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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穿越1862txt下载     穿越1862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走一步看三步

    m1855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是款相当不错的步枪。理论上的有效射程在500码(约460米)左右,最大射程为1000码。当然,这是纯理论数据,一名士兵在500码距离射击一个人形目标的准确度最高也达不到30%。加上战场的环境因素影响,该型步枪的有效射程在300码(约270米)以下。

    在前装击发枪时代,虽然它在射击原理上并无突出之处,m1855式步枪依然存在一项独树一帜的设计,那就是maynardtapeprimer——梅纳德底火带。

    众所周知,前装击发枪的装填步骤中,手动在击砧上装填火帽是一项必要而且烦人的步骤。火帽在击发枪机中的作用相当于燧发枪机火药池中的火药,这一动作即不灵活也存在一定的风险,火帽容易在安装时掉落。

    梅纳德底火带的设计理念就是——通过一个特殊装置,自动将火帽送上击砧,达到加快射速的目的。底火带就是一种类似传送带的装置,一种带状火药系统,将**依序封入纸带,将纸带卷起放置在扳机斜上方那个印有鹰徽标志的底火盒中,随着击锤的扣动将装有火帽的纸带自动送上击砧。这也就意味着,士兵在装好弹药后直接扣动击锤即可进行击发,而不再需要手动装填火帽。

    为了配合这一特殊容器,美国人还改变了击锤柄的设计。m1855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的击锤柄设计十分独特,它的曲线向后延伸,很像驼背的姿势。

    与铭字营装备的英式恩菲尔德m1853步枪、法式mle1857型米尼步枪相比,m1855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的设计理念无疑是更先进、超前的。先甭管它效果如何。

    因为超前所以不成功。梅纳德底火带的设计很不可靠,早期进行的测试中该设备的失误率达到了50%,除了供带系统可靠性不佳外,底火带的材料(纸)也不防水,极易受潮并失去活性,在潮湿的气候下可靠性甚至不如燧发枪,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后期的梅纳德系统计划将底火带的材料替换成金属箔。

    这些事情贝尔作为经售商当然是懂得的。可毕华清一个法**官,又怎么会知道远在美国的一种步枪的情况呢。

    此时的老美可不是刘宪那个时期的老美,在欧洲人眼中,它还只是个小弟弟。弱小的美国陆军根本就没放在法国人的眼中,美国人搞出几种步枪来,性能如何,价格如何,没谁会操心。

    毕华清除了感觉金属箔贵了一些外,在枪身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不会知道,在老美南北战争打到激烈的时候,武器需求呈几何姿态增长的背景下,亟待完善的梅纳德系统因为繁琐而又昂贵的缘故被老美自己人无情放弃,在他们之后生产的1861式步枪上去除了梅纳德底火带。

    毕华清这个特意招来挑毛病的高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刘暹这个纯小白就更说不出什么了。五百杆m1855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和相应的金属箔以及雷泵,最终以三万两白银的价格成交。加上一千支m1841密西西比步枪和一百二十支击发短筒,迈胜洋行第一批军火的成交额达到了五万两白银,也就是七万五千美元。

    价格谈拢后,贝尔毫无遮掩的露出了欣喜如狂的兴奋。这笔生意他们赚大了。

    m1841密西西比步枪这种在战场上完全被淘汰的武器,战后被政府超低价处理,售价还不超过五美元一支。m1855斯普林菲尔德步枪也是一样的待遇,虽然它们出厂价要远超过m1841密西西比步枪,但现在的价格差却仅有三美金,也就是八美元,五两半还不到的银子。将配备的金属箔和雷泵均分五百份,加价也不超过六两白银。但卖出的价钱呢?

    一个十五两白银,一个六十两白银。

    怪不得都说军火是这个世界上最暴利的生意呢。

    贝尔一时间都有立刻赶回汉口,赶回上海,赶回美国,再干一票的冲动。

    “贝尔先生,这次只有火枪,下回可别忘了大炮。”

    “提督大人,请您放心,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有了这一回愉快的合作,我们就有了值得信赖的友谊。我会向上海转达您的要求,相信总部会尽快的送来您需要的东西。”

    “那就为我们的下一次面见干杯?”

    “为提督大人的再次高升,干杯!”

    孝感城外秦军大营的这次会面,刘暹给迈胜洋行带去了丰厚利润,给贝尔带去了升迁的资本,更给贝尔带去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米尼步枪不同于燧发枪,他是击发枪,底火乃是雷泵。可中国眼下的状况,除了湘淮军设立的兵工厂外,能找出几个懂得造雷泵的?

    刘暹给贝尔的私人任务就是要他寻找几个懂得制造雷泵,懂得一些现代化学知识的人才来。不管他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

    只要把这一块短板补齐了,刘暹自己就能搞出击发枪来,纵然质量性能上要差欧美一截。附带的还能持续激活王屯镇一战从捻军手里搞来的三千杆马枪,那也是击发枪。军工能力会得到大大的提升。

    雷泵,导火索。有了它,手雷、开花弹,乃至火箭弹,都将得到一次质的飞跃。

    人,不能走一步只看一步。要走一步看三步。不管那三步是多么的荒诞,也要用脑子去想。

    ……

    贝尔走后,刘暹趁着年前还有点时间,动手整治起麾下的各部兵马建制来。

    他要新编四个大队,并且齐大林、周军、陈镗三大队的火枪兵全体换装,剩余的m1841密西西比步枪配给陈天柱部。

    这些刘暹名义上的镇标,跟随出征这些日子里,也出过不少死力。刘暹也不能让人寒了心不是?

    五百杆m1855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就当仁不让的收进了守备大队里,给自己看家来用。

    而新增的四个大队大队长的人选,就让刘暹再次苦恼不已了。

    是自己队伍训练的太好,打仗只需要排排队的压过去就行了,还是怎么着?

    从汉中出发到现在,一年半时间了,部队里还是没新人冒出头来。论及功劳,原先老兄弟里的一二线人物升上去完了,就轮到三线的了。

    罗智盟、李懋忠、吴汉超、赵统。

    四人中两个是藤甲肉搏中队的中队长,一个是守备大队的中队长,一个是火枪中队的中队长。比之他们下面的一班中队长来,高也高不出多少,差距以刘暹看就是100分跟99、98的区别。或者说,就是谁的运气好积功多一次,谁的运气差积功少一回,就选上了,和落选了。

    至此,孝感秦军有整编大队十一个,军部、炮队一部,辎重一队,陈天柱四个营,骑兵营五个大队,新兵营两千余人,总计一万三千人。算上随军长夫,秦军总数直逼孝感县城的居民总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官场漩涡【求收藏】

    同治五年,开春。曾国藩命李鸿章的六弟李昭庆招练马队两千人,并增调淮军杨鼎勋、刘秉璋、刘士奇、吴毓芬、王永胜等部共两万人,进入剿捻战场。

    刘暹一部算是被公开的边缘化了。

    他就像当初驻守镇江的冯子材【1】,虽在孝感不时的与小股捻军马队交手,但主体上始终是处于观战状态。

    北京对这一点视若不见。刘暹也曾上书北京,请求赶赴山东,或是回汉中故地,北京一概不允。

    不过有失即有一得。曾国藩不用刘暹了,但在湖广总督官文眼中,刘暹可是一个宝。

    同治四年,僧格林沁剿捻战殁於山东,诏追论前年发、捻扰湖北,官文不能就地歼除,仅驱出境,以致蔓延益炽,下严议,降三级调用,改革职留任,褫宫衔、花翎。

    换白话点的来说,就是去年僧格林沁山东死了,而他为什么死呢?那是因为前年捻军霍山大败走入湖北的时候,官文不能将他们就地歼灭,仅是驱除出境,以至于捻军复起灾祸蔓延,僧格林沁为了剿灭捻军,才因故而死的。

    因为这个很难说是迁怒还是北京三巨头看他不顺眼了的罪名,官文被官降三级,丢了太子太保的宫衔和双眼花翎。

    去年还跟曾国藩挣剿发第一功的官文,被一棒打的眼冒金星,快七十的人了,惊吓慌乱之下,卧床两月才缓过了劲来。

    可是这刚刚过完年,喜气还没消下去的时候,张宗禹、任化邦领着捻军主力再一次光顾了湖北。任化邦率万余骑兵先行,占麻城,进克黄陂,武昌为之戒严。二月时,捻军又在黄冈大破敌军,击毙了鄂军总兵梁洪胜。

    危难之时,还是刘暹力挽狂澜。大军先挫捻军兵锋,然后仗着枪炮之利,克复黄陂。

    虽说这里面有刘铭传大军尾随将至,捻军一半精力要放在防备铭字营身上,刘暹所战的并不是捻军的全力。但赢了,就是赢了。

    官文大赏白银两万两,军需粮秣若干。然后一封表奏到北京,请刘暹转湖北提督。

    此时的湖北提督乃是湘军名将郭松林,湖南湘潭人。湘军的老人,虽不入大佬之列,可根基深厚。所部六七千人兵锋甚锐,若是在,力挽狂澜的角色可能就不是刘暹了。

    郭松林因为福建大乱,此刻领兵入闽镇压太平军余部了。

    湖北巡抚得迅后勃然大怒,刘暹就在茫然无知中被近乎彻底的‘绝交’湘淮楚三军了。因为现任湖北巡抚乃是曾国藩的九弟,湘军大佬——曾国荃。

    天见可怜,刘暹若有心抱大腿,何以找官文?他宁愿死皮赖脸的捧李鸿章的臭脚。靠着汝南援救刘铭传之谊,未尝也不能如愿。

    官文!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满清以他镇湖广,不是因为他官文才高八斗,文武兼备,而是因为湖北具天下要冲,控扼长江,北京必须安排心腹之臣。官文身为满人,且听话,自是最佳人选。

    其人早在咸丰五年出任湖广总督之前,就以“无过人之才”名响官场,在位长达十数年,诸事却决于家奴,以至于时人称湖广总督府有“三大”:妾大、门丁大、厨子大。与前任陕甘总督,天大地大我家**最大的乐斌【2】,并称当今官场奇葩,‘一时瑜亮’。

    官文上任后,与湘军屡生不谐之音。先是不配合曾国藩战略部署,后险些将左宗棠整死,故“湖南帮”对其绝无好感可言。后来“搞定”官文的,是继任湖北巡抚的胡林翼。

    起初胡林翼也是倍感掣肘,心生弹劾之意。幸好属下阎敬铭一语点醒:“夫督抚相劾,无论未必胜,即胜,能保后来者必贤耶?官文心无成见,兼隶旗籍,每有大事,正可借其言以伸所请。”而官文身边幕僚亦建言:“今天下大事专倚湘人,公若能委心以任,功必成、名必显。公为大帅,湘人之功皆公之功,何不交欢胡公,而为一二左右所蔽乎?”于是双方心照不宣,官态度阴骤转晴,胡更是顺水推舟,时常将省库财税结余私赠官文,甚至不惜讨好其小妾,请其母将之收为义女。于是“林翼所言,文无不从;文所请,朝议亦无不从”。

    不过官胡之交,实乃利益驱使,并非志同道合,故曾国藩断言“彼此不过敷衍而已,非诚交也”。

    果不其然,胡林翼殁后,继任者屡遭官文收拾。曾国荃到任伊始,极力表示愿“与督臣官文同心协力,共济时艰”。奈何汝虽有意,彼却无情,曾国荃很快就感受到了湖北官场之险恶。

    刘暹之前也是列队欢迎曾国荃履新湖北的人员之一,去年底今年初这段时间里,湖北官场生出的事情,他是清楚得很。

    湖北布政使唐际盛与曾国荃之挚友黄南坡有过节,曾国荃来湖北,唐生怕其替哥们儿寻仇,于是私自代官文拟一折子,建议朝廷不给曾国荃巡抚印玺,只护卫鄂省军事。官文还是有几分清明的,认为大不妥,并未采纳。

    但小人之心是无可阻挡的。

    一计不成,唐际盛再生一招,居然将此折寄到了湖南,广为散播,造成官文阻挠曾老九赴湖北任之假象。曾国荃得知此事原委勃然大怒,与唐从此结下梁子。

    这事情容易探听明白的很,也臭的很。刘暹虽是官场小白,听了后也摇头大叹白痴。

    之后唐际盛又怂恿官文奏请曾国荃帮办军务,从而将军权牢牢收入掌中。此事令曾国荃怒不可遏,言“查国家定制,巡抚本应提督军务,从未有别加帮办之名”。于是,曾老九决心杀鸡儆猴,年底时入湖北才两个多月的曾国荃,便使用专折奏事(此乃督抚与皇帝之间的秘密沟通渠道,可起到控制封疆大吏与进行紧急决策之效),弹劾唐际盛,要求将其“立予罢斥,永不叙用”。同时顺带还点了官文一句:“督臣秉性宽厚,年已七旬,大事则任其挟持,小事则听其蒙蔽”,不啻当着最高层扇了官文一耳光。

    这是公开的二把手叫板一把手啊。搞掉了自己的看门狗,还在北京那里打自己的小报告,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官文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还未等他有行动,捻军数万人就浩浩荡荡的杀来了。

    刘暹兵挫捻军,迅速克复黄陂,对此时的官文有着无可估量的利益。

    ps:【1】自太平军第二次攻破“江南大营”,张国梁在丹阳南门外落水溺死,冯子材收聚残军,退往镇江固守。之后的虽太平军屡次攻打镇江,消灭了冯部一些军队,但都没有产生很大威胁。冯子材部始终留在镇江归曾国藩辖制。

    以后日子里,冯子材以孤军3000人守御镇江,不时与太平军小部队接仗,但由于当时太平军已经势乏,没能在镇江一带投入多少兵力,曾国藩也没有重用他的打算,冯子材实际上是在天京的外围观战的两年多时间。

    【2】:**威力能吓得一任候补道台【和祥。应该还是旗人】,因自家厨子与**的一个随从争执,就大清早的跑到总督府跪门请罪,长跪乞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汉海关【求收藏】

    现今的湖北官场何等敏感,官文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瞩目之中。他表属刘暹任湖北提督的奏折,不等送到北京城,就在武昌官场传了个遍,接着消息迅速蔓延到整个湖广。

    刘暹知道消息的时候,心里真恨不得一刀把官文这个老东西给噗嗤了。这老不死的是要强拉自己上船啊。

    然刘铭传已经领军转入豫东,人不在湖北,刘暹就是要找人向湖南帮表个白,都没有中间人。

    当然,他也能直接站出来说自己不愿为湖北提督,直接就跟官文撇清了瓜葛。但刘暹敢肯定,自己若真是这么做了,北京那里一时三刻的就会找由头给自己排头吃。

    除非立刻就领着秦军造反,不然,明年这个时候,刘暹苦心经营的秦军绝对会被拆的稀巴烂。

    “大人,天门李大人信到……”

    “大人,安陆府黄大人信到……”

    “大人,荆门张大人信到……”

    “大人,汉口的王大人来了……”

    短短两日,张氏在湖北的门生故吏和亲朋友人,三人连夜赶到孝感来,外加二十一封书信。全都是力劝刘暹,远离官文的。

    “大人,岳州府的柳大人来信……”

    军营里,整个一个富商打扮之人吃酒言谈联络感情的刘暹,苦笑着对眼前‘富商’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连湖南的都知晓了。”

    “军门。非是我等多事,实乃官制台非能成事之人。”富商乃是清廷新设不几年的汉口江汉关大关委员——王熙朝。山东武定人。

    咸丰十一年,西历1861年,汉口开埠。开埠前,清廷在武汉三镇仅设有内陆关卡,如武昌的江关、汉阳的朝关、汉口西的宗关、汉口的汉关。汉口开埠后,内陆关卡一并撤消,建立以汉关为基础的江汉关。

    咸丰十一年三月,英国单方面公布了《扬子江贸易章程》和《长江通商章程十二款》定:“外商商运货到长江中上游,只需在镇江办备手续,即可在镇江以上各口随意装卸合法商货,返镇江前可勿庸履行任何海关手续。”从而导致外轮蜂拥进入长江中、上游。时任湖广总督的官文对此表示不满。向清廷上奏折,请求在汉口设关。几经周折,总理衙门大臣恭亲王奕诉颁发札谕:“……至汉口地方,据该督奏称,必须设关,自应准其建立,查验出进各货……”

    同治二年一月一日,江汉关开幕仪式在汉黄德道兵备道江汉关监督郑兰的出席下正式开关。一月十五日,首任江汉关税务司狄妥玛向总税务司赫德报到。

    虽然江汉关的行政大权全部操于税务司狄妥玛之手,但晚清海关的状况和权力并不是像后世许多人以为的那样——一切权力、规则全部归于英国人。

    还历史一知半解,对海关完全不知所以然的刘暹,也是到了汉口之后才晓得,晚清的海关虽然行政权上被赫德为首的英国人捏的死死地,但清廷也没堕落到将关税大权完全托付给一批外国人,自己不闻不问。清廷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为了制衡总税务司,在自己本来的榷关制度的基础之上形成了与其他国家完全不同的海关制度架构——海关监督与税务司并立的双重体制。

    赫德的税务司就是人们脑海里通常以为的海关,税务司从职责和现实中也确确实实起到了‘海关’的作用。但是税务司不能完全代表满清制度下的海关,因为清廷的整个‘关税’笼罩下,除了开埠的新关外还有大量的旧关。这些旧关就完全在海关监督的‘统治’下。并且新关的一些活动也受其管辖之中,如缉私、牌照等等,再有处理港口洋人的‘外交’事宜,和督促商人持“验单”到官银号交纳税金,并由官银号开具收据。

    可以说海关监督在整个江汉关体系中,位置还是举足轻重的。而王熙朝的大关委员,就是整个国人海关体系当中,仅次于海关监督的第二等级。

    其下还有委员、总书、清书、案书、通事、差役以及炮船和哨船上的武弁、炮勇、水手等等。整个江汉关多达四百余人,王熙朝的官衔不高,才个六品,但位置绝对重要。

    先前迈胜洋行的那批军火,贝尔都没在海关报关,货物直接在关口外就由王熙朝带人带船卸了下。

    张家在湖北诸多门生故吏亲朋,王熙朝的官职要排到十名后,但分量却绝对是前三位的。

    刘暹也很清楚江汉关的重要性,跟王熙朝有意的打好关系。现在两边已甚是熟遛。

    “官制台无才,天下皆知。朝廷以他镇湖湘,乃是穷于长矛乱事。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朝廷那是需要一条狗守在那。

    现在江宁克复,长毛之余些许顽匪,翻手可灭,就用不着庸碌之人占据冲要之地。

    官制台若是能急流勇退,以他十年‘辛苦’,朝廷必不会亏待他。但名先机之人天下又有几个?

    曾侯是一个,官制台,却绝不是。”

    “只这一点,曾侯与官制台之争,就稳立不败之地。”王熙朝眼睛看着刘暹,希望能从刘暹嘴里听到一句安心的话。

    这可是整个张氏集团的未来啊。

    年纪轻轻就做上了提督的位置,只要不走斜路,不惑之年必可至一省封疆,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而现在就是刘暹的一个关键点。千万别顾及官文,就跟势大无匹的湖南帮站到对立面。那样,官文这老不死的就真拖着‘未来希望’一块赴死了。

    “难道我要上折说不转湖北提督?”赤、裸裸的扇官文耳光。

    王熙朝莞尔一笑,“军门何须至此。曾侯不是命李抚台的六弟招练马队两千么。军门军中人马具备,拨调三百转之,即可!”

    ps:海关进出口征税简单地说可做五个程序:一、商人报关后,海关根据报关材料对货物进行查验(终清一代,查验工作除了货物的验收外还要清丈船只的吨位以确定应纳船钞、吨钞);二、由海关开具“验单”;三、商人持“验单”到官银号交纳税金,并由官银号开具收据;四、海关在查验官银号收据后,允许商人进出港口;五、以三个月为一结,“验单”和收据汇总编成四柱清册送交总理衙门和户部。

    海关监督的职责就是在不涉及洋税征收或在对外开放口岸之外时,这五个环节全部由海关监督来完成;当涉及到洋税征收时,第一、二、四环节是由税务司系统来完成的,而对于清政府财政而言最为关键的第三环节则由海关监督负责。第五环节则由税务司系统和海关监督系统共同完成:“验单”由各关税务司送交总税务司,再由总税务司提交总理衙门,而收据则由海关监督送交总理衙门和户部——便于相互监督。

第一百二十三章 菊花套电钻

    ps:元旦快乐!

    二月二十一日,刘暹人生又一个起点开始了。北京以出乎想象的快捷速度批复了官文的呈请,罢郭松林湖北提督,罢刘暹山东提督,转刘暹湖北提督。

    年仅二十六岁不到的刘暹,官场资历就已经不同寻常的厚实了,他都两任提督了。

    接到北京旨意的刘暹脸上却没有一丝毫的喜意。他感觉的出有一双大手在拨弄着自己的方向,让自己与湘淮楚军愈行愈远,与湖南帮永远走不到一块去。就像现任四川提督的唐友耕,他的身边跟刘暹一样也尽是湖南帮,甚至他的恩主四川总督骆秉章也与湖南帮友善,但是因为一个四川提督的位置,唐友耕跟身边的这群湘军将领就永远尿不进一个壶里了。

    这就是权谋,甚至说是一种阳谋。由不得人不入如彀。

    丢了湖北提督,又没福建提督可做的郭松林肯定对刘暹一百个不顺眼。刚刚砍了官文一条臂膀,依旧杀气未散的曾国荃也绝对会把眼睛盯向刘暹。就是能看清楚一切,也能用心包裹下一切的曾国藩,也不会拨动半点手指。就像他先前面对湘淮军诸将,将刘暹丢在一边一样,这时他同样会继续放弃。甚至他还会乐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以曾国藩的智慧,怎会不知道北京在这件事情起的作用?而北京现在想做的事情,不就是曾国藩乐意去做的嘛?

    反正不损湘军现有的‘实力’,只是如唐友耕一样,给湖南帮添一个‘对头’。

    如此就能减轻一分北京对湖南帮的猜忌,曾国藩乐意的很。

    这场博弈之中,刘暹明明拥军强甚,官居一品提督,却根本身不由己。三月底,四川张守岱的来信只有四个大字:忠心王事。

    看的刘暹想哭又好笑,真想对张守岱说:大爷,知不知道自家前世有句话,叫——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整个三四月,刘暹出兵驱除了两股捻军零散马队,训练部队之余,满眼睛的就全是湖北一把手和二把手的掐架了。

    官文在湖北势力根深蒂固,军政两手都铁硬,直接把曾国荃伸向兵权的手给剁掉了,自己甚至还伸手要去勾搭抚标三营。这是当着湖广官场所有人的面扇曾国荃耳光。政治上多加制肘,虽然不至于让曾国荃堂堂一任巡抚政令不出武昌城,可也让曾国荃连支援剿捻战场的钱粮都凑不齐。

    而曾国荃呢,这个不懂为臣之道,不知自己大哥辛苦的猛将兄,借着曾国藩早前奏请北京核定长江水师章程及营制营规的东风,将湘军水师拉来了好几个营头,掌控湖北水道之余,就是在官文眼皮底下打转。由官文签发的一应从水路走输周转的钱粮,全要查拿卡要。

    就是刘暹都受了殃及,三月、四月的钱粮,不得不由江北各府筹集筹措,陆路转运到江边上的孝感。

    不过话说‘投靠’了官文之后,刘暹还真是得了极大的好处。只这两个月,官文就向刘暹所部拨调了六磅英炮六门,九磅英炮四门,十二磅法炮四门,骡马犍牛三百头,还有英式恩菲尔德m1853步枪五百支。

    直接让刘暹炮队实力大增的同时,还换装掉了五个鸟枪中队。

    在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说真的,那一刻里刘暹是幸福的。他都在想如果每个月都有如此进益,就是先抱一抱官文的大腿又如何?

    就是五月中,上海的王庆再度伸手向刘暹要银子,刘暹心中的那点小不快都在满心的喜悦中,瞬间冲刷去。

    王庆在上海开销虽然不少,但成绩也是有的么。不过刘暹就是有些好奇,读书人出身的王庆怎么放着正当的生意不做,而涉黑了?

    ……

    上海,黄浦江畔。

    细雨正浸湿着整个江南,梅雨时节,连人都是梅的。

    一艘在眼下的中国绝对称巨大的混合动力帆船正静静的停泊在十六铺码头,从船舷涂着的英文标识可知,这正是怡和洋行的船。

    作为**战争最得利益者之一,怡和洋行这些年的发展速度是无比惊人的。一船又一船从印度运来的**,流毒无数中国人的同时,也将无数的白银装入了他们自己的囊中。

    在刘宪的那个历史上,再有六年,完成了肮脏的资本积累的怡和洋行就将彻底退出**贸易,转而高大上起来了。但是现在,**贸易依旧是怡和洋行最支柱产业。

    货船上装满了一个个方正的箱子,数十名汉子正如工蚁一样,组织有序的从船上将一箱箱沉重的木头箱子卸下来,垒积到码头的一边。

    这些汉子多打着赤膊,只在肩上垫了一点麻布,每走数步,都可以听到他们吭哧,沆哧的粗喘声。

    每从货船上卸下一个箱子搬到指定地点,那些汉子就会从一边站着的管事手中得到一支小小的木棍,凭着这个小小的木棍,等到了晚上,他们就可以从管事手中得到工钱,然后用工钱到粮店买点粮食,带回一家老小明日的吃食。

    这就是这些码头劳力一天的生活,简单繁重劳累,只有回到家中,看到自己妻子儿女接过食物时的欢喜笑容,他们的脸上才也会露出真正的笑。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突然传来,是一名劳力脚滑摔到在了地上。他扛着木箱自也从他肩上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巨大的冲力使得木箱四分五裂,一块块圆球状的黑色**散落在地上,不少**膏沾上了泥土

    那名年轻的劳力一下子傻了眼,直到不远一名监工喝骂传来,劳力才惊醒过来,赶忙弯腰将地上**膏拼命捡起,附近的几名劳力见状,连忙放下肩上的货物过去帮忙。

    “混蛋,你们这些穷鬼,知道这一箱货物值多少钱吗,就是把你们这些猪罗全部卖了也赔不起!”那监工挥舞着鞭子,气汹汹的冲过来。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手中那挥舞的鞭子只是狠狠抽在了空地上,而并没打在那劳工的身上。

    而被骂成猪罗的劳工们脸上却都毫不遮掩的呈现出一丝怒色,其中两个年轻的还凶狠的瞪了那监工一眼。而监工除了大骂还是大骂,手中的鞭子像装饰品一样,仅仅在空中挥啊挥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斧头帮【求收藏】

    这时一旁悠闲的管事出声了,他走到一个面色严肃的英国人面前,微微弯腰,用生硬不标准的英语说道:“尊敬的先生,我为自己工人的失误向你道歉。赔偿会如市价一样让您满意,请您放心。”

    “啪,啪!”

    “ok!”

    英国人拍了两下手,监工立刻退下。然后对着管事说。“我相信斧……哦,是工友会了,会给出一个满意的赔偿。”

    “请继续!”

    就像风吹水面划下的痕迹,放到一年前至少能把人打个半死的‘大事’儿,现在就如此自然无比的消失了。

    这可绝不是英国人心好。

    今日的大英帝国,今日的欧美国家,每一个毛孔里还都渗透着世间最最恶的污垢。他们还不是一百多年后满世界嚷嚷着自由和人权的皿煮光辉。

    这个英国人之所以如此‘平和’,乃是斧头帮,也就是英国人口中的工友会,用生命、铁血和凶残换来的。

    在它半年前登台亮相的第一刻,二十七条上海码头最凶狠的监工和他们的家人,连同两个声名狼藉的帮办满门,超过一百五十条人命,在一夜之间全化作了烈火中的残躯。

    当时整个上海道都被震撼了。这样凶残且目标极明确的辛辣手段,让整个上海圈的买办阶级和华人监工都噤若寒蝉。

    就是历来很‘大爷’的洋人,在那随后的半个月里都极少再嚣张的出门。一些有身份、地位的洋人,一出门更是前呼后拥,能带上十几个保镖。

    上海道衙门和租界的巡捕房,在那段日子成了全上海压力最大的两个地儿。虽然英租界和法租界巡捕房的巡捕是非常的吃香。

    咸丰三年,西历1853年,迫于太平天国和小刀会起义给上海带来的军事压力,英、法、美三租界达成联合,并与第二年建立巡捕房。1854年成立的上海英租界巡捕房是中国近代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的警政机构。但同治二年,法租界退出联合,自行组建“公董局”,同治三年英美租界合并。

    英法租界的巡捕部队完全由欧洲人组成,当中主要是英法两国人,或是英法两国本土及领地的退役士兵,或是在沪的士兵、水手等。这些人在洋人看来自然是非常可靠的。

    但是上海道与巡捕房半个月的侦查也没找出确切的线索和针对性的嫌疑目标。直到那一日,十三个中国人主动站了出来,投案自首。

    上海滩在那一日起多出了一个词汇——斧头帮!

    主动站出来的斧头帮没有把锋刃指向欧美人,它取的仅是一种震慑威慑力。随后的日子还主动地送上了一份份厚礼。虽然这些礼物有些是夜里悄无声息的送到人床边的。

    但完全查不到斧头帮高层影子的上海道、洋人,纵然对斧头帮的存在膈应的很,也不敢真的撕破脸皮。因为斧头帮爆发出的力量太惊人!

    就是靠着十三条人命,靠着铁血与凶残,斧头帮在上海一举成名。虽然势力上比之传统的青红帮大有不如,但青帮洪门在战斗力的威慑上就太差了。

    哪比的了有刘暹暗中支持的斧头帮?

    这东西就是刘暹派去上海的大舅哥王庆搞出来的。虽然王庆涉黑,刘暹一直好奇为什么,这跟他印象中规规矩矩的王庆完全不同。但斧头帮的名号就是他起的,所有的支持一样不少。

    王庆‘点炮’的时候,动用的人手更九成都是刘暹秘密派遣到上海的亲兵精锐。

    正是有这份战力在,致力于在码头扩展势力的斧头帮,硬生的让洋人、监工变得和气不少,让在码头具有传统势力范围的青帮不敢阻挡!

    三月份,王庆不知道从哪里听闻了有工会这个词,自己于是就搞出了个工友会。并且引进工会的先进理念,开始主动的站到与洋人对话的最前台。在不触及洋人利益的情况下,维护码头劳力自身的权益。

    斧头帮无意识里完成了一个巨大的转变。

    刘暹得知这一点后都情不自禁的挑起了眉毛。自己这个便宜大舅哥虽然在组织力上还没脱掉中国民间传统结社的范畴,比如说加入帮会后每月可得三斗粮,苦难之时帮会能有所帮助,数额太大的话还能先向帮会低息借钱,成员之间互帮互助等等,但工友会的出现还真有一丝工会的身影。

    如今其盘踞最深的十六铺码头,不仅监工变成了无牙老虎,就是洋人也很少再敢毫无理由的动手打人。

    不过王庆也有苦衷,因为高层的一系列‘隐身’,斧头帮就需要大批的中层抛头露面。王庆也要制衡下面的中层嘛,不能让他们单人拿到太多的权力,否则谁要是心存叵测,拐过头来不就立刻能把王庆等知机高层架空了么。

    比如说刚才那场事情中的管事,他就是斧头帮秩序中的一个中层。虽然仅是‘中层’当中的一个下层,但若是放在别家的帮派中,管事这种人那就是一个工头。而现在‘工’没有了,只剩一个‘头’!

    这些基本脱离了体力劳动的人,整个斧头帮下有七八十号人,每月的钱粮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再加上帮众开销,和扩大势力中的支出,王庆明面上干的那点小生意,根本就糊不住窟窿。

    他只能伸手向刘暹要钱,一要还都是万两做单位的。

    刘暹看着斧头帮的日益扩大,内心高兴,但每月大批的钱粮支出,也让他心疼。这笔钱都能顶他养一两千新兵了。

    “看到没有?军门要我们有自我造血功能,不能什么时候都伸个手向军门要钱。”王庆抖着信纸对手下的人叫道。

    声音高厉,他自己嘴角都起了虚泡,还有一脑门的皱纹。

    “庆爷,不是我们赚不到钱。那是军门不让我们动啊。”一人无奈的说道。

    黄赌毒,上海滩只要有势力,干起这三行,钱还不是跟流水一样往兜里装。但是刘暹事前有规定——敢沾黄赌毒,一律砍脑袋!

    斧头帮不是没赚钱门路,而是钱就放在手边,没人敢拿。

    这些斧头帮的高层,不仅个个都是刘暹亲兵里的老人,更个个都有一家老小在汉中。谁敢不听刘暹的话?

    “这个我不管。今个咱们一定要拿出个主意来,找到赚钱门路。”王庆挥着胳膊,不讲理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刘暹坐蜡

    “开门,快开门。”

    “开城门——”

    “你他娘的快开门!不然老子打进去了——”

    “我等乃是官军,汝之如何不让我们进城?”

    随州府城下,三千余秦军指着城头破口大骂。而城头上,一名四品知府神情尴尬的擦着额头不停留下的冷汗,瞥眼瞧着一旁那个身材魁梧的三品参将。

    “王大人,这……这……”

    王姓参将撇了一眼知府,嘴角扯出冷笑,“不开门。今日老子坐在城头,看那个嫌命长的敢给秦军开门。”

    湖北的督抚之争就激烈到了这个地步。刘暹派军一部在豫鄂边界堵回去了一支捻军队伍,拐头回孝感的路上,经过随州,这月前刚刚率两营湘军驻扎进城池的参将,就逼着随州知府闭城不开。

    目光如是看猴戏一样,看着在城外不停叫骂的秦军队伍。

    齐大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两眼喷火一样看着城头上,若不是还想着维护自己副将大人的风范,他也要加入城下的那骂架大军了。

    “来人,给我往城墙下开一炮。”

    天色眼看就要黑,齐大林在随州城下跟人耗不起,只能一阵咒骂后拖着队伍往就近的镇子上去。在军队离开随州城池一里远的时候,狠狠的看了随州城一眼,齐大林招来随军的炮队中队长命令道。

    “什……什么?大人……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叫你打城墙下,又不是打城内。你哪来的那么多屁话。叫你打,你就打。”

    ……

    随州城下的一幕和随州城下的一炮,就像一颗小石头扔进了大江大河之中,丝毫没有激起半点波浪。虽然刘暹为此事挨了曾国荃的弹劾,但这根本就是风过水无痕,因为整个湖北官场的主体始终是督抚之争。

    随州的一幕,在湖广总督与湖北巡抚的你争我斗面前,连一片绿叶都算不上。

    但刘暹却清楚,随着秦军与官文瓜葛的日益加深,他部与之湘淮楚军之间的隔阂已经日益加大。随州的那一幕,就是最直白的体现。

    搅合在督抚之争的漩涡,时间久了,争锋相对的气氛就会由上到下扩散至全军。无论是湘军的闭城不纳,还是齐大林的炮轰,都表明两军已经真正的走在了两条平行的道路上。

    但刘暹有什么办法呢?

    他现在还要继续披着绿营的这张皮,那就要继续受北京的管。北京要他与湖南帮对立,那就必须对立。只有每月进补的时候,让他高兴异常。到七月时,刘暹的骑兵营已经增长到四千匹马,三千骑兵了。

    同样是同治五年的七月,捻军冲出开封南面的芦花冈堤墙,击垮了河南巡抚李鹤年所部的豫军,破墙东越,过陈留,趋山东。曾国藩的河防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事实上早在五月,捻军在鲁豫边界为刘铭传所败,刘铭传借机恢复了自己补授提督的官职,仅仅从直隶变成了山东。张宗禹与任化邦就一分为二,分赴苏北、皖北和豫东一带活动。在随后时间里,两部捻军时分时合,往返游击,已然打破了曾国藩“以静制动”的重点设防战略。

    曾国藩迅速调整策略,西面以沙河和贾鲁河,南面以淮河为防线,北面从朱仙镇至开封与黄河南岸挖壕设防,妄想在鄂、豫、皖交界地区围困捻军,聚而扑灭。

    结果七月里,任化邦率部与张宗禹部在禹州、许州一带集合,趁朱仙镇以北至开封附近的堤墙尚未筑成,迅雷出击,经尉氏、中牟北趋,进行突然袭击。河南巡抚李鹤年所部大败,捻军跃进山东。曾国藩的河防计划又告破产。

    历时一年有余,曾国藩督师无功,清廷不得不于八月里,改命李鸿章为钦差大臣,接办剿捻事务,令曾国藩仍回两江总督本任。

    而此时的湖北境内,曾国荃与官文的争斗倾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曾国荃先是以鄂军朽烂不堪大用为由,奏请北京裁减鄂军,调入湘军敢战之士递补。

    直接强手去夺兵权!连刘暹都有了波及。接着借口剿捻,再引彭毓橘率六千湘军入鄂。

    彭毓橘,乃是曾国荃的同年龄表弟,亦湘军名将。虽然他在后世名头很不响亮。早年从曾国荃援江西,积功叙县丞。及进安徽,小池驿、菱湖诸战皆有功,又屡破援贼,累功擢知府。会诸军下沿江诸要隘,渡江克太平府、金柱关、芜湖,擢道员,赐号毅勇巴图鲁。

    湘军攻克天京,彭毓橘已经布政使记名,予一等轻车都尉世职。

    湖北布政使职位自从唐际盛被罢官以后,就都是按察使署理的。曾国荃引彭毓橘入湖北,醉翁之意不仅在兵权,更在湖北布政使之职务。

    曾国荃的这种行为当然引来了官文的疯狂扎压,全断了剿捻战场的协响,连入鄂的上万湘军粮饷也都全部隔绝。

    曾国荃不知道是单单因为此而大怒,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兄长剿捻失败给湘军集团乃至整个湖南帮带来的影响,悍然一封弹劾直接抵到了北京城,劾官文贪庸骄蹇!

    这是公然的将官司打到了金銮殿上。

    一二把手不合,古来今往都是极常见的事情,但是公然弹劾参奏,整个大清朝二百来年历史上,也都屈指可数。这就好比后世省长与省、委书记翻脸,直接向中纪、委实名举报了一样,很扯淡。

    刘暹听到这个消息后,牙花子一阵酸疼。他真的怀疑曾国荃是不是曾国藩的亲兄弟了。怎么当大哥的这么老奸巨猾,深谋远虑,连天朝太祖爷都佩服有加,做小弟的却如此无脑白痴?政治智商连个最芝麻的县令都不如。

    生平第一次,刘暹为曾国藩感到可怜。摊上这么一位亲兄弟,曾国藩真够苦的。

    九月,张宗禹、任化邦率捻军主力从安徽如湖北,刘暹全力阻击,先后五战,驱捻军入安徽。

    但是这么些功绩似乎也不能为官文挽回那突然来袭的危急。北京方面派来尚书绵森、侍郎谭廷襄来鄂,很快,官文就倒台了。随绵森、谭廷襄北上进京接受中央调查。

    在湖北盘踞了十一二年的官文就这么的去了。进了京,就算顶层三巨头不准备大惩官文,官文也不可能再返回湖广为官了。

    而官文走了,刘暹就一下坐蜡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曾老九好生郁闷

    没了官文的压制,曾国荃会不会使劲的削刘暹呢?

    这答案绝逼是肯定的。

    大权在握的曾国荃借着自己一纸奏折搞掉了官文的威风,在新任湖广总督未达到武昌前,完全可以在湖北境内八爪螃蟹一样横行无忌。

    他对付刘暹的招数很快就下来了,在将彭毓橘等上万湘军全部抽调回江南之后,把整个江北广阔区域全丢给了刘暹防守。

    那可是一千多里的宽幅啊。东起黄州,西到郧阳,其间历经汉阳、德安、襄阳,共五府之地。全都在捻军的抄掠范畴内,曾国荃这明显的就是在强人所难。

    刘暹领到这个命令,唯一欣慰的就是捻军刚刚被自己赶去安徽。

    十月,进京后的官文即遭革职,交部议处。不过很快就改为罚俸禄十年,管理刑部,兼正白旗蒙古都,简任直隶总督,继续做他的封疆大吏去了。

    须知道,没有养廉银,满清一品官员一年俸禄不过二百一十五两,罚去十年,也才是区区两千余两,而总督一年的光养廉银便高达一万五千两之巨,所谓罚俸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在孝感愁眉苦脸一月多的刘暹脸色顿时大好,立刻派人前往保定。【直隶总督驻地】

    然而刘暹在官场上的道行还是太低了。就在他派人赶去保定的第三天,张守炎,来到了孝感秦军大营。

    看名字就这道,这位张氏家族中人乃跟张守岱是同辈的。虽然年龄比之刘暹却还要小上两岁。

    张守炎:字星伴,张泉嫡孙、张衍寿之子、张守岱堂弟,海丰张氏第十五世孙。同时也是刘暹未婚妻张妙彤的亲小叔。

    轮关系,他要比张守岱与刘暹更近。但论威严,二十四岁的张守炎连张守岱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现在才只是一秀才的张守炎,在初次见面的一品提督侄女婿面前甚至都有些拘束。

    “这是官制台的亲笔信。元渡先看过!”张守炎稳住心性,将怀中的官文书信掏出。张氏,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派出一位子弟来见刘暹的。在与刘暹结亲的一年多时间里,自始至终都仅是张守岱一人密切接触刘暹的某些军政机密,然后就是张氏倾力提供的各项便以和帮助。

    张氏从来没有表露要派出子弟、亲故进入刘暹军中的意图。

    延续了三百年的官宦大族,他们有一套自我生存的准则。而如何跟自家的姻亲相处相交,无疑就是那套准则中十分重要的部分。

    或许张氏不会对所有姻亲都如此的付出,但刘暹眼下的地位和手中的实力,无疑值得张氏另眼相看,分别对待。

    就在官文经水道去北京,路径山东的时候,张家已经送上了一笔丰厚的程仪。官文进京刚议罪,旋即又脱罪,再坐上了直隶总督的位置,张家又送上了一笔贺礼。这两分钱财相送,用的全是刘暹的名义。张守炎更是第二笔贺礼的经手人,所以他才拿到了官文的亲笔信。

    刘暹对张守炎的到来十分的热情欢喜,这简直是他加强与张氏亲朋故旧关系的最佳‘桥梁’人选。

    年岁二十有四的张守炎,相貌清俊,谈吐举止带着一股大家风范,完全是老天爷给刘暹最好的‘外交官’。更重要的是,他知根知底,并且明显是张氏递刘暹机密消息的传话筒。

    官文的信上没有什么过格的话,只是要刘暹稍加忍耐,公道自在。

    “十五叔,曾国荃的弹劾参奏言之凿凿,何以朝廷如此厚待之?”

    刘暹唤张守炎十五叔,因为张守炎在张氏嫡脉的守字辈人中排行第十五。他大致的一扫官文的亲笔信,抬头就向张守炎询问。之余,顺手将信纸一折,毫无半点郑重的捏在拇指食指缝里。

    “京中已有传闻广播,说与曾抚台的折子有关。”刘暹皱眉的询问时候并没有发现,因为自己的动作和对官文的直呼姓名,对面的张守炎神色很是变了变。

    “据传曾大人在奏折里指出官文曾经“贿通肃顺”,乃肃党余孽。这四字可谓戳中了两宫太后及恭王的禁忌。当年事变,两宫与恭王联手诛杀肃顺,惩办骨干,已使整个军机处大换血。只因怕引发朝野震荡,故只抓祸首,不究余党,可谓既明智亦无奈。

    若沿着曾抚台所供的线索查下去,得到的答案恐怕不单单是肃党余孽,很有可能还会牵出当年辛酉政变之隐晦。

    五年来,两宫太后与恭亲王对对辛酉之事向来讳莫如深,岂容得曾大人再翻旧账?况且官制台为正白旗勋贵,平定长毛之乱又有大功劳,从轻发落便顺理成章。”

    张守炎此次来不仅因为官文的亲笔信,还给刘暹带来了一个更大的消息——官文很有可能会找人参奏曾国荃。

    这个曾老九不比他哥曾国藩,一屁股的烂账,要参他容易得很。“官文就不怕惹人非议?”刘暹眼皮直跳。刚上岸,就想着把对头踢下水,官文这该多胆肥啊。

    “他身上的诽议还少吗?”张守炎冷哼了一声。然后神态郑重的对刘暹说:“以他的脾性,这件事十分有可能。”

    丢了经营长达十一二年的地盘、人脉与资源,虽然保住了乌纱帽,官文的性格又岂能轻易地咽下这一口气?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肯定会使招的。

    刘暹沉默了半响,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舒心的笑。“看来我的苦日子要到头了。”接下来只需用心防范捻军,坐看事变即可了。

    “你有此心最好。千万别搀和进去。官文之前落败,可他是旗人,转眼复起。曾国荃也十有**要栽跟头,但他背后一样有湖南帮,有湘军这个庞然巨物。要想再起,反手可得。

    你却不一样。纵然身为一省之提督,手握重兵万余,甚是显赫。但与这两方势力相比也轻飘如一鹅毛。”

    “暂且忍耐。快则就是本月,慢则也过不了年节,曾国荃必倒。”

    ……

    武昌城里的曾国荃。这时的正一腔烦闷不解的放下兄长曾国藩寄来的急信。

    ——从此反求诸己,切实做去,安知大堑之后无大伸之日耶?

    兄长这是怎么想的嘛?干嘛要我弃官?曾老九好生郁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欺人太甚

    时间进入到同治五年的十一月。曾老九已经不再为大哥曾国藩劝他弃官而烦恼了。官文指示御史佛尔国春狠狠参了曾国荃一本。扒拉了一下湘军在天京的血屠,扒拉了一下湘军在天京的缴获,扒拉了一下曾国荃十年前是怎样的身价,现在在湘乡老家又是如何的良田连云,广厦千万间。

    加之湘淮军在鲁豫皖苏剿捻继续不利,曾国荃的劲头泄了好多。

    他知道自己这回丢官真的就在眼前了。

    但他还有不甘心,不甘心刘暹这个膈应人的东东,继续的在他跟前活蹦乱跳。

    曾国荃就是能把刘暹搞下去一级,他心里也舒坦了啊!

    然而,在湘淮军面前似乎妙策无双的张宗禹,在跟刘暹对阵的时候就总是忘带了脑子。频频被刘暹完封!

    捻军绝对优势的马队,却无力深入湖北一步。

    十月中旬,河南战场上,淮军大将周盛波败牛宏升于光州,追至光山时却被任化邦伏击,险些丧命,损兵两千余军。张树声、张树珊兄弟战张宗禹于新蔡,僵持两日,潘鼎新率五营来援,张宗禹兵撤正阳。

    张家兄弟与潘鼎新挥军急追,在汝南埠被张宗禹杀了个利索的回马枪,丧师三四千,最早令马队渡河的张树珊,力战陷阵,至夜半,马立积尸中不能再行,下马死斗而亡。

    在与捻军的厮杀中,淮军第一次损失重将。

    刘暹听闻此消息后都脸色一正。真的不能小瞧捻军。这战死的张树珊在后世名声虽远比不上他大哥张树声,但现在的刘暹对湘淮军关注如此之重,又怎会不知晓张树珊的名头和他在淮军中的地位。

    广西右江镇总兵,淮军勇将。被李鸿章誉:血性忠笃,治军精强,作战凶悍,常为军锋。

    北京方面诏惜其忠勇,从优议恤,予骑都尉兼一云骑尉世职,建专祠,谥勇烈。李鸿章又在汝南埠给他立下了表功专祠。

    淮军接连传出败讯,曾国荃虽然不替李鸿章心疼,却也大为剿捻之战的发展而头疼。捻军不平,湖北的协响就不会断绝,湖北也就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曾国荃甭管他这人脑子如何,先前跟官文斗的再厉害,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挟大胜而南下的捻军与信阳汇合,大军兵锋直指湖北。

    屯驻孝感的秦军,此刻在刘暹的指挥下已经进抵德安。没有湘军把持的随州城,四门敞开的对秦军开放。

    武昌的曾国荃深切盼望着秦军、捻军能在德安府碰撞出一片激烈的火花。不管刘暹是胜还是败,他都将高兴的很。

    原因很简单,刘暹无论胜负,损失的都将是他的实力。

    曾国荃是一个莽撞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不顾大局,只纠结于自己一片小天地的人。所以,当捻军找上刘暹的时候,他屁股都要做歪了。

    但是事情发展出乎他的预料,事情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捻军大部队与秦军在德安对峙了七八日,小打小闹,近乎于相安。暗地里,任化邦带领的五千精骑,人配双马,沿桐柏山北麓,日行百里的疾奔新野,沿途过桐柏、唐河两县而不入,兵马克新野,马不停蹄,即直下襄樊。

    从德安东到襄阳北,路程足足四百里,任化邦四日即到,行军之快速,根本就没襄阳清军准备的时间。按理说他们闪击襄阳是没问题的。但偏偏五千精骑连襄阳城的北大门樊城都拿不下,这就很不正常的了。

    驻守襄阳的湖北绿营兵像是未仆先知一般,在任化邦杀到樊城城下的前一日,移兵三千余进驻。任化邦完全是一头撞在了墙上。

    捻军拿不下樊城,那就休想摸到襄阳的边儿。可要任化邦拿宝贵的骑兵当步兵,强攻小五千清军驻守的樊城,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樊城外的任化邦很骨感。

    这时河南境内的南阳总兵宋庆带部正疾扑新野,欲断任化邦部的退路。

    任化邦只得退兵折返新野。捻军此战,正应了一句老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若只是让捻军败兴,武昌的曾国荃也不那么气了。

    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刘暹调度的。樊城的增兵,宋庆的急援。

    于是在新野外的溧河,当任化邦打算击破宋庆所部的时候,刘暹领着自己全部的骑兵,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捻军背后。一击致命!

    任化邦大败,损兵折将。

    刘暹单捻军精锐就抓了四百多人当俘虏,更缴获了两三千匹战马。

    捻军为求速度的一场偷袭,集中全军精锐和马匹供应的人配双马,就落了个如此下场。

    宋庆落了功劳,刘暹除了大功更有不可想象的实惠。

    这一战后,秦军马匹的数量就能顶得上整个淮军了。

    如果刘暹要大肆扩充马队,他至少能整出五千骑来。

    北京似也被淮军的连连败绩糟了心,得到六百里加急送到的捷报喜讯后,授刘暹骑都尉世职,因为黄马褂和骁勇巴图鲁号之前就已加了,清廷这会就再给了双眼花翎,加太子少保衔。

    这样,刘暹现在的职务官衔就已经跟湘军重将彭玉麟并驾齐驱了。

    这档事就发生在曾国荃的眼皮底下,你说他心中怒气如何平?

    至于跟李鸿章一样上奏北京,赞叹几声刘暹‘知军机’,那纯粹是笑话了。

    自己堂堂一巡抚,把荆州将军都能当成木偶,却整治不下一提督,还让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多么欢快。曾国荃火大着呢。

    于是,打了一大胜仗的刘暹不仅没能在巡抚衙门得到一两银子的加赏,连十一月的军饷也早早被告知——没了。

    虽然刘暹真的不想跟湘军对立,只是世事逼人,不得已才走上了湘军的平行线。但这个时候,他也真想向曾国荃亮一亮爪牙。

    九月钱响粮秣,官文走之前已经拨给了大半。官文一走,曾国荃就给全扣了。

    十月份,刘暹仅仅从曾国荃手里讨得了五千两白银,单全军将士的一月伙食都不够。

    现在十一月,再被告知一文钱没有。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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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什么是政治斗争

    曹毓英生前为兵部汉尚书,长期在军机处行走,位置至为关键。

    物色许久,恭亲王终于选定了军机章京胡家玉出任左副都御使,并在军机上学习行走。此时的胡家玉刚刚四十六岁,正可谓年富力强,前途坦荡,借着恭亲王的极力扶植,胡家玉年中就升任了兵部左侍郎。

    胡家玉就是恭亲王为填补曹毓英逝去选定的替补,但偏偏因曾国荃对官文的那一道弹劾,直接被牵累的革职留任,免去了军机行走。

    曾国荃的那一道弹劾可以说是直接搅黄了恭亲王人事安排上的一盘好棋。

    他在弹劾奏折中揭露官文与胡家玉有公款私馈之罪。原来在同治四年,时任大理寺卿的胡家玉奉密旨,查办湖南巡抚恽世临升职而原巡抚毛鸿宾被参各项事情。他查明复旨、上奏,将恽世临降级。自湖南查案归京途中路经过湖北,官文“以胡家玉为贵近之臣,乃从粮台取银四千两,作为馈送之礼”,希冀交好胡家玉,望其帮己掩盖一些不堪之举。绵森、谭廷襄赴湖北调查时,证据确凿,已经坐实了这件事,胡家玉因此交部议处。

    “哈哈哈,曾国荃时运不利,活该他!”

    十二月初的孝感秦军大营,荡漾着刘暹畅快的笑声。他对面的张守炎也面色舒展,感慨着曾国荃的不懂为官之道。

    你弹劾上官,牵连京官,竟还不把对手的底细查看清明了,就一股脑的抵到了金銮殿,这该是有怎样的大无畏啊。

    “钦差大臣沿途接受馈赠,捞点儿灰色外快,该是常情吧?我想整个大清官场都在心照不宣,这当是属于圈内的潜规则。曾国荃这个堂堂一省巡抚竟然这么的爆料,这水平还真是低的无下限。”

    畅快欣喜的刘暹也不管张守炎能不能听懂自己那满口的现代调,调侃着对头的失败,让他就俩字——高兴。

    张守炎确实有些不懂刘暹一些词的意思,但是望文生义,他又知道刘暹的态度,也就明白了话中的主体意思了。

    “胡大人才是时运不利,无妄之灾。曾国荃那是坏规矩。”张守炎不屑的说起湖北前任巡抚,内心里深深的在为刘暹的好运气感到惊奇。

    如果参奏官文这个职任天下要冲的湖广总督的人不是曾国荃,且胡家玉也身处要害位置【候补军机】,朝廷必须有所表示,否则实难服众。胡家玉有恭亲王庇护,还真的很难被扳倒。而扳不倒胡家玉,让这个恭亲王好不容易培养的嫡系就此退出政治中心,又怎么能坏了恭亲王下的那盘好棋,让恭亲王火冒三丈呢。

    曾国荃运气之背,实在不一般,就像他那个一根弦的脑袋一样的不容易。

    督抚对飚虽说是地方之大事件,但恭亲王是什么身份,自不会过分在意。然而痛失一位籍贯、能力、年龄、理念皆与自己心中人选相吻合之候补军机【胡家玉江西人,可与湖南帮一争南国领袖】,确确实实是对恭亲王的重大打击。毕竟运作一名自己看重的官员进入军机处,并非易事。况且恭王是将胡家玉视作未来与倭仁等保守派抗衡的一枚重要棋子。没想到手中这颗卒子尚未渡河,便沦为曾、官争斗的炮灰。

    一番苦心戛然而止,一盘好棋横遭破坏,你说恭王有多恼怒?

    “恭亲王之所以火大,还由于其本已在朝堂占得之先机,一番辛苦也因弹劾案显得毫无意义。”

    张守炎有张家的消息网在沟通,这会儿报谈刘暹,可不仅仅是说曾国荃要走人的。他已然完全透析了这档事的内外之音。今日就是要借此机会来给刘暹上课!让他知道——什么是政治斗争。

    “我所谓之“先机”,指的是恭亲王阵营在李鸿藻“夺情案”上的表现。今年除了三月份走了曹毓英曹大人外,七月,新晋军机李鸿藻之母姚氏去世,按照孝道礼法,也是朝廷制度,李大人当丁忧三年。”

    刘暹在知道李鸿藻这个人的。这个与李鸿章看起来完全亲兄弟的人,实际上跟合肥李氏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绝对外人。他是直隶高阳人氏,就是河北人。嘉庆二十四年生,现今只四十五岁,比恭亲王挑选的胡家玉还小一岁,但已经做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加太子少保衔,绝对的朝堂核心重臣。更为可贵的是,人家是同治帝六年的老师,是西太后信得过的人,也是清廷钳制洋务派的守旧人物之一。

    后者,是刘暹一人看出来的。

    他在有了张守炎之后,就开启了对北京的视线。对满清高层,再也不是只知三巨头的‘恐怖境界’了。

    这李鸿藻就是张守炎为刘暹重点点出的一批人物中的之一。

    出身名门,直隶高阳李氏,累代仕进通显。祖上李国普,明天启时吏部尚书,大学士,太子太师,谥文正。《明史》有传。李蔚,字景霁,号坦园,自三十四岁任大学士,在内阁凡二十七年。平定三藩之乱,参与机密。收复台湾后,力主设官镇守。清人评价其一生曰:“佐圣主平逆乱,致太平,可谓自认天下之重者”,誉其为“开国宰辅”,谥文勤。祖父李殿图,字桓符,号石渠,官至甘肃、福建按察使、布政使,兵部侍郎,安徽、福建巡抚,闽浙总督,诰受资政大夫,谥文肃。生父李澈通曾任广西贺县知县,李鸿藻生于贺县县署中。

    这么一个堪比无棣张氏的官宦名门,前人的遗萌,李鸿藻自己的争气,上头的赏识,三者结合,就注定了他今后在晚清政坛上居得的那一席之地。

    而且一直以来还被视作两宫嫡系及守旧派阵营的新锐。守旧派,于是刘暹就很一针见血的就点出了他另外的作用——钳制洋务派,也就是改革派。

    因为就他所知的历史中,守旧派与改革派的纠缠,是贯穿整个晚清的。而作为最高的统治者,将来的慈禧太后,现在的两宫太后,却离不了制衡。

    而左都御史又是什么?清流。

    不中用的标签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刘暹在自己心里重重的打上了李鸿藻的名下。

    他的脑子里,不管是明末还是晚清,清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沽名钓誉就是喷水啊喷水。

第一百三十章 恭王的欲擒故纵

    “李大人归家守制对恭亲王来说可是个大好消息。没了李氏,军机处内恭亲王即使不出面,洋务派也能占据上风。”自从咸丰十年底洋务运动开启以来,先是安庆军械所,再是北京同文馆,上海与广州的广方言馆,然后是江南机器制造总局,内设翻译馆和金陵机器制造局,以及今年左宗棠筹谋的马尾船政局,洋务运动可谓是渐入佳境。

    这个时候,作为洋务运动首领的恭亲王,绝对要保持自己在军机处的绝对优势地位,再说这一点上也是恭亲王保证自己地位的必须。

    所以李鸿藻是否归家守制,胡家玉能否递补军机处,关系重大。

    张守炎话音一转,“不过李大人于弘德殿给皇上授读六年,最受两宫器重与皇上的信赖,因此两宫下旨:“李鸿藻谆谆纳诲,皇帝乐从,诚不可或离左右。且军务未平,兼资翊赞”,令其仿以往名臣成例,“守孝百日后,即赴弘德殿授读,仍在军机处行走……”

    “那就是夺情了!”刘暹看着张守炎。他文言文不怎么样,只能听懂大致意思。但就是这大致意思,他也明白了。这就是他未穿越前,常在历史官文小说里看到的‘夺情’啊。

    这李鸿藻能让两宫下旨夺情,份量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清廷于大臣丧制款终,召出任职,或命其不必弃官去职,不着公服,素服治事,称“夺情”)。

    “李大人夺情,就表示人不离岗,留任军机处,胡家玉不能递补军机处,那么洋务派与守旧派之间就仍呈均势状。”

    刘暹点头。张守炎之前有给他讲过军机处的那几位都是谁,在恭亲王奕?自己高出一个层次的情况下,文祥、宝鋆对战李鸿藻、汪元方。虽然前两者军机处排名较高后两人,但两边势均力敌。

    而刘暹就这一点自己私下里认为更可悲的是,明明文祥、宝鋆是满人,李鸿藻、汪元方是正正经经的汉人,在谁来代表‘先进性’上,始终处于落后阶层的文祥、宝鋆却毫无质疑的战胜了更改有‘革命性’的李鸿藻与汪元方。

    可悲啊!

    伴随中国走过了两千年历史的儒教,真的该被扫入历史的尘埃了。

    “不过这么一来,军机处中汉人军纪的位置就又有些不和谐了。”张守炎跟刘暹相处这么一段时间,言辞上也受河蟹大神的光芒普照了。他脸上似乎浮起了一抹嘲笑,可刘暹待要细看的时候,张守炎面色又已经‘老师’模样了。“李鸿藻李大人与汪元方汪大人,一直隶高阳人,一安徽徽州人,都是北方人,如果把这直隶李换成胡家玉这个江西人,两汉人军机一南一北,对恭亲王言才是最和谐的。”

    张守炎隐喻里要表达的意思刘暹明白。军机处,除了刘墉他爹,刘统勋那一阵,是汉人军机列在了满人军机之前,其余的时候,都是满强汉弱。

    五人军机,三满两汉;六人军机,三满三汉,但满排名必在汉前。

    对于军机处的汉员大臣,一切的一切,能力、资历、籍贯等等,全都可归纳于制衡二字。尤其是眼下的满清,太平天国十四年搞得它元气大伤,二鸦之战更连北京城都丢了,万园之园变成了一片废墟瓦砾。现在捻军还依旧蹦跶的有劲,西北、新疆叛乱如火似荼,朝廷颜面大损,统治力比之道光年间更直线下降。

    这时候,他们对于汉员大臣,就更需要制衡二字了。

    汉人军纪,每一个都可以说是负天下士林之望。李鸿藻就不必说,汪元方在安徽可抑制李鸿章在安徽的名望,胡家玉在江西,更可以与湖南帮争夺江南士林之首。

    这些,恭亲王,乃至两宫太后,都是大含深意的。

    而且这三位占住了位置,就是再凋落了一位,满清也是用不着新近军机大臣的。如此不也就绝了曾国藩的上进之路?

    满清是已经走到自己生命的晚期,但还没到甲午战后被扒下最后一层皮的时候,还没到那种重地方实权,而轻中央大臣的地步。

    不仅是恭亲王,就是全国文武看来,军机处也是无比**。

    胡家玉还不足五十岁,李鸿藻更年轻,汪元方年纪纵大,可老当益壮,身体还好。一旦尘埃落定,曾国藩三五年里想要走进军机处可就千难万难喽。

    而三五年后,湘军还会剩下多少呢?羽翼散尽的曾国藩,就是入军机了,与眼下局势也有天地之别。

    结果恭亲王的大好局面就败在了曾国荃的一封弹劾上,李鸿藻之事正进行到节骨眼上,恭亲王大占上风,胡家玉就不得不滚出了军机处。而他候补的帽子一被摘去,这辈子再想带回来已经不可能。

    这种情况下,恭亲王在曾国荃被官文使人弹劾的时候,还能替曾国荃说话,那恭亲王奕?就不是人了,而是圣母玛丽苏了。

    话说到这里,实际上张守炎要给刘暹上的课才刚刚介入正题。

    之前那些全都是背景介绍,恭亲王如何就李鸿藻夺情这件事上与守旧派过招,才是张守炎要给刘暹讲解的重点。

    “恭亲王智谋当真出众。元渡该仔细思量其中奥妙,以补益自身。下面我于你道来。”

    “按理,恭亲王应该是盼着李氏赶紧回家守孝。但怎奈两宫对李氏十分的倚重,若唱反调,势必招致麻烦。此际恭亲王就灵机一动,迎合两宫太后,力主李氏夺情。

    他真的想叫李氏仍留京中吗?绝不是。

    恭亲王这是欲擒故纵,他不仅想要撬掉李氏,还要将违背圣意的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守旧派的头上。”

    李氏,乃至整个守旧派,也可称为顽固派,全都是高唱“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主张“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抵御外侮的主儿。这群人全是儒教理学家,抱定了中国传统儒教道德。如此,母亲逝去守孝三年就是天经地义的,不容更改之事。

    李鸿藻必须如此认为,其同道倭仁、徐桐、宋晋等人亦该持这样的观念。而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并没有因为李鸿藻身居军机大臣之位就有所他想。

第一百三十一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暹眉毛挑了挑,对于守旧派,他是很不屑的。尤其是倭仁那非常著名的一句话:“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牛掰到直接登上了天朝的历史教科书。

    这该是何等的‘理学’啊。刀枪不入吗?

    张守炎并没有对刘暹那满脸的讽刺不予置否,只是自己继续往下说:“两宫召见倭仁、徐桐、翁同龢三人,问及李鸿藻夺情一事,倭仁奏请此举“于礼未合”,徐、翁亦在旁附和。”

    “恭亲王待侦知守旧派之意向后,这个最希望李鸿藻丁忧的人,在表面上,在面对两宫太后的时候,却以皇帝学业和心性为重,最坚定的主张李氏夺情。”

    “次日一早,恭亲王率军机处诸大臣赴弘德殿晤谈夺情之事。恭亲王先是传懿旨,表达“留李某系不得已苦衷”,接着力劝众臣识趣,勿再拘泥于道德约束。倭仁等人依旧据理回答,强调不可违背礼制。”

    话听到这里,刘暹忍不住笑了。他已经明白张守炎口中恭亲王‘欲擒故纵’四个字的含义了。恭亲王果然有心机。

    对于即将落入圈套的守旧派他是一点都欠缺好感。其实在刘暹看来,所谓守旧派们,无非就是一帮名义上讲求道学,实际上却是因利益而结盟的政治势力,哪有什么真正的天道性命可言。虽然在这件事上,不管李鸿藻等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是做出来了。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就像后世有不少人赞曹贬刘,说刘备腹黑虚伪,可刘暹也觉得——刘备纵然真是虚伪假善,人家也是虚伪一辈子,假善一辈子。

    张守炎脸上浮起笑,刘暹的悟性很好。

    “经过一番较量,恭亲王一派成功造成一件“既定事实”:李鸿藻之所以要坚持守制三年,非仅是个人意愿,还有背后整体守旧派们的支持。于是经恭亲王等人这么回禀,两宫自然大为光火,责问“倭仁等既以夺情为非礼,何妨于前次召见时据实陈奏?乃尔时并无异议,迨两次降旨慰留后始有此奏,殊不可解。”

    慈安慈禧俩**该是感觉自己被别人拿来刷清誉了。刘暹心里且道。而让两宫对整体守旧派心生不满甚至产生不信任,这便是恭亲王一派人所追求的最好效果。

    事实也却是如此。两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半个月后,恭亲王一派与顽固派双方主要人选齐聚东暖阁,接受两宫质询。二位太后诘问倭仁等人,“何以复有此奏,岂汝等不谅苦衷耶,抑别有意见耶?”恭亲王亦从中煽风点火,守旧派完全陷于恭亲王所做局中,乱了阵脚。”

    刘暹默不做声,内心里明白,与统治者来说,守旧派若坐定了居心,那居心就是‘其心可诛’了。

    “倭仁唯唯诺诺,百口莫辩。徐桐、翁同龢、徐晋等虽插了几句话,但人微言轻,“势不能争也”。连平素与李鸿藻关系甚好的醇王,也“悻悻不平”,埋怨他们“数日来何不与商量”。此次庙堂之争,守旧派阵营完败。”

    “至此,恭亲王的如意算盘昭然若揭:通过夺情案,借朝廷之手,打击守旧派阵营,从而使两宫与守旧派的代表人物——李鸿藻李大人心生嫌隙。如此,恭亲王便可为候补军机胡家玉鸣鼓开道,壮大自身势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八月里曾国荃的一纸弹劾撸下了胡家玉,十月里向来身体健朗的汪元方忽然病逝。曾国藩此时在两江任上要全力支撑钱粮以便李鸿章的剿捻,再有江南制造总局和金陵机器制造局的建设,根本脱不开身,恭亲王奕?将沈桂芬拉近了军机处,两宫也不可能让军机处变成恭亲王【洋务派】的一言堂,下旨令李鸿藻“于百日后照常入直,毋得再行固辞”,恭亲王机关算尽,到头来似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其实去年之前,守旧派与洋务派冲突并没有太过尖锐。虽然两边都想着影响两宫、皇帝以主导家国政事,但并没有到倾轧的地步。只是恭亲王一直对去年自己被罢黜之事中倭仁等人的表现怀恨在心,耿耿于怀,以至被成见推着,但凡稍有机会,他便欲反击报复。

    如今京中,守旧派、洋务派已然泾渭分明。”

    张守炎叹息道。**如恭亲王者,也看不开自己身上的结儿啊。

    “奕?不愧是鬼子六。这绰号怕除了他办洋务外,还有因为他的心机!”刘暹自愧不如。政治斗争上,他的手腕还太嫩太嫩。

    “政见不一,更甚生死大仇。十五叔饱读诗书,忘了司马光与王安石旧事?”那两位在王安石变法前还是密交挚友呢,政见不一了,不还是非黑即白?

    刘暹压下心中的感想,舒展一下腰身。守旧派,洋务派,当初历史书上些的东西,现在就真实存在自己面前。不过他们无论黑白都是自己将来的敌人!

    “现在要考虑的还是湖北巡抚人选。北京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可见这个实缺的热手了。”

    实际上刘暹对湖北巡抚的人选是谁并不太担心,反正跟曾李不会有关系。

    曾国荃才下去,如果湖北巡抚还是曾国藩的人,那北京简直就等于在向全天下宣布——我怕曾国藩,我怕湘军。三巨头的智商没这么逗。

    而现在的湖南巡抚是李瀚章,他是李鸿章的大哥。李鸿章已经是湖广总督了,自家大哥又是湖南巡抚,湖北巡抚再是淮军的人,湖广岂不完全操握在李系手中了?

    北京的智商也不会这么低。

    所以刘暹他没有太紧迫的心情去探知。可是早一点知道,还是有利的。

    现在刘暹甚至会想北京会不会调一个守旧派来湖北任职。那样的话,他下一步想在湖北开几个近代矿场,就有的麻烦了。

    ps:同治五年,奕?受弹劾,慈禧趁机发难,将之所有官职罢免。

    之后众王公大臣连连上书,为奕?说话。慈禧分别召见了倭仁等守旧派八位大臣时,明确表示对奕?的处分不能更改;召见文祥等洋务派军机大臣时却说,你们共同上疏请求重新任用奕?,照办就是了。

    于是倭仁等与文祥等共同召开六部九卿等参加的会议,可当文祥传达了太后旨意后,倭仁坚决反对,说这不是太后的旨意,双方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彻底撕破了脸。

第一百三十二章 意想不到援手

    寒冬时节,对于留守汉中的秦军人员来说,这该是一年中最难得的闲暇日子。

    因为冬季里秦军的作战强度会大大的消减,无论是被服帐篷,还是武器弹药,消耗都将大大的降低。不需要汉中的留守部队怎么往湖北转运,只军中的随行工匠之产出就可以供得上消耗,甚至还有一些结余。

    谭福生的小日子在这年的十二月中旬前就过得挺舒服,全心全力为秦军服务已经三个年头的他,现在已经是秦军后勤部下属的第三运输大队的一名小队长了。手下管着十辆马车,二十名小弟,响钱等同军中的小队长。而当运输队一运作起来,大批的民间车马和长夫填充进部队,他手下的人数都能突破百人,堪比军中中队的数额。

    谭福生也娶妻生子了,年中落地的一个大胖小子,对眼下的生活,三年前饭也吃不饱的他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用客观的角度看,他,谭福生,就是秦军的利益即得体。他的一切所有都是跟秦军紧密捆绑在一起的。这样的人当然就是秦军的最忠心支持者和拥护者。

    而一个势力的崛起,其发展和强大,引带起的最大变动就是谭福生一样的利益即得体。这样的人会随着势力的发展而发展,当他们越来越多的时候,其势力会变得如何也就不问可知了。

    没有长途运送任务,谭福生入冬两个多月除了每天例行公事的带人到马圈巡查一下,就是偶尔接点近距离的小任务,再有就是五日一日的实弹射击和肉搏训练。

    辎重部队也是需要战斗力的。不然运输途中被敌人小股渗透部队遇到或直接碰到土匪山贼,那岂不糟糕?

    可是十二月十九日,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任务就下达到了运输队所有人的头上。谭福生自不例外。

    他们要转运物资,从汉中抵四川松潘厅。

    这可是一千五百里的长途!更是在寒冬腊月里。

    三个运输大队,三百辆马车,汉中各州县再征调大批车马和马夫,后勤部统筹的整体数量达到了千辆规模。

    并且张忠奎、李学鸣亲率两个整编大队和千人新兵,沿途于汉中抵松潘厅路上,设立军需运转站。

    于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浮现在了所有秦军留守部队的中下层人心头。队伍怎么了?运物资到松潘厅,沿途设立转运站,军门大人的主力军不是在湖北吗,怎么这样子看是要入青海啊?

    留后汉中的刘卓、范德榜无言以对。他们能怎么对下面人说?就说秦军真的就要进军青海了,而且不仅是青海,还要跨越青海进到新疆!他们能这样说吗?

    同治五年的十二月初,挂悬已经有段时间的湖北巡抚位子终于尘埃落定,郭柏萌坐上了这个九省通衢之地的巡抚宝座。

    刘暹听到消息后,瞬间便傻眼了。郭柏萌他不是已经授了广西巡抚了吗?怎么只是从湖北路过一下,就转身变成湖北巡抚了?

    当然,更重要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因为郭柏萌乃是李鸿章的幕僚出身。

    虽然他年岁比李鸿章要大十六岁之多,自己考中进士的时候,李鸿章还是个九岁的小屁孩。但人的命是有不同的,郭柏萌考中进士的时间虽早,官途却很不顺利。现在之所以能做上一省巡抚,完全是办老家团练抱住了李鸿章的大腿。

    刘暹脑子嗡嗡的,他之前还是想着新任巡抚要靠笼络他来抑制本省内的湘军,和对抗头顶上的李鸿章。现在却变成了这等局面……

    刘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张守炎也束手无策,一言不发。刘暹明白,这表明着张守炎背后的张氏也全无办法了。虽然现在消息刚从北京日夜加急的传到孝感。

    “北京真的会脑残到将整个湖广交给湘淮系?”刘暹困兽一样在大帐里来回打转。两江现在还把持在湘淮手中,闽浙把持在左宗棠手中,现在再加上湖广,以及半入手中的四川,自己完全是要被碾压啊碾压。

    “或许是跟上头打成了什么协定吧?”张守炎自从接到北面传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北京如何会走出这么一步棋!

    难道曾国荃此次退出官场的意义就那么重大吗?

    张守炎想象不出。

    咸丰初年以来,中国南北东西战火燃烧了十几年,他见过太多今日被免明日复起的戏码了。

    在他看来曾国荃去职后,顶多在老家歇息个一年半载,重新出山还是一省封疆大吏。

    “要是曾老九从此退出官场,倒是值得……”

    张守炎实际上已经猜出了大部分的事实,曾国荃这次免官后,直接在老家湘乡窝了**年,到光绪元年的时候才重新出任陕西巡抚,迁河东河道总督。二年,复调山西巡抚,在山西任上酬银一千三百余万两,赈济了那场囊括山西全省的大饥荒。

    【历史上并不出名的丁丑奇荒:起于光绪二年(1876),止于光绪四年(1878),山西等一部分地区拖到光绪五年(1879)。灾害蔓延北方九省,受灾人口多达两亿。直接饿死及无力掩埋人畜尸体引起的大瘟疫夺去的人命达1300万!其中山西省1600万居民中就死亡500万人,还有几百万人口逃荒或被贩卖到外地。】

    山西百姓对他感恩戴德,曾专门修建生祠,以纪念。

    而光绪元年的时候,曾家的真正顶梁柱,曾国藩已经病逝三年了。

    直隶总督官文没有向刘暹伸出援助之手,张守岱倒是想拉刘暹一把,可他仅是四川的布政使,不是四川的总督,根本没资格更没能力。

    焦头烂额的刘暹只能试探着向西安将军多隆阿发去了一封亲笔信。但内心就并没报太大的希望。

    现在他与多隆阿的关系已经不是当初未入鄂的时候了。

    时间是世上隔断情谊的最好武器。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两边的关系已经疏远很多很多。

    现在的刘暹,可能在多隆阿眼里就是一个熟人。

    而熟人,什么又叫熟人呢?

    点头之交。小不严的,举手之劳的,帮一帮也就是了。这种可能触动整个湘淮楚系的大手笔,就是亲朋也要考虑再三吧?

    但事实,刘暹错了。多隆阿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万里赴戎机

    因为刘暹的出现,才没有如历史一样,三年前死在盩厔城下的多隆阿,现在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刘暹伸出了最可贵的援手——去新疆!

    多隆阿不需要刘暹去陕西,刘暹入鄂后,两年多的时间,多隆阿已经趟平了整个陕西,兵锋杀进了甘肃的庆阳。

    如不是捻军纵横中原,马踏黄河两岸,时刻都能飞进陕西,多隆阿已经提主力大军猛攻甘肃的真神教暴军了。

    他根本用不着刘暹来帮他。也不想因为一个刘暹,跟整个湘淮楚三军交难。但多隆阿也不愿看到一名良将就如此‘陨落’,他给刘暹想出的去处就是新疆。

    ……

    自从陕甘的真神教信徒暴乱之后,同治三年的新疆,四十年前被道光帝再度打平的土著们再次发起了叛乱。

    这回他们没有了张格尔,但有了更多的李格尔、王格尔。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么。没有了顶头的,个个自己能当头。

    同治三年的六月底,乌鲁木齐土著起事,清参将索焕章起反,七月十五就攻克乌鲁木齐汉城。当地真神教首领妥明被推举为“清滇王”,索焕章称大元帅,修筑“王城”,改年号“清滇二千八百九十三年”。

    在这之前新疆南路土著也在和卓热西丁的带领下起兵攻战阿克苏,并且在七月十日大败增援喀喇沙尔的清军,清领队大臣文永殉职。

    以库车为中心,热西丁也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接着昌吉、绥来、古城、叶尔羌、吐鲁番等地相继有真神教土著起兵叛乱。

    八月里,和阗的依比布拉起兵,占据和阗,成为新疆第三家称王的叛乱政权。

    短短两个月里,新疆南北燃遍烽火。伊犁将军常清焦头烂额,频频调兵扑压,却屡遭败绩。更危险的是乌鲁木齐汉城被破,满城被围,叛军兵锋直逼伊犁。常清眼看局势失控,自己手下的力量根本镇压不下这场大乱,连忙上奏北京,请求援兵。

    清廷是时正缝太平天国覆灭,捻军也困于霍山,败势显露,满堂上下心气高涨,虽然北京三巨头的目光已经盯向势大难治的湘军,并没有太大的精力去分神新疆之事。但还是从山西、湖北、河北几省抽调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并命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麟兴和车林墩布多参赞大臣广凤、帮办大臣奎昌,迅速派遣喀尔喀兵两万增援新疆。

    九月底又调派土谢图汗、车臣汗蒙兵各五百,增援乌鲁木齐满城。

    然而这时喀什的柯尔克孜伯克司迪尔(思的克)起兵占据了旧城,自立为“帕夏”。为了树立威信,他还派出手下金相印去浩罕城迎回大和卓曾孙,号称“圣裔”的布素鲁克,欲立为傀儡。

    这是新疆出现的第四家地方割据的叛乱政权。

    十月里,乌鲁木齐满城被破,妥明大开杀戒,都统平端、兵备道伊昌阿一下万人死难。

    妥明接着与奇台的土著首领马福联手,占据奇台、昌吉、呼图壁、乌苏等城,并攻克了古城的满城,清兵守军自领队大臣惠庆以下兵丁连同妇孺七千余人尽死,妥明兵锋直逼吐鲁番。

    到了这里,新疆的局势之恶劣已经刻不容缓。偏偏喀尔喀蒙古的两万兵丁,在乌鲁木齐失陷后改援古城,与叛军刚一接战便就溃不成军,败回了科布多城。

    喀尔喀蒙古人丁稀少,经不起大的损失,一班蒙古王公闹腾起来,清廷无奈只得下令兵丁返回各旗。

    至此,满清是彻底丧失了对新疆局势的控制权。

    待到第二年,浩罕阿力木库尔汗派阿古柏率领50名骑兵护送布素鲁克去喀什。而一到喀什,布素鲁克和阿古柏便组织兵变,将司迪尔逐赶出了喀什。三月,思的克率七千余余柯尔克孜兵回袭喀什。却被阿古柏以少量骑兵夜袭杀的大败。接收了思的克势力的阿古柏迅速组建了数千名士兵的军队,四月份攻克了英吉沙,将思的克残部逐出新疆,自己在南疆彻底站稳了脚跟。

    在阿古柏扶持下,布素鲁克建立了“哲德沙尔汗国”,意即“七城汗国”,表明一统回部七大城(一般认为是喀什、英吉沙、叶尔羌、和阗、阿克苏、库车、乌什)的野心。

    消息被新任伊犁将军明绪报给北京,北京方面也急了。再也顾不得新疆是旗人的自留地,你看,他所有的派选官员全是旗人,一开始频频调动的也是满蒙。直接命令时任陕甘总督杨岳斌增援新疆。

    可是杨岳斌根本手下无人,要进军新疆,他必须回老家湖南招兵。那就很扯淡的了。

    满清苦恼之下命令鲍超的霆军增援新疆。但霆军多是南方人,追击太平军余部已经挺入了福建,且当时又已经几个月不见饷银,听闻要远赴万里,进军新疆,当即就爆炸了。

    总兵娄云庆带领的那支在上杭县大哗,前去江西索饷,江西急调了六万两白银才将他们安抚住。另一支总兵宋国勇带领的部队就更牛逼,在长江水道上自己哗变,上岸后攻占了咸宁县城。清廷没办法,调霆军入新疆只好作罢。

    然后新疆就变成了南北两大块,南块版图可叫阿古柏的发迹史;被块版图可叫清军的被吊打史。

    被逼无奈的满清面对伊犁将军明绪的苦苦哀求,甚至想到了借沙俄之兵壮胆的奇葩设想。而瞅着中国西北垂涎欲滴的沙俄又如何会放过这个吃肥肉的大好机会?只是知道伊犁各城还握在清军手里,满清在新疆还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俄国想要获得最大利益,还需要看着满清在新疆败掉他最后一点家底。

    果然,时间刚进入同治四年不久,伊犁各城就相继被妥明攻陷。

    但是妥明也没能在伊犁地区待长久了,因为伊犁本地兴起了另一股势力,为首的阿布特拉号称“塔兰齐苏丹”,在同治五年(1866年)正月占领了伊犁大城,(注:伊犁地区当时有九个城,伊犁大城即惠远(今伊宁)。)继之还占领了塔城。成立了新疆第五个叛乱政权。

    伊犁将军明绪以下,各大臣、文武官员,兵丁和妇孺眷属,数万人死于屠杀。伊犁河谷沦陷。

    赶赴俄国洽谈借兵事宜的伊犁参赞大臣荣全代伊犁将军,孤守塔城一带。

    整个新疆,那么大的地方,现在就只有这小小一块还在清廷治下。

    ……

    在这种条件下,刘暹率军进兵新疆,就是把曾国荃再拉出来,把刘蓉再拉出来,两位也不会趁机发难,狠整刘暹的。

    从大局上看,多隆阿真的是给刘暹找了一个好地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碗酒

    可刘暹愿意去新疆吗?

    接到多隆阿的信后,刘暹思前想后的苦思了一夜,他愿意去新疆。

    眼下他所面对的局面已然令他无从招架,当北京把湖北巡抚的位置交给湘淮系的时候,刘暹这么一个棋子可能都已经被北京放弃了。

    除非他立刻起兵造反,不然在满清的大框架内,刘暹就是一个小臭虫,湘淮系伸手就可以把他摁的不能翻身。

    而且,比起在捻军身上刷功劳,刘暹以为多隆阿此时的顶戴更鲜艳耀眼。相比新疆也不会让他失望!

    甚至连沙俄都能够递递手呢。

    刘暹若赶赴新疆,他不携带步兵,只带骑兵或骑马步兵。高度疾速的行军,遍地是敌的环境,将会让他的bug效应发挥到最高最大。

    可能在九成九的人眼中,刘暹孤军进赴新疆是送死。然他自己绝不这样认为。

    ——进赴新疆,收复新疆,斩阿古柏,对战沙俄,这乃是一个刷个人声望的大好机会。

    十二月底,北京传旨,刘暹卸湖北提督职,改授乌鲁木齐提督。同时刘暹手下大将齐大林、周军、刘卓分授汉中镇总兵和左右翼副将。

    湖北援饷十万两,陕西援响十万两,山西援响十万两,四川援响二十万两。汉中镇核定在营兵九千五百人!

    大年三十刘暹还是在湖北过的。郭柏萌十分大方的给秦军送来了五千石粮米,二百头肥猪,而百头肥羊,鸡鸭鹅各三百双,鲜鱼五百尾,年响三万两。而这最后一项被郭柏萌尤重点明,是替刘铭传送的。

    好大的手笔。

    这样的年礼,无论放在哪里,秦军都可以说是会过一个无比丰盛的肥年。可是孝感秦军大营里,大年三十儿的夜里,也没半点喜气气氛。

    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

    新疆这个词,让整个大营都笼罩在浓浓的阴霾里。

    中军大帐。

    大年夜里足足摆下了二十多张桌子,军中所有中队长及以上级别军官都列席在座。最上首一座,刘暹坐正位,左右是齐大林、周军等军中高层军官。

    刘暹端了一碗酒站起来。“在座诸位,大家很多都是我刘暹的老兄弟,都是四年前刘某人起兵时候就跟随的弟兄。

    我刘暹今日能头顶着提督顶戴,全是兄弟们疆场拼杀换来的。我敬大家一碗。”

    昂头一碗烈酒一饮喝下,刘暹脸上立刻升起一抹红晕。

    “咕嘟咕嘟……”再道上了第二碗酒。

    刘暹举起来,“这一碗,敬战死沙场的那些弟兄。”泼碗洒落,刘暹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掠过。“虽然我刘暹养着牺牲弟兄们的家小,老少都不缺一口吃的。但是,我给不了老人儿子,给不了孩子父亲,给不了一个个家庭顶梁柱。

    我心里不想让一个弟兄死。”

    “但咱们干的就是刀尖上的行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杀发匪杀捻匪,发匪、捻匪就杀我们。咱们换来了今日的功名利禄,付出的就是弟兄们的鲜血和性命。”

    “战死的弟兄们很让我们心痛,但人要往前看。”

    “对战死的弟兄,我能做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赡养其父母家小。直到小辈长大。”

    “这第三碗酒,是我对兄弟们的抱歉。不管原因是什么,反正我跟湘淮军不对付了。他们整我,也就整到了大家。”

    酒宴的气氛是要压抑有多压抑。所有人,连着刘暹,面色都是阴沉的可以滴水。

    能行一点,谁愿意去新疆啊?就是刘暹给自己设立的人生计划,小愤青的他也没想过自己孤军进赴!

    左宗棠收复新疆的时候,是胡雪岩筹措的数以千万两白银做后盾,是全军配置的后膛单发枪,是克虏伯钢炮,是大清朝的倾力支持!

    眼下刘暹这算什么?

    再愤青的人也不会给自己设计一条如此万劫不复的路。

    刘暹这是逼上梁山。

    不过当刘暹第三碗酒喝下,宴席上的气氛虽然还是低沉,仔细分辨却都能从军官们的眼中看到那熊熊烈火。

    谁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刘暹跟湘淮系结缘的始点在哪里。汉中那块大蛋糕可不是刘暹与李楹全吃的,他们也多少都有分享。

    在座的军官,七成的人都是汉中人,五成的人在汉中都有一片地,其余的就是没地在手的,包裹一部分在四川就跟了刘暹的人,也多捞到了实惠。

    只这一条既定事实,胸中的火气就给挑出来了。

    再说,秦军与湘军不对付了一年多,两边就是大摩擦没有,平日里同仇敌忾的气氛影响下,也都纷纷敌视对方了。就跟当初随州事件时刘暹想的那般。

    “此次进赴新疆,我只带骑兵营和三个精锐主战大队,少量炮兵和辎重兵。其余人都撤回汉中去。

    齐大林是汉中镇总兵,周军和留守汉中的刘卓为左右翼副将。大伙儿就牢牢将汉中握在手里。”

    绝对的兵权加绝对的政权【李楹】,秦军在汉中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

    如此决定是第一次公开公布。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就是齐大林、周军等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刘暹竟然只带五千人入新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齐大林、周军是早知道自己得了官职,但也没想过留守汉中。毕竟十几年战乱下来,现在的绿营总兵、副将早就习惯长年累月的离开辖地了。

    “五哥……”

    不知道是谁紧张的都叫起刘暹原先的旧称了。

    “我意已决。你等休要再劝。”

    大年三十的这场晚宴,秦军就在这不安与窃喜中度过。

    不错,窃喜。一定会有的。整个秦军中没人想去新疆,之前都以为是要全军进赴,谁知现在刘暹宣布只用五千人,整支秦军过两万军力,只是四分之一而已。【加上留守部队】

    许多人心里可都禁不住生出喜意的。除了骑兵营外。

    不过从刘暹决心进赴新疆之后,他就已经让张守炎组织军中的全部教习、司务、文书,大力宣扬真神教暴乱的残暴了。渭水尽赤,阖县尽没。

    十万、百万……

    刘暹记忆力,整个暴乱中丧生的汉人可有两千万之巨。

    与之相比,希特勒的犹太屠杀也不过如此。

    刘暹要全力的去激发将士心中的热血和满腔愤怒,进而凝聚起更加坚固的军心!

    未来的新疆之战,需要他必须这么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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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介绍:
从汉中走来,李蓝义军,太平军西征军团是他崛起的基石,大渡河边的石达开是他闪耀的勋章,还有东西捻军,这是他对满清王朝最后的贡献。 三年新疆鏖战,灭浩罕汗国,毙阿古柏,大破布哈拉汗国,对决沙俄,这是民族的荣耀! 经营广西,兵强马壮,灭日军三千,毙西乡从道,弹丸小国,何来敢窥视我中华宝岛? 接下来,就是造反了!登基当皇帝,闭关苦修,憋内功。 再之后屠日灭俄,打英抽法踹踹美利坚什么的,咱绝逼不无厘头,看过汉风小说的人朋友都知道,咱是合理党! ps:本来想写1860呢,圆明园是国人心中永远的痛。但又觉得,不经历二鸦,中国天朝上国的美梦就不会彻底破灭。于是着手1862,着笔的本是甘陕那个啥乱,然而赞我大河蟹威武,三递三毙,所以才有了李蓝和太平!说起来都是泪啊。穿越1862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1862,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1862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