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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一章 尔虞我诈

    丽嫔他他拉氏的怀孕让咸丰脑门上不育的字眼消失了,让咸丰无后的压力大大缓解,听闻丽嫔怀孕的消息之后,咸丰甚至到太庙告慰了那些先祖一番。随后便是封丽嫔为丽妃,宫内大肆庆祝了一番。

    一连几日咸丰都没有召杏贞伴驾,听闻是经常去探望丽妃,杏贞也不在意,一连几天她都在储秀宫细细琢磨着太平军的诡异变化。

    从她伴驾批阅奏折的这段时间内收获的信息来看,长毛伪西王的威势和名气甚至超过了杨秀清,而且早在两年前伪西王攻下长沙,自此就开始改变了历史。

    杏贞可不认为这是她或者陆思玄带来的蝴蝶效应,因为那个时候两人还没有能力干预历史走向。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这个伪西王或者他身边的人是穿越者,从而改变了历史走向。而且太平军攻下南京后,一反常态的没有北上发动北伐,而是发动了东征,在列强和清廷对上海控制的薄弱时候一举占据了上海这个富庶之地,虽然陆思玄破坏了上海小刀会的起义,但太平军还是依靠强大的武力夺取了上海,随后迅速的稳定了上海局势,甚至没有太过激怒列强。这一切都是这个伪西王的手笔,更加让杏贞觉得这个伪西王就算不是穿越者,他身旁的人也可能是。

    因为不论是太平天国还是满清,他们的眼观和意识不可能这么准,在英法即将发动克里米亚战争之时攻取上海,要是再拖个几年,英法打败俄国后,将注意力转回远东,到那个时候太平军就不会再有好的机会攻占上海了。而且这个时候满清和列强的关系也没有签订北京条约之后那么密切。满清还是认为上一次鸦片战争的失败不算失败,满清彻底畏惧列强是在二次鸦片战争之后,在此之前是躲着洋人的。这个伪西王能拿捏时机如此准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而甲寅年开春之后,太平军发动了又一轮的攻势,石达开、韦昌辉、罗大纲出兵北上湖北、安徽、苏中,东王杨秀清派遣杨辅清等将和西王部将陈玉成攻入江西,进一步稳扎稳打的扩大地盘。而那个伪西王听闻在苏南搞起了新政,扎扎实实地巩固和消化去年打下来的地盘,足见太平军的策略已经改变了。

    按照伪西王改变历史的时间来看。杏贞发现和自己穿越的时间非常吻合,她一度在猜想会不会是萧云贵或者洪韵儿穿越到了那边。但放在杏贞面前的难题出现了,她身居宫中,该怎么去证实长毛那边一位王爷的身份呢?派人送信去?杏贞根本不敢想象,要是派去的人就算不失败。但这个信使能见到西王吗?

    杏贞提着毛笔在宣纸上胡乱涂鸦着,心中烦闷至极。直到康琪前来说夜已经深了。皇上不会来了,请小主休息时,杏贞才回过神来。

    在康琪的服侍下,杏贞睡了下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康琪见她睡熟了。才转身回屋。

    回到屋内,康琪躺在床上心中暗想道:“小主好不容易才得圣宠,偏偏这个时候丽妃怀了孩子,狗皇帝已经几天没来了。只怕会功亏一篑。不行,丽妃的那胎是个祸害,还是得想办法除去才是,这得找董公公商量才是。”思虑定后,康琪便起身提了灯笼从储秀宫后门出去。

    却说杏贞睡下后不久,做了个噩梦,她梦见长毛那西王攻入了北京,提刀来杀自己,恍惚见杏贞明明认出那西王就是萧云贵,但无论自己如何说自己是宋清韵,那萧云贵都不理会,还是一刀砍了下来。

    杏贞被惊醒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便再也睡不着,便想起身找康琪说说话。穿上衣裳出屋后,却见康琪提着灯笼从储秀宫后门出去,杏贞心中一阵奇怪,康姑姑这么晚了会去哪里呢?好奇心的驱使下,杏贞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杏贞远远的跟着康琪的灯笼而走,心中暗想,难道康姑姑是去找对食之人?但凡宫中宫女寂寞,便会和宫中太监结成对食,虽然做不了什么,但还是可以互相慰藉一番,康琪进宫十多年,有对食也不奇怪。当下杏贞暗暗好笑,想看看康琪的对食之人长什么样。

    来到御花园中,只见康琪走入一片假山之内,杏贞便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隐在一株大树之后,只见和康琪见面的却是敬事房的老太监董贵滢。

    杏贞微微失望,想不到康姑姑的对食是这么个皮包骨头的干瘦老太监,这董贵滢自己也不太熟悉,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想不到和康姑姑还有这般关系。

    看到这里杏贞本想走开,以免看到两人对食之事不雅,却想不到两人说起话来,小主两个字赫然飘入耳中,杏贞心中大奇,难道是在说我么?当下杏贞止住脚步,侧耳凝神听了起来。

    “狗皇帝这些天都没来储秀宫,而是去了丽妃那边,丽妃的确是一个威胁。咱们花了那么多心思,要是功亏一篑可就得不偿失了。”董贵滢沉声说道,杏贞听了暗暗一惊,这老太监是什么人,居然称呼咸丰是狗皇帝?而且说咱们花了什么多心思,他和谁?难道是康琪?花了什么心思?杏贞一瞬间脸色变得僵直,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小主似乎还没觉得丽妃是个威胁,堂主,其实我们只要杀了狗皇帝也就算报了大仇,为何我们一定要扶持小主上位呢?”康琪的话让杏贞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用大锤猛敲了一下,原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从始至终自己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站在容容的月光之下,已经是五月的天气了,但杏贞只觉得自己手脚一阵冰冷,较弱的身子忍不住发颤起来,心中被愤怒、凄凉、失望填满了,原来康琪一直在利用自己!这深宫之中自己最信任的人一直在利用自己!

    董贵滢摇摇头道:“杀了狗皇帝,满清还是会另立一主,于事无补,咱们要的是满清乱政。杏贞小主有这样的野心和能力,她要是能够上位,祸乱满清政局,我们天理教就能够借她的势力再次兴起。”

    康琪轻叹一声道:“可是我觉得这位小主的聪明才智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我担心有朝一日她上位了,我们却不能控制她,到时候我们天理教还是一样的不能再兴。”

    董贵滢一张老脸冷笑起来,道:“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况且她不知道我们的身份,等到她上位之后,我们借助她的势力行事,她也察觉不出什么来,她不是最信任你的么?”

    康琪叹道:“堂主,我总觉得我们是在玩火,终有一日会引火烧身的。”

    董贵滢蒲扇般的大手一摆道:“不用多说了,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回头,我们隐忍这么久才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不能放弃!丽妃那边我去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她的胎儿搞掉,要是丽妃诞下男婴,就大事不妙了。这件事我去办,你不用管了,看好杏贞小主,等事成之后,别让人怀疑到她头上去。还有,安德海虽说是我带进宫的,但他不是咱们的人,你做事需小心些,这小猴儿精巧得紧。”

    康琪点点头道:“堂主一切小心,要丽妃落胎可不是简单的事,须得从长计议。”说罢两人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便各自分开了。

    杏贞躲在树后一直看着康琪远去,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慢慢的蹲下身,抱着双膝默默的流着泪水。自己还以为康琪是可以信任的人,没想到她和董贵滢居然是天理教余孽,他们图谋的竟然是利用自己上位之后,能靠着自己的势力做事,自己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失魂落魄的回到储秀宫后,杏贞回到屋内,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想到天亮。

    天亮后,杏贞单独找来安德海,昨夜知道安德海还不是天理教的人后,杏贞似乎觉得自己身边能信任的只有他了。

    看着安德海,杏贞咬牙道:“小安子,主子对你如何?”

    安德海急忙跪下道:“主子待奴才很好,奴才这辈子都要跟着主子。”

    杏贞点点头,跟着阴沉着脸道:“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安德海急忙说道:“主子但有差遣,奴才无不从命。”

    杏贞咬牙道:“你把这封信送到丽妃那里去,记住别让人发现是你送的信。”说罢便把一封信交给安德海。

    内务府每月都要往各宫送绸缎,安德海得令后便悄悄的将信函塞到送往丽妃宫中的绸缎中。数日后宫中传出消息,敬事房太监董贵滢密谋毒害丽妃胎儿,被人纠发,咸丰雷霆震怒当即命人将董贵滢捉拿严审。

    最后董贵滢熬刑不过,死在大牢内,但他至死也没有说出同党来。随后咸丰恼怒不已,命人将董贵滢戮尸之后,挫骨扬灰。而这一件案子也成了一件悬案,董贵滢谋害丽妃胎儿到底是谁指使的呢?

    董贵滢被抓的那几天康琪整天神不守舍的,杏贞却还是嬉笑如故,偶尔问起康琪为何不开心,康琪总是支支吾吾的。当董贵滢死在大牢的消息传开,那晚康琪大哭了一场。而储秀宫那位小主却在自己屋内自言自语的道:“我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工具,我将来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摆布,没人能利用我!”跟着两行清泪也是滚滚而下:“阿贵,你到底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在这里只有尔虞我诈的算计,我好害怕,我是为了自保才算计别人的,你快来带我走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以毒攻毒

    “阿嚏!”千里之外的苏州西王府书房内,萧云贵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大鼻子,嘟囔道:“是谁在念叨我?说我好的走好运,说我不好的走霉运。”

    书案后的洪韵儿停下朱笔,俏颜微微一笑道:“你这人,还是那么小心眼,打个喷嚏而已,都还不肯吃亏。”

    萧云贵抬起头看了看洪韵儿,起身从自己的桌案前走到洪韵儿的书案旁,将书案上的煤油灯灯芯齿轮向上拨了拨,那煤油灯的光亮顿时明亮了许多,口中一边说道:“老婆,这么多事务,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啊,我也只是无聊了胡乱发泄几句。”

    洪韵儿单手支颐,看了看自己书案上和萧云贵桌案上摆得成堆的公文,也是轻叹一声道:“是啊,原来当你管治万民的时候,你的日子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就变成大家的了。慢慢做吧,老公。”

    萧云贵看着洪韵儿俏媚的容颜,心头一阵火热,挨到洪韵儿娇躯边上,身体紧紧贴住洪韵儿的后背,从后面抱住洪韵儿,大嘴在洪韵儿的贝壳般玉耳边低声说道:“老婆,要不我们先歇息吧,砸门好几天没亲热了。”

    洪韵儿俏脸一红,娇躯微微一扭,将他推开道:“别闹了,这几份公文都很急,我还是先弄完。还有明日你和我还要见各地一些郡守、县令和乡官代表,留点精力应付他们吧。”见到萧云贵失望的神色,洪韵儿娇媚的一笑,接着低声道:“而且我身子还不方便,那、那个来了……”

    萧云贵惨呼一声,一拍脑门道:“我恨你的大姨妈,每次都那么准时!”说完轻轻吻了洪韵儿俏脸一口。便转身回自己的桌案去,边走边说道:“明日之事的确要好好准备一下,新政的阻力还是很大,虽然咱们靠着官府这个暴力机器勉强能推动,但很多地方的乡官、县令也多次上访,说地方上有宗族富绅还是对新政抵触很大,苏州、上海一些地方还在抵制铁路的修建。还有那些没满清毒害甚深的读书人也不安分,整天在苏州学宫前面聚集生事,令人头痛啊。”

    洪韵儿边写着公文,一边说道:“铁路的事徐寿已经到地方上去解决去了。百姓们什么占用田地、屋宅这些都好解决,但上海、苏州两处铁路还涉及一些百姓祖坟的迁葬问题,所以才比较棘手。加上百姓愚昧,有几个心怀不轨的江湖术士又在民间散播谣言,说这铁路会绑住大地地气。百姓迷信这些所以才聚众闹事的。”

    洪韵儿手上朱笔不停,口中接着说道:“我已经交代钱江帮着徐寿去搞定那几个江湖术士。”

    萧云贵微微一愣道:“怎么搞定?杀了他们?”

    洪韵儿淡淡一笑停笔道:“杀了他们那时下作的手法。钱江已经摸清几个江湖术士的底细。他们玩的那些什么骗人把戏钱江手下的能人异士也搞清楚了。钱江会当众拆穿他们的江湖把戏。然后钱江会找一些德高望重的高僧和风水道士到场,高僧做几场法事,算是替铁路开光护法,风水道士替那些迁葬的百姓另寻几处风水宝地迁葬祖坟,这些钱都咱们出,相信百姓也就不会闹了。”

    萧云贵忍住笑道:“亏你想得出来。给铁路开光护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你这个主意不错,既然一时半会儿不能让百姓明白什么是科学,什么是迷信。那就以毒攻毒,用迷信来蛊惑百姓。对了,高僧你请的是哪些人?他们也支持修铁路么?”

    洪韵儿道:“高僧我们请的是苏州云岩禅寺主持灵智禅师出面,几个风水道士也都是有名的道士,名气绝对比那几个江湖术士强,我倒要看看那些百姓信谁!至于修铁路嘛,其实灵智禅师是不管这些世俗之事的,前面云岩禅寺和咱们关系就好,苏州大疫的时候,我们救过不少人,灵智禅师对我们还是比较钦佩的。我去找灵智禅师细说过铁路的事,他只是相信我们太平军既然能救民无数,也不会乱搞什么祸害百姓的东西。他信的是我们,不是相信铁路的妙用。其他几位道长也是这个意思,我还答应他们今后会帮他们成立什么佛家协会、道家协会的,还会拨一些银子帮他们,所以他们就愿意出面了。”

    萧云贵满意的点点头道:“看不出来,你的统战工作做得不错嘛。”

    洪韵儿顺着他的话接着笑道:“多谢领导夸奖。”跟着又道:“其实这些主意都是钱江想出来的,这人不错,鬼主意多,而且人面也广,难得的是还心思细腻,我感觉他越来越像民国时期的咱们那些地下工作者了。”

    萧云贵点点头说道:“钱江的情报司是在明处,除了收集情报外,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地方,把统战工作也交给他,这些事都由他出面管控比较好。这些事就不能让白泽堂做,童强胜还是在暗处做特务头子戴笠式的人物比较适合,不过这小子还不够心狠手辣,还需要磨练。”

    说到这里萧云贵踱了几步道:“那些闹事的酸腐秀才也好解决,他们不就是不满开新学和科举改革么?我们也来个以毒攻毒,拉拢一批和咱们关系好的读书人和开明人士,我们通过这些人来搞起我们的新儒学运动,彻底把满清的奴化儒学给压下去,我就不信有官府做后盾,又有民族大义在手,加上你的新儒学论,我们还弄不过那几个穷酸!唔,这件事也可以交给钱江去办,还有王韬的报纸作为舆论武器,加上李善兰这些大学者助阵,相信可以慢慢的把这个风向扭过来。”

    说到这里萧云贵皱着眉头说道:“可还有几件事不好处理,第一件就是解放妇女这件事,女子上学,女子考科举,女子参政,甚至还有诏令女子放足,来自民间和士绅们的反对声音都很强,还真是难得见到士绅百姓这么齐心反对一件事的。”

    洪韵儿作为苏褔省女子解放运动的领袖,这些反对的声音她也经常听到,苏褔省在解放妇女方面的步调和天京方面差不多,只是没有天京那么激烈和暴力而已。洪秀全等人到了南京之后,就下了放足令,禁缠行动失之于过急,从而几近暴虐。据说进入南京后,为了提倡天足,竟然强迫小脚妇女赤脚担水,以致妇女羞愤难忍,投江跳井自杀的多达1000多人。为了强迫妇女放足,

    “每掠得纤足者,必褫其行缠,剖羊腹纳足热血中,足指暴伸,顷刻新月即变莲船,惟血热于沸汤,痛彻骨髓,惨莫惨于此矣。”更有激进之人将女性小脚用刀斩下来的暴行。其后天京的做法更加暴虐,天京太平军不顾当时女子的羞辱感,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把缠足女子的鞋袜足布一齐解除;有些地方不分年龄大小,凡是缠足的女子一概都得放足,而实际上成年女子裹成之后再放足是很困难的。有些地方无理地规定缠足女子不得在路上行走;有些地方把没收来的弓鞋足布悬挂在闹市之中大加讥嘲等等。也有一些放足检查员违法乱纪,敲诈勒索。在当时发生了多起缠足女子被逼至死的惨剧。

    而苏褔省就好得多,因为有苏福新政的幌子,西殿太平军虽然也颁布了放足令,但西殿并没有采取极端激进的处罚手段,而是鼓励女性放足。洪韵儿让女营内的大脚姐妹们深入民间做女子的工作,让她们大胆的走上街头,鼓励贫苦人家的女子上女学,号召有才学的女子参加科举考试,而不是一味的以暴力方式解决问题。

    但饶是如此,来自民间百姓士绅们的反对声音还是层出不穷,女学已经发生过数十次的冲突,都是女学生的家里人来学校强行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家,有的甚至还殴打教员,官司也打了不少。最后官司虽然都是打人者输了,该赔钱的赔钱,该坐牢的坐牢,但来自这民间士绅整个阶层对于放足、女子入学、女子参政等等事务上的反对甚至比那些秀才反对西学的声音还要强烈和巨大。甚至太平军官吏当中也有不少人认为,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必弄得女子都登堂入室的,把男子颜面放于何处?

    面对这种千百年来男尊女卑的固定思维模式,萧云贵和洪韵儿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古代女子地位低下,甚至到了后世都还有性别歧视的存在,两人自然不会妄想能一举改变,只能慢慢来了。

    洪韵儿轻叹一声道:“我对这女子解放之事也是颇有些力不从心,有的女子甚至自认为缠足就是女子该做的,还有些女子甚至以死相逼,我们可不能为了解放而逼死人,虽然这是为了她们好。”

    萧云贵安慰道:“这件事不能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来办,咱们还是得循循善诱,先让一部分女子放足,来影响其他女子,同时一定要让舆宣司和王韬的报纸多造声势,配合政策上一些鼓励,比如家中女子放足的可以减免一些税收,靠这些来引导,慢慢改变现状吧。我可不希望为了这个,导致整个新政推动缓慢。”

    洪韵儿叹口气道:“也只有这样了,从几个月前我就让很多放足的女子和咱们女营的人都在街上走秀,可没想到赞声少,谩骂声不少,现下不少女子忍不住谩骂声都躲回家去了,还有少数在坚持。”

    萧云贵点点头道:“这事难办,只能靠女营姐妹们慢慢做工作。现在还有个更头痛的事,我们之前太过小看乡间宗族的势力,他们的存在也是制约新政的一个大因素!”(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宗族势力

    萧云贵说完之后,洪韵儿也沉默了很久,过了半晌才道:“是啊,当下国中的社会现状却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我们后世习惯上将由血缘关系和婚姻关系连结起来的人称为亲族。而当下国中盛行的却是胎于血亲关系为纽带的封建宗族制度。这种以父系家长制为内核,以血缘和等级伦常关系为特点的宗族组织在国中经济、政治、文化等活动中起着极为重要的调节社会关系,促进社会和谐运行的作用。宗族组织通过联宗收族,凝聚同姓宗亲,在生产、生活乃至宗教等各个方面来维护和满足同族成员的共同诉求,进而在宗族共同体内部调节与稳定社会关系,并且保持和促进本族共同体内部、各宗族之间乃至整个国家和谐运转。宗族内部自我管理,即所谓自治性,各宗族协调社区事务,甚至涉及国家事务,而政府则给与宗族参与司法,自定族规并解决一些民事纠纷的权力,支持宗族维护地方公共秩序的请求和利于地方社会稳定的互助和办学等行为。”

    说到这里萧云贵轻叹一声道:“不错,都怪满清这个变态朝廷,这个朝廷是少数统治多数的朝廷,为了稳固其统治,满清大力推行宗族管治,将地方权下放到宗族手中,宗族的权利大到可以定人生死,可以和官府商讨税率,满清甚至有政令到县而不再及下的说法。”

    洪韵儿接着说道:“是啊,满清为了稳固统治,推动社会秩序稳定,首先在政策上就有所倾斜。顺治九年定有《六谕卧碑文》,康熙九年制定了十六条圣谕代替原来的六谕,雍正二年对圣谕十六条特作解说。定为《圣谕广训》。其中第二条说,笃宗族以昭雍睦,作为向万民发布的圣谕,第一次加入了宗族应亲睦的条款。满清除了用奴化儒学稳固读书人外,更用宗族秩序的根本人伦中孝、弟来稳固百姓万民!满清皇帝们知道,只有万民与宗族建立了和谐关系,王朝的秩序才能得到维系。”

    洪韵儿顿了顿接着说道:“宗族本身就有对仲裁族内纠纷的族法家规,维护了宗族内部的和谐。聚族而居的宗族组织群体的一大特征就是可以作为乡村社会的控制系统,这个特征甚至到后世还有。统领宗族成员的是族长或族正,他们拥有主持宗族祭祀、掌管族众日常生活, 仲裁族众纠纷等权力,民有争执之事, 先经本系族正、房长暨村正与村之贤德者平之。雍乾时期, 曾谕令试行族正制, 作为政府与宗族发生关系的中介, 并授予族正准官方身分。雍正四年, 聚族而居的村庄, 宗族势力强大,清政府专门规定。地方有堡子大村, 聚族满百人以上, 保甲不能遍查, 选族中有品望者立为族正, 若有匪类令其举报, 倘徇情容隐, 照保甲一体治罪。”

    萧云贵嘿了一声道:“满清还授予族长承嗣权、教化权、经济裁处权、治安查举权、对族人的生杀权等权力。使得族法族规往往得以先于官府解决族内矛盾。这赋予了介于民众与官府之间的组织,不可否认宗族制度还真是替满清解决了不少麻烦的。”

    洪韵儿单手支颐叹道:“宗族带给我们新政最大的阻力还是在经济上。宗族的经济基础对救济族人,维护宗族关系作用巨大,在明清以前,产业多属于小农私有。之后逐步集中为公产或族产,使家族组织的经济功能日益增强。逐渐演变为以营利为目的的经济实体。从而推动家族制度的广泛发展。族人对某种事业的共同投资密切了之间的往来,共同的利益基础使得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族田是江南宗族经济活动的基础。宗族地主以族田是公产、不容侵犯为名义, 动员全族族众的力量, 极力维护宗族对族田的所有权。在族田公有的旗号下, 族众一般都会将其当成宗族的公产来保护,加强了族人的认同感。自从嘉庆之后, 满清治下贫民阶层不断扩大, 而清廷救济能力却每况愈下, 清廷的救济政策重心不得不由直接救济转化为劝民捐输。就好像咱们太平天国起兵以来,江南宗族响应清政府和本族乡绅的号召, 积极捐输筹饷捐粮,甚至还组建团练自保,实在是令人头痛。”

    西殿在苏褔省建立乡官、乡兵制度之初,因为西殿任命的乡官、乡兵头脑等人都是当地百姓自发推选出来的。而这时候的百姓会推选什么人出来担任乡官、乡兵呢?在这个九成以上都是文盲的国度,百姓们推选出来的人一定是乡间德高望重的人。这些人往往就是宗族的族长。

    太平天国占领苏褔省后,只因西殿的教义推广和各种政策还算平和,对乡间宗族势力真正的影响不大,敢于反抗的宗族势力被太平军毫不留情的消灭掉了。但大多数的宗族势力并没有直接反抗太平军,这些宗族势力都是明哲保身的选择了沉默。

    后来选乡官、乡兵头脑,这些宗族势力也没有太大的反对之声,毕竟乡官是百姓来选,乡官定然还是族中族长担任,甚至什么按二十五户编为一个两司马,在宗族势力来看这和从前的里正制度差不多,所以也没有什么矛盾产生。至于乡兵建立这更好,宗族势力中便有自家子弟组成的乡勇团练,平日也是用于保护村坊的,宗族大家也倒是欢迎的。

    可随着西殿开始进行新政,一系列的田地制度、司法、财税、法令开始下达后,宗族势力开始反制新政起来。苏福均田制是第一个对宗族田产产生巨大影响的制度,宗族势力中往往都有公田、族田,这些田地是差不多算是集体所有的田地,而均田制的要义就在均田二字上。掌握着族田中大头的族长、族正们自然不愿把好不容易霸占到的多数田地拿出来分给族中一些旁支亲族。而均田制中规定,凡一族共有土地者,当按族中人户均分田地。于是矛盾就来了,乡间宗族之内关于分族中田产的官司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同时西殿很多法令都是朝着工商经济发展的方向而制定的,与宗族势力中自我保护的经济模式有很大出入,萧云贵的初衷就是打算扶植工商业来打破乡间的小农经济,打破这种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只有让土地无法容纳的农业人口转为工商人口,把农业资本转化为工商资本,把小农手工商品经济转为工业商品经济,这样才能让苏褔省走上富强之路。

    但萧云贵和洪韵儿都有些忽略宗族势力的阻力,新政颁布之后,很多地方还是按照原来的宗族之法在行事,令西殿官吏大为头痛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宣传新政的好处,人家就是一句话,这是祖宗定下的法度!

    萧云贵思虑片刻后,摸着下巴道:“看来我们还是不能一竿子插到底,太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宗族势力咱们还是暂时动摇不了其根本,我们只能先把官商合办的一些工厂办起来,以先进的生产机器和廉价的商品冲击乡间的小农经济。同时多办学校和识字夜校,进一步开启民智,慢慢的人们才会把宗族转变为亲族。一个亲族内互助互守是人们血缘关系使然,这没有什么错,但宗族不能凌驾国家法度之上。”

    洪韵儿点点头道:“现在还是需要借助宗族势力的时候,明日你要见的那些乡官一定会向你上访一些敏感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

    萧云贵皱眉道:“我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难道要同意他们按着原来的族法族规行事?”

    洪韵儿摇摇头道:“不可,新政法令才发几个月,正是咱们树立西殿法度公信的时候,朝令夕改不好。”

    萧云贵挠挠头道:“那要怎么办?又要借助人家的势力,又不能妥协照原来法令执行,这可真是有些为难了。”

    洪韵儿微微一笑说道:“你何不去找左相商议一下?”

    萧云贵一拍脑袋道:“左相这阵子都在为新政奔波,我也忙着整编军队的事,确实是很久没和他碰面了。”

    洪韵儿笑了笑说道:“我猜想啊左相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成算,你当他总领新政会听不到、看不到这些问题么?”

    萧云贵踱了几步道:“好,我这就去找左宗棠去,我也要去问问他,为什么他总领新政,却要把这些问题踢给我。”说罢萧云贵转身出了书房,带着几名亲卫赶往左宗棠的府邸而去。

    左宗棠的府邸离西王府不远,萧云贵甚为无良的压榨左宗棠的剩余价值,是以给左宗棠分拨府邸的时候,就选在西王府旁不远处建起了一座府邸,此处也属于拙政园的一部分,因此离西王府。萧云贵便是希望左宗棠住得离西王府近一些,好让他就算下班回家也跑不远。

    才到左宗棠丞相府门口,早见左宗棠在门口相候,老远的左宗棠就笑着拱手道:“西王,属下等你良久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宗族之议

    在左宗棠的书房内,萧云贵品着武夷山大红袍,左宗棠在下首作陪,微微一笑问道:“西王觉得这茶如何?”

    萧云贵点点头道:“这武夷山大红袍乃十大名茶之一,原乃贡茶,喝之明目益思,提神醒脑,端的是好茶。”

    左宗棠捋着胡须道:“不错,但西王可知此茶如何采摘?”

    萧云贵心头纳闷,自己是来问左宗棠明日如何应对那些乡官的,他却和自己扯什么茶叶,当下摇了摇头。

    左宗棠道:“此茶采摘之时,要焚香祭天,然后让猴子穿上红色坎肩爬到绝壁的茶树上采摘茶叶,所以广东话把这种猴采茶又称为马骝搣。正由于数量稀少,采摘困难,这种茶价贵而珍稀。”

    萧云贵奇道:“这与明日会见乡官代表有何关系?”

    左宗棠说道:“西王新政偏重工商之业,此举势必打破民间一些旧有习俗。就像这大红袍,自明洪武年间成为贡茶以来,历经数百年,难道西王以为就无人想过扩大产量么?”

    萧云贵微微一愣,摸着下巴道:“自然是有人想过改变成法,将大红袍广为推种,让产量提高。但如此一来又显不出此茶珍贵之处了。”

    左宗棠微微颔首道:“不错,而让此茶产量一直限于一定数量的正是大红袍产地的士绅百姓们。”说到这里左宗棠站起身指着墙上挂着的苏褔省地图道:“士绅宗族,百姓宗族自古以来,都是以血脉连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像我左家亦有宗族之法。在宗族之内。个人都要维护自己这个宗族的利益,而宗族反过来又护持个人利益。大红袍数量稀少所以价贵而珍,当地宗族也是有意的不外传此产品,以保证此茶为少数宗族特有。”

    萧云贵奇道:“这武夷山远在福建,福建还在清妖治下,和我苏褔省新政有何关联?”

    左宗棠淡淡一笑说道:“若今后我们取下福建呢?以西王新政来说,保护工商便意味着各种百货皆可为商品,大红袍价高,势必引来商贾觊觎,当地宗族又不外传。势必会引来争端。这只是左某举的一个例子,宗族为保自己利益,势必反对新政。乡间族田、族产由来已久,均田便会触动宗族利益,便如同数百年间大红袍产量不变一般。宗族势力还是希望能像从前一样,施行旧法不变。”

    萧云贵皱眉道:“可是左相。时代是在进步的。就拿大红袍来说,此茶珍贵,洋人们为了大量获取,不惜远涉重洋而来,前面开厦门、福州两处口岸,多有英人洋行高金聘请国人买办深入武夷山购买此茶。厚利驱使之下。我想那些宗族势力也会想着变法,让大红袍多产一些的吧。”

    左宗棠微微一笑说道:“西王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咱们的均田制虽然有不少优惠政令,但唯独少了安抚宗族势力的政令。新政法令要得以推广,须得以利换利,让士绅百姓们都看到,新政之后能有更大的利益,若是无利,谁会跟从?”

    萧云贵大皱眉头道:“可新政均田,本就是惠施百姓,只是咱们是把少数人的利益转为大多数人的利益,也就是一个均字使然。新政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阶层,每一个人啊。”

    左宗棠点头道:“不错,咱们新政的确不能照顾得所有周全,但此刻的宗族势力尚为乡间一股极大势力,与一般的土豪劣绅不同,当区别以待之。”

    萧云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左宗棠接着说道:“虽然宗族之族田也霸有大量田地,不予外姓人耕种,但西王可再发新令以为补充,族田不可荒芜,必须有人耕种,凡超过三月无人耕种之族田,乡官有义务召民耕种。同时晓谕乡间宗族,但凡将族田租种外姓人者,所纳粮赋可减三成。”

    “至于族长承嗣权,咱们可以缓缓变之,继续推行乡官推选制度,若宗族族长作奸犯科,欺压百姓,或处事不公,便可罢了他的乡官职权。教化权则更好办,眼下新学虽然开始推广,但暂时未能下到乡间,教化之事暂时可依照旧例,但若要参加我天国科举,则必须入读新学。”左宗棠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萧云贵一拍大腿道:“不错,左相说得对,我们可以在乡间设立乡官所,除了负责解决乡间宗族事务外,派出一些乡官助手下到乡间,负责指导乡官处理宗族经济纠纷、治安事务、民间纠纷,总之把宗族的一些权力慢慢的收归乡官所,过个十几年后,宗族权力总会慢慢淡化。同时乡官所也就变成县令以下控制乡间的桥梁,也就不会出现满清那种令不及乡的局面。”

    跟着萧云贵搓着手道:“还有新政触动一些宗族势力的利益上,也可以通过分化利益来瓦解宗族利益,从而继续推行新政。”

    左宗棠微笑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虽然明日要见的那些乡官代表不同的宗族,所求也不同,但只要咱们只要有了大体方针,也就知道该如何断处了。”

    萧云贵大笑了起来,跟着左宗棠取出各地乡官往来的一些公文,将乡间推行新政所遇到的难处事务做了分门别类,两人一一做了细致的商讨,给出具体的解决办法,这一商讨就是一夜……

    陈田品着茶水在西王府的偏厅内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他是杭州佐望镇大河乡的乡官,他这个乡官乃是旅帅级别的,该管着五百户乡间百姓。在他治下多半都是陈姓,也就是陈氏宗族。去岁太平军攻打苏杭之时,清军在乡间过兵,对大河乡掳掠逼捐,陈田的父亲,也就是陈氏宗族的老族长被清军强逼那捐了一大笔银子,老人家年事已高,又经不住威吓,大病一场后便去世了。

    陈田随后承了父亲的族长之位,他深恨清军逼死父亲,是以太平军攻陷苏杭之后,趁着太平军大军清乡之时投了太平,被乡间百姓举为旅帅乡官。陈田感念太平军为他报了大仇,便安心做了乡官,并积极配合太平军扫荡其他乡镇的乡勇,那些乡勇都是清妖的爪牙,甚至经常占着清妖的势力侵占陈氏的族田和山场。陈田曾今带着陈家青壮和他们干过几次,但别人有清妖撑腰,陈家总是吃亏。太平军来了,陈田自然是引着太平军把那些官府爪牙给收拾掉了,而他也成了第一批太平军的乡官。

    太平军在清乡之后,给陈氏宗族留下了一批兵器,甚至还有十余支火绳枪,陈田靠着太平军留下来的几名军将,建立起了大河乡的乡兵队伍,平时种地、操训,有战事时便和太平军主力配合打清狗。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到了去岁年底,乡间残余的清妖势力被铲除得差不多了,陈田也参加过几次搜捕,搜捕那些逃到乡间的清军残兵败将,也得了几次奖赏。

    太平军到来之后并不像清妖先前传说的那样,什么一丝一毫都要纳捐圣库,什么男女分营,什么要信洋教。几个乡兵头目都是太平军老人,他们当中只有两个是信教的,其他几个是拜菩萨的,也没有强迫百姓改信。至于圣库倒是有,但在陈田看来就是族产,他这一旅百姓们的公产而已,除了要缴纳的公粮田赋之外,其余的都是族产,没什么区别。至于男女分营更是没影的事,太平军头目告诉陈田,除非是加入太平军的男兵和女兵才会有男女分营之事,陈田很理解,打仗的兵马当然是要男女分营的,何时听闻过男女在一营之内的?军纪也不好整肃啊。

    就在陈田以为太平军来了之后,便没了官府欺压,可以有好日子过了的时候,太平军忽然搞起了什么新政。对陈氏宗族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那均田制,陈氏的族田有数千亩之多,因为是族产的缘故,也没什么田契,只是在族谱上注明了,哪家分了多少亩田而已。清廷在的时候,只是登记过大河乡田数,让陈氏宗族按着田数纳粮,其间苛捐杂税之多,让陈田头痛不已。

    太平军颁布新政之后,也核过田数,但族田因为没有田契,被纳入了要均田的对象,就意味着陈田得把族田均分给自己管治下的五百余户百姓们。原先分到田地的那些陈氏宗亲也还好说,无非就是重新分地,但让陈田不甘心的是,他要得把族田分给百余户的外姓人。这下陈氏宗族都不干了,凭什么要把祖宗留给大家的田地分给外姓佃户?

    除此之外,大河乡出产大量的蚕丝,陈氏宗族还有不少户是靠织布为生的,这次新政听闻太平军官府要搞什么纺织厂。本来大河乡的布匹受到上海来的洋布冲击,就已经举步维艰,卖不动价了,要是官府办的纺织厂再起来,那大河乡不少靠织布为生的人户只怕要破产了。

    而其他什么放足令、娶小妾要交重税也是让陈田头痛不已的事,为了这些政令,上面是县老爷逼压,下面却是百姓们反对,令陈田每日焦头烂额的处理这些纠纷。这次他被周边几个乡官推举为代表,到苏州来面见西王陈情,希望能改变一些政令。

    临来时陈田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而来,历来都是见官先打三十板子,何况是见一位王爷?陈田战战兢兢的到了苏州,却没想到和他一样目的而来的乡官不在少数,也就放下心来,西王总不可能把大家伙都杀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海禁海贸

    “众乡官入殿!”一名西殿引赞的朗声宣和打断了陈田的思绪,和其余乡官一样,陈田急忙起身整理衣帽,跟着百余名乡官队列一起往西王府的正殿走去。

    西王府正殿内陈田低着头,心头砰砰直跳,他从未见过西王,从清妖残兵败将口中听闻,这西王铜额铁面、青面獠牙,在战场上可手撕敌兵。而听太平军老兵讲,西王却是威风八面、浩气凛然,爱兵如子的。又听苏州一些百姓讲,西王和蔼可亲,就像自家大侄子一般和善。

    陈田低着头跟着众乡官一起行过大礼,陈田还在纳闷那西殿引赞为何不让他们行跪礼,只听到一声破锣嗓子的大喝:“呵呵,各位远来辛苦,都坐下说话吧。”

    这一嗓子好不响亮,陈田被吓了一跳,差点忘了跟着大伙回礼谢座。好在陈田也算管过数百人的族长,见过些世面,急忙跟着众人弯腰谢座,而后便坐到身旁的杌子上。

    坐下身后,陈田这才略略抬起头来,只见正殿宝阶之上,“汉风如故”的牌匾之下,一名三十余岁凶恶大汉面带笑意的端坐在那里,一身团龙黄袍,头戴龙凤风帽,上书西王二字。这西王虽然面带笑意,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抑感,陈田只是看了一眼,便急忙将目光转了开去。

    “诸位的来意本王已经知晓,谁是常州郡阳湖县西湾镇的乡官罗秉承?”西王那破锣嗓子朗声说道,嘹亮的雄浑之音在殿上回荡起来。

    陈田左面第三位上,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应了一声,陈田有些嫉妒这罗秉承,这么老了还能得西王第一个点名。

    只听身旁一名三十余岁的尖瘦汉子低声道:“这罗秉承乃是西湾罗家的族长,干过漕运营生。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漕运之事,西王放开了各处江河航运,他们罗家的漕运就快没饭吃了。”

    陈田也不认识那尖瘦汉子,想不到他会和自己说话,但见此人尖嘴猴腮,颌下一缕山羊胡子,一看就是个话痨的主。陈田也不敢在这大殿上多话,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谁知那尖瘦汉子略略抱拳低声道:“兄弟无锡藤华镇望月乡李丁兆,乃是望月李氏族长。”

    陈田有些讨厌这个话多的李丁兆,但人家已经介绍了自己。只得略略回礼压低声音道:“在下杭州佐望镇大河乡陈田,陈氏族长。”

    那李丁兆哦了一声,道了声久仰,话音才落,一名西殿引赞在阶下厉声喝道:“大殿之上。不得交头接耳!”

    陈田吓了一跳,只见众人都望向自己这边。不禁脸上一红。急忙正襟危坐,心头暗恨李丁兆害得自己当众丢了丑。

    没想到宝阶上那西王却站起身呵呵大笑道:“各位乡官在乡间和乡间百姓打交道惯了,想那乡间议事都是在宗祠之内,乡间百姓们都是或站或坐,有什么说什么,也没什么规矩可言的。今日在本王这正殿上,到让大家拘谨了。不瞒大家伙说,本王也是甚烦这劳什子的规矩,本王姓萧。从前也是泥腿子出身,当年萧家族长开会,本王也是个在下面捣乱的主儿!”

    众乡官闻言一起哄笑起来,殿上那肃穆威压的气氛不由得弱了几分,陈田也笑了起来,只觉得这西王还真如百姓们所说的那样,没什么架子,和蔼可亲。

    跟着那西王踱了几步道:“但是本王现下是西王了,要管治万民,总得为万民做个表率,这些规矩还是要守的。而众位呢,也是我太平天国的乡官了,该有的规矩也要守起来,大家手下都要管治几百户的人口,总不能坐在此处了,还没个模样吧。让清妖得知了,也会笑咱们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吧。更何况众位都是代表着一方大姓的脸面,可别被人传出去当了笑话讲。”

    听了这话,众乡官收起笑容,一个个正襟危坐起来,都不想被人看扁了,丢了自家姓氏的脸面。陈田坐直了身子,眼光不禁瞟了身边的李丁兆一眼,这小子居然坐得人模人样,不禁让陈田暗暗好笑。

    只听那西王满意的嗯了一声,望着那罗秉承道:“罗老人家,本王知道你们罗家靠水吃饭,祖上从康雍年间就做着漕运买卖,我太平军来了之后,断了北上漕运之路,新政之中又把漕运改为内河航运,你们老罗家的饭碗都被抢了,是吧。”

    那罗秉承颤颤巍巍的一躬身,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道:“小老儿不敢。”

    那西王摆摆手笑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本王和天国众臣考虑的不周,在坐的还有不少都是干的漕运买卖。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了漕运,江南数万靠这为营生的漕丁之出路的确是个问题。今儿本王就告诉大家伙,这出路在哪里!”

    说到这里西王拍了拍手,一名太平军官吏转入殿来,西王指着那人道:“这位是咱们西殿工部船舶司的侍郎唐正财,他早年也是干船运出身的,由他来和事关漕运的乡官们说说,大家今后的出路在哪里。”

    陈田心中一阵欢喜,虽然西王绝口不提要改新政的决议,但听他的口气,却是会另有安排,既然江南漕运数万漕丁的生计问题西王都能想办法解决,自己分族田这点小事也该能解决才是。

    只见那唐正财朝着众乡官一礼,众乡官也急忙回礼,随后只听唐正财道:“我船舶司将开海禁,组建远洋商贸船队,北上东瀛、南下暹罗,开我太平天国外洋海贸!大家原来做漕丁的人户,都可以编为船队水手。有实力的大家族,也可以打造海船,跟随大队船队北上南下。家族海船可以自运货物贩卖,也可承接商贾货运、客运。而内河航运大家也可以承接,但都要成立为内河航运商号,到船舶司办理航运登记,我船舶司每年按登记船舶数量收一定的税额!”

    此言一出,殿上的众乡官像炸开的油锅一般,再也不顾什么规矩,互相议论了起来。

    由于清廷为维护其统治,对汉人的防范极为森严,这在海禁上反映得更加明显,康熙五十九年规定,出洋商船初造时,先报明海关监督及地方宫,该地方官确访果系殷实良民,取具澳甲族各长并邻伍保绪,方准成量。完日,地方官亲验,梁头并无过限,舵水并无多带,取具船向不得租与匪人甘结,将船身烙号刊名,然后发照。照内将在船之人年貌、籍贯,分析填明。及船户揽载开放时,海关监督将原报船身丈尺验明,取具舵水连环互结。官商必带有资本货物,舵水必询有家口来由,方准在船。监督验明之后,即将船身丈尺,客商姓名人数,载货前往某处情由及开行日期,填入船照。

    雍正九年,为使“盗匪即无人假冒”,又规定:“嗣后商、渔各船照票内舵工水手各年貌项下,将本人宾斗验明添注,均于进口、出口时按名查验,一有不符,即行根究”。清廷之所以如此严申戒律,正在于害怕汉人在海外聚众反清。故而康熙五十九年,当康熙获悉“每年造船出海贸易者,多至千余。回来者不过十之五六,其余悉卖在海外,资银而归”时,即下令“其南洋吕宋、噶喇巴(今爪哇)等处,不许前往贸易”。其实,在当时带有资本主义色彩的海外贸易活动中,海商们在南洋留居与辗转经商是常事,大可不必神经过敏。

    然而起自女真族的清廷却视海外经商的华人为异己,在此可以举个例子,乾隆六年时,荷兰人在,荷兰人在爪哇岛的马达维亚(今雅加达)大肆屠杀海外华商与华侨,此事传到国内,朝野鼎沸,而乾隆皇帝居然支持两广总督庆复之流的谬论,认为这些被害的中国商民,乃“违旨不听招回,甘心久往之辈,在天朝本应正法,其在外洋生事被害,孽由自取”。

    清廷这种防海商如同防盗贼的轻商与抑商政策,和同期欧洲国家的重商与助商政策,形成了强烈的对照,如17世纪初期,荷兰人在南洋的安波那杀了一些英国商民,英国政府随即向荷兰宣战,为商民申雪,并迫使荷兰赔款8.5万英镑并割让一个岛屿。而清政府面对同样性质的事件,却故意示屠杀者以“宽大”,连起码的“惩戒”表示也没有。在这种尽力限制华商出海并最好不出海的政策下,中国航海贸易之厄运是不可避免的了。

    随后的康熙、雍正、乾隆几朝,海禁一步步到达了顶峰,到了嘉庆年间,清廷又将深受海外欢迎的茶叶作为禁止出口的货物之一,谕令皖、浙、闽三省巡抚,“严饬所属,广为出示晓谕,所有贩茶赴粤之商人,俱仍照旧例,令由内河过岭行走,永禁出洋贩运,偿有违禁私出海口者,一经掣获,将该商人治罪,并将茶叶入官。若不实力禁止,仍私运出洋,别经发觉,查明系由何处海口偷漏,除将守口员弁严参外,并将该巡抚惩处不贷。”

    此外,诸如粮食、铁器、硝磺、金银等亦属禁止出口之列。特别是粮食,清廷控制极严,连船员食用也不准多带,每船只能依照人口多少与往返航期,每人一天以一升米为度。

    但世人都明白海贸的丰厚利润,当听闻太平官府将开海禁,优先考虑原来的漕丁户加入海贸之时,罗秉承等漕丁户居多的乡官们无不都是欢欣鼓舞的大声叫好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加碘食盐

    漕运改海运,开放海禁,广开海贸,却是一桩厚利之事,眼下国中的航海水平虽然还达不到远至欧陆、北美的水平,但到朝鲜、岛国、南洋诸国还是可以的。海贸的兴起自然而然会带动航运、造船等行业的发展,对一国的海防亦有臂助,其实海禁早就被列强的坚船利炮打开,在萧云贵看来已然是不开海禁而开,可笑满清还兀自守着,或许除了担心民智开化进步而反乱朝廷之外,别无其他借口。

    当下萧云贵便诏令唐正财领着那些事关漕运的乡官们到另一处厅堂商议细节去了,详细的章程还是让内行人来议定较好。

    跟着又有代表盐商大族的乡官们说起盐业之事来,新政中西殿鼓励民办茶盐糖烟酒等百业,改动最大的当属盐业,西殿废除了满清旧制,施行新的票盐法,取消了引窝,无论官绅商民,只要纳税之后皆可承运,并且在苏福省之内,无论何县,都可随便销售。这样一来算是进一步打破了盐商、盐帮对盐业的垄断,盐货一多,盐价自然就会降下来,百姓们也就能吃得起盐了。

    这种开放式的经营政策对旧有盐商大族的冲击最大,虽然天下盐商以扬州最为著名,但苏褔省治下也还是有不少大家大族是靠着盐业为生的。这些人没了盐利,自然也对新政中的盐铁酒业章程心生不满。

    西王听了一些代表盐商大族的乡官诉说之后,缓缓说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此些具是百姓小民们日常必需之品,为何独独盐有引窝之说?百姓生活困顿,多半和这盐贵分不开,为百姓民生计。这新政的盐票法还是要执行下去的。”

    那些代表盐商大族的乡官听闻此话后,俱都面面相觑,看来西王是不会改变新政中的盐票法了。陈田心头倒是暗暗欢喜,自从盐票法施行以来,自己族中所购食盐价格跌了三成,他还是非常赞成西王对盐业的改革,心中不由得暗骂那些无良盐商,居然还有脸来见西王。

    但西王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苏褔省治下原本从事盐业的人丁也不在少数,就此断了大家老乡们的财路,本王也不大好意思。三个月前本王请到一位西洋学者。日前他已经帮本王制出一批加碘精制好盐,吃这加碘好盐,还可防大脖子病,有助孩童才智育养,可谓是特种好盐……”接着西王又说了这盐的不少好处。到让那些盐商大家的乡官们眼前一亮。

    过了片刻西王好不容易吹嘘完了,一名乡官大着胆子问道:“敢问西王。这什么加点精盐。加的到底是什么点?”

    西王哈哈一笑,命人取来一只西洋透明玻璃瓶子,内里装了些黑色的晶体,西王命人传视诸人道:“这便是碘,写作石旁典,于海藻中提炼……”

    听了西王的话。众人才略略明白,此物乃是海藻中提炼的,又一人问道:“西王,但见这加碘食盐如此做工精细。只怕造价不菲,寻常百姓也买不起。”

    西王微微一笑说道:“本王已经购得西洋器械,置办一座化工厂,专事生产碘等化工之物,咱们苏褔省靠海,原料取之便宜,这碘还是提炼廉价的。加上本王请来的西洋学者将精盐炼制之法改进,以机械代替人力,精盐制作成本比手工粗盐做法少三成。假如各位按本王之法重新投资建精盐厂,所产加碘精盐好处多多,而价格只是略高于传统精盐,相信销路还是不错的。”

    众盐商大家甚是惊喜,开始议论纷纷,西王双手虚押止住杂声道:“但这精盐之法始终是这位西洋学者发明,该当付些秘法之费给人家,不是么?”

    众盐商齐道:“该当如此。”国中自古家族秘制之法不外传,就算能外传也要买个好价钱,这点众人倒是知道的。

    而西王嘴角却浮起一丝奸笑之意来,数月之前,靠着莫佳娜.巴斯德的关系,萧云贵联系到了她的哥哥,还在法国里尔工学院院长兼化学系主任的路易斯.巴斯德。根据洪韵儿这个历史百事通的记忆,巴斯德这个时候还在为制作酒精的发酵问题苦恼,于是萧云贵写了封长信,将发酵就是酵母的无氧呼吸并控制它们的生活条件,这是酿酒的关键环节等理论介绍了过去。萧云贵虽然是文科出身,但酵母菌的发酵作用还是常识,也知道一些。

    这原本是巴斯德经过三年研究的成果就这样反被萧云贵剽窃了,巴斯德得到这个理论的启发,很快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加上妹妹来信说神奇的东方人说还有比细菌更微小的生物时,巴斯德就决定远渡重洋到东方来看看,顺便看望妹妹莫佳娜。

    顺利拐到巴斯德之后,萧云贵当请他加入李善兰的科学研究院,他除了需要物理、数学方面的人才之外,化学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学科。

    除了巴斯德之外,萧云贵还打起了门捷列夫、诺贝尔这些人的主意。门捷列夫现在还在俄国敖德萨中学当教师,而诺贝尔仅有二十多岁,还在美国艾利逊工程师的工场里实习,请他们到上海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萧云贵和洪韵儿虽然文科出身,但洪韵儿还是记得元素周期表的,至于苦味酸炸药什么的,萧云贵还是记得大概的理论,相信用这些诱拐这些名人,还是有把握的,更何况请来上海的科学家们,萧云贵可都是花了重金的。

    巴斯德来到上海之后,萧云贵和洪韵儿就见了他,洪韵儿和他聊了很久关于细菌和病毒的理论,至于证实就要靠老巴自己了,但洪韵儿还是给巴斯德一个重要的启发,加热灭菌的方法,即后称之为巴氏消毒法的一种灭菌方法,同时提出了传染病的微菌,在特殊的培养之下可以减轻毒力,使他们从病菌变成防病的疫苗。让巴斯德眼前开启了一道全新的天地,让他意识到许多疾病均由微生物引起,于是建立起了细菌理论。

    至于加碘食盐的研制,只是萧云贵顺带提出的一个理论,原因很简单,太平军民患大脖子病的人不少,萧云贵希望尽快搞出加碘食盐来防治这种病。

    在萧云贵、洪韵儿的理论和巴斯德的实践合作下,加碘食盐很快被研制了出来。萧云贵恬不知耻的在巴斯德的论文里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于是这种食盐变成了萧氏和巴氏的共同发现,并由巴斯德在欧洲注册专利。随后萧云贵又请巴斯德在上海办起了中国第一家近现代的化工厂,以生产一些化工原料。

    现在萧云贵要把这食盐制法拿出来安抚那些盐商,哄骗他们投资开食盐加工厂,这厮自然是要收一些专利费的。

    除了给盐商们新式的食盐制法之外,萧云贵又给了他们不少投资建厂的政策优惠,就这样那些盐商们大多都欢天喜地的去了,少部分抱残守缺者在萧云贵看来是目光短浅之辈,迟早会被淘汰掉,也不必费心去整治。

    搞定了盐商之后,剩下大多数的乡官都是和陈田一样,对均田有不满的。西王当即发布了均田制新令以为补充,当中规定,各族族田当重新丈量,并成立乡官所,族田田契以乡官所名义办理,名义上这便是一大姓宗族的公田,官府按公田数目收取粮赋。族田可由宗族传承,但不可荒芜,必须有人耕种,凡超过三月无人耕种之族田,乡官有义务召民耕种。同时晓谕乡间宗族,但凡将族田租种外姓人者,所纳粮赋可减三成。但公田耕种粮品必须由农业司指导,专门划定粮食区、经济作物区,不能全都种茶丝等物,必须保证一定的粮食产量。

    至于什么种鸦片等更是不允许,凡是违反农业司指导耕种的,轻则罚银子,重则治涉案人等之罪,更重者抄没公田。

    看着林林总总的《均田制附粘补充条款》,陈田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强制要把族田分给外姓人就好,总算保住了族田,至于租给外姓人种也是必须的,族中也没那么多劳力,招佃户还是必须的。至于要按农业司的规划耕种,陈田也不担心,因为附粘条款说了,若是照农业司规划耕种出来的粮食、作物在交了公粮后,剩余的无法销售,由官府统一按时价收购。

    萧云贵的这个做法把国家宏观调控的作用首先就提了出来,苏褔省必须保证粮食供应,不能因为放开了工商,老百姓都跑去种植茶叶、生丝这些作物,必须由农业司根据农垦面积做出合理的规划来,否则粮食储备不足,何以对抗清妖?何况还要喂饱天京那边!

    而乡官所的设立让陈田感觉更有官的味道了,天国比满清还要大方,直接承认了族长对乡间的控制,但他却没想到,当了天国的官,就被那些官吏该守的规矩给套住了。西殿更派出工作队下到乡间,帮助乡官们处理宗族经济纠纷、治安事务、民间纠纷,更是慢慢的在淡化族长的权利。

    说完均田和乡官所后,陈田大着胆子起身道:“西王,属下杭州佐望镇大河乡陈田,属下族人大多都是靠织布为生,如今新政广开工商之业,往来厘金关税也削减太多,洋纱、洋布广进,属下族人所产织布无人问津,就怕今后断了生计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工业力量

    陈田大着胆子说了织布作坊之事后,马上得到不少乡官的附和,这倒让陈田大大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止自己有这样的问题啊。

    说起苏褔省的纺织手工业,就不得不提著名的江南三织造。江宁、苏州、杭州三织造的历史可以上朔到明代。

    明代官府经营的丝织染业,督管此业的职官亦称织造,明朝又直接以内官监督官局织造,称织造太监。明在南京、苏州、杭州三处设局织造宫廷应用的丝织品。

    清初仍旧,顺治五年,清廷改由户部派员管理江南织造。十三年,仍归内十三衙门(宦官机构)派人,每年更换。康熙二年,改由内务府派官久任。康熙时,织造有以密折报告各地情况的任务。雍正初曾继续执行,雍正十三年废。

    明代织造按经营管理体制,可分朝廷官局和地方官局。朝廷官局包括:设在南京的内织染局,又名南局,隶工部,料造进宫各色绢布;设在北京的外织染局,即工部织染所,以染练绢布为主;另在南京设有神帛堂(隶司礼监)和留京供应机房,前者专造神帛,后者备不时织造。地方官局为分设在浙江、南直隶等八省直各府州的二十二处织染局,嘉靖七年后约为四省直十九处。各地方织染局岁造段匹(包括纻丝、罗、绢等)的原料为本府州民间交纳的税丝;经费多出自里甲丁田税银。明代官局织造虽遍及各省,但其搜刮重心是江南地区。朝廷官局大半只从事织品染练,而皇帝所用赏赐各项段匹,主要由苏州、杭州等府地方织染局分别造解。岁造段匹虽有定额,但常在额造之外添派,且往往增造坐派远较常额为大。明代又以太监督管织造。最初督造上供段匹,后发展为兼管地方织局的岁造。这些人凭借威权,搜劫不已,奸弊日滋。

    织造主要建立在各地染织手工业者无偿劳动的基础之上,一般采取局织形式,集中生产。这些供役工匠通过匠籍制度强制征发而来,并以不同的劳役形式编入各地织染局。两京织染局使用的工匠以住坐人匠为主;苏、杭等府地方织染局则以存留匠为主,属于轮班匠之类。有明一代官营织造迭经演变,苏、杭织造曾因诏令停止织造而间行间止。

    各织染局的生产经营方式也有过多次变化。变化内容主要围绕局织、市买和领织三种形式交替实行。市买和领织通常是在局织产量不足或停顿的情况下,官局用以搜括岁解段匹的补充手段。

    到明代后期。江南苏、杭地区由于官局织造日趋衰落,私人手工机户包揽领织的生产有较大发展,领织成为官府对民间丝织业进行控制和掠夺的主要方式。

    满清入关之后,清廷沿袭明制,设了江宁、杭州、苏州三处织造署。因江宁织造多由皇帝亲信的八旗人内务府大臣担任,称为“江宁织造部院”。其地位仅次于两江总督。更受皇帝的信任,能直接向清政府提供江南地区的各种情报,所以权势显赫。在清朝,南京、苏州、杭州地区的丝织业有着长期而优秀的传统,当时仅江宁一处就拥有织机3万多台,男女工人5万左右。依靠丝织业为生的居民达20多万人,年产值达白银1200万两。

    江宁织造在太平军攻克南京之后毁于战火,大量的纺织人口流亡苏杭,而苏杭地区本就是四大丝绸古都之一。可以说受困于洋布冲击下的纺织人口不下七十万,传统的手工丝织业已经到了必须另寻出路的地步了。

    若是在后世,手工的丝织品那时非常时尚而且昂贵的,但在这个时代,打破手工业传统的却是成本和数量。在蒸汽机和珍妮纺纱机出现后,欧洲靠着工业生产的力量,把纺织业带入了全新的时代,机器代替手工极大的降低了生产成本,数量呈几何级数上翻,而且质量有时候还优于手工纺织业,因此洋纱、洋布对苏杭传统纺织业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上海开埠以来,苏杭传统纺织业已经没落,就连富商大家都对舶来品趋之若鹜,一句话洋货就是比土货好。而太平军攻下苏杭后,废除满清的设卡厘金、关税等内陆苛捐杂税后,虽然极大的鼓舞了工商业流通,但也成为压倒苏杭传统纺织业最后一根稻草,带着时代变革阵痛的矛盾自然不可避免的爆发出来。

    不过苏杭乡村手工业也有曾今辉煌的时候,在鸦片战争之前,因为手工土布的质量好,中国农村土布输出到英国,数量仍超过英国输入中国的洋布。同时由于封建等级制度,禁止民间穿用和仿造纺织精品,实行技术垄断,又有阻碍技术普及的消极作用,以致有些纺织绝技常常失传。加上苏杭纺织手工业分布的零散,难以形成合力对抗洋布,是以民间纺织业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对于提出问题的陈田他看不到也想不到造成这些冲击的种种原因,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外来的洋布导致他们生产的土布卖不出去,是新政减除了那些苛捐杂税之后,导致洋布的价格进一步低廉,让他们血本无归的。

    西王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只是沉声说道:“江宁、苏杭的织户在籍的有二十七万余户,大多都集中在苏杭等地,苏州的苏绣又是天下一绝,苏州吴县的钱慧、曹墨琴,吴江的杨卯君、沈关关,无锡的丁佩、薛文华等人的佳作,皆名垂一时。时至今日,苏杭的织户也该当想想如何变通革新,就像盐漕改革那样,不改不变是没有出路的。”

    陈田等人听了心头都是一震,织坊还要如何变呢?只听西王踱了几步续道:“百姓们的吃穿用度那时过日子,所需所耗只图价廉物美四字,并不是说咱们织户出产的土布不如洋布,而是洋布在保证货好的情况下,所售价钱只是土布的一半价钱,百姓们当然选择洋布了。”

    说到这里西王摆摆手道:“大家随本王移步,去看样东西。”说罢西王走下宝阶,十余名亲卫护在后面,陈田等乡官急忙跟了上去。

    众人跟着西王出了西王府,来到城东封门内带城桥下塘,带城桥北堍东侧塘岸,东起新造桥北堍迎枫桥弄口连接吴衙场,西于带城桥北堍出凤凰街,与滚绣坊隔街相对,这里便是满清世称的苏州织造署所在。

    太平军攻下苏州之后,苏州织造署的官吏工匠都逃散一空,随后西殿的典衣馆接手此处,复召工匠入内复工,专门替西殿官署造衣。内有男女织工、匠人两千余人,西殿大小官吏、参护服饰皆出于此处。

    步入织造署的西花园,此处原来是康熙下江南的驻跸之所,如今却在这花园内竖起了一座高高的棚架。要是克利福德那小子看到如此美轮美奂的花园内盖起这么一座不伦不类的棚架来,一定会大呼这是在谋杀一座艺术精品!

    棚架就在西花园的草地上,占地颇广,高有三丈,其上覆盖了油布草盖遮雨,四周以粗布做了简单的围挡,不少国中工匠正跟着几名洋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陈田等人都甚是好奇,跟着西王走进那棚架内,只见里面却是一座巨大的机器和十余部纺布机器。陈田不认识那最大的机器,但却一眼认出那些纺布机,因为上面的纺轮和线锭他还是认得的。

    西王指着那机器说道:“这是洋人的蒸汽机,主要由汽缸、底座、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等部分组成。”说到这里西王才注意到陈田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云的模样,西王微微有些尴尬的一笑,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好吧,大家先不用管这机器是什么组成的,你们看看它是如何纺布的。”说罢西王向忙碌着的工匠和洋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开动机器。

    煤、水加好之后,蒸汽机开始动作起来,伴随着嘈杂的噪音和特有的蒸汽轰鸣声,十余部纺布机器也开始了动作,线锭跟随织机的动作飞快的转动着,千丝万缕的线头在织机的编制下就变成了一卷卷的布匹,从另一头慢慢的滚落下来。

    陈田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十余部机器几乎只需要几个人操作,不一会儿功夫生产出来的布料几乎是几十个人一天的布料量了。

    西王放大嗓门,盖过蒸汽机的嘈杂声,大声说道:“洋人的纺织厂就是这样生产洋布的,咱们的一个熟练手工纺织工要得花上数年功夫来教导,而他们只需要花三个月时间去教会工人怎么操作机器!布匹的长短、花式、编织法通过织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动!这就是洋人们所说的工业力量!”

    陈田脸如死灰,他不甘心的冲上前去,抓起滚轴上落下的成品布料,发疯似的想要扯坏它,以证明这布料的质量不可靠,但这布料的韧度却十分牢固。终于陈田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慢慢跪倒在机器面前,手中扯动的布匹慢慢的垂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产业革命

    萧云贵很纳闷这个三十多岁的吴中汉子为什么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初衷只是想让苏褔省这些织户乡官们看到更为先进的生产方式,从而让他们萌生和官府合作开办新式纺织厂而已。

    英国的纺织行业早就已经完成了产业革命,即进入到利用动力驱动的集中性大工业生产方式。西欧国家纺织工厂迅速地发展起来,大量的“洋纱”、“洋布”倾销到中国来,几乎把中国的纺织手工业摧毁。萧云贵要为本国织户谋求出路,唯一的办法也就是走产业革命这条路而已,况且这也是让古老的农业国开始出现资本和市场的最好方式,同时也会带动国内其他工业变革。

    历史上中国动力机器工厂化纺织生产是随着近代军事工业诞生而开始的,是极为被动和无奈的。鸦片战争以后,有些当权人物认为中国失败的原因在于武器不良,因此从19世纪60年代起,洋务运动开始,清廷逐步兴办了官营军事工业。到了70年代以后,才扩展到了军用纺织品生产。如左宗棠办的兰州织呢总局,于1880年投产,这是中国除以外第一家采用全套动力机器的纺织工厂。

    但机器购自外国,聘请外国技师管理生产,产品直接供应军需,根本不具备市场竞争力。同一时期外国资本家也开始在中国建纺织厂,如法国人在上海办的宝昌缫丝厂也在1878年投产。这个时期,除了各省地方官吏陆续兴办的官营纺织厂和日益增多的外国资本纺织厂之外,地方士绅也逐渐合资办起民营和官商合营的纺织厂。如1872年陈启源在广东创办配备小型脚踏缫丝机的民营缫丝厂,后来改用蒸汽动力拖动。1889年官督商办的上海机器织布局正式开工。1890年张之洞在武昌兴办湖北织布局和湖北纺纱官局。1891年又成立官商合办的华新纺织新局。1894年又设湖北缫丝局和湖北制麻局。同年官督商办的华盛纺织总厂开工。1895年民营的上海大纯纺织厂开工。1896年,宁波通久源、无锡业勤纺织厂相继开工。这时全国中外资纺织厂中,仅棉纺已有12家。41.7万锭。

    相对满清产业变革的滞后,西殿在苏褔省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苏褔省传统织户们破产在即,正是开始进行产业变革的好时机。织户们有经验,有廉价的人力,萧云贵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引入西洋的技术和机器,并且在政策上给予支持。萧云贵甚至打算将整编后的军用服饰订单都交给这些还没有成立的官民合资纺织厂去做,为何那叫陈田的乡官没等自己说完就抱着机器织出来的布匹嚎啕大哭起来了呢?

    萧云贵当即命人扶起陈田,随后带着众乡官来到西花园的偏厅内,向众乡官们说了西王府的打算。西王府以技术和机器入股的方式同各地的传统织户大家族合资开办纺织厂、缫丝厂等等新式的纺织工厂。而大家族负责投入工厂用地、新建厂房、投入人力等等,西王府的兵部、户部将给新办的纺织厂很多政策优惠,同时萧云贵承诺将军服订单交给这些工厂。

    西殿太平军十余万兵马,随着整编的进行,军服的更换早就已经开始设计了。上到官兵们平时的帽子,下到鞋袜。这将是一大笔非常丰厚的订单。萧云贵希望历时一年半的整编结束后,西殿的官兵们都能换上新式的军服。

    当听闻西王的打算后,在场的织户乡官们无不跃跃欲试,和清廷只把工商业看成征税和欺压的对象不同,苏褔省这些织户大族的乡官们感觉到西王是真心支持和鼓励工商业发展的。自古国中重农抑商,特别是满清时代。商人出身是被人看不起的,各大商号也只是满清官员捞银子的地方。何时出现过像西王这样支持工商的政策?

    在得到西王的承诺和颁令后,各地来的织户乡官们跟随户部的官员下去商讨细节章程去了。毕竟各地的纺织品种类也不一样,苏褔省需要完整的纺织行业产业链。萧云贵希望棉、麻、丝等各类纺织品都有新式工厂出现,大小规模不限。

    众乡官欢天喜地的下去之后,萧云贵发现陈田还在那里坐着发愣,当下奇怪的上前问道:“陈乡官,你还有什么事么?”

    陈田茫然的起身,躬身一礼说道:“西王殿下,我是在想,这机器产布出现之后,大家都去办新式工厂去了,咱们几千年传下来的手艺是不是就此终结了?”

    萧云贵笑了起来,在经历过后世一味变革崇洋,到后来又有民间复兴汉文化的浪潮之后,这位西王自然知道保护本国传统手工艺的重要性。典衣馆自打接管苏州织造署之后,就一直在收集民间手工纺织的传统技术和人才,在萧云贵和洪韵儿看来,国内各种产业革命是历史的趋势不可逆转,但他们却可以人为的把一些传承了千年的文化保存下来,他们可不希望为了变革而变,总要在变革中把老祖宗的一些东西留下来。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日本,日本后世虽然也完成了工业革命,但他们的传统文化却保留了下来,虽然日本人很不招人喜欢,但这一点却是不得不佩服的。相比之下,国人只留下了辫子服、辫子戏、以及不伦不类的中山装,虽然这和汉文化断代有关系,但却是整个民族的遗憾和悲哀。

    萧云贵拍了拍陈田的肩头,把主管西殿典衣馆的户部司官方振伦唤了进来。方振伦是在湖南长沙加入太平军的,祖上几代都是四大名绣中另一支湘绣的传人,现在负责苏州织造署的西殿典衣馆,职同检点。

    给两人互相介绍之后,萧云贵品着香茗道:“方检点是湘绣的传人,咱们西殿典衣馆招募了不少湘绣名家,到了苏州之后,典衣馆也在收集苏绣的技术和人才。本王也非常喜欢苏绣的双面绣,苏绣和湘绣一样都是国中瑰宝,本王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消亡呢?”

    听到这里陈田心头一阵宽慰,萧云贵接着说道:“本王打算以官办苏绣的名义,专门成立西殿手工典衣厂,其实咱们的苏绣和湘绣还是很得洋人青睐的,不过从前大家都把自己知道的技术保密,而各地织工手艺也参差不齐,也没有形成合力,是以成本居高不下。本王打算走精品路线,今后手工典衣厂除了供官府的官服之外,还要生产一些精品贩卖给洋人。本王这里正好有一个非常愿意收购这类产品的洋人。陈田,你既然有心此道,何不和方检点一道办这个厂呢?”

    萧云贵所说的正是克利福德,这小子当第一次看到苏绣中的双面绣之后,惊为上帝的作品,对这种苏绣更是不惜花重金购买。萧云贵觉得既然有市场,那苏绣和湘绣就都可以生存下来,更何况他西王也想着长期御用从前皇帝老子才能享受到的精美华服呢?

    听了西王的话后,陈田欢天喜地的行了大礼相谢,族田的事解决了,织户的事也解决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也得以保留,他如何不高兴呢?

    随后西王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本王要提醒你们,典衣厂生产的都是官服,还有供本王王府上下具用的服侍,可以说典衣厂的产品代表了整个苏褔省上层服饰的走向,而民间素来跟风官家,是以咱们的服饰样子是会影响民间的。我汉家衣冠整整沦丧近两百年,本王一直希望上至官府,下至民间尽复汉服汉礼,是以本王要你们设计和生产的服饰必须是我汉家衣冠,由上而下带动整个民间的服饰变革之风!所以,要是你们的服饰达不到本王的要求,本王是不会收货付钱的!”

    方振伦倒还好,似乎一早就知道西王的这个要求,而陈田却是首次听闻,但他依稀记得祖传的一本书上记录了一些传统汉服的制法,只是此书违禁,听太祖爷说此书密封包好后埋在祠堂之内了。当下陈田大声道:“西王欲复汉家衣冠,我辈自当竭力完成,属下祠堂之物内当有详述汉服之书册,属下愿意启出进献。”

    萧云贵点点头喜道:“如此甚好,虽然咱们在传下的书册中也找到些样式,但总觉得少些什么,陈田你能有此书就更好了,典衣厂就交给你和方检点去办了。”

    陈田坚定的说道:“属下定然不负西王殿下所托,定当竭力复我汉家衣冠!”

    萧云贵满意的点点头,今日他的心情不错,解决了不少新政中的弊端,而且顺带保留了苏绣这等传统工艺,当下便命在西王府准备宴席,他要宴请到苏州的众乡官们。

    席间萧云贵和西王娘都亲自作陪,一一抚慰众乡官,让众乡官大感恩德。

    午后继续和众乡官商议新政,这次洪韵儿和左宗棠也参加了,因为在涉及民生大事解决得差不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顽固的旧俗问题,比如女子的裹脚布。(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缠足剪辫

    说起缠足来,萧云贵一直没有弄明白,所谓的三寸金莲到底美在哪里!这个时期的缠足经过明清两代的发展,对裹足的形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要求,女子小脚不但要小,要缩至三寸,而且还要弓,要裹成角黍形状等种种讲究。萧云贵丝毫不觉得那种折断足骨的弓形美在何处!

    洪韵儿告诉他,有后世砖家研究过,称缠足是一种抵抗满清保持汉族“气节”的努力,具有反清的意义。满清入关后,为了更好的便于统治,推行血腥的“剃发易服”法令,并以此作为汉人归顺的标志,其中包括禁止汉族妇女缠足,并禁止满族女子效法汉人缠足。所以,砖家认为清朝统治者禁止妇女缠足并非为了汉族妇女的健康,而是和“剃发易服”一样仅仅是为了改变汉人的习俗,更好的统治汉人,并防止满人汉化。可惜后来满清的禁足令只适用于满人女子,对汉人女子的缠足却不了了之。

    萧云贵对此甚为鄙夷,假如真是如那位砖家所说的那样,那明末的那些汉人男子都该去死!就算萧云贵自己也是那些汉人男子的后代,萧云贵也觉得他们该死!一个民族的气节居然要建立在残害女性的基础上,而男人们却卑躬屈膝的剃发易服,天理何在?在萧云贵看来,这不是民族气节,而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但和乡官们交谈之后,萧云贵发现到了今日,缠足的性质已经变了。无关什么可笑的民族气节,缠足变成了一种汉人的社会风俗,是女子出嫁的重要筹码,它的劣根性已经成了这个民族的第二根辫子。这时候萧云贵有些明白为什么天京那边要用非常暴力的手段来禁止缠足了,这个民族的气节需要用血和泪来重新铸就!

    “西王殿下明鉴。自古男人娶妻,都以女子大脚为耻,小脚为荣。缠足是为妇容妇德之范,不可一概禁之。属下乡间多有不愿意放足而打算自寻短见的女子,西王有好生之德,何必为了小女子的缠足而坏了贤名?”

    “不错,西王殿下,正所谓:第一娇娃,金莲最佳,看凤头一对堪夸。新笋脱瓣,月生芽,尖瘦帮柔绣满花,这女子的小脚是极有风韵的……”

    “够啦!”萧云贵按耐不住胸中的憋气,一声断喝打断了几个正在摇头晃脑劝说西王放弃放足令的乡官。这几名乡官都是有满清功名在身的秀才,也是代表着地方上封建士大夫的守旧势力。是极为反对放足的。

    西王一声凌厉的断喝。让殿上的众乡官噤若寒蝉,这是西王第一次在众乡官面前发威,到让众乡官吓了一跳。

    萧云贵来回在宝阶上走来走去,口中大声怒斥道:“你们的脸面就是靠着女子的小脚来维系的吗?你们觉得自己家妻子的贞德就是靠那双连路都不能走的小脚来维持的吗?你们觉得把女子的脚缠住就能让你们保住体面了吗?”

    西王就像一只暴怒的雄狮,须发尽张,让众乡官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西王咆哮着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汉人男子都骂了进去。陈田听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陈田虽然也不太喜欢小脚,但心底里总觉得这是祖宗成法来的,就像苏绣一样。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像西王说的那样呢?但陈田觉得西王有一点说得对,女子的贞洁其实不在那双小脚上的。

    怒斥了整整一刻功夫,西王回到宝座上坐定,双目却仍是怒气冲冲的。这时候一旁的西王娘站起身来,英姿飒爽的走上前来,嫣然一笑说道:“西王的话虽然不大中听,但却是实话,各位乡官都是提管一方百姓的,可否听我这个小女子一言?”

    其实,今日的会议一开始,陈田就被西王娘的风采迷住了,陈田从没见过西王娘这么美貌而且英姿飒爽的女子,她的言谈举止、举手投足无不都透出一种另类的风范来。此刻又听到西王娘那柔美的声音,陈田心中顿时一荡。

    众乡官一起起身躬身一礼道:“娘娘请说。”陈田坐下身的时候,只听身后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乡官嘟囔了句:“牝鸡司晨,不成体统。”他说的虽然小声,但陈田还是听到了,陈田忍不住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面色开始变得煞白,也不敢再开口了。陈田回过身来,心中却隐隐觉得那人说得对,西王娘如此人物抛头露面的,被一些孟浪的凡夫俗子看了去,只怕会污了名节。

    西王娘那娇美的声线传了过来,陈田急忙收敛心神听了下去:“自古便有三纲五常、妇容妇德之言,小女子我也是知道的。或许这时候大家心里都在耻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如此抛头露面的,不成体统。”听到这里,陈田只听得背后那人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

    “但我今日还是要在这里告诉大家,我们太平天国视天下人等皆为平等,世间男女各司其职,但却是生而平等的。女子生下来皆为天足,为何要缠足?而我天国要复的是汉人的周礼,先贤孔孟周礼之内可有女子缠足之说?先贤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为何男子在满清时要剃发易服,而要女子自残身躯?”

    陈田的脸上忽然觉得如同火烧似的,西王娘虽然轻声细语的说话,但她的话却比西王更加刺痛人心。

    “女子一生下来就地位低贱,可为何男子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女子就不行?我知道,我们这些广西来的大脚女子被人讥笑为大脚蛮婆,但我们一点都不介意,我们的夫郎一样的敬爱我们。”说到这里,陈田看到西王娘眼中怀着浓浓的情意看了西王一眼,西王也是目光温馨的看了她一眼,这和自己妻子看自己永远是那种敬畏的眼神不一样,陈田这才明白,这就是古人说的夫妻琴瑟和谐啊。

    “我们广西大脚女子和军中男子一样的上战场杀敌,一样的搬运粮草,一样的修补城墙、鞋袜,一样的耕种劳作。我们做的哪点不如男子?今日在这里只说这些,放足令是不会收回的。”

    说到这里众乡官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了,陈田心里满不是滋味,虽说他内心深处不大抵触这禁足令,但乡间自己手下管治的百姓中,不少人都是反对的,回去要如何分说呢?

    这时候西王起身接话道:“西王娘说得很明白了,我天国复的是汉人周礼,周礼之内没有缠足之说,西殿是不会收回放足令的。相反本王还会在放足令上加上一些政令!其一,但凡家中女子放足的,可免当年年赋三成!其二,但凡家中女子成婚,到合挥馆办合挥的,若女子未曾放足,则需多交缠足税!其三,自今日之后十年上,长成之女不是天足的不许上街!其四,但凡我天国将士,今后娶妻妾不得娶缠足女子!其五,各地官府都要兴办天足会,宣扬放足之事!”

    西王的话掷地有声,陈田松了口气,西王政令说得很明白,不放足也可以,那就得多交缠足税钱,放足可以减免一些税收,陈田也算给乡间的百姓有个交代了。

    这时候陈田只觉得身后那名老学究冲出来跪在地上,脸上如丧考妣般的泪流满面,大声疾呼道:“西王殿下,此令万不可下啊,巧立名目而收苛捐杂税,便是亡国之祸啊,更不可能为了这放足,坏了西王的名声啊。”

    西王大怒道:“本王下令放足便是亡国之祸了?!我天国废了多少清妖的苛捐杂税,你怎么不说?!清妖收你们各种苛捐杂税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和清妖说这是亡国之祸?!再有反对之人,以通妖罪论处!本王行的是大道汉家周礼,秉的是人间平等,新政是为了富国强民!放足便是剪掉你们心中第二根辫子!不愿剪辫的都是清妖!本王不会为了委曲求全而罔顾新政推行!”

    陈田在西王眼中看到了愤怒和杀意,这一刻他知道先前那些新政之令之所以更改,那是因为西王知道有些新政的规条和现实不符,所以得改。但眼下要是触动了新政的根本,西王是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大刀砍下来的。这一刻陈田也明白了新政的真正意义和底限在哪里,那就是剪掉大家心中一切的辫子!

    随后那老学究被人拖了下去,这人也成为第一个倒在西王新政前的人,但却不是最后一个。在那几天之后,西殿刑部公布了这老学究的罪名。通妖,他的满清秀才功名是靠捐班得来的,陈田知道苏褔省捐过班的不止这老学究一人,但西王就用这条入罪。害民,这老学究在咸丰二年逼死过一家佃户,也不知西殿刑部从哪里找来的苦主,总之有通妖害民这两条罪过就够了。

    这让陈田更加明白了一些诛心之语还是不能说的,下场已经可见。而对于西殿来说,这不是暴政,这仅仅只是为了剪掉那该死的辫子而必须付出的血和泪,哪怕这血和泪都是自己的,也得咽下去,这就是大时代变革不可避免的阵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合作无间

    昏暗的烛灯之下,钱江看着五份才送上来的密报,其中三份都是地方宗族势力暗中勾结清妖的罪证,其余两份是地方宗族势力不按新政规矩还在强行霸占其他百姓田地的罪证。

    钱江看完之后,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那昏暗的烛灯,嘟囔了一声:“想不到宁波郡市面上还买不到煤油灯,早知道就自己带一盏来了。”

    钱江说的煤油灯是年初西王特意大批量引进的新式煤油灯,据说是什么波兰人不久前才发明的。钱江也不太关心是谁发明的,但煤油灯那美观的灯具、先进的燃料,以及科学的燃烧方式和数倍于老油灯、蜡烛的亮度,使它一下子吸引住了钱江的眼球。特别是有些外国的洋行,把煤油灯作为销售自己煤油产品的敲门砖,推向中国的老百姓。他们给中国人提供免费的煤油灯具,甚至免费供应一部分燃油,让人们试用。那燃油钱江也知道,其实就是古书上说的火油,他在发配新疆的路上见过西北百姓用它。

    “看来西王让贵云商号在杭州建一座煤油灯厂和煤油商号是对的,这玩意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啊。”和西王待久了,钱江也不知不觉的用起了西王常说的一些词汇。

    这时候钱江书房外的情报司卫兵低声道:“司长,白泽堂宁波分舵的人来了。”

    钱江嗯了一声道:“让他进来。”钱江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白泽堂的人合作了,对于这支还沿用着江湖称谓的西殿密探队伍,钱江开始感觉到一丝恐惧。白泽堂的人总是神出鬼没的,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以不同的身份出现。钱江有种感觉,总觉得自己身边都有白泽堂的人在监视自己,因为一次和西王闲聊。西王竟然知道自己昨天买到的一幅字画,那字画自己都还没细看,西王是如何得知的呢?

    门开了,一个十余岁的青年出现在钱江眼前,钱江一望之下惊呆了,这青年正是自己带着情报司人员来宁波路上雇用过的车夫。

    “你是李家车行的赶车小四?”钱江站起身说道。

    那青年小四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白泽堂宁波分舵四零四号探子见过钱司长。”

    钱江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白泽堂的人都不用真名。只用代号,我还是叫你小四吧。”

    那小四坐下身道:“叫什么都无所谓,名字也只是代号而已。”

    钱江微微有些怒气道:“为何要扮作车夫跟着本官?”

    那小四道:“最近清妖王懿德、李廷钰派了几波刺客北上,道上不安全,属下奉命保护司长。”

    钱江闻言更是怒气大增:“我们情报司不用白泽堂保护!”

    那小四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钱江看到那小四的笑意,忽然明白过来。在宁波郡情报司的根基还弱了些。这小四就是白泽堂派来襄助自己的。

    钱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把几分情报递给小四看,口中说道:“这几家人都该除掉,还是老办法,我情报司提供情报,你们白泽堂负责刺杀如何?”

    那小四看了看说道:“这次临来。属下的上司说了,这几户可不是寻常人家,若是不明不白的暗杀了,只怕地方官府会有压力。人死了总要有个交代的。”

    钱江沉吟起来,那小四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送上道:“司长,这里面是几户人的详细情况。”

    钱江接过看了,上面连那几户人家的仇家是何人都说了个明白,看完之后钱江阴阴的笑道:“你们白泽堂的意思是挑起几家宗族械斗,趁乱干掉他们?”

    那小四点点头道:“他们的仇家也是地方大豪族,他们之前也帮助清妖建过团练,对新政也是阳奉阴违,也可以除去。”

    钱江摸着下巴的山羊胡须眯着眼睛笑道:“况且他们也在咱们的黑名单上对吗?”

    两人阴测测的一起笑了起来,他们说的黑名单却是经过西王首肯的一份名单,上面都是需要清除的一些地方豪强人物,这个计划从年初就开始运作了,对于地方宗族势力,西王从不认为一味地安抚能够凑效,对于一个新兴的政权来说,西王要的就是整个内部只会发出同一种声音。

    数日之后,宁波郡地方发生了数次宗族间的大械斗,这在满清时期却是稀松平常之事,早年太平军起兵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来土之争,宁波一带的宗族之争虽然不似民风剽悍的广西,但也是常有两族之间因为田产、山林而起的争斗。但这一次似乎几大宗族之间的矛盾不知为何到了这般地步,从起初的带着乡民青壮对峙,到后来双方爆发大规模械斗,似乎双方都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

    过程已经没人回忆得起了,上千乡民对峙本就是个乱场面,谁也说不清为何就动起手来。至于结果,几大家族的族长和继承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于械斗,谁也说不清楚混乱的械斗过程中是谁打死了他们。几大宗族在失去领头人之后,太平天国的官府迅速调来了兵马镇压,抓了上千人才弹压住。

    最后官府经过一个月的审判,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该放的放了,罪名也就是持械斗殴,致人死命。总之几大家族都有人被杀被关,可谓是元气大伤。

    随后官府任命了新的乡官,几大宗族把持的地方势力被严重的削弱了。

    像这样的情形在苏褔省不时发生,和满清时候不一样,满清总是放任宗族私斗,而太平天国却会派兵弹压,虽然经常都是打完了才出现,但械斗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几个月之后,有心人陈田发现,似乎苏褔省那些反对新政、或者从前和清妖来往密切的地方大族大势力都受到了打击,地方势力可谓是从新洗了一遍牌。陈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些胁民自重的大宗族似乎都是被太平军除掉了啊。因为陈田的宗族陈家也有不少的仇家,但他们这边就是风平浪静的,陈田知道一定是西王府暗中动了手脚。

    陈田很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其他宗族的事关自己宗族什么事呢?更何况陈氏和苏州典衣馆合作得很好,他和典衣馆合作开办的苏绣手工坊已经开业了,数千名男女织工在里面干活,手工缝制着陈田从家传书册上找回的各式汉服。

    苏绣坊开业后,西王来过一次,也看过缝制出来的汉服,西王相当兴奋,当即命陈田按着他和西王娘的身材定制十余套汉服,并且西王告诉陈田,汉服的设计一定要从顾客的身材尺寸上入手,也不必墨守成规,汉服的样式和缀饰也可以有个性化的设计。

    什么设计、什么顾客,这些话似乎让陈田明白自己这个手工作坊的未来出路在哪里,他和典衣馆合作拼命收集各种纺绣的技术,又专门开班教授给自己的男女织工们,并且鼓励大家创新。若干年后,陈氏苏绣已经成了国内外响当当的老字号,因为他们始终能根据顾客个性化的需要提供不同类型的产品来让顾客满意,而且一直都是纯手工制作。

    却说钱江在宁波搞定了那几家宗族势力之后,便让情报司在宁波扩大情报收集范围。清军王懿德、李廷钰派来的刺客、密探都被查探出来加以剿灭。钱江始终没有再问小四为何当时要暗中保护自己,而小四也没有离开钱江,他已经算是白泽堂和情报司之间长期的联络人。

    钱江没有再问是因为他通过自己情报司的渠道知道了小四的身份,他是西王府出来的人,在上海讲武学堂学习过数月,也是白泽堂在军方的密探之一,一个身份如此复杂的人,钱江知道他在自己身边是干什么的。

    也是因为小四,白泽堂和情报司的合作就一直很畅顺起来,钱江的上司是西王娘,而白泽堂的童强胜,他的上司却是西王,似乎夫妻间通过某种合作的默契让西殿两大情报系统达成了一种良性的合作。双方有竞争,但没有敌意,双方联手把苏褔省内部打造得像铁通一样,也达到了西王的要求,他在苏褔省内部只想听到一种声音!

    相比看不见的战场上的顺利,在看得见的战场上西殿似乎今年有些不大顺利。除了开年的苏中扬州大捷和广德战役之后,西殿并没有再大规模对苏北、福建等地用兵。只是在五月初,陈玉成统领一支三千余人的上海讲武学堂军校生和新兵配合东殿杨辅清部对江西清军展开攻势。这一仗西王只是为了练兵和检视新式战术,风头都被杨辅清占了去。

    东殿五万兵马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宣城、黄山、景德镇、鄱阳湖进逼南昌,另一路从九江、德安、永修进逼南昌。清军江西巡抚江忠源非常识相的收缩兵力固守南昌。

    而太平天国的另外两路北上兵马,翼王石达开、北王韦昌辉也积极的攻打湖北、安徽两省,一时间东殿、北殿、翼殿的兵锋大盛。而西殿却是在暗暗消化着去岁打下来的地盘,新政的推行得到保证之后,西王的目光又落到了军队整编上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学子之心

    “你明天就走吗?”洪韵儿看完情报司的公文之后,素手轻轻的提起朱笔在一本小册子上画了几划,她这几笔将那小册子上的一个名字划掉了,那小册子上都是已经被划掉的名字,那朱笔的嫣红在一个个名字上留下的红痕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萧云贵没有抬头,他正低头看着公文,听到洪韵儿的话后,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洪韵儿合上那本小册子,轻叹一声道:“我忽然觉得我们是不是太过冷血和卑鄙了?这一个个的名字代表的可都是一个大家族的兴衰荣辱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这样而改变一生的命运。”

    萧云贵这时才抬起头来,淡淡一笑说道:“没有流血的变革会有吗?咱们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不用猛药如何能治?用猛药自然就会流血。自古上下同欲者胜,我要我们一省军民都朝着一个方向去努力,在这种时候我要的是秩序和一个声音,太多的杂声会坏事的。”

    洪韵儿默然一阵道:“阿贵,从前你想过会有一言一语定人生死的一天吗?”

    萧云贵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不过既然命运安排我们这样,我就会努力做好。”

    洪韵儿低头轻叹道:“原来我们已经变了,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从只想保命变成了定人生死。”

    萧云贵奇怪的问道:“怎么你今晚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当时咱们让白泽堂和情报司除掉这些人的时候,你也是极为赞成的啊。”

    洪韵儿又是一阵默然,跟着说道:“不说这个了,明天你要到上海去了,可咱们西殿的首次开科取士就要来临,你就不能多留几天?”

    萧云贵站起身踱了几步道:“过几天第一批老兵的整编就要开始。这些老兵都是跟咱们从长沙一路打过来的,我要去坐镇稳定军心。”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这次开科是咱们西王府选拔苏福官员特开的,不像天京那边,天王、东王必须钦点状元,左相和你在就行了。”

    洪韵儿嫣然一笑道:“我参与的政事太多,外面都有牝鸡司晨的传言了,你这个西王就不怕被人取笑要靠老婆吗?”

    萧云贵呵呵干笑两声道:“放着你这么好用的人不用,我的脑子才是被门夹过。”说着他走到洪韵儿身边,轻轻拉起洪韵儿的玉手道:“教育和人才的事就要劳娘子多多费心了,坊间那些食古不化的闲言碎语不必理会。西王府上下哪一个不把你当半个西王看待?”

    已经是盛夏时节,洪韵儿穿着一身丝织的女装汉服曲裾深衣,那丝绸薄而轻柔,领口很低,萧云贵站在洪韵儿身旁。借着高势狠狠的盯着洪韵儿领口露出的白色里衣猛看。

    洪韵儿没注意到身旁的人正朝着色狼变化,玉手轻轻抚上萧云贵的大手。口中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明天我会再去视察一下苏州的几所新学,各地来参加考试的士子也正陆续而来,我会安排好的……你,你的手在干什么?”

    萧云贵的大手很不老实的顺着曲裾深衣那稍低的领口探进洪韵儿前胸的里衣之内,萧云贵发现自从换了汉服穿戴之后,洪韵儿那娇美的身姿更能对他造成致命的汉服诱惑。就好像后世看穿着和服演的那些大片一样。

    被火热的大手一阵轻抚,洪韵儿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软了,慢慢靠在熟悉而强壮的身躯之上,她微带娇喘的声音却是那么的诱人:“抱我进去。”

    夏日的闷热给人疯狂的理由。萧云贵这次去上海将会是几个月的时间,夫妻俩抓紧这短暂分离前的时光,疯狂的享受着人生的欢乐,灵与欲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翌日一大早,洪韵儿在码头边送别了萧云贵,转身看了看亲卫女兵牵来的马匹,她的俏脸不禁一红,昨晚太过疯狂,适才自己骑马就不大舒服,当下命女兵找来轿子,坐上轿子后洪韵儿带着数十名亲卫往苏州官办第一小学而去。

    苏州官办第一小学位于苏州文庙府学之旁,苏州府学伟岸,东临卧龙街,西倚东大街,南枕新市路,北至书院巷,占地面积约十万平方米,其中府学占地面积约六万平方米,文庙占地面积约四万平方米。就占地面积而言,在此时算是仅次于曲阜孔庙的全国第二大孔庙。

    苏州官办第一小学便是在府学内开辟的一所新式学校,去岁攻克苏州之后,西殿便在萧云贵的授意下,由礼部和苏州郡郡守许乃钊一同此地新建新式小学。因为战乱,文庙府学内的学子回家乡的回家乡,逃难的逃难,只剩下不到百人的学子还留在府学内。

    这些学子本都是打定主意要和文庙共存亡的,因为他们听信满清的宣传,太平军都是禁毁儒家的,城破之后一定会焚毁孔庙。但出乎这些学子的意料,太平军破城之后并没有来毁坏孔庙。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拿着棍棒守在文庙门口时,一对对路过的太平军看都不看他们。

    当时城里还闹着瘟疫,太平军派了他们叫做拯危急的医官来给学子们看病,并嘱咐他们饭前便后要洗手,不可吃生冷的东西,就连喝水也要喝煮沸的水。

    在文庙门口守了十几天后,学子们终于支持不住了,后来在已经降了太平军的巡抚大人许乃钊号召下,这些学子终于放下了棍棒,继续读书去了。

    随后许乃钊大人和太平军的官吏接手了文庙,他们请回了文庙的山长,请回了教书先生,让学子们能继续读书做学问。但太平军老实不客气的把府学一分为二,府学的两百多间屋舍中有一百五十多间被太平军分了出去,在院中建起高墙来。

    学子们很愤怒,他们认为太平军是要把府学的屋舍挪作他用,于是他们又拿起了棍棒。可惜他们的抗争没有持续到天黑,因为许乃钊大人在新开的府学门口挂起了他亲自手书的“苏州官办第一小学”几个大字。

    经过许乃钊的解释。众学子明白过来,太平军是要开办新学。既然还是开办学堂、学府,众学子们也不好有辱斯文的继续闹下去,更何况是许乃钊大人亲自主持的新学?于是学子们又回去了。

    但学子们很好奇隔壁的小学是教什么的呢?他们瞒着师长在院墙上架起了长梯逾墙偷望,此举有失仪态,当然是要偷偷进行的。

    院墙那边入学的都是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学里除了课室、考堂和传统的学舍之外,新增了操场、书馆。每天早晨、午后、黄昏,那些小学生都会在操场上跑步、做操。听闻这是那伪西王特别加入的晨操和体育课。说什么读书不但是要学习还要锻炼好身体,还说什么身体是读书报国的本钱。

    而小学内开的学科很多,有汉学,学的就是经史子集,不过听闻是学的明代之前的汉学。还有算学、格物、自然、洋文等等。最让学子们鄙夷的就是其他几科,算学和洋文隔壁请的是些洋行的中国买办教授。格物和自然请的是洋人教授。

    学子们曾经大骂过。曾经在院墙上竖起:“耻于与蛮夷之学为伍”的大布条。而隔壁也回敬了一条:“耻于与井底之蛙为伍”。于是双方就开始了长期的无声对骂,从最初的讽刺谩骂到后来开始互相辩论和提问题。

    经过几个月的鏖战,学子们渐渐力不从心,因为他们提出的关于经史子集的问题,对方很轻松能回答出来,而对方替的问题。这边却答不出来。

    而互相沟通的方式也从最初的布条变成了两块巨大的木板,上面贴着醒目的大字报,上面有提给对方的问题,也有回答对方的答案。

    还有让学子们不痛快的是隔壁晚上也不消停。太平军在隔壁办起了夜校,什么识字速成班、什么技能速成班,什么官员辅导班都有。听闻那技能速成班居然是下九流的工匠们教授技艺的,从泥瓦匠到木匠,从铁匠到篾匠,五花八门的。而且还按太平军特有的七天礼拜分了什么一三五是哪个班开课,二四六又换。总之隔壁晚间是吵得学子们也不能专心挑灯夜读,只有官员培训班开课的时候稍好一些,这些人总是当官的,知道什么叫静思。

    洪韵儿下了轿子,步入小学大门,小学的校长王敬德带着几名教师快步前来迎接。这王敬德原本就是教书先生,后来上海开埠,为了生计便在洋行做起了买办。上海被太平军攻占后,太平军到处高新聘请教书之人,王敬德便辞了洋行的差事到苏州教书,他其实也不大愿意在洋人手下做事的。西王欣赏他通西洋之学,为人又不迂腐,学问也不错,是以做了这第一小学的首任校长。

    王敬德从没见过如此关心教育的“反贼”,西王对小学的投入可谓大手笔,基本是你要什么给什么,有些甚至你没想到的西王也给。从小学落成开始,几乎每个月西王和西王娘都要抽空来视察几次,并且西王娘还编写新的教材。

    “王校长不用多礼了,今日提了什么问题给隔壁?”洪韵儿笑着打断王敬德的行礼,王敬德急忙答道:“今日提的是自然科题,问的是可知四季变化如何而来。”

    洪韵儿笑了笑道:“这题好啊,他们也是答不出来的。”

    王敬德道:“那是,最近过来旁听的隔壁学子又多了几人,看得出来隔壁的学子们还是有着一颗探究的学心。”

    洪韵儿嗯了一声,才抬腿走了几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胸中气息不畅,一阵阵的恶心感冲上心头,跟着脚下一软,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喜事连连

    萧云贵还是走的水路,依旧是走的连接苏州和上海的吴淞江,如今苏褔省废除了沿途的厘金杂税,就连沿途复合货物完税凭证的官吏也不再巧立名目收取任何杂费,是以这吴淞江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上海来的各种舶来品通过吴淞江运到苏州,然后由苏州发往苏褔省其他地方。这条内河航运路线的兴盛也直接带动了沿江两岸的百业,反而是长江内河航线因为天京方面的缘故渐渐比不上吴淞江这条航线了。

    由于吴淞江上船只来往增多,萧云贵的坐船到了晚间才至昆山地界,停靠岸边用过晚饭后,从苏州来的白泽堂密使赶上了萧云贵的坐船。

    白泽堂的密使带来了苏州西王娘的消息,洪韵儿在视察苏州官办第一小学时晕倒了。这个消息让萧云贵很是担心,但接着往下看之后,萧云贵又喜出望外起来。

    洪韵儿怀孕了!

    当看到“具拯危官探病,西王娘已有一月余身孕,只因西王娘操劳过度,是以才会有晕厥之事。如今西王娘已无大恙,母胎平安。”这段话时,萧云贵的心里彷如打翻了五味瓶,激动、惶恐、期盼种种心绪涌上心头来,最后他拿着信函,像一只大猴子一般跑上甲板,在船头喜极而泣的高声大喊道:“我要做爸爸啦!”

    跟随护卫的唐二牛感到莫名其妙,跟着萧云贵语无伦次的把手中的信函递给唐二牛看,口中说道:“二牛,你看,你看,信上说我要做爸爸了。”

    唐二牛从前不识字,但跟随西王日久。被逼着学了不少字,更在苏州参加了识字速成班,如今也能看能写了。看了那信之后,唐二牛嘴上连连恭喜西王,但心头却很是纳闷,西王已经有了萧有和这个儿子,而且也是和西王娘所生,为何这下表现得倒像是初为人父一般的欣喜?

    看到西王疯疯癫癫的把信拿给船上的每一个人看,唐二牛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是不是该劝劝西王呢?

    唐二牛不知道萧云贵心中的欢喜。萧有和是他和洪韵儿穿越前就生下的孩子,虽然说在**遗传上,萧有和同现在洪韵儿腹中的胎儿没有差别,但在情感上,这个胎儿却是他和洪韵儿真正的爱情结晶。而且萧云贵将和洪韵儿一起经历这段孕期、足月,然后生子的过程。萧云贵在这方面的确是初为人父的激动和惊喜。

    疯癫了一阵之后。萧云贵大声叫道:“咱们连夜回苏州去!”

    唐二牛等人都吃了一惊,今日才离开苏州的,又要回去?但西王的命令,唐二牛等西殿参护是从来不会问为什么的,因为西王教会了他们,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

    正当唐二牛带着水手准备解缆时。情报司的小船又至,带来了西王娘的亲笔信。

    萧云贵当即拆而阅之,信上洪韵儿那娟秀的笔迹如故,虽然看惯了她的笔迹。但此刻萧云贵看来却是那么的亲切。

    “阿贵,我们有孩子了,今天才查出来的,你放心,我和孩子都好,你接着做你的事,不要因为听说我怀孕了就赶回来看我,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现在有十多个老妈子围着我,还有很多的名医大夫,你就放心好了。最后,你放心,昨晚没伤到孩子。”

    看完信函之后,萧云贵终于放下心来,这厮急着赶回去也是想起昨晚的风流快活,只怕会伤到孩子,还好洪韵儿及时来了亲笔信,让他放下心来。

    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萧云贵这厮拿着那封信,已经开始想很九个月之后的事了,按照辈分,萧有和这一辈是有字辈,有什么呢?这时候萧云贵猛然想起,西王萧朝贵是有两个儿子才对,一个是萧有和,另一个是叫萧有福。历史上萧有和是继承了西王的位置的,而萧有福却是继承了幼南王的王位。按理说萧有福早就该出生了,为何现在只有萧有和一个儿子呢?

    想了一会儿萧云贵也不得要领,或许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萧有福就真的还没有出生,而他和洪韵儿现在有的这个孩子或许就是萧有福吧。

    叫什么都无所谓,日后再说吧,萧云贵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浮想联翩。这封信是洪韵儿亲笔写的,而且上面还有些不可告人之事,萧云贵自然不会再拿出来视人。见西王把那封信贴身收好,唐二牛上前躬身问道:“西王,咱们还要回去吗?”

    萧云贵意气风发的大声道:“不必了,二牛开船接着走,让大家唱歌,今天本王高兴!”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民族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直到把敌人消灭干净,太平军的旗帜高高飘扬……”这首被洪韵儿改过的解放军军歌如今已经是西殿太平军的军歌,在歌声中,西王的坐船和随行船只解开缆绳,继续朝上海而去……

    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内,咸丰也是怀揣着一颗紧张的心情,在乾清宫东暖阁内来回的走着。他今日特意从圆明园赶回紫禁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丽妃他他拉氏今日忽然提前生产了。

    让咸丰感到不安的是,丽妃的这个孩子不足月,之前咸丰已经把负责为丽妃安胎的太医们臭骂了一顿,并把几个负责照看丽妃的嬷嬷和小太监直接杖毙。因为太医们都说丽妃是不慎动了胎气,咸丰就拿这些嬷嬷和小太监做了出气筒,是他们没照顾好丽妃,才会动了胎气。

    逃过一劫的太医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直在丽妃的咸福宫守着,由内里经验丰富的产婆接产,他们在屋外备着各种药物。

    咸丰几乎是每一刻功夫就派一个太监来打听消息,但太医们虽然也很着急,但他们没办法。丽妃身子一向娇弱,用体弱多病来形容也不为过。适才产婆说了,丽妃力气不够生产,有很大的风险。太医们急忙开了补充体力的汤药送进去给丽妃服用,希望这一剂药能有用。

    紫禁城内同样着急的不止咸丰一个,宫中各妃嫔主子们也都派人不断的来问安、打探消息。只不过她们的心思却和咸丰不一样,她们更希望丽妃不能平安产下孩子,即使产下孩子也希望不是男的。

    或许是老天可怜这体弱多病的他他拉氏,在服下汤药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把孩子产了下来。但却是个女婴。

    消息传开之后,整个紫禁城都松了口气。咸丰虽然很是失望,但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咸丰当即下令晋封丽妃为贵妃。只是咸丰想不到这女孩却是自己唯一一个公主。

    “小主,咸福宫那边有消息了。丽妃生了个小公主。”安德海才踏进储秀宫丽景轩东暖阁就吵嚷开了。

    看着安德海又惊又喜的样子,杏贞安安稳稳的放下茶盏。温言斥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小心传了出去。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安德海吓了一跳,急忙俯首认错。一旁的康琪却有些惊讶的看着杏贞,从一开始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丽妃的这一胎,她一直就在那里安静的等着这个似乎她很笃定的消息。

    自从上次董贵滢案之后,康琪其实一直就在怀疑是自己身边的人出卖了董贵滢,但康琪不敢追查。也不敢再提起董贵滢这个人,生怕自己稍露行迹就会被人拿下,是以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安心侍候着杏贞。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收拾一下,咱们过去给丽妃道个喜,顺便也给皇上道个喜。”杏贞淡淡的说道,跟着轻轻的呕了两声。

    康琪见她作呕,急忙上前道:“主子,你这作呕已经有些时候了,还是传太医看看吧。”

    杏贞面色如常的道:“不就是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是那句话,不用传太医,你们也不许说出去!”

    跟在杏贞的轿子旁,康琪甚至有些害怕起轿子上的这个小主来,她断定杏贞一定是有了身孕了,因为小主虽然让她准时报过一次信期,但这次信期康琪却没有检视过。若小主真是怀孕了,那就太可怕了,她居然沉得住气,连自己和安德海都要瞒着,想到这里,康琪有些不寒而栗,小主的心机已经变得如此可怕了?

    咸丰果然驾临了咸福宫,其他妃嫔也都前来探望,说了是探望丽妃,其实大家也都是一个心思,想趁机会见见皇上。

    毕竟是头一个孩子,咸丰还是很真心的笑了出来,一张麻脸上堆满了笑容,也都一一和前来探望的妃子们说说话。小公主因为不足月生,是以太医们都不敢大意,由奶娘照顾着,一众太医细细检查了孩子的身体状况,并开了不少药方,帮助孩子固本培元。因为孩子抵抗力弱,专门准备了干净的屋子照养。

    安顿好一切之后,咸丰专门陪着丽妃说了一阵子话,转出来之后,吩咐各宫妃嫔跪安。杏贞适才没有刻意上前和咸丰说话,这时候故意落在后面。

    康琪和安德海在院子候着,见各宫妃嫔都告跪安离开了,自家的小主却还没有出来。过了片刻,忽闻里面一阵慌乱,几名小太监出来又把几名太医叫了进去,康琪还有些纳闷,难道是丽妃病情有反复?

    过了片刻,一名小太监出来让康琪和安德海进去。康琪和安德海进到咸福宫暖阁内,只见咸丰正面带欢喜的握着杏贞的手安坐在暖阁上,两人急忙上前见礼。

    咸丰挥了挥手手说道:“康琪,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你们主子有了身孕,你都不知道呢?”

    康琪吓了一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只听杏贞道:“皇上,是奴才大意了,不关康姑姑的事。”

    咸丰嗯了一声道:“在这屋里的人听旨,懿妃有孕之事不可外传,若是朕听到什么,这屋里的人都要问罪!”

    康琪心头一惊,一定是杏贞让咸丰这样做的,这样做是要保护她和她的胎儿,而且杏贞选了这么个时候来和咸丰托出有孕之事,并让咸丰答应先保密,咸丰是一定会答应的。而且这样做,瞬间就把丽妃给压了下去,毕竟丽妃生了个女儿,而她腹中的才是咸丰的希望。

    康琪略略抬眼望了望杏贞,见她嘴角挂着的那一丝笑意,康琪只觉得后背阴凉,她是一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的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蝴蝶历史

    甲寅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代,在远东华夏大地上,新兴的太平军和清军之间的搏杀仍在继续。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克里米亚半岛上也爆发了英、法、奥斯曼等国家同俄国的战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云贵率领太平军提前攻占了上海、宁波两处口岸的缘故,总之萧云贵这只蝴蝶在远东扇起的微风或许真的影响了历史。克里米亚战争爆发的时间整整推后了八个月之久,年初英法才正式向俄国宣战。

    虽然萧云贵知道这是自己或许别人带来的蝴蝶效应,又或许这个时空的历史就和自己知道的历史出入颇大,但萧云贵认为一些固定会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就像克里米亚战争一样,一边是俄国双头鹰扩张的野心,一边是英法等国保护自己利益的决心,两者的矛盾只有通过战争来释放。这个结果是无法改变的,无论萧云贵这支蝴蝶扇动的风有多大,也不会掀起阻止战争的飓风。

    有时候萧云贵和洪韵儿说起历史和现实之时,两人都会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甲寅年黄河大改道的事两人都很清楚,但两人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改变。黄河还在清军的控制范围之下,远在苏褔省的他们鞭长莫及。一想到这次改道会造成数百万百姓民人受灾,饿殍万里的惨况时,两人除了各怀心事的绝口不提这即将发生的惨事之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他们只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地下,装作不知此事。

    同样的,此时还在衡阳做买卖、练兵的荣禄也做不了什么,怀了身孕还在深宫内养胎的杏贞也做不了什么。清廷的财政已经几乎崩溃,地方的厘金捐税只能满足战争的需要。对于动辄需要投入数百万两之巨的修河堤费用来说,荣禄和杏贞都是无能为力的。两人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遗忘这件事,同时两人和萧、洪两人一样,心中都充满了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来自于你明明知道会发生的一件惨事却无力阻止。有时候四个人都会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怪念头来,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啊。

    杏贞和洪韵儿在差不多的时候都怀上了身孕,两个女子怀着不同的心情忙于安胎,把这件事死死的压在心底里。而两个男人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练兵来淡忘这件事,一件他们知道却无力改变的事。

    荣禄在衡阳的练兵不算是很成功,他对练兵的认识还不够深刻。穿越之前他也没有管过人,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收买人心和引入火器,以及他剽窃后世军训之时得来的、为数不多的军事知识。

    而萧云贵就不同了,他在穿越前管过他父亲的公司,接触过更多的人和事。穿越后萧朝贵留给他的一些战争记忆对他也是帮助颇大,而且他也是一路领兵打出来的实践派。这一点上他比荣禄做得好很多。

    上海讲武学堂去岁成立。萧云贵将讲武学堂设在了闸北,隔着吴淞江和英法租界遥遥相望。讲武学堂占地颇广,军营、屋舍、教舍、训练场无所不全,整个闸北区就是一座太平军的大兵营。

    萧云贵把讲武学堂设在此处是有深意的,他不希望列强的租界区进一步向北扩张,他把闸北等地变成一座大兵营。变成军事用地就是想断了列强扩大租界的妄念,同时也是对租界列强一种无声的压力。

    英法美等国的公使曾今抗议过,但萧云贵坚持在此处设立讲武学堂,他告诉几国公使。这里是太平军的军校,有驻军在这里能更好的保护租界安全。

    文翰在年初的时候就回国了,继任他职位的是约翰.包令爵士,在领略了西王的口气强硬,和言不由衷的好意之后,包令没有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毕竟西王占了情理,闸北还不是租界地,作为占领者他可以在自己的占领土地上干任何事,虽然这件事可能威胁到租界的安全,但至少在目前为止,西王还是一直在遵守着强加给他的那些满清签订的条约。

    包令的注意力更多的被吸引到苏沪铁路的修建和远东英法联合舰队北上打击远东俄国佬两件事上来。苏沪铁路是英国通过怡和洋行在远东地区修建的第一条铁路,怡和洋行投资三成的资金获得了这条铁路未来的三成股份。包令的本意是由英方投资全部,但太平天国必须给出路权,甚至包括铁路沿线的采矿权。

    但远赴苏州的包令带着怡和洋行的人和西王谈判之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西王坚持不出让路权,而是采取股份的形式分配今后这条铁路上的权益。为此西王府出投资总额六成的资金来获得这条铁路的最大股权,而其余两成西王则分给了苏褔省的富商大贾们。

    包令不愿意放弃这次尝试,因为这年月想要在愚昧、落后的中国获得修建铁路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包令希望通过这条铁路打开中国这扇古老的国门,他相信中国人在知道铁路的便捷之后,便会像美国一样开始疯狂的修建铁路。他也相信在随后的大修路环境下,就算西王再有钱,他也不可能支付如此庞大的修建费用,最后他还是得让出很多条路权来换取铁路的建设。

    另一件事却让包令很头痛,那就是远东英法联合舰队对太平洋地区俄国的进攻问题。克里米亚战争的主战场虽然是在克里米亚半岛,但在远东也有俄国的军事设施。根据情报显示,俄国在太平洋仅有四、五艘战舰能勉强作战,余下的是一些民用船只,陆战部队只有1000人左右能投入战斗。

    包令自然是希望能够打击俄国在远东的目标,既然已经和俄国宣战,在远东也必须开辟一个新的战场。

    由于双方兵力悬殊,俄国远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将全部力量投入勘察加半岛、黑龙江口和库页岛进行固守。

    年初四月份,由英、法海军组成的联合特遣舰队抵达堪察加半岛,穆拉维约夫下令俄国海军全部撤入海港,英、法海军见俄国海军避而不战,决定转而强攻俄海军基地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军港。4月30日,英、法战舰向该军港发动了猛烈的炮击,炸毁俄军许多防御大炮。但俄军彻夜修复,很快便重新布置好防御。

    英、法海军正一筹莫展,突然来了三名自称是从一艘捕鲸船上逃出来的美国人。几位美国人告诉英军指挥官说,进攻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军港从陆上比从海上要容易得多,并主动透露给他们最近的行军路线。英、法联军立即派出一支700人的陆战队登陆,准备突袭俄海军基地。但那几位“美国人”把他们引入了俄军设下的伏击圈。当他们撤回船上时,已经伤亡过半。英、法海军的海、陆两次进攻都没能奏效,只好退回北美的温哥华和旧金山整顿待命。

    吃了败仗的包令自然觉得脸面无光,他需要调集更多的军舰来远东教训俄国佬,但令他头痛的是在远东他的陆军很少,他不大认为光靠海军就能解决问题,可是凭空又怎么会多出一支陆军来呢?

    这天清早包令正在享用着早餐的时候,已经升任上海领事的密迪乐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先生,西王到上海了……”

    萧云贵的确到了上海,他在吴淞江畔,上海讲武堂的军用码头登岸,一刻也没有停顿,直接赶往数里之外的讲武学堂。

    讲武学堂在成立之后,萧云贵抽调了自己身边大部分的亲卫和军官送到讲武学堂训练,而且以童营为基础,成立了近卫青年军。

    讲武学堂成立之初,萧云贵用他和洪韵儿亲自编写的军事训练大纲在进行训练,随后萧云贵聘请了一些普鲁士、英国、法国、美国籍的退役军人出任教官。讲武学堂有第一批将近一千三百多名军官和童营将士组成的在校生,他们将是接下来作为第一批军官充实到陆续赶来上海整编的西殿太平军中。

    上海讲武堂分步兵、炮兵、骑兵、工兵、辎重五种兵科。根据学生特长,分甲、乙班入堂后重点学习军事学科,如地形学、筑城学、兵器学、军制学、卫生学等,并学习西王和洋教官们捣鼓出来的兵科教程。丙班、特别班先学习普通学科及军事学基本教程,如国文、伦理、器械画、算术、史地、英文或法文、步兵操典、射击教范、阵中勤务令、工作教范、野外演习等,然后分科专业学习兵部下发的军事学科和本兵科教程。

    西王聘请的洋教官也是多专科的人才,如辎重兵科这个新兴的兵科,西王就聘请了英国的一些后勤退役军官充任。虽然萧云贵知道英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后勤保障落后得令人发指,但他还是需要这些英国人,在他们编写出辎重兵科的典、范、令等教材之后,萧云贵带着兵部有实战经验的人研究和改编了好久,最终才形成了附和太平军现在运输能力和后勤供给能力的辎重兵科教材。而其他兵科的教程、教材大多也是这样来的,虽然萧云贵不太喜欢教条,但他更担心一支没有纪律的过渡型热兵器军队出现在战场上,那将会是一场谋害人命的灾难。(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外籍教官

    “西王殿下,人都到齐了。”萧云贵被门外唐二牛的声音吵醒了,昨晚深夜到了上海讲武学堂之后,萧云贵便命人通知讲武堂的各主要负责人明日一早会商。

    萧云贵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口中应了一声:“知道了,本王马上就来。”昨晚到讲武学堂安顿好之后,萧云贵便和衣而卧,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便天亮了。随着他管的人和地盘越来越大之后,萧云贵发现他的私人时间已经消失,就好像老婆怀孕,自己都没空照看,到现在甚至连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好王爷和好皇帝还真是不好当啊。”萧云贵嘲弄的一笑,起身梳洗穿衣。他还一直保持着自己梳洗穿衣的习惯,没有什么下人、奴婢服侍,这也成了西殿上下广为传颂的美德,也成了效法的美谈。

    快步来到讲武堂正殿,这个正殿不能理解为传统意义上的中国式宫殿样式,它更像外国的哥特式建筑风格,柔和了一些本地的建筑风格。这座不中不西或者说中西结合的建筑有三层,便是讲武学堂的办公大楼。虽然萧云贵知道它就是办公大楼,但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讲武堂的人还是给它取了个中国式的名字,叫宣武楼,而里面最大的一间会议殿堂叫做圣武殿。

    其实萧云贵并不太看重叫什么,而更看重它的实用功能。讲武学堂萧云贵来过几次,但那时宣武楼还没建设完成,后来更因为要摆平各地乡官上访的事,西王错过了宣武楼的启用仪式。

    第一次步入宣武楼,萧云贵就被它的内饰吸引了,楼内柱子上、廊坊下没有雕龙画凤。而是以刀剑枪火为装饰,浓郁的武道气氛迎面扑来。大楼的门厅内是一幅巨大的《汉军出塞图》,这幅长三丈高一丈二十尺的巨画是出自苏松民间众多画师的集体创作,它刻画了一千九百多年前汉军出塞时的凛凛风威,上面的汉军将士们,兵戟如林,马似飞燕,战旗猎猎,让人一见之下,顿时会豪气丛生。

    门厅两侧是太平军浴血厮杀的浮雕之作。并刻有萧云贵亲自编写的西殿太平军新军规。顺楼梯而上,各兵科、各司处办公之所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最上一层便是圣武殿以及各种小型的作战推演室或聚会厅。

    宣武楼和讲武学堂的大多数建筑一样,都是由洋人设计建造的,而萧云贵和洪韵儿更改了许多地方。所以它才有了这般怪模样。但萧云贵却希望这些建筑既不是传统的中式建筑,也不是照搬西式建筑。他更希望讲武学堂带有明显的中西合璧样式。因为他是在给人一种心理暗示,讲武学堂里教授的东西也是中西合璧的东西。

    整个宣武楼内随处可见各个朝代汉军抗击外族入侵的历史画卷、镂纹和浮雕,整栋楼给人的气氛就是赫赫的汉家武风。萧云贵希望这种武风能够振作起民族的尚武之风,虽然是在被讲礼仪之邦讲了一千多年之后。

    在圣武殿内,各个时期的汉军戎装图在墙壁上挂着,数百名讲武学堂的师生们正在观看。不时的指指点点,兴奋的讨论着什么。圣武殿是第一次迎来这么多人,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在讲武学堂内学习,但圣武殿却是第一次来。

    其实萧云贵也不记得这些汉军戎装图有没有错。都是洪韵儿根据她看过的史料回忆后命画师画出来的,或许里面会有谬误,但萧云贵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让这里的将士们知道,汉军的光荣历史。

    “西王殿下驾到!”圣武殿的大门打开之后,唐二牛见殿内众人三三两两的在看墙上的挂画,当即大声喝道。

    殿内众人闻言之后,很快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个个占得笔直,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时间。

    萧云贵很满意他们的迅捷,军人该有的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走上自己的主位站定后,萧云贵摆摆手道:“坐下!”

    殿内数百人身后都有自己的座位,在一起向萧云贵敬了一个西殿特有的新式军礼之后,众人整齐划一的坐了下去,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矫情,更没有人推让,他们的作风已经有了后世军人的风采。

    离萧云贵最近的便是讲武学堂的校长,上海军政司的林启荣,自从萧云贵给他安排了创立讲武学堂这个任务后,他一直完成得很好。在他对面的是上海军政司的王闿运,他在上海讲武学堂里任职副校长,同时兼任政治司司长,他和林启荣一样都是兼任讲武堂要职的。让林启荣和王闿运两个上海军政一把手兼任讲武学堂的校长和副校长,足见萧云贵对讲武学堂的重视。

    随后便是讲武学堂西洋教官顾问团的总顾问李斯特和他的助手巴里特。这两人就是当初萧云贵攻打上海之时结识的两名英**官。李斯特一度曾经担任过太平军的军事顾问,但后来被文翰勋爵召了回去。当时李斯特还是军人,英**人抱定为女王效忠的思想,所以李斯特向萧云贵请辞。但回到国内后,李斯特马上被解除了军职,除了他平时得罪了太多的上司之外,擅自出任一支武装力量的军事顾问,这个罪名还是多少起了催化作用。最后李斯特失业了,还面临一些军事法庭的起诉。好在好友巴里特等人的帮忙,李斯特最后只是被开除了军职。

    李斯特在国内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之后,他并没有自暴自弃,他纠结了几名朋友返回了上海,他接受林启荣的邀请,成立了讲武学堂外籍教官顾问团,负责为讲武学堂招募合适的外籍教官。

    在李斯特看来,他已经不是英**官,出任太平军的教官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而且太平军并没有和英国敌对,他的行为也不算叛国,更何况李斯特一直坚信今后太平军一定会取得全中国的控制权,他这么做只是想为祖国和女王争取到潜在的朋友。

    历史上太平天国的外籍军人有数百人,忠王李秀成手下的洋人志愿军就有200人左右。这些人来自欧洲、美洲、澳洲、非洲,来自非洲的战士就有五六十人之多。来自欧美、有姓有名、其事迹可考的共有13人,其中英国5人,美国4人,法国2人,意大利1人,希腊1人。有6人在战斗中牺牲,这数字还不包括他们的家属,如英国人呤唎的夫人玛丽。

    而现在萧云贵已经改变了历史,英国退役或者说是被人抛弃的军官李斯特成为这支外籍军官团的指挥官,也成了外籍教官顾问团的总顾问。经过李斯特和巴里特的努力,他们为上海讲武学堂招募到了外籍教官共有三百四十二人之多。

    由于萧云贵的太平军占领了上海,同时他开明的商贸政策进一步刺激了列强,比如他废除了内地的苛捐杂税,让外贸货物能更加廉价的进入中国市场,这一点就让列强们赞赏无比。并且萧云贵代表的西殿太平军甚至取得了英国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暗中支持,英国议会甚至发出支持太平天国推翻满清帝国的动议,虽然随后这个动议被英国议会以微弱多数票否决,但足见列强在所谓的中立立场上出现了明显的偏向。

    在看似开明的西殿太平军和愚昧落后的满清两边,列强们都开始有意无意的偏向太平军,而这背后,萧云贵那庞大而野心勃勃的投资计划也是重要的一环。仅仅只是铁路、电报线路和军火采购以及一些民用工厂的建设订单就让列强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太平天国,至少他们保持中立的时候,和太平天国的合作以及贸易是毫无阻滞的。

    这并不像满清那么的虚伪和推脱,用英国新任公使包令的话来说,他受够了满清那些官吏充满虚伪和自以为是的官腔,包令年初时才到中国,就照会五口通商大臣(虽然只剩下三口了)叶名琛,包令希望亲自到北京递交国书,并商谈换约之事。但如今数个月过去了,包令的照会还一直在五口通商大臣、两江总督和北京三个地方推来推去,没有答复,也没有下文,一切都是一个等字。

    正是由于列强们的倾向,李斯特的招募工作得以顺利开展,很多各国退役的军官都来到上海碰碰运气。不得不说西殿给外籍教官们开出的薪水是他们原来供职的国家军队中的五倍,很多军官甚至是辞职前来应征。但西殿讲武学堂的要求也很严格,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是没有机会的,并且西王更喜欢有实战经验的军官。

    现在就职于上海讲武学堂的三百四十二人外籍教官中,涉及了几乎所有陆军兵科,他们负责编写兵科教材,负责向讲武学堂的中国教官指导训练,最重要的就是向中国太平军将士们传授他们来自实战当中那弥足珍贵的经验。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最初的一千多名西殿抽调的军官和近卫青年军们已经适应了这些洋教官。他们虽然在文化和习俗上有很大的差距,但有一点他们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军人,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这是西殿讲武学堂第一批学生学到的第一样东西。

    在经历过争吵、打骂甚至是群架之后,一群中外的军人很奇怪的糅合在了一起,原因很简单,双方都需要对方,需要通过对方来证明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实战范例

    李斯特以下共有三十八名洋教官列席,上海讲武堂分步兵、炮兵、骑兵、工兵、辎重五种兵科,下开有地形学、筑城学、兵器学、军制学、卫生学、制图学、弹道学等二十多种学科,这三十八名洋教官正是各兵科的主管以及各学科的主讲教官代表。

    不得不说这些洋教官对讲武学堂的贡献,他们不但编制出了步兵操典、射击教范、阵中勤务令、工作教范、野外演习、后勤保障、军伍卫生条令等各兵科、学科的规范教材和军令,最重要的是他们把热兵器大规模使用的经典范例带给了太平军。

    一支军队中老兵之所以宝贵就是因为老兵们在战场上活了下来,他们从血与火中带回来的宝贵经验是一支军队的宝贵财富。李斯特等人都是各国退役的老兵,他们带来的宝贵经验可以让太平军得到很多宝贵的经验。

    萧云贵从讲武学堂的军官教材中看到了《实战范例》,当中各国教官把他们亲身经历的战争经验和列强经典战例都编写了进去。从拿破仑战争时代那些经典的战例到英法在殖民地的战争范例,从美国对土著印第安人的战争到最近的克里米亚战争推演,甚至还有**裸打脸的第一次鸦片战争战例。

    萧云贵详细阅读过,结合他和洪韵儿知道的一些历史来看,李斯特他们编写的这部《实战范例》可以称得上一部经典的战争范例书稿,当中没有隐藏,也没有夸大。萧云贵从中看到了李斯特等洋人的敬业精神和专业态度,而这些正是国人缺少的。

    也不是说太平军没有自己的战争经验,而是太平军诸多高级将领甚至包括原来的萧朝贵文化水平都不高,更别提下属的将士们了。他们打过很多恶战和血战。他们也有很多宝贵的经验,但他们不善于总结,或者说不善于把经验总结为更加科学、规范的军事条例。

    虽然太平军和后世湘军一样,也编过一些让人容易记住的歌谣来给士兵们传授战争的经验,甚至湘军通过歌谣规定过壕沟要挖多深,墙要筑多高。曾国藩的扎营之规就说过:扎营垒以利攻守。扎营之地,忌低洼潮湿。水难泄出,忌坦地平阳。四面受

    敌,忌坐山太低。客山反高,忌斜坡半面。炮子易人……每到一处安营,无论风雨寒暑,队伍一到,立刻修挖墙壕,限时成功。未成之先,不许休息。亦不许与贼搦战。墙子须八尺高。一丈厚。筑墙子不用门板、竹木,里外皆用草坯土块砌成,中间用土筑紧,每筑尺余,横铺长条小树,庶免雨后崩裂之患。上有枪炮眼。内有子墙,为士卒站立之地。壕沟须一丈五尺深,愈深愈好,上宽下窄。壕中取出之土。须覆于二丈以外,不可太近,不可堆高,恐大雨时,客土仍流人壕中……

    太平军中亦有行军营规,甚至是各种阵法的布阵口诀及用法,以及各种战术的要旨。

    不得不说太平军和湘军采用士兵们容易记住的歌谣形式来总结军事法则,是有它的一定优势,毕竟眼下军中的士兵大多都是文盲,这样做大家容易记住。但这是在冷热兵器混合使用的军队,他们军队的性质和列强热兵器军队有着本质的区别,除了使用武器不同之外,使用兵器的士兵素质也是不一样的。

    冷兵器的士兵只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够了,太平军和湘军的士兵大多都能做到。可热兵器的士兵除了不怕苦不怕死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还要学会用脑子。

    冷兵器是通过勇气和厮杀来打垮对手,热兵器却是通过发扬火力消灭敌人,保存自己来打垮敌军。冷兵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热兵器却不同,要是你战术运用得好,损失会远远比敌人小。

    所以说萧云贵野心勃勃想要和列强靠拢,建立自己的纯热兵器军队,他首先要做的不是改善兵器,而是改善使用兵器的士兵。如何改善士兵?那就要从识字开始,只有识字了,你才能看懂各种书籍,才能学会更多的知识。

    讲武学堂是为太平军培养适应热兵器战法的高素质军官而建立的,在各地太平军军中萧云贵则掀起了夜间识字运动,军中各级典官的职责从宣扬布道转变为激励士兵、教授士兵识字。普通士兵识字运动甚至比新政还要早启动,最早的识字运动是从萧云贵的亲卫队开始的,他们是由西王和西王娘轮流利用夜间时间教授出来的。

    要说识字是为了提高士兵素质,那么讲武学堂那些洋教官编写的各种兵科操典、实战范例等等就是为了提高素质之后的士兵们准备的。而实战需要的各种枪械、火炮、车马,上海军政司正在采购之中。

    除了洋教官们,还有中方教官,他们大多都是各部抽调的军官,还有西王身边抽调出来的亲卫人员组成。他们接受洋教官训练的时间比讲武学堂成立的时间还早,李斯特第一次作为军事顾问训练太平军的人员就是他们。在讲武学堂成立之后,他们一边作为洋教官和新来学员之间的沟通者,一边担任日常操训的教官,同时还接着学习。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这些中方教官已经逐渐成长了起来,他们也分了各种兵科,各专一门学问,在有限的时间里,萧云贵也没有打算让每个人都成为百事通。像宋峰就是其中之一,他主修的是侦察科,也就是侦察兵,苏冀也是青年近卫军侦察兵的一员,萧云贵对这支侦察兵寄予了厚望,因为他们只要继续训练和掌握更多的技能,将来就会成为太平军中的特种兵部队,而事实上他们平时的训练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

    侦察兵在这时候国内军队中的叫法是探子、斥候,很多时候探子、斥候负责传递军情,负责侦查敌人动向,负责打探敌人兵力,让后回报给军队主帅,他们的作用仅此而已。但西洋军队中的侦察兵就不同了,他们还要会勘察地形,还要负责为整支军队查探道路,并且要会绘图和制图,同时他们还要会为炮兵指导方向。这个时候的列强火炮已经有能打数公里远的火炮了,在超视距的情况下,炮兵侦察兵的作用就更为明显,但如果你不明白炮兵的弹道学和坐标学,你如何为炮兵指引方向?

    所以宋峰和苏骥这些侦察兵科的人最近都在恶补其他兵科的知识,除了操练之外,他们的剩余时间都用来学习了。

    剩下的人就是学员了,第一批近千名军官和新招募的识字之人也经过了数月的操训和学习,他们基本掌握了自己兵科的知识和操典技能。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着他们手下的士兵到来,他们也会变成教官,重新训练自己的士兵。

    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萧云贵建立讲武学堂的初衷就是通过科学、规范的军校制度把西殿太平军打造成一个铁打的营盘。军校是培养军官的地方,而军官能教会更多的士兵。

    萧云贵站在自己的宝座前环视在座的人一眼之后,他还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潘启亮、陈阿林、黄威、周秀英、沐英红等人,他们都是军官学员,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得出来,他们经过数月的学习似乎已经开窍了,眼神中没有了那种说不出的迷茫,现在有的只是军人的坚毅和睿智。

    周秀英和沐英红分别是辎重科和卫生科的军官学员,西殿太平军和天京那边一样,还是保留了女营的编制。但西殿太平军的女营幸运得多,自从湘阴之战后,萧云贵说了那句著名的女营战争训令,就是除非太平天国的男人死光,才会让女营的人出战。是以女营现在更多的承担了后勤辎重保障和战地救护等职责。

    周秀英这个莽姑娘原本非常抵触到辎重科学习,她那火爆的脾气更愿意去步兵科或是骑兵科,那次萧云贵回上海的时候,周秀英就来找萧云贵闹过情绪,她央求萧云贵把她调到骑兵科,实在不行步兵科也行,但萧云贵拒绝了。后来这莽姑娘甚至说出只要能进骑兵科,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萧云贵。

    当时萧云贵看着周秀英那饱满的胸口,经常练武而保持得婀娜多姿的身姿,以及那句只要能进骑兵科,西王想要我做什么都行的话,差点就犯了错误。好在洪韵儿及时出现,打消了萧云贵的这个念头。

    这时候看到周秀英,这小娘皮也看了萧云贵一眼,眼神里却还是带有一丝的哀怨和不满之色。萧云贵一双贼眼准确的捕捉到周秀英那新式的军官服下似乎更加丰满的胸脯,这厮不禁暗暗咽了几口谗咽,跟着目光又望向她身边的沐英红。

    和周秀英那健康的麦色皮肤比起来,沐英红更显白皙一些,虽然从前都是武艺不错的女将,但沐英红的性子更柔弱些。当初关刀帮沐关刀、宁波帮谢应龙等上海帮派首脑到苏州当闲散官员之后,沐英红这些帮派下层的帮派骨干就被林启荣收编了。帮派人员被打散充入上海各地的驻军之中,随后军校成立,沐英红就和其他几名开明的帮派头目一同被林启荣安排进了军校。

    沐英红学的是卫生科,也就是战地救护,她出身帮派,也学过一些跌打损伤,入了学之后才知道自己从前学的只是皮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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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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