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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章 战胜之后

    时光回朔至大沽口之战后,当英法联合舰队撤退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大沽主炮台上,僧格林沁一身戎装,端坐在炮管打得发红的巨炮不远处,双手杵着纳库尼素光刀,宛如一尊战神般稳如泰山的安坐着,满面呆滞的看着远处海面上飞快退走的英法舰船沉默不语。自从英法与满清谈判开始以来,咸丰为了以策万全便调了僧格林沁回大沽口坐镇,好在苏北、安徽等地的太平军最近消停了不少,僧格林沁才得以抽身回来。

    起初谈判还很顺利,但却没想到发生了使节团被刺杀的事件,随后便是英法联军的进攻,首攻便是大沽口。自从开战以来,僧格林沁就一直稳坐在主炮台上,没有动过,在英法海军猛烈的炮火下,极大的稳定了军心。

    黎明前,僧格林沁收到了南岸炮台的战报,炮台守将直隶提督史荣椿战死,他当时眼前一黑,几欲晕倒。史荣椿跟随自己多年,一直敬忠职守,上阵之时从不退缩,从接管大沽总兵以来,一直苦心经营大沽炮台,之后积功升任直隶提督,这次僧格林沁布防大沽,若是没有史荣椿苦心经营多年的基础,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将大沽防线做得如此完备。听到史荣椿死讯,僧格林沁心中剧痛,恨不得将海面上的英法舰船都炸沉了。

    这时候只见另一员悍将乐善匆匆赶来,纳头便拜:“大帅!夷船退走,让在外海埋伏的水师出战吧!”

    僧格林沁缓缓闭上眼睛,跟着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水师舰船之中,可有能追得上夷船的?船上火炮可能击中夷船的?”

    乐善听了默默不语,大沽水师均是百余吨的帆船。根本追不上英法的蒸汽快船,而且船上的火炮也不如人,出击纯粹是找死。但看着夷船大摇大摆的退走,乐善心有不甘,重重的跺跺脚,沉默不语,他一脸灰黑,都是销烟之色,看来也是整完在炮台镇守。

    僧格林沁轻叹道:“此役已经算是完胜,计点损失。医治伤兵、收拾战场吧!”

    半个时辰之后,清军损失计点了出来,直隶提督史荣椿、大沽协副将龙汝元阵亡。史荣椿镇守南端炮台,夷兵强行登陆,即将击溃南岸步军防线的时刻。他带领十多名亲卫冲下山,召集溃兵重新冲杀上去。在乱阵之中阵亡;龙汝元镇守北端炮台。被英舰火炮打中,当场身死。此外清军阵亡七十六人,负伤一百二十一人,火炮毁损十一门。敌军估计损失在一千多人以上,另有十七名夷兵被俘。

    僧格林沁喃喃念道:“死了七十六个、死了七十六个,为何偏偏有史、龙二人?”跟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僧王手下四大悍将只剩苏克金、乐善、何建鳌三人。听了此话,均是默默不语。

    此时,一阵锣鼓喧天之声在炮台之下响了起来,众人望去。只见是直隶总督恒福乘着顶蓝呢官轿,带着衙役兵丁、士绅官吏,又有些唱大戏的敲锣打鼓的劳军来了。开战之后直隶总督恒福便一直在后方等消息,此刻得飞马快报,说海口子这边大胜,夷船退了,便带着人劳军来了。

    乐善狠狠的啐了一口:“老东西,看到胜了巴巴的赶来领功了。”

    僧格林沁温言道:“上阵杀敌乃我武人天职,分属平常,恒福大人乃是文官,没有退到天津等消息,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不得无礼。”

    恒福在炮台底下轿,亲自走上炮台,看到僧格林沁等诸将,单膝跪了下去:“众位将军辛劳!”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高呼:“众位将军辛劳!”僧格林沁连忙扶起他,口中连称不敢,见恒福礼重,诸将面色稍缓。

    恒福被僧格林沁浮起,跟着面带悲色说道:“史、龙二位将军殉国,甚憾、甚憾,津沽士绅感念两位将军忠勇,已经商定在大沽为两位将军修建双忠祠,愿两位将军英灵长聚,永享香火。”

    僧格林沁又谢了一回,甚是感激恒福,众将也为之动容,对恒福的看法大大改观。

    说了战况之后,恒福将僧格林沁拉到炮台远端无人之处,低声问道:“僧王想如何上奏报捷?”

    僧格林沁奇道:“自然如实奏报,在大沽设伏成功,击退夷人。”

    恒福摇头说道:“如此不妥,此番虽然有使节团被刺杀一事在先,但圣上并未向夷人宣战,前番朝堂战和两派争执,圣上也尚未拿定主意。朝廷抚夷多年,虽有开战之心却无开战实意,僧王此番大胜不假,但若奏报先发炮设伏,此举必会得罪主和派,况且夷人虽退,但必会再来,倒时是胜是败,无人可知。若是败了,朝廷又要抚夷,到时候僧王擅开战端这个罪名可是逃不了的。”

    僧格林沁沉吟道:“大人此话有理,本王所虑不周。”

    恒福说道:“依本官愚见,我俩联合上折,折名便是僧格林沁、恒福上奏,夷人进犯率先开炮,大沽兵马反击大胜折。折中言明夷人不按朝廷旨意,等候刺杀事件查探明白,强行冲击大沽,你我惟念多年抚局,一经开炮,则局势全变,仍复隐忍静伺,严阵以待,而蓄我军之怒......”恒福缓缓将所想之言说了,已然便是一道奏折出炉,僧格林沁极是钦佩恒福才学,听完之后,深深一揖道:“就按大人所言上奏好了。”

    恒福轻轻几句话,便将自己的名字和僧格林沁并列到了奏折之上,僧格林沁也不以为意,恒福乃是直隶总督,自己也还有很多事需要靠他相助,当下也不点破。

    说完奏折之事,恒福唤过师爷,当即铺开桌案,便在炮台上口述,将奏折拟好,给僧格林沁过目之后。两人签押妥当,命人披红挂彩八百里加急送往承德而去。此刻咸丰尚躲在承德避暑,是以奏折都是往承德送去,京城仅需送去廷寄便可。

    信使去后,僧格林沁、恒福两人缓步来到炮台前沿,看着海面上,残余的夷船仍在燃烧,两艘重伤不能行走的夷船漂泊在出海口,清军已经派了十余条舢舨前去掳获。

    恒福问道:“僧王此役大胜,可有后着?”

    僧格林沁奇道:“自然是整顿军马、器械。整补炮台,防备夷人复来。”

    恒福皱眉说道:“此战虽一雪十余年前江宁之辱,倒也却是上申国威,下抒民望,但夷人贪婪成性。必不肯善罢甘休。观夷之船坚炮利,海上来去如风。器械精良于我。大沽数年经营,京中火器抽调一空,又有僧王精兵良将坐镇,更有奇谋设伏,方有此胜,但广东诸城如何?终不能广东沿海诸城都如大沽一般营建。亦无如僧王一般的精兵良将啊。况且夷人与长毛暗通曲款,就怕内外勾结,坏我江山啊。”

    僧格林沁皱眉说道:“那该当如何?与之和谈?”

    恒福不答反问:“僧王此役,倘若不是奇谋诡伏。能胜否?”

    僧格林沁沉吟道:“死战之局!”

    恒福点头又问道:“下次夷人复来如何应对?”

    僧格林沁答道:“炮位移换,虚增炮台,步军扼守要害,骑兵策应后路,击其登岸之兵。”

    恒福说道:“亦是死战之局?”

    僧格林沁浓密的胡须一抖:“奉旨守土,唯死战尔。”

    恒福缓缓说道:“朝中未必人人都想死战,大沽扼京畿门户,稍有差池,万劫不复,说句诛心的话,若有人言,夷人以通商为宜,当讲求应付之方,不当与称兵。僧王设伏胜得倒是痛快了,但战端一开,终无了局,南面发匪未靖,国难行危。”

    僧格林沁瞪大了眼睛:“夷人宣战日久,在广州炮击城池、杀我军民,如今北上进犯,如何不能设伏胜他?夷人通商不假,但逐利之心不死,每每要求愈加过分,与之和谈如以肉喂狼,狼焉有腹饱一日?不错是我僧格林沁算计夷人,设伏诡谋伏击,首先发炮,就算日后夷人复来,攻破大沽,本王亦不会退让半步。就算千秋万载之后,后人论说本王擅开战端,本王亦不后悔。武人守土天职也,难道要拱手让人不可?”

    恒福叹道:“僧王如此想来无错,不计身后评,胸襟非吾辈可比,恒福适才失言了。”

    僧格林沁缓缓说道:“大人心意本王明白,自古皆以成败论英豪,将来本王若败,身后必定是口诛笔伐。”跟着他抬头大笑三声高声道:“那时既是身后之论,本王又何足惧?大丈夫马革裹尸,无愧天地即可,后世腐儒评说由得他去!”说罢转身大笑着远去。

    恒福看着僧格林沁的背影摇摇头笑道:“好一个由得他去,也好在你莽撞行事,重创夷人,夷人必定不肯罢休,否则肃中堂的计划也不可能实现了。”

    ......

    另一边海上败阵的英法两国统帅齐集召开会议,里戈?德热努依里说完战况之后,英国全权大使额尔金皱眉说道:“清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里戈?德热努依里冷笑道:“大使阁下,我们现在是在打战,在清方做好一切准备、我们犯下致命错误的情况下,清方也可能获得局部的甚至是重大的胜利,别忘了他们也曾今战胜过俄国。”

    格兰特缓缓说道:“各位,我们这次的确是犯了轻视敌人的错误,在情报收集不够的情况下,冒险开战,失败在所难免。”

    法国公使葛罗说道:“先生们,检讨是必要的,但我们当务之急是讨论下一步行动。”

    格兰特久在中国熟悉情况,他说道:“我建议全军返回上海休整,等候印度来的援军,而且我们需要寻找中国人为我们收集情报。”

    额尔金皱眉问道:“我同意返回上海休整,收集情报有合适的人选吗?我们需要的是敌人极为机密的情报。”

    他身边英国驻上海领事,现在兼任额尔金翻译的威妥玛开口说道:“我在上海有一个很好的人选,他非常痛恨清朝政府,他出身清国官宦之家,而且精通英法两国语言,一定是最好的人选。”

    巴夏礼来了兴趣:“哦,有这样的人,他叫什么?”

    威妥玛笑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叫龚橙,他喜欢别人叫他什么龚半伦,他的父亲原来是清廷的官员,叫龚自珍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秀宫密议

    战争的结果决定国家的命运,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但杏贞此刻的心情却是如此的苦涩,她想不到第一次大沽口海战结果居然会变成这样,满清居然赢了。按照常理来说,本方赢了是应该高兴,但杏贞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英法的失败将带来更大规模的战争,而满清的胜利势必让朝中主战派抬头,彻底关闭与英法谈判的可能,随之而来的便是火烧圆明园的屈辱。

    已经是深夜,杏贞秀眉紧锁,来到储秀宫的院中,看着天上一轮明月亮得正好,一阵微风吹来,身上和心头的烦热稍稍吹散了一些,又看了看手中朝廷发出的廷寄还有咸丰那意气风发的书信,口中喃喃道:“略有小胜便不可一世,一个还陷于内战的农业国家如何能是完成了工业革命的强国敌手?可笑他们还沉醉其中,看来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也真是不好受啊。”

    在院内来回走了几步,杏贞更觉得焦躁不安,咸丰在承德,自己鞭长莫及,也不能在他身旁提醒什么,荣禄也在承德随扈,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正在杏贞考虑是不是给荣禄去封信商议一下的时候,只见李莲英迎面快步走来,微微见了一礼后,上前低声道:“荣大人回来了,想见主子。”

    杏贞啊了一声,她想不到荣禄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回来,难道承德那边出了什么大事?当下杏贞打发其他人先行回去,她跟着李莲英来到储秀宫旁一处幽静的花园内,只见荣禄一身侍卫服色站在那里,李莲英告退而去。

    杏贞走上前微微皱眉说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承德那边你不在能行么?”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我快马来回也不慢,前日我假意摔伤了腿脚,告了几天假。便乔装回京来和你商量大事。”

    杏贞问道:“什么大事非得你亲自回来?”

    荣禄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的确有大事,而且还是两件大事!”

    杏贞嗯了一声说道:“其中一件应该是这次大沽口海战得胜之事对吗?。”

    荣禄低声说道:“不错,英法这次失利必定派更多的军队东来,我们的时间不多,只怕不是英法的对手。”

    杏贞微微皱眉说道:“我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你有什么办法么?”

    荣禄看她面色忧愁,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荡,接着说道:“当然有。你记不记得历史上那场印度大起义?”

    杏贞微微一怔之后,娇媚的一笑说道:“你的意思是先下手挑起印度大起义,拖延英法的战争脚步?。”

    荣禄点点头,其实他是接到了萧云贵和洪韵儿的密信才想到这个办法的,虽说他很嫉妒萧云贵如何能想到这么巧妙的办法。但他还是决定用这个法子,他和杏贞都需要时间来获得更大的权利。不过他自动的隐去了办法的来源。毫不客气的把这个计策算作是自己所想。

    杏贞略略一想便笑了起来。拍手叫好道:“这个办法好,拖住了英国人,法国人也不能自己行动,印度大起义一旦爆发,便需要花费两三年时间才能平定,咱们就有时间部署一切了。”

    看她笑靥如花。口中的话语温软,身上淡淡的幽香仿若当年,荣禄心头一阵酸楚和悸动,月光之下。佳人如故,两人站得又是如此的近,就好像身在梦中一般。

    自从回京之后,荣禄极少与杏贞单独见面,就算见面也是说些事务,而且荣禄也成亲了,曾纪静的温婉更胜杏贞一筹,这股感情渐渐的在荣禄心头淡了下去。但此刻如此熟悉的话语,如此相似的场景,让荣禄心中压抑已久的那股情感又升腾了起来。

    杏贞没有察觉荣禄面色变得柔和,痴望着她,转过身看着天上的明月继续说道:“那就这样办吧,你能有生意上的伙伴到印度去散布谣言么?”

    荣禄愣愣的点点头说道:“我在广州的确认识不少来玩印度的商人,他们当中有几个印度人,可以利用他们去办这件事,我相信效果一定很好。”

    杏贞轻轻嗯了一声接着问道:“那另一件大事呢?”

    荣禄眉头紧锁起来,低声说道:“肃顺已经和我把话挑明,要我投靠于他,我也虚与委蛇的答应了,最近我探知肃顺一党行事颇为神秘。在承德的时候,肃顺撺掇咸丰微服私访民间,认识了一个卖豆腐脑的美貌寡妇,这些日子咸丰天天都流连民间,而且鹿血和福寿膏所用的剂量也是越来越大。”

    杏贞听到此处,面色一寒,恨恨的自语道:“宫中有那么多妃子还不够,还要找外面的寡妇!”跟着又问道:“随行的太医没有阻拦么?”

    荣禄心头一愣,奇道:“为何要阻拦?咸丰如果这个时候挂了,你不是才能上位的么?”

    杏贞秀眉一蹙跟着又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脑门强笑道:“是啊,咸丰死了我儿子才能继位的啊,你接着说吧。”

    荣禄心头有些疑虑起来,跟着说道:“几名太医倒是给咸丰把过脉,但那几个人似乎都是肃顺一党的,专拣好听的说。肃顺最近连结杜翰、焦祐瀛等人,而且又拉拢了我,想必他认为已经大势在手,我担心假如现在咸丰有个什么意外,肃顺就能像历史上那样搞出个八大臣顾命辅政来。”

    杏贞皱眉道:“就算八大臣辅政,做皇帝还是我的儿子。”

    荣禄轻叹一声道:“记得上次商议,肃顺也曾说起过你,说你牝鸡司晨,将来必定是大清的祸害,他还说起过当年钩弋夫人之事,我猜想他打算咸丰真的有个什么的时候,会效仿当年钩弋夫人之事,杀其母、立其子!”

    杏贞听到这里,淡淡的笑了笑,跟着脸色寒了下来。缓缓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要开始部署一切,以防不测。”荣禄点了点头,跟着杏贞犹疑片刻后又道:“但假若咸丰身子还能挺住,咱们也就不要亲举妄动,毕竟我们的势力还有些薄弱,提前发动只怕我们会有些措手不及,最好咸丰能在活得久一些……”

    荣禄心头微微一沉,但见杏贞说道咸丰之时,嘴角都会有意无意的勾起一丝浅笑。他忍不住低声喝问道:“清韵,你是不是爱上咸丰这混蛋了?!”

    杏贞没料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句,微微一愣之后,脸上一沉,淡淡的说道:“我怎么可能爱上咸丰?我只是利用他上位而已。”

    荣禄冷冷的说道:“咸丰靠着权势占有你的身子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我不希望你连心都放在他身上!”

    杏贞面色微微一红,跟着变得惨白起来。淡淡的怒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爱谁也不会爱上咸丰!”

    凝望着佳人的侧影,淡淡的兰花香气直冲脑门,荣禄一时忍不住,猛地一把从后面抱住杏贞,柔声说道:“把你的心交给我吧,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杏贞微微惊呼一声。挣扎着想要挣脱:“你做什么?放开我!”

    荣禄色令智混,也不顾她的挣扎,开始亲吻她的玉颈,口中呢喃的说道:“清韵。其实、其实我一直都爱着你的,从前是暗恋,现在我有勇气说出口了,你别拒绝我。”

    这句话让杏贞惊呆了,脖颈中的感觉传来,她又羞又恼狠狠的一挣,不自觉的用上了真力,荣禄猝不及防被她挣脱,跟着脸上狠狠的吃了一记耳光。

    荣禄抚这脸,退后一步,诧异的望着杏贞,只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起伏不定,显是气恼至极,口中说道:“你、你不是说过能让我得偿所愿的吗?”

    杏贞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思玄,我们现在要办的是大事,你整天就只想着这些么?”跟着点点头说道:“好,你想要我就在这里给你,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之后,就快些把事情办好!”冷冷的话语刺痛的荣禄的心底,只见杏贞开始解自己领口的纽扣,脸上却是一脸的淡然,没有一丝的表情,荣禄顿时如堕冰窖之内,这是他想要的吗?

    深吸一口气后,荣禄握住杏贞正在解开纽扣的手,低下头说道:“我明白了,对不住清韵,我这就出宫去,稍后要是有什么紧急之事我会派人送信进宫来。”

    杏贞看他失落的神色,心中柔肠百结,忍不住柔声说道:“思玄,此刻不是时候,将来咱们总有这样的时候,你、你将来总会得到所想要的,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办到的。”

    荣禄长长的出了口气,苦笑道:“没吓到你吧。”

    杏贞摇摇头低声说道:“没有,倒是让你失望了。”

    荣禄嗯了一声,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寂之中,过了片刻荣禄忽然说道:“还有一件事,承德的几位官员近日频繁和肃顺一党联系密切,有几次还是郑亲王端华亲自接待的。”

    杏贞咦了一声问道:“这几人和端华、肃顺是什么关系?”

    荣禄说道:“好像是门生故吏或是郑亲王府家出来的包衣奴才,都和郑亲王府沾亲带故的。”

    杏贞皱眉沉思起来,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豆腐寡妇?鹿血福寿?承德官吏?大臣武将?肃顺这盘棋的布局好生厉害啊。”跟着浅笑起来说道:“不管他怎么布置,我们只要牢牢抓住兵权!还有尚虞备用处,这也是个要紧的去处,你最好能把尚虞备用处握在手中,这样就算他联结再多的大臣也是无用,我们手中有兵就行!”

    荣禄点点头笑道:“不错,肃顺万万想不到我和你会有另外一层关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北上随驾

    杏贞听了那句还有其他关系之后,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上荣禄的大手,柔声说道:“思玄,我们两人如今同坐一条船,就应该互相坦诚以对,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但你答应我的你也要做到,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你知道了吗?”

    荣禄微微一怔,手上感受着杏贞柔荑的香软,心头微微慌乱,脑海中盘算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萧云贵和洪韵儿之事,但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杏贞见他面色有异,笑问道:“你该不会真的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荣禄一咬牙强笑道:“没有,绝对没有。”

    杏贞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虽说咱们此刻握有一些军权,外面湘军曾国藩也会支持我们,但真要有什么事,我们还是需要有咸丰的旨意才能名正言顺。可我现在困在宫中,不能在他身边,这是很凶险的事,我打算写封信给咸丰,让他同意我北上承德伴驾。历史上咸丰死之前可是将他刻有御赏和同道堂的两枚御印,分别赐给了慈安和慈禧,并颁诏说,此后新皇帝所颁的一切诏书,都要印有这两枚御印才能有效。你可别小看了这两枚御印,没有它们,我们就算有军队也要费很大功夫才能上位,而且会留下很多麻烦事的。”

    荣禄沉吟片刻道:“虽然你没能在承德,但肃顺也没在承德啊,我估摸着咸丰虽然体弱,但还是能撑到回京城的吧,你也不用跑到承德去。”

    杏贞摇摇头说道:“虽然肃顺没在承德,但载垣、端华在承德。他们两人可都是肃顺一党的,还有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这几个历史上的顾命八大臣可是一个没漏的都在承德,我担心咸丰真要提前有什么事,承德那边只有钮钴禄氏在,可不一定是那几个人的对手。眼下我们除了恭亲王之外,还要紧紧拉拢的便是慈安钮钴禄氏,这样才能和肃顺等人斗。”

    荣禄似乎不善这些权营机巧,沉吟片刻道:“你假如到了承德也很危险,端华还掌握着承德行在的步军统领之职,载垣握有銮仪使的差事。肃顺掌着尚虞备用处,景寿兼着行在的领侍卫内大臣,都是行在就近的兵马,我的神机营新军虽然也是扈从兵马,但在外围居多。就怕你到了行在内里不能护你周全。”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富贵险中求,况且只要我到了行在。咸丰自然会护我的。还有钮钴禄氏和静太皇贵妃也在,我就不信肃顺他们真敢行钩弋夫人之事。”

    荣禄听得那句咸丰自然会护我,脸上一丝妒色一闪而过,只是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杏贞也没注意他的脸色,接着说道:“而且我想着一旦我请旨北上承德。肃顺势必也会跟着去承德,京城就留下恭亲王,这样也方便恭王爷在京城部署,所以我一定要去承德。而且越快越好。”

    荣禄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如此办吧,此去承德的沿途我会派兵马乔装护送你去,御前侍卫之内我也有些人手可以调配,我们和肃顺他们就在承德斗上一斗。”说到这里荣禄顿了顿盯着杏贞一字一句的道:“只是现下就看咸丰何时归西了。”

    杏贞面色没有什么波澜,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避过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问道:“新婚快乐吗?”

    荣禄脸上微微一颤,低声说道:“你知道的,这桩婚姻只是为了拴住湘军,曾纪静是个好女孩,只是她并不是我想要的人。”

    杏贞闻言勉强一笑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给曾纪静发好人卡,毕竟你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你要对她好些,否则曾大帅可不会饶了你。”

    虽然是玩笑之语,但荣禄听来却是那么的苦涩,也是勉强一笑之后便再无言语。

    月光洒了下来,秋蝉还在鸣叫着,荣禄站在一株榕树下,望着杏贞那婀娜的身形消失在黑暗的宫中甬道之内,双拳渐渐捏紧,心底里暗暗恨道:“咸丰啊咸丰,这次就算你能撑过去,我也不会让你活下去,萧云贵、洪韵儿,你们不是派了刺客北上么?我就利用一下你们的刺客!哼哼……”

    杏贞快步走了,她却一直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敢再面对荣禄的目光,回到储秀宫丽景轩的小院内,她幽然抬头望着那轮明月,暗暗想道:“宋清韵啊宋清韵,难道你真的日久生情?那个男人强迫于你,令你受尽屈辱,为何到真的知道他要走上死路了,你会这般的不安?要想上位你还不够,远远不够,你必须抛下一切的世俗情念才行啊。”

    月光下渐离渐远的两人各自怀着心事,人心便是如此的难测,有些时候甚至是枕边人你都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但或许就是这样,人生才会充满了不确定的感觉,也因为这样,人生充满了变数之后才更加值得人们去追寻和爱惜。

    翌日,杏贞便请了奕?到宫中商议,奕?也觉得杏贞该当请旨北上承德随驾,当初杏贞留下来主要是为了英法之事,但如今英法已经彻底闹翻,杏贞也没必要留在京城。当下杏贞便提笔写了信函给咸丰,而奕?则上了一道请安折子,在折子内略略提了杏贞北上承德随驾之事。

    奕?乃是恭亲王,在他的请安折子里也都会说一些宫中各人境况,甚至有时他自己的家事也可以写一些向咸丰唠叨一下,请安折子也不似正式的奏折那么讲究,更像是家书的另一种版本,是以在奕?的请安折子里说了懿贵妃思念咸丰,想要北上随驾之事,也不算太过逾礼。

    咸丰在承德避暑山庄一前一后收到了奕?和杏贞的奏折书信,虽然他留恋民间那个卖豆腐的寡妇西施,但许久没见杏贞还是有些惦念,徐佳氏也生完孩子。还是个女儿,宫中也没什么大事,咸丰便准了杏贞的请求,命她北上承德随驾。

    数日后杏贞等来了咸丰的旨意后,便收拾行装由宫中侍卫护送北上,沿途还有荣禄派来的兵马乔装护送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的。

    不一日到了承德避暑山庄,这承德避暑山庄始建于1703年,历经清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耗时89年建成。与颐和园、苏州拙政园(现在是西王府)、留园并称为中国四大名园。

    承德避暑山庄分宫殿、湖泊、平原、山峦四大部分。宫殿区位于湖泊南岸,地形平坦。是皇帝处理朝政、举行庆典和生活起居的地方,占地甚广,由正宫、松鹤斋、万壑松风和东宫四组建筑组成。湖泊区在宫殿区的北面,湖泊面积包括州岛约占数百亩,有8个小岛屿。将湖面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区域,层次分明。洲岛错落。碧波荡漾,富有江南鱼米之乡的特色。东北角有清泉,即著名的热河泉。平原区在湖区北面的山脚下,地势开阔,有万树园和试马埭,是一片碧草茵茵。林木茂盛,茫茫草原风光。山峦区在山庄的西北部,面积约占全园的五分之四,这里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众多楼堂殿阁、寺庙点缀其间。整个山庄东南多水,西北多山,是中国自然地貌的缩影。平原区西部绿草如茵,一派蒙古草原风光; 东部古木参天,具有大兴安岭莽莽森林景象。在避暑山庄东面和北面的山麓,分布着宏伟壮观的寺庙群,这就是外八庙,其名称分别为:溥仁寺、溥善寺、普乐寺、安远庙、普宁寺、须弥福寺之庙、普陀宗乘之庙、殊像寺。

    杏贞前世还没来过承德避暑山庄,此刻身临其间不由得感叹皇家的奢华,随之一想这些园林山庄将来都将属于自己所有,便忍不住的骄傲起来,前世她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很多东西都不是钱能买到的,可如今她却步步上位,一旦她真的做到慈禧的位置,天下间什么好东西还不都是自己的么?想到这里杏贞忍不住心头一阵火热,自己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父亲,达到了一个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望着避暑山庄的湖光山色,杏贞暗暗自语道:“在向前一步,你便可以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上天之下,万人之上了!”

    杏贞到步后,咸丰正在烟波致爽殿小憩,听闻懿贵妃到步,咸丰便命人引领杏贞前来相见。烟波致爽殿北行过门殿,再北有殿七楹,进深两间,名烟波致爽,是正宫后寝部分的主殿,也是清帝在山庄的寝宫,列为避暑山庄康熙三十六景之首。

    杏贞到了烟波致爽殿,见到咸丰行了大礼之后,抬起头看到咸丰的面容,不由得吓了一跳,才短短时日不见,咸丰那原本就削瘦的面容更加的尖瘦起来,双目也是深陷无光,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手中还拿着吸食福寿膏的烟枪,活脱脱的便是一副痨病鬼的模样,难怪荣禄看了咸丰的模样之后担心咸丰随时都会翘辫子。

    咸丰将烟枪放到一边,向杏贞招招手笑道:“兰儿,你来了么?过来朕身边让朕好好看看……咳咳……”话还没说完咸丰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杏贞急忙上前替他捶背抚胸顺气,好不容易咸丰咳得停歇了下来,杏贞柔声问道:“皇上,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

    咸丰微微一笑说道:“没事,朕再抽两口就好了。”说罢便又抽起福寿膏来。

    杏贞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子,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报复的快感?同情的怜悯?还是爱惜的痛楚?或许兼而有之,但最终她一字也没有劝说,只是看着咸丰在那里吞云吐雾,看着咸丰在享受惬意之中慢慢离死亡更加的近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传位诏书

    咸丰吞云吐雾的享受了半晌之后,只觉得全身舒泰,就连咳嗽都好了,杏贞在一旁侍奉,咸丰询问起京城诸事,杏贞一一奏对清楚,到让咸丰安心不少。

    正说话间,载垣、端华和景寿三人求见,咸丰让宫女服侍略略整理衣冠后,便在烟波致爽殿召见了载垣、端华和景寿。三人前来所说之事很简单,便是肃顺奏请北上承德伴驾随扈。三人一起进言,又都是宗室大臣,咸丰自然不可能不答应,当下便准了三人所请。

    完了之后,三人退下,咸丰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这些个宗室大臣整天都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势,却丝毫不能为朕分忧。”

    杏贞一听心中暗喜,想来咸丰还是有些忌惮怡亲王和郑亲王两家的势力,当下杏贞走到咸丰身旁,素首轻轻替咸丰揉着太阳穴,口中说道:“皇上有什么忧虑之事不妨和奴才说说,奴才也能分担一二的。”

    咸丰嗯了一声之后,却半晌没有开口,沉默片刻后咸丰忽然没头没脑的道:“兰儿,今后在朕的面前你不用再自称奴才了,你我是夫妻,也不用这般生分。”

    杏贞一呆,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跟着轻声笑道:“皇上,这不合规矩,奴才能够侍奉皇上是几辈子修来的,哪能恃宠生娇没有规矩呢?”

    咸丰回头轻轻握住杏贞的玉手道:“朕最近常出行在四处走动,也看了不少民间风俗,朕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民间的寻常日子,夫妻、母子、父子间都没有那么多规矩。朕喜欢叫你的小名兰儿,今后你还是以兰儿自称吧,奴才什么的倒像不是朕的枕边人一般。”

    杏贞不清楚咸丰在民间遇上了什么事受了刺激。但不管如何她也非常厌恶奴才这个自称,当下浅浅一笑,行了一礼道:“兰儿谢皇上恩典。”

    咸丰报以一笑,跟着愁容又起,轻叹一声道:“僧格林沁虽然在大沽口打了个胜仗,朝中主战派都言洋人不堪一击,但朕总觉得此胜有些侥幸。果然昨日广州来报,夷人南退之后又再次炮击广州,我大清虽然兵马众多,但水师不利。况且海岸漫长,防不胜防呐。可笑那些个大臣们都还是阿谀奉承,小胜一仗便把朕吹得比康熙爷还要厉害去了。”

    杏贞微微一笑,或许咸丰平日里听自己说得多了,遇事还是喜欢往坏处打算。到比历史上的咸丰清醒了几分,还能知道胜不骄了。当下杏贞柔声说道:“皇上。胜了便是胜了。也正好打破什么洋人不可胜的传言,对振奋军心民心也是有好处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接下来洋人必定报复,广东等沿海之省只怕会有袭扰之险,况且洋人海外兵多,必定会调集兵马复来,该当早些备战准备才是。”

    咸丰嗯了一声道:“眼下长毛那边似乎忙于内乱。苏北等地暂且安稳,朕打算还是让僧格林沁加强大沽口防务,操训士卒、整饬武备,直隶提督史荣椿此次阵亡。朕打算让苏克金接替他的职务。”

    杏贞没想到咸丰完全会是一副和自己商议的口吻,当下有些惶恐的说道:“皇上拿主意便可,这些朝政兰儿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多话的。”

    咸丰摆摆手道:“无妨,兰儿你聪慧过人,多多帮着朕,朕也安心些,你我总是夫妻一体,不似外人那般只为自己打算。”

    杏贞闻言心头一阵酸楚,自己何尝不是只为自己打算?当下只得柔声说道:“皇上宽心,兰儿一定听皇上的。”

    咸丰微微一笑道:“你才到步也累了,先下去安顿梳洗,就在烟波致爽殿左近居住,也好随时来见朕。”

    杏贞嗯了一声,告退之后,缓缓退了出去,临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咸丰兀自在哪里发呆,形容憔悴却也令人心酸不已,人道皇帝是孤家寡人,或许将来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吧。

    杏贞走后,咸丰召唤在军机处行走的焦佑瀛见驾。焦佑瀛到了烟波致爽殿后,咸丰命焦佑瀛坐在书案之后,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却不说话。焦佑瀛乃是天津人,举人出身,才华文笔出众,得肃顺举荐,咸丰破格提拔在军机处行走,做了挑帘军机,咸丰看他文笔出众,常常召他伴驾起草一些诏书、政令。此刻焦佑瀛已经准备好文房四宝,提笔等候咸丰说话。

    咸丰似乎有些踌躇,走了几步之后猛然转身说道:“焦佑瀛,此份诏书不可说与第三人知晓,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焦佑瀛战战兢兢的起身叩拜领命,咸丰摆摆手说道:“先替朕拟一道传位诏书!”

    此言一出,焦祐瀛面色大变,手中一颤,狼毫笔跌在桌上,咸丰皱眉望了他一眼,不满的道:“怎么如此失态?”

    焦祐瀛吓得急忙起身跪伏余地道:“皇上春秋鼎盛,为何要立传位诏书?便是要立也该当召集宗室重臣、军机大臣等一道鉴证才是,臣人微言轻,不敢独揽此任。”

    咸丰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也罢此事朕想好了再说。你接着替朕拟一道旨意发往大沽口,着令僧格林沁接任大沽口防务,苏克金出任直隶提督……”

    咸丰说得简单扼要,焦佑瀛文采斐然,书写片刻后,一份诏命已然拟好,咸丰看了之后欣然点头赞赏,跟着盖了御印,让张顺水用黄绸套收起,漆了火漆交由军机处八百里加急发往大沽去了。

    焦佑瀛陪着咸丰又批阅起奏折来,直到傍晚才出得烟波致爽殿。一路走来,焦祐瀛总是在想咸丰为何会突发奇想要立传位诏书,到了下榻之所还没坐稳,随从急报说怡亲王载垣相邀饮宴。

    焦佑瀛心头惴惴的来到载垣下榻的府上,宴席之间杜翰、匡源等人都在,更有郑亲王端华、景寿等宗室大臣赫然在座,焦佑瀛陪添末座。席间众人在杜翰引领下。频频向怡亲王载垣、端华两位王爷敬酒。焦佑瀛略略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寻常饮宴,并非是怡亲王想打探什么。

    宴席散了之后,载垣、端华又招呼众人到府内花园的戏台观戏,此处乃是怡亲王在承德的私宅,倒也什么都有。焦佑瀛放下心来,跟着杜翰、匡源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步入花园戏台。在杜翰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焦佑瀛一看戏牌,却是京城中有名的戏班子华云社。焦佑瀛倒是挺喜欢戏班中唱花旦的那名戏子小生,一看是华云社的戏码。更加宽坐下来等着开场。

    王府的丫鬟送上香茗、汗巾、五香瓜子等物,杜翰喝了口茶赞叹道:“这是上好的普洱茶啊,桂樵兄,你也尝尝。”桂樵乃是焦佑瀛表字。他笑着微微颔首,抿了一口。果然是一股清凉直冲脑门。也赞了一声道:“有道是夏喝龙井,冬品普洱,眼瞅着这秋末冬出的,喝这普洱最好,鸿举果然是茶道圣手。”杜翰表字鸿举,平日里最喜茶道。常常以茶道会友,听了焦佑瀛的夸奖,不经面露得色。

    另一边匡源也尝了一口点点说道:“的确是茶中圣品,也是托了两位王爷的福。才能喝道这贡茶的。”

    杜翰说道:“本如贤弟清廉惯了,你那句世人多白眼,吾独上青云,可是励志佳句啊。”

    匡源表字本如,听了杜翰的赞誉,脸上微微一红,轻叹一声道:“京城就是个大油锅,清水在里面存不了。”杜翰和焦佑瀛对望一眼,杜涵轻声说道:“本如慎言,前些日子肃中堂铁面无私,整饬吏治是我等有目共睹的,我辈正该好好做一番事业,匡扶江山社稷才是。两位王爷乃是宗室重臣,得些贡茶赏赐用来宴客无可厚非,不必计较太多。”匡源苦笑道:“计较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出现了,水至清则无鱼,自古皆然啊。”

    说话间载垣跟着端华到来,两人身后跟了一人,众人一看却是肃顺!

    载垣见众人有些惊愕的模样晒然一笑说道:“今儿本王已经向圣上请旨,准许肃老六到承德伴驾,京城那边也没什么大事,老六思念皇上所以早到了些,大家不必惊奇。”

    众人都是无语,肃顺定是提早到了,随后才请得旨意,说大了这是不奉诏出京,也有欺君之嫌啊。但肃顺有载垣、端华、景寿等人撑腰,前面整饬户部大案又余威犹在,谁敢多说一句?当下众人都是赔笑起来,也没多言一句,但心内都觉得肃顺也太过骄横跋扈了。

    端华邀着载垣坐在首位上,肃顺坐在两人左首边,坐定后,肃顺回头看了看焦佑瀛笑道:“桂樵不是最喜欢这华云社的戏码么?坐在后面怎生瞧得清楚?来到这来坐。”说着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焦佑瀛有些受宠若惊,告了声谢,坐上前来。

    主人位坐定,戏码开始,上演的却是一幕霸王别姬的戏码来,焦佑瀛最喜欢的花旦饰演的虞姬不论唱功、身段,果然俱是上佳,一段京戏唱来,博得彩声连连。

    肃顺看着看着忽然低声冲着焦佑瀛说道:“今儿伴驾,皇上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举?或者说可有什么新鲜的旨意?”

    焦佑瀛心中巨震,但面上仍是恭敬的答道:“回中堂,今日诏谕颇多,不甚记得,发往大沽的诏谕多是明旨,邸报上多有抄录,未曾有什么其他旨意。”

    肃顺微微一笑,笑得甚是阴寒,让焦佑瀛有些不寒而栗,想起肃顺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朝臣,焦佑瀛只觉得背脊有些寒凉,只听肃顺低声说道:“皇上的圣意,我也能猜到一二,有时关系重大,圣意说了不能透露,便是不能透露。我也不为难你,个中情由本堂部也猜到一二,只想询证一番,若是说对了,桂樵大可不做声,要是不对,桂樵也不必说出来,摇摇头即可。”

    焦佑瀛只觉得自己背上湿漉漉的汗水直冒,但看肃顺诡秘的笑容,只得嗯了一声。肃顺收起笑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皇上是否打算写下传位诏书?”

    焦佑瀛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也不敢摇头,僵持半晌后只是微微颔首。肃顺一笑接着问道:“最后还是没写?”焦佑瀛缓缓闭目点头不语。肃顺低声道:“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别人,桂樵大可宽心,咱们这说这散。”

    一出霸王别姬演完,焦佑瀛一直神情恍惚,就连最喜欢的花旦唱曲也是听不进去,一折戏完匆匆告辞而去。肃顺亲自送到门口,看着焦佑瀛上轿,在轿边笑着低声说道:“桂樵,自古朝堂权秉之争,不可松懈半分,能者,动于九天之上,弱者,择良木而栖。外人早已看带桂樵为我郑亲王府之人,自古党争皆避免不了,既然避不了,桂樵何不随我等以拳拳之心报国?依然可以上报国家,下抚黎民。否则权秉旁落,一番才华抱负又如何能得伸展?言尽于此,桂樵才华横溢自然会明白个中轻重的。明儿早朝见。”肃顺说完之后,微微颔首,目送目光呆滞的焦佑瀛上了轿子远去,嘴角浮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负手返回府内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君臣心理

    回到府内书房坐定,肃顺抬着一杯热茶反复的吹来吹去,但始终没有放到嘴边,最后还是放在桌上,沉思不语。郑亲王端华负手而立,缓缓说道:“僧格林沁大胜,夷人南撤,没想到僧格林沁还这么能打,原本想着借着这阵东风把这个蒙古放牛娃给扳倒呢。”

    肃顺皱眉说道:“僧格林沁只是一介武夫,又不在皇上身边,咱们真正可虑的乃是宫中那位。”

    端华轻笑一声说道:“你是说懿贵妃?一个妇道人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倒觉着最大的敌手还是鬼子六和僧格林沁。”

    肃顺轻叹一声道:“鬼子六原本和圣上不对付,可因为一个人居中调停,现下开始重获圣眷,前番要不是借着银库案子打压了一番,说不定咱们哥俩早就被挤到一边去了。僧格林沁这次能胜夷人也非侥幸,早在一年多前鬼子六就上过《大沽武备折》,事后我才探知,此折也是出自那人手笔。”

    端华笑容有些僵硬,皱眉道:“那人就是懿贵妃?”

    肃顺点点头道:“不错,还不止这些,这趟和英法谈判,皇上居然安排此女留在宫内,起初我还道是为了照看宫中,没想到圣上居然来了那道要我和鬼子六与懿贵妃商议的旨意,足见此女在圣上心目中越来越重要。而且此女手段凌厉,小小的储秀宫整治得水火不透,整个宫中也就储秀宫乃是我们尚虞备用处的灯下黑之地。”

    “不错,肃老六还说漏了一点,你们忘了此女现下还是皇上唯一一位阿哥的生母!”载垣的声音飘了过来,他和景寿联袂走了进来。

    肃顺、端华起身让他做了首位,下人奉上香茗后,肃顺笑道:“王爷教训得是。不过好在此女出身卑微一些,不似皇后身份尊贵,大阿哥不也是皇后养着的么?”

    载垣哼了一声道:“若此女只会生孩子倒也罢了,但她却偏偏还能提起朱笔御批奏折,这关系可就不简单了。”说着载垣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三个圈道:“一个是鬼子六,一个是僧格林沁,最后一个是宫里那位,这三人要是联起手来,我们几个只怕慢慢要被压制住了。”

    端华皱眉道:“一切还要看圣眷如何,就算他们三人联手。咱们也未必争不过他们。”

    载垣重重的呸了一声道:“圣眷如何?这些日子咱们变着方的让圣上出宫游玩,还有那豆腐寡妇西施也安排了,可圣上一转头又把那女人招来承德,什么进献汉人美女、什么进献福寿膏,统统抵不上那女人说几句软话!这枕头风在吹下去。迟早我们几个也别想再呼风唤雨了。”

    肃顺淡淡一笑说道:“王爷也别光埋怨,此女有手段不假。但我瞧着皇上这些天龙体每况愈下。大有力不从心之感。今日皇上忽发奇想想要写下传位诏书,看来咱们这位皇上有些想知难而退了。”

    载垣一呆,怒道:“他想要传位给谁?祖宗江山社稷就这么儿戏般传来传去么?”

    肃顺喝了口茶缓缓说道:“王爷,也不能怪皇上,如今内忧外患,就是当年圣祖康熙爷三藩之乱时也没现下这般凶险的局面。一边是咄咄逼人的长毛贼。南边六省沦丧,各地人心浮动;另一边外夷趁火打劫,甚至兵舰都准备打到京城来了。当年圣祖康熙爷平三藩时候,起初不也是萌生退位之意的么?更何况咱们这位爷还及不上康熙爷的雄才大略啊。”

    载垣一拍大腿恨恨的说道:“他真要是退位了。便是那不满三岁的奶娃娃继位,这岂不是更加让朝政混乱不堪么?”

    肃顺笑了笑说道:“王爷此言差矣,退位也有退位的好处,圣上要是退了,咱们这边便可以和鬼子六斗一斗。咱们有两位王爷,加上小弟和驸马爷(指景寿),拉上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几个军机大臣,还是能够把持朝政的。”

    载垣皱眉道:“肃老六,要是皇上退位,那大阿哥继位,那女人岂不是成了太后?鬼子六和僧格林沁一文一武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咱们制不住他们。”

    肃顺缓缓说道:“王爷不是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职司么?护驾禁军侍卫的兵权还不是王爷统带么?我掌着上虞备用处,兄长和驸马爷掌着銮仪卫,最近新军统领荣禄也投靠我等,承德这边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荣禄还是曾国藩的女婿,曾国藩前面就受过我的提拔之恩,要不是我从中周旋,曾国藩这个穆彰阿的门生早在穆彰阿倒台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算上这些,就算回到京城,咱们也不怕谁来。更何况那女人现下在承德,还不是任我等摆布?倘若皇上此刻退位,才是我等最好的时机。”

    载垣惊喜了一阵,跟着说道:“但皇上真的会退位么?”

    “那假若是身子不适呢?”肃顺阴郁的笑了起来,看到载垣一脸不解的神色,缓缓说道:“王爷,咱们这位主子沉迷酒色,那鹿血和福寿膏一天也不能离,你说照这个情状,他还能撑多久呢?”

    载垣皱眉道:“肃老六,你这招也太损了,那毕竟是咱们的皇上。”

    肃顺和端华对望一眼一起笑了起来,肃顺阴恻恻的笑道:“王爷,要是皇上圣明,又岂会沉迷女色?明知鹿血和福寿膏有害,却还不断服用?并非我等不忠于皇上,而是皇上自个儿放弃了。”

    载垣随即明白过来,也跟着一拍桌案,恶狠狠的说道:“不错,如今咱们大清已经风雨飘摇,皇上不能振作,咱们这些个宗室大臣总要多承担些,总不能让祖宗江山败在咱们几个手中!”

    一直沉默的景寿终于开口说道:“王爷所言极是,如今长毛贼寇声势日涨,祖宗的东西迟早给了别人,与其这样,不如舍弃。只要咱们能执掌朝政。最好便是与夷人讲和,就算夷人要求过分些,咱们也要受着,最好能联结夷人一同对付长毛。正是宁与夷人,不予家奴!”载垣和肃顺两人听了此话,都是低下头沉默不语起来。

    ……

    别的地方还是闷热的天气让人透不过气来,承德这边确实一片的凉意。烟波致爽殿内,咸丰清闲的摇着团扇,品着冰镇莲子羹,笑吟吟的看着奋笔疾书的杏贞说道:“兰儿。你处理这些奏折越来越熟练了,有些地方比朕想得还要周到,朕有时候还真想到一边去落个清闲。”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杏贞手中的朱笔还是停了下来,看了看咸丰。妙目流盼之下眉头紧皱起来:“皇上何出此言?”

    咸丰摇摇头轻叹一声道:“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感觉有心无力。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管了。”

    杏贞一怔。看着灯下这个削瘦异常的皇帝,脸上满是颓丧和疲倦,轻叹道:“国事重如山,本就要健壮的身子来扛,皇上要是能戒酒断烟,也就不会觉得如此疲累了。”

    咸丰斜靠着的身子略略坐直。舀了一勺莲子羹送到她的嘴边笑道:“来,吃口莲子羹。”看着杏贞娇媚的眼神瞪了自己一眼,但还是低头吃了一口,咸丰心中一阵满足。口中柔声说道:“你不是第一个劝说朕的人,皇后劝了朕不知多少次了。”跟着叹口气道:“兰儿,你知道么?朕刚继位的时候,的确雄心万丈,想要好好的励精图治一番,但没想到却是每况愈下。朕在位六年,南边丢了六个省,有时候朕真的怕……怕这江山会断送在朕的手中。”

    杏贞愣了一愣,原来咸丰也是个常人,他心头承受的压力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咸丰接着说道:“今儿朕一时兴起,打算让焦祐瀛写下传位诏书,但随之一想也太过儿戏,便作罢了。但朕真的觉得很累、很累啊。”

    杏贞放下朱笔,从暖炕上起身到一旁坐下,端起她自己的那碗冰镇莲子羹喂到咸丰嘴边,口中柔声说道:“有皇后和兰儿陪着皇上,还有恭王爷、僧格林沁王爷这些能臣猛将,南边还有曾国藩这些忠心的汉臣,皇上应该振作才是。”杏贞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敷衍咸丰的,反正她还是说了出来,说了之后觉得自己心中好受了许多。

    咸丰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自古做皇帝最累的不是平叛,而是需要对付党争。奕?也好、僧格林沁也罢,还有肃顺、载垣都好,甚至南边的曾国藩、张亮基这些人都好,他们都是手中有大权之人。一方要是权利过大,自然敢只手遮天,朕一直都在战战兢兢的应对着,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揣摩朕的心意,朕何尝不是每时每刻也在思虑他们在想什么?就拿僧格林沁来说吧,你当僧格林沁只是一介武夫么?就连僧格林沁那封大沽报捷的奏折也有欺瞒的。”

    杏贞啊了一声问道:“僧格林沁瞒报了什么?”

    咸丰微微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僧格林沁奏折中说了大沽兵马一直隐忍埋伏,夷人逼人太甚发炮攻击炮台才还击的。僧格林沁的意思是夷人先动的手,可是既然大沽兵马都埋伏好了,动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古伏击之战都是由埋伏一方发起,何来夷人先发炮之说?”

    杏贞垂下头有些说不出话来,咸丰接着说道:“你也不用惊讶,人臣之间相处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装糊涂。只需要掌握他们的心理,自然不难判断他们所说之话的真伪,僧格林沁是怕承担抢先开战的罪名,才如此上奏的,无伤大雅,所以也不必追究的。不过从此处可以看出,朕手下这些臣子个个都是在为自己打算,真是让朕觉得心寒、心累啊。”

    说到这里咸丰忽然握住杏贞的玉手,柔声说道:“兰儿,要是朕真的打算退位,你肯陪着朕隐居么?”

    杏贞心头一震,没想到咸丰会如此问,眼见咸丰灼灼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依兰到手

    好在怡亲王载垣前来求见打断了咸丰的问话,咸丰宽和的一笑道:“兰儿你先跪安吧,其实答案已然不要紧了,朕若不是皇帝或许便什么都会失去了。”

    杏贞告退而出,一路上都在想咸丰的那句话,就如同早些时候自己不答应和荣禄移民美国一样,咸丰早就知道自己若是失去了手中的皇权便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杏贞暗暗自嘲起来:“原来他和我是同一类人,权力自古便是用来保证利益的,没有权就没有利啊,身在其位,退隐仅仅是幻想而已。”

    回到烟波致爽殿旁的景秀阁,此处乃是杏贞在承德的下榻之处,却见安德海前来禀报说荣禄求见。杏贞微微皱眉,此处可不比宫中,肃顺的尚虞备用处无孔不入,和荣禄私下会面实在太过凶险,当下便让安德海传话有什么事书信来往,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片刻之后,安德海领了书信并一个盒子归来,杏贞在屋内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一瓶香油,展开信函只见上面荣禄写道景秀阁内外侍卫都已经换成他的人,让杏贞大可放心,又言肃顺已经来到承德,一切还需小心。信的最后说送上一瓶依兰依兰香油,这乃是从广州买来的舶来品。

    依兰依兰主要产地为东亚南亚的马来西亚,菲律宾、缅甸及澳洲,菲律宾所产之精油为世界最好的品质,也被称为香水树,有治疗高血压,美白,头发乌亮,油性皮肤,干性皮肤。再生除皱,平衡油脂,减轻忧郁不安等作用,特别是在抗忧郁、抗沮丧、产生自信的方面能给人带来极大的能量。

    荣禄言道曾纪静入京远嫁、新婚之时也忧郁不安过一阵,后来用了这种香油能缓解很多,他担心杏贞最近内心压力太大,也会忧郁不安,所以送来一瓶让杏贞试试。

    杏贞暗暗摇头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荣禄还在这些细节上关心自己,放着大事却不去琢磨。他的才干也只限于此了。拿起那依兰依兰香看了看,杏贞本想仍在一边,但转念一想,若说忧郁不安咸丰才是需要这这东西,便打算给咸丰试试看。

    到了晚间咸丰来到景秀阁。 片刻后咸丰发觉屋内所用香油极好,闻了之后精神倍感愉悦。当晚咸丰便歇宿在景秀阁。破天荒的没有喝鹿血。但在房事上却令杏贞感到微微惊讶,咸丰依旧所求无度。

    翌日杏贞招来太医黄敬辞让他看了依兰依兰香,黄敬辞倒是认得此物,只道的确能令人纾解郁结,但同时也有催动**的作用,杏贞听闻后便不敢再用。

    却说肃顺到了承德之后。翌日一早便去面见咸丰,却发现咸丰今早起来精气神都颇好,不似载垣前面说的那副愁容满面的模样。御前奏对之后,咸丰兴致颇高。便要出行在游走一番。肃顺知道咸丰出行在的意思便是要去找那民间的豆腐寡妇西施,当下便先行退下安排去了。

    肃顺安排妥当后,正在行在门口等候咸丰,迎面碰上荣禄。荣禄见到肃顺笑容满面上前打了个千,低眉顺眼的上前问安后道:“肃中堂来得好快,卑职腿伤刚好,还不曾去拜见中堂。”

    肃顺摆摆手笑道:“仲华辛苦了,腿伤要是没好利索不妨多静养两天。”

    荣禄笑道:“说也奇怪,中堂一来卑职的腿脚便好了,足见中堂便是卑职的福星啊。”

    肃顺笑了笑,暗想这荣禄也是个精乖之人,这样的人也不难掌握,当下两人闲话几句都是互相吹嘘之言。

    末了荣禄问道:“中堂今日拜见圣上,圣上气色可好些了?前些日子听闻圣体违和,奴才心里还是记挂得紧。”

    肃顺顺口道:“仲华有心了,圣上今日气色颇佳,这不儿,又要出宫游走去了。”

    荣禄嗯了一声道:“那卑职还是速速前去命新军在承德内外严加把守,自从出了刺杀夷人使团的案子之后,卑职总觉得那些人是长毛派来的,要是还有漏网余孽惊了圣驾便不好了。”

    肃顺这趟安排了尚虞备用处和御前侍卫扈从,想了想之后点头道:“仲华忠心耿耿,思虑颇周,可速速去办差去,不过记着别让圣上看出有斧凿痕迹,否则便不是微服私访了。”

    荣禄连声应是,打个揖便告退而去。肃顺望着荣禄的背影暗自奇怪道:“今日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上这小子?”

    没等肃顺多想,咸丰已经更衣完毕出来,肃顺便引着咸丰离开行在往坊间而去。

    承德虽然是皇家避暑之地,但左近市镇民坊颇多,其实仅仅避暑山庄内所需要的用度就不少,还有在避暑山庄内做活的工匠、花匠等人也是住在左近的市镇,久而久之避暑山庄左近也形成了颇大的市镇。

    咸丰、肃顺带着十余名随从四处闲逛了一会儿,咸丰只道有些疲累了,便要去紫荆山庄歇脚。紫荆山庄乃是载垣在承德的一处庄院,自从咸丰和那豆腐西施有了一腿之后,载垣很是识趣的便把豆腐西施收养在紫荆山庄。向此女这样的身份是永远不可能入宫的,只能养在宫外,皇帝兴趣来时便会出宫来一趟。其实载垣这些王爷大臣们也都有在外面养小的习惯,倒也轻车熟路,只不过这次是帮皇帝养的。

    到了紫荆山庄之内,转到内院绣阁,只见那豆腐西施已经备好了一桌酒席等候,都是些乡下风味的小吃,也别有一番风味。一早肃顺知道咸丰出行在,便早早的叫了人报信给山庄这边准备,做拉皮条的还是要有些眼力界的。

    咸丰品尝了几样小吃,心情极佳,趁着酒兴便拉着豆腐西施歇宿,肃顺等人则在外把守等候。

    没想到过不多时,屋内那豆腐西施却失声叫了起来,肃顺大惊之下,第一个冲了进去,到了屋内只见咸丰面色发白,不省人事的晕倒在绣床上。

    饶是肃顺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下子也被惊吓得不轻,急忙上前探视咸丰,发觉还有些气息,急忙命人去请大夫来看视,左右又是揉胸又是掐人中的急救起来。肃顺可不敢就这么去惊动行在的御医,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带着皇帝出来让皇帝晕厥了过去,罪过可就大了,起码一个魅主的罪名便是逃不了的。

    肃顺又命人知会载垣和端华,让他们速速前来商议对策,心中求神拜佛的祈求咸丰千万别在这里嗝屁了,否则他肃顺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安排好一切之后,肃顺鄙见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豆腐西施,怒道:“皇上怎么会这样?!”

    豆腐西施也是吓坏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吱吱呜呜的说了半天,肃顺才听了个大概,原来咸丰在和豆腐西施欢好的时候,忽然就一阵抽搐,就这么晕了过去。

    肃顺哀叹一声,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会遇上皇帝办好事的时候马上风,也就是俗称的过劳死,但凡房事兴奋过度都会可能这样,偏偏在宫外发生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存?肃顺默默的看了看屋内的人数,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灭口善后了。

    片刻之后,下人请到一位民间大夫前来,这大夫乃是承德有名的名医,名唤程铁樵,已经年逾七十。进屋把脉一看后,程铁樵道:“患者乃是马上风,加上其体弱,估摸着过不了今晚。”

    肃顺赤红了双眼道:“能救醒他么?”

    程铁樵皱眉道:“办法倒是有,可让患者苏醒一两个时辰,但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这样做只怕到不了天黑人便不行了。”

    肃顺一咬牙,拉过程铁樵在他耳边说道:“左右也都是救不过来了,只要人醒来交代一些身后事便好!”说罢几张银票塞到程铁樵手中。程铁樵看了看银票便点点头,转身到榻前用银针开始施救起来。

    片刻之后,咸丰悠然醒来,载垣和端华也到了,肃顺早已将经过说了,三人商议后决定尽快先带着咸丰回行在,当下一行人便用暖轿将咸丰抬往行在去了,就连那豆腐西施也早早被人带了下去严加看管起来。

    却说程铁樵救治完之后,就见一群人拥进屋来将床上的病患抬走,他倒也见惯了这些个大户人家的作风,想来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家不菲,等人回去立遗嘱什么的。

    左右的人忙着伺候那位爷,也就没人理会程铁樵,他便在一旁净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净手时发现手上满是一股异香,程铁樵一闻,暗笑道:“原来是依兰依兰香,这香用来房中之事上倒也无妨,可能只怪这后生天生有什么隐疾吧。”

    转过身来,却见桌上放了一桌的酒菜,程铁樵好酒,见左右无人,程铁樵便喝了一口。喝了之后,程铁樵面色微变,又细细辩了辩问道,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道:“这酒里怎么会有还魂草?还魂草和依兰依兰香一起用了之后再行房中之事,可是会要了人性命的啊。”还魂草本命到手香,又称碰碰香,因触碰后会产生令人舒适的香气,在广东粤西等地区俗还魂草,全草清凉,药用价值极高,但很多东西本身无毒,但和别的药物混用便会产生毒素来。

    想到这里程铁樵面色大变,似乎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但凡这种大户人家为了争夺家产,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自己可别惹上官非才是。当下程铁樵不敢再逗留,急匆匆的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临出门前他望了望桌上的酒菜,一咬牙还是返身回来把那壶酒给带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两枚御印

    程铁樵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紫荆山庄,回到自己的药铺之时已经是酉时,他浑然不知到自己已经被人盯梢。

    转到内堂,却见桌上已经摆放了四色小菜,香气扑鼻而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粗布衣裙,款款的端着一碗热汤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程铁樵回来,嫣然一笑道:“爷爷,饭菜都好了,快点坐下吃饭吧。”

    这少女明眸善睐,长得颇为秀丽,正是程铁樵相依为命的孙女程灵秀。程灵秀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便与爷爷相依为命,程铁樵医术颇高,也将毕身所学倾囊相授,是以程灵秀年纪轻轻医术也颇为了得。

    程铁樵也不落座,径直走到厅堂旁的书桌便将包袱放下,取出那壶酒递过去道:“看看里面放了什么?”

    程灵秀不明所以,结果酒壶闻了闻后,秀眉微蹙奇道:“有还魂草和几种补药在里面,还魂草性凉,在这秋末消热用倒也恰当,用了它这烈酒也就不那么伤身了,有何不妥呢?”

    程铁樵道:“若是先用了依兰依兰香呢?”

    程灵秀面色微变道:“两者混用会加速血脉运行,用量大时可能会令心脉受损,但外观看起来便像是马上风一般。”

    程铁樵嗯了一声道:“今儿瞧了个病患便是这个症状,估摸着那病患并非真实马上风,而是被人有意下了药害的。”

    程灵秀面色微变道:“爷爷,那我们怎么办?要报官么?”

    程铁樵摇摇头道:“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你爷爷还不想惹上官非,况且那家人还给了几千两银子。”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扬了扬。

    程灵秀皱眉道:“爷爷,我早就说过了。这钱财啊够用就成,昧心钱赚多了有损阴德的。”

    程铁樵微微愠怒道:“你这丫头,有你这么和你爷爷说话的么?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当年为了救治陈员外而耽误了回家的功夫,令你父母死于庸医之手,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怪你爷爷!”

    程灵秀低下头默不作声,程铁樵吹胡子瞪眼了半晌,跟着没好气的说道:“把这酒壶封存好,埋到后院去。”

    程灵秀奇道:“既然爷爷你不愿意报官还留着这酒壶做什么?”

    程铁樵嘿嘿一笑道:“那家人一出手便是几千两银子,等过些时候咱们这药铺也要换换地方。要是缺了银子,就上门讨要些,料想那家人也不会不给,而这酒壶便是明证了。”

    程灵秀皱眉道:“爷爷,大户人家岂是我们惹得起的?再说人家已经给了这么多银子。咱们可不能贪得无厌。”

    程铁樵见程灵秀一再忤逆,斥骂道:“臭丫头你知道什么?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找户好人家才这么做的么?要是你没点嫁妆伴身。日后老头子我脚一蹬。你在婆家靠谁去?”

    虽然是被程铁樵斥骂,但程灵秀心头却还是一阵暖暖的,当下也不在多话,转身到后院内,用蜜蜡将那酒壶封好,再放在酒坛内埋在后院之内。用蜜蜡封住可以长期保存药效,程灵秀也常做些丹药,也都是用蜜蜡封存,做成蜡丸随身携带。

    办完之后。程灵秀刚来到内堂后门便听得里面一声惨呼,程灵秀吓了一跳,从窗户望进去,只见两名汉子手执血刃站在屋内,程铁樵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程灵秀吓得捂住嘴巴,那两名大汉检视屋内一遍后,其中一个道:“听闻这老家伙还有个孙女的,不知在不在家中。”另一个道:“老家伙才到家,或许他孙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少杀人便少杀好了。”

    先一个怒道:“妇人之仁,须知斩草要除根,肃中堂亲自交代下来的事要是办不利索,小心我们的人头!”跟着说道:“到后院看看,见到人便结果了,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官府那边自会按失火来结案!”

    程灵秀死死按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叫出声,眼见那汉子提刀往后院而来,程灵秀急忙打开后院的后面往外面跑了出去,只听身后惊呼道:“那小娘皮在后院,她跑了!”“追出去,要是让她跑了就遭了!”

    程灵秀才跑出几步,身后一阵风声飞至,只觉得肩头一痛,回头一看却是肩头被赶上的刀尖划伤,脚下一阵踉跄便跌倒在地上。转身望去只见那名汉子面色狰狞的提刀上前来,便是一刀往头上砍来。

    程灵秀惊恐万状,就在闭目待死之时,只听一声惨呼,睁眼看时,那名汉子已经直挺挺的到了,胸口差了一柄明晃晃的飞刀。一人赶到自己身旁,急切的道:“程姑娘,你没事吧。”

    程灵秀一看却是自己救过的李丁李大哥,心头一宽便倒在李丁怀中。迷迷糊糊之间,程灵秀只听得耳边不时传来打斗之声,一人惊呼道:“他们是尚虞备用处的清妖鹰爪,陈大哥、杨大哥,咱们快退,到下一个集合点再说……”随后程灵秀便晕了过去。

    ……

    却说肃顺、载垣、端华等人簇拥着暖轿急急忙忙的往回赶,临走前肃顺还不忘了交代手下回紫荆山庄善后,凡是在那屋内的下人尽皆要除掉的,还有那大夫也是要灭口的。

    回到承德行在,咸丰居然渐渐清醒过来,虽然还是不能自己行走,但说话也是口齿颇清了。载垣、端华、肃顺等人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让皇帝死在外面。

    回到烟波致爽殿后,咸丰躺回御榻之上,行在的太医已经得了肃顺知会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惊动了太医自然便是惊动了静皇贵太妃、皇后钮钴禄氏以及懿贵妃等人,随行的扈从大臣等也都得了消息,忙不迭的来到烟波致爽殿外,不一会儿外面的院子里跪满了人。

    杏贞午后还小睡了片刻,没想到才起身便听闻皇上抱恙的消息,而且听黄靖辞带来的消息说。这次病势非常之重。杏贞匆匆更衣便赶了过来,来到时只见烟波致爽殿内外已经被御前侍卫给严密守住。

    钮钴禄氏带着载淳站在廊下,一脸愤怒的望着领侍卫内大臣载垣,大声喝道:“载垣,皇上抱恙你为何不让本宫进去探视?”

    载垣微微躬身不咸不淡的说道:“太医正在救治皇上,任何人不得打扰,等皇上醒来自会传见,请皇后娘娘稍等。”

    钮钴禄氏虽然柔弱,但眼下事情紧急却爆发了性子坚韧的一面,她怒气冲冲的拉着载淳便要往里闯。口中怒道:“本宫乃是皇后,没有皇上口谕,还轮不到你挡驾!给本宫让开!”

    两厢里声音一大,载淳这小孩便被吓得大哭起来,杏贞急忙上前抱起孩子。站在钮钴禄氏身旁一起怒视载垣,口中道:“怡亲王爷。你挡皇后的驾是和居心?皇上没有口谕你也敢拦人?!”

    载垣面色虽然如常。但心中也是打着鼓,就担心屋内太医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和肃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得遭殃,只盼皇上能清醒片刻,肃顺先把事情给抹过去才是。

    这档口大太监彭有益及时出来朗声道:“皇上口谕。宣皇后、懿贵妃、大阿哥觐见!”

    载垣看了彭有益一眼,彭有益微微向他颔首,载垣这才松了口气,侧身让开一条道。身后的侍卫也让了开来。钮钴禄氏恨恨的瞪了载垣一眼,便往里走。杏贞抱着兀自在抽泣的载淳跟了上去,走到载垣身边的时候,杏贞轻声说道:“王爷,你当真以为能只手遮天么?人在做、天在看的!”说罢杏贞不理会载垣的怒目而视,快步跟了进去。

    到了屋内,只见肃顺、端华等人跪在御榻便,几名太医在外间愁容满面的商议着,杏贞望向黄靖辞,只见他微微向自己摇头,杏贞一颗心沉了下去,知道人是不行的了。

    咸丰躺在床上,见到两个女人带着孩子进来,精神微微一振,略略直起身子来,早有太监帮扶着靠上垫子。钮钴禄氏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抽泣着跪在榻边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咸丰欣慰的拍拍钮钴禄氏的手背,只见杏贞拉着载淳也跪在一旁,便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道:“朕已经油尽灯枯了,今儿出去稍微转转便自个儿晕倒了,看来是大限已到,怪不得人了。”

    钮钴禄氏放声哭泣起来,杏贞心有所失,虽然眼眶也是红了起来,胸口也是有些堵得慌,但却没有哭泣,倒是载淳这小孩见皇后哭了,便也跟着哭了起来。

    咸丰看了看彭有益,彭有益急忙端过一个台盘,上面安放了两枚御印。咸丰看着杏贞说道:“朕时日不多,朕去了之后,载淳便可继位为帝,只是载淳年幼,朕命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八人为顾命大臣辅佐载淳。这两枚御印乃是朕先前御用之物,特受御用印给皇后,同道堂印给懿贵妃,日后一切旨意由八大臣拟定后,需加盖两宫御印方能生效。”

    钮钴禄氏谢了恩之后只是在一旁哭泣,杏贞跪在榻边,也不知说什么好,看来历史发生了改变,咸丰提前驾崩了,还是有顾命八大臣,但杏贞知道这也是咸丰的无奈之举,现在内外都是载垣、肃顺一党,要是中枢之内没有他们的身影这才叫怪事。

    咸丰又交代了一些事之后,微微一笑道:“大家都先出去,朕有话单独和懿贵妃说。”众人一起告退,肃顺临到门口怨毒的望了杏贞一眼。

    众人走后,咸丰轻轻抚上杏贞的玉手道:“兰儿,朕知道你不是平凡女子,有你在载淳身边,朕走得安心些。只不过皇后性子柔弱,你当好好敬她。”

    杏贞柔声道:“兰儿知道,一直都会当皇后是亲姐姐一般。”

    咸丰清咳几声,接着道:“肃顺他们几个权势太大,老六又在京城,不得已朕只能指望皇后和你了,要是他们几个有什么不臣之举,你可持这份密诏连同老六将他们拿下。”说罢那只干枯的手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一份黄绸圣旨交到杏贞手中,跟着又道:“在承德动手风险极大,一切都要忍耐,回到京城有老六在,你们娘仨才有胜算。”

    杏贞忍不住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点点头玉手抚上咸丰的手,咸丰勉强一笑道:“你终于肯为朕落泪了。”杏贞柔声在咸丰耳边道:“要是能够选择,我愿意和你一起退隐……”

    咸丰苦笑道:“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知道你的心一直并不完全属于朕,有这句话便够了。”跟着柔声说道:“你出去吧,让皇后进来,朕还要嘱咐她。”

    杏贞浑浑噩噩的走出屋子,传了咸丰的口谕之后便在站在一旁,脑海中还在回想咸丰的话,她就这么站着,直到最后咸丰驾崩也没能再见到咸丰,原来那几句话便是最后的几句话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消息传来

    程灵秀醒来之时已然是半夜时分,救她的李丁一直守在一旁,见程灵秀醒来李丁急忙上前看视。程灵秀肩头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加上精神受了刺激才会晕倒,包扎止血昏睡数个时辰之后,程灵秀便悠然醒来。

    见程灵秀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然没有生命危险,李丁端了碗红枣水到她面前说道:“你肩头的伤口已经缝合,这红枣水补气生血,你多喝点。”

    程灵秀自己便学得医术知道红枣水的好处,当下接过喝了。这李丁乃是旬月前自己和爷爷在天津游历时所救过的一人,当时他受了很重的刀伤,程铁樵见李丁衣裳褴褛、来路不正,本不打算救治,但架不住程灵秀的哀求,最后祖孙两联手救下李丁,没想到现下却会是李丁救了自己。

    喝完红枣水,程灵秀略略有了些精力,靠在床上想起惨死的爷爷忍不住泪水默然而下。李丁见她默默流泪,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身世,她从小由爷爷带大,穷人的孩子总是懂事及早,又是一副外柔内刚的脾气,有什么伤心事都是自己承受,在自己受伤被她所救之后,没少见她和她爷爷抬杠,但每次都是程灵秀绵里藏针的说服她爷爷。当下李丁轻叹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人要害你们么?”

    程灵秀略略抽泣几声,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她只道那是大户人家找来灭口的打手。

    李丁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五枚铜牌放在床边道:“那些人并不是什么市井打手,他们一共八个人,六个守在你们家外面的巷子口望风,进屋行凶的两个人,八个人都是练家子。而且还是宫中尚虞备用处的粘杆侍卫,也就是民间传说的血滴子。”

    程灵秀大惊失色,略一沉思道:“李大哥,你的意思是那个大户人家是皇亲国戚?”

    李丁点点头说道:“当今那跛脚皇帝就在承德,随他而来的皇亲国戚很多,说不定你爷爷看的那个病患就是咸丰本人也说不定。”

    程灵秀脑中有些混乱了起来,跟着想到面前的李丁虽然是自己救下的,但他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而且还能从宫中侍卫手上救下自己足见他也不是简单的人,而且他口中提到咸丰皇帝时疏无敬意。可见他或许是南边的长毛起义军也说不定。程灵秀抬眼望着李丁道:“李大哥,你救了小妹,小妹我很感激。”

    李丁微微一笑说道:“天下皆是一家,况且你也救过我的。”

    程灵秀抹了抹泪水道:“李大哥,你能实话告诉我吗?你们是不是南边的太平军?”

    李丁微微一愕。跟着笑了笑说道:“你很聪明,我们的确是南边的太平军。专门杀清妖的。你爷爷死于清妖鹰爪之手。如今你也是回不去了,要不便加入我们如何?”

    程灵秀一脸坚毅的点头说道:“多谢李大哥信任据实以告,小妹如今已经不容于官府,自然追随大哥,小妹也想查明爷爷死因的真相,手刃仇人为爷爷报仇。”

    李丁微微颔首。此时门一推,进来一名女子,做平常百姓打扮,那女子不过二十多岁。粗布荆钗,长相平常,但眉宇间却甚是和蔼,她端了个盘子,上前问道:“程家妹子醒了么?李丁,你先出去,我给她换药了。”李丁依言退了出去。

    那女子走到床边柔声道:“程家妹子,你也是被官府害惨了的人,到了这里便安心住下,这里很安全的。我叫柳乙,上次多谢你救了李丁。”

    程灵秀报以浅浅一笑,柳乙便给她宽衣换药,跟着说道:“你李大哥给你讲了我们的身份了吧。”程灵秀轻轻嗯了一声,柳乙手上不停接着道:“你打算加入我们么?”程灵秀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坚毅之色。

    柳乙道:“你可想好了,加入我们可能随时会送命的。”

    程灵秀惨然一笑道:“要不是你们救了小妹,小妹现下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爷爷也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柳乙嗯了一声,须臾换好药后,缓缓说道:“那好,你先安心养伤,伤好之后我会教你一些东西,不过今后你在人前就不要用本名了,以后你便叫程辛,天干里的辛字,知道了吗?”

    程灵秀嗯了一声道:“原来李大哥和你都是用的假名。”

    柳乙笑了笑点头道:“你很聪明,我们白泽堂就需要聪明的人。”

    李丁除了屋子,只见一名老者在院中石阶上坐着抽着水烟袋,便上前道:“舵主,程姑娘已经答应留下了。”

    那老者名唤赵甲,乃是白泽堂直隶分舵的舵主,他嗯了一声道:“上次刺杀夷人去了三十三个人,只剩下你一个回来,要不是这小姑娘救你,你也早就去了天堂见上帝,咱们知恩图报是好的,但今日也太过凶险,尚虞备用处的清妖在这里势力极大,不比京城安全多少,下次行事切莫冲动,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咱们直隶分舵人手本来就少,再也经不起损失了。”

    李丁点点头道:“没想到这程姑娘就住在咱们分舵同一条巷子里,今日也是凑巧了,小弟没忍住才出手救人的。”

    赵甲摆摆手道:“不妨事,先前看到鹰犬来到咱们巷子,还道咱们行藏曝露,没想到他们却是冲着程家去的,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清妖要如此对付一对孤苦的爷孙俩?”

    李丁将程灵秀知道的事说了,跟着说道:“小弟以为程铁樵救下的那二十多岁汉子绝对不简单,而且听闻那狗皇帝经常出来微服私访,舵主,你说会不会那病患就是咸丰?”

    赵甲皱眉道:“我们打探消息的必须是有明证的确实消息,而不是猜测得来的消息,不过若然那人真是咸丰,照程铁樵所说咸丰便是活不过今晚,过几日清妖必定发丧,等上几日便知真伪了。”

    李丁兴奋的说道:“咸丰这清妖狗皇帝总算一命呜呼了,咱们天国便要得胜了!”

    赵甲哼了一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咸丰狗皇帝死了,清妖还会另立一个皇帝,西王他老人家说过的,不在于皇帝的生死,而在于清妖那些兵马何时覆灭,只有这样才算全面的胜利。”

    李丁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赵甲又道:“你也别沮丧,咸丰狗皇帝死了,清妖必定会慌乱一阵,对我们也是有利的,一旦消息打探确实,咱们首先便要将这个重要消息送回去,好让西王殿下筹谋大事。”

    李丁点点头应了,赵甲灭了烟袋起身说道:“今日杀了八个粘杆侍卫,一定会惊动尚虞备用处,张寅又受了伤,咱们分开行事目标小一些,你和柳乙便继续在这里假扮夫妇照顾好程姑娘,我和其他人带着张寅分散开来,有事情照老规矩发信号知会,没事别出去!”

    李丁应了之后,赵甲转身便要走,李丁又道:“舵主,那程姑娘加入我们的事,你还没……”赵甲没回头,只说道:“等她伤好了再说,她医术高明,用在我们这种早晚生死挣扎之间的地方浪费了,最好便是送回后方去,总拯危馆那边需要这样的人才,在那里才能发挥她最大的特长,而不是跟我们一样去拼命。”话音落下,人已经离开。

    李丁有些失落的喃喃道:“程姑娘要送回上海么?也好,她一个十多岁的女子也不该冒险的,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的。”

    数日后,果然承德清廷行在开始发丧,皇帝驾崩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承德的白布一时间都脱销了。

    白泽堂这边果然如同赵甲所说,尚虞备用处损失了八个粘杆侍卫之后,开始举城大索,同时因为皇帝驾崩,整个承德内外都是重兵封锁起来。

    得到切实的消息之后,赵甲便放出信鸽将消息通知天津的人,而天津白泽堂的人手得到消息后又传出消息给下一站。白泽堂在江北十数个分舵、联络点的信鸽都动了起来,两天之后便把咸丰驾崩的消息传回到了天京外围孝陵卫大营。

    孝陵卫大营第一时间派出快马把消息带到身在淳化的西王手中,萧云贵和洪韵儿听得消息之后,一同惊呼起来。两人对望一眼后,萧云贵接过信使带来的信函嗯了一声挥退左右,急忙展信阅览起来,看罢将信函交给洪韵儿,口中说道:“没想到咸丰居然提前驾崩了,但承德行在消息封锁严密,还不知道清廷那边情状如何。”

    洪韵儿匆匆看完信函之后道:“信上提到懿贵妃和肃顺都已经到了承德,我猜想咸丰临终前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势必还是会任命顾命八大臣,同时给两宫参政的权力。”

    萧云贵负手在土坡上来回踱了几步道:“我在想要不要给我们的老同学制造点麻烦,你要知道历史上慈禧便是联合鬼子六搞了辛酉政变,搞垮了顾命八大臣后,满清才有了所谓的同治中兴,更何况现在这个慈禧极有可能是穿越者,她的危险系数太大了。”

    洪韵儿皱眉道:“我发现你现在一听到什么事总是就在筹划着阴谋诡计。”

    萧云贵笑了笑说道:“用阴谋诡计对付敌人才是自保之道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各怀鬼胎

    土坡之上,洪韵儿摇摇头说道:“可惜我们在直隶的势力太过薄弱,上一次发动刺杀英法使团之后,直隶的白泽堂、情报司分舵人手损失惨重,剩下的人手只够打听消息,暂时没有能力做什么。”

    萧云贵来回踱了几步后,大手猛然一挥,捏紧拳头毅然道:“必须派人打入宫中做卧底,必须有人能够潜伏到满清的心脏里去,事在人为,要是我们明知道有危险还什么都不做的话,上天也会抛弃我们的!”

    洪韵儿双手环胸浅浅一笑说道:“派人混入宫中是有必要,能做多少便是多少吧。”跟着她朝远处兀自还在厮杀的杨辅清部和花旗军努了努嘴道:“我们现下更应该做的便是收拾这边的残局。”

    萧云贵一摆披风,走上前几步,宛如一尊雕像般直立在土坡之上,看着杨辅清部追杀花旗军的惨烈战况,嘴角浮起一丝浅笑道:“这边按计划行事便可,命令陈玉成和李秀成两部兵马可以行动了!”

    ……

    却说杨辅清指挥淳化镇内的兵马追击花旗军,花旗军则一直逃往自己的方山大营,那里还有剩下的兵马接应,花旗军也只能往方山退却。

    追至方山脚下,以西乃是古秣陵关,山南乃是方山埭。古时南京向北,有天堑长江,同时也是黄金水道,再向北有邗沟和巢湖两条水路,一东一西沟通江淮;南京向南,则是水路交通的薄弱环节,金陵地势高于三吴的太湖流域,没有河流通航。汉末孙吴统治江南时,为了战争需要,吴人通过占天斗地的人工改造。将南京与太湖水系的河道串连成线,成为弥补天然缺陷的唯一选择。

    吴人把工程起名为“破岗渎”,这个是真正的凿山断垄。方山便是是破岗渎的终点,山南筑有方山埭。埭就是横截河道的土坝。破岗渎中间高,两头低,要通过沿途上下十四埭,太湖船才能层层抬升至句容,再下航方山,经秦淮河入城,最后走运渎入吴宫。

    由于地扼交通要道。方山多次卷入战火。汉末,孙策定江东,在古秣陵城打了第一场硬仗,不仅挂了彩,城也没攻下。他的主要对手南京土著军阀笮融不仅善战。还是秣陵第一个佛教徒。

    当时,秣陵县城在方山以西的秣陵关。民间传说笮融被孙策追到方山。落马身亡,留下笮融倒马涧的地名。其实孙策强攻不利,只好绕过秣陵,直取笮融的老板刘繇的老巢曲阿。笮融后来是与老板刘繇闹翻,内讧而死。方山之名真正出现在战史中,是在刘宋时。杀了老子宋文帝的刘劭为了抵抗弟弟刘骏(后来的孝武帝)的进攻,曾下令决破方山埭,阻止东军进入建康。

    杨辅清兵至方山后,也知道此处易守难攻。同时花旗军若是退回秣陵关或是死守方山埭和方山主山都会让杨辅清感到很难受,好在花旗军向来粮草、器械不足,如今士气大沮,强攻应该不难拿下此处。杨辅清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一次解决掉花旗军这个心腹之患,当下便大声号令各部重整队形,准备攻山。

    杨辅清部太平军在隆隆的战鼓、号角声中开始重新整队,一队队的长矛队、大刀队、火枪队列阵完毕,他们乃是东殿仅存的精锐兵马,杨辅清这次回天京带回的人都是心腹精锐,而东殿在江西新招募的兵马大多都留在江西镇守。

    滚滚烟尘之中,东殿太平军高喊着整齐的口号“奉天诛妖、斩邪留正!”按着阵势缓缓开始在方山脚下布下阵列,和所有的冷热兵器混用部队一样,杨辅清部的阵列还是前端以火枪阵打头,后面是长矛阵,侧后乃是大刀队,两翼乃是骑兵分布,而一些零散的弓箭手则处在火枪阵当中作为第二远距离打击部队。

    布阵完毕后,烟尘渐渐消散,见到东殿太平军的阵容,方山上的花旗军顿时骚动起来。陈荣、卢纬两人好不容易逃回方山,邓象则死于乱军之中,两人引着千余残军逃回山上,留在山上的花旗军一万余人见到败兵归来,无不惊骇。

    “他娘的杨辅清真敢动刀子明杀啊,咱们和他们拼了!”“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咱们也不是好欺负!”“人死卵朝天,这口气不能咽下,干他娘的!”这些昔年桀骜不驯的江湖汉子们见自家人吃亏,自然是群情激奋起来。可当东殿太平军的战鼓和号角声响起,众人又都安静了下来,等尘埃落定,清晰见到太平军那严整而肃杀的阵容时,一众花旗军开始心里打鼓起来。

    陈荣回到山上后,一屁股从马上跌落下来,坐在地上大喘粗气,跟着大声喝问道:“翟火姑呢?他人呢?”留守的将领答道:“翟大哥早间便不见人影了。”陈荣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咒骂道:“翟火姑他娘的,你敢阴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卢纬随后敢来,一脸血污,手中提了把血刀,灰头土脸的甚是狼狈,上前向陈荣道:“陈大哥,现下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杨辅清这贼子这次是铁了心要剿灭我们,该当号令大家伙速速结阵,守御山上,只要守到晚上,咱们趁着夜色才能突围别走!”卢纬还算是有些才智之人,瞬间便想到应对当前险恶局面的办法。

    陈荣这才醒悟过来,可当看到太平军的阵容时,他也心里嘀咕起来,有些犹豫的说道:“卢兄弟,杨辅清部五万多人,团团围住方山,咱们能守得住么?”

    卢纬很是着急,大声道:“陈大哥,守不下去也得守,要是现下离山逃遁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杨辅清的骑兵,而且就这样一逃就再难聚齐人心士气了!”

    当下陈荣不在迟疑,便号令方山上剩下的一万余名花旗军整军扼守各处上山的通道,准备和杨辅清恶战。

    杨辅清见山上花旗军开始骚乱起来,唤过一名旅帅,命他带人前去传话,让花旗军弃械投降,只要他们答应接受整编,杨辅清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

    一袋烟的功夫之后,杨辅清的口讯带到了陈荣面前,陈荣又有些意动起来,毕竟厮杀起来胜负不知,若是投降还可以有条活路!

    卢纬见陈荣又犹豫起来,当即跳起来提刀赶那杨辅清的传话旅帅下山,陈荣大怒道:“你这是干什么?岂不是要断了我们的退路?”

    卢纬冷笑道:“陈大哥你太天真了,你忘了北王是如何骗东殿兵马入天京城内再加以屠杀的么?我们现下投降和那些死了的东殿兵有何区别?杨辅清心狠手辣起来可不比韦昌辉差!而且咱们被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么?最后一点,整个山上谁都可以投降,就我们几个不能降!其他兵卒杨辅清还可以接纳,我们几个领头的,杨辅清却是非杀不可的!”

    陈荣打了个激灵这才醒悟过来,站起身来提刀大声喝道:“干他娘的,咱们和杨辅清拼了!”

    山下见花旗军拒绝投降,杨辅清也不在说什么,令旗一挥,太平军还是缓缓压上,在火枪、劈山炮的隆隆声中开始攻山。

    太平军虽然是花旗军的数倍,但始终是仰攻山头,而且花旗军乃是死地而战之军,拼命死战之下却也堪堪抵敌得住。两厢里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山上遍布两边兵卒的尸体,鲜血顺着山道而下,令山道更加的湿滑起来。

    鏖战多时,杨辅清部太平军始终胜在人多,各部轮番冲杀之下,山上的花旗军渐渐显露出疲态来。

    谭星、谭富两兄弟手提利刃一身泥土血污的抢到陈荣身前,谭星苦着脸大声道:“陈大哥,兄弟们支持不住了,要不咱们分头突围逃吧!”

    卢纬大声喝道:“不成!必须守到天黑!这时候兄弟们还能凭着一口气坚持下去,要是我们动摇分毫,立时便是大败的局面!只能等到天黑再突围,否则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谭富大怒道:“我们问的是陈大哥,你跳出来说什么?!花旗军的头领还是陈大哥,不是你卢纬!”

    卢纬大怒拔刀相向喝道:“你们要动摇军心士气么?!”

    谭星不甘示弱:“你这个穷酸秀才早就知道你和翟火姑一样没安好心!”

    陈荣站起身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都给我退后!”

    卢纬转身对陈荣道:“陈大哥,事情急切,请下令再有言退者斩!”

    话音才落,只见卢纬的头颅冲天飞起,血污溅了陈荣一脸,四周花旗军亲卫无不骇然,只见谭星手持血刃站在卢纬无头尸身前狞笑道:“陈大哥,这小子一定是和翟火姑一道的,咱们不可听他的了,我们兄弟要各自带兵马先走,你自己拿主意吧!”说罢谭星、谭富两兄弟带着自己的亲卫分开众人扬长而去。

    陈荣一脸惊骇,慢慢的跌坐在地上,左右亲卫急忙扶住,几名小头领急切的问道:“陈头领咱们该怎么办?”“陈头领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陈荣苦笑一阵道:“散了吧,都散了吧,咱们始终便是各怀鬼胎,人心不齐,可笑还学人家杀官造反,便是应有这等下场!”见陈荣这等模样,几个小头领互望一眼,都一发声喊各自带着自己的人手分头四散逃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贪字成贫

    看到方山之上的花旗军越来越混乱,杨辅清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大麻烦终于解决了,也算给翼王有个交代。凝望片刻之后,杨辅清沉声对身旁的跟随的几名将领喝道:“花旗军支撑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分散逃匿,传令下去,四散追击兜截,务必剿灭干净!”

    一名将领迟疑片刻问道:“要是他们投降呢?”

    杨辅清闭目沉吟片刻道:“寻常士卒降者免死,首脑人物一个不留!”众人一起领命后,各自带领兵马追击而去。

    杨辅清见大局已定,下了马来休息片刻,却见外围一队兵马护送着数人往这边赶来,左右亲兵上前拦住询问后回报说西王使者前来。

    杨辅清有些好奇西王这个时候派人来做什么?但想西王声势如日中天,也不好太过得罪,当下便让使者近前来。

    西殿一名穿着检点袍服的汉子引着数名随从到了杨辅清面前,一起行了一礼后,那检点朗声说道:“职下西殿殿左三十检点赵大成见过杨国宗,特奉西王谕令,命杨国宗收兵回营,与花旗军两厢罢斗!”

    杨辅清闻言面色大变,身后一干将领幕僚更是群情汹涌,但杨辅清还是极为克制,勉强一笑道:“西王殿下这是何意?我东殿有兵马反叛,自行定乱,西王为何要我等罢斗?”

    那赵大成丝毫不理会一干东殿将领噬人的目光,依旧笔直身体朗声说道:“花旗军之事西王已然知晓,若非花旗军所受待遇太差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虽然花旗军抢夺军粮、杀害友军在先,但并非所有花旗军将士都已经变草为妖,西王愿意居中调停。令花旗军降服,并交出主谋元凶给翼王和东殿一个交代。西王还说了,如今天京之乱已经死了很多天国将士,天国的血不应该再为少数人的私欲而流!”

    这番话说得漂亮,杨辅清身后一些东殿将官都是微微颔首,杨辅清冷哼一声道:“好个大仁大义的西王,满口的仁义道德,既然西王如此仁义,当花旗军缺粮之时,为何西王不曾雪中送炭过来?”

    赵大成淡淡一笑说道:“西王也曾想过送粮草过来。但国宗您就会接受么?国宗虽然大度,但下面的将校难免会说西王有收买人心之嫌。况且西王的粮草就算给了东殿,又有多少能分到花旗军手上的呢?”

    此话一出,东殿众人都慢慢冷静了下来,有几个还有些羞愧起来。花旗军被逼到这个田地,他们也有责任的。杨辅清冷笑一阵。摇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花旗军之事乃是我东殿之事,不劳西王殿下费心,此次会盟乃是为了勤王锄奸,若是西王有号令攻打天京,小弟义不容辞,但若是干涉小弟家务事。小弟便不敢奉令!”

    赵大成嗯了一声道:“国宗若是真要赶尽杀绝,西殿上下将士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西王也曾言道,若然再有兄弟内斗之事。西殿必将出兵严惩不贷!”

    杨辅清终于忍不下这口气,怒道:“你这是威胁我东殿么?”

    赵大成大声答道:“绝无此意,天国如今风雨飘摇,今岁死伤军民十余万之众,都不是死于清妖之手,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上,西王只望今后天国不再有内讧发生,是以就算真是以武力相胁,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兵!”说罢赵大成看着东殿一干将领幕僚大声说道:“想想吧,当天京东殿那些手无寸铁的将士被北奸军屠戮的时候,他们一定希望能有天国的兵马前来解救他们,可到最后他们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没人到来。我们出兵威胁是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身处东殿将士同样绝境的时候,也没有人来理会!所以我等西殿将士一定会跟随西王平定天国乱局!”

    说罢赵大成抱拳一礼,匆匆上了自己的坐骑,跟着在马上又大声说道:“诸位别忘了我们是为了平定天京之乱而来,而不是为了自相残杀而来,若东殿不奉号令罢斗,一意孤行的话,西殿奉陪到底!”说完赵大成便带着数骑随从绝尘而去。

    杨辅清大怒,西殿一个小小的检点都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手中马鞭猛抽几下,怒喝道:“不用管西殿!继续追击!”

    杨辅清身后幕僚陈兆平急忙道:“国宗三思,西殿在句容驻有兵马,孝陵卫大营距离淳化也很近,要是我等一味追击,只怕会遭西殿算计!”

    杨辅清渐渐冷静下来,他沉吟片刻后道:“西王当真敢明刀明枪对我们动手么?”

    陈兆平反问道:“有了出兵阻拦内讧这个借口,西殿兵为何不敢动手?”

    杨辅清看了看周围的兵马笑道:“他当我五十万大军是纸糊的么?”

    陈兆平摇头近前低声道:“国宗,说句您不爱听的,您的威望比得过西王么?东殿上下有东王在时,尚能和西殿一争高下,但如今呢?就拿花旗军之事来说,我东殿上下也不是铁板一块啊。但西殿不同,西王将西殿军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我东殿如今精锐将领兵马大多丧于天京,实难与西殿抗衡。而且在天京附近我们原本兵马十万之众,但花旗军一去,只剩下七万,今日围剿花旗军又花了不少力气,就怕西殿军以逸待劳啊……”

    陈兆平还要再说下去,杨辅清大怒打断他的话喝道:“怕这个、怕那个,你干脆告诉我投靠西王算了!你还是不是我的幕僚?不为我出谋划策也就罢了,怎生一味的劝我投靠他人?与人为奴,怎比自在为王?真要逼急了,我现下就领兵回江西去!”

    陈兆平大急,劝解道:“国宗,忠言逆耳,话虽然是不好听,但形势不如人,我们千万不能回江西去,西王以大义名分召集勤王之军,要是我们一走,便在大义上失了先机,一旦西王入天京得了大权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我们江西!现下投靠西王并非什么坏事,只有现下投靠了西王,您才有机会能保住手中的权势和兵马啊。”

    杨辅清哼了一声道:“这叫什么话?要是我投靠了西王,他就不会削弱我的势力,收了我的兵权?”

    陈兆平继续分析道:“西王迟迟不肯发兵打天京,便是勤王军还有翼王和您在,西王若没有收服两家,就算进了天京也要多费功夫才能取得大权。假若现下我们投靠了西王,西王的注意力便会转到翼王那边去,他接下来要压服翼王,便不会太过刻薄我们。眼下我们还有和西王讲条件的资本,大可以投靠西王换来国宗永镇江西的承诺,我想西王一定会答应咱们这个条件的。”

    杨辅清沉吟片刻后还是摇头道:“还是不成,先前我等曾与西殿作对,西王不一定会优待我等,况且我手中有江西一省,五十万大军,就这么几句话便屈居人下,也太不甘心,再说了我和翼王联手,西王也不一定敢动我们!”

    陈兆平顿足道:“国宗,小心贪字变成贫,西王适才遣使前来威胁便是最后的机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东殿便将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啊。”

    杨辅清还是执迷不悟,他做了一个日后令他非常后悔的决定:“不必再说,前部兵马继续追击,后军随我回淳化固守,同时派出信使知会翼王,我要和翼王联手,我就不信萧朝贵他还能一口气吞下我们两家兵马!”

    当下杨辅清部一分为二,前部两万余人追击四散突围的花旗军,后军、中军三万人马便往回赶,打算和留守淳化的两万东殿军会合。

    杨辅清回兵的速度并不慢,但在经过湖熟镇之时却发现湖熟镇内已经有西殿兵马驻扎,杨辅清派人上前查探,回来的禀报说西王要东殿军罢斗,否则就地剿灭!

    杨辅清大怒,派了一队兵马上前试探,镇内西殿军毫不迟疑,一顿西洋火炮打将过来,东殿军死伤百余人后,退了回来。

    杨辅清很是为难,要是对西殿动手,便再无转圜余地,两家兵戎相见之后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正在杨辅清踌躇不决的时候,淳化镇那边逃回来千余人,为首的军帅满身血污,见到杨辅清后放声哭喊起来:“国宗,今早大军离开淳化不久,西殿三万大军便包围了淳化,留守淳化的马将军、陈将军领兵投降了西殿,原来他们一早便被西王高官厚禄给收买了,如今淳化并两万大军已经归顺了西殿,西殿的三万兵马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杨辅清闻言眼前一黑,几欲晕去,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厉声喝道:“马霖、陈江两个狗贼,我如此厚待他们,他们竟然还敢背叛我!”

    身后诸将都是默不作声,其实东殿早在杨秀清归天的时候便已经埋下了分崩离析的隐患,杨辅清不论是声望、才能都及不上杨秀清,先前他能在江西统领兵马,更多的还是仰仗了杨秀清的威望,杨秀清一死,东殿在江西的诸将们除了少数杨辅清的心腹之外,无不都是各有打算的。

    早在杨秀清身死之后,西殿的魔爪便已经伸向了江西,分化瓦解,许以高官厚禄,种种手段不一而足。而天国除了东王之外,便属西王声势最盛,这次西王再打出为东王报仇这个旗号之后,很多东殿将官其实内心里都开始起了变化,随后的挖人墙角之事便不再是什么难事了。可笑杨辅清还以为自己能有抗衡之力,到最后可能真的如同陈兆平所说的,贪字成贫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西王盛威

    陈江手心里微微开始有些汗水渗出,身处那高大的背影身后,周身又是西殿那些威武雄壮的兵卒环伺,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他渐渐觉得有些惊张起来。这种惊张的感觉从前在他面见东王杨秀清的时候曾今有过,但那种感觉更多的是对天父的敬畏,天国没有人不畏惧杨秀清的,因为天父可能随时会附体在他身上,杨秀清的威势更多的是天父给予的。

    而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也有威势,他的那种杀伐果断的气势,却是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中锤炼而出的,天国的西王便是战神的代名词,自从金田起兵以来,西王兵锋所向所当者破,所击者服,身上虽无刀剑在手,却有金戈肃杀之气在身,棱角分明的大手有力的挥舞着,所到之处西殿兵卒无不齐声呐喊响应,此种威势却并不是靠天兄而来。

    陈江出身江西上饶,家中贫寒,两年前太平军入江西,他投身太平军中,因为人有胆有识,很快积累战功升至军帅之位,随后两次攻打南昌他都参加了,先前便和陈玉成部的西殿军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

    西殿兵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虽然也拜上帝,但他们似乎更相信西王,提到西王的时候,没有人哪怕说一句坏话,西王在他们心目中便是胜利的信心和藐视一切的源泉。陈江也很感激西殿军,那一次在南昌外围,要不是陈玉成部的西殿军前来解围,自己所统领的那三千残兵就被清妖剿灭干净了。第一次南昌之败是刻骨铭心的,好在后来有西殿军的策应,他们才勉强脱身而去,所以陈江和西殿军有很深的交情。

    在和西殿军的接触中,陈江听闻了西王的战绩和传说。突袭长沙之战、四叶山之战、天京满城之战、蕴藻浜之战等等脍炙人口的战役在军中流传,陈江首次对西王有了一种崇敬的情怀,西殿军中甚至以能见到西王为荣,这种荣耀却是无可比拟的。

    虽然陈江很羡慕西殿军那奇怪却整齐威武的军服,他们称之为迷彩服,陈江发现这种军服在隐蔽上很有作用,西殿军作战往往神出鬼没,这种军服居功至伟。同时他也羡慕西殿军手中那些能打很远、很准的枪炮,还有能肆意挥霍的弹药,甚至就连军中拯危官也是美貌的姐妹们居多。但陈江最羡慕的还是他们真的没有什么亲疏之分。西殿军里有湖南、湖北、广西、广东、江浙等等各地的人,但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唯一判断是非对错的就是西殿军法,军法面前人人平等。不似东殿军总有亲疏远近之分,东王最器重的首推广西跟出来的老兄弟兵马。其次便是湖南等地招募的兵马,然后是天京兵。最后才是他们江西兵。好在花旗军来了之后,花旗军变成了垫底的。

    东殿军的派系也很复杂,陈江很无奈,他是江西人氏,便被打上了江西派系的烙印,无论在领取物资粮草兵器上。还是在战功优叙上,他们始终争不过那些广西佬。东王虽然口口声声说天下皆是兄弟姐妹,都是公平对待,但东殿军内始终不见这种公平。反而陈江在西殿军那里见到了。而且真的很彻底和完善。

    陈江也起过投奔西王的想法,但始终摄于东王的威势而不敢轻动,况且他的家小都在江西,他也舍不得离开江西去苏福。

    今岁天京事变,东王被杀,让陈江很吃惊,堂堂的东王也会被杀?他被杀的时候,天父为何没有下凡来拯救他?天国信仰的天父到底灵不灵光?陈江的脑子混乱了,那段时间整个军中都很混乱,士气极为低落,军中甚至谣传“天王杀天父,江山打不通,还得让咸丰。”的流言。

    记得那晚陈江自己在屋内喝闷酒,马霖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自称是西殿情报司的周检点,陈江很热情的请他一道喝酒。虽然太平军禁酒,但东王在的时候就屡禁不绝,那周检点似乎也不以为意,更何况现下东王死了,东殿军混乱不堪,就更没人理会了。

    闲聊几句后,周检点转入正题,陈江听了他很长一段话后明白过来,这人是个说客,在江西游说东殿将领投靠西王的。他给出的条件也很优厚,凡是投靠西殿的,一律官升一级,手下兵马还可参加新式的军校训练并领取新的枪炮装备,士卒的待遇也大大提高。原来江西兵是没有军饷私产的,他们都是从圣库领取所需的东西,而到了西殿那边你能有自己的军饷,有了战功之后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陈江再一次心动了,但他和马霖的担心是一样的,现在东殿军人心很散,投靠西王要远赴苏福,就怕军中有变,是以他们相约等时机成熟之时再行投靠之事,在这之前陈江、马霖要紧紧握住兵权。

    送走了那周检点,陈江很奇怪马霖为何会认识西殿的人,马霖只是淡淡的笑着说:“老周和我是同乡,只不过他入了西殿,之前老周时常找我打江西的消息,所以便熟识了。”

    陈江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皱眉问道:“一开始你便打算投靠西王了么?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东王了?”

    马霖摇摇头道:“东王死了之后我才决定投靠那边的,再说了,东殿什么时候对得起我们了?”

    马霖也是江西派系的,也是被打压的对象,这口气憋了很久了,听了这话,陈江也就默不作声了。

    后来陈江才知道,差不多七成的江西派系将领都和西殿有了默契,更加坚定了他投靠西殿的决心,因为杨辅清统领江西之后,做得比东王在时更加过分。杨辅清为了笼络住东殿的人心,不惜打压其他派系来笼络住东殿的老兄弟派系,而东殿的老兄弟派系多数都是广西来的,是以陈江更加不觉得东殿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西王的檄文传来,可笑杨辅清居然还瞻前顾后的议论了很久,为东王复仇本该就是东殿军的责任,他居然迟疑那么久,陈江更加觉得杨辅清并非明主。陈江相信要不是翼王来信劝说一道起兵勤王,杨辅清还能磨蹭更久。

    打出勤王的旗号之后,士气和人心总算有了个方向,杨辅清留下一个部分心腹兵马和绝大对数的江西派系兵马镇守江西,统帅十万兵马去天京会盟,当中充场面的花旗军三万,江西兵两万,其余的都是东殿的老兵。

    到了天京外围之后,杨辅清那严重的多疑和自私心理又开始发作,西殿兵六万余人,翼殿五万余人,兵力最多的反而是他们东殿兵,恰恰便是兵力最多的东殿躲在了淳化镇驻扎,远远落在西殿和翼殿身后。这让身为东殿军的将领们私下里都觉得很是羞愧,沿途而来他们没有见到过一个活着的北殿兵,北殿兵看到西殿和翼殿的旗帜都闻风而逃了。

    于是陈江他们就在淳化镇开始了等待,很无聊的等待。

    由于还未到秋收时节,军粮有些紧张,但好歹江西兵还能有吃的,不似花旗军要自己出去就粮,陈江知道那些花旗军的秉性,迟早会闹出大乱子来,果然他们居然连西王给翼王的粮草都敢劫了,这个乱子可不小。

    随后陈江看到了杨辅清更加令人不耻的一面,翼王上门讨要说法,杨辅清马上调头准备对付花旗军,陈江有些同情花旗军,要是能有口吃的,他们犯得着去劫翼王的粮草么?一出乱子杨辅清只会委过于下,这种人怎配统领数十万兵马?

    于是,当周检点再次找到自己和马霖后,两人毫不犹豫的决定起事投靠西王,同时周检点告知两人不必担心在江西的家小,福建的西殿军已经开始进入江西,而留守江西的大部分江西派系将领们已经准备接应西殿军进江西,到时候出了南昌之外,江西绝大部分的城镇都将易帜投靠西殿。

    是以陈江和马霖在杨辅清领兵追击花旗军而去之后,带领留守的两万江西兵马上起事投靠西殿,他们囚禁了百余名东殿老兄弟派系的将领,迎接西殿军进入淳化镇。杨辅清留在淳化的一切粮草、器械、弹药、物资都成了西殿军的战利品。

    随后西王到来,亲自接见了陈江和马霖,并带着两人做了一次简单的阅兵。

    马霖是个聪明人,他看到西殿军的军容之后,悄悄拉了拉陈江道:“知道西王这是何意么?”

    陈江摇摇头,还是有些不安的道:“难道要解除我们的兵权?”

    两人在身后嘀咕,萧云贵又怎会不知道两人心里到底犯什么嘀咕呢?当下忽然回头哈哈大笑道:“本王让你们观看西殿军容并非有什么图谋,而是想问问你们两,你们想不想江西兵也能有如此军容?而今后你们两也能统领如此军容的兵马征战天下?嗯?!”

    西王的魅力就在于此,简单的几句话便能让人打消疑虑,随后便是热血澎湃,陈江心中忽然很是激动起来,有一天自己也能统领如此军容肃穆的兵马征战天下吗?看西王的神态并非是说笑,他是在向两人昭示今后两人在西殿能有的广阔天地啊!

    陈江和马霖不再迟疑,纳头拜倒之后一起大声道:“属下愿意跟随西王征战天下!”

    萧云贵满意的扶起两人,笑了起来,江西兵能练成精兵,陈马两人也能统领精兵,但统领却并不一定就是江西之兵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破釜沉舟

    “什么?!东殿淳化守将马霖、陈江投靠了西王?!杨辅清部困于湖熟镇进退不得?!西殿陈玉成部、李秀成部前后堵住了杨辅清的去路?!”翼王石达开猛击桌案,嚯的一声站起身来,一双凌厉的目光直视面前跪禀的探子,但那探子却一句也答不上来。

    伤势初愈的张遂谋眉头紧皱起来,冲着那探子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随后也起身,沉声对营帐内的诸人道:“各位,西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趟他借勤王名号聚拢翼殿和东殿兵马,便是意欲一举吞并我等啊!哼哼,西王处心积虑,谋略安排,只怕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开始谋划,在下猜想马霖、陈江仅仅只是个开始,既然西王胆敢和杨辅清摊牌,就不会仅仅策反淳化镇两万兵而已!”

    石达开烦躁的离开桌案走来走去,帐内聚集了翼殿的高级将官、幕僚们,但西殿的这次动作实在出人意料,谁都没想到西王会这么快发难,而且所用的借口也极为好听,东殿兵马内乱,自相残杀,西殿出兵弹压,当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义父,要不我们领兵前去湖熟镇接应杨辅清?”清脆的声音来自翼王义女韩宝英,她乃是帐内唯一的女性,帐内诸多须眉男子都没有说话,反倒是她先开口了。

    石镇吉附和道:“不错,兄长,坐视杨辅清部被西王吞并,下一个便是轮到我们了!”诸将一起附和起来“不错,殿下,正所谓唇亡齿寒,该当出兵替杨辅清解围,我们两家兵马加在一起,倒也不怕了西殿!”“正是。西王假仁假义,说是为东王复仇,起兵勤王讨伐北奸,但大军一直在孝陵卫、采石矶按兵不动,西王图谋不小啊!”

    石达开大手一摆厉声喝道:“此刻乃是我翼殿最为凶险的时候,就算我被困于天京遭韦昌辉追杀之时,我都没有如此心惊肉跳!韦昌辉明刀明枪的来杀,我不惧怕于他,可西王乃是谋定而后动,阴谋诡计才是令人不安!你们给我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再这么急进,我翼殿只怕便要烟消云散了!”

    诸将官安静了下来,他们从未见过石达开如此紧张,就算去岁和湘军在洞庭湖、湘阴恶战也未见他如此情状的。跟着略略思索,石达开的话很对。韦昌辉那种只会安排兵马明刀明枪的招呼过来,翼殿并不畏惧。而西王这种谋略诡计才是最为难防。先前便有马浩成、曹二虎、张旺齐三人奉了西王之命救下翼王。如今三人也还在翼殿军中,难不成这三人便是西王伏下的棋子?

    张遂谋沉吟片刻后问石镇吉道:“马浩成三兄弟在军中可有什么异动?”

    石镇吉道:“没有,我已经安排人手紧盯着他们,三兄弟带兵并无异常,也不和我们其他将校多说什么,到晚间都不出营帐一步。看起来不似有什么阴谋。”

    张遂谋捋了捋颌下胡须道:“杨辅清那边不能去救,我们在大胜关,身后便是芜湖大营,要是我等轻动。西殿水师一定会抢先占领芜湖大营,到时候我们的归路都会被断了。况且我们以何名义去救杨辅清?西王搞出东殿军内乱来,便是要借用定乱、阻内讧这个大义名分出兵,就算是我们知道此乃西王阳谋,但我们也无可奈何。最后便是勉强出兵,难道真要和西殿明刀明枪的厮杀么?天国将士的鲜血还没在内耗中流够么?”

    石达开沉吟半晌轻叹一声道:“遂谋所言甚是,况且此刻我军粮草不足,西王取了淳化,料想淳化东殿囤积的粮草也尽归西殿,我们救出杨辅清部之后呢?没有粮草我们两军都会陷入危险,或许西王就是盼着我们去救杨辅清,正好便一石二鸟,一起将我们都给收拾了。”

    韩宝英秀眉一扬道:“这个西王咄咄逼人,他到底要干什么?起兵勤王入了天京之后,东王已经不在,还不是以他西王为尊?他这般逼迫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韩宝英这话倒是提醒了石达开和张遂谋,两人互望一眼,两人都在猜想西王想干什么,天王生死不知,或许西王迟迟不动,便是在等什么,想到这里,两人齐声惊呼起来:“西王当真想干那不臣之事?!”

    先前虽然张遂谋曾今猜想西王勤王之野心乃是想回到天国中枢,至多便是做第二个东王,下天子以令诸王,但如今想来西王的野心更加可怕,他想去天王而代之!

    想到此处,石达开只觉得手心微湿,重重的猛拍桌案怒道:“萧朝贵,你要是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我石达开与你势不两立!”

    帐内诸将互望一眼,渐渐想明白了西王的图谋,韩宝英起身道:“义父,既然西王的狼子野心大家已经知晓,我们还等什么?马上提兵攻入天京,救出天王来,咱们保着天王便不怕西王了!”

    张遂谋摇头道:“天京城池坚固,我们缺少攻城利器,前几次也尝试过强攻,实在有些勉强了。”

    韩宝英不服气,小嘴微微一翘接着说道:“要不我们动用东殿水军强攻天京水西门,走水路攻入天京或许可行。”

    张遂谋看了看石达开,轻叹一声道:“翼王殿下,是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就动用水军攻打吧。”先前石达开虽然接管了长江东殿水军,倒也不是没想过用水军攻打天京水西门,一来水军乃是翼殿水路的保障,防守武汉三镇离不开水军,说白了石达开有些舍不得用水军强攻。二来东殿水军最近因天京事变之后,一直军心惶惶不安,石达开也不大敢用这支水军。三来西殿水军已经到了采石矶,石达开不希望水军出动之后,水路被西殿军控制。最后便是石达开最近还在慢慢整编水军,安插一些人手到水军之内,在这种时候动用水军乃是大忌。

    但此时张遂谋所说该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石达开有些意动起来,此刻西王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在慢慢勒紧,而且都是令人无法反抗的阳谋,如今正如韩宝英所说,只有破釜沉舟,一鼓作气打入天京,救出天王来,有天王在,便是大义在手,便可号召天**民之心,也就不怕西王在玩什么花样了。

    当下石达开猛然一挥手道:“好!马上号令水军准备出队攻打水西门,石镇吉、李遇隆!”石镇吉和翼殿左二检点李遇隆起身抱拳应声,“你二人带领一万兵马准备佯攻天京,吸引北殿兵,策应水军攻打!”二人大声领命。跟着石达开调兵遣将,也做好了防范西殿兵进犯的准备。

    就在石达开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之时,新任翼殿水军大将的朱衣点气急败坏的冲入帐内,脸如丧考般大声叫道:“殿下,东殿水军胡鼎文、黄维江、李俊良、林大基等人在卢贤拔、罗大纲劝说下已经开船出了水营投靠西王去了!如今水军除了我们掌握的那些兵马之后,水军已经去了十之七八了!”

    石达开瞪大眼睛,忍不住一脚将桌案踢翻在地,厉声喝道:“什么?!萧朝贵!你真要赶尽杀绝么?!”

    张遂谋倒是冷静,拉起朱衣点急问道:“你且慢慢道来,岂有一日之内水军皆反的道理?!”

    朱衣点苦着脸道:“原来那卢贤拔原是东殿薄书,当年东王派他到苏福监视西王,想不到随后卢贤拔、胡九妹夫妇两投靠了西王,今岁东王被杀之后,夫妇两便一早领了西王之名潜回东殿水军大营之内,早早的便策反了诸将。西殿水军这次西来,罗大纲也在其中,此人原来便是天国水军将领,很多水军将领都曾是他的部下,西殿水军到了采石矶后,今日东殿水师便叛去了十之七八!”

    石达开重重的嘿了一声,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萧朝贵,好一个卢贤拔,好一个罗大纲,原来我石达开早早便在你们算计之内了!原来你一早变算准了一切,当真是我们天国仁义善战的好西王啊!”

    张遂谋仍旧不死心,拉着朱衣点喝问道:“翼王不是一早便派了你们去水军了么?怎么你们一点察觉也没有?”

    朱衣点面色由青变白,口中只道:“东殿胡鼎文、黄维江、李俊良、林大基等人表面上听命于我等,但暗地里早已经和西殿勾结,卢贤拔夫妇更是乔装成水军拯危官混在其中,属下愚昧未能察觉。今早我等还在安睡之时,胡鼎文、黄维江、李俊良、林大基他们便早早的升帆起锚把船只开往采石矶去了……”

    张遂谋也是重重的嘿了一声,苦笑道:“西王当真是算计极准,他把马浩成、曹二虎三兄弟放在这里,便是故意让我们去留意这三个人而忽略了其他的细作探子,当真是一环扣一环,令人佩服。”

    韩宝英急道:“张丞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夸奖西贼,我看这西贼和北奸一样可恨,北奸杀人用刀,西贼杀人不见血!朱将军,我和你一道前去,水军还有多少船只,咱们都开着去把胡鼎文他们追回来!”

    石镇吉也恨恨的道:“正是,不可放过这些朝三暮四的小人,宝英,我和你同去追击!”石达开颓然坐在椅子上,似乎丝毫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就在此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步奔入大帐之内,拜倒在地后急道:“殿下,武昌急报,湘军水陆大军五万攻打甚急,湘阴、岳阳失守,武昌告急!翼殿国丈黄玉昆急求援兵!”

    石达开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面便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救援武昌

    石达开之前并没有回到武昌,而是到了安庆之后就近召集兵马前来,加上沿途收拢的东殿和一部分北殿兵马才凑齐了翼殿五万勤王大军。石达开不敢调集太多湖南、湖北兵马便是担心湘军会趁势突袭太平军,长沙丢失之后,湘军更加的疯狂起来,若不是天国内乱,石达开亲自坐镇武昌,还是有信心好好对付曾国藩的,可偏偏天京需要他回来。

    是以石达开在安庆只给留守武昌等地的翼殿国宗石祥祯、石镇仑、国丈黄玉昆等人去了将令,让他们严密死守岳阳、湘阴一线,扼住湘江通往长江的咽喉,如此一来湘军水军无法跟上,湘军那变态的背靠水路,结硬寨、打呆仗、围死你的战术便不灵光了。

    可没想到就在听闻东殿水军投靠西殿之后,又传来岳阳、湘阴失守的消息,湘江、洞庭湖水系通往长江的口子被打开,湘军连同常德等地湖南巡抚张亮基等部清军便开始往武昌等地发动攻势。

    翼殿兵马虽然精锐骁勇,但石达开不在,翼殿便彷如没了牙的老虎,虽然翼殿在野战中依旧不惧怕湘军,但湘军曾国藩部却祭出他们变态的结硬寨、打呆仗的战术,水军保障补给线,营寨背水列阵,渐渐围住了武昌城。

    留守武昌的黄玉昆、石祥祯、石镇仑等人没有更好的办法,几次攻打湘军大营都无法攻破,水军则完全不是湘军对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湘军在武昌城下耀武扬威,大有要围死武昌的架势。迫于湘军和其他清军的压力,黄玉昆只得求救于石达开。

    石达开听到武昌吃紧的消息后,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来,又想到妻儿死于韦昌辉之手。而自己迟迟报不了大仇,急火攻心之下,吐血晕厥过去。

    帐内诸将大惊,韩宝英第一个冲过去扶住西王,左右帮扶之下,又唤来拯危官,急救片刻后,石达开才悠悠醒转过来。

    石达开醒来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岳阳、湘阴如何丢的?”

    张遂谋已然看了战报,上前沉声道:“清妖曾国藩部凭借水师之助。在岳阳、湘阴等地结下硬寨,断绝岳阳、湘阴内外联系,强攻十余日后破城,守将孔之昭、李岚谷及岳阳、湘阴守军一万五千余人全部死节。”

    在场的翼殿将领、幕僚们都是面容凄凉,韩宝英虽然英姿飒爽。但终究是女子,泪水悄然而下了。

    “殿下。我们如今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四个字彷似重如泰山。沉甸甸的压了下来,石达开一直都是翼殿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大家都望向他,翼王一定会有办法的,因为他是翼王啊。

    石达开苦笑起来,看了看韩宝英和张遂谋。张遂谋只道:“翼王应该去再去见见西王了。”

    韩宝英才智也颇为不弱,转念一想已然只道张遂谋之意,当下秀眉一扬,双眸带着泪水迸发出坚毅之色。毅然道:“张丞相,你想让义父去求西贼么?”韩宝英性子刚烈,西王在她口中已然变成了西贼,几乎与北奸并列了。

    张遂谋无奈的说道:“西王算无遗策,如今我们已经是四面楚歌,粮草不足,加上水军变节,武昌吃紧,我们又打不进天京去,还能怎么办?”

    韩宝英默然片刻反问道:“去见西贼又能如何?”

    张遂谋毫不迟疑:“西王若还想保有天国就会派水师西进救援武昌,起码武昌能够解围!在武昌的数万将士能够得救!”

    张遂谋说的乃是实话,眼下西王暂时还不会将翼殿如何,而翼王需要去见西王,说服他先派遣水军援兵西进去救援武昌,西王若真视天国为囊中之物,是不会坐视武昌再被清军攻陷。

    听了张遂谋的话后,众将都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奇怪的是没有人问西王有没有这个气魄和胸襟同意救援武昌,自石达开以下所有的人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西王无论如何对翼殿谋算,但他一颗鼎扶天国、驱逐清妖的决心似乎是不容置疑的,就如同当年他不惜花费巨大代价派遣庞大船队南下接走厦门起义的小刀会义军一样,翼殿众将都认为西王一定会派兵援武昌的。

    石达开豁然起身,嘴角依旧挂着血丝,但他那略带倦容的削瘦面庞却仍旧果毅坚定,他重重的点点头说道:“西王一定会答应救援武昌的,武昌若失,长江天险不复存在,天国东南数省皆有危难,西王一定会救,否则他就不是天国的西王了!”

    ……

    数个时辰之后,石达开、张遂谋、韩宝英三人带了数十名扈从辗转来到淳化镇,总算在陈玉成的大营内见到了西王和西王娘。韩宝英是央求之下才和石达开一道前来的,韩宝英一直没有见过她口中的西贼,甚是好奇之下便央求石达开带同她来。张遂谋生怕韩宝英心直口快得罪西王,是以一路上一直叮嘱韩宝英谨言慎行。韩宝英口上答应,心中却暗想,那西贼若是顾全大局答应救援武昌便罢,若是假仁假义的不答应,她韩宝英就算拼了点天灯也要痛痛快快的大骂西贼一场。

    进到营帐之内,帅位上坐了一位高大威猛,满脸横肉的粗豪汉子,他一身黄袍风帽打扮,风帽上绣了西王二字。韩宝英略略有些失望,这西王看起来倒像个市井卖苦力的大汉,也不见有什么惊人的貌相,倒是他身旁安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妇,秀美中带着英姿勃发之气,倒是让韩宝英侧目不已。

    石达开上前行礼,韩宝英也只得跟着张遂谋一起行了大礼,西王呵呵大笑着走下帅位,扶起石达开大声说道:“达胞居然会跑到这里来找本王,真是出人意料啊,来来来,自家兄弟不需那官面上的虚礼,坐下说话。”

    韩宝英瘪瘪小嘴。暗骂这西贼果然无耻,义父大礼都已然行了,他才虚情假意的上来扶起,还说什么不需那虚礼,还不是想摆出西王八千岁的架子,在众人面前稳压义父一头?

    那美妇也起身站在西王身旁笑语盈盈的说道:“翼王前来必定是有要紧事说,殿下还是早些把军务安排妥当,专意翼王之事吧。”

    石达开也见到大帐内西殿陈玉成部诸将都在,看来西王是在部署如何迫使杨辅清屈服之事,当下道:“既然兄长在安排军务。那小弟等还是在帐外稍等片刻。”

    西王却瞪了那美妇一眼道:“你个妇道人家这话何意?达胞乃是自家兄弟,些许军务能比兄弟之事还重要么?”当下回头看了看陈玉成等诸将道:“这点小事不必再议,恩威并施就行,杨辅清若是一意孤行,还要向自己人动刀子。那我们就毫不留情的剿灭他!但要记住,他一个人固执。但手下将士是无错的。凡是放下武器接受整编的,一律按自己的兵卒待遇对待,不可打骂,更不可杀害,若有杀伤人命者,上一级将官同罪之!”

    西王几句话便打发了陈玉成等将领。韩宝英很是惊奇,陈玉成这个天国年青的大将威名远播,就连清妖江忠源、曾国藩等人提起他都觉得敬畏无比,当年陈玉成统领两万西殿兵在南昌硬生生和数倍于己的清妖对抗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最后还替东殿解围,声明早已远扬,而如今在西王面前居然唯唯诺诺,规规矩矩的听命行事,看来这西贼还是有些手段的。

    再看那美妇被西王教训了一句,却还是脸上挂着笑容,韩宝英暗想这女子一定便是太平之花洪宣娇了,天国女子之中就以洪宣娇声明最著,但韩宝英看来她和那粗俗而且不懂得尊重她的西王站在一起,便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在一看自己的义父,那才是风采绝伦、神采飞扬,虽然身处逆境,但丝毫不见颓色,只觉得这洪宣娇要是配义父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天真是瞎了眼。

    诸将走后,帐内只剩下石达开三人和西王夫妇,石达开也不废话,便将武昌告急之事说了,最后道:“兄长,武昌告急,还请兄长添派水军救援。”

    张遂谋虽然一再告诫韩宝英忍下这口气,但临到面前他自己反而忍不住道:“西王好手段,一夜之间将东殿水军尽数收归麾下,如今武昌告急,也只有西王能救得了武昌那五万将士了。”

    萧云贵丝毫没有感到羞愧的意思,反而面带得色的道:“东殿水军操训荒废,水师船只破败不堪,本王打算近日开始整编这支水师,收编他们乃是想重新打造一支水师劲旅,这可得花费一番功夫和钱粮了。”

    韩宝英闻言不禁大怒,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之徒,当下忍不住出言讥讽道:“那西王殿下的意思是东殿水军近日要整编,便分不出身来救援武昌了?”

    萧云贵咦了一声,笑着说道:“这小丫头便是宝英吧,听闻达胞你收养了一位了得的义女,原来便是她啊,果然是英姿飒爽,气概不输男儿。”跟着侧头望了望身旁的洪韵儿又笑道:“宣教,人道你是太平之花,而这宝英却有小太平之花之称,看样子倒像你年青的时候啊。”

    韩宝英很是不满的怒道:“我不是小丫头!”

    洪韵儿微微一笑圆场道:“宝英姑娘已经是一方女营统领,自然不是小丫头了,天国将来还是他们这些年青人的天下,天国还得指望他们呢。”

    萧云贵看到石达开也是强自隐忍,知道在胡扯下去,翼王也说不定要发怒,当下笑道:“达胞不必焦急,罗大纲已经上路前往武昌了,这次救援武昌有西殿水军来完成,东殿水军刚经历天京之乱,军心不稳,士无战心,当真不能勉强出战,西殿水军在上海操训已久,又有两艘新式西洋风帆战舰坐镇,管教曾国藩的水师全都去喂了长江的鱼虾蟹!”(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贤妻良母

    大帐内,看到石达开等人面色一松,萧云贵接着说道:“达胞其实大可放心,罗大纲部水军其实并非是为了天京勤王而来,他们一早便是准备好要西进收拾清妖湘军水师去的。”

    听完西王的话后,石达开等人面色都有些疑惑起来,张遂谋忍不住问道:“西王,武昌告急我等也是今日才收到的消息,罗大纲统帅的水军可是一早便到了采石矶,如何却说是一早便准备好要和清妖水师作战呢?”

    萧云贵大手一摊道:“我们天国才经历大乱,料想各处兵马都尚在慌乱之中,若我是清妖,也会趁势攻打,苏北、安徽等地清妖僧格林沁部忙于应付英法洋兄弟,暂时也不会发动大的进攻,南线叶名琛也还在头痛英法的威逼,也不会从广东出兵,江西老妖头江忠源倒是准备收复武昌,本王已经派了福建的西殿新军第一军入赣,江西也可保无虑。唯独西线的清妖湘军曾国藩部甚是嚣张,自从清妖湘军听闻自从衡阳练兵誓师出征以来,对上我天国之兵还未尝败绩,本王就不信这个邪,我西殿军只是隔了远了,不好意思跨过友军地盘去收拾他,他还蹬鼻子上脸了,所以此番勤王,陆师勤王讨贼,水师西进除妖,便是我西殿一早就定下的策略。达胞,你不信么?”

    说实在话,石达开还是有些不信,韩宝英可忍不住,她轻哼一声,嫣红的小嘴一翘道:“西王说得好听,只怕还有顺便收编东殿长江水军的打算吧。”

    萧云贵微微一愣,这小娘皮貌美嘴利,身段也十分婀娜,萧云贵这厮一早便偷看了好几眼。此时听她发问,忍不住盯着她笑道:“说实在话,我西殿水军早已经遨游大洋,远的到北边庙街、库页岛、东面到日本北海道,都有我们苏福的商船前去营商,而我西殿水军也早就派船护航,如今我西殿水军战船千艘,水军数万兵马,还真没把东殿这内河小小的水师看在眼里。只不过呢,东殿水军也是我天国水师的一支。看它如此差劲,本王心里也不好受,是以便收编过来,好好操训、整编之后,方能成为一支劲旅。”

    洪韵儿忍不住微笑起来。萧云贵这厮越来越像一个成熟的政客,说谎话也不会脸红。的确西殿开辟了日本、庙街、库页岛、大连等地的航运、商运海路。但西殿水军提供的护航有限,西殿大部分的船只还是原来的福船、沙船居多,而为数不多的数十艘红单船和大型商船、货船改造的武装商船对于漫长的苏福海岸线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直到最近英国五艘战舰交付过来,西殿水军才略微摆脱了没有一艘像样的战舰的尴尬境地。

    不过他的这一番言语还是把石达开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萧云贵大手一挥道:“这样吧。午后本王要赶回采石矶去给罗大纲等水军将领壮行,达胞要不一道前去勉励几句,顺便看看我西殿水师的新式战船如何?”

    石达开和张遂谋对望一眼,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在自己手里视之如宝的东殿水军,在西王那里却是不屑一顾,而且此时西王邀请为西殿水军送行,明显有炫耀武力之嫌,不过西王不藏着掖着,这点胸襟还是令人钦佩的。

    韩宝英小女儿天性,听闻有新奇事物看,当下便喜道:“好啊,我们就去看看那西洋船什么样。”话音才落,张遂谋悄悄拉了拉韩宝英的衣角,韩宝英这才知道自己僭越了,俏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萧云贵越看越觉得韩宝英这丫头直率天真,还会出言顶撞自己,很有当年洪韵儿的风范,而洪韵儿自从嫁给自己生子之后,性格越来越沉稳起来,同时经历的事情多了,洪韵儿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循规蹈矩,似乎棱角都被磨平,已然没有当年那个泼辣劲了。

    石达开清咳一声点头道:“既然兄长相邀,小弟便随兄长前去一趟,大纲兄弟也是许久不见了,正好见见面。”跟着石达开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杨辅清那边西王打算如何?”

    提到杨辅清来,萧云贵面色一沉,淡淡的说道:“花旗军三万将士都是一路从广东打清妖打到江西来的,虽然这次他们劫粮害命在先,但若不是杨辅清刻薄太甚,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况且劫粮一事也是花旗军领头将领的主意,关花旗军寻常士卒何事?杨辅清偏偏要赶尽杀绝,这次我们勤王锄奸,打出的口号都是只问首恶,投降免死,他倒好对自己的兵马下死手,本王去了使者要他罢斗,他也置之不理,实在令人不耻。东殿交在这种人手上,迟早变草为妖,本王早早消除祸端,也是顺势而为!”

    西王的话还是一日既往的大义凛然,令人不可辩驳,但石达开等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张遂谋又问道:“适才听闻西殿福建兵马已经开往江西,难道西殿一早便打算吞并东殿在江西的地盘?”

    萧云贵面色一冷道:“都是天国的疆土,何来谁谁谁的地盘一说?”此话一出,张遂谋面色一红,低下头去,萧云贵这厮依旧恬不知耻的道:“江忠源此獠盘踞江西西南多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獠手上有我天国多少将士鲜血,本王早就想除了此獠,这次他竟敢趁着我们内乱发兵来攻,正好除之。福建的兵马入赣,只为除妖!”

    一个合格的政客善于把黑白颠倒,可以将谎言说得大义凛然,让你觉得事情本该就是这样,如今的萧云贵也不例外,在政治上他更加的纯熟起来,演讲也更加富于煽动性,领袖的气质开始慢慢成熟起来,而不再是当年只凭战绩和勇武夸耀一时的武将西王了。

    石达开等人默然无语,韩宝英心头暗暗想道,这西王说的都有理有节,要真是这样,自己先前骂他是西贼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洪韵儿适时的起身笑吟吟的说道:“翼王殿下,大家说了半天也都累了,便一起用点饭食,随后便赶往采石矶水营去吧。”洪韵儿此时过多的已经隐身在萧云贵的身后,她替他出谋划策但从不居功落名,她替他解围圆场令众人更加佩服西王,她便是甘心担当他身后的贤内助,做那个成功男人身后的女人。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起码洪韵儿已经慢慢变得更加世故和圆滑起来,但她察言观色,适时的帮衬对西王来说更加的重要。

    说到杨辅清的事上,翼王多少还有些芥蒂,萧云贵毫不客气的说了那些话之后,翼王等人反倒没话说,正尴尬的时候,洪韵儿的话不动声色中替大家解了这个围,当下石达开等人起身谢了,便有西王亲卫队长唐二牛先行领着翼王等人下去梳洗更衣(上厕所的意思)一番,然后准备入席。

    石达开等人走后,萧云贵哼了一声道:“石达开好大的名声,也不过如此,历史上他为了一己私怨离开天京远走,又在大渡河因为自家王娘产子耽误行程,致使全军覆没,可见他这人也是私心太重!都到了这种时候还看不清大势,还要和本王做对,他难道就不知道天国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内讧了么?”

    洪韵儿端了水盆走到他面前道:“先洗洗手吧,你呀,也太过心急了,人性便是重私利,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这乱世之时,谁不是第一都为自己打算?石达开做翼王多年,权势也掌了多年,你当他是圣人啊,说放下就放下?我还是那句话,翼王不比韦昌辉,也不比杨辅清,要收服他得慢慢来,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心急不得。刚才那些话说重了,岂不是僵住了谁也下不了台?你还想逼着石达开现在就表态么?”

    萧云贵洗了洗手,又一掬水洗了洗脸,拿起一块香巾擦着脸道:“我倒是就想他难看一点,看不清大势的人就不该给好脸色看。”

    洪韵儿笑了笑,温柔的上前替他整理着衣冠道:“多大的人了,还小孩子脾气,咱们这个翼王啊在没有天王消息之前,是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的,所以在此之前,咱们最好还是表面上要和翼王过得去才行。”

    萧云贵见她笑得娇柔,忍不住轻轻环住她的纤腰,低声道:“韵儿,我发现你变了很多,从前我绝对想不到你会变得如此贤妻良母。”

    洪韵儿拧了萧云贵一下,板着俏脸道:“我本来就很贤妻良母,是你没发现而已。”跟着撅着小嘴道:“我看你偷看人家大姑娘好几眼,怎么?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萧云贵面色有些尴尬起来,只道:“我还没打算让翼王做我的干岳丈,只是觉得那小姑娘像你年轻的时候啊。”

    洪韵儿哦了一声,温婉的一笑,素首靠在萧云贵的肩头道:“人总会成熟起来的,我们都到了要缅怀年青时代的年纪了吗?”

    萧云贵打起精神勉强笑道:“原来坐权势者真的老得快,你要权衡很多东西,算计很多东西,韵儿,但我们还是乐此不彼,不是吗?走吧,我们接着向翼王展示我们西殿的实力吧,有些时候说不如看,让他亲眼看看谁当家作主对天国最好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舍我其谁

    英国人不论再怎么不讲道理,但基本的信誉还是有的,五艘战舰交付给太平军的时间虽然拖到了条约规定的最后时限,但他们还是交付了五艘战舰。其中有两艘为英国海军传统的三等战舰,三艘四等战舰。四等战舰中有一艘是太平军的老熟人,曾今造访过天京的“哈尔米士”(hermes)号快克船(巡洋舰)。

    “哈尔米士”号是一艘汽机风帆双动力木壳三桅大舰,舰长七十六米,艘体用双层橡木板制造,每层厚达四十二厘米,风帆总面积为一千一百二十平方米,汽机动力三百六十马力,舰艏安有坚固的冲角,排水量一千三百吨,舰上配备了三十四门后装线膛炮和三百一十六名乘员。

    两艘三等战舰中,也有一艘是萧云贵和洪韵儿久仰大名的,她就是曾今举行了《南京条约》签字仪式的皋华丽号。皋华丽号是‘cornwallis‘级三等战舰的首制舰, 1813年5月12日在东印度公司的bombay船坞下水,原名‘termagant‘, 1824年5月15日更名。‘cornwallis‘ 在中方文书称之为‘皋华丽‘号。本舰 船长145呎11吋,宽48呎, 深21呎1吋,装备28门32磅炮,12门32磅大口径短炮,28门18磅炮, 6门18磅大口径短炮, 6门12磅炮,定员590人。在1855年2月8日,为了应对远东的对俄战争,英国人给她加装了787匹马力的蒸汽动力。

    还有一艘三等战舰是‘vengeur‘级的三等战舰猛士号,猛士号1813年5月31在deptford船坞下水,船身长176呎。宽47呎6吋,深21呎。装备28门32磅炮,28门18磅炮,6门12磅炮, 12门32磅大口径短炮,定员510人。她在1847年改装了蒸汽动力,也是风帆蒸汽双动力的战舰。

    其余两艘和哈米尔士号一样,属于四等战舰,但比哈米尔士号略小,而且仅仅只是风帆动力驱动的战舰,但两艘船的火力每艘都有火炮三十多门。也不可小觑,她们分别是响尾蛇号和信天翁号。

    萧云贵和洪韵儿搞不明白英国人为什么会把皋华丽号当做转交的战舰之一,是英国人有威胁之意呢,还是有示好之意?毕竟作为《南京条约》的签订舰,皋华丽号对国人来说是有着屈辱的印记在上面。英国人把皋华丽号移交给太平军是在提醒太平军往日国人的失败呢?

    其实两人想得太多了,皋华丽号作为三等战舰虽然改装了蒸汽动力。但英国人并不满意她的表现。在历史上皋华丽号在几年后便作为岸防舰淡出了主力舰队,取代她的是全蒸汽动力的新式战舰。换句话来说,皋华丽号是英国人新老战舰交替的半淘汰品,在吨位上满足条约里面的吨位条款罢了。

    五艘战舰移交之后,太平军海军实力就陡然上了一个台阶,太平军在上海雇佣了一支五百多人的外籍水手队伍。这些人掺杂着太平军自己的水手来共同操控五艘战舰。并在上海成立了太平天国海军东海舰队,皋华丽号作为舰队旗舰,整支舰队战斗人员两千五百多人,后勤以及其他人员四千多人。舰队锚地设在了定海。同时萧云贵将皋华丽号、猛士号、哈米尔士号、响尾蛇号、信天翁号分别改名为赤金号、青木号、蓝水号、紫火号、黑土号,水师提督乃是唐正财。

    这次罗大纲提督内河水师西进,萧云贵调配蓝水号(哈米尔士)、紫火号(响尾蛇)两艘战舰随行,便是意图炫耀西殿强悍的武力,同时对上湘军的那些内河水师,萧云贵相信两艘战舰将无可匹敌。

    和萧云贵、洪韵儿第一次见到哈米尔士号时候的震惊一样,当石达开、张遂谋和韩宝英等翼殿人等在采石矶见到已经改名蓝水号的哈米尔士号时,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这真是我们天国的战船么?”韩宝英的小脸短暂的震惊之后,开始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潮红起来,她欣喜的口吻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情感,这一刻她真的为天国感到骄傲,而下意识的忘记了这两艘船打着的西殿旗号。

    萧云贵呵呵笑着,一旁负责接待的罗大纲也笑了笑说道:“这艘船是英国人的四等战舰,在上海我们还有两艘比这个更大的战舰,那是三等战舰。这艘船长……”罗大纲麻利的报出蓝水号的一些数据来,只不过把当中的单位换成了国人习惯的尺斤单位。

    石达开面色变得很是精彩,听完罗大纲的介绍后,他皱眉道:“这艘巨舰在英夷那边只是四等战舰?”

    罗大纲没听明白石达开话语的意思,只是点头道:“不错,这艘船只是四等战舰。”

    萧云贵却听懂了石达开的意思,轻叹一声道:“是啊,这艘让我们看起来就觉得是巨舰的船在英国人那边只是四等战舰,其上还有三等战舰、二等战舰和一等战舰。他们的一等战列舰配备的火炮数量在一百门以上,船员八百人以上,一艘船的火力就比我们一个万人兵马的火炮数量都要多。”

    石达开呆呆的抬头望着蓝水号久久不语,过了半晌才道:“要是我们和英国人开战,胜算如何?”

    萧云贵毫不掩饰:“按现下我们西殿兵马的实力,海上完败,陆上五五之数。”

    石达开又沉默了,他的面容变得铁青而沉寂,像一尊雕塑一样矗立在那里,萧云贵站在他身旁沉声说道:“达胞,我们已经落后其他国家太多、太多了,赶走满清还只是复兴汉家的第一步,要是赶走了满清,这英夷又来,我们如之奈何?再一次沦为别人的奴才么?”

    石达开咬牙道:“大不了一腔热血便洒在这厚土之上!”

    萧云贵点点头道:“以死拒之。的确我们只剩下人命可以去换,但我想假如我们到现在还不团结起来,还要内斗的话,或许我们连拿人命去换的机会都没有了。”

    石达开略略低下头去,他不敢看向萧云贵,但看得出他的心情好像打翻了五味瓶。

    萧云贵接着说道:“或许数十年之后,我们都将埋身黄土,而后人却还在经受苦难,让后他们会问,为什么当年老祖宗们明明有机会取胜的。为何他们要放弃?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然后知情人会说,当时他们忙着争权夺利,忙着自相残杀,忙着满足私欲去了。”

    话语很难听,但像重锤一样重重的捶打着石达开的心房。萧云贵指着蓝水号道:“几年前当时英国人开着她来到天京,当时天王还在武昌。我代表天国见了英国人。也见到了这艘船,当时我就在想,有朝一日我也要有这样的一艘船。现在几年过去了,我不但有了这艘船,甚至比这艘船还大的船我也有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做到吗?”

    石达开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兄长天纵奇才。又有天兄保佑,乃是天国第一人。”

    萧云贵摇摇头笑道:“我不是什么奇才,当年我只是紫荆山砍柴卖炭的。”跟着萧云贵虚抬起大手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能做到并不是什么天兄庇佑。更不是什么天纵奇才,而是因为我手中有权势。我用手中的权势整合苏福的人力、物力,让苏福强盛起来,所以才能做到了这一点。”说到这里萧云贵望了望石达开问道:“但天王呢?他当年许下的承诺又做到了哪一点?”

    石达开哑然无语,当年洪秀全许诺的打下小天堂,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钱同使,起初圣库丰腴时倒是实行过,但后来大锅饭让生产力大大减退,最后天国治下除了天京城,其余地方无不都开始按满清旧例纳粮。甚至天京也不是什么小天堂,纸醉金迷的金陵城侵蚀了太平军的王侯将相们,他们一个个变得贪婪、自私、猜忌起来,天京事变也仅仅是争权夺利的手段,为了几个人的权势私欲,天京数万军民丢了性命,这便是天王和东王口中的小天堂么?

    萧云贵拍了拍石达开的肩头说道:“既然你手中有权力,就需要用好它,它能给你带来利益,但它同样有责任在里面。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萧朝贵从当上天国西王之日起,自问很好的用了手中的权力,它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利益,同样我履行了自己的责任,这个责任就是让军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然后富国强兵!”

    最后萧云贵紧盯着石达开道:“天王呢?他履行了责任了吗?他给天国带来了什么?天父真的需要这样的人统帅天国的军民百姓么?”跟着毫不掩饰他自己的野心和**,坦然道:“为了将来我们的子孙后代不会受西洋列强欺负,我需要更大的权力,我才能履行好更大的责任,这副重担天下间舍我其谁?!”

    萧云贵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石达开身后的张遂谋和韩宝英,张遂谋听着西王的话,从震惊慢慢变为了沉思,韩宝英则从愤怒慢慢变成了呆滞,但两人都听懂了萧云贵的话,从前他们认为的是只有翼王能够带领天国赶走清妖、走向兴盛,但今日他们发现西王已经远远的走在了更前面,而且他的视野之内清妖已经不足为虑,而令人更加可怕的敌人已经摆在他们面前。正如西王所说,天国再内耗下去,便会失掉得胜的机会,而他西王有能力带领天国走向更远的地方,但他需要权力,需要更大的权力。虽然萧云贵从都到尾没有一句话是劝说翼王投向他的,但西王所说的每一句话无不都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洪韵儿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却轻声开口说道:“这艘蓝水号带来了天国海军的新路,而我们此刻站在时代的十字路口,等待我们的只是选择而已,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但我们夫妇不会因为翼殿的选择而改变初衷,这条路我们一定会走下去,哪怕死在路上,也会有人接过旗帜继续走下去,我们不希望将来子孙后代评论时说,明明现在我们有机会选择胜利,但我们却选择了什么也不做。翼王,天下间比忠义还要大的便是万千百姓的福祉,子孙后代的生机,为了这些我们可以不要忠义,你觉得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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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介绍:
四个原本是同班的大学生,因为奇怪的闪电导致灵魂穿越回到了清末,分别附身在四个命运迥异而又相互关联的人身上,身份的变化,让四个人经历了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会像各自的命运屈服吗?他们的到来又会改变清末这个苦难的时代么?他们不但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还要背负整个民族的命运抗争,只因一经穿越,你便是历史的一部分! 1852年,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年代。 这一年,年青的满清贵族荣禄十六岁,仍在为龙寮岭之役死于长毛之手的父亲守孝,他送走了心爱的人进宫。 这一年,年芳十八的叶赫那拉杏贞选秀入宫,她便是日后的慈禧太后,宫中一切的未知在等着她。 这一年,天王义妹洪宣娇正在郴州统领女营兵马,天王的密令让她陷入了两难。 这一年,太平天国前军主将西王萧朝贵正率领两千广西狼兵从郴州出发,奔袭湖南省会长沙…… 本书书友群:105998808太平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