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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巫山哥     领先四十年txt下载     领先四十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四章阖家团圆:恭喜稻兄成为弟子

    飞机从旅部起飞的时候,旅部一众大佬,还以为是司令员有什么意外情况要回花城呢。这下子,呼啦都跑出来了。看到居然是巫山走,旁边徐世友老将军面无表情地站着,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爷子一声不吭,巫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给大家一个歉意的微笑。虽然没照镜子,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四门岛这边,显然已经接到了电话。

    虽然是在南方,冬日的夜总是来得早一些。不到六点,十多米开外,已经看不清晰人的脸了。在隔海不远的一大片空地上,早就堆起了三堆柴火。

    四门岛司令部,已经升格了。以前,只是团级的编制。随着规模越来越大,部队人数相应扩充,成了旅级。

    电话是吴西柏接的,确切地说,是肖剑锋接的。电话,自然不是徐老爷子亲自打过来的,是他的警卫古明镇。这小伙子办事儿,有时候还是欠缺了点儿。

    譬如,这次的电话,他就这样说的:“我是徐司令员的警卫,你部在半个小时左右接机,请准备。”话一说完,就撂了。

    这边呢,把家属接过来过春节的各位部队领导,还以为是徐老爷子亲自过来呢。一时间鸡飞狗跳,海滩边更是警卫密布岗哨林立。

    肖剑锋,本来是到炎黄去的,结果被吴振给骂回来了。老吴家的人,只需要吴建国做生意就足够。其他的人,还是在大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你别说,这小子在炎黄历练过后,人成熟了不少。他自己也认同了爷爷的观点,本身,年轻人也不服输。对于炎黄,只能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而这样的奇迹,是不可复制的。也就是说,他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比老叔在商业上的成就更高,最后他稍一犹豫就回来了。

    一回到部队,先是做的班长。部队升格,他顺理成章,成了排长,比巫山现在都高了半级。当然,巫山是山地旅,在花城军区乃至全国,都是精锐部队。假如巫山现在要去其他部队,升一级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他有在炎黄的经历,视野更加开阔,职位也是步步高升。后来有一段时间,特别是在巫山冲顶的紧要关头,提供了最有力的军方保障。

    肖剑锋百无聊赖,他不可能今年回京师与家人团聚的,没看到二叔都把二婶接过来了吗?他不时用手在三堆柴火间掐一掐,看看到时候火会不会能顺利燃起来。实际上,那些旅级团级军官们,都还窝在家里或者营房中,现场的都是肖剑锋在具体负责。

    他焦急地看了看表,这都快28分钟。这块表,是在港岛那边带回来的,有夜光。他一直盯着表面,看着时针缓缓到了半个小时。

    “各单位注意,大家稍微往后面退一点,二班,负责往上面泼煤油。”肖剑锋的手一直停留在空中,看着二班的战士们倒完煤油往后退。

    “三班的人,注意了,三,二,一,点火。”话音一落,他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按。

    三堆篝火冲天而起,远处,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

    “一班,去请领导们各就各位,准备迎接。”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让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吴西柏松了一口气。

    舱门打开,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怎么会是你?”几个声音在看到后面没其他人出来之后,不约而同叫了起来。

    “二叔、薛叔、徐三叔,我们又见面了,大家过年好啊。”巫山说着,一一上前和这些在风中等候的军官们握手。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都不知道其实巫山如今也是一个军人。回来之前,他已经换上了表演时穿的红色龙服。

    司令部三巨头都没发牢骚,其他的参谋团长政委之类,自然也不会说闲话。他们可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在一众商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你怎么回来了?”肖剑锋的手掌拍在巫山的肩膀上。

    “恩,”巫山扭头对一众军官们打招呼:“二叔,外面很冷,你就带大家回去吧。我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说着,四下拱拱手。

    “徐伯伯特批的,”等大家都走完了,巫山才轻轻地告诉肖剑锋。

    “对了,剑锋,这边还有船在吧?我马上回港岛过年。”巫山真怕在这里回不去港岛,那就失去了今天回来的意义。

    “开玩笑呢,小山,其他人没有,你是谁呀?”他和巫山之间很随便,从来没叫过哥哥弟弟的:“说吧,是坐我们的快艇回去,还是坐贺家的回去?我们的快艇我自己都可以做主,贺家的我们得去交涉下。”

    “还是贺家的吧,”巫山略微考虑:“毕竟,港岛还没回来呢,免得我们的船开过去,引起纠纷就不好了。”

    今天的巫府,张灯结彩。从外面都能看到里面不时有人匆匆忙忙走过。

    现在,桂花姐主内,阿忠和阿坤主外,三个人把巫府管理得井井有条。

    今晚,李世军更是亲自带队,密切注视着巫府的内外。

    这时,他刚走到大门边,一辆出租车飞驰而来,居然噶的一声就停在门口。

    巫府可不是在大道边。在这个时间,有出租车过来,显得很不寻常。一众门卫死死地盯着车辆,李世军的手都放在腰部专门的配枪上。

    “唉,你们谁身上有钱?过来帮我付下车费!”巫山的脑袋从副驾驶上探了出来。

    “小先生?”大家面面相觑,松了一口气。

    平时这些人,都有专人在管账,工资到手,也是存在银行里。还好,七拼八凑,总算凑齐了一千多块。

    巫山和李世军手里接过钱,数也没数,丢给司机:“师傅,这个时间出车,本身就说明你生活不容易,拿着。祝你春节快乐,大吉大利。”

    “啊?你是小先生,该死,我怎么没认出来呢?”出租车司机追了出来:“我不能收你的钱,小先生!”

    巫山归心似箭,早就摇一摇手,进了巫府里面。

    出租车司机苦笑着,把钱塞在贴身的口袋里,回家给供上了。在港岛,小先生不是神仙,但他的话比神仙好使多了。司机一家,家境也慢慢好转,他始终认为都是巫山带给他的运气。

    一家人,应该在三楼的饭厅里就餐吧,巫山蹭蹭蹭蹭地直接走转梯上去,连电梯都没坐。也没顾得上和认识不认识的佣人打招呼,只是一路上点头微笑着。

    大门关着,在这里白天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海景。现在的空调,倒是有了,但家里的老人,都用不惯那玩意儿,所以有这设备也没用过。

    巫山听着里面人声鼎沸,迫不及待砰一下打开房门。

    一下子,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巫山也懵了,介个是什么情况?

    他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没错,一家人全部都到了!大爹怀里还抱了婴儿,估计是他们刚生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咳咳,”爷爷作为一家之主,照例先发言:“小山回来了,正好,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过大年。”老人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我乖孙子回来咯,”太姥姥高兴地直拍手掌。

    “奶奶,那是你重孙子。”阮秀远坐在旁边,忙纠正。

    “是吗?”老人可能是后世所谓的帕金森症吧,好多事情都忘记了:“快来,乖孙子,来奶奶这里坐。”

    话音未落,阿福介绍进来的阿德站在桌子边上呢,赶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又麻利地从橱柜里拿出一套餐具。

    “太姥姥,我回来了!”巫山几步走过去坐下,拉着老太太的手。

    “唉,我乖孙子回来就好!”老人拿起筷子,不住往巫山碗里夹菜。

    看来,老人家的行为,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巫山在那里哭笑不得,其他人也没再纠正。

    长条形的桌子,就像椭圆形的会议桌。桌子上面,搁了四个钢化玻璃的转台。每一个转台上面的菜式都差不多。

    爷爷奶奶在桌子的一边,对面就是太姥姥。爷爷旁边是爸爸爹爹,奶奶旁边坐着大爹二爹。楠楠一家,在目前旁边,巫山现在和母亲分立在太姥姥左右。张德春和吴建国两个连襟对坐着。

    最让巫山意想不到的是,张德春居然把大陆公司的高层都带过来了。他们都坐在桌子的中间部位。潘希吾、陈旭红、陈双树、钟晓发一个不拉,那些妇女孩子估计都是他们的家属。坐下来之后,大家都颔首示意。

    楠楠快成大姑娘了,优雅的气质和上一辈子,不可同日而语。看到巫山进来,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巫山也只好报以歉意的微笑。

    老巫家的人,虽然解放前也有佣人短工长工的,但带孩子,都是自己亲手亲为。大爹手上抱着孩子,还是很吃力的。她在那儿隔着围裙拍打着,小孩儿居然睡着了。大爹随手递给桂花姐送到房间里,这时候才抽出空来仔细看着家里的顶梁柱。

    正芳扎了个冲天的独角辫,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巫山:“你就是我哥哥?”

    巫山从妈那边准备去抱她,她先是向后无意识地一躲,又怯生生问了一遍:“你真是我哥哥吗?”

    “对呀,你不是成天就闹着要见哥哥吗?”阮秀远抱起她,在脸蛋上亲了一下。

    “妈妈,我要哥哥抱。”得到母亲的肯定,小正芳没有任何怀疑了,张开双手就作势要扑,巫山探出上身一把接过来。

    “巫!正!华!”正芳一字一顿,眼睛里满是骄傲:“看,我在哥哥这里呢!”

    本来坐在巫立行身边的小正华马上溜下桌子,提提噗噗跑过来。

    “哥哥,我也要抱。”正华一脸坚毅,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得,两只手都占着了。就是两个人坐在巫山的膝盖上,都还互相瞪视呢,这啥情况?

    “小华小芳都下来吧,”阮秀远在旁边看得嘎嘎乐:“哥哥很累的,还没吃东西呢。”

    “哦。”小华顺从地准备下去,被小芳一把拉住了:“别的,小华,哥哥没给压岁钱呢!”

    巫县出来的这些大人小孩子都很安静,小芳的话被奶奶都听见,老太太笑得前合后仰:“行啊,闺女这本事儿跟谁学的?”

    “不知道呢,”巫立行也止不住笑意:“她平时鬼点子都比她二哥多。”

    “爸爸,”小芳听见了父亲的话,在这一头拖长了声音:“他不是二哥,是小华!”

    “她不叫二哥?”巫山疑惑地问母亲。

    “是啊,从小就这样,一个叫另一个小芳,另一个就叫小华咯。”阮秀远满脸无奈。

    结果,巫县来的人被正芳逗乐了,特别是哪些小孩子,都哈哈大笑。楠楠睁着迷惑的大眼睛,她显然不懂巫县的话,巫山就讲给她听。顿时,她也掩口胡卢而笑。

    太姥姥的耳朵,不好使了。刚才母亲和自己在她身边说话,都是很大的声音。她老人家也在那里笑眯眯的。

    “太姥姥,你在笑什么呢?”巫山在她耳朵边问道。

    “我看到你们都在笑啊。”太姥姥话音一落,房间爆发出更剧烈的欢笑。

    “阿福啊,准备了红包了吧?”巫山朝他招招手。

    “有的,小少爷。”他马上从口袋里面掏出两个。

    其他的人每人两个孩子,就钟晓发是单身。巫山摇了摇头,指着那些孩子向阿福示意。

    阿福“哦”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六个。

    “还有楠楠呢!”巫山又指了指。

    “哥哥,我不是小孩子啦,但是,你要给我红包我也要。”小姑娘说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阮秀远满是宠溺地看着楠楠,显然她对这姑娘也很满意。

    即使在部队里,吃的是不缺的。二爹隔三差五还让吴西柏他们几经周折,托司令部的人送过去。但生为巴蜀人,巫山对巴蜀菜打小就喜欢。

    楠楠一家,自然有给他们准备的清淡的菜。

    在和父亲爹爹张爸吴叔带着几个小孩子去顶上放过鞭炮,爷爷就下令团年。

    这一顿团年饭,本身就合各自的口味,同时又是其乐融融的一年。

    巫山还有点儿累,和大家告辞后,就回到了房间。

    最后,还是禁不住楠楠带着家里的建军和双胞胎过来打闹了一阵,巫山的眼皮都快打架了。楠楠还是很有威信的,带着小家伙们出去了。

    他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哲学书翻了翻,打了个呵欠,刚要关灯。

    卧室的门,急促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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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二女争辉

    这个时候谁会敲门进来呢?

    巫山心里嘀咕着,还是拉开了门。

    “世军?”门外不是李世军那张扑克脸还有谁。

    “大少爷,有老外来了。”

    说起这个称呼,很有意思。刚从部队里出来的时候,李世军等一众军人出身的都管巫山他们叫同志,现在也习惯了外面的世界。他们叫巫山大少爷,以前嘴里说的洋鬼子,也成了老外。

    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这些人在米国,在普通家庭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他们在大陆的时候,接受的教育,认为一切外国人都是反动派。最后,在巫山他们的激励下,不得已和那些米国普通家庭生活在一起。现在,他们知道了,要打仗发动侵略的,只是那些国家的高层,普通的老百姓,其实是受害者。他们把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在当局的鼓动下,送上前线,迎回来的是一把骨灰。现在大家对外国人不再敌视,普通对待吧。毕竟从小所接受的教育,是根深蒂固的,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巫山听说过不少他们的故事。这些军人,到了米国家庭里,受到那些米国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亲睐,一个个都落荒而逃。

    同时,以前阿福叫自己小少爷,那他叫自己的弟弟该怎么称呼?关于建军,巫山倒听过他叫的是建军少爷。

    脑袋里想着,巫山手里的动作却不慢,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

    走到门外,李世军还在那里。

    “辛苦了!”巫山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以前因为没有教自己的手法产生的怨愤烟消云散。

    “大少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自动退后半步,让巫山走在前面。

    走到电梯口,巫山问了一句:“是在一楼大厅吧。”

    李世军点了点头,抢上来按了电梯。

    “大少爷,金春金玲的事情,我代他父亲谢谢你。”李世军突然来了一句。

    “啊?谭传继大哥和你认识?”巫山听徐世友说过,当时没放在心上。

    “我们一起入伍。他因为打人事件,被迫退役。后来,”说话间,电梯已经上来了,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要来炎黄,我就报名了。”

    “恩,”巫山点点头,马上又想起一个问题:“诶?他们哥俩人呢?我从回家到现在还没见着呢。”

    徐伯伯派人送过来,家里人肯定要抚养的。再说,家人一定知道是自己收养的孩子,怎么可能弃之不顾呢?

    “他们身体太差劲了,”李世军叹了一口气:“齐医生和陶医生发觉不对劲。两个孩子心理装着事情呢,抑郁成疾,都烧成了肺炎,进医院一天多了。”

    “噢,家里有没人去照料护理呀?”巫山把衣服最上面一颗扣子解开:“别咱在这里过年,哥俩在医院里孤苦伶仃的。好了,待会儿我们去下医院,你让厨房准备点东西。”

    “大少爷,吃的早就送过去了,”李世军满脸感激:“二小姐和大夫人亲自准备的,还专门做的粤菜呢。”

    母亲和二爹看来也喜欢这两个小家伙的。也是,这两个孩子现在无家可归,本身就惹人怜爱。两个孩子特别是金春,最会察言观色,肯定哄得大家开开心心的。这孩子从小就懂得照顾妹妹,是个男子汉。恩,让他们和自己的弟弟妹妹在一起,也能起到表率作用。

    “等会儿我还是去看看他们吧。”巫山不容置疑,睡意消散,人也精神起来。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巫山正准备习惯性的防御,看到面前的姑娘,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莎莉,你怎么来了?”

    “还好意思说呢,分别后没有一丝音信。”莎莉撅着嘴,还是在巫山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本来,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准备吊在巫山身上。看到四周警哨林立,吐了吐舌头,但一直紧紧挽住巫山的手臂。

    “我这段时间在大陆当兵。”巫山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知道,大陆目前和港岛的关系很紧张。再说,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所以,和外界基本上就失去了联系。”

    “亲爱的,你真棒。”说着,她又忍不住在巫山的额头亲了一下。

    从小在宫廷出生的莎莉,一点就透,马上明白了爱郎的志向远大。一个女人,如何不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有权势,出人头地?她的眼里异彩连连。

    巫山对女人没有多大兴趣。这不是说他对女人没有兴趣,喜欢男人。对美女,欣赏就好了,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就是目前的两个女人,楠楠和莎莉,不过是中上之姿。一个是前世的患难夫妻,另一个是这辈子遇到能说话的人。

    莎莉的聪颖,是齐陶楠拍马都追不上的。从小生活在贵族家庭,虽然她自己家里不过是普通贵族,但她打小就生活在外公家里。德意志皇族,藏书众多。她看的书自然也不少。就是这么两个知识渊博的人,吸引到一起了。

    不是说一般的人,都不能和巫山说话,他本身也不是那么高傲的人。只不过,一般人看到他,都会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敬而远之。难得遇到莎莉,让他走下神坛,两个人平等相处,情愫油然而生。

    “莎莉,你来的时候家人知道吗?”

    巫山有些担心,她三舅可是德意志的王储,论财势和自己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影响力上,特别是在欧美地区,可不是新生的巫家能抗衡的。如果他们在莎莉和自己的事情上不满意,那就麻烦了。

    “哼,才没有呢,”莎莉幽幽叹了一口气:“好像他们恨不得我和你交往。亲爱的,难道挣钱对大家来说这么重要吗?”

    也是啊,自己给他们带来了通往财富的道路上。特别是it行业,目前虽然还没见到收益,但这些人可不像一般人一样鼠目寸光。当年,只有一点点希望,就能发动世界大战。何况it的前景指日可待呢?对于巫氏家族的行业老大地位,肯定是不会得罪的。

    “莎莉,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宝!”巫山说着,用手指头轻轻刮了刮她的小瑶鼻:“即使全世界不理你,你还有我。”

    “我知道,所以我到港岛来了。”莎莉把巫山的手臂抓得更近:“今后,家族在亚洲的业务,就由我来负责了,我也知道他们的心思。”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巫山可记得她还没完成大学教育。

    “也差不多了,”莎莉都快把自己塞到巫山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全一些。“我的学籍,已经转到港岛大学。这是双赢的事情,不是吗?一方面,港岛这边,也有吹嘘的资本,连奥地利的贵族都过来学习,那说明学校教学质量上乘。另一方面,家人也想我离你近一些,这样,今后我们的生意,就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哥哥,她是谁?”巫山没答话,楠楠从电梯里奔了出来。

    她的性格,前世都不是多么强势的人。但在感情上,楠楠已经把巫山当做自己的禁脔。就算如此,也没有大吵大叫,只是抓住巫山另一只手臂向莎莉示威。

    “额,”巫山一头两个大,摸了摸鼻子:“这是我的朋友,来自奥地利的莎莉。”

    “你好!”楠楠满脸笑容,友好地冲莎莉伸出了右手。

    这小妮子蔫儿坏,莎莉只好把自己的右手从巫山的臂弯里抽了出来:“你好!”

    说完,莎莉又赶紧抽回手,重新挽住了巫山的臂膀。

    “山,她是谁?是你的小女朋友吗?”莎莉咯咯笑着,显摆地挺起了虽然还没完全成熟,却已经傲然挺立的胸部。

    “哥哥,她为什么会说汉语?”楠楠即使在成年后,胸部始终只是中等。

    看到莎莉的动作,脸上稍微泛红。她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知道了不少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把自己往巫山身上靠了靠。其实,楠楠不知道,莎莉除了有限的几句汉语,水平超烂。当然,她为了适应巫山,已经学了不短时间的汉语了。不过,在和巫山说话的时候,她故意用英语,其实,她不知道,楠楠的英语水平也不赖了。

    “莎莉,吃晚饭了吗?”巫山不想去烦神今后的事情,扭头问伊人。“她是我的,恩,她名字叫齐陶楠。我希望你和她友好相处,好吗?乖。”

    “没有,”莎莉可怜地摇了摇头:“我坐汉莎航空公司的飞机过来的,路上天气不是很好,该死的,居然晚点了。路上,我们在中东还停留了四五个小时。不然,我早就到了,本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和你一起吃团年饭的。好吧,只要她不惹我。”

    “这样啊,”巫山扭头问楠楠:“我带莎莉上去吃饭,你呢,楠楠?”

    “当然要陪莎莉姐姐和你一起去啦!”小妮子满面春风,巫山和莎莉的谈话,她听懂了七七八八:“莎莉姐姐,走,我们带你去吃东西。”

    到了餐厅,楠楠故意使坏,让厨房上巴蜀菜上来。

    没想到,莎莉吃得可欢实了。她嘴里发出嘶嘶声,用手在嘴巴边上扇着,吃得更起劲。而且,她偶尔还用筷子给巫山夹一些,直接塞到他嘴里。惹得楠楠醋意大发,都差点让厨房再来一套餐具,也喂着巫山吃。

    “山,”莎莉的眼泪都快辣出来了:“哇,这就是你说的巴蜀菜吧?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不是菜有多好,主要是你陪我,在你家里吃的第一餐饭。”

    “哥哥,是不是要带莎莉姐姐去拜访下大爷大娘?”楠楠眼珠一转。在这方面,她的优势很明显。她才不相信巫立行夫妇会喜欢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呢。

    “恩,”巫山问正在擦嘴的莎莉:“想去见见我的父母吗?”

    “当然,噢,亲爱的,我太高兴了。”莎莉把卫生纸往桌子上胡乱一扔:“走吧!”

    两口子正在手忙脚乱地让双胞胎洗脚呢。

    巫山一进去,小正芳连脚也不擦,从洗脚盆里跳出来,跑到巫山身边。她可对这个刚见到的哥哥留恋得紧,起先要不是楠楠哄着,她就会一直赖在哥哥房间里。

    可惜,巫山的双手都已经被占据,她已经没有位置了。

    左看看右看看,小正芳拉住了莎莉的手,仰头好奇地问:“你是我哥哥的另一个嫂嫂吗?你长得真好看。”

    莎莉没全部听明白,还是冲她友好地笑笑,摸了摸她精致的脸蛋。

    “叔叔阿姨好,”莎莉给巫立行夫妇鞠了个躬:“我叫莎莉,是巫山的女朋友。”

    巫立行很给面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阮秀远可不管,自己的儿子就是最优秀的,儿媳妇儿越多越好。她热情地拉着莎莉的另一只手,虽然小姑娘的汉语说得怪腔怪调,阮秀远仔细审视着儿子领回来的姑娘。

    “立行,把另一只手镯也拿出来。”阮秀远等巫立行把阮家家传的碧玉手镯拿过来,她亲热地给莎莉戴上。

    楠楠看了看自己右手上同样的手镯,把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了。

    “噢,天啦,谢谢阿姨。”小姑娘把手从巫山手腕里抽出来,拥住阮秀远,在她脸上贴一下。阮秀远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也知道这就是外国人的礼仪,微笑着接受。

    “莎莉嫂子,我也要。”正芳急了,跳起来另一只手也拉住了莎莉。

    “好好!”莎莉猜测着,明白了正芳的意思。把她抱起来,在脸颊上亲了亲,巫家小公主咯咯笑着,示威地朝小正华挤眉弄眼。

    莎莉也带来了礼物,男士是扳指,女士是项链。

    楠楠看到,脸色变得惨白。巫山注意到,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和地冲她挤了挤眼睛。楠楠羞得把自己的脑袋,藏在巫山的怀里。

    金春金玲的病房里,很暖和。可能是知道两个小家伙的身份,有个小护士在病房里正在给哥俩讲故事。

    巫山礼貌地道了谢,楠楠把随身地红包拿了一个出来,给了护士。小护士千恩万谢,脑袋都快迷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先生和他的两个女朋友?港岛人对外国人并不排斥。

    “出去别乱说吧,”巫山微微冲护士笑着:“过年值班的奖励都发了吗?”

    “发了发了,”护士忙不迭点头,心里要出去传播的念头早就消散了。如果她要说出去,谁敢保证会不会被开除?而出了炎黄的大门,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工作单位?

    “辛苦了!”巫山握了握小护士吓得冰凉的手:“麻烦你先出去下。”

    小金春和金玲,看到巫山,高兴得不知所以。楠楠发出的红包,让两个小家伙不知所措,这可是他们一生中第一次收到红包。

    看看两个小家伙的精神都还挺好,巫山也就放下心来。

    这一夜,巫山可遭罪了。

第三十六章 姑娘变大嫂了

    (这一章,码的很辛苦。因为总是怕写得露骨被河蟹。所以,对不起,来晚了。)

    小正芳和小正华,一路陪着哥哥。妹妹一直都拉着莎莉的手,巫山的两只手都被两位姑娘占用,结果小正华悲催了。他左望望,右看看,最后负气一个人走。楠楠本来想牵着他的手,被小正芳一个鬼脸,加上一句话,就把小正华吓得离楠楠远远的。

    “正华,记住了啊。我们管楠楠姐姐叫姐姐,其实,她是我们嫂子。”小正芳一本正经。

    齐陶楠听到,自然是满心欢喜,玉面羞红。小正华马上走到妹妹一边,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嘀嘀咕咕琢磨着什么。反正,他们哥俩从父母房间出来都不消停。

    在病房里,小正华也露出了豪爽的一面,当时就要把今晚收到的红包分给金春金玲哥俩。小金玲有些意动,被她哥哥一个眼神止住。

    老人们都休息去了,巫山自然不好带着莎莉去打扰他们,

    至于二爹、吴建国和爹爹三个人,都见过。大爹他们一家四口,晚上也不好去。得,还是带着莎莉休息吧。

    巫立行他们房间还亮着灯,等大家回来呢。巫山还以为弟弟妹妹和父母在一起睡呢,正华骄傲地说:“我和正芳最勇敢,一个人一个房间。”

    正芳拿眼瞅着父母,扯了扯哥哥的衣服,示意和他说话。这两边的手可都被占用了,没招啊,巫山只好向前面弯下腰。

    “哥哥,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啊。我和正华都胆子大,不怕麻猫子。爸爸妈妈胆儿小,两个人在一起,这样才不怕麻猫子。”末了,她还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千万别说出来啊,不然,爸爸妈妈该不高兴了,这是我和正华总结出来的。”

    麻猫子,就是家乡话,类似狼啊什么的,反正就是黑暗中的生物。这是在老家,大人吓唬小孩儿的。小孩儿要不听话,大人就会来一句:“再不听话送你去喂麻猫子。”

    想不到,双胞胎弟弟妹妹居然当真了。巫山自然不能让父母的谎言轰然倒塌,即使有一天,他们知道不过是大人在吓唬小孩子的,那时候也只会微微一笑。当下,还肯定地冲妹妹点头承诺保密。妈笑着问妹妹和他说啥了?巫山随意一句话搪塞过去了,引得正芳暗中一个大拇指。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么温馨。其实,就是母亲和正华说话,父亲和正芳说话,平时的节奏也没有打乱。但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总是时不时拿眼睛瞅着儿子和旁边的两个姑娘。小宝贝们,也是鬼机灵,装模作样和父母唠嗑,眼睛不也一直在自己这边吗?

    终于,正芳打着呵欠。难道真有心灵感应?小正华也是呵欠连天。巫山三人陪着父母,把小宝贝们送到他们自己的房间休息,才趁机和父母也说了晚安。

    莎莉刚过来,明天让桂花姐给她准备房间吧,看来她是长期要在港岛的,今晚只好睡客房。客房在四楼上,而家人的房间都在五楼。楠楠趁机也显摆了下主人身份,可惜被莎莉选择性的无视了。

    把莎莉安顿好,这小妮子居然要送他们两个人上来,美其名曰参观下,这有什么好参观的。要命啊,巫山才体会到,要是陪着女人逛街,被她们一直吊在身上,那就更难受了。

    终于又把莎莉送回了房间,然后再把楠楠送到她门口。今晚,齐陶楠好像也被莎莉点燃了。在分别的时候,拉住巫山,踮起脚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捂住脸就反身关上门。

    巫山有点儿发愣,就是另一个时空,楠楠也没这么主动过呀。他摸着还有余香的前额,甩了甩头。

    本身睡意就没有了,这么折腾一大圈,身体很累,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烦恼。即使自己愿意,人家姑娘愿意吗?姑娘们愿意了,她们的家人会同意吗?

    巫山连鞋子也没脱,脑袋里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想来想去。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觉就像一座座大山压了下来,又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要扑过来。

    正恍惚间,他觉得有声音。

    凝神一听,自己的房门在响。巫山预感到了什么,不由狂喜,一个劲步过去把房门拉开。

    门只虚了一条缝,一个身影钻了进来。她把手指搁在嘴唇边“嘘”一下,这不是莎莉还是谁?小妮子穿着睡衣,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

    房间的隔音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巫山小心翼翼探出头,左右打量了一下,又轻轻合上门。

    “莎莉,”巫山一把拥住他:“没事儿的,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

    “我很紧张,”莎莉不停地拍着胸口:“感觉就想做小偷。”

    房间的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就是在隔着睡衣,巫山也能感觉到莎莉的波涛汹涌,顿时有点口干舌燥,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作为重生人士,上一辈子,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找个几个,第一个还是米国姑娘。逢场作戏的,加起来也不少。为什么在面前这个姑娘面前,不能保持平静?难道自己不管是在上一辈子还是这一世都是一个很冲动的人?

    怀中的姑娘感觉到巫山的异样,身体像没有支撑,全部软在巫山身上了。他卒不及防,险些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巫山心一横,把莎莉抱起来,放到床上。莎莉的眼睛闭起来,脸上红彤彤的。

    部队上出来的人,至少穿衣脱衣比其他人快多了。在这时,巫山自然不会掉链子,嘁哩喀喳三两下把自己脱得只剩下内裤。

    房间里,很暖和。巫山也没有扯过被子,把舌头轻轻舔在莎莉的鼻尖上。是的,不管是莎莉还是齐陶楠,都是中上之姿。但她们两个人都有自己出众的地方。楠楠的眼睛特别漂亮,莎莉的灰色眼眸和高挺的鼻子,也特别吸引巫山。

    他就这么轻轻地舔着,一下又一下。莎莉的喉咙里,发出醉人的呜呜声。巫山的动作也逐渐粗野起来,嘴唇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耳朵上,额头上,嘴唇上。他用舌头顶开莎莉的嘴唇,她牙齿微合。巫山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舌头,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眼睛微睁,这小妮子太敏感,巫山的手一碰到她的身上,马上就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睡衣下面什么也没穿!可能刚刚洗过澡,身上散发出一股薰衣草的淡淡香味。莎莉的全身没有了力气,巫山把她的两只衣袖脱下来。想了想,又打开抽屉,拿出一条大一点的毛巾,往她屁股下面一塞。

    她的眼睛始终无意识地半睁着,巫山的手指轻轻地触摸到她的胸部。小妮子像触电一样,全身发抖。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巫山的下面,噌一下就跳了起来。巫山的情绪高涨,用一只手把内裤扯下去。但是,两世为人,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状态,舌头舔到她的脖子上,手指不停下滑。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小妮子已经喘息得不行了,无意识地大叫。巫山不由苦笑,幸好,隔音效果不错。

    “宝贝儿,我要进来了。”巫山在她耳边呢喃。

    她蹙着眉,鼻尖上满是汗水,使劲点头。

    半晌,云收雨住。巫山爱怜地从床头拿起毛巾,把莎莉身上的汗珠仔细擦拭。一躺下来,小妮子就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

    垫的毛巾上,一朵鲜艳的梅花,让巫山不由头大。看来,怀里的这个女人,必须要负责到底了。真的好可惜,不能和她走在阳光下,举行盛大的婚礼。

    “莎莉,对不起,我......”巫山正要说话,被她的手堵住了嘴巴。

    “傻瓜,”她的手在他的脸上一点点摸着,就像要把他刻在心里面。

    “是我自己愿意的,”莎莉吹气如兰:“亲爱的,你知道吗?我早就晓得,在咱家里,你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和她的家人。虽然,我人在欧洲,但港岛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巫山眉头一皱:“咱家的安保还有问题?”

    “不是!”她扑哧一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毕竟,我们家在这里还有人。隔三差五,我让他们专门到你们公司或者家里来拜访。这些,又不是多大的秘密,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噢,呵呵。”巫山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底,对莎莉只有歉疚。

    “亲爱的,当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我好害怕,害怕她抢在我前面。”莎莉幽幽一叹:“其实,有时候,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对你一见钟情呢?在欧洲,王公贵族家的少爷不少。和我同龄的,看上去是那么的幼稚,要么就是自大,要么无知。反正,和我同龄的我一个都看不上。比我大的,我不想要。到时候,我还很漂亮,对方是一个糟老头子,我才不愿意呢。”

    “直到,有一天,你从遥远的东方翩翩而至。”她一直在呐呐自语:“我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王子。你刚毅的棱角,比其他人好看太多了,你就是我心目中最英俊的男人。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子真帅,他就是我的人啦!今天,我真高兴,不仅和你在一起度过了春节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还真正成为了你的女人。山,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宝贝儿,”巫山把她搂得更紧:“我好想给你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

    说着,他使劲地抓着自己的短发。

    “别的,亲爱的,”莎莉拉住了他的手:“我也想。有时候,我还生闷气,为什么你就不生在欧洲呢?在我们那里,一个国家的人,即使是元首,娶另外一个国家的人很正常。再说了,说起来,哪个国家都是一夫一妻制。哼,就是我父亲,外面女人也不少。”

    “宝贝儿,”巫山的眼睛都有点儿湿润了:“你放心,只要条件允许,我会给你正大光明的婚礼。就算不从政又如何?我巫山在世界上还能怕了谁呢?”

    “不不,”她用手指擦了擦巫山的泪渍:“我总觉得,有抱负的男人是最完美的。我的男人,志向远大,我很高兴。对大陆的情况,你不是很不满意吗?去改变这一切。我西西莉亚·奥古斯特看上的男人,一定能够实现他的愿望。其实,我只想做个小女人。”

    说着,她甜甜一笑,翻了下身,嘴巴里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了,宝贝儿?”巫山赶紧从她身上迈过来和她面对面。

    “还不是你!”莎莉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说完,用小拳头在巫山结实的胸膛上拍打几下,发出空空的声音。

    “简直壮得像头牛,”莎莉打了个呵欠:“不行了,亲爱的,我累死了。”

    巫山让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这几天,人很疲惫,一直没缓过来。

    听着莎莉均匀的细微呼噜声,巫山也沉沉进入梦乡。

第三十七章 三代对话

    两个人都累,睡得老沉了。

    第二天早上,巫山由于心情放松,并没有在以往的时间起床。

    到快六点的时候,他醒了,正要习惯性起床。躺在怀里的玉人,让巫山想起来不是在军营里,他挠了挠头皮,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睡梦中的莎莉,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巫山,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了声“早上好”。巫山给她倒了一杯水。莎莉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把他搂得更紧。咕哝了一句:“我还要睡一会儿。”刚说完,又发出细密的呼噜声。

    巫山给莎莉理了理头发,也倒头睡去。

    只有家里,才是最温馨的港湾。和家人在一起,你总是睡得那么踏实。在外面的疲惫什么的,一扫而光。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莎莉已经披上睡衣,坐在床头,正用头发往他鼻子里塞呢。看到巫山睁开眼睛,莎莉甜甜一笑。

    两人又搂着亲吻了一会儿,莎莉的动作熟练多了。刚从睡梦中醒来,两人的嘴里都透出一丝异味。

    看到巫山在皱眉,莎莉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这里有多余的洗漱用具吧?”莎莉的手轻轻拂过爱郎的脸颊,这成了她一辈子的保留节目。

    巫山点点头,她马上起身去卫生间,发出“呀”的一声。

    巫山歉意地笑笑,抱着莎莉进去。

    “糟糕,亲爱的,”洗漱完毕,莎莉吃惊地捂住小嘴:“家人肯定发现了。”

    “宝贝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巫山亲了亲她的额头,又轻轻在她后背拍着:“我家人很开明的,只要是我的女人,他们都喜欢!”

    “我的衣服,天啦,上帝呀。”莎莉急匆匆要出去。

    “等等,我来,宝贝儿。”巫山拉住她,自己一点点把门打开。

    房门外,爹得带着人守着呢,朝他挤眉弄眼。莎莉的行李,也拿到了门边。巫山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飞快地把行李拿了进来。

    两人穿戴完毕,走出房门。巫立权向两边一挥手,保镖们自动消失。

    “楠楠知道了吧?”他凑在爹爹耳边问。

    “只是猜测,你奶奶一大早起来,发现客房里有灯光,就让我去看看。”巫立权嘿嘿一乐:“行啊,你小子,跑爹爹前面了。我一直在你门口站着,说你们出去逛街了。楠楠拉着小朋友们在玩儿呢。”

    “好,”一家人之间用不着那么虚套:“都吃过早饭了吧?”

    两个人趁大家都没注意,跑到餐厅吃完早饭。可能是爹爹说了,二爹在吃完饭后,领着莎莉去见奶奶。反正她的英语水平,也足够翻译,何况莎莉已经会不少日常交流的汉语词汇了。至于奶奶喜欢与否,巫山一点儿都不担心。和母亲一样,奶奶也以孙子为骄傲。在她看来,孙子多找几个女人,整说明自己的孙子很优秀。

    父亲的卧室里,有个书房。巫山被爹爹带进去的时候,爷爷和父亲在那里说着什么。

    两个长辈看到巫山进去,脸上都露出一股笑意。

    “小山,上次听你二爹他们说过。”爷爷先开口了:“这姑娘就是德国王族的外孙女?”

    “是的,爷爷,”巫山歉意地点点头:“对不起,没有事先给你们打招呼,我也不晓得她昨晚就来了。”

    “姑娘还不错,知书达理的。”父亲虽然已经是一个地区的一把手,却没有爷爷那样的见识,但也没有明确反对。毕竟,儿子要找一个以上的女人,而且还有一个是外国人,他还转不过弯来。巫天明就不一样了,毕竟,他老人家曾经也是京师大学的风云人物,经历过那个三妻四妾的年代。父亲只是在家里看了不少书。

    “到时候,咱老巫家不能对不起人家女孩子,”巫天明老人霸气地一锤定音:“巫山啥时候有空,一定要给这闺女在欧洲举办一个完整的婚礼。”

    “爸,”巫立行的目光有些呆滞:“那我们小山今后?”

    “哼!怎么的,小山多找几个女人我不觉得有啥。”巫天明的满头白发根根竖立:“立行,你没到港岛去看看,这里的人,谁不三妻四妾。”

    这事情,巫立行真还不知道,只好尴尬地点头。

    “对了,小山,说说你在部队的情况。”巫天明转移了话题。

    巫山就一五一十,把自己从参军到现在的情况,大致都向长辈汇报了。

    “徐世友大过年的去你们部队?”巫天明有些疑惑:“看来他一定有很急迫的事情。那说明你们部队有行动,为什么还把你送回来。”

    “我在想啊,这次肯定是军演。”巫山也不想背着家人:“以前,我和徐伯伯讨论过这个问题。高层,都想收复台岛。首先通过不间断的军事演习,麻痹对方。老姜刚没,小姜暂时还不能掌控局面。不然他也不会自己当个立法院长,把鄢加淦推到前面到总统。”

    “太祖想收复台岛?”作为曾经太祖的铁杆粉丝,巫立行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当年解放的时候为什么不趁胜追击,一直拖到现在?”

    巫天明陷入了沉思,毕竟他也不了解很多东西。而且,大家所了解的真相,都是新闻里报道出来的。以前,他们也对太祖他们这一辈人没收复台岛耿耿于怀。

    巫立权,有段时间特别想加入红卫兵组织,那不过是年轻的时候赶时髦,并不意味着他崇拜太祖。但听说这件事情,也热血沸腾。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好战分子,不然也不会去掌握巫家的武装力量了。比起军队里的约束,他还是喜欢在自己的武装里无拘无束。巫山曾经也和他讨论过是否当兵的问题,巫立权思虑半晌,还是拒绝了。在自己的武装里,不需要遵守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后世的网络,还原了不少历史事件。在这件事情上,巫山无疑最有发言权。

    “主要有四个原因吧。”巫山去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开水。

    “首先,台岛和琼州岛做个比较。琼州岛在红军组建初期,**在那里就建立了自己的革命武装——琼崖纵队。著名的《红色娘子军》就反映了这一情况。而台岛则没有**的游击队。”

    “其次,高丽战争爆发。米国一方面率领多国部队,企图从高丽半岛强攻大陆。同时,米国第七舰队开赴台岛海峡封锁。**强攻台岛会被迫两线作战,这是兵家大忌。并且**没有海军,国党有海军。”

    “其三,太祖考虑到台岛留给老姜比留给米国人好。毕竟老姜是中国人,台岛当局是中国人。但如果强攻台岛,就会引发米国干涉。这个米国干涉不光是米国阻挠解放军解放台岛,很有可能米国武力侵占台岛,那样中国内战上升为中米战争甚至第三次世界大战。解放军不强攻台岛,有利于老姜拒绝米国干涉中国内政和内战。”

    “最后,老姜退守台岛后对台岛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包括:土地改革,老姜的改革深入人心,获得台岛人民的支持。**不再具备武力解决台岛问题的条件。”

    这些东西,在后世网络上,就可以得到很明确的分析。但面前这三个人虽然是巫家的核心人员,并不具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当然也不了解一些内在的情况。听到巫山的分析,都陷入了沉默。以前,他们总觉得是太祖为首的领导集团优柔寡断,现在才明白,他们曾经真的是井底之蛙,看到的都是报刊上的东西。

    “那现在为什么又有这个准备了呢?”巫立权毕竟在外面闯荡,眼界开阔不少,最先消化完毕。

    “很简单,以前我们要对付的是米国和台岛。”巫山喝了一口白开水,也没什么不习惯的,自己在部队每天不就是白开水吗?“米国方面,经过前面的高速发展,现在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经济危机,说是民不聊生也不为过。你们没看到,米国总统都访华了吗?他们在刻意拉拢中国,以对付雄心勃勃的北极熊。上行下效,米国的第七舰队虽然还在这里,他们对大陆的监视和以前相比,松了太多。恩,我们有办法过去。”

    说到这里,巫山含糊其辞,骤然住嘴,再往下说,真的就涉及到军事机密了。再说了,自己和徐老爷子谈的,也不过是个大概,连有关方面都没衔接好呢。”

    “你刚才只说了米国方面,”巫立行端起了茶杯,“那台岛方面呢?”

    “刚才已经说了,小姜目前还没稳住局势。”巫山叹了口气:“台岛,一直是米国的工场。现在,米国内部自身难保,自然没有精力来消化台岛的产品。说台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能有点儿夸张,但经济形势相当不好。波及到世界范围的经济疲软,不可能一年两年能恢复过来,台岛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三位长辈,似懂非懂,都默默点头。

    “对了,爸,亿县地区问题不少吧?”巫山不想过多的讨论军事问题。

    “还行,物产极大丰富。”巫立行皱起了眉头:“关键是大家手上都没有钱。”

    “爸,你看看,能不能拉动内需呀?”巫山琢磨着。

    “噢?”巫立行的茶杯一直端着,闻言放了下来。“怎么拉动?”

    “譬如说,修路。”巫山伸出一根指头:“常言道:要致富先修路。我们修路,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当然,除了修路之外,还有其他很多方面的内需。希望有一天,在你的任上,我们回到亿县,感觉就像到了花园一样。现在,你不可能争取到外部足够的支持。”

    “恩!”巫立行两眼放光。只要有了思路,他就有办法。何况,他还有一些智囊呢?

    “对了,爹爹,”巫山说话的对象,已经转向巫立权:“你那边,我想你能够不断扩大武装规模。记住了,少使用当地的猴子。自古我们就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那边和东南亚,有的是华人。他们如果对当地政府不满意,你的机会就来了。”

    “难道国家还准备?”巫立权愕然,巫立行惊讶,巫天明也觉得不可思议。

    “有些事情,大家放在心里就好。”巫山默默望着水杯:“一切,都需要时间。”

    “大孙子,你长大了,爷爷很欣慰。”巫天明已经戒烟了,只不过习惯性想找找长烟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敢于任事,勇气可嘉,这是好的。可是这还不够,你还应该记得另一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在从军、从政这条道路上,有时候还要隐忍求全。时机未到之时。不得鲁莽,否则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啊,”巫立行也慨叹:“譬如你刚才说的梅家,处理得就比较麻烦。现在的梅家,在大陆,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就说是我,他们伸一个指头,就能把我摁死。”

    “爷爷,爸爸,”巫山也叹了口气:“我会注意的。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牵涉到梅家。不要紧,公道自在人心。首先,我们不可能被梅老放在眼里。其次,梅家小辈,狐假虎威,能利用的资源也有限。真的利用的资源到了高层,谁敢和我们巫家对着干?除非是傻子。”

    “难道,”巫立权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专门把这些军二代、红二代拉到公司,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你说呢?”巫山狡黠地冲他一笑。

第三十八章 叫我稻草人吧

    徐世友将军没说可以回来多久。

    但是,一个人要知进退。人家给你脸,你自己得要脸。难道不给你说期限,你就能无限期在家里呆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巫山决定,吃过午饭就回军营。

    楠楠本身就是一个七窍玲珑的人,巫山觉得,爹爹他们的谎话,不一定能骗得了她。虽然在莎莉面前打过招呼,但想起莎莉的情商,他摇摇头,说不定早就被自己的情敌把话都套过去了。很简单,一个谎话,需要其他的谎言来支撑。反正巫山觉得,要莎莉做事情,德国人熏陶出来的严谨肯定不在话下。但要让她撒谎,够呛。

    果然,再次看到楠楠的时候,她的脸色很不好。尽管她一直在尽力掩饰,怎么能瞒过上辈子的枕边人呢?她的脸上,看到巫山,有一丝慌乱。

    这种事情,唉,上辈子年轻的时候是钓丝一枚。后来,成年了,找了几个女友,一直到和楠楠结合。再后来,功成名就,不再有寻欢的激情。其实,就是年轻的时候,他也不是花心的男人。说起来很矛盾。一个有不少女人的男人,不花心。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巫山从来不主动去追逐女人,包括和楠楠的婚姻,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所以,巫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本来想安慰她几句,怎么说?难道告诉她,对不起,这女人我看着不错,就把她吃了。最后,嘴巴蠕动了几下,始终都没说出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巫山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也许楠楠会慢慢接受呢。不过很难说,楠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一旦决定,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也许,让家里的女性长辈旁敲侧击地劝解?巫山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做声。也许,长辈们已经察觉了自家的孩子有了一个女人,还要找另外一个?反正,就连平素很活跃的双胞胎弟弟妹妹,也觉得气氛不对,沉默不语。

    “对了,小山,”吴建国恰好隔着楠楠坐在他旁边:“公司里有件事儿闹到我这里来了。”

    “恩?他们解决不了?”巫山停下了筷子:“说说,什么情况?”

    “林立杨介绍了一个人进来,”吴建国也停下筷子,擦了擦嘴吧,低声说:“那是他的同学。要说吧,小伙子能力真不是盖的,非洲炎黄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那是好事儿啊,”巫山有些纳闷,看到吴建国没说下去:“为公司创造效益不好吗?”

    吴建国收回心神,看着满脸不解的巫山,哼了一声:“陈杰克是个小人,他们都说他这个人为了扩张市场,无所不用其极。这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朱长江他们就认为这人,心狠手辣,缺少了中国传统的‘仁’!”

    “哦?”巫山有些诧异:“那么施总、华总、王总和齐总的意思呢?”

    吴建国眨巴两下眼睛:“他们没有发言。”

    “呵呵,我就知道。”巫山轻笑:“国外的教育模式,和国内的差异很大。原以为,你已经有了很多改变。说说吧,怎么个无所不用其极法?”

    楠楠听到他们俩在谈正事儿,马上站起来。巫山把屁股挪过去,顺便把自己的凳子往后搬了下,示意楠楠在那里坐。

    “当地的华人,对我们不认同。”吴建国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直接就把他的供货渠道给断了,最后那家企业破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说:“听说他和朱长江沾亲带故的。”

    “那又怎么样!”巫山也觉得有气:“海外的华人,就是不团结,不统一。要是我们以前都一致对外,凭华人的数量,何须在国外受欺负。朱长江的亲戚怎么了?他就更应该支持我们炎黄,反了天了。是他还是他们?是老朱让你说的吗?”

    “一个人,不是他们。老朱怎么可能说,别人告诉我的。”吴建国无意识地摆弄着两只筷子,加了一句:“我听了很气愤,这小子居然还动用地下势力,是个十足的小人。”

    “也许吧,”巫山不置可否,“那也是个有用的小人。”

    “有用的小人也是小人。”吴建国没好气的说道:“他只是为了公司给他的提成!”

    “是的,可是总比没用的君子强。”巫山把楠楠的筷子和碗递过去,笑容可掬地说道:“人皆有好利之心,只有那些衣食无忧的人才能淡泊名利。吴叔,事实上,你好像也做不到吧?”

    吴建国气沮,沉默了半晌:“我只是提醒你,你以后不要后悔。”

    “你的心意,我很清楚,可是用人用其长。天下有谁是十全十美的?我总不能等那万中挑一的完美人才出现才做事吧。”巫山歉意地向长辈们点点头:“走吧,和我去屋顶走一走,不比坐在这桌子上强?”

    在上面谈了半天,总算把吴建国的思想做通。

    最后,巫山语重心长地说:“吴叔,我把炎黄交给你掌舵,是希望你站在一定的高度,不要把私人的感情带进去,更不要道听途说。真有大家解决不了的事情到了你这里,就像最高法院一样,是终审判决。所以什么事情到了你这里,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要是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呢?炎黄,目前处在一条康庄大道上,内部一定要统一。陈杰克的事情,你在适当的时候,私下敲打是必要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连朱长江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劲呢?”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本来,两女准备送到四门岛,被巫山拒绝了。

    想不到,楠楠居然走上前来,轻轻搂住了他。巫山狂喜,他知道,楠楠用这种方式表示,已经原谅了自己。家人都在呢,也不好太亲密,他用手拨弄了一下楠楠的刘海。她抬起头来,对情郎甜甜一笑。莎莉,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也上前来扑在他怀里,没有过多的亲密行为。巫山看到她的肩膀在一耸一耸的,只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想不到,莎莉这么剧烈,都快昏过去了,有些站立不稳。巫山脸色严肃地向巫立碧点点头,她拉着巫立翠的手过来搀扶目前第一个侄媳妇。

    楠楠今天一直没有和莎莉说话,见状叹口气走了过去,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果然,莎莉破泣为笑,精神好多了。

    爷爷奶奶和太姥姥带着小家伙们,在楼上呢。不然,场面就更麻烦。

    其实,最难过的还是自己的父母。巫山本来准备去和母亲说些什么,想了想冲巫立权和吴建国摆摆手,还是钻进车子。阿福的喇叭一响,车子缓缓驶离巫府。

    巫山满腹心事地坐在吉普车里,司机是刘太蒙的警卫冉鹏翔。

    想不到,直升飞机居然在四门岛没走。巫山心里一凛,估计徐世友也在考察他,看看这人是不是值得一用,要么关系能更进一步,要么就会越来越疏远。哪怕是自己帮了他的儿子,也不过是熟人一个了。巫山相信,如果自己今天不回来,最迟今天晚上,飞机就走了。

    不到三点,他就回到旅部。

    当即,刘太蒙宣布了他的任命:连指导员兼一排排长。以前的连指导员张旭义,到三团当参谋去了。

    连长向后明,直接升任营长。副营长和指导员还不知道,王学贵到哪儿也不清楚,甚至自己的搭档都不晓得是谁,巫山就被刘太蒙赶出来。他那里也确实太忙,大年初一呢,人来人往的。一排的副排长,说是从京师那边直接过来的。尼玛,不就是一个军二代吗!也就是说,哥现在就是连指导员。排长的位置,明显是给新来的副排长的。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帮他融入部队就把位置腾出来。

    这样的事情,到谁身上都不高兴。主要是巫山不想做政治工作,还是想带着部队带劲。

    “巫指导员,怎么啦?”冉鹏翔虽然在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听到副驾上巫山的叹息,不由问了一句。

    这些当警卫的,不是说对谁都不说话,关键得看对象是谁。面前这小伙子,升官就像坐火箭一样。要说冉鹏翔心里没有一丝嫉妒是不可能的,但他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卫,到了一定的时候,去下面差不多也就巫山以前的级别,最多不过是排长。

    平时,就是在一些团长副团长面前,冉鹏翔也不假颜色。但是,面前这人是谁呀?旅部两大佬都亲睐,就连军区的司令员对他都那么好。擦,回家居然派出了自己的专机,这份恩宠,有几人能享受得到。所以,在巫山面前,他就随和了很多。

    “不怎么,”巫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冉你是哪儿的?我59年的,可能比你小,你今后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那哪成呢?”冉鹏翔原来也会笑:“诶,我真比你痴长几岁,我是51年的。”

    “好,”巫山也难得去想那么多了,甩甩头,深了一个懒腰。他笑容可掬:“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叫你冉哥吧,你就叫我名字。”

    “哈哈,老巫你在开玩笑呢!有你这个兄弟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呢?”冉鹏翔可能很少笑,看上去很僵硬:“刚才忘了告诉你,我就鄂汉市的。”

    谁说军人不会拍马屁?只不过,相对于社会上的尔虞我诈,多了一份真诚和信任。是啊,一起扛过枪的人,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大家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打个头破血流,出去,依然是好兄弟。在战场上,互相挡子弹,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想到这里,巫山的鼻子有些发酸。他相信,真的遇到那种情况,他一定会扑上去掩护战友。

    “啊!”巫山一拍大腿:“那我们还算半个老乡呢,冉哥今后多多照顾兄弟。”

    两个人热络起来,相互谨慎地透露些彼此的信息。巫山大体明白了,冉鹏翔应该是老帅部下的孙子辈,送到刘太蒙手下的。至于巫山,冉鹏翔就知道他父亲是地区一把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在他看来,巫山肯定也是某个开国元勋的直系后代,只不过应该是外孙之类。如果巫山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笑掉大牙。

    其实,我们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道理很简单啊,你从小就在某个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自然也就熟悉。如果你非得让政府官员的后代去打战,他们还得从一个新兵开始;反之,让军人的后代去地方上也一样,得从基层做起。

    冉鹏翔也就把巫山当成了同类人,只不过他的背景比自己深厚,刘太蒙对他露出亲近,甚至连铁面无私的司令员也会对他那么好。两个人的关系逐步拉近,后来在巫山登顶的过程中,冉鹏翔作为华中系的领军人物,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车子在连部前面经过,只是按了两声喇叭。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吉普车一闪而过。

    虽然才离开部队这么几天,巫山心里居然有了那种近乡情更怯的味道。当然,更多的是喜悦,想早一点看到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

    排部的门,敞开着。

    冉鹏翔在院子里一直按着喇叭,巫山跳下车:“冉哥,进来坐坐?”

    “改天吧,”冉鹏翔又露出难看的笑容,唉,不习惯笑,那笑容可真有点儿那啥。他向巫山挥挥手:“我先回旅部,改天见!”

    说完,他又按了一下喇叭,一溜烟走了。

    办公室的人,鱼贯而出。

    三个班长一个不拉,全部走在一个人的身后。

    欧旭江看到巫山,一脸激动从后面跑上来:“副排长,您回来了?”

    那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欧旭江忙改口:“噢,排长,不对,指导员!”

    看到那小子的搞怪模样,巫山上去踹他一脚,欧旭江灵活地一跳,闪开了。

    看来,欧旭红事件留下的阴影,差不多已经全部消失。

    李远军和朱建全慌忙也敬礼:“指导员好!”

    “恩,不错,大家的精神挺好。”巫山还着礼,扭头问旁边那人:“你是?”

    “指导员好!”他先上来敬了一个军礼,看他样子,压根儿就不像野战部队出来的。

    不过这人是个好苗子,应该是野路子出身的。野战部队里面的人,管非野战之类都叫野路子。

    “我叫刀超仁。”他满脸阳光补充,不过语速很快,一看就是性格直爽脾气急躁的人。

    “啥?稻草人?”巫山有点儿忍俊不禁,但还是止住了笑声。这又不是叶圣陶老先生的童话世界,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名字呢。

    “刀超仁,刀枪不入的刀,超越的超,仁义的仁。您也说得没错,我朋友都这么叫的。”他还是笑嘻嘻的,一脸真诚:“叫我稻草人吧。”

    巫山和煦地点点头。

    刀超仁,稻草人,呵呵,很有趣的名字,他在心里嘀咕。

    不对,稻草人?!

    巫山想起了一个真人改变的战斗故事,上上下下打量着。没错,就是他!

第三十九章 军事演习前夕

    《高山下的花环》中,雷军长的话,回想在巫山耳边。

    “奶奶娘!我雷某今天要骂娘!我的大炮就要万炮轰鸣,我的铁甲就要隆隆开进!我的千军万马正要去杀敌!去拼命!去流血!可就在刚才,我的军里发生了一件奇-闻-怪-事。我也打了几十年的仗了,称得起是身经百战了吧,啊?!在百战中遇上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所以今天我的老毛病可能又要犯,可能又要摔帽子、骂娘!……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贵妇人,了不起啊,很了不起呦!她竟有本事从千里之外把电话要到我的前沿指挥所。我想同志们都会知道的啊,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的电话分分秒秒千金难买呀!……她来电话干什么呀?让我关照她的儿子,要我把她的儿子调回后方,把我的指挥所当作交易所了。他奶奶的,走后门竟走到我流血牺牲的战场上。(欲摔帽,强忍住)她的儿子何许人也?此人原是军机关的一个干事,眼下就在你们师、某连当指导员。我不管它是天老爷的夫人还是地老爷的太太,谁敢把后门走到我这流血牺牲的战场上,没二话,我雷某要让她的儿子第一个扛上炸药包,去炸碉堡!(摔帽)去炸碉堡!”

    影片中,雷军长的原型,是华中某军军长刀建功。对安南自卫还击战打响后,刀建功率领全军执行作战任务。当天下午3时,他正在作战图前研究敌情,机要参谋祝林突然收到主攻团从密林深处发来的一封加急加密电报。祝林一看大吃一惊:刀军长的儿子刀超仁,已于2上午11时45分,在西侧丛林267高地侦察中英勇牺牲。老战友们都知道,刀超仁是刀军长30岁那年才盼来的宝贝疙瘩,师里有名的训练标兵,主攻团478团尖刀连三营9连的尖刀班班长。

    脑海中,刀军长的照片,渐渐清晰。而刀超仁,只留下一张证件照,可不就是这笑眯眯的样子?那张证件照上,据说满是鲜血。

    “刀超仁?”巫山抓住他的手,使劲摇晃:“你就是刀超仁?!”

    “指导员,我是!”刀超仁不露痕迹地甩开巫山的双手:“您知道我?”

    兄弟,我怎么不晓得你呢?你可是刀军长的宝贝儿子啊。可敬的老军长,可佩的刀超仁。你放心,既然成了我的战友,不管你是怎么来的,我都要让你好好活着。巫山在心里默默对自己发誓。

    老一辈的人,是真正的**员。譬如刀军长,自己的独生子,都送上了战场。谁不爱自己的儿子?但是,很多时候,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为了祖国,他们把自己的子女送上前线,明知道那里是九死一生。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办?巫山想了想,摇了摇头。

    此刻,刀超仁心里充满了沮丧。千方百计,想办法从熟悉的家乡部队,来到山地旅,就是为了有机会打战。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刀军长就是刀超仁心目中的英雄。和平年代,部队也有英雄,可那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指导员知道自己是从华中那边偷偷跑出来的,如果他真认识自己的父亲,该怎么办?怎么办?他一时间心乱如麻。

    “哈哈,你猜呢?”巫山促狭地对他挤了挤眼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咱搭档,先把一排给训练得扎扎实实的,让领导们看看咱们一排的战斗力!”

    “是,指导员!”刀超仁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不赶自己走,一切都好说。

    旁边三个班长,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两位主官都恢复了正常,也不由开心起来。对于巫山,大家都熟悉了。以前巫山虽然只是二班的班长,但整个一排,经常都在一起训练,谁不认识这个厉害的二班长?新来的副排长,刚开始大家还有些轻视,看到指导员的样子,大家明白了,看来指导员知道副排长的跟脚啊。得,还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才刚,你们在忙什么呢?”巫山随口对刀超仁问道,紧接着拍了一下大腿:“糟糕,礼物忘了。”

    “啥礼物?”其他人不清楚,以前的二班副欧旭江如何不知道,指导员总是能给大家带来好东西。念及此,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

    “没什么的,”巫山很随意:“就是过年啦,我不是回家了吗?给同志们带了些年货。”

    刀超仁起先把三个班长召集起来,就是想了解下部队的情况。这不,刚在一起呢,还没来得急说上三句话,指导员就回来了。刚才听到巫山的话,他正准备回答,没想到被欧旭江抢了先。看来指导员对一排很熟悉呀。

    “也没忙什么。”刀超仁已经恢复了平静,面前的指导员可是兼着排长,自己本身也不是来争权的。只要有可能上前线,不要说副排长,就是一个小兵自己也愿意。

    “可不是,我们刚倒办公室,您就回来啦!”欧旭江这小子今天实在太活跃,其他人都捞不着话说。可能,他也在向别人暗示,虽然堂兄出事儿了,老班长可还罩着我呢。

    巫山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轻骂一声:“臭小子,净抢话头!行了,三个班,每个班抽调两三个人,到旅部找马庆红,说领回我给大家带的新年礼物。”

    说完,巫山领头向办公室走去,边走边扭头对刀超仁说:“老刀,走吧,咱哥俩唠唠。”

    还没走到门口呢,李远军在后面喊了一句:“指导员,马庆红是谁呀?还有,究竟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啊。”

    巫山停下了脚步,刀超仁正想着心事呢,没注意,一下子撞在他背上。

    “马庆红就是旅长的警卫班长,”巫山向尴尬的刀超仁点点头,回头对那三个还站在那里的班长们说话:“还是三个人吧,东西不多但也不少,大家匀着分。”

    到了门口,又朝已经走远的三个人喊道:“别忘了给副排长留一份啊。”

    “你父亲是刀建功刀军长吧?”巫山摘下了帽子,坐在了王学贵以前的位子上。

    他把墙角的暖瓶提起来摇了两下,里面的水是满的。就把水瓶拎过来,倒了两杯水。

    “您,”刀超仁的变得结巴起来:“您认识我父亲?”

    “不认识。”巫山端起水杯,准备吹下,才想起这就是开水,没茶叶。

    刀超仁有些疑惑:“那您这么知道?”

    巫山喝了一小口水,水很烫。他把眼睛盯着窗外,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刀超仁说:“哪位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哪位父亲,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英雄?你应该和你父亲商量下。”

    他回过头来,盯着刀超仁:“你的父亲,是徐世友伯伯的老部下。你们老刀家在花城军区,自然有些关系。甚至连刘太蒙旅长都不得不买面子,看来托的人来头还不小?”

    “我怕我爸不答应,您说得对。”刀超仁叹了口气:“我会写封信告诉我爸。真被您说准了,荣福生荣叔叔,是我父亲老家一个村子出来的。”

    巫山发出轻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指着他的额头:“你呀你呀。好啦,没必要您您的,这是部队,咱是战友。你那个稻草人的外号,也不要叫了。老刀,咱一排......”

    正说着,电话响了。

    “咱一排是最棒的。”他顺手拿起话筒:“你好,我是巫山。”

    “你小子,回来啦?”向后明爽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来连部,不,营部开会吧。”

    “好的,连长。”巫山觉得称呼错了,又补充道:“营长,营部在哪儿啊?”

    “就是以前的连部,只不过换了块牌子。”老向刚升了官,有些意气风发:“对了,你那边走过来还挺麻烦的,没交通工具吧。”听巫山说没有,他电话都没挂,让蒋亚东来接巫山他们过去。

    “准备去营部开会吧,”巫山说着戴起军帽:“让你享受下咱侦察营的三轮摩托车的味道。”

    两人刚在院子里等了不到三分钟,蒋文书的三轮摩托车就突突突突响着过来了。

    “恭喜呀,”巫山和刚停稳车的蒋文书握握手:“升官了吧?”又指着刀超仁:“这是我们的副排长刀超仁。”

    蒋亚东哈哈一笑算是答复,又对着副排长点了点头。

    果然,山地旅侦察连的牌子,已经换了。其实就是在原来的牌子上,铺上一张纸,纸上写的“山地旅侦察营”几个毛笔字。看上去有点儿像蒋文书的手笔。

    人逢喜事精神爽,屋里的人个个都升官了,见面自然是互相道喜。

    在这里,巫山也第一次见到原二排和三排的排长和排副。当然,现在换了称呼,二连和三连。二连的连长付文夏,副连长邹怀国。三连连长韩红军,副连长张武国。巫山看到了向后明和李向波,又扭头四处看看。

    “你在看啥呀?”向后明很好奇:“就差老王了。”

    “王学贵?”巫山哑然失笑:“他还在我们侦查序列呢?咱目前人员都没配齐?”

    “哈哈,”向后明今天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多:“非常时期,先把架子搭起来而已。对了,老王来营部了,副营长。你们一排搞得好,领导们看在眼里的。”

    “那我这里的连长呢?”巫山张口结舌。其他连没有政治主官,他这个连居然没有军事主官,真麻烦。

    “暂时老王带下吧,反正我们这次的行动,以前的战斗序列都不会变。”老向拳头往空中使劲一举:“同志们,咱的职位是暂时的,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次了。”

    与此同时,旅部已经是岗哨林立,也在开会。

    会议室的人都来齐了,刘太蒙看看徐世友。

    老爷子回瞅一眼:“看我干嘛?今天老头子我,就带了眼睛和耳朵,不说话。这次是你们山地旅的开山之作,我只是不放心才来的,不参与任何意见。”

    刘太蒙看着面前黑压压的脑袋,深呼吸一下:“下面开会。”

    京师,刘帅寓所,老帅因为视力已经完全失去,在家里一般也戴着眼镜。

    “汉庭啊,”老帅知道他的秘书黄汉庭就在旁边:“太蒙他们什么时候开始?”

    “首长,大年初三早上八点。”黄汉庭说着,又核对了一下记录。

    “哦,”老帅摘下眼镜,双手在脸部从上到下抹了一遍,又摸索着把眼镜戴上:“给几位老朋友打电话吧,大家都去看看。”

    “首长,”黄汉庭有些吃惊:“可是您的身体?”

    “行啦,死不了!”老帅的手在空中用力一挥。

第四十章 目标聚子角

    在粤东和闽州两省交界的地方,有一个棉花滩水库。

    南方沿海,不可能缺水。这里的水库,一般都是把河水或者溪水堵起来,形成落差,建造一个个的小水电站。好在南方多山,地势高低不平,这种小水电站随处可见。但棉花滩水电站,在粤东的东部和闽州的西部,可是大大有名,这里承载了周围几个地县的用电。

    不要以为,这里有水库和水电站就人烟稠密,恰好相反,现在人烟稀少。路实在太难走了,只有唯一一条稍微像样的公路,从粤东的湄州地区通往闽州的隆岩地区。其他的路,都是土路。当然,这里的道路,对于山地旅,特别是作为山地旅的尖刀部队侦察连来说,不在话下。

    七六年农历大年正月初三,花城军区山地旅和闽州军区某军,就要在棉花滩地区,举行一次军事演习。

    说起来,力量是不对等的。

    在这里,我们先说说咱部队的编制情况。

    在解放军部队里边,一个连一般有三个排组成.而一个排一般有三个班组成,一个班一般有十个人左右.所以这样算来,一个排有30人左右.再加上炊事班,通信员,司务长,三个排长、副连长、连长、指导员。大约在120人左右。

    在武警内卫部队中,尤其是在武装守卫重要建筑等守卫部队,每个中队的兵力是不一样。比如说武装守卫桥梁的武警中队,要按照桥梁的长短来分配兵力,有的中队有三到四个排,但是有的中队只有两个排。所以人数也就不一样了。

    一个营配有四个连左右,人数大约在500人左右;一个团配有三个营,一个标准团人数事1500人;一个师包括五到六个团,再加上隶属于师后勤处的二线非战斗单位,比如养殖场等,隶属于师侦察处的特种侦察连、雷达站等,再加上师部以及其他单位,所以这样算来一个师是一万人左右,而一个标准师的兵力也就是一万人。

    刚刚进行师改旅的时候,一个旅比一个师少一个团左右,而一个标准师是10000人,所以旅人数大约在7000人左右。每个军的兵力是不一样的,重点的快速反应部队,比如说某军曾辖三师二旅;而西部的一些军有的曾经只辖三个旅。而一个集团军,就是两个或者以上的军构成的战斗集群。

    但是,徐世友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胆子大。

    当初,成立山地部队,老爷子狮子大开口,要成立山地集团军。京师的那帮老帅们,当然知道这个老战友的伎俩,只批了一个旅。他就在这里玩儿了个花招,山地旅,有五个团,而且每个团都超编,总人数也是小一万人。不过,就算是这样,对方部队三个旅,两万多人。相当于山地旅的一个战士,要面对两个多的对方战士。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不管当初京师方面在建制的时候如何考量,但让山地旅去和一个军较量,其实是相当看重山地旅的战斗力的。

    不错,山地旅有很多缺陷。其中有一条就是,建制的时间太短。山地旅的训练刻苦,难道我国其他部队的训练就不刻苦了?再怎么刻苦训练,不到一年的时间,不管是对山地旅的大佬们还是对士兵来说,都是严峻的考验。

    旅部的作战会议,徐司令员果然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只是一个看客。他的心情,是不平静的。不然,也不会大过年的就直接跑到山地旅来。甚至对刘太蒙的升官许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一战成功,山地部队扩充是板上钉钉的。如果失败呢?只能说呵呵。

    对于山地旅侦察营的成立,巫山心知肚明。好多事情,都是他曾经和老将军谈起过的。毕竟,我们的国土还没统一,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心里都不舒服。现在的时机,确实最好。我国建国后,经历了高丽战争,安南战争。后来,一直没有大的战事。军人,本身就是要经过战火的洗礼,才能成为钢铁队伍。而通过不断地军事演习,一方面是为了麻痹台岛当局;另一方面,也是给未上过战场的队伍一些战斗经验。

    营长向后明在上面慷慨激昂,巫山的思绪早已飘散开来,甚至连王学贵什么时候到的都没注意到。

    这次战斗的对手,闽州军区某军,巫山一无所知,但这不妨碍他对闽州军区的了解。

    军区,亦称大军区。是根据国家的行政区域、地理位置和战略战役方向、作战任务等设置的军队一级组织,是战略区域内的最高军事领导指挥机关。一般以领导机关所在地、辖区、地理方位或序数命名。战时负责领导和指挥本战略区和战略方向的一切武装力量。譬如花城军区,领导和指挥汉江、湘江、粤东、桂西,还包括琼州五省(区)境内的所属武装力量。就像刀超仁的父亲刀军长,就是花城军区的管辖序列。

    闽州军区,是一个特例。中国解放以后,大陆和台岛关系紧张。老姜在世的时候,时刻都在喊着反攻大陆的口号。而米国的舰队在台岛海峡内游弋,在这一特殊的历史条件下,闽州军区就应运而生。闽州军区,涵盖闽州和赣州两省所有的武装力量。后来,这个军区合并进入金陵军区。

    在闽州军区三十多年的战史中,毋庸讳言,也出现过挫折。即1949年10月25日至28日进攻金门岛失利和1952年10月南日岛一度失守。这两次战斗,国党军队在兵力火力上均占绝对优势,又有海军空军参战。相比之下,解放军属于弱者,而且受海岛作战的限制,一旦失利,连退路都没有。陆地作战,可以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但是海岛作战,一旦失利,四周全是大海,往哪走?

    说到这里,就必要罗嗦一下,解决台岛问题,不动武则已,要打务必全胜。否则大海茫茫,你的退路在哪?不然,徐世友将军也不会申报京师,从现在开始不断地军演,从而,让台岛方面习以为常。必要的时候,一剑封喉。

    “诶,鼓掌啊。”巫山被人碰了一下,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随即和大家一起鼓掌,扭头望去,不知道王学贵啥时候已经坐在了他身边。

    原来,会已经开完了。这不过是一个战前动员会,回营地之后,大家就要连夜开拔。

    “老王,你回来啦?”巫山哈哈一笑:“本来就没有你的地方住,幸好马上就出发。”

    “嘿嘿。”王学贵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好像巫山身边的人都有这个习惯。

    “对了,你不会这么快就把小护士给吃了吧?”巫山很好奇,在这个年代,不管在中国的什么地方,未婚就住到一起,那是伤风败俗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才确立关系几天啊,也不会这么快吧。但这小子连被子都拿走了,肯定有情况。

    “没有没有,”王学贵慌忙摆手:“怎么可能?可别败坏一梅的名声啊。”

    “额,”巫山一愣:“好个老王,我那是败坏你们家小张的名声啊。你做事儿不地道啊,我回来,到处不见人,连部队都丢在一边。”说着巫山冲还在旁边等候的刀超仁一努嘴:“喏,我们的副排长来了,都不明白遇到啥情况了。”

    涉及到自己,刀超仁马上装起鸵鸟,他可不好评说,一个都不能得罪。

    “呵呵,”这小子怂了:“轩姐有一间寝室,但不是和姐夫结婚了嘛,那寝室就空出来了。所以,我就搬过去。这两天过大年啊,我也没想到马上就有行动。”

    回去的时候就没有三轮车的待遇了。目前营部的情况,巫山也很清楚,今后的级别待遇,关键还是看这一仗。不过,看徐老将军这个架势,就算这一次不相上下,估计也会直接成为军级单位。到时候,自己这个连指导员出行也有代步的吧。

    还好,王学贵的自行车从旅部骑过来了。巫山骑着带上两个人,不一会儿到了排里。

    “你们还有没要收拾的?”巫山脸色一凛。

    刀超仁摇摇头,王学贵慌忙往外跑:“我在旅部等你们,工兵部队今天一大早已经走了,我们是第一批部队。到时候,大家到旅部集合,直接坐大卡车走。”

    训练场上,战士们都已经打好了背包。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兴奋,并没有因为过大年就要演习而有一丝不满。年轻真好,巫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我自己也是一个年轻人啊,不由哑然失笑。

    “指导员,该你了!”刀超仁在旁边不露痕迹地碰了他一下。

    “同志们,我山地旅接到上级通知,和闽州军区的a军军事演习。现在,我们连队是先遣部队。演习的区域是在一百公里外的棉花滩一带,现在,我命令:一连也就是原一排在三个小时内赶到棉花滩水库周围。据我们所知,对方的司令部就在这一代不远。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对方的具体部署摸清楚,我们的总部在中都,首长们都在看着大家呢。明白了没有?”

    “明白!”随即在刀超仁的带领下,齐声喊:“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这时候的交通,真麻烦。一百多公里,车子差不多开了两个半小时。公路很窄,听到对面传来喇叭声,车子就要在稍微宽阔的地方等着。好在,这个年代车子太少,又是大年初一傍晚,总的也就遇到一辆车。那司机还专门探出头来,和巫山他们的司机聊了两句。

    车子把大家丢在中都,这里就是旅部了。不过,明天早上开始,部队就会陆陆续续开过来。既然是后天早上开始,最迟也就明天中午部队全部到位吧。

    中都,是附近比较大的集市,现在叫中都公社。部队的驻地,在镇子往东两公里左右的山脚下。

    其实,一连占了不少优势的。其他火线提升的连队,就只有以前排里的两个主官。巫山他们连,一下子有了三个人。刚好,一个人可以带领一个班执行任务。

    作战任务,还在巫山口袋里。在帐篷里,巫山把地图摊开。三个人一起来研究下各自的作战范围。

    “我还是带二班吧,”巫山指着上游区域:“我们的任务就在这一代,那二班的任务就是聚子角这里,有一座小桥可以过去。老王,你带着三班从都康那里过去。老刀,你刚来,刚才为什么不给你其他两个班呢,我是从二班出来的,三班的班长朱建全暂时你可能指挥不了,需要时间磨合。相对来说,一班的李远军比较随和一点。老刀,你带着一班从富光那边过去。现在,去和各自的班在一起吃晚饭。饭后立即出发。”

    春寒料峭,但掩饰不住二班战士们的热情。夜色渐渐降临,天上还飘着丝丝细雨,二班的战士已经集合好了。

    “讲一句,”巫山精神抖擞地在队伍前面:“稍息。同志们,现在,我们马上沿着公路,去7.5公里以外的聚子角。今天晚上在那里宿营。听我口令。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后转。跑步走,一二一!”

第四十一章 红军阿哥慢慢走

    北国的春天,到处白雪皑皑。京师,刘帅寓所外面,也是一片银白。本来,警卫员要打扫的,被老帅制止。天上的雪停了,他眼睛再也看不见,只想到院子里,踩着积雪,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还是在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凯县的冬天,漫山遍野都是积雪。一大群小伙伴们,光着屁股,打着赤脚,在雪地里飞奔。

    在凯县,甚至在中国,张王李都是大姓。老人的老家,在凯县张家坝燕窝塘。在凯县,张家坝都有四个。传说中,燕窝塘是有很多燕子的,这可不是补品里的燕窝,可是,从小都没见过多少燕子在家周围盘旋。

    “首长,客人快来了,先回屋吧。”警卫员小李轻声提醒。

    老帅摇摇脑袋,心里不由苦笑,是不是真的老了?居然开始回忆,开始想家。可是,从建国后,他和伟人就约定,都不回老家。作为一个农村出来的革命家,他深知,哪怕就是打了招呼,当地的政府,在他回去后一定会前呼后拥,何必劳民伤财呢?

    虽然还是有些留恋外面的冰雪世界,老帅还是一步步走进屋。

    他从不需要人搀扶,住了几十年的寓所,真是闭着眼睛在走啊。刘夫人汪女士,站在屋里,看着丈夫还是那么要强,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突然,他身体一滑,老太太吃惊地掩住了嘴巴。还好,刘帅并没有摔倒,慢慢走了进来。

    老太太替他摘下围巾,嗔怪:“外面怪冷的,没事儿出去溜达啥。”

    老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憨憨一笑。

    不到八点,客厅里的客人都已到齐。

    本来暖气就烧得挺好,平时冷清的刘宅,显得热闹起来。

    “老大哥,你为什么决定让两支部队在军演前的一天才开始出动呢?”聂帅说话总是那么温文尔雅。

    按照惯例,军事演习前的十天半个月,部队都要到指定位置。

    伟人在一旁哈哈一笑:“老聂呀,你现在是对科研着迷了。巫山那小子的话,有时候可以让我们触类旁通。现代的战争,甚至以前我们经历的战斗,哪一次不都是有很多不确定性吗?”

    看到巴蜀系的人内部都没统一,叶帅也大乐:“老聂,真的像伟人说的,你现在已经在科研的领域里越走越远了。我们制定的计划,就是要看看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

    巫山其实也想错了,旅部几乎所有的部队,都在连夜开拔。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战斗,我们姑且称之为战斗吧,压根儿就不晓得这次的军演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司令员,您不跟我一起走了?”刘太蒙快上车了,看到徐世友将军还老神在在的。

    老爷子手一摆:“老头子我去干嘛?不去咯。看到你们的反应,我很满意。大年夜都没和老伴在一起,现在就回去。”

    其实,老将军有一句话没说,他准备和京师来的老帅们一起走。回到花城,也是去迎接他们。要不然,大家发现他这么着紧,又会笑话自己了。

    旅部差不多已经空了,该走的人也都走了。

    “小古啊,我们也走吧。”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的军帽,已经戴上。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古明镇虽然有些惊讶,还是马上去安排。

    聚子角,在棉花滩水库的上游和中游的交界线。其实,战斗最有可能在这里打响。因为中游和下游,由于太宽了,并没有桥梁。要是在下游开展的话,一不小心,破坏了电站的设施,那可就大发了。所以,巫山在分派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把最危险的任务留给了自己。

    南方的冬天,偶尔有雪,但雪花飘落在空中,就变成小雨。譬如今天晚上的细雨,有可能就是小雪在半空中融化的。

    原本,巫山就想今晚在聚子角休息。明天一大早,和老乡问问路。地图毕竟是地图,具体的路线,还得打听下。如果有老乡带路,那就再好不好过,到对岸侦察更有把握。

    夜色中的聚子角,看上去就五六户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家家户户都有电灯。

    “指导员,你看?”欧旭江虽然当了班长,但在老班长面前,还是先征求意见。

    “殳建设!”巫山没答话,直接叫人。

    “到!”

    “你带个人去问问老乡,这附近有没山洞什么的,大家在里面过夜。”巫山摘下军帽,帽子上的水开始往下滴答,都淋湿了。

    “是!”

    这个活跃的小伙子,马上就挺起胸膛消失在夜色中。

    “指导员,要不咱唱个歌?”欧旭江的声音有些颤抖,看来这小子冻得难受。

    “还是别的,”巫山摇摇头:“这里有老乡,大过年的,吵得让他们不安生。”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应该是在默默点头。

    “同志们,”巫山也不想大家站在细雨中无所事事:“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我的老家,很穷。那里啊,一般的人家都没有电灯的。”

    说道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下。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开始声音还很小,看到领导没制止,逐渐声音大了起来。

    一个说:“啊?班长,不,指导员老家也是这样啊?我们那里也是呢,我家就没有电灯。”

    另一个说:“对呀,我们那里也没有,不过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家安上了。”

    “那能不安吗?”听得出是钟大有的声音,家里有大队书记的父亲,自然要辩护:“大队的领导,起来得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晚,还要在广播里喊话。”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接话。这个年代,当官的,绝大多数都是一心为公,一心为民。所以,钟大有的这句话,也没有人提出反对。

    “在我们那里的山上,有一户人家,姓张。”巫山接着讲故事:“老张家世代赤贫,第一胎就是个儿子,起名张发财。可惜,家境并没有因为给孩子的起名而有丝毫改变。张发财六岁那一年,得了重病,家里没钱医治。终于,孩子快要去了。他只有一个愿望,想看看传说中的电灯。当然,老张家一年四季,吃的都是玉米土豆红苕,他也想尝尝米汤是什么滋味。”

    讲到这里,巫山的心情很沉重。眼下好多地方,不都是这样吗?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孩子的爷爷老张头连夜去了公社,找到公社书记。书记就把自己的废灯泡给了老头,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米。老张头又连夜赶回家,在路上都不知摔了多少跤,但他始终把灯泡和那把米揣在怀里。回到家,就开始熬粥。电灯用一根麻线吊起来挂在蚊帐上面,米汤也熬好了。等家人把米汤端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灯泡。”

    故事在这个年代,到处都在发生。战士们都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同志们,”巫山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我们出来当兵,不仅仅是保卫祖国。有一天,我们转业了,回家了。一定记得利用在外面学到的东西,来改变家乡的面貌。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整齐的喊声,惹得乡亲们都打开门,探头看着。几家的狗也不停朝这个方向,放声吼起来。真的就像《口技》中描述的:俄而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乡村的狗就是这样,一家的叫,其他人家的也跟着叫起来。

    战士们一愣,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接着全部哄笑起来,却引来更猛烈的狗叫声。

    气氛变得热烈,驱散了寒冷。大家都热火朝天地讨论起过年的习俗,家里的食物,每个人的话题都不一样。

    “谁?”站在最东边的张成木警觉地喊了一声。

    “我,殳建设,我回来了。”这小子乐呵呵地带着一个老乡过来。

    巫山亮起手电,往地上照着。这样不那么唐突,也能看到来人。

    “回来了?”巫山热情地迎上去,握住老乡的手:“老乡,过年好啊,新年快乐。”

    这是一个老人,头上裹着用深色布做的头巾,手里拿着个大烟袋。本来,他的情绪都有些激动,看到巫山和旁边这么多战士,更是兴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大爷,您别着急。”巫山的手轻轻在老人的背后拍着。

    “涯,吾,”老人哆嗦着说了不少话,巫山一句都没听懂,就在那里含笑听着。

    唯一的客家人卢祖海就客串起了翻译:“指导员,大爷说,年轻的时候,他见过不少红军战士。你说普通话,他能听懂的,就是不大会说。”

    其实,在粤东和桂西,客家人零星分布。班里的战士,大都能听懂一些客家话。

    巫山点点头,握着老大爷的手,因为对方抓得太紧没有抽出来。

    “大爷,我们今晚想在这附近宿营。”巫山说话的时候,老大爷眼睛睁得大大地听着:“您看,这周围有没有稍微大一点的山洞,我们今晚在山洞里将就一宿。”

    大爷听完,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手松开了,嘴巴里唔哩哇啦嚷嚷着。

    “指导员,大爷姓苏。”钟大有解释:“苏大爷说,要是把解放军战士弄到野地里睡,他会被乡亲们指着后脊梁骂的。老人还说,他曾经是红军的民兵,我们是他的战友。”

    手电一直亮着,虽然上面用塑料布蒙着,光线不是很清晰,还是能看到战士们的身躯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

    “那就麻烦苏大爷啦!”巫山心里有了主意:“同志们,今晚在乡亲们家里借宿,一定要付住宿费,伙食费。都没带钱吧?每个人来领五块。”

    战士们都没说话,眼睛里带着湿润,从巫山手里接过钱。到钟大有的时候,他正准备说话,巫山一个眼神过去,乖乖地把钱接在手里。曾经的老战士苏大爷知道解放军的纪律,用衣袖在眼睛里擦拭着,没有说话。

    “大爷,今天晚上就叨扰您啦。”巫山又握住了老人满是青筋的手:“麻烦您给安排下。”

    苏大爷高兴地手舞足蹈,带着大家从公路走向小路。巫山把手电交给在队伍中间的欧旭江,自己走到队伍的最后。隔着那些房子老远,苏大爷扯开嗓子边走边喊。刚才那些关上的大门,一扇扇都打开。一些浑身都光着的小孩,从大人的身后探出头来,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看得出来,苏大爷很有威信。大家都不言语,听着老人的安排。最后,巫山和卢祖海与另一个战士朱阿牛,借宿到苏大爷家里。

    这是一栋五间房子的老屋。屋檐下,挂着一串串从水库里捞出来的鱼。要是在其他地方,水库的鱼是国家财产,不可能让老百姓捕捞。但在这个山旮旯里,山高皇帝远,大家在水库里捞捞鱼,估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堂屋里,一个老婆婆在那里烤火。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老婆子啊,我给家里带来客人啦。”苏大爷高兴地像个孩子:“知道是谁吗?那是革命的队伍。”

    “大娘,您好。”巫山赶紧打招呼:“我们是解放军战士。”

    “我们的队伍又回来啦?”老太太说着慢慢站了起来:“上一次还是刚解放修水库的时候吧,这次咱是不是要打台岛啊?”老人马上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这都是部队的纪律,都怪老太婆我多嘴。”

    “大娘,没什么的。”巫山有些诧异老人说的普通话,还是豁达地笑着:“我们是粤东的部队和闽州的部队举行军事演习,今晚在这里借宿,太麻烦您啦。至于台岛,您放心,我们会收回来的。”

    “老头子,你还不安排?”老太太说着又坐在下去。

    屋里虽然有电灯,但瓦数不大,估计就十瓦二十瓦的。借着微弱的灯光,巫山看到整个堂屋里,墙壁上都挂满了野鸡野兔什么的。

    “大叔,您是猎人?”巫山不由发问。

    “战友们快请坐,”苏大爷把大家带到火炉边:“几十年前当民兵,枪法还将就,没事儿的时候,就拿着火药枪到处打几只。”

    “大家不要客气,坐吧,”大娘又站了起来:“对不起呀,老婆子我眼睛看不见,都几十年了。”

    三个人正坐下来,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老人的举止可不像盲人啊。

    “那时候,苏区转移了。”大娘抿嘴一笑:“我是部队的卫生员,和部队失去了联系。”她重重地叹息一声:“后来,遇到老苏,一直到现在。国党的部队,”老人摇摇头,用手揩着眼泪:“我的大儿子,二女儿,小儿子,都死在他们手里。我的眼睛,也是他们整瞎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白发凛凛,脸上激动起来:“解放军同志,答应老婆子,你们一定要收复台岛,打垮国党!”

    夜深了,巫山他们睡到厢房里。衣服被苏大爷拿去烤了。今天还是很累,他慢慢进入梦乡。

    隐约中,听到老太太压抑的歌声:“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呢,小心路上有石头......”

第四十二章 抓住他!

    夜色渐深,到处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细雨声。

    奔波了一天的战士们,在老乡家里进入梦乡。

    聚子角往南边走,有一座八百多米长的大桥。过了桥,往下游走,那里有几间小屋。如果是白天,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屋的门边,立着一块白漆的木牌。在木牌的上面,有棉花滩电站巡视点的字样。白漆斑驳,里面的木料都有些腐朽了。在这个年代,一切讲求艰苦朴素。不要说这样一个小木牌,就是县级地级政府门口的牌子,一挂就是多少年。

    小屋里,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值守。巫山他们喧闹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屋里的灯关了,蹑手蹑脚地溜出门来,四面打量。看到只是对岸的喧闹声,他舒了一口气。

    卧室的灯,重新打开。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整个人看上去很木讷,只有眼睛,随时在滴溜溜地转。

    他叫邵大军。作为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成年人,他的成长,和其他人不一样。从小,就被父亲邵阿福灌输了不少国党的理念。没错,邵阿福就是国党败逃的时候,留在大陆进行破坏活动的地下工作人员。我们管这种人,叫特务,而国际上,叫间谍。

    作为一个后世的灵魂,巫山对这些特务,是充满同情的。是的,是同情。国党败逃到小岛上,天天在舆论里叫嚣着鼓吹反攻大陆。民心即军心,大陆的老百姓,早就对**的统治支持。要是有百姓的支持,老姜至于落败吗?而在国际上,如今连曾经支持国党的米国也偃旗息鼓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台岛当局的一些部门,还在不断下命令,让那些潜伏下来的人,进行破坏。就像一个孩子,举着一把沉沉的大刀,冲向成年人群。比喻不是很恰当。一个人,力量再大,也有限。有本事,你国党就打过来,真枪实弹地较量。让这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可怜虫,手无寸铁地去战斗?

    国党的情报机关,让好不容易能够在大陆立足的人,暴露出来。感觉有点象黄兴他们举行的花城起义,就是后来的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他们就是盲目进攻的牺牲者。这些特务,像极了早期几个人冲击大军的“壮举”,不过是国党的炮灰罢了。

    老姜这个人,就像太祖一样,不好评说。他名义上统一了中国,举全国之兵,和岛国侵略者战斗。后来,又在米国的帮助下,与**打内战。输了,跑了,结果请求米国人用舰队封锁台岛海峡。**和国党打生打死,都是一家人的战斗,你引狼入室干嘛?干脆点,打不赢你就投降好了。两岸的分裂,责任绝大部分就在他的身上。

    小姜,作为老姜的继承者,他的身份很尴尬。青年时期,老姜需要北极熊的援助,把他派到那里去留学。说白了,什么留学,就是做人质。不仅有老姜的儿子,太祖的儿子不也被北极熊胁迫去了吗?在那里,小姜迫于淫威,与老姜决裂。后来,回来了,悔过,和父亲言归于好。老姜没了,小姜目前还没有发出自己的声音。

    不管是老姜还是小姜,巫山在心里都很鄙夷的。你们为了自己的权势,携裹大批人和大陆作对,有意思吗?我们是一家人呢,把米国也拉进来。

    话说邵大军就在父亲的熏陶下一天天成长,他越来越迷惑。**的统治,没有父亲说得那么差劲啊。慢慢地,他在不断怀疑和否定父亲的言语和行为。但是几件事的发生,却把邵大军推向了深渊。母亲发现父亲的身份,想要举报,没跑出门,被他父亲用斧子砍死了。那年,他才十三岁。以往活泼的邵大军沉默了,他不敢向任何人交心,害怕别人知道父亲的身份后,自己就成了孤儿。父亲临死前,带着他散发了一批传单,让他只好走上了这条道路。

    父亲邵阿福去世得很早,在他刚刚成年的时候就离开人世。一个人,长期生活在惊恐之中,精神的恐惧,是他最致命的死因。

    邵阿福去世后三个多月,邵大军伸出颤抖的手,发出了电波。一发送完,马上把发报机拆开,藏在一个油布包着的纸盒子里,塞到离屋子一百米远小树下的一个小洞里。第二天大清早,装作不经意经过那儿,又用锄头刮来一些草皮,看上去和没动过一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邵大军越来越沉稳。他不再害怕发电报,偶尔还热情地与水库周围的老乡交流。经历了父亲杀妻,他不想结婚,也不敢和其他潜伏的人联系。虽然,这些人的代号甚至真实身份,邵大军都在父亲接头后悄悄跟踪过一清二楚。

    当年,解放军战士修水库的时候,他还小,没有感觉。前些日子,邵大军亲眼看见一个特务被抓获,后面跟着解放军战士。他那沉稳的心,又悬了起来,害怕看到那些穿着军装的人。

    刚才,确定应该是军人,但客家人的他,自然能听懂客家话。虽然隔着老远,还是知道那些人已经被老百姓领到家里休息。

    从外面进来,邵大军的心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百无聊赖,他又偷偷溜出门,看看对面。灯光早已熄灭,连狗叫声都没有听到。

    时针慢慢指向十二点,邵大军从窗台上的书包里,取出收音机,调到熟悉的波段。

    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小。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放心。邵大军把收音机放到被子里,然后探出头来,自己都听不到收音机的声音,才又把自己蒙到被子里。。

    没让他等太久,熟悉的旋律开始,一个糯糯的女音播报:“自由中国之声,现在开始对大陆同胞广播。”台岛的广播,都是向特务们问好,或者是发布任务的。

    终于,他听到了自己的代号。而发布的任务,让他相当无语,去破坏电站。当然,还有一起行动的人。不过,那人已经被抓起来了。电站是那么好破坏的吗?那里有一个班的士兵长期驻守。不要说他是电站的外围人员,就是里面的工作人员,进去都要搜身。

    掏出一支烟,这是台岛的人辗转从港岛拿过来的。他打开木盒子,刺鼻的樟脑味和干燥剂的味道,让邵大军有些反胃。

    香烟袅袅,邵大军很是苦闷,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最后一丝烟灰掉到床下,他已经进入了梦乡。就是在梦里,他也一直在被解放军追捕。

    对岸,巫山却睡得很踏实。

    习惯性地起床,看到苏大爷早就起来了,在吊锅里炖着什么。

    没有翻译在旁边,巫山听不懂老人家的话,只是含笑点点头。

    拨开门闩,推开大门,一股水雾扑面而来。

    雨已经停了,路上很湿。巫山小心地打起拳来。

    一趟拳打完,他身上已是热气腾腾。巫山进屋去拿出洗漱用具,飞快地刷牙洗脸,穿上外套。苏大爷把三个人的衣服都烤干了,就放在火炉边,穿在身上暖烘烘的。

    战士们都还没起床,巫山想趁早饭前出去溜达下。昨晚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什么都没看到。尽管在部队里呆了这么久,他骨子里还有一丝文青的格调。

    从公路上下来,有一条三四人宽的路。沿着这条路,十五六家农户建在两边。每家又有一条小路,连接到大路上。苏大爷的家,背靠着棉花滩水库。水位很低,离岸边十多米的样子。

    这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养狗。苏大爷家也有一条,不过不怎么出声。昨晚主人的呵斥,让这条黑白相间的半大狗知道这是客人。看到巫山出去,只是懒懒地在破竹筐铺上稻草的狗窝里摇摇尾巴。

    沿着大路往北走,山势险峻,没有住户。雾还很大,即使有也看不大清楚。古语说:雪落高山、霜打平地、雾罩低处。

    巫山沿着一家农户旁边的小路爬上了山,那家的狗看到生人过去,只是警告地发出呜呜声。当它发觉巫山并没有逼近它的势力范围,又把头埋下去。

    太阳,从天边露出条边。远远近近的房屋,只看得到屋顶,其他的部位,都被雾埋住。而棉花滩水库,一点都看不到。不远处那座大桥,在雾霾中若隐若现。

    巫山才爬到半山腰,看了下时间,差三分七点。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下过雨的山路,一步步得小心翼翼地走。这里虽然没有山崖,一下子滑下去,人也挺难受的。好几次,巫山都身上出了冷汗。

    回到大路上,看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快到苏大爷的家,却听到吵闹声。巫山不由加快了脚步。

    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瘦子一个胖子。胖子情绪很激动,和苏大爷在那里吵吵嚷嚷。瘦子看上去有些反常,他的眼光,老是躲躲闪闪的,人也站在院子门口。看到巫山,脚步本能地往里面移动了下。却想起里面有两个战士,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巫山眉头一皱,就站在院子门口。

    他把手向卢祖海招了招,眼睛的余光瞄着瘦子,这是一种直觉。

    “指导员,他们是水库的管理人员。听大娘的描述,那个胖子是电站站长的小舅子。”卢祖海眼睛像小胖子看了看,又低声说:“我们听到声音出来,小胖子更加嚣张,说电站里就有解放军战士,他有道理才不怕呢。还说苏大爷偷鱼,要么还鱼,要么给他野味。”

    巫山有些为难,地方上的事情,部队不好插手。

    “苏大爷怎么说?”他知道老人家是一名老民兵,怎么会违反水库的管理?

    卢祖海苦笑:“苏大爷说,大队早就和电站协调好了,过年的时候打一次鱼。”

    “哎哎,干嘛呢?”巫山一声大喝,看到小胖子要动手:“朱阿牛你是死人啊?拦住他。”

    巫山扯了扯卢祖海的衣袖,眼睛示意了下瘦子,让他停在原地。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巫山走到小胖子身边,不停地向他逼近。

    小胖子不住往后退:“你想干什么?他偷鱼!”普通话听起来怪腔怪调,但还是能分辨。

    巫山不住冷笑:“**想吃苏大爷的野味,好好讨要不行吗?你知不知道,苏大爷两口子是老军人,他们的孩子,都为革命献出了生命。我们的老军人,连鱼都不能吃?”

    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门槛边上。听到巫山的话,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在那里不断擦眼泪。

    “你说是军人就是军人啊?”小胖子色厉内茬,看到大娘的表现,这小子明白八成就是真的:“你可别乱来啊,我姐夫可是电站站长。”

    “他什么地位,与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巫山继续逼近,把小胖子逼到墙边:“有本事,你叫他过来,我们说道说道。”

    胖子一时间呐呐无语。本来,他也是过年的时候在电站混了一顿。回到巡视点,除了几条鱼,什么都没有。突然想起苏大爷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他这里一定有野味。昨晚一个人喝闷酒,老早就被尿憋醒了。大清早,就叫上邵大军过来恐吓一番,想整点儿野味回去吃。

    情况急转直下,苏大爷他们要真是老军人,就是他姐夫都保不了。

    “阿强。”邵大军随即用客家话催促小胖子快走。

    一说完,他拔腿就溜。

    “站住!”巫山早就觉得不对劲。

    听到巫山的叫声,邵大军看到卢祖海在院子门口,吓得翻上了篱笆。

    战士们差不多都起床了,听到这边的动静,正三三两两赶来。

    “抓住他!”巫山指着邵大军命令。

第四十三章 演习也是战斗

    叫阿强的小胖子,就算是猪也明白了,邵大军有问题。本来与他没关系,关键现在人是他带来的。想到这里,小胖子扑通一声跪下。

    巫山理也没理,径直向被抓的邵大军走去。面前这个人,看上去面黄肌瘦,一双平日灵动的眼睛满是惶恐。

    本来心里有一丝同情,巫山强忍着把情绪压下去。在他周围不紧不慢走了一圈,豆大的汗珠,从邵大军的额头掉下来。

    “你还年轻,想来也不是罪大恶极之辈。”巫山叹口气:“好好去给政府坦白,听候政府的处置,重新做人吧。”巫山看到邵大军的面色稍微平静,用更加和缓的语调:“你已经听懂我的话了,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怎么帮你。当然,最主要还是你自己的认罪态度。”

    “我......我”邵大军的嘴唇颤动着,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都没烟吧,”看到战士们都摇头,他扭头叫卢祖海:“把苏大爷的眼袋点上拿过来。”

    看得出来,邵大军抽不惯旱烟,呛得眼泪直流。不过,情绪已经缓和。

    “口渴了吧?”巫山蹲在地上,和他保持同一高度。邵大军感激地点点头。

    “放开他!”他轻声吩咐。

    “指导员,这样不好吧?”欧旭江和另一个叫陈铁牛的战士把邵大军的双手别在身后。

    “别说他骨瘦如柴,就是他身强力壮又如何?”巫山微微笑道:“再说了,目前我们都不晓得这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犯人。再说了,你们手里的枪是吃素的?”

    两个人闻言,迟疑地放开双手,但还是把手里的枪栓都拉开了。不用怀疑,只要这人有任何异常行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演习用的是空包弹,近距离,真的打在人身上,受伤是肯定的。如果恰巧打在头部的软组织处,死亡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两个人的枪口,都对准了邵大军的头部。演习的时候之所以用空包弹,主要是节约,也有减少伤亡的意思。

    苏大爷从火炉边上,拿出一个浑身黢黑的大茶壶,倒了半搪瓷缸子。战士们送过来,邵大军端在手上,眼睛不知道看哪儿去了。

    不得不说,国人在啥时候都喜欢看热闹。本来有好多大清早起来,是看看解放军战士的。不大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件事。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呼啦一下,苏大爷的院子里都快围满了。战士们包括巫山,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合。一个个神经绷得紧紧的,好几个战士握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警惕地观察着人群,天知道这里面有没同伙。

    “解放军同志,我就是你们说的特务!”邵大军这话一出来,人群立马嗡嗡议论。

    这人虽然住在对岸,大家都认识。听说了他的身份,老百姓像躲瘟神一样,情不自禁往后面退了退。

    “苏大爷,咱这里有大队干部吗?”这种事情,部队还是不好插手,交给本地政府吧。

    “我是大队长苏阿财,解放军同志!”一个人站了出来。

    另一个举手:“我是大队书记张大民。”

    “报告!我是民兵连长吴阿雄。”一个三十许的老百姓也站了出来。

    前面两个人的普通话,和苏大爷差不多。可能他们都极力在讲了,但巫山一句都没听懂。民兵连长的话,倒是全听懂了。可能也是在外面当过兵的,那敬礼的姿势很标准。

    “阿雄,你带上两个民兵,把这人押到公社吧。”巫山吩咐:“公社有派出所吗?”

    吴阿雄点点头,从人群招手叫来两个小伙子,估计是民兵。

    他们没带武器,匆匆忙忙去大队部拿枪。其实,那种枪本身就是部队淘汰下来的制式装备,又没子弹,和烧火混也差不多了不少。不过看上去威风凛凛啊。

    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出面劝说,人群渐渐散开。只有几个小孩子,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小胖子还在那里跪着呢。尼玛,和特务混一起,谁也管不了。不管有没问题,他今天是走不了的,得带去审问一番。

    看到子弟兵都从家里走了,不管他们收不收,都留下钱。乡亲们匆匆忙忙都从家里端了菜到苏大爷家,家里唯一的桌子都放不下。

    巫山劝说了几下,被苏大爷一阵数落。从乡亲们的口中,他知道战士们每家都留下五块钱。这时候五块钱的购买力不是盖的,一家人省吃俭用,一年都差不多了多少。所以,老人家认为,收下这些菜是心安理得。

    战士就蹲在堂屋里,两三下把早饭解决。苏大爷叹气,给蹲在角落里的邵大军和小胖子也盛了一碗饭,上面还盖着不少鱼呀肉啊什么的。

    刚吃完,吴阿雄带着民兵回来了,又多了两个人。简单地交接,大家默默看着邵大军和小胖子被用棕绳子反绑起来。

    巫山想了想,还是拿出笔写了一行字:“此人具有自首情节,望从宽处理,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指导员巫山,年月日。”把这张字条交给了民兵队长。

    写这张字条,他也有考量的。从乡亲们惊愕的眼神中,看得出这人平时没有啥劣迹。再说这人年龄不大,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成为特务应该不是本意。至于小胖子,大概没什么事情。就是遭了池鱼之灾,谁让他带了个特务来欺压老百姓的,活该。

    “大娘啊,我们准备走啦。”巫山走到苏大娘的身边,给她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随即握住了老人的手,悄悄把二十块钱,塞到她口袋里。

    旁边,战士们都齐刷刷站起来,给这位老红军护士行礼。早先,卢祖海他们已经给战友们介绍了这对老红军两口子的情况。

    中国,目前还是太穷啊。他们一家子,真的为了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相信这样流落民间的老红军战士,还有很多。政府还管不过来,自己只能稍微表示下心意。

    老人家的耳朵相当机灵,能感觉到大家的动作,眼泪夺眶而出。

    苏大爷默默上前,为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擦掉泪珠,又把她搂在怀里。一时间,堂屋里的气氛压抑,都能听到几个战士的抽泣声。

    “老头子,你给孩子们带带路吧。”大娘最先平复:“再叫上隔壁的张老二,如果孩子们要分开走,一个人可以带一路。”

    “好吧,那我去叫陈大嫂来陪你?反正也麻烦惯了。哪次我们去打猎,出去三五天的,不都她来陪你吗?”苏大爷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张老二年龄也挺大,叫张二宝,看上去快六十岁。不过,他的身体还比不上苏大爷,可能和老人年轻的时候当过民兵有关系。

    没几下,走到桥头,苏大爷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停下来。

    巫山不解:“大爷呀,这不过是演习,对方的侦察部队可能还没到呢。”

    苏大爷满脸前所未有的严肃:“演习也是战斗!”他摩挲着巫山的军服:“孩子啊,记住了,只要你穿上军装,那就是一个革命军人。军人,就要时刻准备着战斗。”

    战士们一愣,随即为老人家的这番话鼓掌。

    苏大爷大约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才回来,在桥那边就挥手让大家过去。

    “我观察半天,没有看到人,至少这边方圆两里路没有部队的影子。”巫山他们到的时候,苏大爷还在喘息:“这里有两条路,左边到璜溪就没路了,右边去蔡坑村前面才会分岔。”

    山地旅的士兵,都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大家也都看着巫山,等他拿主意。

    “大爷,其他地方有路到璜溪吗?我说从东边?”巫山也拿不稳是兵分两路还是先一起走。

    苏大爷和张二宝两个人在一边嘀嘀咕咕了几句,最后确认了东边是深山老林。

    前敌侦察,和训练时大不一样。其实,不管做什么事情,哪怕事先你考虑到方方面面。真正做事的时候,百分之八十的情况还是你没考虑过的。所以,在解放军的队伍里,都是集合团队的智慧。我们经常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就是这个道理。

    再次前进,由张二宝在前面探路,大家在暗中掩蔽。看到他的手势,才跟上去。

    就这么走走停停,到了豪康大队。

    巫山灵光一闪,把大家召集起来。

    “同志们,我们这样走不是办法呀?”他率先发话:“能不能伪装下?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

    “好啊!”陈铁牛马上接话:“指导员,是不是像电影上甘岭中,整个草环戴着?”

    “戴你个头哇!”朱阿牛和指导员昨晚宿在一起,认为是他的嫡系,说话胆子也大了:“那不明摆着我们就是山地旅的吗?这个地方就我们两支部队演习。”

    “也是啊,呵呵。”陈铁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指导员,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平时从来不怎么说话的张成木看到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腼腆地笑笑,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去找老乡们买一些衣服穿上。”

    “那枪呢?衣服可以放在背包里。”往日不动脑筋的钟大有也很好奇,参与了讨论。

    “指导员,能行。”欧旭江当了班长,也开始思考。这孩子本身就不笨,只不过有堂兄在的时候,依赖性比较强。他指了指旁边旁边蹲着抽旱烟的两位老人:“我们买的衣服,就要那种穿过的五六成新的,头上还用头巾抱着。这不是特别像民兵了吗?”

    “对呀!”钟大有一拍大腿:“民兵拉练的时候,看上去特别像正规部队,当然除了衣服。”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在家的时候,我缠着家里,给我弄了个民兵指标。”

    “其他人好办,指导员,你的身材相对于这里的老乡来说,太高了。”殳建设这小子没心没肺地笑着:“不管你走在前面还是后面,都显得那个叫什么成语来着?”

    “那就这样吧,”巫山做了总结:“两位向导的身份,就是大队的书记和大队长。看到对方的队伍,我们就说公社通知了,看看我们民兵能不能为解放军做些什么。对了,见到对方的大部队以后,大家就可以换上军装,反正双方的军服都一样。”

    战士们一阵哄笑。

    卢祖海自然是去和苏大爷他们接洽。

    欧旭江在那里咳嗽,鼻涕出来了,随手一擤,擦在鞋跟上。巫山这才注意到,这小子的鼻子都揪得通红。

    “咋回事儿?”巫山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感冒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指导员,班长昨晚上就感冒了。”陈铁牛他们应该是宿在一起的。

    “回去吧,”巫山叹了口气:“沿路回中都旅部休息。”

    “别的,”他满脸懊恼,头连摇直摇:“指导员,求求你了。我们的队伍不是轻伤不下火线吗?这也算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别赶我走吧,我能行。只要不回去,干啥都成。”

    看来这小子也有了威信。其实,在二班里,大家都公认以前巫山最厉害,其次就是欧旭江。听到他这么说,大家纷纷为班长求情。巫山有些为难,又叹了一口气,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第四十四章 危机中的山地旅

    大家换装完毕,互相看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除了巫山和欧旭江,都是来自两广,家人的装束都和这个差不多。穿上这身衣服,都觉得彼此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苏大爷和张二宝一看,却皱了皱眉,两个人咕哝了句。卢祖海问了,才晓得大家浑身上下都像,就是鞋子没换。天啊,还好,有两个识途老马。不然遇到敌方的部队,看到就露馅儿了。还好这只是演习,真打起战来,就是丢命的事情。巫山背上惊出冷汗。

    当下,又去联系当地的大队书记,买了旧鞋子一起穿上。至于让大队的人保密,只好让两位老人去做工作。说白了,只有一半的几率不暴露。赌两点,要么是对方的部队经过这里压根儿就不和老乡联系;或者是联系了,老乡们都帮着保密。

    本来,巫山也想过让苏大爷去骗本地人,说自己就是闽州部队的侦察队伍。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要是经过这里的闽州部队,他们的主官,肯定晓得自己部队的大致分布情况。有没侦察部队返回,一问就晓得了。那样鸡飞蛋打,让对方瓮中捉鳖。关键现在不像真正的战争,远处一排空包弹过来,打到一个就算阵亡一个。

    满怀心思换上鞋子,他不经意打了个寒噤,才发觉自己穿的是草鞋。巫山赶紧又把袜子脱下来,脚上的皮肤看着颜色比较白,这可不行。他随地找了些泥巴蹭在上面,折腾了一两分钟,总算看起来是农民的样子了。这东西,只能是表面上看着像就好。对方要起了怀疑,较真还是完蛋。巫山吐了口气,就听天由命吧。

    诶?大家怎么都保持沉默呢?一抬头,巫山看到战士们都在看着自己。他上下瞅瞅,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又仔细检查一遍,还是没发觉。

    “你们看着我干嘛?”巫山很奇怪:“都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不是,”殳建设平日里能言善辩,这会儿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指导员,你的鞋子。”

    “我的鞋子挺好啊!”巫山站起来走两步,又跳了几下:“很轻巧,不错。”

    欧旭江指着大家脚上的布鞋,又指了指巫山的草鞋:“指导员,您的脚太大,没有合适的布鞋,只好给您找的草鞋。大家都晓得,您是城市兵,从小都没吃过苦。我......我们......”

    这小子平时说话很利索,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巫山面前说话用敬辞吧。

    “哈哈,”巫山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二班长哎,同志们,我们都是战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革命任务为目标。”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沉重:“同志们,很多时候,我们都说,为了祖国和人民,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是,生命是神圣的,对于我们每个人只有一次。我不希望自己的战友,轻率地去牺牲,哪怕最危急的时刻。记住了,只有我们活着,才有为革命做出贡献的可能,没命了,说什么都是白搭。”

    中国的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从太祖的这句话可以看出我们军队的特点。西方国家的军队在军事形势不利时常常允许投降就俘,**的军队从来就要求每个成员战斗到最后一口气都不能当俘虏。这是因为**领导的战争长期一直被赋予阶级斗争的政治涵义,如果投降就俘,不仅在军人荣誉上被看成是可耻的怯弱行为,在政治上也是一种严重的失节。在以弱敌强的环境之下,顽强的战斗精神和钢铁般的战斗意志将是决定性的。这一点在高丽战争中表现得很透彻。

    巫山常常在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到了那时候会怎么样呢?最后的结果,他自己也苦笑不已。如果手脚不能动了,就用牙齿咬,用头顶。实在哪儿都动不了,那就想办法自己解决吧。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他们从小接受的爱国主义教育,为了祖国而献身肯定无所畏惧。巫山的提醒,只是让大家不要随意去死,珍惜自己的生命。

    队伍重新出发,在寒风中越走越远。

    大家不知道,队伍走后,社员们的目光盯着他们的背影。大队书记李光荣吩咐下去:“他们是粤东省的兵没错。我们早接到通知,说粤东那边和闽州的部队进行军事演习。不管哪只队伍,都是我们的子弟兵。也许,闽州的队伍比他们更好。但是,乡亲们,别忘了,一套衣服五块钱,一双鞋子两块钱,就是新的,也值不了这个价格。他们给了我们一百一十块钱啊,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三十多户今年一年的钱都够用了。做人,要懂得感恩。今天,我把话撂这里,谁要敢把这支队伍的底细透露出去,谁就从我们豪康大队滚出去,我说到做到。”

    队伍走到碗背,和闽州的部队不期而遇。还好,最前面是苏大爷。老人家不慌不忙走上前去,和领头的士兵唔哩哇啦说了一通,把那人整懵了。另一个军人马上从后面跑上前,耐心询问苏大爷,老人一口客家话,让他云山雾罩,还是不明所以。这时候,巫山就出场了,自我介绍是本地的民兵队长,听说闽州的部队要打仗,是否需要帮助。这人只是个班长,他微笑着摇摇头说暂时不需要,可以去后面的部队打听。

    这支队伍拉得很长,巫山他们走到蔡坑大队,才接近最后。一路上,没有队伍再问询他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不对,情况好像有变。巫山扯住了殳建设的手,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目光。

    “解放军同志,你们好,”巫山看也没看那人,对着旁边的军人说:“我们是本地的民兵,想来问问,咱需要帮忙吗?”

    他这番话夹杂了一些闽南的语言在里面,听起来中规中矩。

    “噢?”那人没等别人开口,率先发问:“民兵还带着老人出来干嘛?”

    “您是部队的首长吧,”巫山热情抓住他的手:“首长您好,那是我们村的老红军战士,他就想找找高级首长,问问当年的战友情况。”

    “大爷你好,”他不露痕迹地甩开巫山满是泥巴的手,径直走向了苏大爷:“你要找哪位红军首长?我肯定能帮你问明白。”

    巫山心里一颤,觉得事情偏离了轨道。从他看到自己的手抓住他有些皱眉,可以判定这人平时养尊处优。而说这番话的自信,只能说明,他来自京城!去找老人问话,事先没有排练。

    没想到,苏大爷不愧是在枪林弹雨中经历过的,他满面喜色,说了一大串。这人叹了一口气,叫了一声:“韩庆红,过来下,听听老人家说的什么。”

    一名战士跑步过来,和苏大爷交流了几句。他马上给那人汇报:“营长,老人当年是红军的民兵。他想找一位找陶巨的红军战士。”

    陶巨?那营长身体明显抖动了下:“大爷,我想您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所知道的确实有一位叫陶巨的,不过,很遗憾,他已经去世快七年了。”

    苏大爷有些失魂落魄。这也是巫山的疏忽,一直没和大爷了解老人家当初的情况。不管是苏大爷,或者是他家大娘,肯定和当年的不少人士有过接触。陶巨呀,这位领导人,在特许时期之初,就已经被迫害致死了。

    那营长的情绪也受到感染:“大爷呀,我叫张好古。”接着,他报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巫山一震,原来是张老的儿子,果然是京师来的军二代。

    “大爷,现在就不能陪你了。”不得不说,老张家的家教不错,张好古给苏大爷道别:“你也知道,我们要去前线演习。我想啊,军部的人可能打听到更多的情况。不过,最好能报出其他人的名字。但不管怎么样,帮您去联系那些老人,也得等到演习结束以后。”

    张好古带着队伍走了,他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他甩甩头,可能自己真是父亲说的性格多疑。向后张望的时候,看到巫山他们都在那里劝慰老人呢。

    这边,巫山也一肚子疑问。行军打仗,侦察兵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对方的侦察兵呢?他们的军长也是赫赫有名的军中宿将曹学友,不可能这样蛮蛮撞撞的派一支队伍上前线吧。

    继续前行,巫山他们等到张好古那些人再也看不到影子的时候,重新换回军装。巫山也找了个小水沓洗脚,才发现自己的脚都冻木了。

    一个个换了衣服,穿上鞋子,绑好绑腿,都觉得自如多了。别看苏大爷和张二宝是两位老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点儿也不含糊,比这些年轻小伙子都厉害。一路行来,没再遇到部队。不到中午,大家到了官田大队。

    “卢祖海,去问问他们附近有没稍微隐蔽点的地方,我们吃午饭。”巫山吩咐下去。

    不然,要遇到闽州部队,真的挺麻烦,不可能有单独一个班吃午饭吧。而且,对方的炊事班肯定带上了,都吃着热喷喷的,哪会吃干粮呢?

    卢祖海面露难色:“指导员,老人们说,这里就是一个小盆地,周围都很空旷。”

    “恩,”巫山看到右手边有一大栋房子,指着说:“那边是什么建筑啊,去老乡家里吃也可以。顺便要点儿开水吧,大家水壶的水都冰冰凉了。”

    苏大爷走过来,告诉巫山那是李氏宗祠。

    宗祠?这要在内地,可能早就销毁了,也就是这里才会保留下来吧。

    看守宗祠的是一位叫李平福的老大爷,和苏大爷相当热络。

    得,既来之则安之吧,巫山当即给了大爷二十块钱,说是在里面坐坐。李平福老人很激动,张罗着去烧点儿开水什么的。大家就趁机打量起这栋建筑物。

    “李氏大宗祠”是一座古典式的庙堂,坐北朝南,砖木结构,成“回”字形、前方后园、前低后高、正面设有五孔大门、正中大门,是用灰青条石、石板砌成的碑坊式门楼,另有四孔大门、东西二边各二孔,内厢为园大门,外厢为耳大门,左右两相对称。大门碑坊楼上,竖一块长方形石板,刻有“恩荣”二字,这是清道光皇帝恩赐的。其下横梁上刻有《“李氏大宗祠”》五个大字,两边石柱外刻有“丞相将军府、忠臣孝子门”的对联,两旁门空内写有“登祠思祖德、入庙念宗功”的对联。

    占地面积五千六百余平方米、计有大厅三栋、客厅二十六间,住房一百○四间,合共大小房间一百三十间。每间房子按当时各地捐款数额分配,现在房门上都标上各地其祖公之称号。是李氏后裔为纪念其入闽始祖李火德公建造的宗祠,从李火德入闽至今800余年。

    大家在里面观赏着,还没走多远,李平福老人就在后面喊,说是做好啦。

    老人不仅烧好了开水,还热的剩饭菜,招呼大家吃。战士们都看着巫山,他大手一挥,答应了老人。于是,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都开始吃自己带的干粮。不时用筷子去夹菜,反正都知道,有指导员在一起,什么都有人买单的。没办法,巫山也哭笑不得,都是自己惯的。战士们吃好了,等着带路的两位老人。他们看到后,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加快了进度。

    临走,巫山掏出三十块钱,李平福大爷就是不肯收,说起先已经给过了。推了半天,他只肯收下十块,剩下的说什么也不肯要了。闽州李氏,是唐太宗李世民陇西李氏的后人。一个大家族,薪火相传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良好的家训,以及谨守家训的子孙。

    “你们要去哪里?”其实,李平福老人也不清楚巫山他们的身份。他今天坐在大门前,可看到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这么多子弟兵。他这话只是随口问问。

    卢祖海翻译给他,巫山拧着眉毛想想,还是让李大爷的老熟人苏大爷告诉老人实情。

    “哦哟,我看到好多部队往北方去啦。”老人情绪很激动:“你要是问其他人还不一定晓得呢。你们要侦察,那就去北方啦。”

    北方?北方!大家面面相觑。就是傻子都明白了,敌军的主攻方向在北方。也就是说,从上面到山地旅的背后,直插心脏!

第四十五章 化险为夷

    巫山火速进了祠堂,找一个角落,马上开始往预设的频道发报:金鹰,兔子上山,虫子拦腰,仲狐。发报完毕,马上关掉一切信号。

    中都公社外面,山地旅部,刘太蒙满脸严峻,在帐篷里走来走去。

    “目前情况怎么样?”他随口问问旁边的马庆红。

    “首长,二连和三连的每个班已经发报了,一切正常。”马庆红欲言又止。

    刘太蒙的眉头越皱越深:“一连一直没有电报过来?”

    看到他摇摇头,刘旅长又走到地图前,仔细扫视每一个地名。虽然扩军只是一个议案而已,但旅部的人对侦察部队,早就已经改了称呼。

    “参谋长呢?”他这话是对贴身警卫冉鹏翔说的。

    “首长,参谋长刚才来过,又回去和其他参谋研究了。”冉鹏翔小心翼翼。

    这两天,刘旅长的心思很重。他的父亲,是中国解放战争中当之无愧的“军神”。作为刘帅的大儿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国内甚至是世界军方的关注。以前,刘太蒙也曾参加了一些军事演习,但他也就是个参加者,没有发言权。这次和闽州部队的军演,军方早就通报了。自己第一次独立领导队伍作战,他的压力自然很大。作战室,去了又回来,他始终在等待侦察连的消息。

    说起来,曹学友和他的战术,简直是不谋而合。双方的攻击时间也差不多,都是在今天晚上。假如,真的要按照既定方案,部队就得和闽州军区发生遭遇战。

    天上早就没下雨了,空气中飘来泥土的清香。刘太蒙站在帐篷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来一根儿!”话音未落,罗东洋的烟已经递了过来。

    “天气太他妈冷了。”刘太蒙吸了一口烟,狠狠说道。

    陈昊苏走过来,他的眼睛也布满了血丝。政委,负责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没错。他们三个新生代,是中国第一支山地部队的主官,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陈帅已经去世,自己的未来,来自家里的助力,相对来说就要少得多。陈昊苏的一切,都要让比别人付出更多。所以,刘太蒙说他考虑得多,并没有说错。他是家里的长子,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

    “冷啥?”陈政委手向罗东洋一伸。

    后者0看了看烟盒,只有最后一支烟,就把烟盒也丢给了他。

    陈昊苏熟练地吐了个烟圈:“南方的冷,是湿冷;北方的冷,是干冷。北方还有暖气,墙壁一匹半砖,南方的墙壁,一匹砖,多他妈薄啊。屋里屋外一个温度。”

    他烦躁地又猛劲抽了一口,把烟扔地上,脚上去踩灭了。

    “大哥,我去,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烟民,还有这么一大节呢。”罗东洋满脸痛惜。

    同为开国元勋的儿子,罗东洋早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父亲过早去世,不仅意味着自己的路更加曲折,经济上更不可能有其他同伴那样宽裕。

    “哟?都在?”荣福生笑呵呵地跺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

    “荣叔!”三个人异口同声打招呼。

    在正式场合,自然都会称呼荣福生的职称,平时都很尊敬老爷子。大家都知道,老爷子表面上很镇定,昨晚可是一晚上没合眼。

    “来一根提提神?”罗东洋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拆掉包装。

    荣老爷子懒洋洋伸出手,打了个呵欠:“来一根吧。”

    “荣叔,你还是去休息吧,有事情了我让人叫你。”刘太蒙手一伸也接了一根在手上摆弄:“你和我们可不一样啊,我们哥儿仨都还年轻,熬得起夜。”

    “没事儿,”参谋长摇摇头,把烟凑近罗东洋点着的火柴,他吸了一口把烟点燃:“都习惯了。当年,我们班跟着太祖几渡赤水,第一次渡河的时候,是七天还是八天没有合眼?累了,困了,就用水把脑袋浸进去。刚开始到黔州,是一月份。我们离开那里,都已经五月份了。平时一两天不睡觉都是常事。”老人吸了一口:“这带过滤嘴的,抽不惯啊。大家别担心,这次的战斗,对于我们,对于闽州部队,都是考验。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肯定能赢得这次演习。”

    说着,荣参谋长走过去,拍了拍三个人的肩膀。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句话,荣参谋长不一定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扫盲都是在部队里上的夜校。刚开始,学的是繁体字,建国后,又学习简化字。荣福生的所有作战知识,都是从一次次战斗当中总结出来的。其实,对于每一次战斗,没打响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解放军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果。徐世友将军把他放在山地旅干什么?不就是起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吗?如果自己就慌张了,这三个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军二代,不知道会紧张成什么样。对方和山地旅一样,也是解放军的战斗序列部队,大家都利用集体的智慧。谁能取胜,情报就是至关重要的。暂时只有二连三连的情报,一连的情报一直没有过来。是被敌方抓住了?还是闽州部队没到?

    “参谋长说得对,”刘太蒙把烟别到耳朵上:“走,我们去作战室。”

    作战室里,一众参谋和各团团长都在里面等着最新的作战命令。看到几位大佬进去,脸色阴郁着,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荣福生的眼睛早就老花了,他把花镜摘下来,拿起一边的放大镜,仔细搜寻每一个地方。

    “参谋长,”罗东洋摘下军帽,搁在桌子边上,挠了挠头皮:“目前我们的侦察部队,一直没有发现敌军的踪迹,是不是他们还没有进入阵地呢?”

    荣福生把放大镜搁在地图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足足过了一分多钟,参谋长缓缓摇了摇头。对于曹学友这个后起之秀,从来没有一起战斗过,但他的事迹可没少听说过。曹学友是在解放战争入伍,在高丽战场上大放异彩。后来对北极熊和安南的战斗,他也从无败绩。盛名之下无虚士,兵贵神速的道理,大家都懂。怎么可能山地旅到了指定战场他没到呢?

    “参谋长,如果一直等不到一连的情报,我们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行动吧。”刘太蒙自己去倒了一杯水,轻轻吹着:“不管怎么样,我们的部队必须提前进入阵地。”

    荣福生没有说话,又拿起放大镜,在聚子角那道桥上,来来回回地看着。

    “报告!”马庆红在门口打破了作战室的凝重。

    “进来!”刘太蒙的声音有一丝急促,看到警卫班长脸上的喜色,呼吸都加快了不少。

    陈昊苏一把抢过电报念了出来:“金鹰,兔子上山,虫子拦腰,仲狐。”

    “什么?”荣福生的身手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老人,一个劲步飞过来。

    刘太蒙和罗东洋的脑袋也凑了过来,参谋和团长们胆子稍微大点的都把脑袋凑过来。大家都盯着电报,生怕漏过每一个字。

    一起看完,对望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小兔崽子。”刘太蒙一拳砸在临时垒起的桌子上,泥巴簌簌往下掉,他眼泪都出来了。

    “太好啦,”荣福生也乐得手舞足蹈:“巫山这孩子真不错。曹学友不简单啦,早就听说过,他善于出奇兵。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情报太及时了。他用一个营来佯攻,从上面直接过来打我们身后,不亏是神出鬼没的常胜将军。”

    “关键是,这小子他们怎么躲过对方的部队的?”陈昊苏满脸好奇:“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和对方的这个营碰过面了。如果说他带的这个班能打垮一个营,首先不现实;如果真打垮了,他们早就报喜了。马庆红,巫山他们的信号还能搜索到吗?”

    马庆红是一个合格的警卫班长,还站在门口呢。

    “没有,首长,”他摇摇头:“当时无线班的同志们联系了五六次,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停歇,应该是关机了。”

    “电报刚过来,肯定没有被抓获。”荣福生其他四个指头缩回来,食指敲着桌面:“也就是说,这小伙子带着他原来的班,已经在敌占区,进入敌人覆盖的范围。”

    “好啦,”刘太蒙戴上帽子:“参谋长,我们现在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

    “就第二套是最合适的了,”荣福生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孔:“这样吧,旅长,计划稍作改动。我们从下面直接过去,绕到这个营的后面,来个瓮中捉鳖。”

    “屈参谋,”刘太蒙问没有说话的参谋曲佳文:“我们的船收集得怎么样?”

    “目前只够一个连的部队。”曲佳文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后勤的人确实尽了力。

    “够了,”荣福生制止道:“因为绕过去的部队是奇兵,在精不在多。”

    “我命令!”刘太蒙大手一挥:“五团派一个连,马上从下游过水库。由这个连率先发起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给我记住了,一定要顶住敌人的进攻!现在对表,一个半小时以后,发起总攻。争取不要让对岸的敌人,有发报的机会。”

    “是!”参谋们和团长们响亮地回答出去了。

    “参谋长,我想把部队交给你,自己去参加奇袭部队。”刘太蒙压低嗓子对荣福生哀求。

    参谋长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刘旅长讪讪笑着,挠挠后脑勺。

    “旅长,您看让我去怎么样?”向后明这次可是大丢面子。侦查二连三连集体哑火,要不是巫山发了个电报,作为部队的喉舌,就全军覆没了。

    “哼!”刘太蒙的火气早就消了:“拿着我的条子,找吴高峰团长吧。”

    对于向后明,旅长没有苛责,他从京师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这次的行动,只能说功过相抵吧。刘太蒙本身就是一个很恋旧的人,自然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扫了心腹的面子。同时,他也了解,向后明最大的本事就是带兵作战。

    “啊!”罗东洋打了个呵欠,双手使劲在脸上搓着:“难道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小山的那个班了?其他的两个班呢?”

    “如果没有意外,可能已经被俘虏了。”参谋长露出苦笑。

    确实,这两个班被俘虏了。

    闽州部队的曹学友,用兵老辣大胆。山地旅是三个排的侦察部队,他有一个侦察营。这个营,还是四个连队!出动的时候,以连为单位,遇到王学贵和刀超仁的两个班,自然是摧枯拉朽之势,直接碾压。看到俘虏了两个班,曹学友大喜过望。看来,小刘将军准备从上面进攻?也不是曹军长吹牛,他的军可以用人数直接吃定山地旅。

    当然,这可不是真正的战斗,只不过是演习而已。所以,被俘虏的两个班,自然没有受到虐待,不过也不可能从他们嘴里淘到情况。其实,连他们也不晓得旅部的作战计划啊。

    王学贵和刚刚认识的刀超仁相遇,发出一丝苦笑。

    “指导员呢?”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

第四十六章 进入口袋的山地旅

    (看到依然有读者不离不弃,我心甚慰,稻草人大哥,不知道你感冒好转没?一直没有说。伴奏这丫头挺活跃,你的帖子,她硬生生顶到一k,任务完成了么?寂寞de旋律,老乡,在我的书评区,就看到你一条书评。其他读者不一一点名,欢迎有空来坐坐。从现在开始,本书进入热血阶段,战争!再等热血的场面,要到第五卷,巫山挥斥方遒,定蒙古,收复外兴安岭。最后一卷,也有吧,就是阿拉斯卡和哈瓦伊到了中国手里。不剧透了,码字。)

    曹学友走出作战室,打了一个呵欠。他倒是认认真真地睡了一觉,晚上在车子里睡的。这是在高丽战争中养成的习惯,那时天上炮声隆隆,他一样倒在防空洞里就睡着了。只不过,刚才一直在作战室里看着地图,和下属研究作战方案,有点儿累了。

    南国的春天,并没有多冷。吹面不寒杨柳风,风刮得很大。他老家就是隔这里不远的钱塘省,老家管这种风叫搅水上树。春风一过,树上就会抽芽。犹记得小时候,经常在山野里和小伙伴们一起放风筝。那些风筝都是父亲用篾条给自己做的,再用墨汁按照儿子的想法,画上一个个现在看来是很可笑的图案。但老父亲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为自己,为了这个家,辛劳一生。父亲去世的时候,曹学友在北方和北极熊干仗。战争结束,回到家里,父亲坟上,早就长出老高的杂草。

    “首长,外面很冷,您还是进屋吧?”警卫员周有孝给他披上大衣。

    这小伙子刚跟着自己,为人还是很机灵的。总觉得没有上一任警卫员顺手,还是需要时间的磨合吧。曹学友把大衣裹紧了些,凝神看着灰暗的天空。早上还有一丝太阳,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阴天。要是下雨,战士们在野地里就要遭罪咯。

    “报告!”机要室的秘书王成玲递给他一张电报。

    “金鹰,兔子上山,虫子拦腰,仲狐。”曹学友的眉毛拧成川字:“小王,你们破译出来了吗?是什么意思?”

    “没有,首长,”小姑娘有些害羞:“同志们说,有可能是敌特发的电报。”

    “问问地方上的同志吧。”曹学友兴趣缺缺:“把电报转过去。”

    看到小姑娘还没走,曹学友很奇怪:“还有什么事情吗?”

    “军长,每支部队每个小时发回来的平安电报,都拿给您过目吗?”她捏着衣角,期期艾艾地问。不得不说,这种成熟男人,对刚成年的女孩子具有最大的杀伤力。

    “书生,”曹学友的声音不高,刚好作战室的人能听到:“目前是每个团都每小时报平安还是怎么回事儿?”

    参谋长柳德顺从屋里出来了,伸了个懒腰:“是这样的。但是,张好古的那个营单独作战,频率快一些。他那里是半个小时一次,其他的没有变动。”

    “去吧,”曹军长挥挥手:“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就不要汇报。”

    与此同时,巫山带着队伍已经出发了。一路上基本上都没有遇到队伍,他都有些怀疑闽军是否真的已经北上。又让苏大爷他们去打听了下,确实有大部队经过。

    这里是公路,行程快了不少。虽然班里的士兵都来自山区,但走大路还是比小路方便。

    人们经常励志说:逆水行舟。如果能顺风顺水,疯了才专门去逆水呢。走道也一样,假如有大路和小路可以选,我们宁愿多走路,也要走大路。人啊,就是这样,规避风险,是人类的本能。小路,特别是羊肠小道,天晓得有没啥危险?你看看这一个个小伙子,兴高采烈在大路上行进。就是苏大爷和张二宝两位老人,也甩开膀子迈大步。在山路上,两位老人占优势。真到了平地大路上,年老体衰就体现得很明显了。好多时候,巫山都在示意战士们放慢脚步。老人们是很好强的,年轻人走快了,他们会毫不示弱跟上。没办法,巫山只好带着卢祖海走到两位老人身边,让他时不时和他们唠唠嗑。巫山的手,摆在后面做手势。

    庐丰公社,是一个名为畲族的少数民族集聚地。畲族是我国人口较少的民族之一,散居在我国东南部闽州、钱塘、皖徽、赣州、粤东省境内,其中90%以上居住在闽州、钱塘广大山区。有学者认为,畲族与瑶族同源于湘鄂一带的武陵蛮、五溪蛮;也有认为是古代闽越族遗民的后代。庐丰因“三丰”(丰康、丰乐、丰济)盛产芦苇而得名。

    昨晚,就有部队在庐丰镇子外面的空地上搭起了军营。今天早上,陆陆续续有大部队过来又开拔。下午两点多,道路上走过来十多个士兵。和一般的队伍不一样,他们中间有两位当地人。不过,看上去,这些人应该是部队派出来买东西的。两位老人带着他们,在供销社,国营旅馆到处转悠。

    没错,大家都晓得,这是我们的主角巫山再次出场。

    卢祖海在边上不停汇报老人们打探到的消息,看来起先的推断是正确的,闽州部队已经向旅部以前的驻地中都那边去了。不知道自己的电报,部队收到没。这里的信号,肯定早就被曹学友军覆盖完了。再次只要一开机,特定被搜索到,马上就会有人来抓捕自己这批人。看了下远处的军营,巫山估摸那里大概还有一个团多一点的部队在那里驻守。问题很棘手,怎么办呢。

    看了看前面的国营饭店,巫山领头走了进去。饭店的经理大喜过望。以她的经验,部队都在军营里面吃饭,自己压根儿就捞不着油水。甚至连蔬菜都看到拉了满满几卡车过来,再说,自己这饭点也不卖新鲜蔬菜呀。诶?那不是远近闻名的猎人苏大爷吗?他怎么会和军人在一起。各位看官,别以为畲族是少数民族,就说自己的语言。他们都说客家话。这个年代,什么东西可不敢在市场上买卖。不过,苏大爷的野味,这家饭店可暗地里买了不少。反正这些事情,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乡里乡亲的,谁愿意下死手真抓人啊。

    当下,名叫成菜花的经理,和苏大爷一交流,把大家领到上面的小阁楼。这里四面有窗户,到处都能看见。

    老实说,这里的厨师手艺还是挺不错的。巫山百无聊赖,喝了一口猪肝汤,顿时胃口大开。高手在民间哪,炎黄食府的厨师煲汤,也就这个水平吧。要说这里的厨师手艺有炎黄的高,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厨艺也要包罗万象,什么样的菜系都要知道或者会做。譬如雕刻,这里的厨师应该就不会。巫山舀了一勺子汤,泡在饭碗里,几口吃完,感觉精神又回复过来。

    可能是周围竹资源丰富吧,桌子边上还有一盒牙签。这牙签显然谈不上工艺,只是大体上差不多大小。应该是本地的篾匠做的,还是打磨得很光滑。巫山随手取出一根,在嘴巴里含着。当然,他牙齿没问题,不管是另一个时空还是现在,牙齿都挺好。

    “指导员,”欧旭江这小子越发开动脑筋了:“要不,我们进司令部瞅瞅?”

    恩?其他战友包括正在吃饭的两个老人,眼光唰一下都盯着二班长。张二宝老人不怎么明白普通话,苏大爷轻声给他翻译。

    “继续讲!”巫山把牙签从嘴里拿出来,两个指头轻轻一掐,折了。

    这小子嘴巴嗫嚅着:“额,我就想着进去观察下,没想到别的。”

    大家啼笑皆非,一时间陷入沉默。苏大爷几口把饭刨完,说了两句什么。卢祖海翻译过来,说大爷想自己过去侦察。巫山否决了,他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刚开始听到成菜花这个名字,巫山差点儿都笑出声来。但其他战友毫无反应。显然,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农村的名字,怎么习惯怎么叫。何况,家里不是有现在叫陈双树的陈二狗吗?听说要买单,她高高兴兴上楼。想不到,成菜花的普通话还可以。每个人的语言天赋都不一样吧,要不,苏大爷当年和多少外省人打过交道啊,咋就是不会说呢。

    刚才,老人们都很佩服成经理,说她做事情天不怕地不怕,是远近有名的成大胆。巫山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其实,就是让她先远处偷听下闽州部队的口令和回令。然后,她专门进去和后勤打交道,装作是热心的老百姓想为部队做事情。等她回来后,巫山他们也有了大概的轮廓。不然的话,这十多个人一进去,到处张望,就很快会被发觉。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的军营,生怕成菜花暴露。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演习,即使她真被识破了,大不了被教育一番。那时候,自己这群人可就堪忧。

    成菜花没有出来,反而出来了一支队伍。欧旭江一惊,马上把枪上的转接器拆了下来,喘着粗气。刚开始,巫山心里也特别慌张。但仔细观察,这支部队约莫一个团的兵力。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个成语用在这里有些贬义,但曹学友军绝对不可能出动一个团来抓捕这只小分队,何况他们这些人就是正常的行军速度。这时,巫山才发觉欧旭江的异状,其他战士的枪都开始瞄准了。

    “干什么?”巫山低声喝道:“快把枪放下,都远离窗户。欧旭江你很能啊,不用转接器,杀伤力增加了,你想杀谁?那也是我们的战友。乱弹琴!”

    转接器的功能在于增加发射空包弹时的安全性,以致于提醒射手“不要”把实弹装入发射空包弹的枪支中;转接器另外的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提供足够的模拟膛压维持枪机的正常运作。这部分士兵的忠诚没法说,要说素质嘛,只能是呵呵,呵呵。所以巫山就只能解释转接器安上,就不会有多大伤害,解释深了,理解起来费劲。再说,他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

    队伍从窗口下经过,巫山仔细打量,着装和武器都与自己的一样。等整支队伍走远,差不多花了十分钟。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全是汗水,扭头看去,战友们包括两个老乡,都松了一口气,在身上不停擦拭着手上的汗水。

    大家翘首以待的成大姐,终于从军营里面出来了。没有任何人跟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饭店来。

    刚到阁楼,她就软瘫在地,两个战士急忙把她扶到一旁的竹椅上。苏大爷递给她一杯水,成菜花一口气喝完,嘴里大口大口喘气。

    “想不到,我也可以当地下党员!”成大姐拍拍胸脯:“在里面我好像啥都无所谓,怎么回到这里就突然害怕了呢?”想不到女汉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根据成菜花的描述,巫山脑子在飞快的运转,大致可以确定,里面现在只有军部的警卫连了。山地旅的侦察部队,号称是中国山地部队的精锐中的精锐。这,只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闽地多山,所以,山地旅的对手,对山地的作战,一点都不陌生。侦察部队和对方的警卫连?估计不在一个档次。警卫连,在以前叫做亲卫,挑选的时候都是优中选优。所以,不可能拿鸡蛋去碰石头妄想着直接抓住曹学友。

    “笑死我了,”成菜花犹自在那里咯咯乐:“他们的后勤连长亲自送我出来。对了,解放军同志,他们的口令是:大渡桥横铁索寒,回令是:三军过后尽开颜。”

    这个年代,每一个人都以会背太祖的诗词为荣。所以,成菜花一听就能记住,也是歪打正着。要是另外一句口令,哪怕再简单估计她也不一定能记住。

    “还有没其他的信息,成大姐?”巫山笑吟吟地问道。

    “他们说什么独立团,李家宗祠。”成大姐歪着脑袋想了想告诉大家。

    天啊,他们知道了独立旅的进军路线!也就是说,独立旅在把张好古营缴械后,进入口袋了。一个独立团在李家宗祠拦截,其余的部队,倾巢而出,直接杀向独立旅的后面。

    怎么办,怎么办?巫山额角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第四十七章 孤身闯营

    京师老张家,在后来改革开放的年代,是温和派。说白了,就是两边都不得罪,左右逢源。张老在历届运动中,都没有受到多大波及,一直四平八稳。

    作为张家最小的儿子,张好古从小就争强好胜。

    他小时候,有一次,老爸开玩笑:“都不晓得我张旭若这辈子咋养出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儿子,老婆子,咱这孩子你确定不是捡的吗?”

    从那以后,张好古的性格就开始变得多疑起来。说白了,就是不相信人。这次的军事行动,本来曹学友要派一个团执行任务。张好古拍着胸脯,说自己保证完成任务。后来,经过军部的研究,觉得只要他们营在桥头能守一个多小时,大部队就可以从后面实行包抄。桥面很窄,一次性也过来不了多少人。如果山地旅的人从桥上过来,那就是活靶子。

    最后,曹学友拍板,把这个大家都眼馋的任务交给了他,其实也就是看在张老的面子上。因为在这之前,张好古的部队,从没上过战场。每次军里有和台岛作战的任务,都没轮到他。张老把儿子交给自己,要是张好古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曹学友哪能讨得了好去?即使张老自己不说什么,有的是人抱他大腿对曹学友下绊子的。

    剧本编写好了,可惜,山地旅并没有按照情节发展下去。张好古带着部队刚到桥边,连防线都没布置好,山地旅已经打过来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派人从桥上跑过来,傻子才那样做呢。一排炮弹下来,士兵们按照演习的惯例,当场就“阵亡”了三分之一。这战还打了屁呀,张好古气得把帽子都扔到地上。刚刚稳定形势,勉强建立了第一条防线,又是一排炮弹过来。他知道,今天这战没法打了。

    张好古马上让通讯员李文学去前线下达命令,部队后撤,构筑第二条防线。在远处,他拿着望远镜看到山地旅的部队行若无事地从桥上经过,张好古一拳使劲砸下去。他忘了地上都是石头,疼得咧开了嘴。还没等士兵们修建好阵地,后面居然有部队进攻!这下,彻底完蛋,连他自己身上都是阵亡的标志,子弹打在胸口上。

    不过十多分钟,刘太蒙就带着旅部的人赶到。对于张好古这个张家的老儿子,刘旅长在他小时候还是见过面的。其实,老张家的儿子,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哥儿几个都长得差不多。刘太蒙一眼就认出了张好古,笑吟吟站在他面前不远。

    大家都是大院儿出来的,丢什么也不能丢份儿啊,输了就是输了。张好古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脸上含笑迎上去。老刘家的大儿子,不要说张好古,就是他几个哥哥姐姐在对方面前也没有任何自傲的资格。

    “刘大哥,你不愧是大院里的老大!”张好古自然认识陈昊苏和罗东洋,他话里带着挑拨意味呢,故意没有提旁边的两人。特别是陈昊苏,比刘太蒙都大了两岁。

    可惜,不管是刘太蒙,还是旁边的陈昊苏、罗东洋,立刻就听出了语病。三个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小儿科的东西上不了台面。这下整得张好古自己有些难堪了,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你就是张叔家的老幺吧,一晃就这么大了。”刘太蒙拍了拍张好古的肩膀,和他握手。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个搭档:“你们说要是好祖知道,会不会怪我们以大欺小啊?”

    老张家的儿子们,起的名字很有意思。后面加起来,就是祖国千古。

    刘太蒙的话一说完,三个人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荣福生并没有过来凑热闹。作为徐世友将军的嫡系,他虽然在几个旅部主官面前表现得很谦和,其实也是这几个人值得自己去帮扶一把。而对于张老,不管是徐世友还是山地旅荣参谋长,没有好印象,连带着他的儿子都不想看到。这些人都是纯粹的军人,觉得做什么事情,是就是,非就非,没有中间路线。山地旅部的人,荣福生对刘帅等三个老帅怀有深深的敬意。爱屋及乌吧,看到刘太蒙哥儿仨,怎么看怎么顺眼。昨晚连觉都没睡,都快七十的人了,现在都精神抖擞呢。

    军队,上至一个国家,下到最基层的班,都是首任主官刻下烙印。后继者,萧规曹随,并把这种精神薪火相传。没办法,解放军是靠集体的智慧不假。但不管是地方还是部队,一把手都有一票否决权。如果说曹学友给他所在的军带来什么东西,那就是智。他的这支部队,从成立之初,就是曹学友一点点参与建设并刻下了自己的烙印。山地旅,可以说是国内最新的部队,刘太蒙带给这支队伍的就是朝气。再如巫山所在的班,他也给这个班注入了一种精神,那就是团结。当初在选择继任者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欧旭江。当然这一切,巫山自己是不清楚的,他只是本能的去做这些事情。不管自己的家族企业还是自己当兵的第一站,巫山从来要求的就是团结二字,把大家拧成一股绳。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算得上是刘太蒙他们哥儿仨指挥的第一次战斗,部队零伤亡取得了胜利。哪怕这个胜利也许对这次的演习微不足道,大家都很高兴。他拿出自己从父亲那里悄悄顺的烟,当然,老帅也是装作不知道。哪怕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不要说刘太蒙拿的是几条烟,就是一根针,他都有可能感觉得到。刘帅老了,儿子又有儿子了。作为父亲,当爷爷啦,就像小孩子一样和儿子玩儿游戏呢。

    “刘大哥,您这烟好像有点儿霉味呀?”张好古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抽我的吧。呵呵,不怕三位大哥笑话,我也是从老头子那里偷偷顺的。”

    刘太蒙呵呵一笑,给了一个我懂得的眼神。陈昊苏和罗东洋,眼里露出一股苦涩。他们的父亲都还健在,而自己的父亲早已驾鹤归西。

    “可不是?我刚来的时候没想到,等到一发觉,就有味道了。在采取保护措施,也有些晚咯,就将就抽着吧。”刘太蒙说着,手不停歇,使劲划着火柴。天气比较潮湿,连划几下才点着。看到火柴着了,陈昊苏哥俩马上把手伸过来护住火苗。

    看到三个人都点着了烟,没有搭理自己。张好古讪讪笑着,把烟揣回去。而刘太蒙递给他的烟,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部队继续前进,大家在原地看着。

    “祖、国、千、古,你叫张好古吧?”刘太蒙抽完最后一口,把烟蒂用拇指弹了出去。烟屁股在空中画一条抛物线,落在不远处的小水坑里。

    “对,刘大哥。您连这个都晓得?”他不知道刘太蒙问话的意思,顺着回答。

    张老家八个孩子,四男四女。女儿的名字后面是梅兰竹菊,其中,老大是姑娘张好梅,比刘太蒙都大了两岁多。当时,大院里面的人,都纷传刘太蒙和张好梅是一对。其实,只不过是刘家老大和张家的老二,大儿子张好祖,年龄相若,两个人关系要好。反正最后,张好梅与刘太蒙相继成婚,谣言也就散了。

    “从这里到李家祠堂,你们来的时候花了多长时间?”刘太蒙没有接茬,随口问道。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张好古皱眉一想就报了出来:“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他自然留了一手,不可能把军部半个小时就要发报一次的信息透露给刘太蒙。自己虽然失败了,这样的战斗,交给谁都不可能打赢。除非在没开始的时候,快速撤离战场。张好古和刘太蒙都是大院里面出来,但现在,他是闽州部队的一员。最后,要是自己的部队胜利了,这次的小小失败,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山地旅的三个人和张好古,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慢慢减少的人群。

    “报告!”马庆红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气氛:“侦察营一连电报!”

    “念!”刘太蒙的话语简洁。当旅长越久,他的积威日深。

    “巫山这孩子真行!”陈昊苏小声对罗东洋说:“这个时节还有电报来,看来他已经打入到闽州部队的心脏,他自己有危险啊。”

    巫山?张好古一怔,这名字好像很熟悉呀。不过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他没想到,不久之后,两个人就有交集。那个时候,两个人的职位都一样了。

    马庆红很耐心,看到陈昊苏和罗东洋在那里说话,没有打扰。

    “不好意思,小马,你念电报内容。”罗东洋对马庆红笑笑:“翻译出来了?”

    “是!副旅长。”马庆红始终都是这么严谨:“无线通讯班的同志们刚接到就翻译出来了。”从一个小兵层层选拔出来的警卫班长,对战斗不可能一无所知,他看到电报内容,脸上唰就变了颜色。在没有汇报首长之前,他看也没有看一眼。

    “怎么了?”刘太蒙微微皱眉:“念吧。”

    马庆红深呼吸了一下:“闽州部队的大部队正在我们身后,目前应该在中都公社附近。而在我们前面的李家祠堂,一个独立团在那里拦截。”

    不同于倒吸一口凉气的山地旅三人,张好古心里爽得不行。要是没人在这里,他说不定就高兴得跳了起来。我让你得意,刘家老大,拽得个二五八万的。怎么样?还不是也失败?自己这次,和山地旅的失利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参谋长呢?”刘太蒙只失神了瞬间,马上就恢复了镇定。自己是山地旅的主官,不能乱了阵脚。

    “还在有线通讯班那边。”马庆红这个警卫班长,对旅部的主要人员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知道电报的内容吗?”刘太蒙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还是有些失去了方寸。

    “没有。”马庆红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走远的三人,张好古马上回头看看自己的部队。演习中,被俘虏了,只要不捣乱就行。看到营长吃了败仗,脸上还这么兴奋,战士们都觉得莫名其妙。

    韩庆红是闽州部队为数不多本地人之一,好多时候都是张好古不可或缺的助手。因为士兵们都来自四面八方,而营队里会客家话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营长,您在笑什么?”韩庆红壮着胆子问。

    “秘密!”张好古马上又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名字:“巫山,巫山?好熟悉呀,究竟是谁?他是怎么混到我们的司令部去的呢?”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巫山擦肩而过,完全有抓获对方的机会。

    “阿嚏!”巫山他们还在小阁楼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欧旭江马上献媚似的:“指导员,您感冒了?”刚才虽然成菜花去打探情报,没有他什么事。但主意还是自己起的头,欧旭江心里有一丝小得意。

    “没有,”巫山关掉电源,收起发报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我命令,所有战士马上跟着张大爷从小路返回。现在敌人肯定发觉了信号,趁他们没注意,立即撤离。”

    “指导员,”殳建设咽了一下口水:“我们都走了,您和苏大爷呢?再说我们到哪里?”

    “这个带回去。”巫山把发报机交给殳建设:“我们的部队,应该在从聚子角的桥到李家祠堂一线。记住了,别靠近李家祠堂。你们能趟出一条路,就是大功一件。我和苏大爷进敌营!他们这里,应该只有军部的警卫连了,把我们看到的情况和我刚才的猜测汇报给司令部。”

    “什么?还是刚才的信号?”曹学友眉头一皱:“而且里面提到了李家祠堂!书生,你怎么看?”

    柳德顺露出一丝苦笑:“军长,看来这是山地旅的侦察部队。虽然,地方已经回复,他们确实抓住了一个人。”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据说,这人目前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电报既然提到了李家祠堂,可能是独立团到了那里。也就是说,那支部队在李家祠堂附近。”

    “刘太蒙啊,还是太嫩!”曹学友露出一丝笑容:“他派出的侦察部队,全部是以班为单位的。看来是另外一拨小部队。小周,马上去问下,独立团到了没有?立刻抓捕那里的任何武装。”

    毕竟他是军长,狡猾如狐,并不是说没有威严。

    “老曹啊,”柳德顺接过了曹学友递过去的烟,一边点上一边说:“让战士们注意下,可能对方化妆了。看到几位老乡在一起,也要处理。”

    “也是啊!”曹学友看到警卫员还没走:“小周,让他们带一个懂客家话的战士。”

    看到周有孝走了,曹学友在那里若有所思。

    “还在想什么?”柳德顺喜欢抽烟,而且从来都是大口大口地吸。

    曹学友回过神来:“刘太蒙我们不熟悉,但不管怎么样,他只是一个新人......”

    “报告!”话音未落,周有孝已经回来了。

    “讲!”曹学友的右手无意识在空中划拉着,好像要拨开柳德顺喷出的浓烟。

    “独立团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李家祠堂,并抓获了山地旅的一个侦察排。”周有孝的脸色泛红,有些兴奋。毕竟,每一次胜利,这支部队所有成员,俱有荣焉。

    “哈哈哈哈,”曹学友头也不回走向作战室:“山地旅输了,他们的侦察部队即使传出信息又怎么样?”

    巫山站在一个死角,看着战友们的身影逐渐消失。

    刚开始的时候,苏大爷是基于对子弟兵的情感。越和面前这个年轻的指导员相处,他就越喜欢。巫山的身上,总是能散发出一种光芒,让人不自觉去靠近他,追随他。

    “大爷,我们再来说一遍。”巫山的心里彻底放松:“我们是在豪康大队遇到的。您就把自己的情况,如实汇报给部队的首长。如果他们留下我们,哪怕分开了,您也别着急。都是人民的子弟兵,他们只会帮助您不会害您的。如果您听懂了,就点点头。”

    苏大爷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地笑了,露出满口黄牙。

    “那好,大爷,我们走!”说着,巫山迈开大步,率先走向不远处的司令部。

第四十八章 曹学友要跑啦

    打战,不外乎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把敌人分割开来,一股股吃掉,你就赢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解放战争中,三大战役,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当然,另一方面,国党的指挥也存在问题。说起来,是国党的军队,实际上,不过是各个派系各个军阀的武装。所以,在战争中,统一的指挥,相当重要。

    当然,这次演习,其实已经开了解放以来,中国部队演习的先河。以前的演习,就是你在什么地方防守,然后我去进攻。或者我在什么地方防守,你来进攻。大家都知道,在实际的战役里,没人任何敌人站在那里挺着等你去打。所以,京师的各位大佬看出了以往演习的弊端。可以这么说,花城军区和闽州军区的演习,除了弹药是空包弹,其余的和正式的战争没有多大区别,就是用来考量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的。

    山地旅的人数,不到对方的二分之一。也许刘太蒙在指挥战斗中还很稚嫩,但他一直都把部队集结在一起,实行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的策略。乍一看,太像当年中央红军的作战方式了。相信这一战之后,无论胜败,大家都能记住他。并且不是以刘帅儿子的身份,而是花城军区山地旅的军事主官刘太蒙。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诀”,是井冈山革命斗争初期,红军游击战的基本原则。后来**领导的革命武装,无不以这个方针为蓝本,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是现代战争的不二法宝。

    当然,有人会问了:在波斯湾战役中,米国好像没有利用这一原则吧?很简单,双方根本就没在同一个层面上。以米国为首的多国部队,武装到牙齿,所携带的武器,无不是国际上最先进杀伤力最强的。而伊拉克呢?由于米国为首的西方集团,对伊拉克实行武器禁运。在那里,除了漫漫黄沙之外,只有石油了。那个年代的叶尔金政府,可不像后来的普牛晶政府这么强硬,只偶尔从牙缝里抠点儿武器,还是偷偷摸摸的送。第三大国家中国,在国际事务中保持中立。可以说伊拉克的武器相当贫乏,一个飞毛腿导弹,就是他们最强的攻击手段。可惜刚一发射出去,马上就遭到拦截,反而暴露了位置,被对方的导弹直接摧毁发射基地。就如一个成年人拿着一把大刀对阵一个小孩儿拿着烧火棍,那就是碾压。

    回头再说曹学友走进作战室,端坐在椅子上,听着两处部队发回来的情况。到目前为止,山地旅还没有和任何一支大部队接触过。一时间,军部作战室陷入了凝重。

    在军部里,曾有人戏谑地称三驾马车,指的是军长曹学友、政委杨征权、参谋长柳德顺。不要以为,政委只是政治主官。想当年,大名鼎鼎的杨疯子在高丽战场上,带的队伍杀得米国人都哭爹喊娘。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杨征权的性格可比当年沉稳许多。说起来,就是曹军长都是杨政委手把手带出来的。

    后来,高丽战争结束,很长一段时间,杨征权没有在部队而去了总参。一个接一个的运动,让当年的杨疯子都疲惫不堪。再三权衡,他觉得还是部队是自己的归宿。只不过,再进部队的时候,已双鬓斑白,以前的徒弟,成了一军之长。

    三驾马车里,政委才是真正的大脑。事情就是这么可笑。也许人都有个依赖心理吧,在部队里,曹学友以狡猾多智而出名。当杨征权回到部队,曹学友更多的时候,把动脑筋的事情交给了政委。有一次两个人在一起开玩笑,政委叫苦:“好你个小狐狸,把老杨我当做牛马使唤啊。”这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不管什么时候,杨征权还是照样挑起重担。而作为军事主官的曹学友和参谋长柳德顺,则起到查漏补缺的作用。

    “刚才你们说的电报,具体情况怎么回事儿?”杨征权脑袋里像是捕捉到什么东西。

    柳德顺也回过神来:“政委,我们今儿收到两条来历不明的电报,一条是中午的时候,一条是刚刚。但到目前为止,无线通讯的那批人还没有破译出来。只不过在第二条中,提到了我们熟悉的地名,李家祠堂。”

    杨征权眼睛看着窗外:“地方上的反应呢,不是说和地方交接了吗?”

    “中午那条电报我们没在意,”曹学友略带歉意:“当时我以为是有破坏分子在行动,所以就让他们去和地方接洽下。巧合的是,地方还真抓了一个人。”

    如今的杨征权,既然是政委,对这些事情也更敏感了:“马上提过来,说不定真是针对我们的。人在哪儿?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

    警卫即刻应声去安排。

    “报告!”周有孝在门口一喊,三位军部大佬和参谋们都脸露喜色,应该带来了好消息!

    “讲!”曹学友压下心头的喜悦,看来已经和山地旅接战了?他让警卫员在门口说话,连平时说的“进”都懒得说。

    “军长,有老乡找。”周有孝的话让大家提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

    “噢?”曹学友微笑着站起来:“看来,连当地老百姓都很支持我们嘛。我先去看看。”

    曹军长心里也没底,但是作为一军之长,哪怕心里都是以杨征权为依靠,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整个军的定海神针。即使在万般恶劣的情况之下,他也会表现出淡然。只有他不乱,下面才不会乱。战斗到了现在,已经超出了预期。就是刚才进作战室,曹学友也是信心满满,认为刘太蒙已经不可能蹦跶下去了。两端的队伍,都没有见到山地旅。但是,这支队伍确实存在,不然,张好古的营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电报发回来?

    他见到的老乡,当然就是苏大爷。可惜,曹学友愁眉苦脸地听着老人家激动地说着天书,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经过警卫连的搜查,老人肯定没有威胁性了。再说,真的有什么麻烦,凭借着从枪林弹雨里练出来的身手,他也无惧任何单人搏杀。可惜,这可不是打仗。对老百姓,**的军民政策就是军民鱼水情。

    “大爷,您能听到我说的话吧?”曹学友一个深呼吸:“我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找到司令部来。假如您是有什么冤屈,对不起,这里是部队,和地方不相统辖。”

    说着,曹学友站起来,披起大衣作势要走。

    “首长,”周有孝用眼色制止了下曹军长:“大爷说要找当年的老战友。”

    “啊?”曹学友有些惊讶,把大衣往椅子上一铺,坐下来:“小周,我没听说过你懂客家话呀?你小子,挺不错嘛,连客家话都学会了也不和我讲。”

    “不是,首长,”周有孝赫然苦笑:“是送他来的同志说的。”

    “你咋不一起带过来呀?”曹学友一愣,心里有些气恼。就像自己的感觉,这小周吧,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够仔细,啥都要自己提醒。

    看着眼前的战士,曹学友禁不住一喜,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不说其他,就是在自己面前的这份镇定功夫,就是曹学友在其他士兵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小伙子身材很高,比自己都略高一线。不对!曹学友心里一震,这士兵也有可能是来自京师。说白了,人家在京师多大的官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军长,人家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你是咱部队的吧。”曹学友已经熄了要招揽他的心思,京师那边的水太深,不是自己能够去碰的。不要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军长,就是以前的老上级,今天的杨征权政委,当年能文能武,到头来怎么样?在京师溜达一圈,到头来职位停滞不前,自己当年这个小士兵都是一军之长。可笑,刚才看到这小伙子,还想把警卫员换掉,让他过来呢。

    “是的,军长。”巫山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原来,面前这位浓眉大眼的人就是这次演习的最高长官,果然有两把刷子,不愧为后世里人们赞誉的新一代军神。

    他当然知道,曹学友一直在打量自己。地位太悬殊了,巫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连级指战员,而对方虽然目前是一个军长,无意中听徐老爷子说过好像近期他又要升官。

    “哪支部队的?”曹学友好整以暇喝着茶,发觉早就凉了。他的胃子不好,把茶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

    糟糕,我哪里晓得是那支部队呀。整个演习就是狭路相逢,双方对彼此的资料不熟悉。可能不是山地旅不熟悉,只是自己不熟悉而已,巫山再次感叹自己还是年龄太小,职位太低。

    “报告军长,我们的营长是张好古。”巫山灵机一动,立刻给出了答案。

    曹学友终于把含在嘴里稍微有温度的茶喝了下去,用手指了指茶杯,周有孝才恍然大悟过来换水。这动作,引起曹学友的又一次不满,这都是谁给老子选的警卫员啊,回头知道了非把这人一撸到底不可。以前的警卫员,结婚之后,妻子闹着一定要他转业。整得现在自己,唉!曹学友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接过周有孝换的茶喝了一大口。

    听到张好古的名字,曹军长心里再次发怒。京师的人,手伸得也太长了吧。好吧,给张老面子,让张好古进了自己部队。他到现在都没经历过战事,就是一个新时代的赵括。要不是他嚷嚷着一个营就能守住桥头实施拦截,自己现在哪有这么被动啊。这还不算,一个小小的营长,在部队里开始培养自己的嫡系。这小子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京师口音。

    当然,能够做到军长这个位置,曹学友可真不是盖的。他瞬间就熄灭了对张好古的怨恨念头。要不是自己一直不给他领兵作战的机会,说不定张好古早就成熟了。说起来,我老曹不仅没有帮到忙,反而无形之中起到压制作用啊。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笑意。

    躬身自己倒了开水,曹学友漫不经心地看着巫山:“你也是京师人吧,好像对我很熟悉?”

    “军长说笑了,我们军那位战士不熟悉您?虽然您很少去我们部队,我们早就认识您了,只不过以前都是远远地看到而已。”巫山开始编造:“报告军长,我是泰山省的人。”

    曹学友一怔,什么?不是京师的人?也就是说,只是张好古手下的士兵而已。老张家是厉害,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他心里想用这个士兵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束。”曹学友微微一摆手:“难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会啊,军长。”巫山拿不准对方东拉西扯的意图:“我以前就是个农民,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公社书记。”说完,他稍显腼腆地笑了笑。

    “农民啊,”曹学友眼睛飘忽:“农民好啊。三代以前,我们都是农民。”

    要不是自己从农村出来,没有丁点儿靠山,说不定自己还能更进一步呢。原本曹学友是负气来到闽州军区,想不到带领部队和台岛那边作战,反而后来居上。他无奈地想着。

    苏大爷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那里坐着有些无聊。想抽口旱烟,又不好意思拿出来。不抽烟,在这里无所事事,喉咙里觉得痒痒。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哎哟,对不起,”曹学友拍了拍脑袋:“大爷呀,不好意思,怠慢您了。刚才叫这位战士过来,就是想帮您解决问题。”曹学友歉意地对苏大爷笑笑,又扭头看向巫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遇到这位大爷的,他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名字?巫山心里一激灵:“军长,我叫阮远军。当时,部队经过豪康大队的时候,遇到了这位苏大爷。老人当年是红军外围组织,民兵部队的成员。”

    接着,巫山把大爷和大娘以及他们一家人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听完苏大爷的故事,曹学友不胜嘘唏:“大爷呀,您的情况,我真还帮不了您。但请您放心,回到军区,我带您去见司令员,说不定他能有一些线索,没准儿还认识您呢。”

    现在,曹学友心里还有一丝疑虑,一方面,他确实挺喜欢这个小伙子;另一方面,又担心对方知道张好古的身份,去攀高枝儿,不来当自己的警卫员。

    “小周,你带大爷去休息吧。”曹学友摆摆手。

    苏大爷有些迟疑,眼睛看着巫山。

    “大爷,这位呢,可能您不知道,他就是我国新生代最优秀的指战员曹学友军长。咱军长说的事情,肯定说话算话。”他接着暗示:“都是人民的子弟兵,您不必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巫山这么介绍自己,曹学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色。看来,自己在部队中的威望蛮高嘛,这个孩子对自己的印象挺好,这么说即使他是张好古的亲信也无所谓了。

    不过,曹军长嘴里满是谦虚:“苏大爷,别听这孩子瞎说,什么最优秀的指战员,就是听党的话,按照党的要求做事情。您先去休息吧,回到军区的时候,我再派人去找您。”

    苏大爷满面含笑地跟着走了,连连给曹学友和巫山挥手。能够遇到巫山,本来就没想过要找当年的熟人。但几十年来,老人两口子对那些战友,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如果能找到他们,老伴儿该有多么高兴啊,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小阮啊,语言学习能力挺快嘛。”曹军长的脸色愈发和煦:“你们张营长怎么派你回来呢?按说,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应该是他的左臂右膀才对。”

    “军长,您过奖了。”巫山连连摆手:“我不会客家话,我们营的韩庆红是本地人。我是咱营最没用的一个,所以,就安排干些粗活儿。”

    “哈哈哈哈,年轻人,不要过于谦虚。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是朝气蓬勃的,必须事事争先。”曹学友心情很好:“小阮,有没兴趣到我身边来?”

    “报告!”没等巫山回答,一名警卫来找曹学友。

    “进!”曹军长微微皱眉:“什么事情?”

    “首长,那个犯人被中都公社押送到县里呢,在路上被我们截住了。”

    “知道啦!”曹学友披起大衣,边说话便往外走:“小阮,跟我一起过去?”

    让我当他警卫员?巫山不由啼笑皆非。听到曹学友的问话,知道对方等他表态。

    “军长,这个事情,我得向营长请示下。”巫山挠挠头皮,显得很不好意思。

    “噢?你们营长?”曹军长的语气马上冷淡下来:“他已经被俘虏了。”

    说着,也不管巫山,满脸怒气,大步流星出去了。

    曹学友确实很生气。这个士兵,从他口气里根本就不是张好古的嫡系。难道一个人的出身就这么重要吗?自己一个堂堂的一军之长,比不上京城老张家的小儿子?

    面前的犯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坏人,曹学友心里逐渐平静下来,他仔细打量着。

    “说吧,究竟准备对我们部队进行什么破坏活动!”曹学友目无表情。

    其他两位军部大佬也仔细观察着这个破坏分子。要说这类人,他们以前都见过,但无一不是老奸巨猾,哪有这么木讷和年轻的?

    “长官,我没想过要破坏军队啊。”邵大军连连摇头:“他们广播让我破坏电站。”

    部队的人看上去很严肃,但并没有打自己。邵大军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包括他怎么被捕的情形也告诉了面前几个人。在邵大军想来,这些人肯定是巫山一伙儿的。就是自己不坦白,最后大家也能了解到情况。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班!”杨征权终于明白起先自己的怀疑在哪里:“看来,从那一线到我们司令部,还有一条路线。原来,那支小部队,一直活跃在我们眼皮底下。”

    刚说到这里,曹学友和柳德顺的脸色一刹那变得惨白。

    “马上转移!”曹军长头也不回走出审讯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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