大吃一惊了,赶紧拱手行礼问道:“敢问先生,可是才名动天下的祢衡祢正平先生?”

    祢衡也不还礼,只是傲然点头承认,那边孔让梨和杨修则赶紧解释祢衡的来历,说明祢衡先生也是曹老大派来的使者,也说明祢衡先生现在光着膀子是刚用了五石散,而魏晋狂士们服食五石散的习惯现在虽然还没有到达顶峰,却又逐渐开始了风行,郭图和辛评也多少听说过服用了五石散后必须散药的事,所以倒也没有过于在意,还低声向袁谭公子介绍了各种情况,要求袁谭公子善待祢衡先生,以免落下慢贤之名。

    听了郭图和辛评的低声介绍,正急需扩大声望和笼络人心的袁谭公子倒也不敢怠慢,正准备虚情假意的向祢衡行礼问安时,不料祢衡先生却不高兴的大吼起来,“君子坦荡荡,汝等鼠辈交头接耳做此小人之举,是为奈何?”

    脾气不比大袁三公好上多少的袁谭公子脸色有些难看了,孔让梨和杨修见势不妙,赶紧上来一个拉住祢衡,一个与袁谭公子拉亲戚攀关系,原来咱们杨一合的亲生母亲乃是大小袁三公的妹妹,与袁谭公子算是比较亲近的表兄弟关系,本就十分倾向曹老大的袁谭公子听了这层关系后也十分高兴,很快就把祢衡先生的话抛到了脑后,向孔让梨和杨一合提出邀请道:“文举先生,德祖贤弟,这里说话不方便,快城里请,父亲已然在他的府中备下了酒宴,准备亲自款待你们一行,很多冀州文武也要参加宴会,与你们共商大事。”

    因为袁谭公子故意把共商大事四个字说得很重,孔让梨和杨一合难免都是眼睛一亮,那边祢衡先生也是眼睛一亮,忙大笑说道:“好,好!既然袁绍诚意款待,那吾也给他点面子,到他府上与他把酒言欢,共叙诗赋。”

    看到祢衡先生光着膀子的模样,袁谭公子不敢作声了,郭图和辛评两位先生也不敢作声了,孔让梨则赶紧把祢衡先生拉到了一旁,本想劝好友先到馆驿休息,可又知道以这位损友的德行,自己敢说出这样的话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孔让梨也只能是低声说道:“正平,你要随我们到邺侯府饮宴可以,但是你必须换一身衣服,穿戴整齐。还有,你的头发也必须束好,戴上方巾!”

    “凭什么?”祢衡先生不满的嚷嚷道:“仲尼,以前我去你的北海杏林苑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多规矩,怎么今天到了邺城,你又给我订这么多破规矩?”

    虽然明知道祢衡先生这会是因为五石散药性发作难以沟通,但孔让梨还真有点后悔带着祢衡来冀州出使了,然而让孔让梨惊喜的是,嚷完了后,祢衡却又忽然改了主意,道:“也好,看在文举与德祖的份上,吾穿衣就是了,戴方巾就是了。”

    说着,祢衡还真的回到了马车上,给自己换了一套儒生长袍,也束好了头发和戴上了方巾,打扮得规规矩矩的下车来见孔让梨。见好友终于听进了劝,孔让梨倒也悄悄松了口气,赶紧向袁谭公子等人解释,请求袁谭公子携带自己一行到邺侯府拜见大袁三公,袁谭公子等人也不敢背上慢贤骂名,又见祢衡有所收敛,便客客气气的邀请孔让梨等人入城,赶往邺侯府拜见大袁三公。

    但是,孔让梨、杨一合与袁谭公子等人都没有发现的事,当扭头欣赏邺城街道风景时,咱们的祢衡先生,嘴角上忽然挂起了一些奸猾笑意。

    因为急于上屋抽梯阴不肖女婿一把的缘故,大袁三公这一次算是给足了曹军使节团的面子,还真在邺侯府的议事大堂上摆上了隆重酒宴款待孔让梨一行,又召来了大量的徐州文武作陪,准备借着这个机会把汉献帝弄到手中,也放出曹老大去咬不肖女婿,所以当孔让梨、杨修与祢衡三人被袁谭公子领进了议事大堂后,大堂上早已是高朋满座,酒肉飘香,孔让梨和杨修暗喜之余倒也不敢怠慢,赶紧到大袁三公的面前拱手行礼,尊称邺侯大将军,然后杨修少不得又跪下行晚辈礼,向大袁三公口称舅父。

    “文举先生请起,德祖贤侄请起,十几年没见,贤侄都这么大了,如果是在街上遇到,吾还真不敢认……。”

    大袁三公的微笑突然凝固了,因为大袁三公突然发现,咱们的祢衡先生竟然直挺挺的站在孔让梨右侧,还毫无礼貌的直瞪瞪看着自己,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袁三公不由脸色一沉,怒道:“汝乃何人?为何不拜?”

    “汝乃何人?为何要拜?”祢衡先生歪着头反问道。

    “正平,这位便是当朝大将军、邺侯本初公,快行礼。”

    孔让梨满头大汗的拉扯祢衡,祢衡先生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原来他就是袁绍啊,又没有人给我介绍,我还奇怪这老匹夫是谁呢。”

    说完了,祢衡先生这才向大袁三公象征性的拱手一拜,然后飞快直起身体,不过这么做已经晚了,听到祢衡当众辱骂自己为老匹夫,还从来没享受过这待遇的大袁三公早已气得上浑身发抖,袁尚公子和无数冀州将领更是纷纷跳了起来掣剑在手,幸得孔让梨及时跪下,大声说道:“明公恕罪,祢衡虽口无遮拦,但也是因为我等未曾向他介绍明公身份,起因在融,万望明公深查之。”

    “舅父,祢衡祢正平乃天下名士,虽罪在不赦,但杀之恐有损舅父威名,还望舅父宽恕。”杨修也赶紧磕头求情。

    考虑到马上就要和孔让梨等人商量重要大事,大袁三公勉强忍下了这口恶气,先挥手制止众将,然后放缓脸色向杨修问道:“贤侄,他便是颇有才名的平原祢正平?为何他会随贤侄来此?”

    “正平先生是被文举先生用书信召到许昌的……。”

    杨修赶紧把祢衡随同自己一行出使的前后经过大概介绍了一遍,而大袁三公听后点了点头,很是勉强的说道:“既是贤侄与文举先生带来的名士,那么就请一同入席吧,来人,为祢衡先生安席。”

    说完了,大袁三公故意一指大堂的最远处,要侍从把祢衡的案席安在末席,见此情景,熟知祢衡性情的孔让梨和杨修小脸都白了,生怕祢衡又来了牛脾气再次当众顶撞大袁三公。谁知祢衡先生这次仿佛开了窍,既然毫不生气的大步走到了末席,然后——也就开始当众脱去衣服,还脱得飞快,眨眼之间就已经光了膀子还脱去裤子,瞬间打破了杨长史上次在这个大堂上的裸露程度纪录。

    “住手!”当看到祢衡先生去脱亵裤时,大袁三公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了起来,咆哮道:“大胆匹夫,庙堂之上,何故无礼?”

    “欺压弱小乃谓无礼,吾露父母之形,展清白之躯以显污浊,何为无礼?”祢衡先生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一边飞快的脱下亵裤,赤条条的昂首面对众多邺侯府卫士。

    见此情景,孔让梨和杨一合都快昏倒了,袁谭公子一党全都面如土色了,正准备迎接一场口舌苦战的袁尚公子一党快笑疯了,大袁三公的脸色则彻底铁青了,怒吼道:“汝为清白,何为污浊?!”

    “汝为污浊!”祢衡先生毫无惧色的答道:“汝轻慢名士,是眼浊!不读诗书,是口浊!不纳忠言,是耳浊!不通古今,是身浊!不容诸侯,是腹浊!欺压弱小,是心浊!吾乃天下名士,汝欺之以末席,如此如何能成王霸之业?!”

    砰一声,可怜的杨修先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这会已经没人去留意杨修的失礼了,无数冀州文武都已经拔剑冲向了祢衡,口中纷纷怒吼,“大胆匹夫,竟敢辱骂我家主公,受死!”

    “住手!”孔让梨绝望的大吼了起来,又赶紧向大袁三公跪下,连连磕头说道:“明公,量此鼠雀之辈,何足血刀?还望明公法外开恩,饶他不死!”

    “吾乃鼠雀,尚有人性,也胜过汝这等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祢衡先生大笑说道。

    “闭嘴!”

    袁尚公子忍无可忍的一拳揍在了祢衡先生脸上,揍得祢衡先生满脸开花,口鼻出血,结果不打还好,一打之后祢衡先生狂性更发,带着满脸的鲜血大笑说道:“打得好,打得好,汝等匹夫果然只会欺凌弱小,勾联陶贼侵犯兖州,伤害生灵,现在又百余人来围攻吾一介书生,袁周阳生得好儿孙啊。”

    袁周阳是大袁三公老爸袁逢的字,而这个时代当面言及方长辈的名讳是非常犯忌而且无礼的事,所以袁尚公子又怒不可遏的一脚把祢衡先生踢翻在地后,马上就又转向大袁三公说道:“父亲,曹贼使者如此无礼,竟然还敢辱及祖父,孩儿请即斩之!”

    “主公,万万不可。”

    郭图和辛评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刚想解释祢衡先生才服了五石散药性未过,请大袁三公开恩不要把事情做绝,不曾想祢衡先生却又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大笑了起来,道:“提及袁周阳便是羞辱,那世人常常提及孔丘孔仲尼,岂非是时常羞辱孔文举了?可笑袁仲誉、袁仲河的子孙,实在是太迂腐了!太迂腐了!!哈哈哈哈哈哈!!!”

    “拿下!”

    连祖父和曾祖父都被羞辱的大袁三公再也无法忍耐了,大喝一声后,早已按捺不住的邺侯府卫士立即把祢衡拖了起来,反抄双臂把祢衡按了躬向大袁三公,等待大袁三公的处罚命令。结果这么一来,自觉受到污辱的祢衡先生更是大怒,大怒吼道:“汝等想要做甚?汝等想要做甚?吾上不拜天地神明,下不拜君亲师长,为何要拜这庙中土偶?”

    大袁三公的拳头握得连指关节都发白了,转向孔让梨怒吼道:“汝等带这狂徒来此,到底是来替曹贼求和?还是来替曹贼宣战?!”

    “当然是来宣战!”祢衡先生也挣扎着大吼了起来,“天子尚在许都,汝以兵犯境,是为不忠!”

    “汝过继袁成为子,嫌袁成官职卑微,袁成刚死便又厚颜复回亲父门下,是为不孝!”

    “汝为私利先攻幽州,又吞青并,致千万无辜生灵受害,万千百姓流离失所,是为不仁!”

    “汝以诈吞韩馥,以诡欺公孙瓒,现在又欲抛弃女婿坐收渔利,是为不义!”

    “曹操遣我至此,便是来向汝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宣战!腐柩死尸,冢中枯骨!曹操早晚必擒你全家,斩汝朽头!”

    “推出去,砍了!”

    彻底恼羞成怒的大袁三公狂吼了起来,卫士大声唱诺,将祢衡架起就往外走,但祢衡先生却骂声不绝,不断痛骂大袁三公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寡廉鲜耻。听到这绕梁骂声,大袁三公更是无法忍耐,又一把掀翻了面前酒案,大吼道:“传令颜良,命其即刻攻打东郡,接应吾婿夹击曹贼!再给吾点齐兵马,吾要亲率三十万大军,去斩曹贼狗头!”

    “父亲……。”

    “主公……。”

    堂下响起了胆气明显不足的劝解声,然而大袁三公却拔剑怒吼道:“吾意已决!再有与曹贼言和者,有如此案!”

    大吼着,大袁三公一剑斩下,已经被掀翻的酒案应声而断,齐刷刷断成两截!——由此可见,冀州的炒钢铸剑水平还算不错。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宁教天下人负我

    建安四年二月十八,驻扎在黎阳的袁绍军颜良部三万余人,在刚刚接待了曹军求和使者的情况下,忽然向黄河南岸发起抢渡,驻守白马重地的曹军东郡太守刘延仓促率军迎战,企图阻止颜良队伍登上南岸,无奈兵力不足且防备较为松懈,被颜良军组织的敢死队抢占了渡口,备战数月舟船充足的颜良军源源不绝渡过宽度流量都远不如长江的黄河,兵少力薄的刘延军被迫退守白马城池,凭借之前修建的坚固工事与兵力六倍于己的颜良军对抗,同时派出快马向许昌曹操与驻守延津的于禁队伍告急求援。

    自封为伐曹盟主的大袁三公终于有了动作,还一出手就是猛攻进军许昌的必经之路白马军事重阵,消息传到许昌,正在翘首以盼求和喜讯的曹老大当场就傻了眼睛,震惊得连手中毛笔落地都没有察觉,正在商议自军主力该如何南下与陶副主任决战的曹军众谋士也是个个目瞪口呆,表情难以置信到了极点,也震惊得都忘了该怎么说话。

    “这……,怎么可能?”张口结舌了许久,曹老大才难以置信的惊叫道:“孔文举数日前还来信说,袁绍对他的使节队伍以礼相待,派孔文举求和迁都的打算也故意提前向袁绍泄露了,袁绍怎么还要出兵伐我?”

    惊叫到这里,曹老大忽然心中一凛,又惊道:“难道吾中了袁绍的笑里藏刀之计?表面上善待吾的使者,实际上布置偷袭,杀吾一个措手不及?”

    “丞相,应该不是笑里藏刀。”荀彧飞快说道:“姑且不说袁绍没这个脑子,颜良抢渡虽然突然,但出兵的时机、路线与选择的突破点都不象是偷袭。没有佯做接受我军求和,骗取我军彻底放松警惕,时机不对;没有突出奇兵,攻打我军守备松懈的薄弱处,选择了正面强攻我军守备最强的白马渡口突破,导致刘延能够据险而守,拖住颜良的前进脚步!颜良选择的进军路线与突破口都不象是偷袭,反而象是同样准备不足,无法迅速因地制宜调整战术,只能采取原订的稳妥作战计划。”

    “同样象是准备不足,只能选择稳妥战术?”曹老大仔细一想也对,如果换了自己是大袁三公,铁定是在和约达成的当天晚上发起偷袭,这样才能争取到最大的突然效果——也顺便彰显自己的高尚人品,但现在大袁三公是在自己并没有掉以轻心的情况下发起的袭击,这足以证明颜良抢渡黄河之举绝非事先刻意安排,而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断定颜良绝非有意偷袭后,新的疑问又产生了,袁绍军突然发起抢渡黄河的战事,这到底是当事人颜良私自做出决定?还是大袁三公的授意?如果这是来自大袁三公的命令,那么大袁三公又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但因为情报支持不足的缘故,曹老大也只能是凭空猜测大袁三公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了,结果咱们的陶副主任也自然而然的躺着中枪,成为了曹老大等人最大的怀疑对象,也再一次被曹老大及其走狗恨得牙痒,惟有司马朗肚中偷笑。

    再怎么恨不得咬掉陶副主任的蛋也没用了,大袁三公已经打上了门,曹老大再不奋起反击就只能是束手待毙了,无可奈何之下,曹老大也只能是赶紧掉转本已指向南线的矛头,迅速组织并集结了四万大军,分两队赶往白马迎战,曹老大亲率两万精兵先行,准备乘着袁绍军主力尚未渡河的机会,先干掉颜良的渡河队伍,挫动袁军锐气和鼓舞自家士气,以便将来与袁绍决战。

    然而就在这时候,新的噩耗传来了,迟迟不见曹老大答复的陶副主任为了更进一步施加压力,利用曹军主力迟迟不敢南下的机会,也利用曹军刘岱部战斗力薄弱的机会,突然分兵攻打定陶刘岱大营,刘岱胆怯弃营退回城内坚守,陶副主任又派投降的刘岱部送伪书进昌邑城向曹纯求援,以刘岱的口气假称徐州主力猛攻定陶甚急,请求曹纯火速救援,担心被切断与许昌联系的曹纯中计,火速派出了五千军队西进救援刘岱,结果一头扎进了徐州军队的陷阱,四路伏兵尽出,曹军大败,五千军队只有不到千人逃回昌邑,徐州军队乘机发起昌邑战役,攻城甚急,连失两支精锐的曹纯难以招架,不得不向曹老大告急求援。

    收到了曹纯这道告急书信,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曹老大简直都欲哭无泪了,无比后悔没能接受陶副主任开出的苛刻而又颇具诚意的和解条件,导致眼下两线作战,腹背受敌。也就是这时候,已经被大袁三公逐出了邺城的孔让梨和杨一合也送来了书信,战战兢兢的向曹老大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再有就是报告了大袁三公已经决定亲自统领三十万大军讨伐曹老大的消息——顺便说一句,祢衡的脑袋也连同孔让梨的书信送到了曹老大面前,还是大袁三公特意命令孔让梨送回来的,借以表达自己与曹老大不共戴天的诚意。

    简直都没办法笔墨形容曹老大这一刻的神情模样了,总之看到了祢衡的人头与孔让梨的书信后,曹老大差点就晕了过去,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什么颜色都有,愤怒、恍悟、绝望、懊悔和哭笑不得什么样的表情都有,许久后曹老大才仰天吼出了一句,“无头狂鬼!坏吾大事!坏吾大事啊————!”

    ………………“派祢衡为使向袁绍求和?这么天才的主意,曹贼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同样无法形容陶副主任收到这个消息时的精彩表情,总之收到了祢衡大闹邺侯府的消息后,陶副主任也是和曹老大一样,右手捂着心脏差点就当场晕了过去,然后一张小白脸也顿时憋成了关二爷的枣红脸,满脸都是幸灾乐祸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好不容易才狂笑出声,“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曹贼始终太会用人了,竟然派祢衡去向袁绍求和,帮了我的大忙!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想不到祢正平竟然是这么一个人。”贾老毒物城府再深这会是满脸的幸灾乐祸,还颇为庆幸的说道:“幸亏曹孟德之前没把祢衡派来与我们交涉,不然的话,我们的立场可就为难了。”

    “祢衡怎么是这样的人?”刘晔也是既幸灾乐祸又庆幸不已,道:“晔久闻祢正平大名,前番随主公北征青州时,还曾动过念头劝主公遣使到平原招揽于他,幸亏晔又顾虑到袁绍的反应,没敢开这个口,否则的话,我们现在的乐子可就大了。”

    “子扬先生放心,那时候你就算开了口,我也绝对不会同意。”有一个心腹细作叫做罗贯中的陶副主任连连摆手,又道:“象祢衡这样的**,我是太清楚了,明明就是自卑到了极点,还偏偏要用引人注目来掩饰他的自卑,还喜欢脑袋进水、大脑抽风和说话不经脑子,把他请到了徐州队伍里——以我们几个的行事作风,还不得三天两头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啊?”

    人品贵重的贾老毒物和刘晔连连点头,对陶副主任的话深以为然,全都庆幸曹老大慧眼识珠,竟然起用了祢衡这么一个极品,还是用为使者去向大袁三公求和——这不是变着法子的帮徐州军队的大忙是什么?好不容易幸灾乐祸够了,刘晔又赶紧向陶副主任拱手说道:“主公,颜良抢渡黄河围攻白马,曹袁矛盾已然无法调和,是时候给曹操减轻一些压力了,不然的话,曹贼一旦抵挡不住袁绍攻势突然倒下,我军可就要单独面对袁绍的四州之力了。”

    “子扬先生言之有理。”贾老毒物点头,道:“曹操在鄄城和范县一带布置了两万主力战兵,由心腹夏侯惇率领,名为防范袁绍南下切断许昌与兖州东部的联系,实际上却是为了防范我军突然变虚为实,抢占兖州东部或与袁绍会师,白马如此告急曹操都不敢动用这支精兵,可见对我军的防范之深,这时候与曹操和解,可以让曹操放心动用这支精兵投入白马战场,扩大与袁绍的战事规模。”

    “二位先生虽然言之有理,但是该如何给曹贼减轻压力呢?”陶副主任反问道:“退兵撤回徐州当然是一个直接有效的法子,可是这么一来,我军如何向袁绍交代?又如何面对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用袁绍接纳曹操求和使者的借口如何?”刘晔建议道:“袁绍身为伐曹盟主,却在我军攻入兖州的情况下公然召见曹操求和使者,意图上屋去梯陷我军于独力苦战的险境,以此为借口与袁绍断盟退兵,也甚为恰当。”

    “这个借口……,有点勉强。”陶副主任迟疑着说道:“岳丈大人接见曹贼求和使者固然不义,但也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毕竟我与岳丈大人事先也没有言明,谁也不能单独接受曹贼投降,事情也没有造成任何不利于我军的后果,我身为人婿,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岳丈翻脸毁盟,只怕没办法向天下人交代……。”

    说到这,陶副主任又颇为尴尬的补充道:“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一贯的行事主张就是宁教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毁盟退兵,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可就彻底完蛋了。”

    “光辉形象?主公你的光辉形象好象是人所共知的奸猾陶贼吧?宁教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这么不要脸的话,真不知道主公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贾老毒物和刘晔一起腹诽,然后贾老毒物又拱手说道:“主公请放心,此事不难,不出意外的话,曹操的密使很快也该来拜见主公,与我军秘密协商联手抗袁了。诩建议,主公可与曹操秘密言和,承诺与曹操的少量兵力对峙而不交战,放曹操尽起精兵去战袁绍,如此一来,便可两全其美矣。”

    “是个好主意。”陶副主任打了一个响指,又为难的说道:“可是曹贼太奸诈多疑了,我们与他秘密言和,还连一道白绢黑字的盟约都不能写,就这么口说无凭,曹贼又如何能相信我军诚意,放心尽起兖州精兵去与袁绍决战?”

    “不难。”贾老毒物阴森森的说道:“主公何不打打董国舅他们的主意?”

    “出卖那道义状?”陶副主任一惊。

    贾老毒物郑重点头,又道:“为了徐州五郡的生灵不受战火涂炭,也为了兖州的无辜百姓不必遭受袁绍队伍的蹂躏,是时候牺牲这几枚棋子了。况且不帮着曹操除掉这几个袁绍内奸,万一他们真的接应袁绍得手,曹操突然倒下,我军也要跟着遭殃。用他们换取曹操相信我军诚意,不仅够分量,而且还可以消弭隐患。”

    说到这,贾老毒物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仲明先生学生司马懿那条线,主公也可以放心,以董承对曹操的切齿痛恨,必然不会出卖这个可以置曹操于死、甚至置曹操一党全族于死地的司马懿,所以就算董承倒下,司马懿应该也能安然无恙。”

    陶副主任玩弄着案上令箭不肯说话,许久后,陶副主任忽然开口,转向一旁的陈应吩咐道:“元方,以我的身份给袁绍写一道书信,言辞可以激烈一些,谴责我那位岳丈大人单独召见曹贼使者的不义之举,再正式知会我那位岳丈大人,就说我陶应身为汉臣,世食汉禄,绝不能坐视天子蒙难而弃之不顾,所以就算他接受了曹贼的求和,我也会和曹贼死战到底!最后再告诉岳丈大人,倘若他再有与曹贼言和之举,翁婿关系立即断绝,我军与冀州的盟约也立即做废!”

    “主公,太激烈了吧?令岳丈的脾气可不太好啊?”陈应有些担心。

    “无妨,这件事是他不义在先,不对他态度强硬点,他肯定会觉得我这个女婿好欺负,可以随意揉圆搓扁,更加的得寸进尺。”陶副主任摇头,又哼道:“再说了,不埋下点伏笔,将来我怎么好意思和他突然翻脸?突然往他背后捅一刀?”

    陈应不再说话,开始低头疾书,也恰好就是在这时候,帐外忽然进来了一名传令兵,向陶副主任禀报说有一人自称姓毛名玠字孝先,有要事拜见陶副主任请求接见,陶副主任一听乐了,笑道:“看来曹贼比我们更急着抽调预备队啊,宣进来吧。文和先生,子扬先生,元方,一会董承的事你们千万不要提起,我自有主张。”

    传令兵与贾老毒物等人一起唱诺,片刻后,风尘仆仆又满眼血丝的毛玠先生便被请进了大帐,礼毕后,毛玠屁股刚一沾上坐垫,马上就拱手说道:“想必使君已经收到消息后,你唯一的条件我家主公已然办到,现在可以商谈贵我两军结盟抗袁大事了吧?”

    “办到了?真的是孟德公自己办到的吗?”陶副主任含笑反问,“孟德公如果真有诚意的话,怎么会派遣使者向我的岳丈大人求和?准备先暂时稳住北线,然后全力来攻打于我?”

    “使君误会了。”毛玠连眼皮都不眨的就说道:“我家主公遣使求和,绝非为了稳住北线然后掉头来与贵军决战,而是我家主公存着悲天悯人之心,为了冀兖两州生灵百姓不受战火涂炭,这才尝试向本初公求和。而且我家主公还知道,只要本初公接受我军求和,贵军也会唯本初公马首是瞻,立即撤回徐州,徐兖两州的生灵百姓也能以此获得安稳太平。”

    碰上了比自己更不要脸的人,陶副主任一时半会也没办法驳斥毛玠先生的无耻言语了,也只能是哼道:“这么说来,既然岳丈大人拒绝了贵军求和,吾也只能是唯岳丈大人马首是瞻,继续与贵军血战到底了?”

    “使君就请不要说气话了。”毛玠拱手,异常诚恳的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使君不满我军单独向袁绍求和确实合乎情理,但现在的情况使君也知道,我主因为一时疏忽用错了人,已经是弄巧成拙,反受其害,使君有再大的怒气,也该消了吧?还望使君念及贵我两军数年来的友好相处,也念及唇亡齿寒之理,抛弃前嫌与我军携手抗袁,共保疆土。”

    见毛玠坦白认栽,根本不希望曹老大立即倒下的陶副主任倒也没有继续发作,只是哼道:“那孟德公打算怎么办?”

    “请使君出兵相助。”毛玠试探着说道:“不知使君能否掉转矛头,出兵去攻打青州?”

    “当然不行。”陶副主任断然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袁本初乃我岳丈,我身为人婿,不帮他攻打你们已经是大大的不孝了,怎么还能以下犯上,去攻打岳丈大人的青州土地城池?”

    “果然滑头,到现在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毛玠心中冷哼,嘴上却说道:“既如此,那我家主公也不敢强求——不过请贵军暂时退出兖州返回徐州,这个小小请求的使君应该可以答应吧?”

    “不行!”陶副主任再次断然摇头,更加义正言辞的说道:“岳丈大人已经出兵兖州,我在这个时候退出兖州,上屋抽梯使岳丈大人孤军苦战,岂非是让万人唾骂?诸侯寒心?”

    慷慨激昂的说完,陶副主任看看脸色青白的毛玠,又厚颜无耻的说道:“不过嘛,如果贵军能够退出……,哦错了,如果贵军能够象征性的抵抗后退出昌邑城,让我军在兖州有一个落脚之地,我倒可以停止继续进攻贵军,也可以考虑在关键时刻拉贵军一把。”

    “使君还要昌邑城啊?”毛玠面露难色。

    “借一个地方落脚而已,省得驻扎在荒郊野外连睡觉都不敢安稳。”陶副主任没好气的说道:“别以为我是想要山阳郡,我如果想要兖州的土地,肯定也是要任城郡和鲁国郡,巩固我在泰山郡的队伍侧翼,暂时借你们的昌邑城落脚,将来还会还你们。”

    毛玠仔细一想发现也是,如果徐州军队真对兖州除泰山郡以外的土地存有贪心,那么从地理和交通的角度来看,肯定是敲诈任城和鲁国二郡,巩固泰山郡战略要地的侧翼,也把徐州正北的控制地联成一片,敲诈昌邑一城则毫无作用,反过来还会增加巨大的军事财政负担。所以想明白了这点后,得到曹老大许可有一点自主权的毛玠一咬牙,很快就点头说道:“好吧,玠冒险担这个责任,替丞相答应使君的这个要求,待到请得丞相钧令后,我军立即让出昌邑城池。”

    “不对不对,贵军是‘激烈’的抵抗后被迫退出昌邑城。”陶副主任微笑着提醒。

    “就依使君之意,我军激烈抵抗后被迫让出昌邑城池。”毛玠无可奈何的答应,然后毛玠拱手说道:“不过使君,我家主公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使君的所有承诺,必须落于笔墨,并且请使君签上尊名,并盖上大印,以示诚意。””

    “不行!”陶副主任再次坚决摇头,道:“我信不过孟德公,万一在北线战事出现机会的时候,孟德公把我签名的承诺书往岳丈大人面前一送,我的乐子可就大了,所以这件事只能是口头承诺,还必须是私下里的口头承诺!”

    “这……。”毛玠差点没哭出声来,“陶使君,如此大事,岂能口头承诺便可算数?”

    “我的信用如何,孟德公非常清楚,孝先先生只管回报孟德公就是了。”陶副主任傲然回答,然后陶副主任又换了一副亲切面孔,微笑说道:“当然了,我也不能毫无表示,这样吧,请孝先先生替我带一件礼物给孟德公,孟德公收下我的礼物后,自然也就明白我对他的诚意了。”

    “真的?”毛玠大喜问道:“敢问使君,是何礼物?”

    “这件物是两个字。”陶副主任竖起了两根指头。

    “两个字?”毛玠瞪大了眼睛。

    陶副主任不再说话了,默不作声的拿起了案上毛笔,歪歪扭扭的在自己的掌心写下了准备送给曹老大的两个字,然后再把毛玠叫到面前,单独让毛玠观看自己手上的两个字。而看到了这个两个字后,毛玠顿时楞住了,喃喃道:“吉平?什么意思?吉平?难道是个名字?怎么好象听过这个名字?”

    陶副主任笑而不语,旁边的贾老毒物和刘晔则面面相觑,不知道陶副主任写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因为大袁三公命令陶副主任签名那道伐曹义状上,根本就没有吉平这个名字。

    不过陶副主任很快就笑不下去了,因为毛玠脸色突然变了,惊叫道:“想起来了,太医吉平!许昌的吉太医!丞相这次亲征白马,还把他带到了军中,准备着随时伺候丞相的汤药!难道说……?!”

    说到这里,毛玠先生都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象了,陶副主任的脸色也彻底的变了,下意识的跳起来吼道:“那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回昌邑城,派最快的马和最可靠的信使,把这两个字带回去交给曹贼?!!”

第二百五十六章 陶贼大礼

    尽管曹老大已经做好了与大袁三公长期苦战的心理准备,但残酷的现实还是给了曹老大一个下马威,也用事实告诉了曹老大,这场与大袁三公的决战,决非荀彧论述的四胜四败那么简单,更不象郭嘉分析的十胜十败那么容易——因为可怜的曹老大,刚一开战就吃了一个败仗。

    吃败仗的经过是这样的,为了解救白马之围,曹老大尽起许昌之兵四万余人亲征白马,又恐守卫白马的刘延不是河北名将颜良的敌手,便留辎重粮草在后,亲领两万精锐先行,仅用时八天便赶到了白马战场,收到消息的颜良也亲率一万精兵来迎,两军会于白马西南的旷野,各自列阵而战。

    列阵完毕后,让曹老大皱眉的事发生了,常常被曹军谋士断定为兵多而整的袁绍军队伍,军容之整齐竟然丝毫不在曹军精锐之下,列阵时队伍进退有序,徐徐如林,列阵后不动如山,阵容严整,绝非寻常的乌合之众可比——不过这也不奇怪,颜良麾下这支队伍本就是临时从易京战场上撤回南线预防万一的冀州精兵,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恶战硬战不知打过多少,自然绝非寻常军队可比了。

    发现敌人的精锐程度远在自己的想象之上,著名奸雄曹老大也果断放弃了列队斗阵的既定战术——这个战术对精锐士卒的消耗实在太大了,本钱远不如大袁三公雄厚的曹老大自然不随意造次。所以只稍一转念后,曹老大马上就选择了斗将战术,准备利用自己猛将如云的优势先斗阵赢上几阵,鼓舞一下军队士气,然后再见机行事,而曹军众将也很争气,曹老大才刚开口打听谁敢出阵斗将,大将蔡阳也立即策马奔出,提刀冲到阵中搦战。

    残酷的事实再一次粉碎了曹老大的美梦,见蔡阳出阵搦战,武力接近一百的颜良断然拒绝了众将请战,亲自提刀策马冲到了阵中与蔡阳厮杀,结果才斗了还不到十个回合,可怜的蔡阳将军就被颜良一刀斩于马下,袁绍军队伍也顿时欢声如雷,士气大振,曹军队伍则士气大泄,军心动摇。

    “舅父————!还我舅父命来——————!”

    曹老大的背字显然还没有走完,见蔡阳人头落地,蔡阳的部将兼外甥秦琪脑袋一热,未及请示曹老大同意就举刀拍马冲出,大吼着冲向颜良,结果两马刚一相交,颜良手中大刀便闪电般挥出,不偏不倚正好劈中秦琪脖颈,导致可怜的秦琪将军人头飞上半空,脖腔中鲜血喷涌的尸首却还在抓着马缰向前疾行,又冲了二十几步才从马上摔下。

    见此情景,袁绍军自然是欢声更盛,士气益发高昂,曹老大则简直连把秦琪鞭尸的心都有了。还好,曹老大麾下最不缺的就是猛将,一声大喝后,张辽挺枪出阵,与颜良刀来枪往的在阵中厮杀,可惜斗了二十来个回合后,武力多少还是差点的张辽又被颜良一刀劈去头盔簪缨,狼狈不堪的逃回本阵。

    在曹军队伍中武力排得上号的张辽也干不过颜良,曹军上下士气自然更是大泄,虽说曹老大麾下的帐前校尉典韦还想出阵厮杀,可是没听过一吕二赵三典韦的曹老大却说什么都不敢再冒险了,先是厉声喝住典韦,然后命令大军徐徐而退,不愿在士气连遭重创的情况下与袁绍军决战。好在颜良也忌讳曹军阵容严整并且数量众多,没敢过于追击,只是稍加冲杀便也下令鸣金凯旋,曹军队伍则退兵二十里,撤到白马西南的瓦亭下寨。

    旗开得败,还连折两员大将,曹老大再是洒脱自信也难免万分郁闷,当夜与一干谋士商议战术时,因为这次没有关二爷在许昌侯命的缘故,荀攸和程昱等谋士也只能给曹老大出了其他两个主意,一是冒险动用曹军目前的第一战将典韦与颜良斗将;二是放弃斗将冒险,调来鄄城的夏侯惇队伍助战,形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兵力优势,干掉颜良这支前锋队伍,或者把颜良逐回黄河北岸。

    这时候,陶副主任的魔影又出来捣乱了,顾忌到派毛玠向陶副主任求和还没有回音,担心心狠手辣的陶副主任突然发力的曹老大是死活不敢动用夏侯惇这支预备队,加之典韦坚决请战去与颜良交手,曹老大一咬牙一跺脚也就下定了决心,决定第二天再次北上搦战,看看能不能利用颜良喜好亲自斗将的机会,擒贼先擒王干掉颜良这个小boss。

    典韦对颜良的梦幻之战被一个意外打断,第二天上午大军刚要出动时,连走背字的曹老大突然头痛欲裂,犯了纠缠终生的头风之症,而且病情还来得十分严重,痛入骨髓,头昏目眩不要说统兵作战了,就是连坐都没有办法坐稳,夏侯渊、张辽、典韦、郭嘉、荀攸和程昱等曹军文武大惊,不得不放弃军事行动令众军坚守营寨,又赶紧召来随军医官为曹老大医治,同时严密封锁消息,以免更加动摇军心。

    能有资格为曹老大医治的军医当然是许昌城里的首席名医吉太吉称平——又称吉平,在给曹老大仔细问诊检查后,吉平思量片刻方才向典韦和郭嘉等人拱手说道:“诸位大人,各位将军,丞相这病虽是旧疾,但这番新犯却有鼻塞之声,病情有所变化,虽也有方可治,但几味药物军中却未准备。”

    “你怎么搞的?怎么连丞相常用的药物都没有携带齐全?”典韦大怒问道。

    “将军恕罪。”吉平不卑不亢的答道:“若丞相只是往日病症,那么常用药物平无一或缺,可将军你自己请听听,丞相这次犯病又添了鼻塞之症,若无通风开窍之药,一时难以痊愈。”

    典韦和郭嘉等人凝神细听,发现曹老大的鼻音确实颇重,似乎有所阻塞,不由都是眉头紧皱,曹老大自己也是暗叫倒霉,关键时刻偏偏碰上病情变化。还好,吉平又及时安慰道:“但丞相也不必担心,平可先用其他药物缓解丞相头痛,再派犬子吉邈出营收集所需药物,待到药物齐备,定可药到病除,一举治愈丞相。”

    “是吗?所需药物何时齐备?”郭嘉大喜问道。

    “快的话最多明天。”吉平不慌不忙的答道:“其实也是一些常见药物,邻近的离狐城中应该就有,还请郭祭酒赐一道通行公文,平遣犬子去取,明日清晨定能返回。”

    郭嘉毫无不犹豫的提笔拟令,写好通行公文交与吉平,命令吉平即刻派儿取离狐城中取药,又催促吉平即刻开方下药,先给曹老大缓解头痛,吉平唱诺,返回营帐办差去了。曹老大却益发的头痛难忍,又怕喊出声来影响军心,只能是咬着被子强自忍受,牙咬被穿,满头大汗,数次几乎晕厥,夏侯渊和张辽、李典等人心急如焚,不断询问曹老大情况,最后却招来了曹老大的一通怒吼,“都给吾滚出去,到营中仔细巡阅!谨防敌军来袭!”

    赶走了夏侯渊等将后,吉平也带着药物和药罐等物回到了曹老大的寝帐,解释说自己这次用的是以往的祛风活血,理气化湿方子,所用药材主要有荆芥穗、甘草、芎藭、羌活、白僵蚕、防风与藿香叶等物,然后吉平又请荀攸和郭嘉等人验药时,心急如焚的荀攸和程昱等人也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遍,然后便催促吉平立即煎药,吉平则不动声色又请荀攸等人检查了药灌,这才在寝帐一旁亲自熬药。

    在此期间,病情十分严重的曹老大自然少不得痛苦呻吟,多次吸引荀攸和程昱等人的注意力,而且到了药汁将成时,帐外还急奔进了一名传令兵,说是昌邑有信使疾驰而来,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呈报,荀攸等人虽然不想理会,曹老大却大吼道:“公达,替吾去接见信使,军情大事,不容延缓。”

    “诺。”荀攸无可奈何的答应,急匆匆的离帐而去,然而谁也没有留意到的是,也是乘着这个机会,咱们的吉平先生,也乘机的将一把缵中手中许久的粉末放进药中…………“药煎好了。”吉平从容起身,一边将药汁倒入碗中,一边小心吹凉,然后又亲自把药碗端到了曹老大面前,很是温和的说道:“丞相请快用药,乘热服下,出少许汗便可头痛立止。”

    早就已经痛得快要放声痛哭的曹老大在程昱等人的帮助下挣扎坐起,毫无察觉的接过了药碗,还直接放到了唇边…………“不!不可!丞相不可服!!”

    在这历史即将改写的关键时刻,荀攸忽然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人还没有进帐就已经大吼大叫阻止曹老大服药,曹老大稍一楞神间,吉平却忽然一把揪住曹老大的耳朵,把药汁硬往曹老大的嘴里灌,可惜这么做已经晚了,侍侯在左右的程昱和郭嘉已经反应过来,郭嘉连手带人撞在吉平的抬碗手臂上,程昱一巴掌打在药碗上,碗中药汁顿时洒满一床,在电光火石间险险救了曹老大一条狗命!

    “奸贼!我和你拼了!”

    功败垂成的吉平先生大吼,双手又去掐曹老大的脖子,可惜这么做已经晚了,典韦已经领着大群卫士从帐外冲了进来,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把吉平提起,拖到一旁拳打脚踢。而死里逃生的曹老大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吼道:“不可杀他!留下问供!”

    典韦唱诺,亲自把早已经是鼻青脸肿的吉平提起,唤人拿来绳索捆绑,吉平大骂不绝,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曹老大却更是糊涂,忙向正在拍着胸口庆幸的荀攸问道:“公达,汝在帐外,如何得知此贼在吾药中下毒?”

    “陶应奸贼!是陶贼在千里之外警告!”荀攸擦着汗水说道:“毛玠先生去拜访陶贼,陶贼为证明他与我军秘密联手的诚意,向毛玠先生揭发了吉平贼子企图谋害丞相,毛玠先生与曹纯将军虽不知真假,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派快马把消息送到了军前。”

    “陶应奸贼如何得知吉平将要毒害于吾?”曹老大更是震惊。

    “陶应?怎么可能是陶应?他怎么可能知道吾要下毒?!”当事人吉平更是惊讶,然后跺着脚仰天大骂道:“陶应,汝这国贼啊!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吾就能为国除奸了啊!竟然毁在了你这国贼手里!竟然毁在你这国贼手中!汝这国贼!与曹贼一丘之貉的国贼————!”

    “天不灭吾啊!陶贼的告发如果晚到一步,吾可就命丧小人之手了!”曹老大忽然鼓掌大笑起来,还又指着吉平笑道:“奸贼,满朝文武中,除了吾的心腹外,汝绝对是第一个发现陶应才是国贼的人,吾可以负责任告诉你,总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会象你一样的发现,伪君子陶应才是全天下最大的国贼!最大的奸贼!”

    大笑完了,曹老大忽然又换了一副狰狞面孔,狞笑说道:“可惜,吾现在唯一能给你的奖赏,就只有重刑加身!拖下去用刑,拷问他的同党!再把他的儿子,还有他的从人,全都抓起来拷问!”

    “欺君罔上之贼,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发自肺腑的怒骂声中,功亏一篑的吉平先生被拖出寝帐去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程昱和郭嘉等人才猛然发现一件大事,忙向曹老大惊喜问道:“丞相,你的头,你的头好象不痛了啊?”

    “咦?”得到提醒的曹老大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发现自己刚才疼得几乎都要爆炸的脑袋竟然已经没有了半点疼痛感觉,象上次读了陈琳的讨曹贼檄文一样,头风已经霍然而愈。察觉到这一点,曹老大不由更是大喜,再次鼓掌笑道:“苍天保佑!苍天保佑!想不到陶贼不仅救了吾的命,竟然还能治愈吾的头风,看来陶贼在汝南时那句话说对了——有时候,吾还真该庆幸当初没在徐州城下砍了他!”

    “丞相恕罪,恐怕丞相马上又得后悔没有一刀砍了陶贼了。”荀攸苦笑着双手呈上刚送来的毛玠书信,道:“陶贼不仅拒绝了与我军公开缔盟抗袁,也不肯退回徐州保持中立,还连一纸文书都不肯落墨,最后还要逼着我们帮他演一出戏,让他拿下我们的昌邑城。”

    曹老大不说话了,先是仔细看了毛玠的书信,然后又递给了郭嘉和程昱传阅,而郭嘉看完后,很快就咳嗽着说道:“主公,看来陶贼还是在想骑墙观风,想用昌邑重镇给袁绍一个交代,暂时稳住袁绍,然后再看我军与袁绍的战事发展决定下一步计划,随时可以倾向我军,支持我军抗击袁绍,也随时可以背后捅我们一刀,置我军于万劫不复之地。”

    “倒也是这个奸贼一贯的作风,做墙头草做到了登峰造极。”曹老大冷哼,然后又拍板道:“给毛玠回书,让他接受陶贼开出的条件,也让曹纯在陶贼攻城时稍做抵抗便撤回乘氏,然后与陶贼深沟高垒的对峙,帮助陶贼敷衍袁绍。”

    “主公,这么做是不是让步太大了?让陶贼更进一步的得寸进尺?”程昱提出疑问道:“况且陶贼连一道暗中缔盟的文书都不肯写,已经间接证明了陶贼存在背后捅我们一道的可能,万一陶贼真的背信弃义对我军下手,我军可就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吾断定,不到最后时刻,陶贼绝不会背后捅我们刀子。”曹老大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然的话,陶贼也不会提醒吾吉平恶贼之事!陶贼提醒吉平之事,已经证明了他绝不愿意看到我军败在袁绍手里,而是希望我军继续为他充当挡箭牌,抵挡袁绍对他的威胁!象陶应这样的奸诈狗贼,事关根本利益的事,他绝不会鼠目寸光,自掘坟墓!”

    程昱点头,不再反对曹老大这个含羞忍辱的决定,郭嘉则咳嗽着提起毛笔,替恰好不在帐中的司马朗为曹老大做书,荀攸则又建议道:“丞相,既如此,那我军是否应该调回夏侯惇将军的队伍,与我军合力夹击颜良?”

    曹老大点头,刚想接受荀攸这个建议,典韦却从帐外匆匆回来,在曹老大面前抱拳奏道:“丞相恕罪,吉平奸贼的次子吉穆与其从人虽被拿下,但吉平的长子吉邈却早已出营远去,不曾拿获,是否出动轻骑追捕,请丞相示下。”

    “当然要追……。”

    曹老大的话说到半截忽然打住,换了一副疑惑神色,狐疑道:“吉平贼子企图下毒害吾,为何还要借口药材不齐,为其子骗得通行文书出营取药?”

    “是啊。”程昱、郭嘉和荀攸等奸猾之徒也醒悟了过来,一起疑惑道:“若吉平是爱惜子嗣,不肯让他儿子陪葬,那为何他不让次子吉穆也一同出营逃命?”

    “这点肯定是怕引起吾的怀疑。”曹老大一拍案几吼道:“吉平若派二子一起出营,吾必然生疑!可吉平只派一子出营,要么就是只想让一个儿子活命,要么就是让他的这个儿子去办其他事!快,立即重刑拷打吉平父子及其随从,探问吉平长子的去向目的!”

    和传说中一样,吉平太医虽然手无缚鸡之力,骨头却硬得连无数沙场猛将都自叹弗如,那怕是被曹老大卫士打得体无完肤,全身上下都鲜血淋漓,再无可以施刑之处,吉平都始终对曹老大骂不绝口,说什么都不肯吐露一星半点的有用口供,最后还干脆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以免自己熬刑不过出卖了其他的大汉忠臣,忠义感天动地。

    可惜吉太医的小儿子吉穆就不行了,在被重刑拷打了半个多时辰后,熬刑不过的吉穆就已经大哭着交代道:“兄长去了袁绍军大营,禀报父亲已经对丞相下毒的事,说丞相今日必死,请颜良将军出兵攻打这里,杀光丞相的党羽。至于我父亲的同党,我只知道有董国舅,还有王子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收到了吉穆的报告后,奸猾阴狠绝对不在陶副主任之下的曹老大并没有立即下令逮捕董承和王子服,而是不动声色的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挂孝,辕门悬白,再对军中宣称,就说吾已经被吉平毒害身亡了。”

    “再有,不必去书催促夏侯惇立即出兵夹击颜良了,今夜,我军必破颜良匹夫!”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双贱合壁

    按常理来说,与颜良素不相识的吉平长子吉邈,应该很难取得颜良将军的信任,更别说促使颜良将军做出冒险进兵这样的重大决定,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在与曹军正式开战后,为了方便与曹军队伍里自带干粮的内奸联络,大袁三公曾经把伐曹义状上签名的人员告诉过心腹爱将颜良,而吉平父子虽然没在那道义状上签名,却也知道名单上有董承和王子服的名字,结果这么一来两相对质,颜良将军自然也就相信了吉邈的话。

    相信了吉邈的话,颜良将军自然也希望吉平下毒能够顺利得手,帮助自己建立不世奇功,结果颜良将军很快就陷入了狂喜之中——大量斥候与细作纷纷来报,说是瓦亭的曹营中忽然哀声震天,全营挂孝,辕门升起白幡!甚至还有一名精干细作甚至还摸到了曹军营地附近,亲耳听到了曹军士兵交谈,说是曹老大已经中毒而死,还说曹老大的贴身近侍、卫士和医官都已经被抓了起来,正在拷问和缉拿下毒元凶!

    再三确认了这个消息,大喜过望的颜良将军自然生出了痛打落水狗扩大战果的念头,也自然而然的生出了连夜劫营的念头,结果这么一来,当颜良将军亲自率一万精兵夜袭曹军营寨时,也更加自然的落入了曹老大将计就计布下的陷阱——颜良将军的队伍刚刚进入曹营,战鼓擂响,曹军四路伏兵齐出,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杀出,颜良军仓促间先是大乱,然后是大败,被以逸待劳的曹军队伍冲得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

    这时候,曹老大的霉运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混战中,颜良引数十骑仓皇突围时,恰好撞到了曹军第一猛将典韦率领的队伍,赤手搏虎的典恶来看到颜良奔到面前几乎乐疯,血红着双眼就提起双戟扑向颜良,颜良硬着头皮举刀迎战,但心中慌乱又架不住典韦堪比许褚的怪力,勉强支撑了十几个回合便卖了个破绽,拨马便走不敢与典韦继续纠缠。但很遗憾,颜良将军并不知道典恶来除了武艺娴熟和力气惊人外,还有另一门拿手绝技——飞戟!

    “匹夫那里走?!”

    大喝声中,典韦将右手铁戟交与左手,反手抽出一柄插在背上的小戟,一戟飞刺射向颜良,正中颜良背心,戟尖穿心而过,可怜的颜良将军也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宿命般的成为了曹袁大战中阵亡的第一名袁军大将!

    颜良既死,本就已经处于崩溃状态的袁绍军队伍自然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一万精兵被准备充足的曹军伏兵歼灭超过七成,余者不是投降就是逃往他乡,只有极少数人逃回了白马大营报信,留守大营的袁绍军诸将大惊失色,只能匆匆解除围城逃往渡口渡河撤退,曹老大发扬风格痛打落水狗紧追不舍,被围困多日的曹军刘延部也出城夹击,合力猛击袁绍军,群龙无首的袁绍军再次大败,直被曹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飘旗,丢失马匹、粮草和辎重无数,三万大军活着撤过黄河的不到六千人,余者不是被杀就是被曹军俘虏。

    “其实这场仗之所以能够打胜,最大的功臣是陶贼。”曹军文武向曹老大恭贺胜利时,虚怀若谷的曹老大说了一句大实话,“若非陶贼及时告警,这场仗肯定是我军惨败而袁军大胜。由此可见,吾与陶贼若能齐心协共抗袁绍,那么袁绍必亡,吾与陶贼必胜!”

    曹老大和陶副主任的双贱合壁确实是天下无敌,如果换了往常,陶副主任寄书斥责大袁三公私自召见曹军求和使者,企图上屋抽梯置徐州军队于险境,脾气暴躁的大袁三公早就又不认陶副主任这个不肖女婿了。但是收到了颜良阵亡前军惨败的消息后,再收到了不肖女婿的犯上书信,大袁三公肚子里火气再大也不敢随便发作了,也只能是一边准备出兵给颜良报仇,一边回书女婿解释原因,鬼扯说自己接见曹军求和使者其实也是想为女婿消弭一场兵灾,在与曹军使者谈判时会要求曹军不得报复女婿,借以安抚不孝女婿。

    除此之外,大袁三公少不得要求女婿尽快拿下定陶与昌邑,有力牵制曹军南线主力,掩护冀州军队南渡黄河,然后再伺机会师于兖州境内联手共破曹老大。而当审配与逢纪提出适当奖励陶副主任战马,鼓励徐州军队卖力充当炮灰时,大袁三公却又犹豫吝啬了,迟疑了许久才说道:“还是等他拿下了昌邑和定陶再说吧,吾说过待到应儿拿下了定陶与昌邑就奖励他战马千匹,吾不能言而无信。”

    给女婿送出回书的第二天,大袁三公留下了袁尚与逢纪等人守卫邺城后方,便亲自领着冀州主力大军誓师南下了,而大袁三公这一次的出兵规模也确实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万之巨,从青幽并冀四州各地赶来邺城听用的队伍绵延五十余里,文丑率领的前锋都已经渡过了清河,后队却都没有离开邺城城下,旗帜如林,刀枪似海,‘奉诏讨贼,誓灭曹贼’的口号声惊天动地,声势万分惊人。

    收到消息,曹老大丝毫不敢怠慢,赶紧调回原本用于防范南线意外的预备队夏侯惇队伍,换注定派不上用场的刘延队伍去守鄄城、范县等次要城池,也把空虚的兖州腹地彻底暴露在徐州军队面前,东拼西凑起了六万多点的军队诈称七万,又尽迁白马百姓撤往官渡以西的中牟,主动放弃了白马这个战略要地,退往了比较靠近官渡总隘口的延津驻扎,方便随时退往官渡扼守。

    曹老大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黄河不象长江那么宽阔难渡,千里河段处处都有渡口,分兵把守则防不胜防,不仅难以阻止袁军南下,且使自己本已处于劣势的兵力更加分散,倒不如集中兵力扼守官渡总隘口,这样才能把力量集中于一点与袁绍军决战。不过对于曹老大没有立即撤回官渡这一点,荀攸和程昱等谋士却颇有微词,纷纷劝道:“丞相,我军主力还是直接撤回官渡吧,延津非久守之地,倘若袁绍不于延津渡河,而在白马渡河,那我军不仅驻扎延津无用,撤往官渡时也有被袁绍骑兵追击的危险。”

    面对麾下走狗的质疑,曹老大笑而不语,倒是郭嘉咳嗽着解释道:“丞相希望的就是袁绍分兵渡河,延津位居白马上游,袁绍主力若往白马渡河,那么我军突然在延津渡河北上,袁绍的粮道就有被我军偷袭的危险,所以袁绍必然选择兵进延津,而袁绍之前准备的渡河舟船多在白马,在延津渡河准备不足,准备不足就只能分兵渡河,袁绍一旦分兵,我军岂不是又有了乘机取胜的机会?”

    说到这,郭嘉又咳嗽着补充了一句,微笑道:“延津距离白马,难道距离很远吗?”

    “原来如此,丞相果然高明。”程昱和荀攸恍然大悟,然后程昱又担心的说道:“丞相,倘若袁绍不分兵白马,而是选择分兵在其他渡口渡河,或者袁绍干脆不肯分兵,选择在延津与我军对峙,又从白马调来舟船在延津准备渡河,相持一旦日久,我军粮草不敷,那我军可就……。”

    曹老大苦笑了起来,半晌才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的话,吾就迅速退军返回官渡扼守,好在黄河也不是那么容易渡过,袁绍想要全线追击我军也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

    曹老大的运气是公认了的比大袁三公好,这次也不例外,当收到曹老大放弃白马全力退守延津的消息后,大袁三公得意敌人不战而逃之余,难免有些象吃了苍蝇一样的郁闷感觉——因为这么一来,袁绍军主力想在白马渡河倒是容易了,但袁绍军的粮道可就暴露在曹老大的刀下了。所以大袁三公也只能是听了随军参谋郭图的馊主意,命文丑率领前锋三万人赶赴白马渡河,自己则亲领主力改变进军路线,赶赴渡河严重不足的延津与曹军对峙,准备先拿下白马要地扎稳定脚步,然后再图谋全军渡河。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继承了田丰衣钵专门惹大袁三公不高兴的沮授跳了出来,劝阻道:“曹贼虽弃白马而撤往延津,但延津距离白马不过区区五十里,轻骑顷刻可至,步卒也可半日抵达,主公倘若分兵去白马渡河,恰好给了曹贼将我军偏师各个击破的机会。”

    说到这,沮授也不管大袁三公的脸已经拉得比驴还长,又侃侃而谈道:“如今上计,应当是全军尽往延津驻扎,与曹贼隔河对峙,然后或是调遣收集渡船,或是就地打造渡船,做好渡河准备,待到粮荒严重的曹贼粮草告罄,或是待到陶应攻破昌邑、定陶,曹贼被迫后撤时,我军再从容渡河追击,必获大胜!”

    “闭嘴!”大袁三公忍无可忍的大喝起来,“吾亲领三十万大军伐曹,兵锋所指,天地变色!士气昂扬,正利速战!似汝这等迟缓军心,迁延日月,待到士气衰竭,军心动摇,那才是反误大事!”

    沮授不顾死活的还想再劝,大袁三公却愤怒的一挥手,阻了止沮授的继续劝谏,然后喝道:“命文丑火速进兵白马渡河,渡河抢占白马城池渡口,不得随意与曹贼交战!再令淳于琼为第二队,韩猛为第三队,各率军队一万五千,依次赶往白马渡河,与主力呈掎角之势,夹击曹贼!”

    大袁三公的这个决定当然让曹老大笑歪了嘴巴,当文丑军赶到白马开始渡河时,潜伏在南岸高处的曹军士兵立即点燃了狼烟,且每隔五里便升起一股狼烟,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把敌情送到了曹老大面前。而曹老大也立即亲自领着五千轻骑赶赴白马迎战——这批战马大部分是曹老大的好基友钟繇从长安一带弄来的,还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赶到了白马渡口,结结实实杀了袁绍军一个措手不及。

    众所周知,一支军队在渡河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刻:此时不但军队分处河岸两端首尾不能相顾,而且士兵的心理这时候也最为脆弱,如果这时候被敌军冲击,那非全军溃乱不可。而老滑头曹老大也牢牢把握住了这个宝贵时机,乘着文丑军渡河刚到一半的机会,更乘着文丑军在神兵天降的自军面前慌乱的机会,无比果断的身先士卒率军杀入敌群——曹老大的武力可不在年轻力壮的陶副主任之下,夏侯渊与典韦两员大将也是率军亡命突击,象疯了一样的直接插进了袁绍军队伍中,慌乱加混乱的南岸袁绍军也顿时为之崩溃,或是自相践踏的四散奔逃,或是争抢上船逃往南岸,被杀者与溺毙者不计其数,渡过黄河的一万多兵卒几乎全军覆没。

    顺便说一句,可能是因为陶副主任这只妖蛾子的翅膀搅动,文丑将军这次的运气比历史上要好许多,看到情况不妙及时逃上了一条渡船,又亲自砍翻了无数企图抢上渡船的自家士兵,避免了渡船被自家败兵压沉的厄运,无比幸运的逃过了黄河保住性命,也让曹老大的这次奇袭没能取得全功。

    再次取得了奇袭白马渡口的胜利,大大鼓舞了士气并建立了必胜信心后,比狐狸还滑的曹老大也马上选择了见好就收,乘着袁绍军舟船尚未准备齐全的机会立即退兵撤回官渡,连遭挫败的大袁三公虽然暴跳如雷,无奈舟船不足难以迅速渡河,派部分军队渡河只是又会给被曹老大各个击破的机会,所以也只能看着曹老大拣够了小便宜后扬长而去,退往官渡咽喉扼险死守!

    当然了,对大袁三公而言倒也不全都是坏消息,至少在曹老大撤走的第二天,大袁三公的孝顺女婿陶副主任就派信使潜过了兖州腹地,给大袁三公送来了新的报捷文书——在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的艰苦鏖战后,徐州军队终于攻破了兖州南线的第一重镇昌邑城,迫使曹军重将曹纯率领残兵败将退往乘氏小城闭城死守,攻城期间杀敌超过两万,斩杀曹军大将多名!——当然了,因为曹军拦道,所以人头无法送来。

    “好,好,应儿果然争气,果然争气!”看完孝顺女婿的报捷书信后,从文丑战败过就没笑过的大袁三公终于得以开怀大笑,鼓掌笑道:“如此一来,应儿只要再拿下了定陶,歼灭了乘氏的曹纯残部,冀徐两军就可以会师攻破曹贼了!快给应儿回信,叫他尽快拿下定陶提兵北上,与吾会师于官渡与曹贼决战!”

    “诺。”大袁三公的秘书陈琳答应,赶紧提笔作书,旁边比较倾向于陶副主任的审配则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陶使君还在信上催促战马,说是他的军中因为战马奇缺,不管是运粮运兵都十分不便,希望主公尽快借给他三千匹战马使用,不知主公如何答复?”

    “这个……。”大袁三公又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告诉应儿,战马肯定会有,但别急,等他与吾会师后,吾自有战马奖励。现在吾就算给他战马,他也拿不到,从泰山郡转运战马,也肯定来不及了。”

    听到大袁三公这番答复,不仅比较倾向于陶副主任的审配无奈叹气,就连沮授都有些忍不住了,提醒道:“主公,士气可鼓不可泄,陶使君这次出兵十分卖力,若不及时鼓励,还一再挫伤陶军锐气,倘若陶应因此拒绝进兵,那我军可就要孤军苦战了。”

    大袁三公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哼道:“他敢!他要是敢不听命令,吾就先灭曹贼,再灭他!”

    ………………大袁三公实在太过低估了不肖女婿的胆量一些,因为陶副主任此刻其实早已经停止了进兵,不再对曹军南线施加压力,而当实际上干脆拿着曹军通行令牌的徐州信使把大袁三公的回信飞速带到昌邑后,二十四孝的反面典型陶副主任更是拍案大怒,破口大骂道:“老铁公鸡,一毛不拔,区区三千匹战马都舍不得给,还想让我给你卖命?做梦!看来不给你这个老铁公鸡一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主公打算如何处置?”贾老毒物问道。

    “再给老铁公鸡去一道书信。”陶副主任恨恨说道:“就说我军在攻打昌邑城池期间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再攻打定陶坚城,要老铁公鸡分兵增援我,援助我攻打定陶!不然的话,单凭我军之力,没办法拿下定陶。”

    “主公之计虽妙,但力度似乎不够。”贾老毒物阴森森的说道:“袁绍之兵五倍于曹操,曹操若稍有所闪失,那便是万劫不复,惟今上计,应当是我军适当的为曹操分担一些压力,这样才能确保无虞。”

    “如何分担?”陶副主任沉吟道:“公开与曹贼的盟约?那我军不仅道义上不占先机,而且再想骑墙观风,也就没有机会了。”

    “我军与曹军的秘密盟约当然不能公开,不过可以给袁绍一点警告。”贾老毒物微笑说道:“诩提议,主公不妨在书信中加上一段,就说天子遣使到了我军大营,宣称袁绍手中血诏乃是伪诏,要求我军与曹军罢兵停战,继而出兵讨伐袁绍——然后,主公便可在书信中要求袁绍遣使持血诏南下,当面证明衣带诏真伪与否。”

    “妙!这么一来,老铁公鸡想不分兵提防我军也不行了。”陶副主任鼓掌,又奸笑说道:“干脆再做绝点,让我军信使把曹军的通行令也带去交给老铁公鸡看看,让老铁公鸡知道,曹贼为了拉拢我军与他联手对抗老铁公鸡,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若袁绍大怒斩使,我军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掉转矛头,理直气壮的攻打青州了。”刘晔狞笑着补充道。

    “攻打青州?”早就对青州六郡二国垂涎三尺的陶副主任一笑,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十分腼腆羞涩的笑道:“再等等吧,眼下局势不明,攻打青州的事还是再看看情况再说吧,反正臧霸和孙观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出手,耽搁不了时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官渡战起

    可能是陶副主任注定与老丈人八字不合的缘故,贾老毒物提议那道挑衅兼威胁的书信送到大袁三公面前时,时机非常的不恰巧,大袁三公正在为了沮授的逆耳劝谏而勃然大怒,陶副主任的这道书信又刚好在这个时候送到大袁三公面前,等于就是在烈火上泼了一盆汽油了。

    大袁三公火大的起因是这样的,鉴于曹军主力主动放弃了难以久持的白马、延津要地退往官渡驻防,大袁三公亲自率领的袁绍军主力便很是轻松的全线渡过了黄河天险,然后睚眦必报的大袁三公先是下令捣毁两次致自军于惨败的白马城池工事,尽杀不肯随曹军撤往中牟的白马周边百姓,接着又毫不犹豫的下令全军向官渡挺进,决定到官渡去与曹老大决一死战,一雪前恨!

    听到这道命令,继承了田丰衣钵给大袁三公捣乱的沮授当然也跳了出来,全力反对道:“主公大可不必如此焦急进兵,我军粮足,粮道畅通,利于久战;兖州旱蝗严重,曹军受粮荒困扰多年,至今没有改善,最怕久持而最喜速战。既如此,我军大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缓缓向官渡逼近,再深沟高垒做长久之计,不出三月,曹贼必粮尽自破矣。而主公若执意速进急战,急促大军赶赴官渡寻求决战,难免正中曹贼下怀。”

    听到沮授指出自己的战术失误,大袁三公的脸又拉得比驴还长了,大怒道:“住口!吾军三十万,曹阿瞒仅有区区五六万,一战可定!汝这弄文匹夫,如何敢胡言乱语,慢我军心?挫我士气?”

    “主公,不辨忠言,于战不利啊。”沮授也确实不会说话,一再刺激大袁三公道:“我军虽众,但勇猛却不如曹军,曹军虽精,但粮草不如我军,只可久持,万万不可急进速战啊!”

    听到沮授的逆耳忠言,已经逐渐出现阿尔茨海默病征兆的大袁三公难免勃然大怒,正要大发雷霆之怒时,更加刺激大袁三公的事终于还是来了,陶副主任的信使不仅带来了挑衅威胁的书信,还向大袁三公出示了曹军队伍颁发给自己的通行文书,暗示徐州军队已经与曹军队伍在一定程度上开始了合作。

    当看到一向乖巧的女婿竟然敢拒绝服从命令,还暗示威胁要和曹老大联手以下犯上,脾气本来就出了名不好的大袁三公顿时就气冲斗牛了,怒吼咆哮道:“大胆竖子,竟敢威胁于吾!恩将仇报的狗贼,若非吾出面庇护于汝,汝这竖子早就被曹阿瞒给灭了,现在竟然还敢威胁与曹贼联手攻吾!汝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给吃光了?!”

    见大袁三公如此失态怒骂,左右文武自然少不得赶紧询问原因,再当大袁三公将陶副主任的无耻书信公诸于众后,在场的冀州文武也大都是怒不可遏,纷纷怒骂陶副主任忘恩负义,以恩为仇,和同样受大袁三公恩情深重的曹老大一样,都是典型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句话倒是大实话。只有沮授和审配等少数人没有附和,只是盘算分析陶副主任此举用义。

    “来人,将陶贼信使推出营去,斩首示众!”

    大怒之下,大袁三公果然动了斩使绝交的念头,倒霉的徐州信使号哭求饶,审配则赶紧站出来阻止,拱手说道:“主公,两国相争尚且不斩来使,况且这还是主公你的女婿信使,还望主公暂息雷霆之怒,听配一言。依配之见,陶应此举虽然无礼,却也是因为主公一再拒绝援助战马……。”

    “住口!吾没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婿!”大袁三公怒喝挥手打断,又喝道:“速把信使推出帐外斩首,首级悬于辕门,以示与陶贼绝交之意!”

    “主公,请三思。”沮授又不识趣的站了出来,飞快劝道:“陶贼要求检查天子衣带诏原书,暗示威胁与曹贼联手攻伐我军,如此恩将仇报确实可恶,但陶贼兵马颇强,粮草丰足也不在我军之下,倘若他真与曹贼联手缔盟共抗我军,那我军必两线受敌矣!不如暂忍一时之气,退一步海阔天空,与陶贼暂做委蛇,待到破曹之后……。”

    沮授的话还还没有说完,狂怒中的大袁三公就已经听不下去了,先是怒吼制止沮授劝谏,然后又再次喝令卫士将徐州信使推出大帐斩首,左右卫士不敢不从,只得赶紧将大哭求饶的徐州信使推出了帐外砍下脑袋,再把脑袋挂到辕门示众。沮授和审配等人虽然面有忧色,却不敢再有言语,倒是随父出征的袁谭公子跳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拱手说道:“父亲,陶贼如此无礼,孩儿请领一军南下讨伐陶贼,以问其罪。”

    大袁三公有些动心,不料沮授却冷笑说道:“大公子志气可嘉,但某记得我军细作曾有回报,说是陶贼的君子军也随主力来到了兖州,陶贼攻打湖陆、昌邑等城时,周边的曹军队伍都是闻君子军之名胆丧,没有一支军队胆敢出城与君子军野战!大公子如果有把握大破陶贼君子军,授必力挺之!”

    想起自己当初大战君子军时的悲惨画面,袁谭公子打了一个寒战,赶紧闭上了嘴巴,也在心里把沮授恨到了极点。大袁三公则重重哼了一声,很是不满的向儿子呵斥道:“汝退下,如今我军强敌乃是曹阿瞒,然后才是陶贼伪君子!”

    袁谭公子唯唯诺诺的退下,另一旁袁谭的死党郭图却站了出来,拱手说道:“主公果然高明,眼下我军的首要目标确实是曹贼而非陶贼,主次顺序绝不能颠倒。但图认为,陶贼也不能不防,图提议主公单独分出一军,从长垣南下取平丘、济阳二城,切断陶贼西援曹贼道路,以免陶贼闻知使者被斩的消息后恼羞成怒,真的与曹贼联手缔盟,偷袭我军背后。”

    “公则所言甚是。”大袁三公点头,很是满意郭图的奉承言语和恭敬态度——比讨人嫌沮授强一万倍,所以大袁三公很快就决定道:“那就让鞠义率军三万去取平丘和济阳吧,鞠义的先登营乃骑兵克星,大破给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正好可以克制陶贼的伪君子军。”

    郭图拱手唱诺,连赞大袁三公用兵有方,调派得当,那边荀谌、许攸和审配等人却对视苦笑,一起暗道:“简直猪脑子!明明暂且忍让就不必分兵的,非要沉不住七砍了陶贼的信使,逼自己分兵提防陶贼,还是动用一线主力战兵去山野偏僻之地驻扎闲置——就凭这样的算计,主公如果去做商贾买卖,非得把家底赔光不可!”

    于是乎,在牺牲了一名无关紧要的信使后,很会算计的陶副主任也同时达到了两个关键目的,一是诱使老丈人落下了斩使不义之名,为自己将来背后捅刀子奠定了道义基础;二是成功诱使了老丈人分兵提防自己,间接减轻了曹老大在官渡的正面压力,为借曹老大之手削弱老丈人的战略大计添上了一块砖,加上了一块瓦。

    对此最为狂喜的人当然是曹老大,当通过探马细作得知大袁三公斩使分兵的消息后,曹老大几乎是都快要乐疯了,连连鼓掌笑道:“多谢陶贼,多谢陶贼,竟然替吾分担了鞠义的队伍,鞠义这个匹夫虽然恃功骄恣,渐被袁绍憎恶,但这匹夫麾下的队伍可都是攻占幽州的一线精兵啊,尤其是先登营,那可是名气比陷阵营和伪君子军名气更大的天下雄兵啊!袁绍匹夫无智,竟然派了这些队伍去偏僻小城提防陶贼,真是帮了吾的大忙了啊!”

    乐归乐,但眼下显然还不是曹老大能够掉以轻心的时候,因为即便是连遭削弱挫折,突然与盟友交恶,被迫分兵提防昔日盟友翻脸偷袭,但大袁三公的局部实力和整体实力仍然远远胜过曹老大——甚至还远远胜过曹老大和陶副主任加在一起的总实力,所以曹老大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在意,一边严密监视袁绍军主力的一举一动,一边再次加强与陶副主任的联系,安排了大批的精干细作潜伏在与徐州军队交通联络的道路沿线,不惜代价的确保与徐州军队的联络畅通,以便在关键时刻获得陶副主任这个昔日死对头的帮助援救。

    顺便说一句,曹老大这会其实最希望的就是陶副主任能够援助自己一批粮草,以缓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但官道和济水航运都已经被袁绍军切断,陶副主任就算答应给也送不过来,所以曹老大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在粮草随时可能断绝的情况下与五倍于己的敌人对垒,表面上挥洒自如,内心里却是焦急如焚。

    该来的总归要来,建安四年五月初二这天,大袁三公亲自率领的冀州主力终于还是抵达了官渡总隘口,尽管曹老大也对大袁三公的军势之强盛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在夜间登上高处真正的看到了袁绍军主力队伍的全容时,曹老大还是有些心头乱跳,呼吸紧张,左右的将领士兵更是个个脸色发白,个别人甚至双腿打颤,神情绝望。

    没办法,袁绍军的主力军势实在是太吓人了,黑夜中,袁绍军的营火如同那银河繁星,一直蔓延到目光不能及的大地尽头,直到和天上星光融合在了一起,也将半边天际映得通红,营火中是起伏连绵不绝的帐篷与无法数计的各式军旗,肉眼根本无法望到尽头,旗帜、篝火、营帐与来往不绝的袁军队伍共同组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随时可能将官渡小舟吞噬淹没。

    “丞相,我军斥候适才来报。”郭嘉咳嗽着奏道:“袁绍距离官渡三十里下寨,安营十六座,连络二十余里,最远后寨已抵乌巢。”

    曹老大不动声色,许久后才叹道:“我总算是明白了,陶贼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帮我大忙?原来这个奸贼是在害怕我没有信心坚守啊!如果他不及时倒戈转为支持于我,我恐怕真没有信心守下去了。”

    “丞相请放宽心。”郭嘉安慰道:“且不说陶贼绝不会容许我军倒下,关键时刻必然会援助我军,就算陶贼一直按兵不动也没什么,以丞相之英明睿智,我军将士之精锐善战,袁军就绝不是我军的对手!”

    尽管明知道郭嘉是在说些好听话安慰自己,但曹老大还是强迫自己鼓起了一些勇气,点头说道:“奉孝所言有理,明日点军出战,乘袁绍匹夫立足未稳,先打一个胜仗鼓舞士气,挫动袁绍锐气!”

    算盘打得很好,曹老大也确实付诸了行动,第二天便亲领三万军队出营去向袁绍军搦战,可惜曹老大这次却吃了一个败仗,派张辽斗将碰上了张郃,打了几十个回合都不分胜负,典韦出阵助战时却又被大袁三公从青州调来的一名赵姓猛将接住,在阵中打得天翻地覆都不分胜负,最后曹老大有些沉不住气了,又派出了夏侯惇和李通各领三千精兵冲击敌阵,结果被早有准备的袁绍军以强弓硬弩迎头痛击,死伤惨重不得不退了回来,手里拿着衣带诏的大袁三公乘机挥师长驱,曹军大败,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官渡大营死守,袁绍军不依不饶,又继续猛攻曹军营地。

    还好,曹军之前已经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来建设官渡营地,营防工事十分完善,并且依山傍水易守难攻,袁绍军几次冲击营地都被曹军以乱箭射回,混乱中掉入插满尖桩的陷阱壕沟死伤者众多,旗开得胜的大袁三公也不愿意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强攻这样的坚固营寨,太阳刚刚偏西就下令鸣金收兵,惊魂未定的曹军队伍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是役过后,鉴于曹军以寡击众主动出击,沮授再一次在大袁三公面前断言曹军粮草必然不足,建议袁绍采取深沟高垒的战术与曹军对峙,熬到曹军粮尽便可轻易获胜,可惜已经被初战得胜冲昏了头脑的大袁三公根本不听,选择了听取审配的建议,拨兵在曹军营前构筑楼橹,堆土如山,准备用弓箭俯射曹营,更进一步打击曹军士气,动摇曹老大军心。

    审配这个战术能如何破解相信就不用解释了,曹老大也是一个缺德的主,在手里早就握有领先时代千年的襄阳炮技术的情况下,故意没有立即动用襄阳炮阻止袁军士兵构筑楼橹,而是等袁绍军士兵修建好这些临时工事了,士兵开登上高处放箭了,曹老大才突然使出大量襄阳炮,轻松摧毁了所有的袁绍军临时工事,并乘机派兵突击,大败了袁绍军的弓弩队伍,缴获弓弩箭矢无数。

    曹老大这么做当然也提醒了大袁三公,手里同样有襄阳炮的大袁三公果断下令大量打造襄阳炮,准备用襄阳炮来摧毁曹老大的营寨工事。但就在这时候,一个新的意外出现了,曹军大将李通因巡夜时偷懒懈怠,被曹老大痛责军棍,李通大怒下遣其子李绪潜出营寨向大袁三公请降,表示自己愿意在夜间纵火焚烧曹军营寨,接应袁绍军攻入大营,大袁三公闻讯大喜,重赏李绪并约定了接应时间,出兵偷袭曹军营寨。

    敢相信曹老大会犯这种大错的人自然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当文丑、高览二将在约定时间率军偷袭曹军营地时,自然而然的遭到了曹军伏击,损兵过万狼狈逃回自家大营。大袁三公闻讯勃然大怒,严令军中工匠加紧打造襄阳炮,准备正面攻破官渡杀李通父子报仇!

    让大袁三公烦心的事还不只这一件,第二天当护粮官韩猛将粮草运到中军听用时,麻袋中装载的粮草竟然霉烂众多,无法再用。大袁三公大怒下令调查原因时,却发现这些粮草是从邺城运来时保管不善被雨水淋透而导致霉烂,但具体是谁在手里导致的霉烂却在官渡无法追查,大袁三公更是忿怒,急令内政好手审配快马返回邺城,调查罪魁祸首,再有就是监督粮草运送,保证军前不缺,也急于返回邺城与袁尚公子商议大事的审配领命而去,袁军首席参谋一职则由郭图接掌。

    大袁三公还只是为粮草稍微分心,曹老大却是快要为粮草吐血了,因为今年的中原腹地持续大旱,汝南和陈国等地几乎绝收,兖州东部有点粮食又因为道路阻隔无法供应,关中司隶被董老大一党糟蹋得不成模样,南阳瘟疫横行粮食减产严重,所以能为曹老大提供军粮支持的实际上只有颖川一郡和河内、陈留各半个郡,负责粮草供应的荀彧再怎么的拼命,能够为曹老大提供的粮草都少得可怜,让曹老大的队伍时刻遭受粮荒威胁,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供给不上而断粮。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曹老大难免更加的妒忌陶副主任的好命,大后方徐州五郡灾荒极少不说,治下还有陈登这样的农耕天才,比自己提前了六年搞起了屯田供粮,大量修建水利灌溉开荒,让徐州军队那怕是在淮南二郡大旱的情况下都敢肆无忌惮的挥霍粮草。而想起了躲在几百里外的昌邑城里看热闹的陶副主任后,曹老大思虑再三,终于还是亲自提笔给陶副主任写了一道书信,信上还只有一句话——吾的粮草,随时可能断绝。

    “把这道书信交给最可靠的信使,送往昌邑交给陶贼。”曹老大一边亲自把信装入信袋,一边向侍侯在旁边的荀攸吩咐道:“吩咐好信使,速度越快越好。”

    “丞相,就这一句话,能起作用吗?”荀攸担心的问道。

    “象陶应那样的奸贼,说多了只会起反作用,倒不如只写这一句话,让陶贼自己决定。”曹老大无奈的说道:“好在这个奸贼已经主动触怒了袁绍,更不希望我军败在袁绍面前,虽然也不能排除这个反复无常到了极点的奸贼还会倒向袁绍,但他支持我军击败袁绍的可能还是要更大一些。”

    “丞相请慎重三思。”荀攸还是有些担心,再次提醒道:“袁绍毕竟势大,我军至今没有觅得取胜机会,陶贼素来喜做墙头草,又与袁绍有翁婿之亲,倘若陶贼再次反复,将我军粮草实情禀之与袁绍,那我军……。”

    “有这个可能,但不大。”曹老大双手抱胸,缓缓说道:“陶贼确实奸猾无常,最擅长的就是骑墙观风,可吾看得出来,他与吾一样,都有天下之志。此刻他倒向袁绍最多只能苟且偷生,但他如果倒向吾,那他就有机会与吾平分袁绍土地城池,继而与吾争夺天下。事到如今,吾向陶贼求援可能死,不向陶贼求援也可能死,倒不如赌上一把,赌陶贼会向吾伸出援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 站队!站队!

    官渡距离昌邑的道路距离是四百里刚出头,如果道路畅通,沿途又有驿马更换,那么最多一天多点时间就能把消息官渡送到昌邑,可惜现在是战争年代,西段的道路关卡又被袁绍军控制封锁,曹军细作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步行走偏僻小路绕过关卡,先潜行到陈留乘马然后才能快马赶往昌邑,所以曹军信使不管再怎么的努力,这四百来里路还是走了五天多时间——这还是运气好没被袁绍军巡逻队伍拦截和拼命赶路的结果了。

    看完了曹老大仅仅只有一句话的书信,陶副主任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书信递给贾老毒物和刘晔等高级参谋传看,又不动声色的打听曹军信使的来历,当得知眼前这个满脸尘土又筋疲力尽的信使直接来自官渡大营时,陶副主任又赶紧问起官渡的具体战况,尤其是注意一些关键细节,“你们的口粮发放情况如何?可曾出现断发口粮或者以小斛发粮的情况?”

    “回禀使君,没有。”曹军信使回忆着说道:“除了有几次口粮里糠皮和麦麸特别的多,断粮倒是从来没有,小斛发粮更是没有,我们的仓官王垕是厚道人,负责发粮八年了,从来就没有克扣过我们将士的口粮,很得将士们尊敬。”

    “糠皮和麦麸特别多?”陶副主任三角眼转了转,忙又问起曹军口粮质量变差出现的时间和频率,曹军信使仔细回忆并尽量回答后,陶副主任也终于断定了曹老大没说假话,眼下官渡曹军的粮草问题确实万分严重,还肯定已经是好几次都供给不及,所以曹老大才先后六七次用糠皮、麦麸与谷壳等物滥竽充数,借以稳定军心士气,也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粮曹告罄而不战自败,彻底崩溃。

    盘算到这里,陶副主任终于向那曹军信使问道:“汝来时,汝家主公可曾说过,倘若吾愿意借粮与他,他可有办法运抵军前听用?”

    “没有。”曹军信使茫然摇头,老实答道:“丞相只是叮嘱小人千万不可使书信落入他人之手,一旦遇到危险必须立即销毁书信,再有就是交代使君若有回书,可让小人带回官渡。”

    陶副主任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很快就点头说道:“很好,那你先下去休息吧,等会若有回书,我会再次召见你。来人,带他下去休息,好生招待。”曹军信使行礼道谢,赶紧随卫士离开了房间,到客房去休息吃饭。

    “曹贼快撑不下去了。”陶副主任向左右的贾老毒物、刘晔和陈应等人说道:“我那位岳丈大人虽然吃了几个小亏,计谋上也明显不是曹贼对手,但他不肯过于分兵和不敢出奇制胜的保守战术也恰好克制住了曹贼,基本上没给曹贼任何逆转形势的机会,只要这个对峙僵局不被打破,再过上一段时间,曹贼必败无疑。”

    “主公,是时候站队了吧?”贾老毒物不动声色的说道:“倘若主公决心联曹抗袁,那么这个时候必须得出手了,不然的话,曹操一旦就此倒下,我军就算想联曹抗袁也来不及了。倘若主公决心为老主公报仇,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曹操最关键的致命一刀,这时候也必须出手了,不然的话,待到袁绍官渡大胜,我军就算去抱袁绍大腿,袁绍也未必会再给我军机会了。”

    陶副主任不说话,还极不讲卫士的咬起了拇指指甲,啃着自己的指甲盘算,许久后才突然问道:“诸公认为我军该如何站队?”

    “晔提议支持袁绍灭曹。”刘晔首先开口说道:“强弱悬殊,曹军甚至连死守官渡坚持到袁绍兵衰力竭的资格都没有,这时候选择联曹抗袁,无异于是自取祸端,惹火烧身,不仅挽救不了曹操失败的命运,还会导致我军与袁绍全面开战,连委曲求全的回寰余地都没有。”

    “应也觉得应该联袁灭曹。”逐渐成长起来的陶副主任秘书陈应也分析道:“姑且不说我徐州五郡与曹贼的血仇不共戴天,也不说袁绍对我军恩情甚深,对我军的态度远比曹贼友善,就算我军可以抛弃前嫌与曹贼联手抗袁,我们也没有力量做到支持曹贼击败袁绍。”

    “不错。”刘晔点头附和道:“我军不管是直接出兵还是援助粮草都帮不上曹军,直接出兵的话,以我军目前的实力,顶多就是替曹军分担一些正面压力,无法改变袁强曹弱的局面,也化解不了曹军的粮草危机。援助曹军粮草,道路与济水航运也已经被袁绍军切断,绕路送抵官渡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我们把粮草送到曹军手中,官渡的大战也肯定都打完了。”

    陶副主任继续咬着指甲盘算,还把目光转向同样没有说话的贾老毒物,贾老毒物虽然明白陶副主任想要自己开口发表意见,却犹豫着还是不肯说话,见贾老毒物的犹豫表情,陶副主任不由一笑,问道:“文和先生这是怎么了?平时可是很难见到你这么犹豫不决啊?”

    “攸关我军命运前途,诩实在不敢轻率开口,误导主公。”贾老毒物无奈的回答,又叹道:“子扬先生与元方虽然都言之有理,就目前的形势与官渡战情来看,联袁抗曹也是我军最稳妥最保险的选择,但是…………。”

    说到这,贾老毒物又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下去,刘晔却不依不饶,替陶副主任追问道:“但是什么?文和先生为何欲言又止?”

    “文和先生应该是在担心曹贼倒下后的情况吧?”陶副主任开了口,声音低沉语气无奈的说道:“老实说,我也在担心这点,联袁灭曹易如反掌,重新讨好岳丈大人对我而言也不是难事,可是曹贼倒下后,袁绍的下一个扩张目标便不是荆州就是徐州,届时我军也就只剩下了两个下场,一是给岳丈大人当炮灰攻打荆州,二是代替曹贼的位置,独力对抗岳丈大人的数十万大军,甚至是百万大军!”

    “主公还说漏了一点,独力对抗袁绍,我军远比曹军吃力。”贾老毒物补充道:“一是我军兵力战力都不如曹操,二是徐州乃四战之地,几乎无险可守,找不到官渡这么一个水陆交通的咽喉总隘口可以抵挡袁绍大军,把我们的力量集中到一点与袁绍决战,防御起来万分吃力。”

    陶副主任默默点头,承认贾老毒物所言不虚,想要让自己替代历史上的曹老大角色攻灭袁绍,难度其实远比曹老大大上百倍。但贾老毒物还没有说话,又叹息着补充了一句,“而且诩还可以断定,曹操倒下后,我军必然是袁绍的第一个目标,荆襄一带水网密集,打造水军既需要大量耗费钱粮,更需要大量时间培养训练水师士兵,目前没有水军的袁绍想要拿下荆襄九郡十分困难。”

    “我们的徐州却不同,地势开阔适合袁绍的优势骑兵纵横机动,又钱粮丰足农商繁荣,攻占徐州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的人口钱粮,还可以获得稳定的后方基地保护侧翼,乃至获得我们正在组建中的徐州水师,如此一来,袁绍就是再糊涂,恐怕也不会做出错误选择了。”

    听了贾老毒物和陶副主任的这番分析,之前还赞同联袁灭曹的刘晔和陈应全都傻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们的建议竟然能引来这么多恐怖的后果,甚至可能给徐州五郡带来灭顶之灾。震惊之下,陈应赶紧改口说道:“主公,那我们干脆联曹抗袁,一边出兵牵制袁绍的侧翼,一边绕道陈梁二郡给曹贼送一批粮草过去,避免曹贼倒下后,我军马上就面临灭顶之灾。”

    “绕道送粮是肯定来不及了。”陶副主任摇头,又皱眉说道:“直接出兵,不仅支援效果难以估计,而且还很危险,昌邑到官渡的道路四百一十六里,几乎都是开阔地带,我军粮道不仅会受到袁绍军的骑兵威胁,还会受到曹贼的地方队伍威胁,光靠一千多人的君子军……。”

    “咦?”

    陶副主任楞了一楞,淫邪的小白脸上也露出了古怪神色,在场的贾老毒物和刘晔等人都熟悉陶副主任的脾气,忙一起问道:“主公,想到什么化解难题的妙计了?”

    “没有,实力悬殊那么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想到化解难题的妙计?”陶副主任摇摇头,又微笑说道:“我只是想到一个可能而已,走神楞了一下。总之我军直接出兵援救曹贼,虽然肯定会有一些效果,但效果有多大不能保证,同时我军也会冒很大的危险,所以不能寄希望我军出兵攻打袁绍背后,就能化解曹贼的正面危机,也肯定能帮着曹贼击败袁绍。”

    “那我军到底该如何站队?”陈应苦恼的说道:“联袁灭曹是自毁唇齿,联曹抗袁既没有把握,也没有有效的手段,继续坐山观虎斗曹贼又快撑不下去了,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我军到底该如何选择?如何选择?”

    足智多谋如刘晔,老奸巨滑如贾老毒物,奸诈狠毒如陶副主任,全都没有办法回答陈应这个问题了。而咬着手指甲又盘算了许久后,陶副主任忽然心中一动,忙向左右卫士喝道:“去一个人,请子翼先生速来大厅议事,就说我有军情大事找他商议,请他速来。”

    一名卫士唱诺而去,陶副主任则又转向贾老毒物等人微笑说道:“诸公勿须焦虑,子翼先生多有见识,在这个决定我军前途命运的重大问题上必有高论,我们且听了他的见解,然后再决定到底是联袁灭曹,还是联曹抗袁?”

    听到陶副主任这番话,贾老毒物瞪大了眼睛,刘晔张大了嘴巴,陈应却惊叫了起来,“主公,你不是开玩笑吧?当年主公任命子翼先生为谋臣时,子敬先生与兄长都曾警告过主公,说子翼先生名过其实,小处精细大事糊涂,万不可轻听他的见解提议,主公这两年来也很少与他商议军国大事。在此攸关我军兴衰存亡的关键时刻,主公怎么能突然想起征求他的意见?”

    “子翼先生不靠谱,这一点我比元方你清楚百倍。”陶副主任一挥手,微笑说道:“但我今天就是要听听他不靠谱的言论,他如果建议我联袁灭曹,我就联曹抗袁!他如果建议我联曹抗袁,我就坚决联袁破曹!总之他怎么说,我就优先考虑怎么反过来做!”

    贾老毒物和刘晔都笑了起来,陈应也松了口气,然后又担心的说道:“可是主公,万一子翼先生这次说出了正确建议呢?”

    “你说可能吗?”陶副主任微笑反问,“我军这次刚出兵时,连抢先攻破许昌劫夺天子这样的馊主意都能出,这样的子翼先生可能说出正确建议吗?”

    陈应又笑了,点了点头不再反对,开始陪同陶副主任耐心等待子翼先生的高见,而自打来到陶副主任帐下就没有什么好表现的蒋干先生也很急于建功立业,很快就来到了陶副主任所在的议事大厅,见面行礼后,陶副主任倒也没有客气,开门见山的就告诉了蒋干先生自己请他来商量的大事——也就是该选择联袁灭曹,还是该选择联曹抗袁?同时为了方便蒋干先生判断抉择,陶副主任还不厌其烦的给蒋干先生解释了联袁灭曹的危险后果,联曹抗袁的巨大困难,还有就是介绍了曹军目前面临的粮荒困境,形势已经严重到了徐州军队必须立即选择站队的地步。

    蒋干先生没有让陶副主任失望,听完了陶副主任的介绍与解释后,蒋干先生马上就很有担当的说道:“多谢主公信任,干自归主公帐下以来,久受主公照拂,却至今未立尺寸之功,深以为憾,今番蒙主公不弃,问干之以军国大事,干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公思得一道良策,化解我军眼前窘境。”

    “子翼先生请尽情畅所欲言,应聆听赐教。”陶副主任诚恳的催促道。

    “请主公容干仔细思虑。”蒋干先生拱手,立即开动起了都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脑袋,开始为陶副主任仔细思量对策,而陶副主任和贾老毒物等人也是屏息静气,不敢作声,生怕打断了蒋干先生的思路,也静等蒋干先生做出选择。

    “有了!”

    陶副主任和贾老毒物等人倒也没等多久,蒋干先生很快就鼓掌大叫,又赶紧向陶副主任拱手说道:“主公,干已思得一策,可以化解眼下困境。”

    “子翼先生请试言之。”

    陶副主任赶紧再次催促,贾老毒物和刘晔等人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蒋干先生到底是想建议联袁灭曹,还是联曹抗袁?然而蒋干先生的回答却让陶副主任和贾老毒物等人一起跌碎了眼镜——蒋干先生微笑说道:“中立!保持中立即可!”

    “中立?”陶副主任彻底傻了眼睛,也有一种硬币扔在地上结果却直立不倒的感觉。

    “中立?”贾老毒物和刘晔等人也是愕然瞠目,赶紧一起问道:“子翼先生认为该如何中立?”

    “马上放弃昌邑和湖陆两座兖州城池,撤回徐州,对曹操和袁绍都是两不相帮。”蒋干先生振振有词的说道:“既然我军联袁灭曹后果严重,联曹抗袁又没有把握,那我军索性不如谁都不联合也谁都不帮,撤回徐州让他们打去。如此一来,不管是曹操胜还是袁绍胜都与我军无关,战后也都恨不上我军,我军也可以安心的整兵备战,加强防御发展军力,让胜利者不敢正眼窥视我徐州五郡。”

    贾老毒物等人无话可说了,陶副主任却还是不肯死心,又问道:“子翼先生,那依你之见,除了中立之外,袁曹两军之间,我军应当支持谁最好?”

    “支持谁都不好,只能是两不相帮,两不相助最好!”蒋干先生回答得斩钉截铁。

    “两不相助最好……。”陶副主任都有些绝望了,但绝望呻吟到了这里,陶副主任却又突然惊呼了起来,“两不相助?!我为什么就没有想过两不相助呢?”

    “主公圣明。”蒋干先生很是高兴的拱手说道:“如今之计,我军只有选择两不相助,保持中立,这样才能化解困境,避免制造敌人。”

    陶副主任没有理会蒋干先生的胡言乱语,三角眼乱转着只是飞快盘算,片刻后,陶副主任的小白脸上露出了淫邪笑容,微笑着向蒋干先生吩咐道:“多谢子翼先生指点,吾有主意了,子翼先生可先退下休息,一会应设宴款待先生,以酬先生今日之功。”

    很少得到奖励的蒋干先生大喜,赶紧拱手道谢,喜滋滋的告辞离去。而蒋干先生前脚刚走,贾老毒物马上就飞快问道:“主公,适才重复两不相助四字,莫非是想反其道而行之,曹袁都助?”

    “当然。”陶副主任点头,狞笑说道:“多谢子翼先生提醒,这才让我发现其实还有两边都助的办法,既帮着袁绍灭曹,同时也帮着曹贼抗袁,如此一来,曹贼若胜则我军获利巨大,袁绍若胜则缓解矛盾,改善关系,为我军赢得备战时间,远胜过直接助曹抗袁失败,立即招来滔天大祸!”

    贾老毒物踌躇片刻,这才点头说道:“主公所言甚是,惟今之计,也只有脚踏两条船比较安全了,不过诩认为,对曹操只能暗助,万万不可被袁绍抓到把柄,明助袁绍则无妨,曹操与袁绍的实力相差巨大,纵然在官渡赢了袁绍,也必然还要仰仗我军助其继续抗击袁军,就算让他知道我军脚踏两船,他也不敢宣扬发作。””

    “文和先生所言,正合我意。”陶副主任微笑点头,又笑着向陈应吩咐道:“元方,去把我们自己用的霹雳车图纸拿来,还有飞火枪的配方也拿来。”

    陈应飞快答应,很快就取来了襄阳炮的图纸与飞火枪的配方清单,陶副主任先是仔细分开,然后把襄阳炮图纸递给陈应,吩咐道:“提笔给我写一道书信给岳丈大人,先对我上一次的恶劣态度表示歉意,然后告诉岳丈大人,这是我亲自改进后的霹雳车图纸,威力更大,打得也更远,送给他助他攻打曹贼。最后再告诉我的岳丈大人,如果他不介意的话,只要他遣使向我出示衣带诏原件,我就马上亲自带兵赶赴官渡,助他攻打曹贼。”

    陈应答应,赶紧到一旁奋笔疾书,那边刘晔则好心说道:“主公,让晔替你做书给曹操吧,内容请主公吩咐。”

    “不用了,我自己写。”篆书一塌糊涂的陶副主任破天荒的摇头拒绝,又拿起毛笔,在一块白绢吃力的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然后亲手装进了信袋,亲手用火漆封好,准备连同飞火枪的配方一起送到官渡交给曹老大。旁边没有看到内容的贾老毒物和刘晔则面面相觑,搞不懂陶副主任的书信为何如此之短,怎么好象才区区数字?

    正要开口召见曹军信使的时候,陶副主任却攥了攥手中实际上仅仅只写了两个字的信袋,又犹豫了一下,这才改口说道:“子扬先生,你速去安排一下,给我准备一批曹贼的军衣军旗,越快越好。再有,顺便传陶基来见我。”

第二百六十章 乌巢!乌巢!(上)

    数以百十计的巨大石弹在天空中飞翔,呼啸着画出一道道狂暴的抛物线,带着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千钧之势,砸向已然是千疮百孔的官渡曹军营寨工事,重达两百余斤的青石从天而落的威力恐怖异常,石弹落地之处,曹军营寨的栅栏、哨楼、箭楼与鹿角拒马等木质建筑无不粉碎,垒墙、射台、羊马墙、陷阱与壕沟土石工事无不坍塌,偶有几枚石弹砸入曹军士兵群中,顿时又溅起无数的血花碎肉,也响起无数的惊叫与凄厉的惨叫。

    曹军营中不屈不让的同样飞出了无数巨大石弹,同样是呼啸着飞向袁绍军的襄阳炮阵地所在,虽然屡次大亏的袁绍军已经学精了,不再把襄阳炮在毫无遮拦的野地上集中使用,把投石阵地拉得十分漫长每一架襄阳炮之间的距离都拉得很开,但一轮石雨落下后,还是有三四架袁绍军的襄阳炮被砸得粉碎,更有二十余名躲避不及的袁绍军士兵被砸得粉身碎骨,伤者倍之。

    这是一场极其罕见的投掷武器对攻战,攻守双方都动用了数量庞大的配重式杠杆投石车,向着对方的阵地狂轰乱炸,袁绍军的投石目的主要是捣毁曹军此前修建的防御工事,曹军的投石目的则完全是为了摧毁对方的投石武器,在长达十天的投石大战中,两军先后动用了数以千计的超时代投石武器,死伤炮手工兵也都超过了五千人,两军损失的造价昂贵的投石武器加起来也超过了七百架,打得是两败俱伤,筋疲力尽。

    同时为了尽快摧毁袁绍军的投石武器,尽可能的保护赖以坚守的营防工事,曹军队伍除了冒着生命危险不断抢修加固营防工事外,还先后六次派出敢死队突袭袁绍军的投石阵地,与保护投石阵地的袁绍军队伍展开一轮又一轮的浴血奋战,难以数计的两军将士为此血染沙场,也有无数的两军将士为此壮烈牺牲,死伤同样众多,损失同样惨重。

    精锐尽出的曹军队伍在战斗力明显更加出色,再加上很早之前就重视襄阳炮的操作训练,比袁绍军打得更准更快,所以曹军无论是在兵员伤亡方面还是在襄阳炮损失方面,与袁绍军的损失比都达到了一比二以上,但大袁三公到底还是本钱大底子厚,除了对自军士兵的贪生怕死和笨手笨脚颇为不满外,大袁三公总的来说还是相当满意这个襄阳炮对轰的战术。

    让脾气暴躁的大袁三公满意这个襄阳炮对轰战术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可以摧毁曹军营前那些烦人工事,二是可以逼迫曹军离开工事保护主动出击,与兵力雄厚的袁绍军对拼人命消耗,所以不要说是二比一的损失比了,就是三比一的损失比,大袁三公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战术持续下去,再所以即便沮授建议只需对峙即可,不必耗费这么多人命钱粮与曹军对耗,许攸也建议分兵偷袭许昌去抄曹老大后路,大袁三公都一概不听,一个劲的只是打造襄阳炮与曹老大对轰,固执得就好象不正面击破曹老大就不符合自己四世三公的身份一样。

    如此一来自然苦了本小利薄的曹老大了,保守的被动挨打迟早会营破身亡,全力反抗也抗不过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大袁三公,所以曹老大除了拼命打造襄阳炮与大袁三公对轰外,根本就找不出一条破解之策,只能是硬着头皮与大袁三公对拼对耗下去,竭尽全力的延缓自己的败亡时间,苦苦挣扎着等待转机——准确来说是可能出现的转机。

    天色好不容易黑了,在损失了八十余架削弱版襄阳炮后,大袁三公终于下令结束了第十天的襄阳炮对轰战事,象得胜的公鸡一样的昂着头领着队伍凯旋回营去了,紧张苦战了一天的曹军士兵则纷纷瘫倒在千疮百痍的战场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休息,战时担任辅助工作的老弱士卒与民夫则挑起了善后工作,或是抢救伤员,或是搬运尸体石弹,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军械物资,更多的人则是在抢修工事,填补被石弹砸坏的栅栏,夯补被砸倒砸塌的垒墙,挖开崩塌的壕沟陷阱,修补这道摇摇欲坠的工事防线,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的工事防线。

    伤员的呻吟声在营地中回荡,绝望的气氛也笼罩在每一名曹军将士心头,窃窃私语间,无数的曹军士兵都已经在提出质疑,自军还要这样坚持多久?或者说自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多少时间?而看到将士们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曹老大嘴上虽然还在鼓励将士效力死守,心里却已经在流泪又流血了。

    “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复述着荀彧书信上的言语,一向乐观的曹老大也不由是谓然长叹了一把,“文若先生说得容易,也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做起来,实在太难了啊。”

    叹息完了,曹老大摇了摇头,又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把心中的悲观情绪赶出脑海,然后转向陪伴在一旁的荀攸问道:“公达,我们派去与陶贼联系的信使,可有消息?”

    “回丞相,没有。”荀攸无奈摇头。

    “都走了十三天了,也该回来了吧?难道路上出事了?”曹老大有些担心,又很快笑道:“肯定没被拦截,不然的话,袁绍匹夫也不会天天和我们对拼霹雳车了,肯定早就分兵去断我们的粮道,加促我军的断粮了。”

    “丞相,请息声。”荀攸紧张的看看左右,低声说道:“请勿提断粮二字,我军补给困难,军中早有断粮传言,倘若士兵听到丞相言语,只恐会生出更多传言,益发的动摇军心。”

    “公达所言甚是,吾受教了。”

    曹老大点头,虚心接受了荀攸指出的自己失误,也就在这时候,终于有传令兵飞奔来报,说是派去与陶副主任联络的信使已经回到了官渡大营,曹老大一听大喜,赶紧领着荀攸等人急匆匆回到中军大帐,召见刚从昌邑回来的自军信使。而那名信使向曹老大见礼后,马上就取出了两个信袋,双手呈过头顶,恭敬说道:“禀丞相,这是徐州陶使君命小人带回来献给丞相的,陶使君还说,丞相只要看了书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曹老大也不说话,还亲自下座来接两个信袋,先拆开了一个信袋后,只看得信中书信一眼,曹老大就楞住了,疑惑说道:“飞火枪的枪药配方与制造方法?陶贼给吾这个有什么用?飞火枪袁绍军早就见过了,已经不可能在战场上取得出奇制胜的效果了啊?”

    嘴上的奇怪说着,曹老大手上又飞快打开另一个用火漆封着的信袋,取出袋中白绢观看,然而又只看得一眼后,曹老大顿时就又楞住了,还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两个鸡蛋,一旁的荀攸、郭嘉和程昱等人见情况不对,忙过来与曹老大同看那道书信,却见那块尺长雪白缣帛上,仅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大字——乌巢!

    “陶贼写这个地名是什么意思?”

    荀攸惊讶说道,旁边的郭嘉和程昱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陶副主任葫芦里卖什么药,倒是曹老大迅速醒悟了过来,立即冲到了大帐中悬挂的地图旁,开始在地图上寻找乌巢的位置,很快就发现乌巢位于袁绍军大营的后方四十里,也位于酸枣县境内的乌巢泽之北,袁绍军在那个位置布置有一座军营,但这座军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因为距离官渡比较谣言,道路又被四座袁绍军偏师营寨阻拦,曹军斥候尚未探知,所以标注还是空白。

    “怎么有四座袁绍军别寨把守道路?是巧合?还是袁绍对这座乌巢别寨特别重视?”曹老大麾下的几个奸诈谋士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稍一转念后,郭嘉、荀攸和程昱三大坏种同时醒悟了过来,“陶贼送我军飞火枪之术,又指点乌巢地名?难道说,乌巢是袁绍的屯粮之所?!”

    “马上派斥候细作去调查!”曹老大咬着牙齿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乌巢这座袁绍军大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再有,马上按照陶贼提供的配方,连夜赶制飞火枪,越多越好!”

    “诺。”荀攸等人答应,然后程昱又担心的提醒道:“丞相,就算乌巢真是袁绍的屯粮之地,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攻取吧?尤其是我军奔袭乌巢的路上,还有四座袁绍军别寨拦截,不管是想蒙混过关,还是强行突破,都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啊。”

    曹老大的眉头又皱起了,但很快就重新舒展,道:“没关系,先做好准备再说,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如果没有准备,等机会到来的时候再想准备就晚了。”

    程昱点了点头,不再劝阻曹老大做无用功,同时程昱也有些疑惑,道:“奇怪,就连近在咫尺的我军都不知道乌巢的情况,陶贼远隔乌巢数百里,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有内奸。”曹老大武断的一挥手,道:“陶贼虽然与袁绍翻了脸,但他与袁尚、刘氏等人的骨肉亲情还在,之前与袁绍交好时也肯定乘机在袁绍队伍里安排了大量内奸,探到这件军情大事不是很难。总之吾这次怎么都得感谢陶贼,如果乌巢真是袁绍匹夫的屯粮之所,那么陶贼送给吾的,就将是我军反败为胜的最好机会,唯一机会!”

    ……………………曹老大确实很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人品高尚的陶副主任,因为同一时间的袁绍军营中,人品贵重的陶副主任的另一封书信,也恰好送到了大袁三公面前——本来这道书信应该是上午就送到大袁三公面前的,可惜大袁三公正在忙着监督士兵用削弱版襄阳炮攻打曹营,消息送到了袁绍军目前的首席参谋郭图先生面前,与陶副主任积怨极深的郭图先生自然不会让陶军信使轻易如愿,当场就下令把陶军信使拿下,又直到大袁三公收兵回营、还正在大骂几名将领掩护襄阳炮阵地不力心情很不好的时候,这才把陶副主任的书信献到了大袁三公面前。

    郭图先生这一次显然是打错如意算盘了,打开信袋看到陶副主任送来的加强版襄阳炮图纸,又看到了陶副主任态度恭敬语气卑微的书信,心情只是稍微不好的大袁三公马上就是转怒为喜,拍案笑道:“好!想不到霹雳车还可以改进到这地步,最远投四百步还最重可投三百斤的石弹,这次再有不用怕曹贼的霹雳车对轰了!”

    大喜之下,大袁三公除了把图纸交给陈琳,命陈琳火速送到工地赶制,又开心的向郭图问道:“陶应来书认错致歉,说是吾只要派遣使者持天子血诏送到昌邑,让他辨别真假,然后他就立即提兵西进,来官渡助吾攻打曹贼,公则先生意下如何?”

    “主公,难道你以为陶贼是在真心致歉?”郭图先生笑了,冷笑说道:“陶贼致书献礼,显然是陶贼已然发现曹贼必败,我军必胜,为避免我军获胜之后将矛头掉转对准徐州,这才赶紧来向主公献媚,其用心之险恶卑劣,远胜曹贼百倍!”

    大袁三公的脸又拉长了,哼道:“无耻小贼,确实可恶!”

    “是啊。”郭图先生乘机说道:“惟今之计,主公应当再将陶贼信使斩首,以示绝交之意,然后待到攻破了曹贼,主公便可名正言顺的移师东进,夺取徐州钱粮丰足之地。”

    大袁三公还算有点良心,考虑到女婿已经求饶服软,还送给自己一份急需大礼,自己还要把他的信使杀了未免有些过份,加之天色已晚大袁三公已经是疲惫不堪,所以大袁三公还是摇头说道:“使者先不能杀,只能暂且拘押,待吾仔细思虑后再做决定。”郭图屡劝斩使大袁三公还是不听,为了避免激怒喜怒无常的大袁三公,郭图先生也只好乖乖的闭上嘴巴。

    因为连续打了十天将领和士兵都非常疲惫的缘故,第二天同样疲惫不堪的大袁三公并没有继续发起襄阳炮对轰大战,而是让队伍休息了一天,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改进版霹雳车的建造上,而因为材料充足的缘故,到了第二天下午,第一架改进版襄阳炮便大功告成,大袁三公闻讯大喜,赶紧率领麾下一干文武亲赴工地验看实物,并命炮手操炮试射。

    轰了两炮后,让袁绍军上下都狂喜万分的事发生了,新改进的霹雳车确实可以把三百斤重的石弹投出四百步远,投掷距离比原来的霹雳车远了一百余步,投出的石弹也重了上百斤,威力自然大为增加。见此情景,大袁三公当然是捻须大笑,当场下令打造三百架,袁绍军文武重臣也纷纷向大袁三公道喜,接着自然有人少不得好奇问道:“主公,这架新式的霹雳车从何而来,为何此前我等从未耳闻?”

    “这事说来话长,吾也正好想问问诸公意见。”心情正好的大袁三公一挥手,喝道:“走,都到大帐中饮宴去,这架霹雳炮的来历,吾与汝等边饮边谈,今日难得无事,诸公务必与吾不醉不归!”

    郭图、辛评、许攸与何茂、韩荀等阿谀之徒大声叫好,监军将军沮授则面有忧色,开口提醒道:“主公,大敌当前,还请主公节制饮酒,万不可滥饮误事,还需做好夜间营防安排。”

    大袁三公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很快就重重哼道:“那么今夜营防诸事就交给沮授先生你安排吧,沮授先生如果不愿与吾共庆曹贼将破,安排后可以自回营帐休息,不必来大帐见吾。”

    郭图和许攸等人幸灾乐祸的看向沮授,沮授却也不甘示弱,拱手说道:“授确实不擅饮酒,一会就不去大帐劳烦主公了,只是敢问主公,我军今夜的通行口令为何?授也好派人通传各营。”

    “今天晚上的通行口令?”大袁三公只稍一思索,马上就挥手说道:“霹雳车大破曹贼乌龟壳!吾有了新的霹雳车,攻破官渡易如反掌,今夜就用这句‘霹雳车大破曹贼乌龟壳’为口令!”

第二百六十一章 乌巢!乌巢!(下)

    “陶应小儿求饶,吾有心原谅于他,可这小贼的居心实在可恶,眼看官渡胜负将定,害怕吾灭曹后攻打于他,这才赶紧开口求饶,油滑奉承,吾实不喜。”

    “不过嘛,陶应小儿毕竟是吾的女婿,他的长子又是吾的亲外孙,吾若是坚决拒绝他的求饶,又恐世人非议,吾左右为难,实难裁夺,诸公皆是高才,不知有何高见?”

    大袁三公倒也还算给陶副主任机会,并没有一味的听从郭图谗言直接断了陶副主任的念想,乘着卫士还在准备酒宴的功夫,大袁三公先是大概的介绍了改进版襄阳炮的来历后,又当众说了陶副主任寄书求饶这件事,向一干心腹谋士征求意见。不过还是和往常一样,内部极不和谐的袁绍军高层之间再次出现了意见截然相反的情况,还为此争辩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主公,应该给陶应一个机会。”荀谌、许攸和文丑等文武对陶副主任比较亲善,便都建议道:“这时候接受陶应的求和,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徐州军队调到正面战场配合我军作战,更快也更迅速的攻破曹贼,也可以在攻破曹贼残余城池队伍时为我军分担许多压力。”

    “主公,万万不可接纳陶贼求和啊。”以郭图、辛评为首的袁谭公子党羽当然是坚决反对大袁三公宽恕陶副主任,认为自军眼下胜局已定,攻破曹贼已经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再把徐州军队拉来帮倒忙,同时只要消灭了曹军主力,曹军的残余队伍与城池基本上也就可以传檄而定,完全没有再让徐州军队插手的必要,同时也方便将来好名正言顺的攻打徐州五郡,掠取徐州钱粮丰足之地。

    审配回了邺城,袁尚和逢纪从一开始就被大袁三公留在了冀州守卫后方,袁尚公子党目前在官渡军中的成员大都是人微言轻,这会争论中自然无法与精锐尽出的袁谭公子党抗衡。见袁谭公子党势大,素来精乖的荀谌也不敢过于坚持,很快就倒戈站在了袁谭公子一边,受过陶副主任活命之恩的文丑将军虽然还算够义气,一个劲的力劝大袁三公再给女婿一个机会,可惜文丑将军只是武将,不擅口舌,也很快就被郭图和辛评等人驳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让众人比较意外的是,圆滑素来远在荀谌之上的许攸先生这次一反常态,站出来与袁谭党争执道:“诸公若是认为兖、豫、司隶与关中等地可以传檄而定,那诸公可就大错特错了,守豫州的曹仁与满宠,守司隶和南阳的曹洪和魏种,守关中的钟繇和裴茂,守许昌的荀彧和任峻,还有守兖州东部的刘延和曹纯,这些人不是曹贼的亲信死党,就是曹贼的同宗亲眷,我军就算把曹贼灭在了官渡,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向我军投降?”

    “况且,我军就算在官渡必胜,却也未必有把握能在官渡生擒或者杀死曹贼本人,曹贼无论是逃到什么地方,这些人都仍然会听从曹贼的号令,在曹贼的率领下卷土重来,给我军制造大量麻烦,拖住主公的天下之路。在这种情况下,主公若是拒绝了陶应的求饶请盟,不仅会痛失一支兵马颇多、钱粮丰足的善后强援,还有可能把陶应逼到曹贼或曹贼余党身边去,联合起来给主公制造更多的麻烦。”

    说到这,许攸还向大袁三公抱拳深深一鞠,很是忠心的说道:“主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陶应悔改之心甚诚,又是主公你的女婿,主公不妨就给他一个机会,看他这次的表现,如果陶应还敢忤逆主公虎威,还敢与主公讨价还价或者对主公的差遣敷衍了事,那么主公再从重处置于他,也为事不晚。”

    许攸这番很有见地的话还是打动了大袁三公,考虑到曹老大的地盘虽烂却大,镇守地方的铁杆死党太多,平定曹军残余的战事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可以打完,大袁三公还是点了点头,道:“子远所言,正合吾……。”

    “主公,主公请且慢。”郭图先生赶紧跳了起来,向大袁三公拱手笑道:“敢问主公,可曾发现有一件事非常奇怪?”

    “何事奇怪?”大袁三公疑惑问道。

    “当然是子远先生对陶贼的态度了。”郭图微笑说道:“自打建安二年子远先生出使徐州归来后,对陶贼的态度就突然变得十分友善,屡屡在关键时刻出言偏袒陶应,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主公不想深究吗?”

    “你胡说八道!”许攸先生一听大怒,怒道:“吾只是就事论事,如何偏袒陶应之有?”

    “子远先生休要恼羞成怒,图也是就事论事,只是奇怪先生态度为何倾向陶贼而已。”郭图继续微笑拱手,又忽然收住笑容,飞快问道:“请问子远先生,贵府后花园最大那座假山下的密窖之中,都藏了一些什么?”

    “藏了……。”许攸本想顺口回答,及时收口后又忍不住惊叫问道:“汝如何得知吾的密窖所在?”

    “子远先生不必问,图也不会说。”郭图笑嘻嘻的说道:“再请问子远先生一句,陶使君送给子远先生的贵重礼物,可都是收藏在那密窖之中?”

    许攸不敢说话了,额头上还开始流下冷汗,不敢确定郭图究竟知道了自己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那边大袁三公则又把脸比驴还长了,哼道:“子远先生,公则先生在问你话,你那座密窖中,到底有没有藏着陶贼给你的礼物?”

    “没……,没有。”许攸硬着头皮否认,又底气严重不足的说道:“禀主公,攸在家中是有一座密窖,可是窖中所藏的,都只是攸历年来的俸禄积蓄,还有主公平时给臣下的赏赐,别无他物。”

    “是吗?”大袁三公冷笑说道:“那么吾马上就派人返回邺城,尽起先生窖藏检查,如果确实只是先生的积蓄与吾的赏赐,那么倒没什么,可如果不只这些东西的话,先生又有什么话说?”

    出了名贪财的许攸更加不敢说话了,汗水还流得更快更多,荀谌和文丑等中立派也都不敢吭声说话,袁谭公子和郭图、辛评等人则得意洋洋,暗骂许攸自己找死,明明自己的屁股就明显不干净,还敢站出来帮袁尚的外援陶副主任说话。

    “主公,总幕官审配先生有书信到。”

    许攸先生的霉运显然还没有走完,偏在这时,帐外飞奔进来一名袁绍卫士,将一道刚收到了书信双手呈到大袁三公面前,大袁三公拆开仔细一看后,顿时更是勃然大怒,冲着许攸先生吼道:“汝这滥行匹夫,审配已然查明,我军粮草霉烂之事,皆是因汝子许谢、汝侄许栋贪财好利,乘押粮之机,将上好粮食换成了霉烂粮食,从中赚取巨额钱财中饱私囊,汝还有何话说?”

    “什么?还有此事?”许攸傻了眼睛,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和侄子敢干出这样的漂亮事。

    “汝自己看!”大袁三公把书信扔向许攸,咆哮道:“汝子汝侄皆已下狱画供,汝难道还想狡辩?”

    听到子侄已经招供,许攸先生的腿开始发抖了,颤抖着半天都迈不出步去捡起书信观看,大袁三公则更是怒不可遏,大喝道:“左右,将这无耻之徒乱棍打出帐去!从今往后,再有不许他来见我!”

    接下来的情况相信就不用详细介绍了,总之当着满帐文武的面,可怜的许攸先生被袁军卫士一通乱棍打出了大帐后,袁谭公子一党倒是乘机落井下石和力劝大袁三公不要接受陶副主任求和了,受尽了羞辱许攸先生却是气愤难当,又害怕被子侄牵连,更怕大袁三公清算旧帐,自然而然也就生出了应该出现的一个念头,“袁绍不纳忠言,日后必被曹操所破,今吾子侄已被审配所害,若不尽早弃暗投明,日后必被袁绍所害!”

    ………………许攸先生的运气相当不错,牵马出营时营门守兵还没有收到许攸先生已经失宠加失权的消息,还很是恭敬把许攸先生送出了大营,而许攸策马向东仅行了十余里便遇上了曹军巡逻队伍,当许攸说明自己乃是曹老大故人并有紧急大事拜见曹老大后,曹军巡逻队也立即把许攸送到官渡营前,曹军营门官也立即把消息送到了中军知会与曹老大知晓。而此刻的时间,已经是建安四年的七月初二下午申时二刻!

    申时三刻将至,许攸来投的消息送到曹老大面前,正坐在马桶上做五谷轮回之事的曹老大先是目瞪口呆,然后连厕筹(古代卫生纸,竹木削制)都来不及用,提起裤子就直接冲出了寝帐,双手提裤飞奔到营门迎接许攸,速度之快,以至于连手拿衣带的曹老大近侍都追之不上,上演了一出与历史上大致相同的孟德提裤迎许攸大剧。

    申时三刻正,曹老大在营门处与许攸见面,这是一次阴错阳差的会面,也是一次必然中偶然造成的会面,更是一次彻底改变历史走向的会面。曹老大不顾衣带未系,任由衣裤落下露出亵裤黑腿,仍然向许攸双手抱拳深深一鞠,诚恳说道:“子远既来,吾事济矣!”

    酉时正,当大袁三公率领文武重臣在自军大帐中畅饮欢笑时,许攸也被曹老大毕恭毕敬的请进了自军大帐,并请许攸坐到上位,然后不及更衣便迫不及待的向许攸问起来历与原因,而因为这一次手中并没有握着曹老大求粮书信的缘故,许攸倒也没有大卖关子先问曹军还有多少粮食,而是将自己因力劝袁绍接纳徐州军队求和一事如实相告,解释说自己是以为力挺陶应而开罪袁绍被逐出袁军,并告诉曹操袁军已经握有改进版霹雳炮一事。

    “好你个奸猾陶贼!居然脚踩两条船,吾就算败给了袁绍,你也有路可退,墙头草做到你这步,简直就是炉火纯青了。”出了一声冷汗后,曹老大不及气愤陶副主任的卑劣用心,赶紧就向许攸请教起破袁之策,“子远久在袁绍军中,深知袁绍虚实,可有破袁之策教我?”

    “乌巢!”

    酉时初刻正,许攸口中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而同一时间的袁绍军大帐中,大袁三公等人却还在开怀畅饮,个别酒力不胜之人,说话已然开始了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乌巢?!”曹老大跳了起来,惊呼道:“难道说,袁绍的粮草军需,尽是屯于乌巢营中?”

    “丞相既已早知此事,为何此前不曾设计突袭乌巢?”许攸很是奇怪的反问,然后又恍然抚额,笑道:“明白了,定是因为袁绍四座别寨拦道,丞相之兵无法偷过,所以至今束手无策!”

    “正是如此!”曹老大赶紧离席,向许攸双膝跪倒,连连磕头道:“子远若有计助我军偷过袁绍营防,吾必厚报之!”

    “丞相请起。”许攸赶紧搀起曹老大,微笑说道:“此事极易,天灭袁绍,今日袁绍提前了小半个时辰交代了今日夜行口令,又恰好被许攸听到,丞相只需持此口令,再虚打袁绍旗帜,谎称袁绍军护粮官越骑校尉韩猛,奉袁绍之命前往乌巢护粮,便可轻易通过袁军别寨!”

    曹老大狂喜万分,先是向许攸深深一鞠,然后了解掉转身来,大喝道:“传令,升帐,命众文武速来见吾!快,越快越好!”

    酉时二刻正,大袁三公脸上已显醉意,却还在频频举杯与众将共饮,曹军文武官员则已飞奔至曹军中军大帐,曹老大粗略交代了许攸来投之事后,立即开始调兵遣将,令荀攸、郭嘉、夏侯惇与李典等人同守大营,又令李通与于禁二将各率一军伏于大营左右,防备袁绍军乘机来攻。然后曹老大又决定亲率典韦、夏侯渊、张辽与乐进等得力猛将,尽起军中仅有的五千余骑,连夜轻骑奔袭袁绍军乌巢屯粮地!

    当然了,面对着曹老大如此孤注一掷的战术冒险,曹军文武当然都异常担忧,纷纷质疑许攸的降意真假,担心其中有诈,比较多疑的荀攸甚至还担心这是陶副主任为了讨好老丈人,与袁绍军联手上演的一出诱敌好戏,想骗曹老大去早已布置下天罗地网的乌巢送死!

    “绝不是敌人之计!”素来以多疑闻名的曹老大这次倒是十分果断,斩钉截铁的说道:“且不说以许攸的为人绝不会牺牲自己成全旁人,以陶贼的为人更不会急于要吾的命,他那怕是事实上已经倒向了袁绍匹夫,也一定希望袁绍匹夫与吾打得两败俱伤,越激烈越好,时间越长越好!绝不会希望吾立即倒下,白白便宜袁绍匹夫!所以,吾也可以断定,乌巢绝不是陶贼给吾布下的陷阱!”听了曹老大这番分析,荀攸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了两句曹老大千万小心后,便躬身退下去辅助夏侯惇布置大营防务。

    酉时三刻,五千曹军精骑集结完毕,开始吃饭喂马,更换袁军旗帜军衣,准备夜战干粮火把,检查武器装备,仅造出两百余支的飞火枪也全部送到了军中,交给最为精锐的士兵装备,曹老大害怕引火之物不足,又命将士每人负草一捆,尽携军中硝石硫磺等助燃药物出征。而同一时间的袁绍中军大帐中,酒至半酣的大袁三公兴之所至,又命人招来军中歌姬舞女,在帐中歌舞助兴,袁军文武重臣尽皆欢喜,与大袁三公继续畅饮欢笑。

    戌时正,初更梆响,夏季的太阳终于落下了西山之巅,曹老大亲自披挂上马,五千曹军精锐人衔枚、马勒口,背负柴草禾薪,默不作声的策马出营,操小路绕过袁绍军主力大营,借着夜色奔往乌巢奇袭!夏侯惇、荀攸、郭嘉、程昱与李典等曹军文武尽皆在营前跪送曹老大出兵,泪眼朦胧,祈祷苍天保佑,曹老大此行能够旗开得胜,奇袭得手!

    “再拿二十坛好酒来!”同一时间的袁绍军营中,早已喝得面红耳赤的大袁三公大手一挥,喝道:“今夜,吾要与众将不醉不散!也让将士们再休息几天,养足力气,待到三百架新霹雳车造好,再一举攻破曹营,生擒曹贼!”

    一个时辰后,亥时正,手打袁绍军旗帜的五千曹军轻骑终于绕过了袁军大营,开始向着第一座保护乌巢的袁绍军别寨,其时天色早已全黑,袁军别寨虽察觉曹军逼近,但因为看到火把照耀中的袁绍军旗帜,便只派出小队哨探上前喝问夜间通行口令,曹军回答口令无误,又自称为袁军护粮官越骑校尉韩猛队伍,奉命前去乌巢护粮,袁军别寨信以为真,遂任由曹军从寨旁道路上扬长通过。

    同一时间的袁绍军大营中军帐中,酩酊大醉的大袁三公终于躺在了席上呼呼大睡,袁军众文武却大都不比大袁三公好到那里,昏睡当场、呕吐狼藉者比比皆是,不计其数,余下的也都是东倒西歪,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还有几个久旷之人酒助色胆,开始用言语勾搭帐中歌舞女子,醉生梦死中渐露**之声。

    尽管如此,袁绍军的指挥系统仍然没有完全瘫痪,因为袁绍军监军都督沮授还在尽职尽责的率军巡视着袁军营防,还当场拿住了一名值夜期间偷懒睡觉的袁军小校,将其痛责四十军棍,所以那怕是在大袁三公及众多袁军文武醉倒的情况下,袁军主力大营仍然能保持戒备森严,周密有序。

    也有让闷闷不乐的沮授满意的地方,当沮授巡视到袁军后营时,发现近来颇得大袁三公喜爱的袁军步兵别部司马赵云赵子龙就十分忠于职守,也在带着亲兵巡查夜防岗哨,与沮授撞见后,与沮授十分熟识的赵云还先为了沮授的口令,然后才向沮授行礼告罪。沮授点头之余,难免向赵云问道:“子龙,主公没召你去饮酒?”

    “酉时过半时,主公派人来召过云。”赵云如实答道:“云到大帐后,见主公已然大醉,众将也大都酒醉,便斗胆欺骗主公说云偶染小疾不能饮酒,只饮了一杯主公赐酒,便回到了后营主持军务,以防不侧。”

    “子龙真乃浑身是德也。”沮授赞了赵云一句,又叹道:“若乌巢的淳于琼也能象你一样就好了,听说那淳于琼在乌巢营中,每日都是醉生梦死,全然不理军务,吾虽多次劝说主公撤换此人,皆因他是主公亲信爱将,未能成功,我也每每为乌巢防务空虚而担心不已。”

    人品厚道的赵云闭着嘴不敢附和,生怕给人留下自己喜欢诋毁同僚的印象。不过听沮授叹到乌巢之事,赵云却猛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忙向沮授试探着问道:“广平先生,有一事云本不当越权过问,但云既然偶遇先生,那云也就僭越问上一句,冒犯之处,还望先生恕罪。”

    “子龙有话尽管说,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对赵云印象极好的沮授答道。

    “那云僭越了。”赵云拱手说道:“敢问先生,我军忽然出动大批骑兵往东北而去,是为何事?”

    “我军出动大批骑兵往东北而去?”沮授有些惊讶,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不久之前。”赵云答道:“大约半个多时辰前,云的部下将士出营巡哨,远远看到一支我军骑兵大约四五千人,打着火把急匆匆往东北方向而去,因他们打着我军旗号还都是骑兵,云的巡哨士卒又是步卒,便没有追赶,只是回来告诉了云。”

    “大约四五千的我军骑兵往乌巢而去?”沮授更是惊讶,疑惑道:“主公一直都在大帐中饮酒,似乎并没有下令出动这么多的骑兵啊?”

    “云也是觉得奇怪。”赵云答道:“云酉时过半时进帐面见主公,见主公似乎已然接近大醉,不太可能在酩酊之中调动如此之多的骑兵,故而心中一直疑虑,便斗胆僭越向先生问了我军军情。”

    沮授不说话了,只是喃喃道:“四五千的骑兵,往东北而去?东北有武原、阳武、乌巢……,乌巢?!”

    “乌巢?!”沮授的小脸一下子变成了苍白色,赶紧一把揪过自己的亲随,吼道:“你,骑快马,带上我的绶符,马上去东北面的王摩将军别寨,打听那支骑兵的来历去向!然后立即回来报我!”亲随唱诺,接过代表沮授监军身份的绶符,从后营直接出营赶往别寨探问究竟。

    “子龙,你随我来!”沮授又一把拉起赵云,快马加鞭的赶往大帐去见大袁三公,可是当沮授气喘吁吁的拉着赵云冲进大帐时,大袁三公却早已被卫士抬回了寝帐休息,沮授无奈,只得又领着赵云去大袁三公的寝帐询问情况,同时在心里暗暗祷告道:“主公,那支骑兵,可千万要是你派去的啊!”

    “不然的话,我可没有权力替你调兵遣将,派军队去乌巢那边预防万一啊!”

    袁绍军的苍天今天显然没有上班,当沮授赶到大袁三公的寝帐时,大袁三公早已吐得满寝帐都是臭不可闻的狼藉之物,沮授屡唤不醒,见沮授急得满头大汗,赵云也知道情况紧急,赶紧向沮授拱手说道:“广平先生,军情如火,为预防万一,云愿自领本部五千步兵星夜赶往乌巢查看情况,请先生准允。主公醒来若有责问,云也愿领全责!”

    心急如焚的沮授感动得几乎落泪了,向赵云抱拳深深一鞠,哽咽说道:“子龙将军,那就拜托你了,主公醒来若有责问,吾替子龙担责!”

第二百六十二章 曹贼必胜

    曹老大的奔袭乌巢之旅既漫长而又危险,惊心动魄得屡屡让曹老大堪比乔丹的大心脏都难以承受,几次都紧张得险些晕厥。

    漫长的是官渡到乌巢的距离超过七十里,危险的是中间还有四座袁军别寨拦道,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差池,五千曹军孤兵便将陷入袁绍军的天罗地网中,继而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袁绍军队伍重重包围,插翅难飞。所以不管是曹老大的心理素质再好,心脏再大,在先后四次通过屯驻了重兵把守的袁绍军别寨时,曹老大还是一次接一次的紧张得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几乎为之停顿。

    还好,曹老大在战场上的运气是一向惊人的好,这次也没有例外,五千曹军精骑前后从四座袁绍军别寨旁边经过,又先后十几次遭遇袁绍军的明哨暗哨,可都因为曹军队伍打着袁绍军的旗帜,穿着袁绍军的军服,再加上许攸提供的袁间敌我辨别码通行口令,所以四座别寨的守军与袁军巡逻队、明哨暗哨全都没有发现异常,全都是大手一挥任由曹军队伍通过,全然没有想到过眼前这支友军可能是敌人假扮。

    一路有惊无险的穿过了袁绍军四道别寨,又向东北方向狂奔了近二十里,乌巢大营已然遥遥在望,而时间也已经是四更将过,同时也是建安四年的七月初三的凌晨两点五十几分!

    这时,张辽等将也曾建议曹老大让军队稍做休息,养足力气以便攻营,结果却遭到了曹老大的断然拒绝,“不可休息,只可急扑乌巢纵火,我军手打火把而来,乌巢守军定然已经察觉我军逼近,倘若我军此刻停下休息,乌巢守军定然疑惑戒备!惟今之计,只有急扑乌巢攻营,方可杀敌于不备!”

    诸将唱诺,曹老大又飞快命令道:“张辽率一千骑兵居左,乐进率一千兵居右,其余众将,随我统率中军!再传令下去,听中军鼓起,立即点燃束草,中军冲击乌巢正门,左右两军冲击乌巢左右侧门,三军一起呐喊纵火,制造敌人混乱,不惜代价的冲破乌巢营寨,尽焚寨中屯粮!”

    曹军众将再次唱诺,并在疾驰中做出队伍调整,把曹老大的命令传达到每一名将士耳中,而乌巢营中的岗哨看到自家队伍手打火把快步而来,并没有任何停下脚步整理队形准备战斗的动作,认为是自家队伍奉命前来调粮,便也没有鸣锣报警,正在打瞌睡的营门官还干脆连让士兵准备弓弩预防万一的命令都省了,倚在营门旁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单等友军抵达营门过来答话。

    转眼之间,曹军距离乌巢营门已经只有一里路程,考虑到束草束柴需要点时间烧旺,曹老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又暗暗念了一句天地神明保佑,然后果断拔出腰间倚天奸剑,剑指乌巢营门狂吼,“擂鼓,总攻!胜败存亡,在此一战!我军必胜!”

    “咚咚咚咚咚!”仅有一面的战鼓敲响。

    “杀啊——————!”五千曹军将士同时放声大吼,也纷纷用火把将束草引燃,举着火束疯狂冲向乌巢大营。

    砰一声轻响,正在打瞌睡的乌巢营门官的脑袋撞在了门柱上,揉着碰痛的额头抬起头来,往嘈杂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时,营门官的惺忪睡眼也一下子瞪得比牛还大了,黑夜中,西南面已是一片通红,无数的巨大火把正在向着营门疾驰而来,巨大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直冲云霄。那营门官楞了差不多有一分钟,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撕心裂肺的大喊道:“敌袭!是敌袭————!快敲锣,报警!”

    已经晚了,全是骑兵的曹军精锐已经飞一般的冲到了乌巢营门前,或是举火焚烧营栅,或是挥斧劈砍栅栏,典韦更是亲提一把大铁斧冲到了营门前,营门后的袁军士兵挺枪来捅时,却纷纷被典韦身边的曹兵以枪矛捅死,典韦乘机挥动铁斧,以千斤之力猛劈营寨门闩,三下五除二将门闩砍断,曹军人群生生挤开营门,潮水一般涌入寨中,红着眼睛见人就杀,见帐就烧,措手不及的乌巢营门守兵彻底崩溃,争先恐后的惨叫着逃入大营深处。

    这时,张辽与乐进率领的左右两军也同时杀到了乌巢左右寨门处,如法炮制的举火焚烧乌巢营寨栅栏,劈砍栅栏营门打开入营道路,乌巢守军虽然多达三万以上,却完全是毫无准备,被曹军彻底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不仅根本无法阻拦曹军冲击营防,还一个个象每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窜,惊叫得象是碰上了二、三十条**壮汉的黄花闺女一样,根本无力阻拦曹军烧寨攻营,乌巢东西南三门也同时燃起了冲天大火!

    和传说中一样,乌巢守军主帅、咱们的淳于琼将军这会确实正醉卧床,不过与传说又稍微不同的是,淳于琼将军昨天晚上醉倒得很早,这会虽然还醉意未尽,却也远比传说中反应迅捷有力,度过了最处的惊愕与慌乱之后,淳于琼立即批挂出阵,组织中军队伍到前营迎战,可惜这么做已经晚了,极度慌乱中的乌巢中军队伍还没有集结完毕,曹军就已经先后突破了东西南三座营门,五千军队全部杀进了乌巢营中,兴奋吼叫着开始了四处放火杀人,乌巢营中处处火起,迅速朝着后营的粮仓方向蔓延。

    周边也有一支袁绍军及时警觉危险,运粮供应偏寨的袁绍军赵睿刚好回师,看到乌巢这边火光大作,便马上命令运粮队伍抛弃车辆牛马,全力赶往乌巢救援,同时派出快马向距离乌巢最近的袁绍军张颉部求援,只是赵睿队伍距离乌巢还有十来里路,一时之间难以立即回到乌巢参战。

    也有曹军哨马发现赵睿军正在火速回师的情况,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曹老大已经顾不得分兵拦截了,举着倚天剑只是狂吼,“众军只管奋力向前,尽焚袁贼粮草!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杀啊!!”

    “杀————!!”曹老大身边的士兵将领一起鼓噪大吼,鼓舞将士奋力向前冲锋杀敌,不惜代价的纵火放火,也就在这时候,视力极好的曹老大忽然瞟见乌巢东面的远处,似乎升起一个小小火点,转瞬即逝,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

    是不是看花了眼已经不重要了,还有没有敌人援军赶来也不重要了,为了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战机,也为了抓住这个唯一的反败为胜机会,曹老大不仅一再喝令士兵拼命向前,还亲自挥舞着倚天剑冲锋陷阵,砍杀敌人,鼓励麾下将士奋力杀敌,全力纵火,尽最大可能的扩大火势,而乌巢大营的左右粮仓也早已是处处火起,后营主粮仓的边缘也逐渐被大火波及,逼着乌巢守军只能一边救火一边御敌,彻底乱成了一团,淳于琼匆忙集结的迎战队伍也被曹军亡命冲散,被迫退回了中军重新组织队伍。

    空气中早已充满了粮食焚烧的焦香味道,乌巢大营的南半部也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两军将士在这片火海中亡命厮杀,数量居少但士气高昂的曹军完全占据了战场上风,从主帅曹老大到普通士兵都是抱着必死决心与敌人亡命厮杀,向淳于琼、眭元进与韩莒等将仓促组织的袁军防线发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那怕袁军赵睿部已经回援到了乌巢营旁,曹军队伍都还顽强的杀入了乌巢中军大营,砍断淳于琼帅旗并点燃了淳于琼的帅帐。

    又过了片刻,赵睿率领的四千援军终于冲到了曹军背后近前,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全身上下都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典韦与百余名同样满身血染的曹军死士,看到赵睿穿甲戴盔骑在马上,典韦大吼一声就挥舞双戟冲了上来,赵睿慌忙挺枪迎战间,却被典韦大吼一声一戟劈中右腕,右手齐腕而断,然后典韦又是一声大吼,另一戟向赵睿当头砸下正中头盔,可怜的赵睿将军头盔下脑浆迸飞,当场毙命。

    赵睿既死,他带来的四千援军自然马上是群龙无首,很快就被百余名曹军死士冲得大乱,鸡飞狗跳,曹军主力乘机高歌猛进,继续冲击袁军保护主粮仓的防线,也把乌巢的中军营地化为了一片火海,火光熊熊,烟迷太空,火光浓烟冲天足有百余丈。

    尽管如此,但袁绍军在乌巢的屯粮还是太多了,多到了屯粮军帐足有数千座的地步,再加上袁绍军的军器辎重也是全部囤积在乌巢营中,使得乌巢主仓的占地面积超过了一千多亩,最后又因为淳于琼还算组织得力的缘故,仗着兵马众多和熟悉地形,多次组织队伍迟滞曹军的推进速度,所以曹军那怕是占据了绝对上风,但血战了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天色已经大明的时候,袁军残部仍然死守在主粮仓的边缘处,没能让曹军继续向内推进,彻底烧尽乌巢粮仓。

    这时,南面又传来了新的喊杀声,曹老大惊讶回头看去时,却见南面远处竟然又杀来了一支袁军队伍,原来是距离乌巢最近的袁绍军射声司马张颉的队伍收到赵睿遣使告急,又看到乌巢这边火光满天,便匆匆组织了数千队伍过来救援,总算是给袁绍军留下了一线生机,也让曹老大的脸色为之大变,暗道:“糟了,我军一夜之间奔袭七十余里,没做任何休息就马上投入战斗,眼下已是人困马乏,袁绍援军又来得如此之快,若是影响到了士气……。”

    想到这里,曹老大都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去了,可如果曹老大知道,张颉身后十余里处,还有一支袁绍军援军正在全力赶来,还是由袁军猛将赵云率领,那么曹老大的黑脸也铁定会更加漆黑!

    “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为了避免屯粮地积水导致粮食发霉,袁绍军的乌巢大营是设在土屯高地之上,地势较高看得较远,所以不光曹军看到了张颉的援军逼近,乌巢的守军残部也同时看到了自家援军即将抵达,狂喜之下纷纷大喊欢呼,士气顿时大振,都已经是焦头烂额的淳于琼更是放声大笑,狂吼道:“哈哈!天不灭我啊!有机会保住脑袋了!兄弟们,给我杀!杀!想要活命,就给我把曹贼杀出去,保住我们的主粮仓!”

    士气对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战斗力具体有多大影响无法估计,但突然爆发的士气却有可能能让一支败军之师变成一支死战精锐,很不幸,在偷袭路上已经把好运气用光了的曹老大这会就遇上了这样的倒霉事。见自家援军抵达,兵力本就在曹军之上的乌巢守军上下突然士气爆发,狂吼大叫着凶狠挥舞刀枪,把一个接一个已经冲进了主粮仓纵火的曹军骑兵砍翻捅倒,摇摇欲坠的防线也顿时稳固,迅速弥补了好几个被曹军冲出的缺口,人困马乏的曹军将士则士气一蹩,眼看就要由盛转衰。

    在这几乎改变历史的关键时刻,又一阵如雷的喊杀声和马蹄声忽然从东面传来,接着东面远处的曹军队伍中也顿时爆发出了更加惊人的欢呼,“援军!我们的援军也到了!”

    “援军?我们那来的援军?”

    孤军偷袭乌巢的曹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扭头去看东面时,曹老大顿时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还一个劲的猛掐自己的大腿,怀疑自己身在梦里,因为在乌巢东面,确实有一支骑兵队伍打着曹军队伍的黑色旗号,正在向着乌巢这边疾驰而来!还笔直的冲向正在飞速逼近乌巢的袁绍军张颉队伍,看模样是想替曹老大阻拦救援乌巢的张颉援军。

    更让曹军上下欣喜若狂和让袁绍军上下心惊胆战的是,新来这支曹军援军精锐得十分可怕,排着三个整齐的平行横队,彼此之间靠得极近,仿佛组成了三道移动的钢铁城墙,那怕是在高速冲锋中都笔直如画,丝毫不见散乱,一看就是属于那种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无数次的精锐死士,兵力数量虽然不到两千人,恐怖的压迫气势却强大得堪比十万铁骑!

    看到这三道钢铁马墙逼近,张颉队伍当然是大呼小叫着赶紧停住脚步布阵迎战,乌巢守军刚刚高涨起来的士气也顿时落入了万丈悬崖,重新开始惨叫惊呼,防线再度松散。见机不可失,曹老大除了派出一名亲兵去打听来援队伍到底是自己的那股军队外,又举剑大吼道:“众军听令,援军已至,汝等只管奋力向前,不必顾及背后!我军必胜!”

    “杀啊!”士气再度高涨的曹军再度发起亡命冲锋,还乘着袁军士气低落的慌乱机会,将袁军大将眭元进砍死在了乱军之中,眭元进的直系队伍当场崩溃,曹军也乘机打开了缺口,开始源源不绝的杀入主粮仓纵火杀人。

    同一时间的寨外战场上,那支神秘曹军骑兵队伍因见张颉布阵迎战,不愿冲击严阵损失太多宝贵骑兵,便在张颉阵前三百步外停住了脚步,紧接着,一名胖大十分惊人的曹军将领拍马出阵,手提大刀在阵前大吼道:“吾乃大汉曹丞相麾下山阳太守曹纯是也,何人敢来送死?!”

    “曹纯?曹仁的兄弟?”张颉皱了一下眉头,很是奇怪曹纯为什么会从三百多里外的乘氏城跑来这里参战,但还是越阵而出,挺枪大吼道:“冀州射声司马张颉在此,贼将,我来擒……。”

    张颉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胖子曹纯就已经拍马冲了过来,张颉不甘示弱拍马迎战,孰料两马相交仅一合,大胖子曹纯就已经大吼一声一刀砍下了张颉人头,张颉军上下大惊失色间,那大胖子曹纯就已经提着张颉首级在阵中大吼了起,还声如巨雷几传十里,“兄弟们,杀啊!曹贼必胜!”

    “曹贼必胜!”一千多神秘曹军骑兵整齐大吼,然后又一起夹马,再度以三道马墙的队形冲向惊慌失措的张颉队伍。

    “曹贼必胜?!”正在密切注意山下战情的曹老大又瞪大了眼睛,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自己麾下的队伍,怎么敢骂自己为贼?

    这时,更加让曹老大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那支神秘的曹军骑兵第一队——也就是冲击张颉队伍第一队,手中长枪上竟然同时喷出了一丈多长的火焰,组成了一道巨大火墙,呐喊着杀向张颉队伍,本就已经慌乱不已的张颉队伍见了更是魂飞魄散,顿时彻底崩溃,无数士兵撒腿就跑,不敢站在火墙前抵挡,剩下的也全都被那三道马墙碾成了碎片,转眼之间便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丞相,是曹纯将军的队伍!”曹老大派去的卫士欢天喜地的跑了回来,远远就大喊道:“丞相,是曹纯将军来增援我们了,还给我们带来八千支飞火枪!八千支飞火枪!”

    “八千支飞火枪?”曹老大欢喜得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曹老大很快又亲眼看到,其实有四十辆马车飞奔到了乌巢营外,马车上的车夫打开车上木箱,露出了一箱箱满满当当的崭新飞火枪,还正在大声招呼曹军士兵去取飞火枪纵火,然后又纷纷扔下车辆骑马离去,似乎要急于返回本队交令。

    “曹纯怎么可能有飞火枪?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纵火利器飞火枪?”曹老大狂喜之中还忘了一个更加重要的大问题,那就是自打虎豹骑全军覆灭后,曹纯队伍里的战马早就已经少得十分可怜,除了将领骑乘外,就连斥候都只能骑一些老马驽马,压根就不可能存在这么多的骑兵。

    不过也没关系了,八千支飞火枪到手,曹老大麾下的士兵可就是一人可以有两支飞火枪可以挥霍了,有了这些纵火扰敌的利器在手,曹军本就猛烈的攻势难免更加凌厉,乌巢守军则在无数道一丈多长的带毒火焰前鬼哭狼嚎,争先恐后的抱头鼠窜,淳于琼还带头逃命,韩莒也惨死在了乱军之中,无数的袁军士兵被飞火枪烧中面门双眼,抱着小脸蛋号哭逃命,无数的袁军粮仓在飞火枪的肆虐下燃起冲天大火,曹军上下则吼声如雷,士气爆棚,势如破竹的冲进了袁军主粮仓的深处,将更多的袁军粮帐成批点燃。

    这时,以超越时代近两千年的墙式冲锋战术轻松碾碎了张颉队伍后,那支曹军队伍迅速打扫了战场,抢救了受伤同伴,收集了张颉军残余的少量战马,然后飞快奔到了乌巢以东的开阔地带集结,似乎并不打算参与乌巢烧粮的战事。见此情景,曹老大心中更是奇怪,赶紧又派卫士过去传令,命令曹纯率军加入战场,还有就是命令曹纯过来拜见自己。

    因为距离不算太远的缘故,曹老大派去的卫士很快去而复返,奏道:“禀丞相,曹纯将军告诉小人,说南面可能还有袁军队伍增援乌巢,他必须留在山下替我军阻拦敌人援军,不能上山参战,只请丞相尽快纵火烧粮,不要留下一颗一粒粮食给袁绍使用。”

    “那你见到曹纯没有?”益发狐疑的曹老大厉声问道。

    “没有。”卫士摇头,又答道:“小人也曾提出请见曹纯将军,但遭到了拒绝,还什么理由都不给,甚至不许小人靠近他们的队伍,直接就把小人拦在了远处赶了回来。”

    “还有这事?”曹老大三角眼一转,再看看山下那一千多似曾相识的严整队列,曹老大顿时恍然大悟,也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难怪山下这支骑兵,竟然敢出什么曹贼必胜的口号?!原来是咱们的老朋友来了啊!”

    “我们的老朋友?我们的那个老朋友?”左右惊讶问道。

    “还没看出来吗?”曹老大指着那支神秘曹军大笑说道:“骑兵冲锋中能保持如此严整队形的,除了咱们的老朋友伪君子军以外,还能有那支骑兵能够做到?”

    “君子军?陶贼的君子军?!”曹军将士都惊呼了起来。

    曹老大大笑点头,又更加开心的狂笑说道:“袁本初,看到了吧?你的好女婿陶应奸贼,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露出了他的雪亮獠牙,往你最关键的要害上咬了最狠的一口了!你招的好女婿啊!你果然招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女婿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狂喜之中,曹老大干脆扯开了歌喉,唱起了君子军那恶趣味到了极点的军歌,借以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与兴奋,还有对死敌兼知己陶副主任的感激。而很恰巧的是,与此同时的君子军队伍中,化装成了曹军将领的陶副主任看到乌巢大营中的冲天大火,心中除了兴奋激动外,也有些感慨万分,忍不住也是扯开了公鸭嗓子大唱了起来自编的歪歌淫词。

    “三国有个曹老大,黑面有私他最奸!

    徐州陶应,来相助,典韦和许褚在身边!

    飞火枪,纵火烧粮。君子军,助纣为虐。

    曹贼队伍,凶如虎狼。徐州军,为虎作伥!

    虎豹骑,虽已完蛋,应和操——照样的,狼狈为奸——!

    曹贼和老子,能让乌巢嗝————屁——————!”

    曹老大慷慨激昂与陶副主任五音不全的歌喉声中,乌巢的冲天大火也越烧越烈,越烧越旺,滚滚浓烟遮天蔽野,熊熊烈火焚尽乾坤,曹老大与陶副主任这对绝代双贱,也终于联手把攸关袁绍军主力命运的乌巢粮仓送上了天。而接下来呢,这对绝代双贱还能联手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当事人曹老大,目前唯一能知道的,也只是陶副主任在看到乌巢胜局已定后,马上就带着君子军撤离战场,把已经是筋疲力尽的曹老大队伍扔了下来,独自承担袁绍军复仇的怒火,也留下了继续脚踏两条船的可能。对此,曹老大对死敌兼知己陶副主任也只有一个评价,“贱人!奸贼!”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含冤受屈

    (ps:快月底了,求一下月票。)赵云其实完全有希望更早一点抵达乌巢战场,甚至有可能被倒霉蛋张颉更早一步抵达乌巢战场,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却拖住了赵云队伍急赴乌巢救援的脚步,没能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及时抵达乌巢作战,痛失力挽狂澜的最好机会,而这些特殊原因,居然还是来自袁绍军的内部!

    造成这些特殊情况的起因还要从当年的青州大战时说起,陶袁曹三军围殴青州田楷孔让梨时,曾经的袁绍军叛将、在公孙瓒军中也不得重用的赵云忽然大放异彩,冲锋陷阵威不可挡,斩将夺旗战功累累,还先后两次在万马军中救出陷入绝境的田楷,并曾经在一次突围中枪挑二十余名袁军将领,杀得袁军上下是闻风丧胆,心惊肉跳,号称河北四名将之一的高览在赵云面前更是闻风而逃,根本不敢与赵云交手,也让大袁三公对赵云是恨之入骨,但也悔之入髓,懊悔自己之前有眼无珠,不识将才白白便宜了死对头公孙瓒。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因为大袁三公扬言要把赵云千刀万剐,还有知道赵云与刘皇叔早已是孽根深重,同样对赵子龙垂涎三尺的陶副主任也只能是曲线救国,一边设计离间赵云与刘皇叔的亲密关系,一边激起大袁三公的爱才之心,暂时保住赵云的性命。结果成功得手后,大袁三公收获了赵云的人,陶副主任则成功收获了赵云的心——至少是收获了赵云的感激之心。

    事情才刚刚开始,在青州大战中大出风头的赵云重归大袁三公帐下后,不仅大袁三公兑现了承诺给予了赵云一定重用,正为了嫡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的袁谭公子和袁尚公子也自然盯上了赵云,都想把这名难得猛将网罗到帐下听用,当时正出任青州都督的袁谭公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抢先下手要求赵云依附自己,支持自己登上袁氏嫡子宝座,并承诺事成之后必然更加重用赵云,功名富贵,金钱美女,要什么有什么。

    袁谭公子这么做当然是找错了人,赵云要是会接受袁谭公子的拉拢那他就不叫赵子龙了,所以赵云不仅拒绝了袁谭公子的笼络,还一再对袁谭公子党羽在青州横行不法的行为提出劝谏,激得袁谭公子大为不满,又因为出面制止袁谭死党吕旷强抢民女为奴的事情,惹得吕家兄弟大为光火,让吕家兄弟的靠山袁谭公子更加火冒三丈,对赵云是益发厌恶,也故意没把赵云带到琅琊给赵云立功的机会。

    如此一来,如果不是赵云对袁尚公子的笼络也是婉言拒绝的话,可能在袁绍军中几乎是毫无根基的赵云早就死于袁军党争了,但即便是保持了这样的中立态度,为人正直绝对不在田丰、沮授之下的赵云还是在冀州军中很是不受欢迎,部下士卒埋怨赵云御下太严,不能象友军队伍一样的散漫自由,同僚厌烦赵云性子古板,不懂变通,打交道太累不说,还武艺出众压过旁人,象鲶鱼效应一样被同僚警惕和孤立,又被袁谭公子党憎恶,也被袁尚公子党敬而远之,在冀州军中朋友几乎没有,对头倒是有一大堆。

    也不知道是大袁三公的不幸还是赵云的不幸,这些平时积累下来的矛盾,偏巧在建安四年七月初二的这个晚上产生了冲突。在沮授面前自告奋勇率领本部人马赶往乌巢预防万一后,赵云立即回到了自己的营地集结队伍,结果队伍刚集结完毕,正要下令出发奔赴乌巢时,同样驻扎在袁绍军主力大营中的袁谭公子亲信吕旷忽然来了,还带来一队人马拦住了赵云的去路,劈头盖脸就喝问道:“赵云,汝于深夜中集结队伍,欲为何事?可有主公的出兵令箭?”

    赵云当然没有大袁三公的出兵令箭,深夜之中突然集结兵马也确实很招疑惑,所以赵云也没了办法,只能是低声下气的解释了自己集结队伍的原因,说明是有一支不知真假的自家骑兵忽然乘夜赶往了乌巢方向,自己与沮授为了预防万一才决定出兵乌巢查看情况。谁知吕旷听完后不忧反喜,故意大怒喝道:“大胆!沮授不过监军,有何兵权调派中军兵马?汝乃主公直辖的步兵校尉,没有主公命令,不许出兵!”

    “吕将军,军情如火,为了我军粮仓的安危存亡,云必须擅做主张一次,主公若有责怪,云一人承担就是,与将军无关。”

    赵云再次耐心解释,无奈吕旷铁了心要报复赵云的夺奴之仇,说什么都不许赵云出兵,还命令自己的队伍拦住了赵云的队伍,并要求赵云麾下将士立即回帐歇息,否则一律军法从事,赵云麾下的冀州大爷们本就不满赵云深夜出兵,军心顿时动摇。赵云无奈,也只好派人去请沮授来此解释,而当沮授急匆匆来到了现场时,沮授派去与王摩别寨联系的亲兵也回到了营中,禀报说那支神秘骑兵乃是袁绍军押粮官越骑司马韩猛的队伍,奉大袁三公之命前往乌巢护粮。

    “韩猛的队伍?”沮授和赵云的脸色一下子都苍白了,因为沮授和赵云之前去中军大帐时都亲眼看到,这个韩猛就在宴席会场之中——还正脸红脖子粗的拉着一名军中舞女的小手说些下流话!

    基本确认那支骑兵乃是敌人假扮,沮授和赵云都不敢怠慢,当下沮授以监军身份喝令吕旷让路,让赵云率军急赴乌巢救援,又急匆匆返回中军营地去向大袁三公报警,明白自己可能闯了大祸的吕旷则根本就没想过什么戴罪立功,而是急匆匆的赶赴袁谭公子营地报信,与袁谭公子商量对策。

    赵云的麻烦还没有完,带着五千步兵去追全是四条腿的敌人本就已经是万分艰难,还必须在没有大袁三公令箭的情况下通过四座自军别寨的防区,第一座别寨的防区还好过,袁军越骑校尉王摩虽然与赵云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仇怨,听完了赵云的解释就马上挥手放行,但第二座别寨就不行了,因为镇守第二道别寨的人不是别人,恰好是吕旷将军的亲弟弟——袁军射声司马吕翔!

    接下来的情况也就不详细介绍了,仇人见面本就分外眼红,因为赵云没有出兵令箭的缘故,吕翔将军也乘机公报私仇,不仅说什么都不许赵云队伍通过自己的防区,还倾巢出动拦住赵云队伍,扬言不见大袁三公令箭就绝不容许赵云队伍通过,赵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而这么两番耽搁下来,时钟的指针也无情的指向了四更过半!——同一时间的乌巢营中,曹军已经开始了大肆纵火。

    “将军快看,北面好象起火了!”

    士卒的惊呼声中,赵云飞快抬头看向北面,果见北面红光满天,似乎燃起了冲天大火,赵云更是焦急愤怒,索性将手中银枪指向了吕翔,怒喝道:“匹夫!吾问汝,汝到底让不让路?汝若让路,主公但有责怪,吾一人独力承担!汝若不让……,哼!”

    同样发现北面火起的吕翔也是大惊失色,可是事情到了这步,吕翔又寻思自己公报私仇既已铸成了大错,此时忍让将来定然难逃罪责,倒不如死抗到底落一个忠于职守的美名,所以吕翔马上就昂着头喝道:“不见主公令箭,吾绝不让路!”

    “匹夫,受死!”大喝声中,忍无可忍的赵云夹马直冲吕翔,吕翔大惊间赶紧挺枪招架时,三国时代的第一秒杀牛人赵云早已一枪刺到,准确无比的正中吕翔咽喉,银枪穿喉而过,吕翔连喊都没机会喊上一句就翻身落马,而后赵云又举枪冲吕翔麾下将士喝道:“汝等听着,乌巢有变,吕翔挟私不肯让路,吾已刺死!汝等可速回本寨侯命,主公问罪,吾一人承担与汝等无关,若汝等再敢效仿吕翔阻拦不让,吕翔便是你们的下场!”

    倒霉鬼吕翔的部下倒是十分知情识趣,见在千军万马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赵云已经犯了横劲,倒也不敢再上来送死,老老实实的退开让出道路,任由赵云率军通过自军防区,然后赶紧派人向大袁三公禀报自然不提。

    统御的兵种也坑苦了赵云,如果麾下全是骑兵的话,那么赵云肯定还有机会及时赶到战场救援,可惜大袁三公的眼光放在那里,赵云的降将身份也放在那里,所以不管赵云如何的催促军队急行,全是步兵的赵云队伍速度还是说什么都快不起来,又在最后两座偏师别寨防区上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再所以当赵云好不容易在天色大明后抵达乌巢大营时,时间也已经晚了,还是彻底的晚了。

    确实已经彻底的晚了,整个乌巢大营都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乌巢守军也已经被曹军尽数逐出了营寨,淳于琼还带着一群残兵败将逃在最前面,与赵云的队伍迎面撞上后,与袁谭公子走得极近的淳于琼还冲着赵云大吼道:“子龙,你怎么现在才来?如果你早到片刻?乌巢岂能被焚?!”

    赵云没时间和淳于琼解释自己来迟的原因,大概打听了一下乌巢营内情况后,赵云赶紧飞快建议道:“仲简将军,既然是曹贼亲率队伍偷袭乌巢,那么连夜奔袭七十余里又大战至今,眼下他的队伍必然是人困马乏难以再战,你我不如合兵一处,再去攻打曹军,若能擒到曹贼或是斩下首级,那么不仅将军可以将功赎罪,我军即便失了乌巢,也仍然能大获全胜!”

    正担心怎么向大袁三公交代的淳于琼一听大喜,赶紧说道:“好!不过子龙将军,我昨天苦战一夜,已然十分疲惫,不知将军能否担任……?”

    “请仲简将军为云掠阵!”赵云毫不犹豫的挥枪答应,主动挑起冲锋任务,淳于琼更是欢喜,赶紧急匆匆的组织了残兵败将,随着赵云的队伍重返乌巢,去与肯定已经是筋疲力尽的曹军厮杀。

    曹军队伍确实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不过官渡决战的胜利已经在望,曹老大当然不愿倒在胜利前的最后一刻,所以当发现赵云率军赶到后,曹老大立即组织了三千多能够组织的队伍,杀下山来与赵云队伍接战,同时鉴于之前已经领教过赵云的武艺,曹老大从一开始就给典韦、张辽和乐进三将下了死任务,喝令道:“汝等三人,务必死战赵云一人将之击杀,不必担心赵云麾下兵将,这些步兵从官渡远道而来,也比我们轻松不到那里。”

    情况又一次被曹老大料中,夜间步行奔袭了四十余里后,全靠两条腿走路的赵云队伍也确实累得够呛,赵云本人虽然勇武不凡,但从一开始就被典韦、张辽和乐进三大猛将盯上,也乍一交锋就被三名已经全身是血的猛将缠住,筋疲力尽但士气高昂的曹军队伍乘机在曹老大的亲自率领下全力冲杀,与赵云队伍展开血战,同样满身血染的曹老大还不断高呼,“生死存亡,在此一役!杀!杀出一条生路!”

    “杀!”抱定了必死决心的曹军将士纷纷怒吼,冲杀拼搏得更是猛烈亡命,赵云队伍中的将士虽然在体力上占有一定优势,但是在气势上却被曹军完全压倒,再加上曹军又使出了剩余的飞火枪纵火扰敌,仅仅只是听说过飞火枪的赵军将士难免更是慌张慌乱,被拼死而战的曹军残兵杀得心惊胆战,节节败退。

    这时候,足以让赵云气爆胸膛的事发生了,看到赵云队伍接战不利,至今还处于惊魂未定状态中的淳于琼将军不仅没有上前助战,还带头率领后军向南撤退,影响到了赵云队伍的军心,导致赵云的队伍也出现了溃败苗头,而且苗头还越来越明显。

    赵云这边也不轻松,赵云再是勇猛,碰上了武艺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典韦舍命纠缠,赵云一时之间也难以取胜,何况旁边还有张辽和乐进两员猛将助阵,还全都是不要命一样的和赵云拼命,动不动就是同归于尽的招数,赵云即便刺中了乐进两枪,又刺中了张辽一枪,张、乐二将都还是拼死不退,继续和赵云厮杀不休。

    典韦、张辽和乐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曹军上下的体力早已接近临界点,如果不能在力竭之全击败赵云,那么赵云那怕一个人就都有可能砍下曹老大的脑袋,一举颠覆乾坤了。所以不管再怎么的疲惫受伤,典韦、张辽和乐进三将的武器都还是拼命的往赵云身上招呼,那怕拼着自己挨上一枪,也要自己的武器砸在赵云身上。

    凭借着这么一股有死无生的拼劲,体力接近告罄的曹军队伍终于还是创造了奇迹,仅用了一刻多钟就杀散了赵云队伍,腾出手来的曹军战将史涣、朱灵与李绪也纷纷冲到了赵云身边,七手八脚的围殴赵云,如此一来,赵云也渐渐的抵敌不住了,又见淳于琼带头逃走,自己带来的队伍也被冲散,便也长叹了一声,然后暴起一枪刺死了曹将朱灵,乘机冲出包围,单骑逃往了西南而去,而赵云前脚刚走,典韦和张辽等将也纷纷手脚抽筋的摔下战马,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被赵云刺中三枪的乐进还干脆放声大哭,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

    “众军,赶快换上袁军衣旗。”同样快要累瘫的曹老大强打精神颁布命令,“袁绍定然还有援军赶来,我们已经无力再战,只能伪装成淳于琼的败兵绕路回营。”

    疲惫不堪的曹军将士纷纷答应,开始强撑着收集袁军死尸衣服更换,曹老大则又冲着君子军撤去的东南面骂了一句,“天杀的陶应奸贼,你多掩护吾军一个时辰,吾军又何必狼狈至此?”

    不说曹军队伍如何乔装回营,单说赵云独自杀出曹军包围后,很快就追上了一部分自家败兵,开始组织败兵准备回头再战,然而连战连败的袁军士兵胆气早沮,不是拒绝归队回头再战,就是纷纷哭泣说道:“将军,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过是一群步卒,空着肚子奔袭数十里苦战至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怎么打得过曹贼的精锐骑兵?”

    “将士们,我知道你们累,可曹贼的队伍比我们更累!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曹贼不过是强弩之末的拼死一击,这会我们回头再战的话,定然能够大获全胜,一举擒杀曹贼!”

    赵云的分析很有道理也很合乎实际,无奈袁军士兵却说什么都不肯回头再战,赵云大怒以军法惩治怯战部将时,众人却一轰而散,四散逃命不肯再重回赵云身边,赵云欲哭无泪,也只好又去追赶逃在最前面的淳于琼。不过淳于琼将军的打仗本事虽然稀松寻常,逃命的本事却相当了得,当赵云赶上他时,淳于琼都已经逃回了离此最近的袁绍军张颉寨中,还已经鸠占鹊巢接过了主将阵亡的张颉别寨指挥权。

    忍着一肚子的气,赵云又请淳于琼将军出兵去断曹军退路,无奈惊魂未定的淳于琼早已是无心再战,说什么都不肯再统兵出战,赵云无可奈何的又只好请淳于琼借一两千生力军给自己,由自己率领去断曹军归路,可淳于琼将军还是不肯,借口说曹军在近处还有一支生力军潜伏,不能出营冒险——也不能算借口,确实有这么一支生力军存在。

    赵云再三恳求,淳于琼都是摇头不肯,仅任步兵校尉的赵云官职又在监军将军淳于琼级别之下,无权从淳于琼麾下强行调兵,所以赵云也没了办法,只能是愤然出营,单骑守在大道之上,等待大袁三公的下一波援军,也立誓倘若曹军敢从此道经过,自己那怕豁出这条性命,也要斩下曹老大首级报答大袁三公的宽恕之恩。

    可怜的赵子龙当然没能等到曹军队伍,因为害怕被袁绍军拦截的曹老大早就走山僻小路绕路回营去了,而心急如焚又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南面官道上终于奔来了大群袁绍军轻骑,赵云大喜下赶紧拍马迎上前去,却见统率这支轻骑乃是袁绍军大将文丑与韩猛,并非赵云想象中的大袁三公亲自领兵而至。但赵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匆匆向文丑与韩猛介绍了乌巢大概情况,文丑和韩猛等人也不敢怠慢,赶紧领了兵马去乌巢拦截。

    “文将军,韩将军,云愿随二位将军同去。”赵云赶紧请令。

    “用不着,你回大营向主公请罪吧。”文丑重重冷哼——顺便提醒一下,赵云的出道第一战,可就是在界桥之战中破坏了文丑生擒公孙瓒的好事,所以这会文丑将军对赵云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说罢,文丑举枪一挥,大军从赵云身侧呼啸扬长而过,赵云无奈长叹,也只好单枪匹马的逆流而上,穿过文丑军人流,颓然返回主力大营向大袁三公请罪。

    因为这会已经用不着赶路了,同样是疲惫不堪和又饥又渴的赵云索性放缰策马而行,单骑缓缓返回大营,孤独到了极点,也颓然到了极点,脑海里翻腾的,也全是一幕幕昔日往事,想起了公孙瓒,想起了刘皇叔,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与陶副主任为数不多的两次碰面,一次是在陶副主任跳油锅的徐州城下,一次是陶副主任孤身至临淄城下劝降。

    “想那么多干什么?陶使君再是仁义爱民,你与他还不是始终的有缘无份?”

    苦笑着自责了一声后,赵云摇摇头,努力把那些念头赶在脑后,开始催马急行返回大营面见大袁三公请罪。然而当刚越过了王摩别寨,刚看到袁绍军主力大营的旗帜时,迎面却快马冲来了一人,还远远大叫赵云的名字,赵云定睛一看,却见来人竟是昨夜那名沮授亲随。

    “子龙将军,你怎么一个人回到了这里?”沮授亲随见面后开口就问,然后不等赵云做出解释,沮授亲随又飞快把一个信袋塞到赵云手里,低声说道:“子龙将军,我家主人沮授先生命小人带给你的,我家主人说,请将军务必依信中所言行事,切勿有误!性命攸关,请将军千万不要犹豫!”

    “性命攸关?”

    赵云一楞,赶紧接过信袋打开,取出其中信笺一看时,赵云顿时就呆住了,原来沮授在信上写了这么一行字——速走,袁谭、郭图与淳于琼等人已将乌巢首罪推到你的头上,你回营必死!只可远遁!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难临头

    说起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酩酊大醉的大袁三公是直到五更三刻已过,也就是凌晨四点半过后时才被沮授用冷水泼醒,醒来后,晕头转向的大袁三公看到沮授提着水桶站在自己的床边,还杀猪一样的嚎叫道:“大胆沮广平,汝要做甚?为什么用水泼吾?难道汝要弑主乎?!”

    沮授当然不可能弑主,弑主的话就不会只泼冷水了,总之好不容易弄醒了大袁三公,沮授是连就自己水泼主公一事都来不及请罪,一把拉起大袁三公就往帐外走,至今还在晕头转向的大袁三公挣扎大叫,再次质疑沮授是否打算弑主,不过沮授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大袁三公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主公,乌巢遇袭,乌巢的方向火光满天,隔着二十几里地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真的还是假的?”大袁三公花了相当不少的力气才反应过来,惊呼道:“是否探马错报?乌巢在我军后方四十里外,怎么可能遭到敌人袭击?”

    时间紧急,沮授也只能是一边把大袁三公拉往大帐,一边在路上向大袁三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有就是禀报说之前已有斥候来报,乌巢方向已然是火光满天,已然确认是遭到了敌人火攻,凶手也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那支冒充韩猛队伍赶往乌巢的自军骑兵。而大袁三公一听之下不仅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冲着沮授大吼大叫道:“如此大事,汝等为何不早早唤醒吾?”

    “主公,臣下足足唤了你三个时辰,唤了你三个时辰啊!”沮授大声喊冤,“可主公你始终沉醉不醒,臣下被迫无奈,这才用冷水把你泼醒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用水把吾泼醒?”大袁三公也很会找出气筒,冲着沮授只是怒吼,“如此贻误军机,倘若乌巢有失,皆汝之罪!”

    “主公,还是先派军队去救乌巢吧。”沮授无可奈何的说道:“剩下的事,等救下了乌巢再说如何?”大袁三公一想也是,又怒吼了一句等会再找你算帐,这才快步赶往大帐升帐点兵,同时下令火速召集文武众官到大帐议事,商议如何救援乌巢。

    大袁三公实在是太高估了一些麾下文武的酒量,命令传达后,只有郭图、荀谌、袁谭、张郃与高览等少数文武先后来到了大帐侯命,其他的人则大都回报说沉醉未醒,大袁三公勃然大怒,当即下令用水泼醒这些文武将官,沮授则擦着汗水飞快说道:“主公,其他人可以慢慢再说,现在还是应该立即发兵去救乌巢吧?臣下提议,主公可速遣张郃、高览二位将军率轻骑去乌巢救援。”

    “末将等愿往。”

    张郃与高览二人也自告奋勇愿去乌巢救援,谁知郭图先生却跳了出来,飞快说道:“主公不可,曹军劫粮,曹贼必然亲往。曹贼既自出,寨必空虚,可纵兵先击曹操之寨;操闻之,必速还,此孙膑围魏救赵之计也!”

    “胡说八道!”沮授气得连胡子对翘了起来,怒吼道:“汝还有脸说兵法,难道汝连置于死地而后生这句话都不懂?曹贼偷袭乌巢,乃是他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这会你休要说乘机攻打官渡大营了,就是出兵攻打许昌,曹贼也不可能放弃攻打乌巢了!”

    “沮授先生言之有理。”颇有头脑的张郃附和道:“且曹贼多谋,外出必有准备,官渡大营又坚固异常,急切难下,出兵攻打不仅很难拿下,还会贻误军机耽搁时间,惟今之计,我军只有全力救援乌巢方为上策。”

    “胡说八道的人是你沮广平吧?”郭图也是怒道:“张儁乂你少搀和,官渡乃曹贼根本所在,若我军乘机攻破官渡,曹贼偷袭乌巢的队伍便是无根之萍,破之易如反掌。且官渡营寨坚固,若曹贼主力在营中坚守,我军破之极难,眼下曹贼主力既出,正是我军攻破官渡的天赐良机,若错过这个机会,我军再想攻破乌巢,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日,伤亡多少将士!”

    “父亲,公则先生言之有理。”袁谭站出来给死党帮腔,道:“乌巢淳于琼将军有三万守军,足以抵挡曹贼偷袭兵马,我军应当抓住机会,全力攻打官渡为上。”

    内部不和再一次坑苦了大袁三公,最不擅长当机立断的大袁三公本就优柔寡断,又听到这些截然相反的建议,难免更是迟疑难决,为难道:“汝等所言各有道理,实在叫吾……,实在叫吾为难,这……。”

    迟疑到这,大袁三公忽然瞟见站在另一旁沉默不语的荀谌,忙问道:“友若先生,你的意下如何?”

    “臣下……。”内心里很赞同沮授意见的荀谌更是为难,刚想开口劝说大袁三公立即全力救援乌巢时,却看到袁谭公子目光阴冷的看着自己,为了不招来袁谭公子一党的围攻,荀谌也只好改了主意,道:“主公,公则先生与广平先生具都言之有理,好在我军兵多,主公不妨兵分两路,遣步兵攻打官渡围魏救赵,抓住机会攻破曹营,派轻骑救援官渡,确保万一。”

    “友若先生之言,正合吾意。”大袁三公大喜鼓掌,忙向张郃、高览喝道:“张郃、高览,你二人可速率步兵一万攻打官渡,乌巢那边,吾派轻骑去救!”

    “诺。”张郃和高览无可奈何的答应,接过令箭匆匆出兵而去,那边袁谭本想请令去救乌巢,不曾想郭图悄悄拉了袁谭公子一把阻止,然后向大袁三公拱手说道:“主公,文丑将军擅统骑兵,护粮官韩猛将军熟悉乌巢情况,图建议主公可派此二人率领骑兵去救乌巢。”

    大袁三公一听十分满意,当即下令速召文丑与韩猛来大帐领命,郭图则在事后向袁谭公子解释道:“乌巢火光满天,我军粮草或多或少肯定已经受到了损失,公子若是亲自统兵去救乌巢,那么不管损失了多少粮草,都难免惹得主公大怒,这口黑锅绝不能让公子或者我们自己人背,只能让袁尚的人去背。”袁谭公子一听大喜,赶紧连夸郭图先生用心周密,高瞻远瞩。

    这么一折腾下来,待到文丑和韩猛好不容易醒了酒领了命,又集结了上万骑兵出营赶赴乌巢救援时,时间都已经是清晨卯时过半天色大亮了。同时也是到了文丑和韩猛统兵出营之后,大袁三公才勉强放下了一点心来,开始向沮授打听昨天晚上的情况细节,而当沮授介绍到赵云第一个发现情况异常又第一个率军赶赴乌巢救援时,大袁三公难免又连连点头,道:“好,子龙真乃智勇双全之大将也,有他率军先行赶往乌巢救援,吾无忧矣。”

    “父亲,关于赵云,孩儿正有一事禀奏。”袁谭公子忽然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孩儿听闻,赵云将军早在昨日亥时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一支不明身份的我军骑兵疾驰赶往乌巢,但不知道为了什么,赵云却没有立即禀报父亲,又故意拖到了父亲饮酒大醉之后,这才向沮授先生禀报此事,不知其间用意如何,还请父亲深查之。”

    “还有此事?”大袁三公一听就火大了,赶紧向沮授喝问道:“沮授,是否真有此事?”

    “有这事。”沮授点头,见大袁三公面现怒色,沮授又赶紧补充道:“主公,大公子也没完全说对,子龙将军虽然确实是在亥时左右发现了一支军队急赴乌巢,但那支军队打的是我军旗号,又是子龙将军队伍里的巡哨士卒远远的看到那支队伍,回营之后才告知与子龙将军,故而子龙将军未能及时将消息禀报到主公面前。”

    大袁三公的脸色终于有点放缓,不曾想袁谭公子忽然又说道:“沮授先生,情况真是如此吗?为什么我还听说,那支乔装成我军的曹贼队伍在通过我军别寨时,回答我军的夜行口令丝毫无误?我军夜行口令,又是谁泄露出去的?”

    “这件事我正在调查。”沮授答道:“请主公和大公子放心,此事沮授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主公一个交代。”

    “广平先生,图觉得你应该先查赵云。”郭图站出来冷笑说道。

    “为何?”沮授大怒问道:“子龙忠义双全,第一个发现异常,又第一个带兵赶赴乌巢增援,为此甘冒被主公治罪之险,他的嫌疑本来就最小,为何先要查他?”

    “就因为他第一个发现异常,又第一个带兵赶赴乌巢,所以他才嫌疑最大!”

    郭图先生大声回答了一句,然后又转向了大袁三公拱手,更加大声的说道:“主公,难道你没有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吗?昨天傍晚主公宣赵云进帐饮酒,赵云借口他偶然小疾不敢多饮,只饮了一杯主公赐酒便扬长而去,然后又第一个发现异常,第一个率军赶赴乌巢——如此凑巧,是否有些巧得象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大袁三公脸上开始流露狐疑了,沮授赶紧又大声说道:“子龙不肯饮酒的原因我知道,他是见主公与我军大多数将领都已经饮酒大醉,所以他才没敢陪同主公饮酒,找了借口保持清醒,回营主持营地夜防!”

    “原来赵云果然是装的!”

    袁谭公子故做惊讶的大叫,然后又飞快转向大袁三公,拱手说道:“父亲,这件事未免太凑巧了吧?赵云凑巧找借口拒绝陪同父亲用宴,又凑巧第一个发现异常,更凑巧第一个率军赶往乌巢,这乌巢要是能救下来当然最好,要是乌巢有什么……,岂不是更凑巧了?”

    大袁三公脸上狐疑之色更甚,沮授却是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子龙尽职尽责反倒是罪,难道非要象你们一样,一个个醉生梦死大难临头都不自知,这才没有怀疑?”

    此言一出,大袁三公愤怒的目光立即转向了沮授,沮授一惊,忙拱手说道:“主公恕罪,臣下情急中失言了。但子龙对主公确实是忠心耿耿啊,望主公明辨是非,明查忠奸,千万不要伤害了忠臣之心。”

    大袁三公的脸色有点放缓,重重哼了一声后,大袁三公冷冷说道:“子龙若能救得了乌巢,吾自然会重重嘉奖于他,他若是救不了乌巢……,哼!”

    沮授不敢继续说话了,只是低下了脑袋,暗暗祈祷道:“愿苍天保佑,保佑乌巢,保佑子龙,也保佑……,我冀州三十万将士。”

    冀州军的老天爷今天显然没有上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噩耗象是雪片一样的不断飞来,首先是张郃和高览攻打曹军营寨时遭到了曹军伏击,被迫向大营求援,大袁三公大怒之余除了被迫增兵外,又命令张郃高览务必拿下官渡,否则军法从事!接着是乌巢火势增大的消息,甚至就连距离乌巢足足有三十里的王摩别寨营中,都可以清楚看到乌巢方向的冲天浓烟,逼着大袁三公又往乌巢增派了一万兵马,袁绍军的军心也开始慌乱,军中谣言四起,将领士兵无不惊恐万分。

    也是乘着大袁三公心急如焚的时候,袁谭公子一党终于向大袁三公禀报了赵云枪挑吕翔的情况,还一口咬定,说吕翔是发现赵云队伍携带有引火之物,还欲图强行穿过吕翔营寨防区,上前例行盘问时,被赵云不由分说就一枪刺死。大袁三公闻讯更是大怒,当即召见吕翔营寨派来报信的将领,而吕翔的副手自然也是属于袁谭公子阵营,也当然是与袁谭公子一党对好了口供,说赵云军队带有引火之物,行军速度也不算很快,并有意把赵云抵达吕翔别寨的时间说晚了近一个时辰,惹得大袁三公更是暴怒,大骂赵云有意贻误军机。

    对赵云而言最致命的一击还是来自淳于琼将军的报告,为了推卸责任和减轻罪名,淳于琼抢先派了心腹亲兵向大袁三公报告,说是赵云在救援乌巢时故意贻误军机,在淳于琼将军还在营中拼死抵抗曹军时,赵云故意在乌巢五里外按兵不动,还面向南方列阵,不仅没有立即赶赴乌巢救援,似乎还有替曹军队伍拦截袁绍军援兵之意!

    顺便说一句,淳于琼将军除了派心腹向大袁三公奏报外,还极其聪明的让心腹给袁谭公子和郭图先生捎了一封书信,在信中向袁谭公子表忠,也哀求袁谭公子伸出援手,拉自己一把,自己将来一定结草衔环,报答袁谭公子大恩大德。而曾经与大袁三公并列为西园八校尉的淳于琼将军的效忠,袁谭公子也难免大为动心,开始掂量轻重利益。

    可以想象大袁三公听到淳于琼诬告时的愤怒,再加上袁谭公子一党在一旁煽风点火,对赵云落井下石,所以就是连沮授极力劝说大袁三公派人调查事实真相也没用了,大袁三公不仅当场砍了淳于琼派来的信使,还砸案怒吼道:“不用查了,若乌巢不保,淳于琼与赵云同罪!”

    “完了!”素知大袁三公刻薄多妒德行的沮授脸色顿时苍白,暗道:“乌巢倘若不保,赵云死定了,还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坐立不安又心急如焚的等到了下午,乌巢那边终于有准确消息传来,大袁三公派去乌巢救援的文丑、韩猛遣快马急报,说是他们的轻骑队伍抵达乌巢后,乌巢粮仓已被烧得干干净净,曹军也不知去向。而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大袁三公当场就昏了过去,沮授大惊失色之余,也赶紧派出了心腹亲随去寻找赵云,要求赵云立即逃走保命,因为沮授非常清楚,现在赵云就是占一百个理,也肯定斗不过在冀州军中位高权重的淳于琼与袁谭公子一党,就算大袁三公注定要杀了淳于琼,赵云也肯定得给淳于琼陪葬。

    事还没完,大袁三公被左右救起后,刚一张嘴,忽然又吐了一口鲜血,惊得沮授、郭图等人连声惨叫,上前又扶住大袁三公时,脸若金纸的大袁三公拉住了郭图的手,颤抖着命令道:“往官渡添兵,传令张郃、高览,若不能攻破官渡为吾的乌巢粮仓报仇,具斩!”说罢,大袁三公脑袋一歪,顿时又昏了过去。

    “主公,主公!”沮授赶紧摇晃着大袁三公,哭喊道:“主公你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张郃和高览,他们已经尽力了啊,你怎么能逼他们……?”

    “闭嘴!”袁谭公子一把推开了沮授,怒吼道:“沮广平,你莫非想弑主乎?父亲都这样了,你还敢摇晃他,你想要他的命?”

    推开了沮授后,袁谭公子又扶着昏迷不醒的大袁三公大吼道:“父亲病重,吾乃长子,现在大军事务由吾主持!传令下去,往官渡增兵两万,务必攻破官渡,再传令张郃、高览,日落之前,再攻不下官渡,具斩!”

    大袁三公的卫士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参差不齐的抱拳唱诺,终于翻身当主人的袁谭公子则得意狂喜,还迫不及待的向郭图使了一个眼色,郭图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意。但袁谭公子与郭图的这点小动作也没有逃过一旁沮授的眼睛,沮授也心中生疑,暗道:“大公子和郭图在使什么眼色?他们打算干什么?”

    “玄武门。”袁谭公子是这么想的,“现在行玄武门之事,是否能够一举成功?”

第二百六十五章 自食其果

    袁谭公子是一个有想法就敢去实践的人,在把握机会这方面也比他的老爸大袁三公强多了,所以刚把昏迷不醒的大袁三公送回了寝帐,乘着卫士与郎中忙碌抢救大袁三公的机会,袁谭公子就迫不及待的把死党郭图拉到一旁,低声向郭图介绍起自己的打算,征询郭图对此事的意见。

    当然了,袁谭公子再怎么不是东西,那怕是在心腹死党的面前,弑父夺位这样的话袁谭公子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所以袁谭公子只能很是委婉的提出了这么一个假设——如果大袁三公不幸仙逝,或者永远的昏迷不醒,自己能否以长子的身份拿下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自立为冀州之主?

    “公子向臣下连使眼色,臣下还以为公子是打算借此机会整治袁尚的人,原来是这样啊。”郭图先生不仅没懂袁谭公子的意思,还颇有些不满的说道:“公子先别想那么远了,主公只是气急攻心暂时昏迷而已,不碍性命的,公子应该还是抓住这个机会,先把队伍里的袁尚党羽尽量除掉些吧。”

    “可如果父亲一病不起呢?”袁谭公子忽然把语气加重,阴阴的假设道:“或者说,如果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就此……病故的话,吾可能自领冀州之主?”

    “不可……。”头摇到一半时,郭图先生终于醒悟了过来,脸色也顿时为之大变,低声惊呼道:“公子,难道你……?”

    袁谭公子不说话了,目光阴冷的只是看着郭图,郭图更是慌乱,赶紧把袁谭公子拉得距离大袁三公的寝帐更远一些,然后更加压低声音的惊呼道:“公子,你疯了?他可是你的父亲!”

    “父亲又算得了什么?”袁谭公子低声狞笑道:“就我所知,在西方万里之外的大秦国中,有一个王子为了皇位,不但杀了他的父亲,还在他们的皇城入口玄武门杀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一举拿下了皇位,还成为了一代明君,名垂千古!”

    郭图先生开始颤抖了,虽说郭图先生也听说过几个春秋战国时代的政变故事,但是象李世民这么狠的手段郭图先生还真是闻所未闻过,加之大袁三公的寝帐就近在咫尺,郭图先生想到袁谭公子准备要干的事,难免颤抖得更是厉害,也紧张得都忘记了如何思考回答袁谭公子的问题。

    见郭图先生颤抖着半天不说话,袁谭公子有些恼怒,低声喝道:“还没动手,有什么可怕的?我现在只是问你,如果父亲一病不起,我以长子身份继承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可能成为冀幽并青四州之主?!”

    “恐……,恐怕很难。”郭图终于反应了过来,低声劝道:“大公子千万不要急于求成,且不说大公子目前威信未立,人心未附,自立未主恐众人不服,单说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公子这么做。如今曹操大敌当前,我军乌巢屯粮被焚,军心正是慌乱之时,如果主公再出什么意外,那么军心士气必然崩溃,也必然惨败于曹操之手,所以大公子就算坐上了主公的位置,也没有丝毫的意义,反过来还要替别人背黑锅而已。”

    说到这,郭图又赶紧补充道:“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三十万大军能全身而归,大公子你提兵回冀州也不是袁尚的对手,一是我军之中袁尚党羽仍然众多,二是冀幽青并四州几十万兵马尚存,三是我军粮草被焚,袁尚和审配等人甚至都不必动手,只需切断我军粮草供应,不出数日,我军便不战自溃矣!”

    听到郭图这番劝说,袁谭本就阴鹫的脸皮难免更是阴沉了,熟知他性格的郭图也怕袁谭犯糊涂,忙又说道:“公子,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乘机攻破曹贼官渡大营,倘若此事能够成功,那么我军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公子不仅能够建立崇高威信,再想做其他的事,也可以后顾无忧了。”

    袁谭公子仔细一想也是,眼下大敌当前,这时候发动官渡之变也只会白白便宜曹老大,但如果干掉了曹老大的官渡大营,那么不仅可以帮助自己在军中树立巨大威信,更可以使自己的官渡之变彻底的后顾无忧,甚至可以凭借兖州为基地与手握冀州后方的死对头三弟对抗。所以袁谭公子思虑再三后,终于还是接受了郭图的难得良言劝谏,点头道:“就依公则之言,先以攻破官渡为上,官渡大营的事公则断之,营内之事吾自理。”

    “诺。”正担心袁谭公子不听劝说的郭图先生松了口气,赶紧拱手答应,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大公子,悠着点,有些特别敏感的事千万要小心,主公病得不算重,随时可能醒来,做得太过了的话,主公一旦突然醒来发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知道。”袁谭公子不耐烦的挥手,也是叮嘱道:“抓住机会,除了拿下官渡的话,尽可能把袁尚那帮人送上天。”

    郭图再次抱拳唱诺,又和袁谭公子低声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便与袁谭公子各自分头行事而去。然而郭袁两人刚刚散开不久,不远处的小帐之后,也站出了冀州监军沮授的身影,沮授先是看看匆匆赶往大帐的郭图,又看看大步走进大袁三公寝帐的袁谭公子,若有所思,还用力的攥了攥拳头。

    先来看看郭图这边的情况吧,尽管郭图先生一再劝说袁谭公子做事要有分寸,可是调派援军攻打官渡这方面,郭图先生下手却丝毫不留情面,除了把马延、韩定和张顗等袁尚公子的党羽派去官渡增援外,也把曾经得罪过自己的冀州军将领尽可能的派去了官渡当炮灰,要求他们不惜代价的拿下曹军官渡大营,并假借大袁三公之名,扬言一旦失败必然军法从事!

    至于之前就已经派去攻打官渡曹营的张郃和高览等人,鉴于张郃以区区一介武将就敢与自己这个临时首席军师争论战术安排——更可恶的是张郃还证明他才是对的,郭图先生是错的,所以郭图先生对张郃和高览就更用客气了,拿着鸡毛当令箭遣使知会张郃和高览二将,要求张高二将务必着酉时前攻破曹营,否则一律斩首问罪!

    袁谭公子也好不到那里,乘着大袁三公昏迷不醒的良机,以袁军幕府长史职位随军出征的袁谭公子乘着安排防务的机会,把**、韩松和应觊等大袁三公的心腹卫士首领都驱逐出了大袁三公的寝帐,取而代之为自己的心腹亲信,甚至就连大袁三公最信任的卫士长陶升,也被袁谭公子借口保护寝帐,被驱逐到了帐外去守营门。

    面对着袁谭公子倒行逆施的命令,**和韩松等人位卑职微敢怒而不敢言,曾经救过在张燕之乱中救过大袁三公全家妇孺老幼性命的袁军建义中郎将陶升却丝毫不肯退让,也是借口大袁三公曾有严令不许自己离开大袁三公十步之外,与袁谭公子据理力争,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大袁三公寝帐,与袁谭公子吵得是不可开交,不管袁谭公子如何威逼恐吓都不肯离开大袁三公身边。

    陶升与袁谭公子的争执最终在沮授的劝解下以各让一步结束,陶升同意沮授的建议留在寝帐门前守卫,同样被陶升救过性命的袁谭公子也不敢太露骨,被迫答应了让陶升负责寝帐帐门的防卫。而沮授也借着这个机会,私下里取得了陶升的同意,把自己的亲儿沮鹄也安插进了大袁三公卫队,与陶升轮流保护大袁三公的寝帐安全,沮授本人则亲自侍侯在了大袁三公的身旁,不管是汤药还是饮水,沮授都要求卫士和侍从先服试毒,然后自己再亲自为大袁三公试毒,最后才喂大袁三公服下,袁谭公子对此恨之入骨,但也无可奈何。

    严重的内耗坑苦了在外征战的袁绍军队伍,不管是沮授还是袁谭和郭图都只顾着内耗,全然没有想过派出轻骑搜寻拦截偷袭乌巢后收兵回营的曹军队伍,更没有命令已经抵达乌巢的文丑和韩猛队伍全力搜捕追杀曹军疲惫之师,不仅给了油尽灯枯的曹老大队伍顺利撤回官渡的机会,也让文丑和韩猛率领的袁军轻骑队伍在乌巢完全是无所适从,不知道是该全力搜杀曹军队伍,还是该收兵回营还是原地待命?所以文丑和韩猛率领的两万精锐骑兵也只能是草草搜查了周边,然后留在了原地等待命令了事。

    被坑得最苦的还是张郃和高览的队伍,他们率领的步兵队伍刚开始攻打曹营就遭到了曹军的伏击,死伤惨重后好不容易杀出了曹军的包围,结果却连水都没喝上一口饭没吃上一口,勒令继续攻打工事坚固异常的曹军官渡营寨,张郃和高览无奈,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率军重新上前,与躲进了坚壁高垒后的曹军浴血奋战。其后袁军主力大营虽然数次派来援军,但这些援军不是难以派上用场的二线辅兵,就是袁谭和郭图借刀杀人派来的袁尚公子队伍,统兵将领没有一个愿意白白送死,全都是保存实力虚与委蛇,所以始终顶在最前方的还是可怜的张郃与高览两位将军,还有和他们一样倒霉的本部队伍。

    在此期间,乌巢失守的消息还传到了官渡战场上,导致曹军队伍士气大振,士卒拼杀更加卖命,袁绍军队伍则军心动摇,士气崩溃,不仅更加无力攻破官渡坚营,还被率领五百死士出营的夏侯惇一个反冲锋杀得大乱,被迫退后五里重新整理队伍。也就在这时候,郭图假借大袁三公之名颁布的死命令,也同时送抵到了张郃和高览军前。

    “酉时前攻破曹营?!”脾气相对比较暴躁的高览怒吼出声,大吼道:“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你叫我们怎么攻破曹营?”

    “将军恕罪,这不是小人所能回答的问题。”郭图派来的使者也不是很有礼貌,很是傲慢的说道:“总之这是主公的命令,酉时前攻不下曹贼营寨,就要拿二位将军的首级是问!”

    “匹夫!受死!”

    高览忍无可忍,忽然抬手一枪正中报信使者,叫郭图假借大袁三公派来的使者一枪刺死,那边的张郃大惊,跳起来惊问高览为何如此时,高览怒不可遏的大吼道:“三十万大军攻了两个月,都攻不破官渡的曹军营寨,竟然要我们在一个时辰内拿下,还说什么拿不下就拿我们的首级问罪!袁绍匹夫如此不恤将士,吾等还为他卖命做甚?与其坐而待毙,不如去投曹操,博一个荫妻封子,朝廷爵位!”

    张郃脸上阴晴变化,很快也举枪大吼道:“将士们,袁绍惯听谗言,任人唯亲,赏罚不明,刻薄寡恩,如今乌巢已然陷落,我等再随袁绍,必为孤魂野鬼,与其为袁绍匹夫殉葬,不如去投曹操!愿随我等去投曹丞相者,随我们走,不愿者,去留自便!”

    大袁三公对麾下队伍的控制力本就不如曹老大和陶副主任,张郃和高览的队伍又是恶战了一天水米未进,麾下将士早就是又饥又渴满腹怨气,这会又听到带兵主将都决定投降了,张郃和高览队伍的基层将领与普通士兵自然是应声雷动,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大喊,“愿随将军降曹!愿随将军降曹!”

    ………………张郃和高览队伍的临阵倒戈,对于已经失去了乌巢粮仓的袁绍军队伍而言,都已经不是雪上加霜那么的简单了,而是完完全全的致命一击了,以致于在看到张郃、高览的队伍打出白旗前往官渡投降时,稍后方的马延、韩定和张顗等袁绍军队伍惊讶得都忘了上前阻拦或者追杀,难以置信的眼睁睁看着张郃和高览投入了曹老大的怀抱,全军上下一起士气大泄,军心彻底为之大乱。

    消息传回袁绍军大营后,正在盘算着如何弑父夺位的袁谭公子也是小脸苍白,知道自军的士气已经彻底完蛋了,郭图先生则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把战术决策失误的罪名推到张郃和高览身上了,倒是沮授表现得十分镇定,当即向袁谭公子建议道:“大公子,事已至此,悔也无用,唯今之计,还请公子做好两手准备,一是火速通知各营,就说我军的后续粮草不日便到,将士不会断粮。”

    “后续粮草不日便到?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过?”袁谭公子惊讶反问。

    “公子如果不这么说,我军军心立即便会崩溃,所以只能是暂时骗骗将士们了。”沮授冷冷的回答,又道:“第二,请公子立即派人把徐州陶应的信使请来,让他在帐外侯命,主公醒后,随时可能传见于他。”

    “请不来了。”袁谭公子这次回答得十分干脆,道:“昨天下午父亲已经命人将他斩首,又把他的首级交给了他的随从,让随从带回昌邑交给陶贼,以示绝交之意,当时先生你不在大帐中,所以不曾知晓。”

    沮授的脸色终于苍白了,许久后,沮授突然长叹了一声,道:“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我冀州三十万将士,真是不知能有几人回到河北了!”言未罢,沮授已然是泣不成声。

    “危言耸听!”袁谭公子并没有象沮授一样的彻底绝望,除了低声骂了一句沮授的悲观态度,又在心里盘算道:“看模样官渡是没希望反败为胜了,不过我如果派遣使者与曹操联系,通过谈判停战,带着队伍回冀州和袁尚争位,不知道曹操会不会答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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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郭嘉,荀攸,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乐进、李典、于禁、典韦!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好象还有陈到,那个没在《三国演义》里留名,实际武力却丝毫不在赵云之下的猛男!老天爷啊,我不是董老大,没有吕布对付这些猛人,我只是一个好孩子,老实孩子,三国乱世的典型酱油男、老实人陶谦的次子陶应,我拿什么招架这些牛人?没办法了,蝼蚁尚且贪生,我不想死,也不想无家可归,我只好和他们拼了!我的旗帜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三国好孩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好孩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好孩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