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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五章 攻克潮州

    潮州府潮安县、潮阳县、揭阳县、惠来县、普宁县、澄海县、饶平县、丰顺县,史称“潮州八邑”,在太平军攻克梅州之后,迅速包夹潮州府。半个月的时间里,惠来、普宁、揭阳、潮安、朝阳、丰顺、饶平等县城陆续被太平军攻克,李廷钰仅仅只得困守潮州、澄海两处城池。

    潮州乃是畲族的发源地,福建、江西、广东等各地的畲族大多都是从此处迁出,太平军的福建南下兵团乡兵中便有不少畲族战士,他们对于打回老家解救这里被满清欺压的畲族同胞们报以极大的热情,但实际的情况确实在当地的士绅团练和清军军伍中居然也有不少畲族战士。

    畲族战士自古便是英勇善战的,太平军在福建招兵的时候便有不少畲族战士加入,而清军这边当中的畲族战士则是拉壮丁或是为了钱粮而应募的,参战动机便是有很大不同。

    李廷钰在驻守潮州之时,有广东叶名琛为他提供大量的钱粮支持,他便将潮州府八县弄得像个铁桶似的。各县、各乡、各村实行了保甲连坐联防制度,各村修建寨垒、然后各乡、县驻守兵马协防各村落,整个潮州府共修筑村寨堡垒三百余座,各县、乡府也是整顿城防、雉堞严防死守。李廷钰自以为潮州府他经营多时,守御森严,又有潮州畲族善战之士助守,同时和梅州王懿德互成犄角,应当可以万无一失。可没想到太平军的攻势却是如此凌厉。

    负责广东东部的是新编第一军的第一师,作为两个第一的老牌精锐部队,第一师或许没有号称赵子龙师的第三师那么迅猛彪悍。也没有第二师那么善于土木攻坚,但第一师却是新一军绝对的中流砥柱,因为他们具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霸气。

    从温台之战开始一直到现在,福建的第一军和李廷钰部清军打了大小数十次战役,结果就是李廷钰被太平军从温台防线一直赶到了广东,福建全省陷落,而当中百分之八十的战役都是第一师担任的主攻任务。双方可谓是知根知底。李廷钰部清军很是畏惧第一师,李秀成把第一师派往东面也就是为了收拾李廷钰和王懿德的。

    第一师开始横扫广东东面的时候,第一师师长陈阿林首先选择的目标是王懿德。因为他比李廷钰弱,同时陈阿林准备了围城打援的战术,他知道王懿德被攻打,李廷钰一定会派兵来援。离开那些村寨堡垒的清军才好消灭。

    果然一切都如同陈阿林所预料的那样。王懿德被攻打,李廷钰派遣了一支八千人的清军团练兵马来救援,陈阿林自然不会客气,在野战中一举击溃、歼灭了这支清军,令李廷钰大伤元气。随后王懿德没有了外援,梅州府经不住陈阿林第一师的凌厉攻势,三日内便被攻破。

    梅州之战中,第一师组织了强大的炮火准备。演练了徐进弹幕的战术,第一师两组炮兵交替着在步兵的掩护下。硬生生的砸穿了梅州的城防。要知道王懿德将梅州城垣和城外的民居都加固成攻势,雉堞、炮位、垒壕不计其数,但却扛不住第一师炮兵团的猛烈轰击,于是梅州三日失守。

    梅州失陷,王懿德自杀,福建布政使以下大小清廷官吏被悉数拿获,此战歼灭清军三万余人,其中俘虏就达一万余人。

    陈阿林是个天生带兵打仗的战将,历史上他就曾今统领弱小的小刀会在上海接连挫败满清和列强的军队,当年他和刘丽川一同归附西殿之后便入了军校学习,随后接手第一师担任师长,在他的手中第一师更加有了霸者之气。

    解决了梅州之后,陈开的福建乡兵团也赶来接应,梅州交给陈开镇守之后,陈阿林补充了弹药物资便马不停蹄的南下接着打李廷钰,因为他接到军团参谋部的命令,尽快解决潮州李廷钰然后挥师西进。

    虽然李廷钰苦心经营了潮州八县的防御,但这种看似联村成寨的防守方式却有致命的弱点,这种防御并没有有效的连成一片,各村和各村之间没有较好的连同作战,于是村寨堡垒就成了一个个孤立的炮楼式防御,很像后来抗日战争中日军的炮楼封锁战术。这种战术对于没有大炮的八路军来说或许有些凑效,但太平军此时的大炮却是全国最先进的,于是李廷钰的战术失效了。

    开始南下潮州之前,陈阿林就采取了分进合击的战术,一个师的部队分成几路分别攻打潮州的外围几个县份。先期攻打丰顺县的一个团,就把兵力分成几个战术单位,然后沿途扫荡村寨过去,基本的模式都是先喊话让村寨投降,投降的话就交给跟进的乡兵团接手,不投降就大炮轰击,步兵冲锋,搞定之后迅速往下一个目标。如此几个战术单位清扫过去,最后在丰顺县城下会合,然后攻打县城。

    于是一个个的村寨堡垒如何一个个的罐头一般,被太平军用炮弹和刺刀敲开,当然很多村坊还是知道大势已去,加上不少畲族战士上前劝降,原本就不喜欢满清的畲族村落投降得最快,反倒是一些汉人村落抵抗的多一些,但打到后面,大家也都明白了太平军的厉害,于是打下丰顺、饶平两个县之后,其余的村落堡垒几乎都是望风而降。

    这时候李廷钰很想大哭一场,无可救援王懿德,他将最后一支八千余人的机动兵力丢失在了梅州,当各县各村坊被攻击的时候,这支兵马可以机动支援各处作战的,但现在他的机动兵力没有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平军一个个的开罐头。

    十五天后,潮州八县只剩下潮州府一座孤城,而第一师的各支部队完成对外围县份的清扫之后也陆续到达潮州府城下聚齐。跟着陈阿林还是动用了徐进弹幕的战术,给李廷钰上了一堂近现代炮兵战术课。

    当看到城外的雉堞、壕沟、栅栏、民居堡垒一个个被炮弹摧毁,太平军的炮兵仔仔细细的按区域面积将炮火覆盖,掩护着步兵前进的时候,李廷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左右救醒之后,李廷钰仰天长叹道:“二十多年前,老夫同英夷恶战,也未尝见过如此凶悍之炮战,长毛羽翼已丰,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李廷钰年事已高加上连败的挫折,竟然病逝在潮州城头,清军失去了主帅之后,没有抵抗多久,三日后潮州城破,横亘在广东和福建之间的最后一颗钉子就这样被拔掉了。

    陈阿林进城之后,查看了李廷钰的遗体,对这个清军战将他还是比较尊敬的。在鸦片战争之时,李廷钰就率兵和英国人作战,打出了尊严和气势。随后年老之时披甲上阵,和太平军鏖战两年,虽然败多胜少,但还是硬生生的阻挡了太平军两年时间。若非太平军玩出一个登陆广州,从背后切断了梅州、潮州的补给线路,李廷钰便依靠广东后方源源不断的兵员、钱粮补充,继续将太平军阻挡在福建也说不定。

    陈阿林吩咐释放了几名李廷钰的亲随,让他们将李廷钰的尸身带回去厚葬,李廷钰虽然愚忠于满清,但他抗英的勇气还是值得敬佩的,陈阿林并没有用他的首级去玩什么示众,尊重这个和自己斗了一年多的老人便是尊重自己的武德。

    攻陷潮州之后,陈阿林休整了三日,便马不停蹄的往西赶去,最近的战报不断送到,第二师也结束了对广东北部韶州等地的清剿,开始赶往肇庆增援第三师。此时广东的东部、北部已经完全落入太平军手中,广东一省也就剩下肇庆以西的州县还在清军手中了。

    陈阿林知道在肇庆他们要面对的是另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此人的坚韧和顽强更在李廷钰之上,此人对太平军的了解也是无人能及,此人便是江忠源。

    陈阿林从一些报纸上看到过江忠源提出的满清大战略,满清和太平的战争进行了八年,江忠源提出过一开始太平军的势头很猛,而满清多年没有经历大的战争,是以一开始必定是满清防守,但太平始终是底蕴不足,只要满清能将其发展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成功的将战争拖入道僵持阶段,依靠国力慢慢消耗太平天国,最后满清必将能反攻而平定太平之乱。

    陈阿林很佩服江忠源的战略眼光,他虽然不知道历史上清朝就是这样剿灭了太平天国的,但陈阿林从一个军事指挥家的角度出发,发现江忠源的这个战略的确是对满清最好的战略了。自从太平占据南京之后,清军就一直采取防御为主,局部反攻为辅,但西王的东征打破了满清的如意算盘。上海、宁波等地的丢失,让太平天国通过商贸获得了更多的钱粮资源,西王对太平天国教义和执政策略的修改让太平天国并不是单独在作战,相反西王通过策应各地的反清起义壮大了太平天国,在太平天国出现内讧之时,西王也能够迅速的稳定大局,没有造成伤筋动骨的伤害。于是满清希望出现的战略僵持局面没有到来,太平军依旧保持了攻势,而且太平军越打越强,武器、战术、装备也越打越厉害,但江忠源还是坚持他的战略,他不停的防守、败退、再防守,始终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阻挡着太平军的前进。

    陈阿林知道打开广东西大门很重要,他们要横扫南九省,就必须搞定江忠源,而且被这人骚扰得久了,太平军上下都希望在此战中歼灭此獠!(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屹立不倒

    广东肇庆,古称端州,早年便是以出产端砚而闻名于世,与端砚一样年代久远的还有肇庆的古城墙。肇庆的城墙修建于宋代初年,肇庆始为土城墙,宋政和三年(1113年)将土城扩大,并筑为砖城。该城墙历史上虽然历尽沧桑也经过20多次修葺,但城墙和城门位置一直未改。

    其城墙一共开有四门:东曰宋崇、西曰镇南、南曰端溪、北曰朝天。城门之上各有城门楼1座,四门之外有瓮城,城墙四角各有角楼1座,城外还有护城河。明成化五年(1469年),知府李璲增厚了部分城墙,并亲自题书四门石匾额,改东门曰庆云、西门曰景星、南门曰南薰、北门曰朝天。明清以来,先后10多次修整,其中规模较大的有:崇祯十四年(1614年),肇庆府总督张镜心将墙体增高3.5尺,改建4门月城。清顺治八年(1651年),总兵许尔显,知府张之璧增建炮台6座,窝铺148间,水城炮台2所,拆除城墙附近的房屋,增修楼堞等。

    肇庆的城墙时至后世也都还保存完好,素有肇庆小万里长城之称,但有些可笑的是这座修建了数百年的城墙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发挥过它真正的御敌作用,反倒是挡住了数十次西江的洪水。或许这一次它将真正发挥出其御敌的真正作用,但可悲的是这座宋代汉人修建的城墙却被一群汉人用来作为抵挡另一群汉人的防御工事了。

    东门庆云楼上,新任两广总督江忠源一身戎装立于城头。他的面容削瘦而冷峻,目光坚定而果毅,表情从容而淡然。城楼下。一群群的肇庆百姓壮丁正忙碌着加固城墙,四周都是凶神恶煞的清军士兵监视着,江西口音、湖南口音的喝骂声夹杂着粤音的求饶声此起彼伏,令江忠源眉头一皱,回头对自己的兄弟江忠浚道:“告诉各部将校,对待城内忠义助守的百姓们客气点。”

    江忠浚乃是江忠源的兄弟,一直跟随江忠源征战。当年江忠源的另一个兄弟江忠济战死于杭州之役,但江忠源的另外两个兄弟江忠浚和江忠淑却一直跟随江忠源征战至今,双手也是沾满了太平军的鲜血。江忠浚现在已经调任广东布政使。正是江忠源的得力属下,他应了一声,转头对身后的几名清军将官吩咐了几声,几名军官急忙转身去了。

    江忠源轻叹一声。面露不忍之色缓缓念道:“哀此贫氓力耕种。年丰仅足偿什一。今年不复望有年,坐令沟壑填白骨。但见富人百无忧,谁怜贫者为饥出?贫人一旦为饥驱,富人岂得安其室?”

    一旁肇庆知府刘肇兰赞道:“制台大人体恤百姓,大有悲悯之心,实乃两广百姓之福。”

    江忠源面色仍然平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道:“本官为官十八载,便剿贼了十八载。但凡贼寇从前也都是良民,只因吃不饱才聚众造反。虽然乃是大逆不道,但却情有可原。”

    刘肇兰面容肌肉抽了一下,急忙说道:“制台大人慎言,此等言论若是传到京城里,些许小人免不了又要用来做些文章了。”

    江忠源冷笑一声道:“国事艰难若斯,寻根朔源便是我辈官吏之中太多腐蠹之人太多,那些个贪腐之辈都是该死的。”

    刘肇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江忠源另一名兄弟江忠淑快步到来,大声禀报道:“制台大人,属下奉命稽查昨夜城内出现的布告字帖一案,搜获案犯共五十二人。”

    江忠源冷冷的嗯了一声道:“你亲自审问,务必将城内长毛细作暗桩一网打尽。”江忠淑应了一声,正打算要离开,江忠源又道:“慢着,拿获这五十二人之地的左邻右舍你也一并拿下,不管有无和长毛勾结,一并当里通长毛之罪处斩!老幼不论!”

    江忠淑大声领命去了,刘肇兰被江忠源阴冷的命令吓了一跳,踌躇的小声道:“制台大人,左邻右舍或许还有良民……”

    江忠源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本官行事便是如此,这叫杀一儆百,或许这次会冤枉一些人,但他们的死却给全城百姓都提了个醒,本官倒要让那些个长毛细作无所遁形!”

    刘肇兰愕然不已,但还是躬身低头称善,心头却忍不住想道,这位江大人口中一口一个体恤百姓疾苦,但在剿贼这件事上可是心狠手辣,难怪剿贼十八年还能屹立不倒,而且官位越做越大,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

    江忠源巡视了一遍东门的城墙部署,眼见城墙内外雉堞、壕沟内外交通,密密层层,防御工事井然有序,满意的点点头对刘肇兰道:“刘大人的差事办得不错,东门上一次挡住了长毛的攻打,这么短的时日内便又修葺一新,的确难得。”

    刘肇兰听得上司夸奖,急忙谦逊道:“这也是制台大人坐镇指挥有方之故,下官不敢居功。”

    江忠源嗯了一声,眉头紧皱似乎对这恭维很是反感,跟着说道:“城墙上头要多多布置褡裢、草枕、网席等物,长毛火炮犀利,多备这些物件在城头或可弹开炮弹,还有我们的大炮要后撤部署,开战之时只需能打到城下伤其步卒便可,万不可一开战便暴露了我们的炮位。城头还要多布瓦缸蓄水、还有泥沙等物,以防长毛炮弹引燃火势……”

    江忠源和太平军等起义军打了十八年的仗,守城的确很有一套,肇庆在他的守御下,便是层次分明起来,大有昔年三国郝昭镇守陈仓的遗风,各种情况都能想到。他甚至在城内各条街道、民居都布设了街垒工事,就算城墙被突破了,他还能和太平军打巷战。

    讲完城防部署之后,江忠源又远眺城东西江岸边又有密密麻麻的太平军士兵来到岸边开始坐船西渡到西岸太平军的前线营垒增援,忍不住皱起眉头道:“看样子长毛又开始增兵了。”

    江忠浚道:“昨日探马回报,佛山、阳江、江门等地的长毛兵都开始往肇庆而来,约有上万之众。”

    江忠源轻叹一声道:“当年李秀成此獠在南昌城下玩出回马枪之时,手上才有多少兵马?如今他水陆并进入寇广粤之地,水陆精兵数万,还有乡勇团练十余万为辅,战船火炮更是不计其数,此战甚难啊。”

    江忠浚心头一突,当年大哥面对长毛伪东王的号称百万大军围攻南昌也未曾说过这种丧气话,今日却如此说来,难道面对长毛精锐的西殿军他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江忠源看了看周围诸将官都有些变色,忍不住展颜一笑道:“本督不该说此等丧气话,肇庆乃粤西门户,咽喉之地所在,万万不容有失,本督亲自坐镇此处便是抱了与肇庆共存亡之念头,诸公也戮力向前便是,也让长毛知道我等的厉害!”诸将齐声称是,继续加固城防、鼓舞士卒、枕戈待旦不提。

    与此同时,李秀成也带着一帮太平军的将校立于西江东岸远眺西面的肇庆城,望着城头影影绰绰忙碌不休的清军身影,整个肇庆城果然防御森严,李秀成下了高大的西洋战马,马鞭指着西江道:“工兵营何时能开始搭建浮桥?若不搭建好浮桥,炮队无法过河去的。”

    张文祥在一旁道:“江忠源这厮极为狡猾,起初我部曾今搭建过三座浮桥,但后来因为兵力不足,被这厮从城西偷出,在西江上游放下火船,随后引兵突袭将浮桥焚毁了。”

    李秀成哦了一声道:“如今我部兵力已然充足,教各部在肇庆四门多布上地雷,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偷出城来!等浮桥搭建好后,炮队过河,我就不信肇庆城墙还能挡得住大炮!”

    太平军诸将也是齐声领命,各自准备去了,李秀成率领太平军第一、第二师以及配属的乡兵辅助兵团到来之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要的就是简单粗暴的进攻方式。在太平军大部队到来之后,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把大炮运过西江去,然后架起大炮轰垮肇庆城墙,然后就可以长驱直进了。

    当然李秀成或许想得太简单了些,但他的想法在接到城内白泽堂密探最后发回的飞鸽传书后改变了,他从白泽谈密探用生命换回的这份情报中得知,清军将整个肇庆城打造成了一座要塞,江忠源已经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

    看完这份带血的情报的后,李秀成陷入了沉思,肇庆必须攻克,但可能会出现巨大的伤亡,有什么办法能够把伤亡降到最低呢?将肇庆围死,等到弹尽粮绝的一天吗?太平军可没有那么多兵力和时间陪江忠源玩。难道真要用大炮将整个肇庆轰平吗?这样似乎对城内的百姓太不人道了。

    思来想去最后李秀成还是决定先打下城墙再说,随后几天之内,庞大的太平军运输部队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到肇庆,浮桥也搭建好了,由于太平军兵力充足,肇庆的四门被彻底守死,清军没能再出城偷袭,反倒是被城外埋设的地雷招呼了一顿。

    七天之后,一切准备就绪,双方准备在肇庆城展开一场异常惨烈的攻坚战。(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火烧城池

    城墙的出现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作为防御工事的终极代表,她被历史赋予的使命在近代火炮出现之后便逐渐开始终结。但此刻横亘在陈玉成面前的还是一座坚城,他虽然拥有火炮的优势,但也必须考虑到肇庆城墙的防御能力和作为障碍物的阻拦作用。

    在炮兵过了西江部署到位之后的第二天,新一军的攻坚战正式开始,清晨五点正,太平军在东门的炮兵阵地便率先开始了怒吼。

    近三百门新式西洋火炮被集中到了东门,陈玉成就是要利用这种压倒性的火力优势摧垮清军的抵抗意志。这种战法数百年前金军攻打北宋都城开封的时候用过,金军当时建造了一千余架投石机日夜不停的朝开封城投射石块等物,到最后城外的石头几乎都被金军用尽,北宋禁军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便有了北宋皇帝投降的靖康之耻。

    密集的炮弹在肇庆城墙上炸开,很快东门这段城墙便笼罩在了浓浓的硝烟和尘土之内,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肇庆城墙那古老的身躯在炮火中战栗起来。

    炮击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当炮击停止轰击城墙之后,最前沿的太平军出击阵地上的士兵们发现肇庆城墙已经被轰击出了五个缺口,肇庆的城墙果然没能挡住太平军各种口径大炮的轰击。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出击阵地上的士兵们高举起各自的战旗开始如潮水般向倒塌的城墙缺口涌去,而炮兵则开始向后延伸炮击。

    太平军如今拥有的线膛火炮已经能够打到数公里之外。加上这次炮兵阵地过了西江才设置,距离肇庆城更加的近,是以几乎整个肇庆城都在太平军炮兵的射程之内。

    当太平军的步兵们冲上城墙缺口之后。内侧城墙下杀出等候已久的清军士兵,他们虽然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但却目露凶光,各举刀枪疯狂的上来想堵住缺口。

    太平军士兵们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之下清军居然没有崩溃,而且他们还将自己保护得不错,仓促之间冲杀在最前面的连队只能挺起刺刀同清军开始了肉搏战。

    先头连队在缺口肉搏厮杀。后续部队并没有继续前进,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排列阵势,组成一列列的排枪阵势。准备等待前方连队退下后开始整齐的推进。

    先头连队虽然肉搏凶猛,但城墙内侧的清军毕竟占有人数的优势,况且他们遇上的也是素以肉搏凶悍闻名的楚勇,这支江忠源亲手创立的团练兵马当年就曾今靠肉搏在南昌城下击溃过太平军东殿精锐。

    伤亡过半之后。先头连队的士兵们听到了后撤的哨声。他们交替掩护着退出了缺口,清军则是衔尾急追,似乎不愿意放过这部太平军,但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城墙外侧的坍塌废墟上时,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枪弹。

    城墙外的太平军已经整队完毕,他们排成三十人宽的横列,纵列则有七八列之多,迈着整齐的步伐。太平军以排枪阵列开始向缺口继续推进,但这一次他们推进的很缓慢。边走边交替开火掩护,这种战术则是另一类的步兵徐进弹幕战术。

    清军很快被压制了回去,好在有城墙倒塌的废墟作为掩护,两端形成的废墟陡坡成了障碍物,清军退回城墙内侧,准备等太平军再一次出现在废墟陡坡最高点的时候又一次蜂拥而上。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等到太平军的身影出现,等来的却是数十枚黑漆漆的铁疙瘩。在废墟坡脚停住脚步的太平军除了保持火力压制之外,队列中的掷弹兵开始将新式列装的手雷朝城墙缺口抛过去。

    一阵爆炸和硝烟之后,太平军加快脚步冲上了城墙废墟的顶端,前排士兵迅速的朝下面开火,后排的掷弹兵在扔出第二轮手雷之后,迅速的交替前进,挺起刺刀蹲在地上掩护后面的士兵继续前进。

    就这样各处的缺口被太平军交替掩护前进的战术撕开巨大的缺口,而且随着涌入的太平军士兵越来越多,东门段城墙的清军渐渐失去了对城墙的控制。

    当太平军的杏黄大旗插上东门残破的城楼时,隐藏在城内民居之间的清军火炮忽然开火了,江忠源的火炮虽然陈旧,但还是给拥挤在城墙缺口处的太平军带来了巨大的杀伤。实心的炮弹蹦蹦跳跳的在太平军排枪阵列之中犁出一条条的血路,但没有人退却,他们依然排着整齐的阵列向前推进。

    在城头的炮兵引导员急忙向城外打出旗语,报告城内出现的清军火炮位置,很快清军炮火遭到了太平军炮火的压制,太平军先头部队的阵脚总算是稳住了。

    从清晨鏖战至中午时分,太平军基本扫清了东门一带的清军,依托城墙建立起了简易的防线,大批的神枪手部署在了城墙之上,居高临下控制各个街道的路口。

    由于太平军使用了先进的线膛火枪,使得狙击战术有了实现的可能,于是早在上海讲武学堂创立之初,萧云贵便引入了狙击战术的概念。虽然狙击战术尚没有形成特种作战的理念,但在每支太平军新编的部队中都有着大量枪法好的士兵,他们的作用就是在战场上保持对敌人的大量杀伤。

    太平军控制了东门之后,双方进入了短暂的喘息时期,清军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城破便即崩溃,他们退守到各个街口后面,依托街垒和民居继续顽抗。双方在简单的用过午饭之后,纷纷调整部署,准备下一轮的厮杀。

    陈玉成见东门落入手中之后,便让轻便的八磅炮入城,工兵清理了城门道路上的地雷和障碍物之后,扒开了被清军填死的东门,炮队二十门八磅炮部署到了城墙上头。后续部队也开始进入城内,准备接替先头部队继续向城内纵深进攻。

    率先开始发难的却是清军,东门两侧南门和北门的清军沿着城墙发动了冲锋,但很快被城头的太平军神枪手和火炮压制住,这时候太平军的火力优势完全发挥了出来,又是居高临下,清军的敢死队丝毫不能发挥作用。

    在各个街口发生的火枪对射清军处于下风,太平军的火枪射程远、精度高,清军的鸟枪和抬枪完全被压制,他们只能依靠城内民居庐舍的掩护发起短促的突击来进行肉搏反击,但肉搏战中,清军也丝毫不能占得便宜,太平军娴熟的刺刀配合战术总是令清军最后退却而回,清军的战果仅仅是靠着出其不意从某间屋子里冲杀出来,才能偷袭得手。

    虽然取得了全面的优势,但陈玉成很是恼火,在突破城墙的时候,太平军在肉搏和随后突然遭到清军火炮袭击下损失了数百名士兵,战死四百余人,伤五百余人。之后清军的反击中又有百余名士兵伤亡,清军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令太平军损失颇大。一个上午过后,太平军损失了差不多一个营的兵力,而占据的地盘仅仅是东门一隅。

    随着后续部队开进城内,太平军开始了艰苦的巷战,一队队的太平军以班排为单位开始逐物逐街的扫荡,清军则狡猾的隐藏于街角、屋内或是房顶,不时的放冷箭、暗枪、偷袭来给太平军制造麻烦。

    战至下午,太平军开始摸索到了巷战的窍门,他们也开始爬上各处民居的屋顶,居高临下控制街面,配合下面的友军逐屋逐街的继续推进着。

    双方的士兵都杀红了眼,城内的百姓则遭了秧,不少百姓死于双方的误伤之下,太平军在打下一条街之后,还能将屋内的百姓转移到后面安全的街道去,但在争夺这些屋舍的时候,误伤在所难免。

    到了傍晚时分,太平军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清军在巷战中渐渐抵挡不住,太平军的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越来越明显,已经开始出现清军向太平军投降的情况。老奸巨猾的江忠源便下令放火,在肇庆最繁华的主要街道上,清军沿着这条街道的屋舍放火,冲天的大火迅速的阻断了太平军前进的脚步。

    不得不说江忠源这厮的奸猾之处,他还看准了风向,点起的火头并没有朝着清军控制的城区发展,而是朝着太平军控制的东门烧了过去,是以太平军不得不停下脚步开始拆毁民居、搬运水沙来灭火。江忠源为了守住肇庆,竟然不惜火烧城池来阻挡太平军,当真已经是到了最后的疯狂。

    城内的百姓则遭了秧,很多藏在屋内没来得及逃出来的百姓被活活烧死在屋内,逃出来的百姓则失去了家园和一切财产,太平军不得不抽出人手来引导百姓暂时出城安置,以免葬身火海。

    到了入夜时分,太平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火势,但太平军控制下的城去却是一片瓦砾,清军则在另一头准备好了继续顽抗。陈玉成站在东门城头看到被烧毁的大半个肇庆城,咬牙切齿的怒道:“主攻部队明早继续清缴残敌,其余几门的守御部队坚守阵地,不许放一个清妖出城!”(未完待续。。)

    ps:  由于本人的疏忽,前面几个章节出现了错误,指挥广州战役的是陈玉成不是李秀成,从本章开始更改过来,前面的错误由于vip章节不好修改,还请大家原谅。

第五百一十八章 虚虚实实

    当夜,清军一反常态的发动了大规模的夜袭,上半夜仍在忙碌着救火的太平军不得不仓促、疲惫的应战,清军分数路沿着火势稍小的街道进袭,这些不要命的楚勇皆是短刃搏命的架势,而且扑击凶狠、迅速,显然是预谋已久的了。最前沿的太平军竟然被硬生生的迫退了几条街道,最后还是张文祥亲自带领第三师直属警卫连接连拼了三次刺刀才把阵脚稳住。

    天色快要蒙蒙发亮的时候,清军的攻势才被挡住,陈玉成大发雷霆,严令各城内部队组织反击。于是太平军又继续突击夜间被清军夺回去的几条街道,接着又是一场惨烈的街巷争夺战。值得瞩目的是,清军竟然在一些石砖屋舍内埋设了火药,等待太平军靠近的时候引爆,碎石乱瓦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雨落而下,太平军的伤亡开始增加。

    但太平军的战斗意志也是非常坚定,刺刀、排枪加上掷弹兵的手雷投掷总算夺回了夜间失去的阵地。傍晚时分,各部计点损失,连上昨夜的伤亡,又有千余太平军将士死伤。

    陈玉成接到战报损失的时候,面色铁青异常,跟着他召集各师团长以及参谋举行了阵前会议,讨论当前战局。

    大帐内的气氛很是压抑,第一军自从成立以来,还没有两天之内损失两千余名士兵的记录,而且是同一支清军造成的。

    “江忠源这狗贼果然狡狯,夜间出击。让我们火力上的优势无法发挥,只能靠肉搏近战厮杀,这样就变成了以命换命的局面。但我们新一军每名士兵可都是精锐的老兵啊,这样拿命去换清妖那些杂团练太不值当了!”说话的是张文祥,他一坐下就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最好就是将大炮拉进来,把剩下的那片城区都给轰一遍!”

    陈阿林在一旁清咳一声道:“剩下的城区还有大量百姓,要是当初能靠大炮解决清妖,我们早就这么干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张文祥对陈阿林这个第一师的师长很是畏惧。因为当年他就在陈阿林的麾下做过骑兵团长,当下被老上司一说,没敢炽盛了。陈阿林摸着下巴道:“陈帅。看样子江忠源这厮在赣西蛰伏许久,便是重新练就了一支精锐清妖团练。这支清妖团练善于近身厮杀,而且视自己性命如草芥,江忠源利用夜色抵消我们火力上的优势。虽然这支清妖不一定能在肉搏中胜过我军。但好歹也不像第一日那样被动挨打。而且今天白日的战斗中看得出江忠源这厮又想出了更加阴险的一些损招,比如在我军必定经过的屋舍内埋设火药,随后让死士引爆,碎石破瓦铺天盖地而下,损伤将士颇多。这江忠源果然是我太平军之大敌,屡次在他手上吃大亏,但不得不说,此獠才智计谋颇高。很难对付啊。”

    陈玉成皱眉道:“陈师长,现在不是夸赞敌人的时候。有什么办法对付江忠源的战法么?”

    陈阿林微微一笑说道:“陈帅忘了在军校里学过的军事格言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我军占有绝对优势,只需要稳扎稳打,层层推进,逐步蚕食清军阵地,到最后必定能够战而胜之。今夜清妖一定还会夜袭我部,我们也要修筑街垒固守,防备夜袭。天明后以小炮稳步推进,然后继续巩固阵地,如此反复才能减小损失。”

    陈玉成嗯了一声道:“稳扎稳打,巩固白天的阵地防备夜间清妖突袭,第二天继续推进然后巩固阵地,如此循环清妖必败。只是这样会拖住大军脚步,对我军迅速横扫两广的战略不利。”

    陈阿林道:“清妖江忠源带来的楚勇根据情报所知约莫有万把号人,加上肇庆的清妖数千人,最多不会超过两万人马。恶战两日虽然我军损失两千人马,但清妖损失更大,他江忠源现在剩下一万兵马已经是顶天了,留下两个师两万八千多人足够应付,可派遣第三师继续往西推进,两边都可兼顾。”

    陈玉成嗯了一声,回头对几名参谋说道:“按照这个方略迅速拟定计划,明日便抽调第三师兵马继续西进。”诸将一起起身轰然领命。

    与此同时,在肇庆知府衙门内,江忠源一脸阴鹜的坐在内堂上首位置,只见其下诸将都是一脸的气沮之色,他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今夜夜袭何人敢带队前去?”

    此言一出,诸清将都是面面相觑,昨夜江忠源麾下猛将楚勇游击刘振立带领三千楚勇夜袭反击,只回来不到一千人马,刘振立更是死于当场。今夜太平军必定会对夜袭有所准备,今夜再去必定是十死无生之事。

    见诸将都是默然无语,江忠源之弟江忠淑站起身来大声道:“抚台大人,卑职愿意领本部一千人马前去夜袭!”

    江忠源看了刘肇兰一眼,缓缓说道:“刘知府,本督舍弟都能带兵前去,昨夜也是本督麾下精锐前去夜袭,难道肇庆就没有能战之士了吗?”

    刘肇兰见江忠源如此说,只得硬着头皮道:“肇庆兵勇征募不久,不及抚台大人楚兵悍勇,前去夜袭只恐坏了大人方略。”

    江忠源沉下脸来道:“我部楚勇也是爹生娘养的,为何肇庆兵勇就比不上?今夜肇庆兵定要出队夜袭,否则军法从事!”

    刘肇兰等肇庆将官闻言都是面如土色,但碍于江忠源的威势,也只得应承下来。江忠源见刘肇兰等人答应了,当下面色一缓道:“肇庆此处其实已经不可久守,长毛正兵精锐五万余人,乡勇辅兵民役等八万余人,西洋火炮数百门之多,我等坚守了这许多日子也是强弩之末了。其实今夜咱们夜袭也就是为明日突围争取回旋之地。今夜诸位夜袭的将士都将得到重赏,再把长毛迫退几条街道,回来时在来路上多设暗雷火药,明日天明长毛必定缓缓而进,我等便可趁势从北门突围而出了。”

    刘肇兰等将官闻言都是一愣,心头虽然暗喜,但也都是打着鼓的,刘肇兰小心翼翼的问道:“抚台大人,我等皆是肇庆官署,失土是要问罪的啊。”

    江忠源一摆手道:“不妨事,本督会上奏朝廷,肇庆城已成死地,不若留下有用之身,突围而出继续和长毛周旋下去,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本督一力承担。”

    刘肇兰等人也耳闻江忠源被提拔为两广总督之事,此人极得两宫太后推崇,想必有他承担也不会怪罪到他们头上来,于是众人便安心下去准备夜袭。众人也知道今夜若不能逼退太平军,明日突围必定会被咬住,而且若是不能吸引太平军的注意在明日的反击中,从北门突围也是极为困难的。

    诸将散去后,江忠源将江忠淑叫住,低声嘱咐道:“今夜突袭你部从贡院街突进然后绕道走柳园巷退回来,让刘肇兰他们肇庆兵继续袭进。”

    江忠淑奇道:“兄长,为何要退回来?”

    江忠源冷冷的说道:“咱们楚勇这几日折损颇多,再不突围就会全军覆没了,今夜趁着刘肇兰等肇庆兵夜袭我们便趁机突围而去。”

    江忠淑啊了一声,低声道:“兄长,小弟觉得你变了。”江忠源哼了一声,似乎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肇庆能守则守,你大哥现在是两广总督,死守这小小的肇庆有什么用?两宫太后封大哥做的是两广总督,我们要在两广之地继续和长毛周旋,拖住长毛的脚步才是正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为朝廷多争取些时日啊。长毛一定不会猜到今夜我们就会大举突围,这就要虚虚实实。”

    说到这里江忠源才回过神来问道:“三弟,适才你说什么?”

    江忠淑苦笑道:“没说什么。”

    江忠源拍了拍江忠淑的肩头道:“三弟我知道你是怪大哥不讲义气,丢下肇庆这些人自己先走了,是吗?”

    江忠淑摇摇头道:“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江忠源知道这个兄弟脾气,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并不是这样想,当下苦笑一声,轻叹道:“当年大哥带兵救援杭州,原本和李廷钰约好的共同出兵,结果李廷钰为了自保没有来,所以你二哥忠济才会战死。从那一次之后为兄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活下来,才能继续报效朝廷,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而且最好就是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命运操在别人手里。”

    听到江忠济的名字,江忠淑一咬牙道:“小弟明白了,大哥你放心,我会把本部楚兵带回来的。”

    江忠源嗯了一声道:“你快去准备吧,我和忠浚在北门等你,咱们一起杀出去,记着等不到你,我和忠浚是不会先走的。”

    江忠淑见江忠源眼神中的关切之情,重重的点点头,跟着大步走了出去。

    当夜,清军果然又一次发动了夜袭,但这一次太平军已经有了准备,他们在阵地前沿埋设了地雷,在街道上修筑了街垒、木栅等工事,清军的突袭碰了个头破血流,但清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誓死冲杀。

    就在太平军的注意力都被夜袭的清军吸引过来之后,肇庆北门却猛然被清军突出,驻守北门的正是准备调离的第三师一部驻地,猝不及防之下,北门防线被清军突破,第三师官兵虽然奋勇追杀,但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两千余楚勇的尸体,还是有四千余名楚勇突围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分兵西进

    当得知清军突围的时候,陈玉成马上命令城外的骑兵团追击,但狡猾的清军在西江上游小湘镇的木桥上渡过西江之后便炸毁了木桥,太平军的追击骑兵战果并不大。

    感觉被戏耍了的陈玉成非常恼火,江忠源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骗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同僚。当刘肇兰等人得知江忠源带着楚勇先行突围之后,肇庆清军的士气一泻千里,几乎就在夜袭的战场上就地投降,等到天亮的时候太平军完全攻占了肇庆城。

    望着差不多一半城区被毁的肇庆城,陈玉成咬牙切齿的用客家话把江忠源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有趣的是和陈玉成一样痛骂江忠源的还有刘肇兰。这位知府大人在被押解到陈玉成面前之时并没有痛骂陈玉成这个长毛匪首,而是把自己的顶头上司臭骂了一顿。

    太平军的损失颇大,除了伤亡两千余名士兵之外,物资消耗也颇大,更加令陈玉成不能接受的是,加上先前张文祥部被阻拦在肇庆的时日,太平军在小小的肇庆城下足足耽搁了一个月的时间。

    新一军上至陈玉成,下至参谋官都感到颜面无光,他们都被江忠源的计谋成功欺骗了。到得中午时分,参谋部才接到了最新的白泽堂情报,在肇庆以西的清军控制区内,清军正在大肆征集民夫修建各种城防工事。而且老奸巨猾的江忠源一早就在两广清军剩下的控制区内大肆搜捕太平军的情报人员,至于手段比在肇庆所用的还酷烈得多。江忠源实行了保甲连坐制度。十户一保,但有一户查出窝藏了太平军的细作、暗桩,便十户人家全部处死。

    于是白泽堂和情报司在广西的细作、探子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大部分人员被迫转入地下或到朱红英、何苟贱等义军的地盘暂避,小部分被擒被杀,是以清军在广西的军事部署情报中断了大半个月。

    看到白泽堂不知牺牲了多少人才送出的这份情报,陈玉成知道事情严重于是急忙召集陈阿林等人商议,最后大家得出一致结论,肇庆城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往西深入广西的各处城池、要隘一定都是清军层层把守。虽然这些城池、要隘都不可能抵挡太久,但江忠源的目的就是通过这种逐次抗击,延缓太平军的进攻脚步。同时消耗太平军的物资和兵力。

    展开地图往西望去,肇庆后面还有罗定州、德庆州等地还在清军手中,当下陈玉成马上命令骑兵团迅速朝两个地方攻击前进。到得傍晚骑兵派侦骑回报,清军在德庆州的官圩镇、新圩镇等地依托宋代古城墙又修建了一条防线。与德庆州城池组成了一个防御地段。罗定州的情况差不多。清军抽调了大量的民夫修葺了城防,就等着太平军前来进攻。

    看着地图上两州的方位,陈玉成等人都陷入了沉思,难道真要一处处的地方去硬啃吗?这样就正好中了江忠源的下怀,他要的就是拖延时日、迟滞太平军的进攻,他到底在等什么呢?

    “江忠源在等湘军和荣禄京城清军的援军!”陈阿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最新的军报是清妖荣禄的京城新军在淮北围住了捻军残部人马,清妖一定是想着解决了捻军残部之后荣禄的兵马就能从此处抽身南下,从湖南应援广西。还有曾妖头的湘军。他在衡阳新练了十营湘勇,想必他也会派出这部分兵马南下救援广西的。毕竟要是广西丢了,随后他便三面受敌了。”

    陈玉成这几日寝食难安,刚毅的脸庞上满是胡渣子,他浓眉挤在一起沉声道:“北面荣禄部和湘军的动向西王殿下定然会有安排,清妖也不一定就能顺利抽出兵马南下应援,我部要考虑的是不能让江忠源牵着鼻子走!”

    陈玉成说到这里顿了顿指着罗定州和德庆州身后的梧州说道:“西江水丰沛,从肇庆至梧州都可通百石大船,本帅打算让水军所有百石以下船只都到肇庆听用,再征集附近所有的船只,用水军护送三个师的骑兵团直接杀到梧州城下去,梧州能破则破,不能破就绕而继续西进,让骑兵团在广西之地进袭,并且打破清妖对朱红英、何苟贱等部义军的围困,这样就可盘活广西的局面,骚扰江忠源的后方,令他不能从容布置。而所有的步兵团则与乡兵继续稳步前进,这次一定要稳住,宁可多浪费些时日,也要彻底歼灭江忠源的楚勇!只要江忠源这厮一除,我们的心腹之患便没有了。”

    陈阿林点点头道:“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跟着他有些疑惑的说道:“陈帅,看你的安排,你是不是想自己统领三个骑兵团进入广西?”

    陈玉成总算展颜一笑道:“本帅还是喜欢统帅骑兵千里跃进,带领步兵团碾磨盘的功夫还是陈师长稳重之人来担当才是。”

    陈阿林闻言大急道:“陈帅你是总督两广战役的大帅,可不能丢下大部队单独进入广西啊,三个骑兵团让张文祥统领前去便可。”

    陈玉成沉吟片刻道:“进入广西还要联络朱红英、何苟贱等部义军,当中还涉及一些威服交涉之事,我去最合适,张文祥打仗是一把好手,但要他震慑统领那些义军只怕分量不足。”

    陈阿林又劝道:“那就让我去,我总觉得陈帅只带三个骑兵团深入广西,兵力少了点。”

    陈玉成晒然一笑道:“你去难道兵力就会增加?危险就会减少了?”说到这里陈玉成手掌虚按几下道:“本帅已经决定了,都不必再劝。各部下去准备吧,征集船只的时候记着一定要公平买卖。”

    诸将一起领命转身各自离去,陈阿林却没有走,只是站在那里道:“陈帅,属下还有一言,您一定要听。”

    陈玉成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望着陈阿林笑道:“陈师长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陈阿林道:“陈帅您英勇睿智,更是年轻有为,将来便是天国柱石,但有时候太过容易相信他人,朱红英、何苟贱等人虽然号称反清义军,但都各自立有封号。特别是朱红英部,他们还是幻想着反清复明这一套,联络上义军之后,定要记着不可轻信他人之言。若我军兵马占优之时,这些义军或许不会有什么异心,但这次我们前去的三个骑兵团不过四千余骑,朱红英等人都是号称拥众十万人马,我就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异心。”

    陈玉成沉思片刻后重重点头道:“陈师长金石良言本帅一定谨记,你放心我记得西王殿下那句话的。”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一起道:“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罢两人大笑起来。

    片刻笑罢,陈阿林又叹道:“陈帅,你觉不觉得自从清妖咸丰狗皇帝死后,清妖两宫太后掌握政局,清妖似乎越来越难缠了?”

    陈玉成嗯了一声道:“是啊,本帅也有这种感觉,这次清妖两宫太后力排众议,启用江忠源这厮,原本江忠源蜗居江西几个残余县份苟延残喘,如今一朝成了两广总督便大展身手,这清妖两宫娘们还是有些眼光的。”

    陈阿林皱眉道:“不止如此,还有荣禄这清妖剿灭捻军的部署,原本我们还道捻军起事,我们在淮上的各部兵马还可趁势发动攻势的,却没想到清妖连消带打,反倒把捻军大部剿灭。听闻淮上清妖启用了袁甲三、李鸿章这两人,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陈玉成轻叹一声道:“是啊,清妖那两个娘们居然有此等眼光,而且不拘泥于什么清妖的祖制,敢重用江忠源、曾国藩、袁甲三、李鸿章这些汉人,还真是有些魄力。对了,昨日夜审刘肇兰你注意到没有,这次江忠源所部里面没有一个满人大官,他两个兄弟一个做了广东布政使,一个做了按察使,清妖娘们还真敢放心用人。”

    陈阿林叹道:“说来说去清妖都是用汉人在和我们作战,我就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汉人死心塌地的去保清妖。”

    陈玉成摇摇头道:“这就是西王娘说过的,两百年遗毒太深,要拔出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吧。”

    陈阿林微微颔首后缓缓向陈玉成敬了一礼道:“陈帅,此去广西万望珍重,一定记得不可轻信他人!”

    陈玉成回了一礼,刚毅的脸上浮起笑容道:“你放心吧,我在广西等着你领兵前来!”

    数日后,太平军水军调集完毕,数百艘百石以下小船密密麻麻的排在西江江面上,浩浩荡荡的载着数千太平军骑兵往梧州而去。陈阿林自率领步兵大队围困罗定州、德庆州,这次陈阿林稳扎稳打,先将清军几处城池、要隘团团围住,在城外修建数重壕沟、寨垒等工事,随后才开始放手攻城。(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战后检讨

    萧云贵得到肇庆战役战报的时候已经是战役结束的第三天,情报司的信鸽传递信息还是没有达到萧云贵的期望,消息的滞后是萧云贵对这个没有手机时代最大的不满,没有手机至少也该有电报机吧。好的,电报机是有了,只不过现在的电报还需要线路传送,无线电报还没有问世。

    萧云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陈玉成等人战报上的伤亡数字和物资消耗数字,战死八百二十五人,伤一千二百七十八人,两千多人的伤亡,这些可都是新编第一军的精兵啊,西殿新军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萧云贵对新编第一军的期望一直都很高,装备了此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枪械大炮,战术和士兵战斗意志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的伤亡。

    萧云贵板着脸看着李开芳道:“陈玉成是怎么搞的?他们是怎么指挥的?这次战役必须做深刻的战后检讨!”广州战役开始之后,太平军的伤亡一直都不大,萧云贵也在暗暗拿历史上清军和英法联军打过的几场大战作为参照比较,八里桥战役英法联军伤亡数十人,张家湾战役伤亡数十人,整个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的伤亡也不过只是数百人的伤亡,最大的伤亡来自于第二次大沽口之战,三百多人伤亡。

    这些统统没有这次肇庆战役伤亡来的大,萧云贵脸色很不好看,难道说自己辛辛苦苦精心编练的太平新军比不过英法联军的远征军?那今后真和洋鬼子开战了,这仗还怎么打?

    李开芳也看出萧云贵脸色不善。小心翼翼的措辞道:“陈玉成的战报中详细说了此战经过,伤亡如此巨大主要还是因巷战和夜战不利,清妖江忠源部的这支楚勇也是一支不要命打法的劲旅。他们利用夜色和街巷复杂地形接近我军,以冷兵器发起突袭,战时不惜伤亡疯狂进袭,所以我军才有这么大的伤亡。江忠源利用巷战和夜战抵消我军火力优势,的确值得我军反思今后的作战之法。陈玉成他们的战报中也提到过了,各级指挥将领和参谋官都做了战后检讨。”

    萧云贵哼了一声,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的确在战争历史上,劣势装备一方除了利用夜晚和地形之外很少能够战胜优势装备一方,在后世的抗美援朝战争中。劣势装备的志愿军就是利用夜色进行夜战,来抵消美军飞机大炮的火力优势。除了利用夜晚作战之外,士兵的战斗意志也是颇为重要的,就算你能利用夜色接近敌人。但士兵没有强悍的战斗力和作战意志也是一触即溃的下场。可不巧的是江忠源的楚勇刚好就是一支难缠的角色。

    江忠源带领的这支楚勇可谓是身经百战,在江忠源撤出南昌退守江西西面几个州县之后,他积极的招兵买卖,对楚勇的操训更加严格,楚勇的战斗力甚至超过了曾国藩的湘军。还好这支楚勇兵力不多,一万五千多人,此战之后只逃走了四千不到的人马,可以说这支楚勇被打残了。

    “夜战、巷战。哼哼,陈玉成是不是脑子不够用?城外的数百门大炮都是摆设不成?他不会把肇庆城给轰平了么?战报里口口声声说什么恐误伤平民百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李开芳清咳一声低声道:“殿下,陈玉成虽然是这样写的,但看看物资消耗就知道原因了。”

    萧云贵又看了一眼物资消耗统计表,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后勤是干什么吃的?炮弹怎么会供应不上?人命精贵还是炮弹精贵?”

    一旁许乃钊也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户部和工部已经竭尽全力调配弹药了,只是广州战役开战以来,炮弹便消耗颇多,广州之战、惠州之战、韶州之战、潮州、梅州之战,各处都是消耗巨大,海船南运物资弹药又受制于海上天气影响,是以有些时候保障会有问题。”

    萧云贵轻叹一声,热兵器部队就是非常依赖后勤补给,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热兵器作战考验的最重要一环就是这个政权的军工能力和后勤运输能力,福建、江西的铁路刚刚开始筹建,走陆路运输物资弹药成本太高,走海路运输虽然成本小,但海上天气、风浪等等因素都是会影响海路运输的。

    加上广东开战以来,新一军普遍使用了徐进弹幕的战术检验部队战法,是以弹药消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数字概念了。萧云贵摸了摸下巴,看来想象后世美军那样玩饱和轰炸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徐进弹幕战术的确很好用,但这种战术是需要强大的后勤作为保障。

    萧云贵轻轻哼了一声后道:“这些都不是理由,要找困难可以找一百个理由,但事情还是要办下去!既然这次在巷战和夜战中吃了亏,兵部就要加大巷战和夜战的经验总结,让部队加大这方面战术的训练,减少伤亡!哦,对了,今后部队在巩固阵地或者驻守一地的时候,阵地前方必须布置铁丝网和堑壕。清妖也不是笨蛋,他们死了那么多人,败了那么多次,总会想办法如何和我们作战的,这次也算给我们提了个醒,对付清妖万万不要以为有了火力优势就大意轻敌!”

    李开芳自然是点头称是,这一点他也注意到了。李开芳是个很不错的兵部尚书,他走访过很多部队,也和基层士兵聊起过清军的变化,最近他刚刚和广州前线运回来的伤兵聊过,他发现清军至少已经开始懂得如何防炮了。从前太平军炮击过后上去一看,死了的清军都是趴在地上,身上没有一点伤,但内脏却因为胸腹贴在地上而被炮弹爆炸震碎致死。但打到后面,这种死法的清军开始减少,而且清军挖掘的一些壕沟里还发现了凹进去的防炮洞,足见清军也在战争中学习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太平军的热兵器部队才出现的时候的确是威风八面,但随着战争的继续,人家也在学习和进步的,看来太平军的确不能一味依赖装备,灵活的战术和策略才是降低伤亡的主要因素。

    接着李开芳又上报了陈玉成等人重新制定的作战计划,参谋部制定的计划虽然是兵部下发的,但作为战役指挥官是有权利修改作战计划的,而且可以先进行后上报。

    听完陈玉成等人的部署之后,萧云贵来到地图前看了许久道:“既然江忠源能在罗定州和德庆州修筑城池、要隘作为防线,梧州临近广东也一定会做防御,陈玉成打不下梧州只能迅速绕道西进,打乱清军的部署,袭扰清军的后勤补给线,这个战略的确很好。联络朱红英、何苟贱等部义军之事也不必报太大希望,凡事还是要靠自己,那些义军能自保就不错了,别指望他们能提供什么帮助!”

    情报司的钱江上前道:“西王殿下,广西这次被江忠源狗贼用保甲制度祸害,情报司和白泽堂的情报人员损失颇大,那边的消息传递不畅,这个问题也需要正视。”

    萧云贵耸耸肩道:“陈玉成此去便是把满清身后的水搅浑,只要他们在广西腹地一闹,江忠源埋下的这个火药桶迟早引爆。江忠源在广西杀了那么多人,你们以为能压制很久么?陈玉成的这个作战计划批准了,参谋部看看还需要完善什么马上提醒敌前将领注意。弹药的问题嘛,加大海运的运送能力,同时让广州军政司就地向洋人采购一批弹药作为补充,也看以应付一阵。”

    许乃钊接着萧云贵的话说道:“广州军政司司长卢贤拔今日上奏疏说有一批清妖向洋人订购的枪弹制造机器设备到了广州,粤海关已经扣下,卢贤拔曾今提议多出两成价钱买下这批设备,但洋人坚持称要履行合约,抗议的照会估摸着过几日就会到了。”

    萧云贵哦了一声问道:“是哪一国的设备?清妖不是正和英法宣战的么?还有人敢买东西给清妖么?”

    许乃钊道:“这批设备是年初时候清妖叶名琛向普鲁士国订购的,牵线搭桥的是美国人,清妖多花了差不多一倍的银钱购买,只是这批设备经过几个月才海运来到广州,洋人没想到广州已经易主,所以还是按着合约来广州交货。”

    萧云贵笑了笑说道:“普鲁士在天京有领事馆么?他们发哪门子照会抗议?不必理会他们,这批机器设备就扣下了,让卢贤拔在广州就地建军械局,广州也有了军械局之后,后勤压力便会小很多。”

    许乃钊呃了一声道:“与满清签订合约的是一家美国商行,是美国商行出面代为订购的普鲁士机械设备,可能会发抗议照会的是美国人。”

    萧云贵怒道:“他娘的这些美国人,自己国家都穷疯了,还帮别人代理购买机械!美国公使列卫廉还北上去了大沽口,就是摆明了要去和满清谈判。”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左宗棠却忽然说道:“这件事我们可以抢先照会英法两国,英国人和法国人一定不会乐意看到美国人背着他们去和满清交易军火,毕竟他们和满清还在战争状态。”

    萧云贵苦笑起来,轻叹一声道:“照会可以发给英法两国公使,但我很担心,或许这次英法和满清的战打不下去了也说不定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稳定战线

    萧云贵最后也没有向左宗棠等人说明,他担心英法和满清的战争打不下去的理由。萧云贵轻咳一声接着说道:“这批设备先扣下,美国人有什么抗议照会尽管来提,礼部和商务司先做好应对之策,就算最后要赔偿违约金,我们也出了这笔钱,反正这批设备就是不能落入清妖手中!好了,接着说下一个议题!”

    李开芳拿出一份战报接着说道:“淮上前线发回的战报,林凤祥部攻打凤阳、泗州很顺利,但包围颍州的清妖荣禄部就是不分兵救援。四天前,清妖攻破颍州,赖文光、陈得才、张宗禹等人率领两千余残部突围,张乐行战死了。”

    萧云贵面上肌肉一抽,忍不住一拍桌案破口大骂道:“陆思玄这个混蛋!他摆明就是要断了捻军的根!凤阳、泗州他都不要了,居然如此狠绝!这个不知羞耻的混蛋……”

    左宗棠、李开芳等一众文武都不明白陆思玄是谁,等西王好不容易骂停了一些,李开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殿下,是荣禄攻陷了颍州杀张乐行的。”

    萧云贵咽下一口气道:“我知道是荣禄,林凤祥派出兵马接应没有?”

    李开芳急忙说道:“已经接应到了,还好我们的几员大将都没事,捻军残部只剩下张宗禹等人,颇为窘迫,他们已经退守颍上、霍州等地,战线暂时稳定住了。如今的局面是清妖占据颍州、蒙城、宿州、睢宁、宿迁、沭阳、海州一线,我军据有阜宁、淮安、泗州、凤阳、颍上一线。只因我军大部分的钱粮物资都支持两广战场去了。因此林凤祥部没有多余的钱粮物资继续发起攻势,而清妖似乎也消耗颇大,是以双方都没再有大的动作。”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吏部拟个章程出来。对捻军战死的将领做个追赠,有子嗣、家眷留下来的安排到天京照养,张宗禹这些活下来的捻军将领也封赏一下,然后送到上海讲武学堂去进修一段时日,捻军残部就地编入林凤祥的部队,不必另成一军了。”

    左宗棠微微颔首,西王并没有考虑追究失败的责任。而是首先想到安置捻军残余,这便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张乐行虽死。但捻军在河南、山东、安徽等地的影响力还是无可比拟的,捻军残部还是有大用处的。

    “殿下,如今荣禄部解决了颍州,已经腾出手来。林凤祥部要应对苏北战场。庐州、颍上等地需要保持对清妖的压力,否则清妖抽调荣禄部南下两广战场,那南边战线的局面就会有非常不利的变化。”左宗棠缓缓说道:“老夫以为李秀成可以出镇庐州,对颍州等地发动佯攻,牵制住荣禄部,令其不敢南下。”

    萧云贵摸着下巴道:“李秀成去庐州可行,还有衡阳的湘勇,听闻曾国藩新练了十营湘勇。这些兵马也可能南下投入两广战场啊。”

    左宗棠道:“让林启荣出镇江西,从南昌发兵收复江西剩下的几个州县。江忠源去了两广,这些州县当容易收复,一旦威胁到了湘勇腹地,曾国藩定然就不会把新练湘勇投入两广了。”

    李开芳附和道:“正是如此,清妖最近兵力调配颇有章法,我军也该及时调整部署,武昌的翼王也可继续发动攻势向曾国藩施加压力,保证湘勇没有余力救援两广。”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兵部马上去安排吧,还有什么事要商议的么?”随后左宗棠、许乃钊等人又商议了福建、江西修建铁路之事。

    林林总总的说了许多,最后左宗棠又说了一件大事:“西王,西殿主政天京已经快一年了,随着攻城略之后,天国版图日益扩大,各地需要的官吏越来越多,应该考虑再开设科举选拔人才了。”

    说起科举来,当年洪秀全入了天京之后倒是开过几次科举,也收纳了一些人才,这些人大部分在萧云贵入主天京之后也得到了任用。但随着太平天国的地盘日益扩大,各地需要的各级官员缺口很大,去岁由于天京事变科举之事已经停了许久。而从前西殿招揽人才基本上是靠举荐当地名士、投降过来的清廷降官和军队里自己发掘人才,这种方法一直很不正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萧云贵还没有取得大权,开科举似乎不太妥当。

    如今左宗棠提出此事来萧云贵倒是马上醒悟过来,如今西殿已经主政天京,一边打天下的同时还要一边治理天下,打天下需要的是战将,治理天下还是要靠知识分子。科举虽然是千年遗留的封建产物,但现在的读书人还是把科举当成做官的捷径,洪秀全这个落魄秀才虽然痛恨儒学八股,但他在天京的时候也不得不采用科举来招揽、选拔人才,足见科举非常的深入人心,一时间也是革除不去的。

    沉吟片刻后,萧云贵道:“左相所言甚是,开科举选拔人才是非常必要的,只是满清科举八股文害人不浅,咱们开科取士可不能再用老一套的办法了。”

    左宗棠点头道:“当年西王殿下在苏褔省创办官员夜校培训班,便是让那些官吏熟悉经世致用之学,八股文章自然不可再用,那我天国开科取士就从德才两个方面去做科考题目如何?”

    萧云贵奇道:“才能考试本王理解,农艺、工商、政务、教学、刑名这些都可作为才能考试科目,但这德如何考量?”

    左宗棠微微一笑说道:“正所谓德存于心,不露于外,要看一个人的品德的确很难,但通过一个人写的文章也可大致看出一个人的品德来。科举之中应当增加一道实务策论,当中考题可以出一些人情世故的题目,由考生作答,以此判断此人品德。”

    萧云贵哦了一声,这厮摸着下巴暗想,这有点像后世企业录用员工时候做的道德心理测试?那些刁钻古怪的题目他还是记得一些的,当下萧云贵坏笑着说道:“左相这个建议非常好,品德策考也算作一门科目,还有时政和策论两科,时政考的是考生对当前政局的考量,策论是考验考生遇到问题时的解决能力,时政、策论两科和品德三科为必考之科目,然后我们也不用拘泥于哪一学科,报考的考生可以从农艺、工商、刑名、教学、天文等等众多学科中任意报考一项,作为选拔专业人才的基准。天国的科举就从这一次开始进行改革,礼部、吏部这次要把这件差事办好,详细拟出章程来,然后便广发各地,争取在年底前把今年的科举办了。”

    众文武一起领命,自然又是一片赞誉之声。看看日头已经正午时分,好不容易一早上的朝会结束了,各部官吏散朝后各自回官署继续办公去了,萧云贵则回西王府去,洪韵儿又有了身孕,这些日子萧云贵一有空就回去陪洪韵儿吃饭。

    回到西王府后院内堂,推门而入,只见洪韵儿和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说笑着正在用饭,几个女子都是认识的,有傅善祥、韩宝英、苏三娘、周秀英、沐英红、曾晚妹、胡九妹等人,差不多太平天国的高层美女都到了。

    萧云贵思想准备不足,乍一看这么多莺莺燕燕的各色美女齐聚一堂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站在那里一时间呆住了。众女本来吃饭聊天还很开心,周秀英、沐英红几名女将还喝起了酒,想不到忽然西王闯了进来,众女都是一声惊呼,都站了起来,也呆望着西王。

    过了片刻之后,苏三娘毕竟年长一些,首先回过神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她向西王行了一个军礼道:“属下见过西王!”其余女子也才醒了过来,一起向萧云贵行礼。

    萧云贵愣愣的点点头算是回礼,看着一脸笑意的洪韵儿问道:“宣娇,这是唱的哪一出戏码?”

    洪宣娇站起身来命屋内侍女给萧云贵安排一个位置,跟着招呼众女都坐下后才道:“苏姐姐回京城休沐,宝英刚从讲武学堂学成归来,回京城等着兵部任事,秀英和英红两位刚调任京城参谋司,善祥妹子是来向我述职的……总之巧的很,大家都聚到了天京,所以今日就在一起聚一聚了。倒是你,刚才不是让唐二牛才回来说可能不回来吃午饭了,让我先吃不用等你的么?怎么又回来了?”

    萧云贵哦了一声,看着大小各色美女在场,也是眉花眼笑起来:“本王是担心让你等我饿着了,所以才让你先吃,政务处理完看看时辰还早就先回来一趟。”

    洪韵儿坏坏的笑了起来,跟着向周秀英使了个眼色,周秀英急忙给萧云贵斟上一杯酒,洪韵儿笑道:“你回来的正好,刚才我们姐妹商量了一件事,西王您也帮着参详一下。”

    萧云贵忙顾着欣赏一屋子的春色了,浑然没察觉洪韵儿那古怪的笑容,口中说道:“什么事?但说无妨。”说完还乐呵呵的喝了一杯酒。

    “我们姐妹们商量过了,打算成立我们太平天国第一个妇女权益保护协会,你觉得怎么样?”洪韵儿笑盈盈的说道。

    噗的一声,萧云贵一口酒全都喷了出来,跟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周秀英急忙递上面巾,萧云贵好不容易才咳歇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洪韵儿道:“什么妇女权益保护协会?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群雌音波

    西王府内堂之上,面对萧云贵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和问话,洪韵儿笑吟吟的品了口茶水并未答话,一旁苏三娘却道:“殿下勿惊慌,如今天国有西王主政,朝中内外气象一新,自金田起义以来,天国便有女营、锦绣营、女馆等专由女子任事的衙门,当年天王开科取士之时,也开了女科,讲武学堂之内也有不少女子学员,可以说天朝之内女子出将为官并不稀奇。”

    萧云贵不动声色的听苏三娘讲了这一段众所周知的事,心中暗想,通常这样铺垫之后都是带着但是什么什么的转折之语吧。

    果然跟着苏三娘话锋一转道:“但是天朝出将为官的女子毕竟是少数,天国内很多女子还是饱受欺压,权益得不到保障。”

    萧云贵奇怪的说道:“此话从何说起?自从苏福新政开始,西殿虽然保护私产,但本王还是顶着压力下令废除奴仆买卖制度,现在的天国还提倡一夫一妻,纳妾要缴重税,夫妻之间离异财产必须分割给妻子一半,种种措施政策都是女子权益的保障啊。”

    一旁周秀英撅起小嘴哼了一声道:“西王,您老军政大事又多又烦,哪里会关心到这些?说起来气人,天国虽然有你说的种种措施,但到了下面都变了味道。”

    沐英红也插口道:“是啊,就拿纳妾缴重税来说吧,富贵人家照样十七八门妾侍纳进门去,所谓的重税他们根本不在乎。”

    萧云贵啊了一声刚想开口分辨几句。傅善祥柔声接口道:“还有一夫一妻制,有些人家夫妻俩生不了孩子,男家为了传宗接代。只好休妻再娶,被休的妻子只得含泪离家,回到娘家后无依无靠,寻短见的也不少。”

    萧云贵皱眉道:“这毕竟是少数……”话还没说完,韩宝英气呼呼的打断道:“不是少数,最可气的是一些女子向地方府衙求告,却得不到帮助。而且就连新闻纸都不愿意刊载她们这些凄惨之事。”

    萧云贵闻言又想分辨,胡九妹接着说道:“还有啊西王,虽然像我们这些在天朝出将为官的女子也一样权益得不到保障。就拿我来说吧,我和我丈夫卢贤拔官位是一样的,品级、勋衔也差不了多少,但为何待遇相差极多。而且吏部在对女子官员的年考、政考上处处刁难。女子官员升迁极为困难。”

    跟着满屋子的雌音围着萧云贵叽叽喳喳的说开了,众女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给萧云贵开口的机会,萧云贵头一次领悟了为什么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萧云贵也承认这一点,虽然太平天国有女官女将女状元,而且新政之后出台了很多政策保护女性权益,但由于数千年来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很多政策在男性官吏手中操办之时还是多有钻漏洞、维护男子的情况发生,胡九妹说得对。就连天国官职里面勋衔体系中,女子勋衔和同品级的男子比起来。待遇是要低上几分,换句话说就是男女同工不同酬。天国官府中尚且如此,民间工厂、作坊内的女工们待遇就更加差了,很多地方甚至歧视性的不招女工,有些地方招女工但工钱只是男工的三分之一。

    这些情况萧云贵也有所耳闻,但他并没有太过关注,他要管的事情太多,根本顾不过来,现下面对一众天国女官女将们倒苦水一般的音波功,萧云贵有点想逃走的意思。

    好不容易众女说得停歇了下来,萧云贵面色很是难看的望着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的洪韵儿道:“宣娇,你们娘子军今日是兴师问罪来的么?本王有什么做错了么?”萧云贵知道今日幕后主使人一定是洪韵儿,知妻莫若夫,一看她淡然喝茶看笑话的样子就知道是她。

    洪韵儿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不敢,奴家不敢,西王您是天国主政王爷,在这个家又是一家之主,说什么我都得听着的。”

    话里有刺,萧云贵就知道事出有因,当下也不顾旁边有人,涎着脸赔笑道:“有什么本王做的不对的尽管说。”

    洪韵儿哼了一声道:“不敢,西王怎么会有错呢?奴家又有了身孕,就是该好好安胎,什么事也别管了,就连军政大事消息也听不到一丝半点,两广的战报奴家也是要看新闻纸才能知道了,西王您这般体贴,不让奴家操劳,奴家该知足了。”

    萧云贵哀叹一声,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在这个星球上每月掉血还能原地复活的物种果然非常的可怕啊。但在外人面前萧云贵自然不可能堕了威风,当下板起脸道:“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本王不爱听!”跟着扫了一眼众女,虎威犹在的西王那凌厉目光扫过,众女都是有些惊慌的,跟着萧云贵淡淡的开口道:“本王有几句话单独和西王娘说说,宝英,你在西王府住得最长,先带大家逛逛花园去吧。”

    西王板起脸来还是挺吓人的,韩宝英也不敢多说什么,苏三娘等女子起身一礼后,都离开了内堂,只剩下板着脸的西王和气呼呼的西王娘。

    “你这是闹什么?妇女权益保护协会?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不是挑起天国男女之间的矛盾吗?你还嫌当前局面不够乱啊,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什么妇女权益保障,什么童工权益保障,这些东西民间有人带头闹腾可以,但我们身为天国主政之人不可带头,一旦你带头了,便是给民间舆论定了方向,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才明白这个道理?社会在进步,文明在发展,慢慢的自然会水到渠成的调整过来,你忽然一下子拔得太高会适得其反的。”萧云贵等人出去后便迫不及待的说教了起来,西王和西王娘代表的便是天国高层。他们如今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深远,是以很多时候很多话很多事都是要三思而后行的。

    洪韵儿哼了一声道:“刚才从头到尾我一句话也没说啊,我都听你的了。你让我说,我也是说都听你的啊,你还想怎么样?”

    萧云贵一下子泄了气,刚才洪韵儿的确什么也没说,倒把萧云贵噎得不轻,当下萧云贵只得赔笑道:“好、好,你是不是不满意我把你情报司的差事卸掉了。还有这些日子军政大事也没通报你知道?你这不是又怀了孩子么?我是担心你太操劳了。”

    洪韵儿眼圈一红,怔怔的落下泪来:“阿贵,我不是不知道你关心我。只是我忽然不管这些事了,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没底气。而且、而且清韵又给你写了信来,你又忽然不让我管事了。我、我真的有些害怕。”

    萧云贵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洪韵儿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权力失去恐惧症?身居高位权柄在握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一朝失去了权势会感到空虚和害怕,想不到洪韵儿这次会有这种感觉。上一次洪韵儿怀胎生子之时,虽然也很辛苦,但萧云贵并没有削她的权柄,这一次削了想不到她这么大反应。而且女人多疑,你不让她管事。外面的消息也不通报了,加上宋清韵来信的事。这小娘皮一定是想太多了。

    萧云贵当下轻轻握住洪韵儿的手微微一笑说道:“小傻瓜,你想多了,我就是担心你太操劳而已,这样吧,诏书衙的事你放手让傅善祥去做,情报司你还管着,消息你也随时可以知道,少做点事多养养身子。至于那什么妇女权益协会,咱们当真不合适直接出面,苏三娘她们也是天国的将官,也不适合出面,你们可以在民间寻找一些适合的人来成立这个协会,在背后暗中支持就可以了,这样这个协会便没有官方色彩而完全是民间组织,就算最后有什么风波闹出来,我们也有转圜调停的余地。你说这样好吗?”

    洪韵儿这才破涕为笑道:“你才是傻瓜,你才多想了!”萧云贵笑着搂住洪韵儿轻轻吻了上去,两人缠绵片刻后才分开,因为萧云贵饿得肚子直叫唤了。

    洪韵儿笑着命人重新上了饭菜,萧云贵狼吞虎咽起来,须臾饭后,萧云贵才拍拍肚皮道:“真饱啊。”跟着望着洪韵儿道:“对了韵儿,有件事和你参详一下,美国公使列卫廉去了北边,我担心是清韵他们想借着美国出手调停,尽快结束与英法的战争,而这一次谈判我们再也无法派死士搞什么刺杀来破坏了,有什么办法能不让他们和谈么?而且这次和谈,英法一定会狮子大开口,我就担心清韵他们会出卖更多的主权和利益,到时候我们要收回这些东西也是非常麻烦的事。”

    洪韵儿微微一笑说道:“前几日我在新闻纸上看到列卫廉北上的消息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了,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萧云贵哦了一声,洪韵儿接着道:“你注意到没有,英法美等国一直强调要我们遵守之前满清和他们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而我们现在也算是遵守了,这次战争的起因主要还是英法想要修约,那我们大可以提出这样一个假设,如果新约订立了,旧约是否废除,如果旧约废除,那我们太平天国是不是也要按照新约来遵守?”

    萧云贵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接口道:“但我们可以不承认这个新约,因为我们作为连带履约的一方没有能够参与到新条约的谈判中去,我们完全可以不承认新约,同时要求重新商谈新约?”

    洪韵儿微微一笑道:“商谈新约正中英法下怀,我们要搅黄这次英法和满清媾和谈判就必须光明正大的参与到谈判中去,假如英法真的接受美国调停,答应重开谈判,我们完全可以发出照会,光明正大的要求参与到满清、英法美四方会谈中去,把谈判变成五方会谈!”(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信任之人

    洪韵儿提出的这个看似荒诞的想法却令萧云贵陷入了沉思,五方谈判有可能吗?英法会同意吗?满清会同意吗?看到他一脸狐疑不定的样子,洪韵儿知道他的心意,当下继续分析道:“英法谋求的是在华利益最大化,英法最大的利益是什么?就是需要更加开放的中国商品市场,需要更低的关税税率,需要鸦片贸易的合法化等等。我们虽然继承了五口通商的旧有条约,增开了镇江、天京两个新的口岸,但这一定不能满足英法的胃口。他们和满清开战就是希望修改旧约,让中国市场更加开放,所以他们和满清签订了新的条约之后,接下来就会轮到和我们谈判,目的也是一样的,让我们统治之下的天国开放更多的市场。所以假如我们提出一起商谈新约,进行五方会谈,中国南方和北方都执行同一个新的条约,英法是会非常乐意的。”

    洪韵儿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满清答不答应没关系,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要破坏谈判或者拖延谈判,他们不答应更好,反正我们只要让英法答应修订新约的时候一定要五方进行谈判,否则我们将只履行现有的约定,不承认新约,将来打下满清的地盘,在新地盘上也不承认新约。”

    萧云贵摸着下巴道:“你这有点强盗逻辑的味道啊,就怕英法不肯就范,会不会因此引发战争呢?”

    洪韵儿笃定的说道:“战争是最后的解决方式,既然我们有谈判解决问题的意图。而且五方谈判并不是什么难以调和的问题,英法当然不会放弃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的机会,而且我们现在军队的实力要比满清强。所以英法宁可去压制满清屈服也不会冒险和我们开战。相反如果我们错过了这次谈判机会,接下来就会被动的面对一个局面,英法在满清那里得到了巨大的好处,然后就会要求我们也做出同样的让步,假如我们不答应,他们就会联合满清向我们开战。所以五方谈判我们必须促成,然后在谈判过程中。我们才有讨价还价的发言权,甚至是把谈判搅黄的可能。”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这个想法倒是非常出人意表的,值得一试。但在此之前,英法要先答应接受美国的调停。在美国佬开始调停之前,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先从破坏调停开始着手。美国佬最近上蹿下跳的,帮满清订购军火机器设备。列卫廉最近还希望扩大我们这边的贸易份额。获得更多的修建铁路份额,我想英法两国一定早有不满,我们可以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着萧云贵拿出一份公文道:“这是卢贤拔从广州发回来的一份奏疏,专门说了美国商行代满清订购军火设备机器的事,我想把这件事通报英法,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洪韵儿笑道:“美国经济危机还没过去,英国人在美国的投资损失惨重,两边一定会不对眼的。这也是个办法。”说到这里洪韵儿神色一变,黯然道:“既然满清可以订购军火设备。说明我们那两位老同学是不会那么轻易屈服的,他们一定会利用自己知道的东西千方百计来维护自己手中的权力,就像我这样,几天没了权力在手,心里就没个底。唉,真是可悲啊,当年要好的同学兼朋友,今天却要刀兵相向了。”

    萧云贵无所谓的耸耸肩头道:“我和陆思玄可没什么交情。”洪韵儿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道:“那清韵呢?”萧云贵神情一滞,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轻叹道:“她已经走了一条新的路,她现在代表的是另一个阶级、另一个群体的利益,而这个群体和我们代表的群体是死对头,交情什么的都不会再有了……”说罢,两人都是黯然神伤起来。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之内,杏贞静静的看完李丁送回的信函之后,并没说什么,命人重赏了李丁之后,让他先下去休息,并让安德海在宫外给李丁找个地方落脚,还安排了十几名尚虞备用处的侍卫看守李丁。

    李丁走后,杏贞又翻出信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脸上渐渐浮现起哀伤之色,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位置,你写这些东西来,无非就是想勾起我对你的依恋,让我放弃这里所有的一切去南边?你还当我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么?我辛辛苦苦才坐上这个位置,谁都不能把它抢走,无论是谁都不行!”

    纤细玉白的素手揭开桌案上紫玉香炉的盖子,便拿起信函想要放到香炉内焚烧,但临到最后颤抖的玉手也没有松开那张信笺,苦涩的笑意浮起,杏贞自嘲着自语道:“你以为你能够放下,为何到头来却依旧不肯松手?你甘心么?为什么韵儿能和他穿越在了一起,而你一个人就在这里受苦?”

    一阵头痛感又袭来,杏贞强忍苦楚还是将信函收在一个玉匣子内,跟着玉手扶着额头大声道:“小安子!让程灵秀来施针!”安德海急忙命人传唤程灵秀去了,跟着来到杏贞身后身手在杏贞额头处轻轻揉按,口中道:“主子保重身子,程姑娘马上就到了。”

    杏贞嗯了一声,安德海一阵揉按,头痛稍有舒缓,杏贞索性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起来。安德海轻声赔笑道:“主子,昨日母后皇太后那边召见了吏部侍郎何桂清何大人,似乎有意让何大人担任与美国人谈判的副使之职。”

    杏贞秀眉微皱,但却仍旧闭着眼睛,口中说道:“何桂清?道光十五年进士出身,云南昆明人士,历任编修、内阁学士、兵部侍郎、江苏学政、礼部侍郎等职。也是个干员,姐姐既然有意让他出任也无不可啊。”

    安德海手上不停,小心翼翼的答道:“何大人与东阁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纱纳过从甚密。这次与美夷商谈大事,恭王爷已经是正使之职了,何桂清再任副使之职,只怕主子左右不了局面啊。奴才最近听闻怡良大人赋闲在家,这位老大人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是心忧国事的,更兼当年多和英夷等洋夷打过交道。主子何不启用怡良大人做副使之职?”

    只听啪的一声,跟着便是清脆悦耳的瓷器碎裂声音,安德海话音才落。杏贞便猛然睁开眼睛将桌案上的茶盏没头没脑的砸像安德海,安德海不敢闪避,额头上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唬得安德海不顾脸上的茶渍。连忙跪伏余地不住磕头起来。

    杏贞面色如霜冷冷的说道:“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安德海不住磕头。惶恐的哀求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么?怡良给了你三千两银子,让你在本宫面前美言几句,以求重新出仕!本宫告诉你,怡良做两江总督之时便是肃顺一党,你脑子干什么吃的?”

    安德海不住磕头,口中哀声道:“奴才也知道的,只是怡良多次找了奴才。言辞恳切,又痛心疾首的痛斥前非。希望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奴才是看他一把年纪了甚是可怜,所以才斗胆为其进言的啊。”

    杏贞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收人钱财替人跑官进言?你这些日子越来越放肆,你当本宫不知道么?你在你老家让自己宗族兄弟欺男霸女,霸占他人田产。在宫里凡是新近的小太监、宫女定期都要给你供奉。现在倒好,你开始收钱跑官了啊,你当本宫给你的信任便是敛财的权力了么?”

    安德海不住磕头,口中哀声道:“太后开恩,奴才不敢了……”

    杏贞一脚将安德海踹到,怒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么?姐姐那边已经开始留意你的一举一动了,你自己最好把自己惹下的麻烦解决掉,再不收敛一些,别怪将来本宫不念旧情!滚下去自领五十棍子去!尚虞备用处的差事交给李莲英去!你先不用管事了!”

    安德海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千恩万谢的去了,杏贞酥胸起伏不定的喘息不止,看着安德海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一阵无力感忽然袭上心头,自言自语的道:“找一个信任的人为何就如此难呢?”

    这时候暖格外程灵秀怯生生的声音飘了过来:“太后,灵秀来了。”

    杏贞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听到程灵秀的声音杏贞心头一阵宽慰,暗想至少这个丫头是可以信任之人,施针诊治从没刷过什么心眼。程灵秀打帘子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之后问道:“太后又感到头痛了么?”

    杏贞走到软榻上躺下,口中又嗯了一声,程灵秀打开药箱针包,开始为杏贞头上施针,口中柔声道:“其实太后此症并非难以根治,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灵秀给太后准备了一个药枕,内有一些安神的药物,今后太后安枕而睡,只要休息得好,头痛自然可自愈。”

    杏贞嗯了一声,也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过了片刻后杏贞忽然道:“你的李丁大哥安然回来了。”

    程灵秀手上微微一顿,轻轻哦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却浮起了安然的笑意。

    杏贞睁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道:“你很喜欢李丁么?”

    程灵秀俏脸微红,细弱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杏贞微微一笑轻叹道:“看得出他也喜欢你,明日本宫让小李子带你出宫去见见他吧,他住在宫外。”

    程灵秀忽然跪在地上道:“太后,灵秀不想去见他,灵秀愿意一辈子在宫里侍奉太后,只求太后放了李丁大哥。”

    杏贞淡淡一笑说道:“傻丫头,本宫留下他,便是在保护他,只要他还替本宫继续给南边那位送信,他便平安无事,要是本宫让他离开,本宫敢说南边那位会马上要了他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三名副使

    程灵秀闻言手上微微一滞,杏贞闭目接着说道:“李丁乃是细作,这次出卖了自己人,原本是一定会被杀了的,但现下他替本宫传信,算是一个中间人,你放心好了,只要他还是中间人,太平那边暂时不会动他。”

    程灵秀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浮起,手上施针动作又轻快了起来。过了片刻后,程灵秀施针完毕,替杏贞收了针灸。程家的针灸果然效果极好,杏贞头痛已然全消,她笑了笑起身赞道:“灵秀的手艺果然还是一流的。”程灵秀谦逊了几句,便要告退。

    杏贞淡淡的说道:“你就不好奇为何本宫会给南边那位去信么?”

    程灵秀摇摇头道:“灵秀不知道什么送信,灵秀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不知道。”

    杏贞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很好,这个玉镯子赏给你了,明日打扮得漂亮些去见你的李丁吧。”

    程灵秀接过杏贞从手上褪下的一支白玉手镯,想到明日便可见到李丁,不由的红了小脸,跪下谢了恩典之后,眼角含笑的告退去了。

    杏贞见了也不由得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年轻还真是好啊。”话音才落,门外李莲英公鸭嗓子大声道:“恭请母后皇太后圣安。”

    跟着李莲英打起帘子,慈安笑盈盈的快步走了进来,杏贞上前行礼,慈安连忙扶住道:“妹妹不必多礼,听闻你头痛的毛病又犯了。本宫就过来看看。”

    杏贞心头微微一动,暗想我这里前脚才召程灵秀用针,你后脚就来看望。还真是消息灵通啊,当下不动声色嫣然一笑道:“姐姐有心了,适才已经让人诊治过,现下已经大好了。”

    慈安命随从宫女端上一只食盒道:“这里是一些滋补的药膳,妹妹可以用一些。”杏贞喜道:“多谢姐姐了。”

    两女笑罢携手而坐,慈安道:“昨日本宫召见了礼部侍郎何桂清,问起和美夷会商之事。这何桂清侃侃而谈,胸中的韬略不少,比起朝中那些短视叫嚷着不能在北边开通商口岸的大臣们强多了。”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何桂清是个干员。可以一用,姐姐莫不是想让他担任六爷的副手?”

    慈安微微颔首道:“六爷年轻气盛,身边总要有个老成持重的人帮扶着才是,何桂清正是适合的人选。”

    杏贞道:“何桂清是个适合的人选。本宫也属意于他。既然姐姐也如此说了,待会儿便下诏让他兼着副使之职吧。”

    慈安笑道:“妹妹不反对就好了。”

    杏贞也笑道:“小妹怎么会反对?姐姐看中的人便一定是人才。不过这次商谈事关重大,美夷调停得好了才能和英法重开谈判,小妹以为六爷与何桂清加起来还是势单力薄了些,小妹觉得还是再加上两个人才行。”

    慈安哦了一声问道:“哪两个?”

    杏贞道:“一个便是怡良,此人自打林则徐禁烟那会儿就和洋夷周旋,先帝在时任两江总督,虽然被长毛打得丧师失地。但对付洋夷还是有些手段的,此人也可为副使之职。”

    慈安微微皱眉道:“怡良?但此人似乎从前乃是肃顺一党的啊。”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肃顺已经身死多时。怡良赋闲在家逾年,这些日子看起来他也挺识时务的,敲打多时了,也可以一用了。况且当年肃顺网罗的党徒甚多,甚至曾国藩这些人也曾今暗通曲款,如今咱们启用了怡良,正好可以让这些个臣工们吃个定心丸,不是么?”

    慈安微微颔首道:“还是妹妹想得周全,怡良就让他也任副使之职吧,等立了功劳在想给他别的差事。还有一人是谁?”

    杏贞缓缓说道:“还有一人是林则徐林公的女婿沈葆桢。”

    慈安奇道:“沈葆桢?”

    “正是此人,沈葆桢道光二十七年进士,做过翰林院编修、监察御史等职。咸丰五年时候署广信知府,随后失了广信,随江忠源退守南昌,后来被人弹劾于是去职回了老家福建。随后福建被长毛攻陷,他带着家人辗转来到了京城暂避。”

    慈安又皱眉道:“听起来此人不怎么样啊,他有何才干呢?”

    杏贞缓缓说道:“此人乃是林公女婿又是学生,尽得林公真传,在福建的时候,他在籍办过团练,还与洋人买过商船支援李廷钰抗击长毛,颇有些功劳的。最要紧的是此人在福建和洋人打交道多了,熟悉洋务,又是林公的女婿,也可为副使之职。”

    说到这里杏贞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姐姐,长毛都有了自己的出海水军,海船常年奔走于大连、库页岛等地,对关外我大清龙兴之地便是极大的威胁,而且还有可能走海路来攻打大沽等要地。这次长毛走海路奔袭广州便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咱们也该尽快考虑筹建可以远洋的水师了。美夷可造大海船,而沈葆桢在福建的时候办过船舶之事,用他为副使还有购船筹建远洋水师的意思在里面。”

    慈安沉吟片刻后道:“也好,那就让沈葆桢也担任副使,六爷手下有这三个副使想必一定能马到功成。”

    杏贞嗯了一声又道:“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长毛亡我之心不死,上次就派出刺客破坏了和谈,这一次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咱们可得多多提防才是。”

    慈安闻言愁容不展的道:“这些个乱臣贼子真是诡计多端,手段卑鄙无耻,西贼此獠素来狡狯,也不知道会出幺蛾子的计策来破坏和谈。广州也没了,朝廷大半的商税银子还指望着此处。还是得尽快和洋人商议妥当之后,重开通商口岸才是啊,否则京城缺粮。连个买粮食的地方都没了。”

    杏贞嗯了一声道:“姐姐放心,小妹一定多加筹划,就算长毛再出什么诡计,小妹也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女又说了会儿话之后,慈安便回去了,杏贞命人去传唤怡良和在京城的沈葆桢进宫。一旁侍候的李莲英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这怡良之事适才您不是才打了安公公的板子么?”

    杏贞淡淡一笑说道:“我打小安子是因为他最近的确很不安分,但怡良此人的确是能一用,六爷身边多了何桂清。本宫也要加上两人才是啊。”

    李莲英闻言赞道:“主子真是睿智,奴才等人不及万一。”

    杏贞听了却板起脸来道:“你最近招子放亮点,为何本宫这里才头痛,慈宁宫那边就得到了消息?今后是不是本宫见什么人都要防备一二了?”

    李莲英急忙道:“奴才这就下去彻查。”

    杏贞脸如寒霜的冷然道:“查到了手脚利索点。别让人抓到什么把柄。本宫不喜欢做什么都被人知道!”李莲英嗻了一声急匆匆的下去了。

    随后杏贞又批了半个时辰的折子,怡良首先到来,此人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胡须都白了,战战兢兢的向杏贞见了大礼。杏贞命人给他搬了张杌子坐下后,杏贞贝齿轻启道:“老大人知道本宫传你觐见所为何事么?”

    怡良还没得知安德海被打之事,还道是安德海美言之后自己的差事有了着落,当下恭恭敬敬的说道:“奴才不知。但奴才赋闲在家这段日子时时都等候能有差事委任下来,奴才虽然老了。但老骥伏枥,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在为大清办点事的。”

    杏贞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命小监拿了一份章程给怡良观看,口中说道:“美夷公使列卫廉不日便到大沽口,这次朝廷有意让美夷居中调停,与英法重开谈判,还是先安抚住洋夷,朝廷好抽出兵力和人手来与长毛大战。你先看看这章程,和谈抚局至关重要,你和洋人多打交道,本宫有意提拔出任和谈副使之职。”

    怡良心头有喜有忧,喜的是总算能有差事派下,官复原职便指日可待了,忧的是历来洋务难办,无论剿抚都是非常棘手之事。但看了那章程之后,怡良眼前一亮,可以说这章程非常的务实,对于英法提出的条件虽然没有全盘答应,但至少有个明确的态度,不似从前那般推诿模糊。

    看完之后,怡良措辞许久才道:“太后,既然这章程之内朝廷有了明确的底限,老奴也就心里有了个底,北边增开五个通商口岸,乃是要旨。而英法所谓的商船事件和洋和尚被杀事件只不过是幌子,这两事件上次谈判之时已有定论,也好缓解。只是洋夷必定会揪住上次使团遇刺一事胡搅蛮缠,讨要个说法。”

    杏贞嗯了一声说道:“尚虞备用处上个月查获长毛在京城一处细作据点,刺客一事便推倒长毛身上便可,要什么证据待会儿你到尚虞备用处看看,自行筹办便可。洋夷使团要抚恤什么的,到和谈重开之时,你和恭王爷他们商议着办便是了。”

    怡良躬身领命,但跟着还是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太后,开口岸通商、抚恤银子什么的都好谈,只是这章程中说洋人若是在想要租界港口、开鸦片商贸、在京城驻扎公使,都可以酌情商谈,这条款若是定下来,只怕朝中会有非议。”

    杏贞淡淡的说道:“租界港口方才可能吸引洋商到来做买卖,当年上海开埠之时才多大个地方,如今是个什么变化你应当知道,租界土地给洋商不妨事,但租界年限上须得留神,可别弄出什么几百年的来,租期最长不可超过五十年,到期之后商议解决。京城驻扎洋人公使此事也准,当今世界列强环视,咱们总不能继续闭门造车吧,多开开眼界看看世界,朝中那些个言官也就不会只知道上折子弹劾了。至于鸦片商贸之事嘛,本宫听闻广西、云南也有烟土贩卖,具江忠源和劳崇光奏报,这些烟土可都是云南、广西当地百姓自产之物,广州沦陷之后,内地需求烟土,云南、广西两地倒好,做起烟土生意来,利润居然比从前还高。鸦片烟土这玩意呢不是你说不和洋人商贸就能禁绝的,朝廷需要银子打仗,也就需要商贸,鸦片成润丰厚,既然地方上也有先例在做此生意,为何朝廷不能做?”

    怡良轻轻啊了一声,杏贞淡淡的说道:“鸦片商贸可以商谈,但每年进口的数量必须有个限度,给国内鸦片商人都发个份额引子,每年每个商号进口的鸦片不可超过规定之量,否则便会让银源外流,伤及国本,同时有了限额,这价钱也才能卖得上去,不是吗?说白了,这些银子朝廷不赚,地方上也会去赚,走私商人也会去赚,地方富绅豪强也会去赚,那为何朝廷不能赚?你以为只靠湖南一地曾国藩他能养十万湘勇么?”

    怡良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下来,随后杏贞又交待了一些细节,最后杏贞挥挥手让怡良跪安,怡良退到门口时,杏贞忽然又抬头道:“哦,对了,稍后安德海会把那三千两银子退给你,既然老大人身家还是丰厚的,那本宫就做个主,老大人在加十倍价钱,凑个三万两银子充作国库,权当是为国尽忠吧。”

    怡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忙不迭的答应了,跟着跌跌撞撞的急匆匆离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罢黜荣禄

    怡良走后没多久沈葆桢便被带到了暖阁之内,比起怡良的热心出仕又小心翼翼之外,沈葆桢却显得对出仕办差不是那么的热心。

    杏贞知道沈葆桢当年丢官的原因,一来便是丢失了重镇广信府,二来也是最要紧的是得罪上司,然后朝中有人构陷,最为有趣的沈葆桢当年得罪的上司便是时任两江总督的怡良,而朝中构陷的便是肃顺一党。沈葆桢还是靠着岳丈留下的名声保住了性命,查办之后的处分也只是去官,去官之后他便回了老家,一度对清廷极为失望,但后来又积极在福建组织团练、购办船只支援朝廷应战,足见其为官向上之心不息,只是文人那种恃才傲物的秉性令他不像怡良那样肯放下身段。

    询问了林家和沈家家中之人境况后,杏贞话锋一转道:“听闻当年长毛入寇福建之时,王懿德、李廷钰都曾今请你出仕入幕,却不知为何推脱?”

    沈葆桢只道父母年迈是以婉辞,杏贞淡淡一笑说道:“国难当头,贼势猖獗,上至王公重臣,下至贩夫走卒,何人能够幸免?谁家不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儿女的?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还有什么人为朝廷效力?”

    沈葆桢见杏贞虽然是在笑着说话,但话中分量颇重,急忙离了杌子跪拜磕头请罪,杏贞摆摆手道:“罢了,本宫也只是想告诉你,有国才有家这个道理,想必当年你跟随林公的时候。林公也教导过你这些道理的,本宫只是提点一下罢了。当年你不愿意出仕也只是因为朝中肃顺一党还在,你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是吧。”

    沈葆桢虽然是初次见慈禧太后。但对这位垂帘女主的精明强干早有耳闻,不动声色之间便扳倒了肃顺一党,杀了两个铁帽子王,如此重大的政变事件,她从策划到实施做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潇洒写意,并没有发生兵戈之祸,才能甚是了得。今日一见便领教了她词锋的犀利之处。一言便点中了自己不愿出仕的要害之处,当下期期艾艾的道:“太后见微知著,草民万分钦佩。”

    杏贞抿嘴一笑更增风致。“人道林公有个好女婿果然不假,你行事爱憎分明,快人快语便有大丈夫风范,被人说中心事能坦然承认很是难得。既然你坦然。本宫也就直说。这次召你来便是想要委任你差事,这份乃是和洋夷谈判的章程,你先看看。”

    沈葆桢接过章程看了起来,才看了一半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又跪下朗声说道:“太后明鉴,洋夷亡我之心不死,与洋夷重开谈判是可,但若要按这章程之上的条款答应洋夷要求便是自残身躯之举啊。”

    杏贞哦了一声道:“你且细细道来。”沈葆桢直言不讳的道:“天津靠近京畿之地。烟台、青岛等地为北面重镇,开放天津、烟台、青岛等地作为通商口岸。洋夷战船、兵勇便可顺势而入,如此重要之地朝夕有人卧榻鼾睡,岂非心腹大患?还有鸦片商贸之事,此物害人,国民吸食伤身,国家银源外流,当年草民岳丈禁烟便是此物害人,如今朝廷若是答应洋夷鸦片贸易,便是饮鸩止渴啊。还有准许洋夷修铁路开矿等条款也是如此,洋夷与我风俗迥异,修路开矿势必与民争利,定会是华洋争闹不断……”

    杏贞端着青瓷茶碗耐心的听完之后,淡淡的一笑说道:“本宫想起林公当年发配新疆后,并未意志消沉,反而在边塞带领百姓们开荒植树,又造了林公井推广林公车,令新疆广开耕地,屯耕戍守边塞,便是胸襟广阔之人。但想当年林公禁烟失败,本宫还道林公在新疆也想通了此节,会与你剖析一二,没想到你还是没能明白啊。”

    沈葆桢涨红了脸跪得直挺挺的抱拳道:“恳请太后指教。”

    杏贞对沈葆桢的无礼之举也不以为意,缓缓说道:“洋夷卖鸦片到我国赚取银钱不错,但本宫听闻洋夷在倭国便不卖这鸦片,你可曾想过为何?”

    沈葆桢微微一愣,杏贞接着说道:“倭国亦像西夷各国开放了商贸,鸦片此物在倭国亦有,但倭国民间百姓甚是贫穷,是以吸食者甚少,若我国中亦无吸食着,洋夷虽有鸦片万船来此,那又有何人购买呢?”

    沈葆桢有些说不出话来,杏贞道:“禁烟并非只禁来源,而国内吸食之人也必须加以禁绝方才能够凑效,但如今国家动荡,正所谓镶外必先安内,长毛不净,如何能够禁绝国内此风?开矿修路之事长毛也做了,你在福建当有耳闻,为何长毛能做我们不能做?国家需要开矿制铁造枪炮,方能有自强之力,方才不怕西夷。再有青岛、烟台、天津等地确为重镇,但如今我大清万里海防何曾有水师能够守护?青岛、烟台等地还不是西夷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大清没有海防一日,便要受欺负一日!”

    沈葆桢听得默然无语,杏贞苦笑道:“这些条款本宫何尝不知道便是不公平的?但我们现下还必须和洋夷商谈这些,长毛借助洋枪洋炮之利祸乱国家,我们再不奋起直追,只怕终究会被长毛打到京师来了啊。”

    沈葆桢还是沉默不语,杏贞道:“这份差事就是让你任此次谈判的副使,除了商谈条款之外,你还肩负另一项重任,那便是和洋夷商谈购舰造船之事,大清必须重开船政海防之事,有了海防,净了长毛,将来我们方能禁烟!”

    沈葆桢过了片刻后缓缓磕头道:“草民知道了,这份差事草民愿意办理。”

    杏贞嗯了一声道:“这章程便是朝廷的底限,谈判之时你们自可漫天要价,能谈成什么样便看你、恭王爷、何桂清还有怡良的本事了。”

    沈葆桢面色闪过一丝尴尬:“怡良大人也在?”

    杏贞微微一笑道:“本宫知道当年你和怡良大人有隙。但那又如何?你都能答应和洋夷周旋了,还怕自己人么?沈幼丹,记着在对外事之上。没有一个国人愿意甘心受辱的,怡良也不例外。”

    沈葆桢重重的点头应了,杏贞便吩咐他暂且告退等候旨意,随后沈葆桢便即告退而去。

    沈葆桢走后不久,李莲英进来禀报道:“主子,荣大人到了。”杏贞轻轻合上奏折,淡淡的说道:“他来的倒是快。让他进来,你们都出去等候。”

    李莲英嗻了一声转身招呼一众宫女太监出去,片刻后荣禄一声风尘仆仆的样子便走了进来。见屋内无人他也没有行礼,急切的走上前道:“清韵,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话音才落招来的便是杏贞凌厉的目光,荣禄微微一怔。不由得退了两步。“这里是养心殿,你最好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杏贞的话如同一桶冰水将荣禄火热的喜悦当头浇灭了。

    荣禄怏怏的微微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后。”

    杏贞冷冷的看着他森然道:“你最好记着分分尊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收回来!削掉你一半的兵权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荣禄面色很是难看起来,“清韵,我……”话才出口,杏贞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打开玉匣子将萧云贵的信拿出来狠狠的扔到他面前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资格用旧时称谓?萧云贵信上已经说得明白。早在几年前你就和他们见过面了,本宫当年问过你可知晓他们的下落。你便是这么欺瞒于我的么?”

    荣禄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拿起那信函看了起来,才看完便急忙说道:“清韵,你听我说,我根本没见过他们,他们这是在离间我们之间的情分!”

    杏贞怒极反笑道:“你知道女人最恨什么吗?最恨的就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至今我都把你看做是信任的人,但事到如今你还当真我的面说谎!”说罢杏贞又将一份信函扔到荣禄面前,厉声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伊尔根觉罗.承恩的供述,你最好的兄弟已经说了当年你去见过长毛的重要人物!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是不是还要另编一个谎话来圆?!”

    荣禄闻言如堕冰窟之内,他想不到杏贞手段如此厉害,竟然承恩都倒向了他,那自己在她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承恩的供状他根本不敢去看,隔了半晌才低声道:“就因为当年我没有告诉你萧云贵的下落,你现在就和我翻脸?”

    杏贞气苦的指着荣禄凄然道:“你只知道你自己,你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女人信任一个人的前提就是那人不能欺瞒!陆思玄,我告诉你,就算当年你告诉我萧云贵的下落,我也不可能离宫去找他,你自私自利的生怕我知道了萧云贵的下落之后,便会不顾一切的要你带我出宫去,是吗?哈哈……”

    说到这里杏贞笑了起来,笑中却是喊着泪水,滴滴珠珠的滚落下来,这一刻她的情感完全释放了出来,“你当时只是个小小的官,就算能带我出去我也不会让你冒险,而且我根本没有面目去见萧云贵,陆思玄啊陆思玄,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啊。”

    荣禄闻言很是懊悔,一脸歉意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柔声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清韵你原谅我,我今后不会再瞒着你什么了……”

    荣禄说了很多自责的话,但杏贞一句也没听进去,也仍由他抱着,直到荣禄说完之后,她才冷冷的说道:“放开我!”这句话冷得如同大寒严冰一般,荣禄不敢违拗,缓缓放开了她。

    杏贞转身走回御案之后,淡淡的对门外喊道:“小李子!”李莲英急忙走了进来,一众太监宫女也回到了屋内。

    “你不必回淮上了,那边的军务本宫已经下旨让承恩、李鸿章暂代,袁甲三总揽淮上军务,你先回家等着消息吧!”杏贞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痛冰冷了荣禄的内心,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周身都是宫女太监,他根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最后只得长长一揖后道:“奴才遵旨!”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韬光养晦

    迈着沉重脚步踏出宫门,荣禄的脑海中还在不断盘旋着杏贞的话语,就因为自己当初没有告诉她萧云贵的下落,如今就对自己这样?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算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备胎么?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为了她,自己不惜精心布局,让咸丰提早去见了阎王!为了她,自己不惜和肃顺周旋,最后帮着她铲除了肃顺一党!为了她,自己不卸衣甲与捻军和太平军在淮上恶战连场!如今战局刚刚稳定,她一直诏令将自己召回,不问情由便夺了自己的兵权,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来到午门之外,自己带回来的十八名亲军侍卫齐刷刷的在此等候,荣禄也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自己的坐骑大青马前,翻身上马之后,策马扬鞭疾驰而去。一众侍卫不明就里,急忙跳上马去一路追了下去。

    荣禄飞骑出了四九城,策马疾驰了十余里之后才缓缓停下,一路狂奔之后,心中郁结抒发了不少,荣禄一抬头却发现自己跑到了香山脚下,此时已经入秋,香山满山的红叶红透了眼前,就好像荣禄在淮上见到的那血淋淋的场景一样。他在寿州击溃八万北上捻军,随后抓捕了三万余捻军俘虏之后,在寿州集体进行了屠杀。

    荣禄和寿州团练头子苗霈霖一起设了个局,三万捻军俘虏集中在寿州城外团练营地之内,一侧有一排房屋,荣禄让苗霈霖出去告诉这些俘虏。五十个一组,依次序进屋拿遣散费然后便放他们回家。捻军俘虏欢天喜地的排队进屋,但他们不知道在屋后清军挖了极大的深坑。进屋的俘虏被屋内埋伏的清军一一杀死之后,全都扔到深坑中掩埋。

    当时荣禄就站在大坑边上,默默的看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扔进坑中,眼前满是那触目惊心的殷红色,那些被杀死的人都是一副副咬牙切齿的神情,为此荣禄做了好几晚的噩梦!但他并不后悔,这些人不能放。放了之后便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这也是他为杏贞做的一件大事!

    为了她,荣禄自问什么事都可以做!但为何到头来得到的只是这样?他不甘心!荣禄捏紧了拳头。为什么她一句话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兵权就没了?为什么她一句话自己多年的兄弟就背叛了自己?为什么她一句话自己就要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只因为她现在有大权在握!她的权力现在已经极大,垂帘听政的慈禧,他手中的权力是无法比拟的!

    假如握有大权的是自己呢?荣禄心头一跳,长久以来他上位是为了更好的帮助杏贞。从未想过自己的权势要超过杏贞。因为他始终把杏贞看做是自己人。此刻想来,只有自己真正的握有无法撼动的权势,才能真正让她屈服吧!

    望着满山的红叶,荣禄自言自语道:“你能拿走我现在的东西,但拿不走将来我自己争取到的!我要让你真正在我身边不在离开,而萧云贵我会让他去见他的上帝!”

    十八亲军侍卫追到荣禄的时候,他已经策马缓缓往回走了,领头的戈什哈名唤贵德。乃是荣禄苏完瓜尔佳氏的包衣奴才出身,当下他上前下马打了个千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荣禄已经想通了此节,哈哈大笑道:“爷没事,太后夺了爷的兵权,仅此而已,大家回府吃酒!”

    说罢荣禄不疾不徐的赶马而行,贵德等侍卫面面相觑,只想主子难道遭逢此大变失心疯了?都这当口还笑得出来?还有心思吃酒?

    一行人回到府上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府内前堂摆出了香案,李莲英四平八稳的坐在大堂之上,府上曾纪静等女眷和管家、主事等人急得如热炕头上的蚂蚁一般,原来荣禄前脚离开皇宫,杏贞那边就拟好了旨意发出,李莲英便是来传旨的。

    荣禄回到京城并未回家而是直接进宫去了,曾纪静也不知道荣禄回来了,冷不防李莲英来传旨,曾纪静倒是安排好了香案,但正主不在,李莲英也只得等着,曾纪静接连派出数批下人外出去找,但谁也不会想到这位爷跑香山去了。

    荣禄朝服都没换,也不必更衣便直接到堂上跪下听旨,李莲英知道这位爷可是太后的心腹,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被撸了下来,但说不定哪天又东山再起了,是以也不为难荣禄,摊开黄绸圣旨念了起来。

    曾纪静跪在荣禄身后,才听了一半便忍不住瘫在了地上。荣禄回头看了曾纪静一眼,摆摆手示意下人搀着曾纪静,好容易等旨意念完了才让婢女扶了下去。

    杏贞为罢黜他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在寿州之役中擅杀三万捻匪降卒,念在平素功劳,褫夺官职,圈禁在家中以观后效云云。杏贞保留了他的爵位,也没有让他下狱,但圈禁在家是什么意思?还怕自己又出去惹是生非么?

    荣禄淡淡一笑坦然三呼万岁,然后接过了黄绸圣旨。李莲英这太监虽然还年青,但表演功夫居然也极为老道,他面色愁苦的说道:“荣大人,非是奴才要得罪,皇命难违啊。”

    荣禄笑了笑说道:“公公自己办差便了。”李莲英道了声得罪了,便命身后的御前侍卫上前褫夺了荣禄的顶戴花翎和官服,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后才告辞而去。

    所谓圈禁在家便是不让荣禄出门,尚虞备用处来了十余名侍卫轮班守在荣禄府门,李莲英虽然走了,但那群侍卫却留下来了。荣禄并未动怒,反而让自己的亲军侍卫们陪着几名侍卫喝酒,自己告了声罪,只道内人不适要去探望,众侍卫自然是想不到荣禄如此客气,当然也是连声赔罪。

    回到内堂卧房之内。曾纪静已然醒来,正靠着床栏暗自垂泪。荣禄坐到床边挥退下人后,安慰道:“人有三衰六旺。只是没了官职罢了,太后不还留了我的爵位么?”

    曾纪静垂泪道:“妾身只是替爷不值,杀三万俘虏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是您一个人的主意?朝廷一顿板子全打您身上,也太不公平了。”

    荣禄淡淡的说道:“这事还真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袁甲三和李鸿章都劝我杀降不祥的。”

    曾纪静啊了一声,有些惊骇的望着荣禄,荣禄轻轻抚上她的玉额。柔声道:“捻匪之所以剿之不尽便是放之反复,为了不再反复,是以我下了此令。”

    曾纪静怔怔的说道:“爷。这是不是有违天和?”

    荣禄微微一笑,笑的还是那样迷人:“造反之人都该死,不是么?他们不造反,哪里用得着朝廷平乱?一切都是他们的命数。也是咎由自取。就是岳丈大人知道了,也会竖起大拇指赞我一声的。”

    曾纪静苦着小脸道:“可是如今没了差事,爷又被困在府中,这可如何是好。”

    荣禄轻轻搂住曾纪静笑道:“这不正好,韬光养晦,多些时日多陪陪你,自从你嫁过来之后,都没好好陪陪你啊。”

    曾纪静心头一暖。靠在荣禄胸膛道:“爷,你真好。只是委屈你了。”

    荣禄笑道:“趁着此刻有功夫,咱们尽早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如何?”曾纪静羞红脸轻若蚊吟的嗯了一声,荣禄便俯身压了上去,便是一室皆春之景。

    自此荣禄每日便在府中待着,陪伴曾纪静看书弹琴,赏花游乐,好不逍遥快活。这份宁静直到第十三日上才被打破,这日外出采办食货的管家回来时,带进一个人来。门口守卫的侍卫并没有怀疑这个送菜的人,他们这些日子被荣禄招待得很不错。

    来人到了府内之后,绕过后堂厨房跟着管家直接来到了荣禄的书房,管家景禄上前打个千道:“爷,这位先生便是收到您信函后前来应约的人。”

    荣禄嗯了一声,挥挥手让管家退下,然后打量着面前这人道:“你就是阿礼国领事派来的?为何如此之快?”

    那人淡淡一笑上前一礼道:“在下就身在大沽口,前来京城不算很远。在下龚橙,见过荣大人。”

    荣禄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龚橙?令尊莫非是龚自珍?”

    龚橙微微一愣,笑道:“小人有这么出名么?荣大人竟然还只道先父名讳。”

    荣禄嗯了一声,暗想我自然知道你!原来这龚橙乃是道光年间文学名士龚自珍的儿子,龚自珍当年遭遇了丁香花案,此案说来曲折离奇,龚自珍不但因为此案被罢官,最后还传闻被京城显贵暗害了性命。

    龚橙此人为人放浪不羁,然而性格孤僻,寡言少语,好为狎邪游,喜好收藏古籍,于藏书无所不窥,为学问浩博无涯,而且此人通晓蒙古、满文,甚至是英语等文字,甚是有才学。此人虽有才学但为人行止不端,风流成性好女色,为了女色散尽了家财,随后到了上海,在时任英国上海副领事的威妥玛手下担任幕僚。

    荣禄记得此人只因为他传闻是个大汉奸,原因就是后世历史上他一直在英法联军中供职,最后甚至带着强盗们抢劫了圆明园。不过荣禄却不认为此事与龚橙有关,圆明园是什么地方?皇家之地,知道位置的人海了去,为何一定是龚橙领的路?至于龚橙背了这个罪名可能只有两条,一来他一直为英国人做事,二来他行为不检,名声不好,于是就背了这个罪名吧。

    荣禄淡淡一笑说道:“龚橙龚半伦的名声在上海还是有些名堂的。好了,我这人不喜欢客套,言归正传吧,阿礼国先生对我的建议是什么意思呢?”

    龚橙微微一笑说道:“英国人更喜欢不流血而得到一些东西,不过阿礼国先生对您的建议非常重视,但他想知道为何您要背叛您的国家?”(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各得所求

    书房之内,荣禄缓缓往后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何谓背叛国家?”

    龚橙奇道:“您不是向阿礼国先生去信说可以提供大沽口、天津以及京畿附近的清军部署情况么?在阿礼国先生看来,出卖国家军事部署就是叛国。”

    荣禄哼了一声说道:“阿礼国先生难道忘了我的后一个建议了?我可以做英国在大清的代理人,大清帝国已经到了需要变革的时代,这里需要西方的文明,需要开化,需要更多的贸易机会,大清需要我这样开明的大臣谋求与西洋强国的合作。而所谓的出卖大沽口等地的军事部署,只是为了打碎这个国度的保守势力,我这是在挽救这个国家。英国利益并不在灭亡大清,不是么?”

    龚橙摸着鼻子笑了起来道:“荣大人能把背国求荣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难得。不过阿礼国先生暂时不会实施或者向额尔金爵士推荐这个建议,因为美国人已经出面调停英法与满清之间的战争,或许英法不需要通过战争就可以获得想要的利益。”

    荣禄好整以暇的抿了口茶道:“太平天国的那位西王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英法和大清媾和,我相信这次的谈判必将又是无疾而终,我不知道额尔金爵士是怎么想的,没有通过战争得到的谈判是不可能达到利益最大化的,这个道理难道他不知道么?”

    龚橙拱拱手道:“荣大人,小人只是传话的。不知道的事不会妄加揣测。不过呢,小人也能猜到荣大人的想法,荣大人近日被两宫太后贬谪。心有不忿,所以想借着洋人的手给朝廷些颜色看看,用大沽口的军事部署换得英法的信任和支持,成为代理人只是第一步,我猜想等着英法迫近京城,朝廷急于求和之时,英法便会指定由你出来参与和谈。这样你就可以借着洋人的势力重新成为朝廷的重臣。”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你很聪明,但自信过了头,参与和谈有什么好的。我用得着费尽力气去争取吗?算了,与你也说不明白,你既然只是个传话的,那就回去告诉阿礼国。我随时等着他。大沽口一路到京城的军事部署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我相信有一天他会用得到的。”

    龚橙也不废话,起身一礼道:“那好小人就此告辞。”正待要走之时,荣禄却道:“等一等。”龚橙回过身来,荣禄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听闻半伦先生你很缺钱?”

    龚橙微微一笑说道:“难道荣大人想收买小人?”荣禄也是一笑说道:“各取所需,各得所求罢了。”龚橙也不客气道:“那不知荣大人能出什么价钱?”

    荣禄沉吟片刻道:“本官在广州的时候办了间商行,虽然后来太平军占了广州,但太平军不知道那家商行乃是本官名下。而且那家商行还有三成股份便是阿礼国先生的,是以还在运作。本官可以分两成股份给你,每年的红利也是不少的。”

    龚橙微微一惊道:“难道荣大人说的是阿礼国先生名下的惠丰洋行?”

    荣禄取出一些文件让龚橙看了,上面的确列明了洋行的股份等合约,上面还有阿礼国的签字和用印。龚橙苦笑道:“难怪荣大人和阿礼国先生关系如此密切,小人最近才兼任惠丰洋行的大班,敢情荣大人还是小人的东家啊。”

    荣禄收起文书道:“如何?替我做事,你便得两成股份,也是惠丰的老板之一了。”龚橙微微有些犹豫起来,半晌才道:“小人虽然替英国人做事,但还是华人,华夷之防还是有的。”

    荣禄笑道:“你真当我会做卖国求荣的人?朝中保守势力颇大,不打垮他们,国家何时才能开化变革?本官做的只是借洋人之势,不会真的帮洋人改朝换代。”

    龚橙疑惑的问道:“荣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荣禄道:“英法只求海贸,没有兴趣占了大清的,你放心好了。将来本官一旦借势成功,你也可以入朝为官,当年令尊被贬谪、谋害的仇也便可报了,不是吗?”

    龚橙盘算片刻后,缓缓点点头道:“好的,荣大人,小人与你合作愉快。”荣禄伸手和他行了握手礼后笑道:“合作愉快。”龚橙接着问道:“那小人需要做什么呢?”

    荣禄缓缓说道:“给我提供消息,所有的消息,还有英国人那边,我需要有个能给他们提供合理建议的人。”

    龚橙微微一笑道:“提供消息不难,提供建议也不难,但英国人很保守固执,要真让他们改变决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荣大人所谋算的事除非真像您说的那样,这次谈判又被搅黄了,或许才有可能成真。”

    荣禄自信满满的说道:“你看着吧,那位西王是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龚橙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小人这个洋行大班还接着做么?”荣禄笑道:“本官看了最近洋行的账目抄本,你做大班做得很好,当然继续做啊。”

    龚橙皱眉道:“可如今惠丰大部分的生意都是和太平军做的,甚至在帮他们进口军火,荣大人这样妥当么?”

    荣禄无所谓的道:“洋行打开门做生意目的自然是赚钱,只是为了求利而已,做生意最注重的是信誉和声誉,只要能赚钱和谁做买卖不是做呢?何况这洋行有阿礼国三成股份,在洋人眼中自然还是以利为先,你以为本官说不和太平军做生意便可不做了么?再者昔年荷兰小国和西班牙开战之时,两国虽然开战,但荷兰银行之内,西班牙贵族的银钱往来照样如常,甚至荷兰商人卖武器战船给西班牙人。在商言商,洋行只管放手去做,本官只要赚钱便可。”

    龚橙笑了起来,拱手道:“荣大人果然并非常人,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回去,阿礼国先生和额尔金爵士其实已经到了大沽口,战争调停谈判即将开始,一有消息小人会尽快回报。”

    说完荣禄也客气几句,然后让管家进来照样送龚橙离去,望着龚橙的背影荣禄暗暗笑道:“萧云贵啊萧云贵,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大沽口外海,法国巡洋舰复仇女神号上,法国公使布尔布隆、法国天京领事葛罗、英国公使额尔金爵士、英国上海领事阿礼国、英军舰队司令官格兰特、法军舰队司令海军少将卜罗德等人齐聚一堂。

    透过开着的舷窗,远处大沽口的海岸线若隐若现,格兰特一身海军上将戎服,手执镶满宝石的佩剑凝望着远处,额尔金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后揉了揉眉中道:“先生们,清国这次谈判的态度和诚意很友善,美国人的调停也很热心,看来是时候考虑谈判了。”

    格兰特却回头说道:“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上次在大沽口遭受到了失败,海军没有在尚未战胜敌人之前就举行谈判的惯例,况且总督阁下,您认为没有胜利作为筹码,在谈判桌上能获得我们想要的么?”

    额尔金和布尔布隆对望一眼,额尔金耸耸肩头道:“将军,我理解你们军人的荣誉感,但对方要求谈判,并且美国人也出面进行了调停,我们不可能放弃而直接开战吧,难道你想要清国无条件投降不成?”

    格兰特嗤之以鼻的说道:“美国人就是掉到了钱眼里,他们贪婪自私,毫无原则,在他们眼中只有利益两个字。难道总督阁下忘了美国商行替清国采购军火设备的事了么?”

    额尔金长出了一口气道:“对此我和法国公使布尔布隆阁下都很愤怒,所以我们支持了太平军的做法,那批军火和设备并没有交付清国。为此美国人还提出了严正的抗议,好在我们睿智的朋友太平天国的西王阁下化解了这次商业纠纷,不是吗?”

    格兰特仍旧站立的非常笔直,他坚定的说道:“我还是认为不能和清国人就此和谈,远征军已经结束了印度的战争,随时可以派往远东,我们完全能够以胜利者的身份接受和谈。”

    额尔金嗯了一声道:“我能够理解胜利的砝码能够增加谈判的成功率,但英国和美国都遭受了严重的经济危机,我们需要的是降低成本来达到目的,而不是增加战争债券。”

    格兰特有些不甘的大声说道:“先生们,要是我们现在就和谈,或许我们无法完成利益最大化的要求,更有可能浪费了更多的时间。”

    阿礼国忽然插口道:“格兰特将军,您有必胜的把握吗?或者说您了解清国会为了这场战争投入到什么程度吗?”格兰特有些哑口无言,阿礼国缓缓说道:“清国有庞大的步兵和骑兵部队,有精锐的鞑靼骑兵,战争同样有着不可预估的风险,先进行谈判未必不是一条解决问题的办法。”

    格兰特涨红了脸道:“我们有将近三万名士兵在印度等待着,我坚信我们能够战胜野蛮的清国人!”

    正争执不下之时,会客室的门打开了,英国驻天京领事密迪乐快步走了进来,他手上扬着一份文书兴奋的说道:“先生们,太平天国也愿意和我们进行新条约的谈判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谈判前提

    太平天国发展壮大的期间并不是在额尔金爵士的任期之内,他的前任包令担任了这一时期英国远东最高的军政长官,当年他的前、前任文翰勋爵才到任就乘坐哈米尔士号战舰造访了金陵城,和当时才攻下南京不久的西王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意见交换。

    也是从那时起,双方和平共处的几项原则就基本定了下来,而这个条约就是史上赫赫有名的《西文密约》,其中最为基础的核心内容是太平天国承认满清签订的《江宁条约》所得利益以及满清与其他国家签订条约中英国亦享有利益的条款。而当时文翰勋爵似乎被西王忽悠了,三大基本条款之外,新条约商定需要等到太平天国完成推翻满清和统一中国之后。

    这个《西文密约》非常的不完善,至少在此刻的英国人看来得到的利益太少了。短短几年时间之内,太平军已经彻底将五个通商口岸都据为己有,同时差不多垄断了全部的中国贸易出口。在《西文密约》之后双方围绕着关税、租界等问题陆续签订了一些附粘条约,但这些条约都是围绕着《西文密约》进行的。

    当文翰勋爵的继任者包令来到中国之后,他希望修改条约,但根据《西文密约》的约定,商谈新约需要等到太平天国统一中国之后,于是英国人有些傻眼了。虽然随后包令在结束任期之前争取到了增开包括天京在内的几个通商口岸以及天京派驻公使等条款的附粘条约,但离英国人希望中国市场完全开放的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

    现任的英国公使额尔金爵士到任后。他得到了国会和首相的指示,除了解决满清问题之外,他必须促成与太平天国新条约的签订。于是英国人不惜以承认太平天国政权为代价来换取新条约的谈判。可惜西王似乎一直不感兴趣,还在坚持统一全国之后再行协商新约。

    太平天国有着远东最为强大的陆军,西王麾下至少有十二个步兵师,士兵则都是由精锐的职业军人组成,使用的武器也和英军差不多。至于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根据一些再太平军参战的各**官反馈,太平军只比法军略弱一些。除了这些正规军之外。太平军还有庞大的预备役部队,各个地方庞大的乡兵民团也是不可小视的武装力量。太平军除了海军弱小之外,在陆地上似乎并不惧怕英法远征部队。

    此刻结束了印度战争的英军集结完毕。已经和从北非赶来的法军会师,额尔金知道将近五万的英法联军不一定能够战胜太平天国,所以英国人一直考虑的都是先从更弱小的满清身上打开换约的缺口。

    在经历了上一次使团遇刺事件之后,英法和满清的谈判破裂。太平军也关上了商谈新约的大门。但随着印度战争的结束,英法的底气又开始足了起来,满清请了美国人调停重开谈判,额尔金感到很满意,现在太平天国居然也答应商谈新约,额尔金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

    额尔金放下了绅士风度,他快步走上前去从密迪乐手中接过那份照会看了起来。自从太平天国占领上海以来,双方往来的照会公文都是中英文对照版本。在文字翻译上太平天国的礼部专门成了翻译司,专门处理涉外翻译。力求双方文字翻译都更加准确。

    额尔金反反复复看了两遍,最后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他欣喜的回头说道:“先生们,我们即将彻底打开这个古老国家的大门,中国将向大英帝国全面开放!”

    法国公使布尔布隆有些嫉妒表情浮起,法国因为有英国的《西文密约》在前,所以法国在和太平天国定约之时也和英国订立的条约差不多。所以法国也希望商谈新约,但太平天国一直也没有准许。

    看到布尔布隆失望的表情,密迪乐拿出第二份公文对他说道:“公使阁下,太平天国也同样照会了法国,英国和法国可以一同商谈新约,太平天国西王委托我到达大沽口时将它交给你。”

    布尔布隆这才惊喜的接过照会看了起来,心头暗骂密迪乐要等这么久才拿出照会来,但看完照会之后,他也很快笑了起来。

    还是阿礼国比较谨慎,在看完传过来的照会后,他皱眉说道:“为什么太平天国一定要参与这次的谈判?”

    密迪乐解释道:“接到照会后,我和西王见了一次面,西王主要是担心不公平,因为一旦满清开放北方的通商口岸,与我们达成了新的条约,那么接下来英法势必会拿与满清签订的新约作为基准来和太平天国展开谈判,所以太平天国希望参与到这次谈判中来。”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在场的人都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额尔金皱眉道:“那就变成我们英国、法国、美国和清国、太平天国的五方谈判了?”密迪乐点头道:“正是这样的公使先生,五方谈判就是太平天国的要求。”

    阿礼国冷笑道:“那位西王还是一样的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然后都要捞到好处,五方会谈,他这是想搅局啊,清国人会愿意和一群反叛者坐在一起与我们商谈条约吗?”

    额尔金等人都沉默了下来,迅速的盘算起来,密迪乐耸耸肩头道:“西王这次的态度也很坚决,假如英法和清国另外商谈了新的条约,他将不承认新条约,同时既然西文条约的基础江宁条约被新条约取代,太平天国将彻底废弃西文条约。”

    阿礼国马上愤怒的叫嚷起来:“什么?!他这是威胁与讹诈!我们与清国商谈条约本来和太平天国就没有关系!”

    密迪乐无所谓的一摊手道:“那我们就等着太平天国继续扩大他们的地盘,直到统一全中国后再和他们商谈新条约吧。不过格兰特将军,按您军事统帅的估计,清军能够抵挡太平军多久?”

    格兰特缓缓说道:“其实按照太平军现在的实力,他们完全可以尽全力北伐,攻克清国的首都,我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可他们的统帅部却偏偏选择了往西南进军,他们似乎是想把西南的清军都解决掉,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后再进行北上作战。这个战略虽然缓慢一些,却是非常稳妥的一种做法。按我的估计,只要太平军消灭了清军在西南最大的军事集团湘军之后,三年内一定可以统一全中国,当然这是完全没有外力影响的基础上,毕竟北面还有俄国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计划我还想象不到。”

    密迪乐转过头来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假如我们和清国单独签订了新条约,但新条约得不到太平天国的承认,而太平天国又将统一整个南中国,中国最富庶的几个省份成为太平天国的地盘之后,我们得到的利益难道不是和从前一样么?”

    额尔金摸着下巴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就算和清国定了新约可能也是做了无用功?”

    密迪乐耸耸肩道:“也不是无用功,至少我们为将来和太平天国再进行谈判的时候制造了非常严重的障碍。”

    一直没有发言的法国海军少将卜罗德忽然说道:“先生们,其实我们不应该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清国身上,太平天国才是我们今后重要的合作对象,至少在我看来,没有太平天国参与这次谈判,的出来的条约或许几年之后就将作废。”

    法国人更加的倾向于和太平天国合作,原因很简单,拿破仑三世希望远东出现一个基督教国家取代野蛮的满清,法国领事葛罗也语重心长的说道:“各位,满清正在逐渐丧失他们的领土,不久的将来现政府将被取代,就算新条约签订也可能面临作废的风险,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尽早和太平天国将新的条约商谈签订下来呢?”

    阿礼国摇头道:“但我想清国政府是不会答应和叛军一起坐下来谈判的。”

    密迪乐大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顾忌这一点?主动提出谈判的不正是清国吗?虽然有美国人出面调停,但我们也可以加上一条恢复谈判的前提条件,那就是让太平天国也加入到谈判中来。这样商谈出来的新条约才能有效的将整个中国市场打开,让我们的利益最大化!”

    额尔金爵士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缓缓说道:“先生们不用再争执了,听听我的想法吧。不论是清国还是太平天国,他们都是我们谈判桌上的对手,我们作为外交官想到的就是最大限度保障本国利益,太平天国加入谈判有利有弊,不过从目前看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诱人的提议,所以我支持太平天国加入谈判!”

    跟着额尔金手掌虚压几下,是以还想发言的阿礼国坐下,接着说道:“清国或许不同意和反叛者坐下来谈判,但请大家注意,这不是他们双方之间的和谈,而是关乎英法美三国利益的谈判,所以清国没有理由拒绝,也不能拒绝,作为恢复和谈的条件,清国必须答应太平天国加入谈判。至于太平天国这边,他们必须拿出商谈新条约的诚意来。密迪乐,你和阿礼国马上回天京一趟,务必了解太平天国的真实用意,看看他们是否真有商谈新条约的诚意。”

    最后额尔金一字一句的说道:“最后不论和谁谈判,我们都要保证新条约能够履行下去,为此不论是清国还是太平天国都不可能用任何方式威胁我们,请大家记住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赤水之战

    当晚阿礼国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早搭乘另一艘战舰响尾蛇号返回上海,这一次的任务并不轻松,阿礼国和那位狡猾的西王打过交道,知道这位王爷的老奸巨猾之处,他总是能找到你的破绽之处然后予以最直接和有效的打击,而他看似露出破绽的地方却往往都是陷阱。

    最近这位西王才让美国佬吃了个瘪,美国人卖给清国的一整条枪械生产机器设备在广州被扣住,美国人为此发出了抗议照会,但太平天国回复的照会同样措辞强烈,指责美国人没有信守中立条约,出售武器给清国。

    整个远东做生意的商人都知道,现在的中国正陷于内战,庞大的军火交易或明或暗的都在进行,所谓的各国中立那是面上的事,暗地里英国、法国、美国等等各国商人都向清国和太平天国出售武器或者制造枪弹的机器设备。而占据了东南五个通商口岸的太平天国正是收购军火和机器最大的买家,美国佬很是愤怒,太平天国礼部外交司的官员居然还义正言辞的指责美国出售军火破坏中立?

    但愤怒归愤怒,最后美国佬哑巴吃黄连的咽下了这口气,阿礼国起初不明白美国人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屈服了,随后当一支庞大的船队从美国东海岸到达上海之后,阿礼国恍然大悟。

    这支船队运载的是太平天国从美国购买的几家破产船厂设备和技术人员,阿礼国听说一个东方人正在美国疯狂的收购一些破产的美国公司。而这些收购之后的美国公司无一例外的都获得了太平天国官方的订单。阿礼国明白这是那位西王的安排,他在动用自己的资本收购美国公司,而美国人将这种举动看做是在为低迷的美国经济注入活力。于是明面和暗面上太平天国都占尽了优势,美国佬自然不敢再闹腾什么。

    阿礼国猜不透西王的真实用意,参与五方谈判对太平天国有什么好处呢?正在收拾行李的阿礼国忽然停了下来,他点上烟斗靠在软椅上发呆。

    就在这时,门外他的侍官敲门道:“先生,龚回来了。”阿礼国打开门让龚橙进来,给龚橙倒了杯咖啡后。阿礼国问道:“有什么收获没有?”

    龚橙端着咖啡杯道:“先生,荣大人的合作态度是非常有诚意的,他的想法是建立一个更加开放文明的清国。提供大沽口到京城的军事部署是希望扫除国内的保守势力。”接着龚橙将和荣禄商谈的一些事讲了,并未提及荣禄给他股份的事。

    阿礼国听完之后皱眉道:“荣和我是老相识,他也认为太平天国可能破坏这次谈判?但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密迪乐从上海赶来。带来了太平天国的照会。他们反而要求参与到这次的谈判中来。”

    龚橙微微一惊道:“先生,这正是太平天国破坏谈判的一个手段啊。”

    阿礼国吸了一口烟斗说道:“接着说下去。”龚橙分析道:“我们国人讲究的是天命正朔,正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自从太平天国立了国号之后,清廷和太平天国便是至死方休的死敌,要清廷答应和太平天国一道参加谈判无异于痴人说梦!”

    随后龚橙费尽口舌给阿礼国讲了中国千百年来复杂的皇权和民心的关系,以及所谓的名正言顺等等,阿礼国总算有些弄明白了。太平天国和当年美国独立虽然都是反叛者行为,但清国皇帝明显不是英国国王。英国国王打不赢战争可以坐下来和美国独立的十三个州谈判,而清国皇帝永远不会和太平天国坐下来谈判,要么清国消灭太平天国,要么太平天国干掉满清,最后总有一方是要统一整个中国的,在此之前不会有什么和平谈判,双方都互相不承认,何来谈判?这就是东西方皇权文化的差异所在。

    阿礼国眉头紧锁的深思了起来,最后才缓缓说道:“虽然太平天国有破坏谈判的意图,但我们不能放弃这次机会。相比较起来,让弱小一些的清国屈服好过让强大的太平天国屈服,而且将来清国真的不愿意谈判也好,我们不是还有好朋友荣吗?假如他能够真的提供清国的军事部署,我们的胜算很大。”说到这里阿礼国顿了顿说道:“只是荣的野心太大,并不是一个很好控制的傀儡。”

    龚橙笑了笑说道:“但目前似乎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不是吗?先生!”

    阿礼国松了口气道:“好吧,这件事等我详细向额尔金爵士汇报之后再说,你回去休息吧,明早和我一道回上海,我们还是很有必要见见西王阁下的。”

    ……

    两广咽喉、三江汇流之地,梧州。已经是九月份天气,天色却依旧没有丝毫凉意,毒热的烈日夹杂着滚热的热浪舔舐着大地,梧州附近只有桂江、浔江、西江三条江水之上才有丝丝凉风。

    但此时梧州的人不能出城,城门早就已经被关上,西江之上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而来的上千舟楫正奋勇的逆流而上,夹西江两岸各有千余名耀武扬威的太平军骑兵护持,水夫们的号子声、欢快的鼓乐声震动四野。

    很快四散的侦骑回来了,给在西江中坐船之上的陈玉成带回了梧州的消息,梧州城四门紧闭,城墙外围清军依托民居、庐舍修建了几道寨垒防线。梧州城墙有五百多年的历史,用砖石所砌,设四门,分东、南、西、北门,周长六里有余,高两丈有余,厚丈余,设五门,门上有楼。

    城墙正南是南薰门,城墙向西延伸,至德政门,再向西北伸至西江门,又向北弯至大云门,再向东延伸至北山脚,沿北山向东南至阳明门,然后转回南薰门。城墙东、南、西三面环濠,北为北山。环城濠,又名护龙堤,宽两丈有余,濠边种杨柳,濠外树木栅,濠水自东门外的鳄鱼池逆流,向南门、小南门、西门至枥木桥下注入桂江。清军不仅加固了护龙堤,更在护龙堤后依托民居庐舍修建了寨垒巩固城防,这一看便是江忠源这厮的手笔。

    听完回报之后,陈玉成注视城头高高飘扬的江字大旗一阵后,缓缓对身后诸将说道:“今晚沿江岸休息一晚,明日水师返回德庆参战,骑兵上岸沿西江南岸奔袭藤县!”

    看到太平军水师部队出现,站在梧州城头的江忠源也是暗自忧心,自从两广水师在广州之役全军覆没之后,两广水系之内已经没有能够抗衡太平军的水师,虽然内河水系太平军的西洋大船无法驶入,但缴获的清军沙船和红单船却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太平军水师没有理会德庆州、罗定州的第一道清军防线而出现在梧州,说明陈玉成开始了他惯用的奔袭战术。

    到了傍晚,太平军登岸完毕,开始扎营露营,营盘看似松散,但江忠源强忍住部下开城出队冲杀一阵的建议,他看到太平军中有大量的骑兵,出步队作战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于是双方都没有发起攻击,到了下半夜,江忠源还是忍不住派出一队清军夜袭太平军的营盘,意图探探虚实,结果出去的五百死士,连受伤的只回来了四十多个人,看来陈玉成早有准备。

    到得天明时分,清军惊奇的发现太平军的营盘已经空了,昨夜击溃了清军的夜袭之后,陈玉成就连夜拔营西去。江忠源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西去便是藤县、浔州府等地,为了对抗太平军的东进,江忠源抽调了广西西面大量的清军东进,藤县、浔州府兵力极为空虚,一旦陈玉成突破藤县,攻占浔州府便可四面出击,到时候整个广西将不得安宁。

    还有一点,浔州府便是当年太平天国起兵的金田村所在,陈玉成率领太平军重新打回来,会在民间造成如何的反响,江忠源不敢去想。

    思虑再三之后,江忠源决定让自己兄弟江忠淑带领五千人马尾随太平军,准备救援藤县、浔州府。临行前江忠源反复交代江忠淑当心陈玉成的回马枪,一有不对便占据险要地形固守,派出使者求援,江忠源会亲自率领兵马来救。

    到得援军出队后的第二日中午,数百名清军溃兵蜂拥逃回梧州,江忠源大惊失色,难道江忠淑还是被杀败了?将败兵接入城内一问,果然江忠淑在梧州以西三十里之外的赤水墟遭到太平军骑兵的突袭。

    虽然江忠淑已经很小心,警戒哨探放出十余里之外去,但他忽略了北面的西江,陈玉成分出一个团的骑兵北渡西江在北岸密林内埋伏等候,待江忠淑大队行过后,这支骑兵团又回到南岸,从后掩杀而来,江忠淑光注意前方动静而忽略了背后,于是太平军的马枪和马刀很快击溃了清军。此战除了数百清军逃走之外,四千余名清军被歼灭,江忠淑当场战死。

    江忠源闻言几欲晕去,正在这时百余名太平军骑兵呼啸而来,将江忠淑的尸首挂在护龙堤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并钉下一块木牌,上书:“今朝汝弟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送往尸首这群骑兵还哈哈笑着朝护龙堤上守卫的清军放了一阵枪,随后才大摇大摆的走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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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介绍:
四个原本是同班的大学生,因为奇怪的闪电导致灵魂穿越回到了清末,分别附身在四个命运迥异而又相互关联的人身上,身份的变化,让四个人经历了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会像各自的命运屈服吗?他们的到来又会改变清末这个苦难的时代么?他们不但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还要背负整个民族的命运抗争,只因一经穿越,你便是历史的一部分! 1852年,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年代。 这一年,年青的满清贵族荣禄十六岁,仍在为龙寮岭之役死于长毛之手的父亲守孝,他送走了心爱的人进宫。 这一年,年芳十八的叶赫那拉杏贞选秀入宫,她便是日后的慈禧太后,宫中一切的未知在等着她。 这一年,天王义妹洪宣娇正在郴州统领女营兵马,天王的密令让她陷入了两难。 这一年,太平天国前军主将西王萧朝贵正率领两千广西狼兵从郴州出发,奔袭湖南省会长沙…… 本书书友群:105998808太平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