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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六章 工商总会

    上海工商总会总部位于徐家汇圣公学旁,几间两层西式洋楼都是华商们集资修建的,一楼辟为店面,二楼便是工商总会的办公场所。

    出来迎接萧云贵的有上海军政司副司长陶恩培、工商总会总会郁松年、宁波商号方镇记老板方润斋、上海沙船航运大老板赵朴斋、上海专营茶丝的大老板李也亭、上海布业大王沈大本以及贵云商号魏鹤翔等人。魏鹤翔乃是魏鹤林之弟,魏鹤林到天京主持金融司之后,魏鹤翔便接手了兄长的贵云商号,而贵云商号背后的大老板其实就是眼前这位西王阁下。

    一众工商业人士共有数十人之多,满满当当的挤在门口,很多人见到西王十余辆豪华马车的车驾,都想捞袍角下跪见礼,倒是几名随行的军政司官员提醒,便才都是行了汉礼。

    萧云贵笑着下了马车与众人一一见礼之后,与郁松年相携一同进了总会办公大楼。

    总会办公楼内大堂之上,众人分宾主坐定,萧云贵自然坐了主位,陶恩培坐了左首位,郁松年在右首位坐定后,郁松年首先客气道:“殿下能在百忙之中纡尊降贵,与我等商贾坐下说话,实乃是难得至极。”

    萧云贵笑了笑说道:“天国对于一切行业人等都是一视同仁,早前都说商贾不事生产,坐享其利,其实不知商人历来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自古商贾度远近、调余缺、交通货物、惠施百姓,岂是不劳而获之辈?余等商贾每年上缴多少税款。又为多少百姓提供了饭碗,这份功绩可是不小的啊。”

    郁松年等人都是面色一喜,虽说天国颁布法令扶植工商业。但西王也从未在公开场合如此赞扬商人的,当下都是连连称是。萧云贵接着说道:“在座的都是名震上海滩的一方豪商巨贾,今日与各位见面,一来便是混个脸熟,与诸公结识一番,二来也是在商言商,此来是与大家谈一笔买卖的。郁公可逐一为本王介绍一番。”

    当下郁松年客气几句后站起身来逐一将在座各人介绍给萧云贵,每个介绍到的商人都是起来行礼,萧云贵也都一一起身还礼。众人见萧云贵面相言语谈吐粗豪。但行事却彬彬有礼,并无王爷架子,无不啧啧称奇。

    介绍完之后,郁松年拱手说道:“西王殿下。我等沪上商人知道殿下前来。特意备了一些薄礼孝敬殿下,还请殿下笑纳。”说罢命随从将礼单送上。

    萧云贵笑着接过看了看后,起身拱手谢道:“各位有心了,既然是各位的一番心意,本王却之不恭便收下了。”跟着转头对陶恩培道:“陶公,这些礼物价值也有十余万两,最近上海军政司不是正要成立民政收容所么?这些礼物便捐献出去了,回头将各位老板的大名记得镌刻在善人名录中哦。”

    民政收容所是陶恩培力主兴办的。主要是为了收顾赡养社会上一些残疾、无依靠的人,也是原来天国老年馆、慈幼局等慈善部门的联合升级体。旨在让社会上没有劳动能力的人也能得到温饱和照顾。

    当下陶恩培笑着起身接过,然后对郁松年等人团团一礼谢了,郁松年急忙起身道:“殿下不必如此,陶公那边的慈善之事,我等另会凑钱捐助,这些礼物还是请殿下收下。”

    萧云贵摆摆手笑道:“天国上下官员都受法度管治,不得收受贿赂,虽然这些礼物算不上贿赂,但总也是额外收入,不收各位面上不好看,收了本王就坏了法度,最好还是捐了出去。各位不必再劝,慈善之事只要各位能有余力,本王是多多欢迎的,但天国也不会像满清那样强逼捐输,这点各位可以放心。”

    听了西王的话后,一些小商号的老板笑逐颜开,心头大石落地,本来他们本小利薄,凑份子给西王那是不得已,若再要他们捐钱给民政收容所,那便有些吃不消了,太平军就是这点好,从来不会像满清一样强逼捐输,这一点太平军是说到做到的。就拿去岁征伐两广之前,天国朝廷向民间商家广泛借贷,出售战争债券,去岁年末已经返还了第一批的利钱,购买得多的商号也赚了不少,天国的信誉极佳,今岁的战争债券不用动员,很多商号都抢着购买,甚至很多平民百姓也都蜂拥抢购。

    郁松年赞扬了几句后问道:“殿下先前所说有一笔大买卖与我等相商,不知是什么买卖?”

    萧云贵品了一口香茗后,缓缓说道:“本王听闻近来很多商号老板赚了钱之后也并没有在投入银子扩大买卖的规模,私下里本王也打听过,一来呢是各位老板觉得扩大买卖后,生产的东西难以销售,就比如说沈大本沈老板的几家布厂和缫丝厂,听闻就是因为销售渠道受限,所以没有再新建工厂了。”

    沈大本听点到自己的名字,急忙起身一礼道:“殿下,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小人也想多建些厂子的,可来来去去苏浙等地布料消耗有限,很多零售商行订货也就那么多,小人的布料和缫丝也不可能销往海外,是以不敢再建新厂了。”

    萧云贵笑了笑虚按几下后道:“沈老板不必着急,本王并不是在怪罪于你。咱们做买卖的人就是担心货物卖不出去,国内需要货物的人就是那么多,洋货、土货多如牛毛,几乎就把整个苏浙沿海等地市场瓜分完了,要扩大规模的确是有所顾虑。”

    “这第一点非各位之误,咱们暂且不提,但第二点呢,就是各位老板赚了钱财之后,还是只想着大肆购买土地。”说到这里萧云贵看了看郁松年,淡淡的说道:“听闻最近郁家在宝山又买了三百亩良田,难得郁公家中上万亩的良田还不够么?”

    郁松年心头一惊,天国有法度,严禁私下进行土地买卖,特别是用于耕种的农田更是禁中之禁,那三百亩良田郁松年是走了关系报以荒地进行的土地买卖,却不知西王是如何得知的。

    当下郁松年脸色有些发白的起身道:“殿下,我、这……”

    萧云贵摆摆手道:“郁公坐下说话,我知道你那些田是买给两个刚出生的儿子的,去岁你第三房和第六房小妾同年替你郁家添丁是见大喜事。咱们国人呐总是把土地看成是心头肉,总觉得家里殷实了没几亩地,心里就不踏实。”

    郁松年心头更是惊讶,西王连自己买地的原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去岁自己多了两个儿子,总是担心自家土地将来不够分的,所以才试探着冒险买了三百亩土地。

    萧云贵接着说道:“其实不止是郁公,在座的老板多少都有大宗的土地买卖,几年下来各家最少的也买了三千亩土地吧。”各家商号老板心头都是一惊,不少人额头已经冒汗了。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如今天国局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皆因很多没有田地耕种的农人在各位开办的工厂、作坊里做事谋生,如今各位不再投入扩大建厂,反而又开始圈购土地,这样会让更多的人失去土地,将来这些人岂不是又会起来造反作乱?”

    见众人无言以对,萧云贵轻叹一声道:“本王也打听过,各位老板所购买的土地还好都是公平买卖,而且卖家多是战死将士的家属,这些军属家中多是老幼妇孺,虽然依着军功有了抚恤金和分得的田地,但有些家中实在没有劳动力耕种,天国法令又是田地荒芜一年以上的便可收为国有,是以只得卖了田地。各位老板在收购之时也算是公平买卖,也没有强取豪夺,每次不过几十亩百余亩的,数量也不大,是以本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若是每个商家富豪都这么干了,将来无地农者迟早会起来造反的。”

    “其实这点也不怪各位老板,还是我们天国颁布的法令有漏洞,没有考虑到分地之后,所分之人是否有能力耕种,马上天国将会颁布法令重新规范土地分配之法,继续限制土地交易。本王希望各位老板能将手上收购的土地赎买给天国朝廷,朝廷自会分给有需要的人。”

    郁松年等人只等起身口上答应了,萧云贵接着说道:“本王知道各位可不是心甘情愿的,既然扩大生产没有销路,又不能买地,赚来的钱财难道就这样放着发霉么?其实本王这次来就是和大家伙一起商量这个出路,咱们一起做大买卖。”

    郁松年等人闻言,总算是心头一亮,既然西王堵住了买地这条路,定是有另一条路给大家走的,当下郁松年急忙问道:“殿下有何大买卖,可与我等明说。”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各位可知荷兰国?”众人都是点点头,荷兰从明末就开始与中国贸易,怎会不知道?

    萧云贵接着说道:“这荷兰国乃是商人主政,其国虽丁口不过数百万,但却能横行四海百余年,盖因其国上下全民皆商。而他们是如何一起做买卖的呢?其国内商人、甚至是平民百姓都投资了他们荷兰国组成的一家公司,此公司名为荷兰东印度公司……”(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实业联合

    荷兰兴起的原因有很多,而其中荷兰通过股票形式将国内松散的资本进行集中,成立东印度公司进行商贸活动,这无疑是荷兰真正称霸17世纪世界贸易的原因。资本的集中使用让荷兰在商贸活动中具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也正是东印度公司的成立,最后彻底打破西班牙等老牌强国的垄断,并让荷兰最终走向崛起之路。

    萧云贵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耐心的向在座的工商总会诸人讲述荷兰崛起的故事,最后萧云贵缓缓说道:“如今的世界已经是强国林立,洋人的各种货品充斥着世界各个角落,假如我们这一代人再不奋起直追,那我们将失去崛起的机会,将来百余年间,我们的子孙将只能靠出卖廉价的原料和劳力,换取洋人用廉价原料和劳力生产出来的货品过活。在座各位现在的工厂、作坊也将敌不过洋人廉价货品的冲击而逐渐消亡,从此国内再无实业!”

    萧云贵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苏浙等地的民族实业体系在经历苏福新政之后,出现了数年的大发展,这种发展是因为新政策的刺激与政府的扶持,可一个产业体系特别是实业的循环发展不能长期依靠政策刺激和扶持,她必须要有能够独立面对外来商品的冲击。

    经历了数年时间之后,英法等国商贸的政策也有所调整,随着太平军取消内地各种厘金杂税、鼓励工商、大力发展对外贸易之后,更多廉价的商品开始冲击太平军治下的市场。渐渐的底蕴不厚的弱小国内实业开始陷入了困境。

    历史上清朝开办洋务运动之后,满清一些有识的汉人大臣也官办过很多实业,在李鸿章等人主持下兴办了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天津机械局等等。但都因为生产的产品物不美、价不廉,缺乏竞争力,而无法自力更生,于是这些实业没有成为赚钱的机器反而成为李鸿章等人每年都要投大笔银子下去的吃钱机器。

    萧云贵在占领上海之后就很注意扶持实业的方式,官办与民办结合,重点扶持民办实业,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天国政府像李鸿章那样无止境的往里面投钱。比如说军服制作,订单虽然可以交给民办实业,做一套军服需要花费两枚银币。但若是有洋商能花一枚银币就能置办,一次两次天国政府还能咬牙采购本国商品,但若是次数一多,傻子都会知道该选择便宜的商品。

    而萧云贵在太平天国施行的改革最重要的就是要扶植起本国的资本实业来。他可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开创的局面陷入绝境。而国内民办实业松散且多是各自为战。出路在哪里呢?联合资本,集中资本、技术的优势,或许能够打开一个新局面!所以荷兰那种股份联合式的东印度公司便成为了一个可以借鉴的模式!

    “如今的世界贸易几乎都被英法等列强垄断,就连美利坚国也受到英国商品的冲击而出现经济危机,我们国内的实业要想接着发展下去,就必须从资本和技术上都实现联合,而联合的最好形式莫过于荷兰的东印度公司模式!”萧云贵的语气很平稳,但不啻于在诸人耳边炸响了一枚炸弹。

    自古国人就有一种很奇怪的自我保护潜意识。很多技艺都喜欢在自己人内部流传,所谓不传之秘不外传等等。导致很多技艺流失,所以说国人是保守的。如今萧云贵提出的这种联合,让很多商人一时无法接受,一些民间作坊能够支持下去,靠的就是人无我有的不传之秘,这些技术一旦传开就不值钱了。资本联合还好说,技术与专业人才共享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赵朴斋站起身来缓缓将技术联合的担心说了之后,萧云贵没有接口,一旁的陶恩培说道:“赵公不必担忧,最近天国将颁行一部新的法令,名唤《太平天国专利法》,这部法令是参照英美等国的专利法进行制定的,就是为了让独门绝技能有国家法度的保护。今后就算技术联合了,有此法令保护,技术的提供之人也能每年得到专利费,而使用技术的公司每年也要缴纳专利费。这技术嘛,也需要交流才能进步,大家都藏着如何能够进步?不是么?”

    经过陶恩培的解释,一些人打消了疑虑,一些人观望,但总体上对这个提议的抵触心理降低了不少,萧云贵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如今洋人的商行、公司能够承接咱们的矿产开采、铁路修建、船只建造等等大型实业,技术原因是一个方面,但最重要的一各方面是他们有雄厚的资本,而我们在座的诸公虽然每一位都很富有,但单独出来与洋人竞争就显得势单力薄了。技术如今我们和洋人合作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了一些门道,现在我们要将今后一些大的实业拿来自己做,那就必须进行资本联合。”

    萧云贵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两广、云南等地尽皆克复,贵州、四川等地不出一年也可克复,西南之地多矿产,要开采这些矿产,我们需要新建更多的铁路,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本,没有雄厚的资本是无力顾及。试想一下,假若西南数千公里的铁路都由我们创办的公司投资修建,沿线的矿产都有公司承包开采,将来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收益,后世子孙躺在钱上睡觉都可以,何必花钱买地继续做收租公呢?”

    萧云贵继续鼓动着:“矿产开采出来之后,必定有销路,而我们自己也可以建立更加大型的钢铁厂、造船厂等等,周边小国对军火、船只、各种金属五金需求越来越大,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资源和资本以及邻近的优势,逐渐独霸东亚的整个市场,将洋人商品彻底挤出去!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扩张,向太平洋东面、南下印度洋,最终我们必定能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一样,成就一代伟业。诸公请试想一下,商人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赚钱,当世界上每一个人都用着中国制造商品的时候,相信诸公大名将永垂青史,流芳百世!”

    萧云贵那富于渲染力的演讲还是那么的具有煽动性,中国的商人除了赚钱之外,也很注重名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赚了钱之后,喜欢修桥铺路做善事,他们喜欢留下一个名声来,而萧云贵那流芳百世的话语打动了像郁松年这样的大富之商,而小商小户则希望跟着大商户能够从资本联合中得到实惠,于是商人们注重名利的本性,也可以说是人的本性开始显露了出来,大家的目光都热切了起来。

    郁松年起身拱手道:“殿下,按照殿下的构想,此类似荷兰东印度公司之联合实业势必成为国内第一大实业公司,将来势必会有诸多事务裁决,那这公司谁做主呢?”

    沈万本道:“自然是谁出资出力最大,谁就做主。”赵朴斋却道:“这是什么话,既然人人都有出资出力,自然是大家做主,否则有欠公允。”

    话题一开诸人开始了热切的辩论,说来也奇怪,人类社会的每个集合体都从没有商人这个集合体这样容易产生民主的,农人们喜欢家族大家长式的制度模式,士林以才德为先,工匠们以技艺超群之人马首是瞻,军队更是将领们的一言堂,唯独商人这个阶层最容易产生民主,盖因商人都是来自五湖四,大家的目的就是名利赚钱,目标是高度统一的,而商人市侩精明,更加知道连横合纵之法,更加知道联合的力量,而联合的基础就是大家共同议事决事!

    没等萧云贵给出建议,一群人已经自行商议妥当,按照工商总会选举会长的模式,所有股东参与创办股东大会,选举出一个类似常务执行的公司机构,再由这些执行常务中选出整个实业公司的首脑来,然后由首脑与执行常务机构共同管理整个公司的日常运作,而股东大会进行监督,并且重大事项必要时必须通过股东大会投票决策。

    看到这一幕,萧云贵笑了,他知道自己通过这个事件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从松散走向集中,集中之后走向初始的民主,而开启这种民主自觉的恰恰是原来这个社会中地位极为低下的商人们。这一瞬间他似乎也找到了为何自古国内很没有民主自觉性的原因,那就是长期以来的重农抑商,将能够萌发这种自觉性基础的阶层给抑制住了,所以人们一直都习惯的有圣主明君在头上坐着,没有丝毫的当家作主观念。

    热切的讨论暂告一个段落之后,商人们开始担忧起来,这种资本联合的实业体是一个庞然大物,将来可能掌握着大量的社会财富和资源,天国能够容许他的存在吗?至少在满清那边是不行的,绝对不行的!

    当郁松年战战兢兢的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是全民都可参与的股份实业公司,那本王也会参与其中。”跟着他轻松的指了指贵云商号的魏鹤翔道:“其实贵云商号一直便是本王的私人产业,魏老板是本王指派的大掌柜,本王既然提议与大家做买卖,自然是会参与其中的。”

    诸人扭头看着肥头大耳的魏鹤翔那笑眯眯的脸,一时间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遂我愿

    商业经济在萧云贵看来就是一场游戏,江浙资本实业的联合虽然有潜力成为一头庞然巨兽,但他更加相信国家机器的威力,他确信这场游戏他能很好的玩下去,因为游戏规则就是他靠着国家机器的威力所制定的。就如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一样,当它完成了历史使命之后,就将会被国家机器毫不留情的吞噬。英国借着平定印度大起义的契机,已经一举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实权削弱,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已经不在属于一个握有军事经济政治权力的怪物了。

    英国已经剪灭了自己一手创造的怪物,可萧云贵才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怪兽,这不得不说是远远落后于英国,面对来势汹汹的列强资本冲击,创建这个怪兽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此时的美国尚且无法抗衡英国这个世界工厂的冲击,更别提国内苏浙沿海这些弱小萌芽的资本实体了。

    美国在南北内战之后,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寡头经济,很多行业被垄断,资本高度集中,虽然这将来会危害国家经济,但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这样是无法抵御和打破英国的世界经济优势。

    在与郁松年等工商总会的商人们谈妥一些大原则之后,在场的江浙五十三家大小商行、工厂老板们当场就表态原因加入这个实业联合体,史称五十三商行联合,而该实体公司也被命名为远东股份公司,总部设在上海。这个公司在日后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为国内工业实体的腾飞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随后五十三家商行老板一致同意先组成临时执行委员会,制定公司的一系列章程,五十三位老板都是临时执行委员会的成员。并打算推举萧云贵为委员会主席。

    但萧云贵坚辞不担任主席,就连执行委员都是委任魏鹤翔担任,最后还是推举了郁松年、赵朴斋、李也亭三人担任委员会主席和副主席。接下来便由委员会共同商讨其他细节,萧云贵便功成身退了。

    离开工商总会回到西王府邸之后,萧云贵接到了英法照会,联合舰队已经准备北上,数百艘大小战船、运兵船、补给船、随行商船将于日内离开上海、定海等港口。北上征伐满清。

    看完照会之后,萧云贵没有马上回复,他马上召集了他的西王顾问团商讨当前的局势。他虽然有着穿越者多知道一些历史经验的优势,但眼下他已经身陷局中,要想摆脱当局者迷,他还是需要一群旁观者。一群聪明的旁观者。

    很快以钱江为首的顾问团几名骨干成员到来。他们也知道了英法照会的事,虽然英法军事行动前还是照会了太平军,但英法联军大举云集苏浙沿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就是在等着春暖花开时大举北征,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所以顾问团很早就开始讨论英法北上征讨满清之后,太平军如何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萧云贵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便询问顾问团对此事的看法。钱江首先说道:“殿下,我们事前已经讨论过。英法联军北上征伐满清,攻击重点便是津塘一带,这样他们可以迅速的直攻满清的京城,而我们可以顺势出兵淮上,趁着满清首尾不能相顾之时,彻底将淮上清军肃清,进而准备兵进河南、山东等地。南线可以加快步伐征讨川贵之地,云南清军已经不成大器,完全可交给杜文秀部解决,陈玉成可抽身北上猛攻川贵,不出半年时间,天下大半将归天国所有,待英法联军攻破京城之后,余下之地可传檄而定。”

    萧云贵有些不满意的说道:“这就是你们的讨论成果?这只是表面现象,我上次反复提醒过你们,英法联军这次出兵北征相当的诡异,渤海湾事件并不是一个偶然事件,有人在背后处心积虑的准备着一系列的阴谋,你们都忘了吗?”

    顾问团一名成员起身不卑不亢的说道:“殿下,自然是没忘,刚才钱大人所说的只是最好的局面下我们该采取的措施。”

    这人萧云贵记得,名唤刘信,市井出身,曾今在上海洋行做过事,也算是见多识广,平素极善智谋,钱江甚为倚重。萧云贵哦了一声道:“那接着说。”

    钱江看了刘信一眼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说,刘信也不畏惧西王威严,当下清清嗓子接着说道:“从英法和满清的渤海湾事件来看,满清内部定是有两股势力正准备硬抗,而其中一股势力必定是与英法有某种协议或是默契,一旦英法攻占满清京城,这股势力必定会发动政变,而英法既然愿意扶植这股势力,想必双方达成了一系列的条款,而这些条款最有可能的便是针对我们太平军的。”

    萧云贵点点头说道:“这点我也想到了,接着说。”

    刘信接着说道:“我们判断英法是担心我们太平天国消灭满清统一全国之后,在远东势力过于庞大,同时也担心满清被逼迫过甚会倒向俄国,所以英法很乐意建立一个傀儡政权统治北方,牵制我们也可以牵制俄国。”

    萧云贵敲了几下桌案道:“牵制我们是重点,俄国东扩的脚步还不会那么快,但趁火打劫俄国人还是会干的。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刘信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样子,望向钱江却不说话。萧云贵笑了笑说道:“不必忌讳,但说无妨。”

    刘信抱拳道:“殿下,这个主意是属下自己想出来的,与他人无关。”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你的主意是不是暗中联络满清现在当权的这股势力,与他们达成协议,一致对外,先驱逐了英法,再关起门来大家一决雌雄?”

    刘信很是惊讶,他自以为自己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很是荒唐,却没想到西王也想到了,当下点头道:“殿下睿智,我等不及,属下这个想法或许太过荒谬了。”

    萧云贵摆摆手笑道:“这并不荒谬,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假如英法真的和满清潜伏的那股势力发动政变成功,控制了江北的局势,会给我们北伐带来很多阻滞和不便,甚至会出现一旦我们北伐,将要面对英法联合宣战的危险,所以任何有助改变这种趋势的办法都可以提出来,本王并不会因此就扣什么通妖的罪名给大家,你接着说,只要办法好便是大功一件。”

    刘信有了西王的鼓励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想只要我们能和满清现当权之人联络上,双方暂时达成局部的合作,我们暂缓淮上的军事行动,让满清能够抽调兵马北上与英法联军决战,虽然英法联军枪炮犀利,但也不过两三万人的远征部队,清军只要集中优势兵力,加上地形与战术利用得当,也并非不可能挡不住英法。只要英法联军无法攻下京城,一旦形成僵局,局面将会逐渐改观。”

    钱江没好气的说道:“殿下,刘信所说的还是荒诞不羁,虽然办法是好办法,让满清自己挡住英法,我们不用出面干预,但首先如何才能与满清首脑达成暂时的局部停战这点就不易做到,满清与我们结仇甚深,谁能担任使者出使满清?这第一步与满清首脑联络就做不到,更何论其后的事宜开展?”

    刘信说不出话来,他这个荒唐办法致命的问题就是第一步,满清能和太平达成局部停战协议么?双方靠什么彼此信任?谁能出使满清让满清接受太平军的建议?似乎没人能做到。

    萧云贵沉吟片刻后问道:“刘信,反过来想,假如你是满清现在当权之人,面对我们和英法咄咄逼人的态势,你会如何办?”

    刘信咬牙道:“无毒不丈夫,假若是我的话,一旦英法登陆津塘,我便会下令凿开黄河放水阻挡太平军北上,然后抽调兵力尽快与英法联军决战,然后外面联结俄国继续与我太平军周旋!”

    萧云贵面容有些僵硬起来,他起身来来回回走了数十步后,站定身子轻叹一声道:“按着她的性子,或许真会这样干的,也罢,也罢,我便拉她一把吧。”

    钱江等人不明白西王所言何意,萧云贵嚯的一声转过身来马上说道:“立刻催促押送彭玉麟、李孟群两人的队伍加快速度赶往上海,本王要尽快见到他们两人,出使满清的人选便是他们两人,本王会亲笔给满清太后写信阐明当前局势,希望能说服她接受这个提议。”

    萧云贵接着沉声说道:“本王拒绝了英法那份广泛的军事合作协议,同时也没有与英法签订过任何互不侵犯条约,假若满清真的不遂我愿,便号令各部太平军准备好与英法开战的准备!既然人家的刀子都架在脖颈上了,我们也就没什么好保留的了!大不了我们单独也同英法宣战,宁可现在打也不要等到将来局势更加复杂的时候再打!”钱江等人都是心头一凛,一起躬身领命。(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战后检讨

    春暖花开时节,江南大地首先迎来了万物复苏的契机。沪宁铁路经过两年的修建已经投入了运行,眼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农田,彭玉麟心头感慨万千。

    在云南出降之后,他与李孟群两人就被单独关押,之后第三天上,几名清军降兵降将前来探望,只言道太平军倒也守信,没有加害任何一名清军降兵,但凡乐意加入太平军的,太平军都接纳了,愿意回家的太平军也发给路费打发回家,总算是保全了数千条人命。彭玉麟和李孟群相视以慰,总算没有白费两人一场污名的背负,作为一军主将,投降便是最为耻辱之事了。

    得知属下性命皆获保全之后,两人倒也坦然了,不论太平军是杀是放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听天由命罢了。第二天他们就被一队太平军押解往广西而去。到了广西之后乘船沿西江入珠江又到了广州,随后又坐了太平军海军大船北上。

    彭玉麟在常德时就曾今统领清军水师与太平军石达开部水师在长江、洞庭湖鏖战多时,在广州他们恰巧见到了第一批太平军订购自英国、法国的军舰归国。当时彭玉麟和李孟群就被太平军这支海军的阵容给惊呆了,一共有六艘主力战舰,最大的是排水量三千余吨的定远号,她是一艘英国一等战舰,三层炮甲板,火炮108门,定员895人,排水量3500吨。

    这艘船原本是英国的哥德堡号一等战列舰,当年太平军开始求购英国战舰的时候。双方还处于蜜月期,于是签订了造舰合约,但随后因为库页岛等事件。英国与太平军逐渐开始关系冷却,加上建造如此巨大的战舰所需的橡木实在难以找到,哥德堡号在一次事故中受了重创,最后太平军与英国商议后,双方同意将该舰重新维修后折旧买给太平军,算是履行了造舰合约。于是太平军才能在这个时候拥有了一艘一等战列舰。

    其余两艘英国战舰独立兽角号、飞翔号,也都是从三等战舰维修后直接买过来的。英国正在实行装甲舰计划,今年三月著名的光荣号装甲战列舰龙骨安放在了英国朴茨茅斯造船厂的船台上,标志着英国开始迈向铁甲舰时代。大批的木制舰船也准备开始加装蒸汽动力,因此很多不符合英国加装蒸汽动力要求的船只就等待着处理了。所以英国才会用三艘战舰履行太平军的造舰合约,与前面一早移交太平军的五艘战舰是同样的原因。

    而法国建造的三艘战舰也遭遇了同样的挫折,法国跟随英国的脚步也同样提出旧舰翻新履行合约的计划。最后太平军也只得无奈接受。于是1790、1791年服役法国舰队的海洋号、马塞贸易号两艘排水量2700吨的法国一级战舰。以及猎户号1500吨的二等战舰也一同翻新后打包卖给了太平军。

    这些舰只都是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特别是那艘独立兽角号,更是1780年下水的老船,虽然都是风帆战舰,但太平军还是咬牙接受了,因为不要就没有,英法随即关闭了战舰出售的门户。

    虽然都是些老式风帆战舰,但在彭玉麟和李孟群看来。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六艘战舰组成的海军编队。加上周围护卫的上百艘红单船、大沙船、大商船以及快蟹等等小船,俨然便是一支无可匹敌的水军力量。

    彭玉麟至今忘不了当年武昌水战,本来常德水军与湘军水军已经占了绝对优势,但就是三艘太平军的新式西洋战舰出现之后,彻底改变了战役结果,石达开的陆队趁机突破了武昌包围网,导致收复武昌的失败。

    那时候彭玉麟就知道若清军没有新式战舰将无法匹敌太平军的水军,没有制水权将无法反攻长江沿岸任何一个太平军占据的城市。如今又看到太平军拥有了更多更大的西洋战舰,彭玉麟已经知道满清败势再难挽回。

    两人跟随这支太平军舰队一路北上,在定海海域,他们遭遇了同样拔锚准备出港的英国第三分舰队。当时彭玉麟和李孟群正在甲板放风,目睹了双方从发现对方舰队到双方水兵不约而同准备开战的架势来看,还真的以为双方将要爆发一场海战。但随后双方打出友好旗语之后,各自警戒着脱离了对方火炮的射程。

    随后太平军舰队提督通宝和尚告诉彭玉麟,战舰在海上无依无靠,无论何时都要做好备战,这是英国人教的。通宝和尚等一大批舰队人员都是在英国留洋了三年的,彭玉麟一时间不敢相信原来定海的著名海盗能够如此受太平军的重用。看着通宝和尚一身帅气的海军新式军服,彭玉麟心头若有所思。

    到了宁波登岸之后,这支海军便暂时驻扎在这里,原因是通宝和尚接到了海军部的命令,让舰队在宁波暂时驻扎,上海外海有英法远征舰队聚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尔暂时靠港休整。

    听闻此事,彭玉麟心头还是一阵不忿,自己家门口的海域为什么要让着那些洋鬼子?但随即一想也就释然,太平军好不容易攒下这些海军家当,也不能就因为不明不白的误会折损,谁也说不准洋人那支强大的舰队到底会不会对太平军动武。

    到了宁波换乘火车,也一早听闻太平天国奇巧淫技,曲媚崇洋弄出了火车来,彭玉麟也还是头一次乘坐。当看到车站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和堆积如山的货物,彭玉麟又一次若有所思起来。沪宁铁路是今岁年初贯通,听闻太平军与英国还在修建宁波至福建的铁路,江西、广东等省也在筹建铁路。

    在火车上,通过车窗彭玉麟看到不断倒退的沿途景致,远近都是望不到边际的农田,正值春耕时节,农田里满是农忙的人群,看到此情此景,彭玉麟轻叹道:“朝廷再难复有此地矣。”

    李孟群也是半晌不吭声,最后才说了一句:“长毛不复当年劫掠之象了。”

    到了上海之后,两人被直接送到西王在上海的府邸,押解两人的太平军士兵将他们交给西王府邸的卫兵之后,自有专人安排两人饱餐一顿,最后还沐浴更衣,整束停当才由卫兵带往西王书房之内。

    西王府卫兵给两人准备的是两套汉服直裾,备了头巾给两人,换衣时二人都略一犹豫,最后到也都坦然穿了,只是两人都没有戴那红色头巾,于是二人穿了汉服直裾却光着顶门,脑后拖着辫子,如此行走之下,引得西王府内过往女官一直偷笑二人。

    到了西王书房之内,二人只见堂上数名身穿太平天国官服的人坐在左右,当中主位上一名满脸横肉,面向凶恶的中年汉子端坐其间,这人身穿黄色袍服,头上风帽绣着西王二字。

    彭玉麟心头一凛,暗想这人便是纵横三千里未逢敌手的太平天国第一人,西王萧朝贵了吧。李孟群则想,此獠果然便如同传言中一般凶恶,但看这人面相似粗鄙不堪,又有何能耐让大江南北众多豪杰倾心效命?

    见二人在卫兵押送下到来,那中年汉子笑了笑说道:“请二位先生坐下说话。”跟着谓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办差吧。”众人领命,须臾之后堂内退得干干净净,就连卫兵都退了出去。

    彭玉麟和李孟群二人对视一眼,均暗想这西王可也真大胆,竟然敢独自一人见两名囚犯,就不怕他俩暴起伤了他么?李孟群更是心头突突直跳,暗想虽然这西王看似身强力壮,但要是自己能再近身几步,在彭玉麟襄助下,拼命一搏说不定真能取了他的性命,如此一来大清也就有了一丝得救的机会。

    “坐下说话吧,二位先生。”那中年汉子头也不抬,指了指旁边两个位子,手中的文案始终不曾放下,跟着说道:“此处有我数名暗卫,除此之外别无他人,有什么话大可放开来说。”

    李孟群刚刚有些犹豫,但听到那句此处有数名暗卫,便暗骂自己愚蠢,堂堂太平军领袖岂会如此大意?遂打消了拼命的念头,只管坐下去,还翘起二郎腿来,不似彭玉麟那般四平八稳的端坐。

    那中年汉子提笔写了几个字后,放下笔来,抬头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便是太平天国的西王。”

    李孟群没好气的说道:“你头上帽子便绣了文字,当我不识字么?如此自吹自擂,也不知礼数!”

    那西王也不恼怒,只是笑道:“原来李先生还识得汉字,我还道先生只认得满文呢。”

    李孟群面色涨得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彭玉麟微微皱眉,看样子这西王粗中有细,词锋犀利,并非面相那般粗鲁。

    李孟群憋了一会儿才道:“你也不必费什么口舌劝降我二人,我两人并非许乃钊,也不是陶恩培,更不是江国霖和周起滨,我二人身受朝廷厚恩,只想着以死尽忠,要杀要剐便招呼过来,我二人早已存了死志!断不会从贼造反!”

    那西王笑得依旧很从容,他耸耸肩头反问道:“本王也从未想过劝降二位,从二位被俘之后,可有人来劝降二位归顺天国的?”

    李孟群又是为之气结,没好气的道:“那你押送我两到这里为何?”

    西王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和煦:“我想请两位替本王向你们那位圣母皇太后送一封信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联军等待

    2月 2 日,英法联军总司令蒙托邦将军登上法军旗舰“福尔班”号,从上海驶往位于直隶湾的芝罘。芝罘位于后世烟台一带,与大连湾隔海相望,是个极好的驻屯点。

    那里有先期北上的法军6000人马(其中5000步兵和千余炮兵)。6 号那天,风和日丽,蒙托邦一抵达,就为锚地的面貌所吸引,在他面前呈现的法军军营布置得以为稳妥。所有步兵和炮兵部队几乎全在平原上安营扎寨;各营轻步兵安置在形成半岛的丘陵一带(后取名莫纳山);司令部设在位于海岸制高点的一座寺庙里,整个营地尽收眼底。后勤管理仓库及办公室建在海滩附近,便于军需物资装卸。

    所有设施大多用石头砌成,蒙托邦对此也很满意。见部队士气高昂,他向法军另外两名将军,冉曼和柯利诺将军表示祝贺。他还查访了野战医院,当时仅收治 60来个病员,其中28个染上了花柳病。

    蒙托邦也不错过参观那个诱人的好去处,即法军营地附近清国人开的集市,那儿货源充足,顾客拥挤,每天清晨 5 点至下午 5 点开放,昼夜则全由法军宪兵监护。见此情景,他不禁感叹道:“看得出士兵们还是喜欢清国人的热情,在上海都没有天天吃炖鸡的待遇,而且太平天国的人贩卖的东西价格极其昂贵。”

    2 月日,在法军主帅身边的英方联络官弗利上校的安排下。英军司令格兰特将军由参谋长陪同,以英法亲密同盟的名义,前来芝罘拜访蒙托邦将军。英国人的前出营地设在威海卫。距离法军营地并不太远。

    英国人怀着好奇心,很想看看经好望角绕了一大圈,飘洋过海而来的法军官兵状态究竟如何,毕竟英军大部分都是从印度直接坐船来到远东,路程上比法军近了一大半。对于听说法军从日本弄来的那批野马,他们也在思忖究竟与什么样的牲口相像。

    格兰特将军受到最殷勤的接待。他们先开了两小时会议,午宴后。英军司令要求参观法军营地。军乐队演奏《女王颂》,英军来宾十分赞赏。格兰特饶有兴趣地观看了架桥兵所建的那座80米长的比拉戈式桥。格兰特还要看炮兵,列席 2 公里射程有膛线山炮发射演习。见那些日本马训练得那么好。他大为吃惊:“怎么!这就是那些日本马?真不可思议!”

    蒙托邦深受鼓舞,当即下令向驾辕之马鸣炮11响,接受炮火的洗礼后,法军骑兵竟然无一匹马失足!格兰特离开时。对所看到的一切喜出望外。随即邀请法军同僚后天前去南面的威海卫回访。在蒙托邦看来,当天确实美好。次日,他对自己竟敢下令在这些未受过战火锻炼的马匹面前开炮深感惊讶。他这样说道:“我真不知道这些马当时镇定不动,是因为天生沉着呢,还是害怕而使它们动弹不得!”

    对于法军芝罘营地设施,随同访问的英军中校吴士礼赞不绝口。其实英军做的也不赖,经过克里米亚战争不愉快的后勤经历,又从太平军那里学习到严密的后勤保障之后。英法两军这一次远征的后勤保障做到了完美,法军的战马甚至就是从日本采购的。

    英军早在1月日起就陆续抵达威海卫。英军在那里毫无困难地登陆,驻守当地的只是一个是用刀枪长矛的清军卫戍连队,英军战舰只是浪费了几发炮弹就彻底击溃了他们。

    占据威海卫之后,英军在邻近三个港湾驻扎下来,英军大部分士兵来自印度,系镇压印度起义结束后奉调前来,英军人数多于法军,马匹不算,英军还拥有更多的资财,这里与清国人的互市要好于法国人那边。

    到了威海卫,蒙托邦将军也怀着好奇心了解就要与之协同作战的英国盟军的实力,他详细介绍了参观英军营地的情形,有时虽不免带点挑剔的眼光,但并不妨碍他对英军的阵势留下强烈印象。

    在沙内将军陪同下,他登上英军旗舰,受到何伯上将和格兰特将军最殷勤的接待。何伯上将在上一次大沽口之役中负伤后,在上海养伤半年才好,这一次对于他来说也是复仇之战。同时蒙托邦也见到了额尔金爵士,爵士决定陪同参观,一行人同乘小汽船到港湾对岸看骑兵营地。

    蒙托邦身为出色的骑兵将官,用不着人家请就跨上一匹阿拉伯骏马,这勾起他对驻留阿尔及利亚年的回忆。在他面前的英军骑兵非常漂亮,服饰完美,装备精良,坐骑优越,显得纪律严明,英武善战。

    蒙托邦作为行家,夸赞女王龙骑兵着红装很端庄,即便他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感觉龙骑兵显得有些死板,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们输给太平军骑兵的原因。但至少现在他还认为,英国的女王龙骑兵和法国胸甲骑兵才是真正的骑兵,至于满清的鞑靼骑兵只是过时的东西,而太平军骑兵似乎蒙托邦选择性的遗忘了。

    正如蒙托邦将军和米特雷西所说,范纳和普罗宾少校率领的骑兵队,重新推行已在香港实施过的做法,强化拔桩训练,可收效不大。同时,他们也练额尔金所说的力气活儿,飞马挥刀劈柑橘。

    法军司令想看英国人为之自豪的新式阿姆斯特朗大炮的实弹表演,年轻的炮兵上尉布拉巴宗(此人两个月后阵亡了)当场演示,但发炮准确度并不使蒙托邦将军信服。他认为,法军小型有膛线山炮射程达2000米,远比英军新式大炮优越。最后,他参观了运马船只及马厩舰,这些船只的设施给他留下了强烈印象,他这样记道:“我终于明白,从如此遥远之地运来的军队,其军容怎么竟和海德公园检阅时一模一样。”

    他发现英国人很有办法租用如此昂贵的运输工具,他们在这方面并不那么斤斤计较。其实,英国海军觉得运送部队及战马,本属陆军承担之事,由他们负责有损其名声。而法国海军,对运送陆军这种苦差使,不会不乐意承担……英军大半是从印度部队抽调,其余来自本土,三艘专用大船足以将他们运到。

    参观英**营的一天在“格拉纳达”号上结束,这是女王政府为“远征”军司令及参谋部租用的小轮船,800 吨位,犹如旅行快艇。格兰特将军设晚宴欢送,气氛友好。蒙托邦将军回到芝罘,对威海卫之行留下深刻印象;带回来的不是小心眼的嫉妒,而是要比个高低的好胜心。

    在蒙托邦参观威海卫期间发生了一件事,英军扣押了三十来艘清百姓运送柴米油盐的木船。蒙托邦不禁问道:“我们竟然没收了属于手无寸铁的无辜商贩的小帆船队,而且仅仅因为我军需要这批船运送军需物资。我们肯定不比别人好。我们声称不打中国民众,只打他们的政府。口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另行一套。”

    随军法军医生芮尼也对英军强占民船严加谴责,同时指出法军在芝罘也同样如此,结果令蒙托邦将军大为尴尬。

    在英法联军统帅相互礼节性拜访中,悬而未决的法军登陆地点问题没有言及,登陆行动的日期同样未提,原因在于英军没有等到希望中的清国战区情报!

    法军指责英军情报侦查工作迟缓,并对于英军限制性的没有公开全部他们所知道的,关于清国内部线人的事情感到不满,并提出英军仍在等待所谓的清国内部盟友,是靠不住的……

    格兰特将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1月18日在上海最后一次联军全体军事会议决定的,假如情报没有得到及时跟进,由英军对白河和直隶湾南部进行新的侦察,以便最终确定联军的登陆地点。

    蒙托邦将军在卜罗德准将报告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些疑虑,他很希望自行侦查后确定在哪里登陆,而不是依靠清国内部线人的情报,正如杜潘上校敏锐地分析的那样,“英国人以优势兵力在最好的河岸那边作战,自然盼望自己登陆成功,同时要看另一岸我军失利的笑话。”

    杜潘作为法军地形测量处主任,是法军侦察部队的主角之一,法军侦查部队负责人除杜潘上校外,还有布热瓦海军上校和施密茨中校。

    在经历过英国人的拖延之后,布、施两人带领一小队士兵和水手,先乘“西贡”号出发,然后乘三只小船,星夜驶出上岸。结果他们陷入越来越厚的一大片淤泥里,前进十分缓慢。“皓月当空,照亮他们冒险之行,而他们在泥水潭中困难行进;大海退潮时留下的大片水洼,宛如虚幻的池塘沉睡在眼前……”,浪漫的法国人杜潘诗一般地描绘道,然而此刻不是抒情的时候!

    侦察队仔细察看地形,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如果条件有利,士兵或许可以通过此地,但马匹驮着行装和作战物资,恐怕不行,而炮兵将更难!

    侦察队在准备撤离的时候,遭到了四十多名清军骑兵的袭击,法军一名下士被弓箭射中了脖子,当场阵亡,而法军侦察队的还击令清军损失了约二十名骑手,最后法军踏着淤泥艰难的选择了撤退。

    于是一次不成功的侦查行动之后,法军也陷于了安静的等待之中,他们也只能等待英国人那边会很快传来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联军登陆

    在焦急和煎熬中渡过了一周的时间,2月18日深夜里,几名穿着成普通鞑靼牧民的人,在英军情报参谋官中校吴士礼的带领下,悄悄的进入了英军威海卫的军营。

    天亮之后,英军统帅部向法军发出了紧急会议的信件,蒙托邦将军以及法军一众高级海陆将领再一次来到了威海卫。在这次军事会议上,英军情报官吴士礼向法军通报了得到的清军军事部署情报,登陆的地点选择在北塘,只是位于白河左岸稍北之处,该处虽然有清军五千精锐火器营士兵驻守,但清国内部的人保证,一旦开战,该部清军可以完全后撤,让英法联军顺利登陆,而白河南岸有清国蒙古王爷僧格林沁的一万精锐骑兵和两万步卒坚守,防御极为严密,此处不能登陆得到确认。

    听完吴士礼的情报之后,法军杜潘上校指出,必须就获得的情报再次进行侦察确认,法军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英军得到的所谓清国内部情报。

    杜潘的话很简单明了:“先生们,上一次我们就在大沽口炮台遭受了一次失败,这次行动我们必须谨慎而且要保证必胜,清国人既然能够忽然加强了北塘、大沽口等地的防守,说明他们就在那里等着我们,我们必须谨慎。”

    蒙托邦将军自然是支持杜潘的,格兰特将军却以为法军过于谨慎了,但格兰特决定还是尊重法国人,于次日夜里组织一次联合侦查。

    次日的侦查很顺利。白河南岸果然有清军重兵驻防,而北岸虽然也有清军,但与英军得到的情报显示是一样的。于是问题就出现了,一旦联军选择在这里登陆,该部清军会不会像约定的那样,主动后撤让开通道呢?

    在焦灼不安的争论之后,联军两统帅决定先进行试探性的登陆,并且放弃各自于白河两岸分头行动的方案。结果,英法联军决定在北塘北岸同时登陆。

    联军舰只定于2月26日开航。如英国人所说的,在北塘要塞会师。英法两军出动的船只和兵力情况的差异很大,总计有 300 艘船只。其中战舰 100 艘,运输船 200 艘,其中大部分都是英军船只。法海军部门统计参战人数为 8800 左右,其中军官 296 人。925 名辅助人员或苦力。但英国人声称,法军仅有 6500 人参战,另有千余马匹、骡子。

    英军总计1.1万多官兵及数千南洋、印度苦力,分乘73艘战舰和百余艘用作运输的商船。而据葛罗估计,英海军共有 223艘舰只和商船,除船员外,运载了 1.8 万人,数字虽高。但把英军所带的 3500 名印度仆役和中国南洋苦力计算在内,似乎说得过去。

    就这样英法联军开始了这场战争。遥远而神奇之战,结局难卜之战,因为在英法联军眼里,一切都是陌生的,这个昔日一无所知的海岸,这个任何欧洲军队从未踏过的广大帝国,这条地图上刚标上的北塘河……

    而此时在太平军控制下的广州,投机者们对英法联军对华征战成功与否进行打赌。中国商人带着怀疑态度关注战争进展,广州棉花行会成员开出 5 万美元赌联军拿不下大沽炮台,英国商人都不敢接受这一赌注。只有一美国实业集团下 1 万美元,赌英法联军取胜,棉花行会竟拒绝此等小赌。

    2月25日登船行动开始了,法军炮兵及辎重装船要用两天时间,马匹和士兵,各需花上两天。26日夜晚,蒙托邦将军及参谋部先上了“福尔班”号舰。照卡斯塔诺医生看来:“我军将士离开这个暂栖之地,不无留恋。”而留守芝罘,仅有 200 左右的法军步兵。

    27日,破晓时分,法军舰队起锚,分成三路纵队航行。三支纵队指挥为巴热和卜罗德两准将及布热瓦上校,他们分别乘首舰“复仇女神”号,“山林女仙”号和“穗子”号。各舰相隔两链(400 米)距离。蒙托邦将军在“福尔班”号上,沙内将军在大型舰艇“复仇女神”号上,而法国特使葛罗男爵与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则在“杜舍拉”号上。大海好美啊!再见啦,芝罘!

    2月28日早上,两军舰队会师,法舰队在英舰队南面抛锚,英军两列队,法军一列队。两军舰队沿同航线行驶后,又一同在离北塘要塞20海里之处停靠。250 艘舰艇及船只分数列抛锚,场面蔚为壮观,柯利诺将军赞叹不已。随军神甫朱雅也激动地写道:“桅樯林立,好比耸入云天的教堂钟楼,桅樯顶上彩旗高高飘扬,好一派雄伟景象。”

    对当时的场面与部队的情绪,布尔布隆则这样深切地写道:“离祖国那么遥远,战争前景未卜,给将士们心理上一种神秘的影响,而大海壮美景象给人的力量和信心与这种神秘感交织在一起。两百多艘战舰及运输船只,夜晚灯光倒映水上,波浪中仿佛呈现出一个大城市的景象。”

    另外,在英法联军舰队不远之处,还停泊着4艘俄**舰和2艘美**舰,桅樯上悬挂的国旗,表明舰上有俄美两国公使伊格那替叶福和华若翰。对于美国人,英法保持了友好,而对于俄国人,英法则是保持着警惕,俄国人就是打算趁火打劫,俄国人声称为了夺回库页岛和庙街将大举对远东增兵,以对付盘踞这两处的太平军。可英国人也知道俄国人在远东的舰队实力不如太平军,至少在英国人主动让太平军订购的六艘军舰归国之后,俄国人在远东的舰队实力是比不上太平军的。俄国人增兵几乎都是增加的陆军,英国人相信俄国人是想着趁火打劫。在满清虚弱的时候分上一杯羹。

    随后的两天,主要安排部队登陆。法军杜潘上校借此再对白河地形进行最后一次侦察,果然他发现对方没有任何防卫。驻守白河北岸的清军主动后撤了,岸上均无清军活动的迹象,仅有白河南岸的僧格林沁部清军时常在河岸边来回巡视、侦查,但很快就被联军舰队炮火驱散。

    3月1号当天,英法舰队驶近北塘约十海里。跨过河口沙洲,准备第二天登陆。但因东南风刮得厉害,大海波涛汹涌,1日登陆未成。

    3月2日清晨。尽管下起了第一场春雨,但天气已有所转好。据海军上尉巴吕介绍,6 时许。贺布和沙内两将下令,让部队下到小艇和帆船上。每个战士发给7天口粮,两份熟肉,葡萄酒和烧酒及焙好磨碎的咖啡等。而马匹。发五天草料。

    葛罗特使和布尔布隆公使在“杜舍拉”号舰上,静观当时场面,只看见远处一片烟雨茫茫,没有一丝微风。船上,大家欣喜若狂,每艘战舰都靠驳了驳船、小艇及小船。士兵排成长龙,沿舷梯而下,挤满登陆船只。只见各处把马匹赶到横桁尽头。然后慢慢放到驳船里。锚地全在沸腾之中,呈现极为激动人心的情景。

    小型蒸汽炮舰。吃水不足 9 法尺,一艘一艘地把运有 2000 名士兵、2个炮兵中队、1 排工兵、1 排救护人员和200 南洋苦力的船只拖到岸边。说起苦力的征集来,英法两军都有抱怨,原本第一次大沽口战役时,他们征集了很多广东苦力,但自从太平军攻占广东之后,太平军通过外交手段让英法联军放弃了广东苦力的使用,这些苦力摇身一变成了太平军的随军民夫,而英法联军则不得不使用南洋苦力。

    为防止不满情绪,法军司令部决定所有兵种都有一部分上岸,包括他们的长官,这样所有高级军官都下船上岸,而大部队仍暂留海上。这种部署难免受到杜潘上校的批评:“战时,想讨所有人欢喜,必有损于全局利益。”

    根据两方司令达成的协议,英军从第一旅抽出同样多的士兵由米启尔少将指挥登陆。涨潮时,两支小舰队毫不困难地过了白河沙洲,在锚地停靠。蒙托邦将军和沙内将军前去舰上,与格兰特将军和贺布上将相会。当时是下午 3 点钟。蒙托邦急不可耐地想下船,格兰特主张等退潮时再说。蒙托邦仍坚持要下船,因发现不远的河堤上有百余清军马队,根据侦查显示,虽然原本驻守北岸的清军后撤了,但南岸的僧格林沁部清军有数股兵马主动渡河前来攻击的架势,蒙托邦担心他们会切断北塘桥,而致使登陆行动最终失败。

    蒙托邦的坚持让他获得了胜利,虽然北岸清军的诡异后撤令联军兵不血刃的得以登陆,但白河南岸僧格林沁的大批蒙古马队仍然虎视眈眈,联军部队能否扩大登陆场,迅速展开兵力,北塘桥的争夺就成为了关键。

    当天下午4时许,法军统帅坐上小船,随同的有杜潘上校,其子蒙托邦上尉和副官埃里松以及几个北非骑兵。船驶近河岸,遇到一片淤泥,搁浅了,蒙托邦将军第一个跳下去,踏上中国的土地,即跳在泥水中,水深过膝,渗进皮靴里。即刻,500法军轻步兵跟上去,并很快超过他。

    蒙托邦将军并没有在海岸边逗留太久,很快他将指挥部前移,并命令法军步兵和炮兵迅速前移,控制住北塘桥。而清军僧格林沁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他虽然得知了北岸清军莫名其妙的溃散,也很快做出部署,命令所部在白河上游渡河,以阻拦英法联军突破北塘,但清军渡河之后行动迟缓,并没有迅速控制住北塘桥,结果法军占得了先机。

    随后的一天里,法军一千多名步兵和两个炮兵中队在北塘桥与清军展开激战,清军虽然冒死冲锋,但始终未能夺回北塘桥,随着越来越多的英法联军跨过北塘桥,在另一端展开阵势,僧格林沁才意识到英法联军成功登陆北塘已经不可阻挡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专备外事

    京城乾清宫,明朝的十四个皇帝和清朝的顺治、康熙都曾今以乾清宫为寝宫。它是后三宫之首,位于乾清门内,“乾”是“天”的意思,“清”是“透彻”的意思,一是象征透彻的天空,不浑不浊,象征国家安定;二是象征皇帝的所作所为像清澈的天空一样坦荡,没有干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彭玉麟轻服单衣跪在乾清宫前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望着蒙蒙雨丝笼罩着的乾清宫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心头感慨万千,一场春雨笼罩下的紫禁城内外,千龙吐水的奇观再现,他却还能有幸见到。李孟群则是诚惶诚恐,心头坎坷不安,身上虽然被春雨淋透,但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两人都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在上海他们只与那位西王见了一面,随即便搭乘太平军的船只北上,由于英法联军封锁了渤海海口,太平军船队只得在青岛将二人放下,并交给当地的白泽堂人员护送进京。

    两人被捆了手脚、蒙住了眼睛,一路坐着马车走陆路赶到京城,最后醒来时已经身在午门之外,太平军的人倒也将两人的官服印信都放在两人身边,于是二人很快被午门的清军护军发现,一路便往宫里送。

    最先得报的是值班的军机大臣桂良,在问明事情来由之后,桂良便带着二人前往乾清宫求见慈禧太后,这几日慈禧太后一直都在乾清宫署理政务。

    到了乾清宫外,桂良先进去通禀。彭玉麟和李孟群二人便在外面跪候,由于二人丢失云南之地,尚属戴罪之身。是以两人都去了官服,轻服简装的便跪在雨中。

    桂良进去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一名太监才转出来,操着一副公鸭嗓子尖利的喊道:“宣云南巡抚彭玉麟、云南按察使李孟群觐见!”

    彭玉麟和李孟群二人心头都是一松,既然还肯叫唤两人官位,看来太后还没有彻底放弃两人。叩谢恩典之后,两人来到廊下。那太监看了两人落汤鸡的模样便道:“太后恩旨,让两位大人偏殿更衣后觐见,请随我来。”

    二人心头更是一暖。李孟群更是老泪纵横,哽咽着跪下又朝着乾清宫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彭玉麟见状也只得跟着磕了头。随后二人匆匆在偏殿更衣,换了套寻常简服。这才感觉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春雨寒彻骨还真是如此。

    更衣之后二人跟着太监进到乾清宫西暖阁之内,内里隔了一张屏风,屏风后似隐似现的便有人端坐于后,桂良坐在屏风外的一张杌子上。

    二人进屋后行了叩拜大礼,口称有罪,屏风后那佳人缓缓开口道:“两位卿家不必如此,长毛贼寇兵势汹汹,朝廷被外夷逼迫。又没有向南边抽调一兵一卒救援,二位卿家能宁死不肯从贼已经很好了。小李子。给两位大人赐坐,再上两碗姜茶,外面春寒露重的,两位大人都冻坏了。”

    二人心头激荡,彭玉麟暗想,这位太后倒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果真说一是一,从不诿过他人,与那西王相较倒也是一般的磊落,只是毕竟她只是个女人。李孟群则想着,太后如此宽宏,自己该当以死报之。当下二人各怀心思,千恩万谢的坐了。

    方才坐下,李孟群便忙不迭的将那封西王密信从怀中掏了出来递交了上去,见到李孟群取出信件,彭玉麟心头微微一惊,原来当时西王吩咐二人送信,但到临走前都没有什么密信交给二人,直到二人快至京城时,一天夜里才有人暗中将密信交给彭玉麟,并缝在彭玉麟的里衣之内,再三交代他亲手交给慈禧太后。如今见到李孟群也拿出一封密信来,彭玉麟心头一阵狐疑,难道给自己这封是假的不成?

    思忖再三,彭玉麟也不隐瞒,也将怀中密信取出,李孟群见了也是一阵愕然,两人各有一封密信,都不知道那伪西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狐疑间,屏风后的杏贞已经将二人信函俱都拆阅,信上的内容倒也都是一样,也都是用汉语拼音的暗语所写,只是末尾写了一段话,杏贞看了之后笑道:“你二人也不必猜疑什么,这伪西王言道我官军之内有人暗中与洋人勾结,为防你二人中有他们的党徒,是以分别给了你们两人信函,最后这伪西王言道,谁没有把信函拿出或是信函丢失、有所损坏,便说明此人乃是乱党一伙的,让我大可诛杀之。”

    听到此处,两人都是心头一震,彭玉麟更是心头大骇,适才要是自己稍有什么贰心,或是好奇心起,想私下截留信函看看,没有把身上密信交出,那这会儿自己只怕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桂良皱眉奇道:“这伪西王特意安排彭、李二位大人回来送信不知是何意思,我官军之内有人与洋人勾结?他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怕是有离间之意。”

    屏风后面的杏贞微微一笑道:“他发来警示,说我官军之内有人与洋人勾结,洋人大批舰队、人马已经北上,不日便会对津塘等地发动攻势,须得谨防官军内部有变。同时这伪西王还言道,长毛在淮上的兵马可以暂缓进兵,与我官军达成局部暂时停火,我们官军可以大胆的将黄淮一线的兵马抽调京城防御洋人,专备外事。”

    桂良等三人都是一阵惊讶,彭玉麟和李孟群两人虽然知道送信之事,但却并不知道那西王信中所提之言,是以也惊讶非常,须知满清与太平便是生死之敌,那伪西王会这么好心,让江淮之地停火,好让满清能集中江北兵力抵御外敌?

    桂良略一思忖便惊呼道:“太后,此乃那伪西王坐山观虎斗的毒计。意欲让我官军与洋人死拼,一旦我们与洋人拼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长毛便可长驱北进了啊。”

    李孟群也随即被点醒。急切的道:“桂良大人所言极是,长毛亡我之心不死,便是祸水东引之计,想让我等与洋人鹬蚌相争,他好在一旁渔翁得利,太后明察。”

    杏贞不置可否,却问一旁没出声的彭玉麟道:“彭卿家对这伪西王所言之事觉着如何?”

    彭玉麟从起初的惊讶开始慢慢陷入沉思。是以一直没有吭声,诚然如同桂良所说的,太平军或许可以坐山观虎斗。但以他在太平军地盘之内所见所闻,他似乎觉得太平军的军事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满清,其实也用不着坐山观虎斗,真要是太平军存了灭亡满清的想法。便是和洋人一道出兵。直接发动北伐便是最快的捷径了。可如今伪西王却放过大好机会,主动提出暂时停火,让满清能腾出手脚专备外事,难道这伪西王还有别的想法?

    正想间,猛然听到太后问话,彭玉麟踌躇再三,才咬牙道:“太后明鉴,卑职如今乃是戴罪之身。朝廷大事不敢妄议。”

    杏贞微微一笑道:“彭爱卿啊,适才本宫已经说了。云南丢失,你二人虽然有罪责,但主因不在你二人身上。适才本宫已经向桂良说了,军机处、吏部、兵部对你二人的议处定要从轻发落,再怎么说丢失云南之地也要有个交代,但本宫特许你二人戴罪立功,就暂且留在京城听用,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彭玉麟心头一阵温暖,丢失云南的确二人逃不过干系,慈禧能如此从轻发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自己也不能为了私利再藏着掖着,当下将自己和李孟群沿途所言所闻一一道来,最后双膝跪地拜伏于地道:“太后,长毛如今羽翼已丰,若与洋人联手灭我大清,我们当真便是毫无办法,如今这伪西王既然还肯放一条路出来,我们便要有破釜沉舟之心,先抵御洋人,随后再作打算。但臣想来,同室操戈相煎太急,不若真的先抵御外侮,方能自强啊。”

    桂良闻言马上怒道:“这是什么话,洋人所图者不过开贸互市,寻一二良港屯驻,或交易鸦片尔,然则那长毛便是要绝了我们满人根基的,孰轻孰重岂能同日而语?!”跟着桂良抱拳大声道:“太后,这彭玉麟已经受了长毛蛊惑,心神不清,奴才请太后将他打入大牢,连同先前丢失云南之罪一并问之!”

    李孟群大急之下,急忙求情,心中暗暗叫苦,雪帅这是怎么了?难道还分不清楚孰轻孰重么?

    彭玉麟似乎也豁了出去,跪地挺身抱拳道:“太后,恕臣莽撞,但臣在江南与长毛鏖战多年,打来打去都是自己国人打自己国人,已然心头厌倦,如今大清内忧外患,臣只愿死在抵御外侮的战场之上,也不愿意倒在内斗之阵仗中,还请太后发落,哪怕是让臣做一名小卒去守津塘,臣也愿意!”

    桂良还待怒斥之时,杏贞却开口道:“几位听本宫一言!”桂良气冲冲的坐回杌子上,李孟群和彭玉麟仍旧跪在地上,只听杏贞道:“你们吵来吵去也没什么章程,真是令本宫失望。”

    说到这里杏贞先问桂良道:“桂良,假若彭爱卿说的是真的,我们不与长毛停战,长毛和那洋人联手来攻,那便如何御敌?”

    桂良一下子哑口无言,只是张大了嘴巴我了几声,杏贞摆摆手道:“真要是到了那个局面,我们也不用打了,强弱悬殊,胜负已定啊。”

    桂良心头不忿,反问道:“那太后,我们真要和洋人死拼么?我大清精锐拼光之后,这大好江山也就拱手让人了,真要便宜了这帮家奴不成?”

    杏贞沉吟半晌后才喃喃自言自语说道:“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她声音随低,但屋内三人都听到了,桂良脸上满是愤懑之色,彭玉麟和李孟群则面色难堪至极,满人口中的家奴不正是他们这些汉家官儿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用心险恶

    当日的春雨之中,彭玉麟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乾清宫,慈禧太后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决策,彭玉麟听得出她似乎踌躇不决,而自己的生死也便在她这一念之间了。

    踏出乾清宫之后,彭玉麟和李孟群两人便被几名侍卫带往大牢看押,李孟群面如死灰,本来慈禧太后已经是宽赦了两人,但彭玉麟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害了两人,结果两人才脱离太平军的牢狱之苦又陷入了清廷的大牢之内。

    桂良等人离去之后,杏贞并没有反对桂良将两人暂时关押的建议,而是一个人呆呆的看着两封密信发愣,过了半晌才吩咐李莲英道:“小李子,本宫需要静一静,任何人不许打扰,不管有什么急事,一律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李莲英心头很是纳闷,他这位主子自打自己跟随之后,一惯的都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今儿是怎么了?如此的犹豫不决起来,虽然心头纳闷,但李莲英还是照着旨意办事,将所有求见的王公大臣都挡在了乾清宫外面。

    杏贞在乾清宫西暖阁一待便是一天一夜,军机处各位大臣则急得火烧眉毛,各处需要断处之事颇多,见不到杏贞也就无人决事,如今朝中都是杏贞、奕?一党把持,根本无人想到去找那位母后皇太后去。

    恭亲王奕?、兵部尚书桂良等大臣都在乾清宫外焦急的等待了整整一天,但每次李莲英进去请见得到的答复都是暂时不见任何人。

    奕?已经反复询问过桂良。桂良将彭玉麟、李孟群二人送来伪西王信函之事说了,奕?沉思片刻后便道:“此事当细问彭玉麟,本王去一趟大牢。”说罢便赶往大牢。

    到了大牢之后。奕?单独面见了彭玉麟,彭玉麟也微感惊讶,他想不到第一个来提审他的会是恭亲王奕?。对于彭玉麟这个人来说,奕?也是第一次见面,之前都是只闻其名而已。

    在大牢黑暗的一个单间内,奕?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萎顿不堪的中年汉子,很难将他与湘地鼎鼎有名的梅花雪帅联系在一起。掇条凳子坐下后轻叹一声道:“彭大人是靠着与长毛的战功才做到巡抚位上的吧。”

    彭玉麟缓缓摇头道:“我是靠着保卫一方百姓免受战火荼毒才有今日成就。”

    奕?哦了一声,点点头道:“也是,道光三十年的时候。你参与了剿灭李阮发之乱,也有战功,后来授蓝领顶戴,你却辞官不做。彭大人你并不是一个用血染顶戴的人啊。”

    彭玉麟想不到奕?还只道他从前之事。微微有些错愕,奕?接着说道:“彭大人,如今大清国内外交迫,太后看了你与李孟群送来的信函之后便闭门谢客,本王知道太后是举棋不定。但本王看来,大清立国两百余年,颇有根基,英法外掠。乃疥藓之疾,只要以战促和。便可保一时无虞。而长毛贼寇于内,则来势汹汹,便是倾覆江山社稷之势,自古以来襄外必先安内,此乃浅显之理,以彭大人之见,本王所言如何?”

    彭玉麟缓缓说道:“王爷,下官虽然是首次见到太后她老人家,但太后自先帝驾崩之后,不动声色间除掉肃顺等佞臣,兴办洋务、编练新军、整军经武,就这份见识和气度便不是寻常女子可有。仅是简单的襄外必先安内,下官想来也不会让太后她老人家如此举棋不定。”

    奕?微微颔首道:“是啊,太后素来行事果决,从未像今日这般举棋不定的,还请彭大人剖析一二。”

    彭玉麟有些奇怪的说道:“王爷,朝中才华远超我彭玉麟的大有人在,为何王爷独独找我一人?”

    奕?缓缓说道:“其实在伪西王这份信函送来之前,太后已然察觉朝中有人暗中与洋人勾结,而北塘、大沽口等地战事也是太后亲自向僧王面授机宜,料想洋人一时间也不会有更大作为。伪西王信中所提之事也没什么新鲜之处,反倒是太后和你一番对话之后,才心绪混乱了。”

    彭玉麟微微惊讶道:“太后早有安排?”

    奕?缓缓点头道:“太后料事如神,她料定洋人会选择北塘登陆,而洋人舰队并非我水军能制,是以故意示之以弱,诱敌上岸,寻求机会剿灭之。”

    彭玉麟哦了一声道:“太后果有武后遗风。”听到这句话,奕?微微有些变色,但随即神色恢复过来道:“听桂良大人说了你与太后的对话,听得出彭大人似乎厌倦了与长毛作战,只希望能将功赎罪,与洋人一战?”

    彭玉麟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奕?一拍大腿道:“这就难怪了,太后她曾今与本王言道,本朝中兴将靠着几位能臣,曾国藩是一个,李鸿章是一个,胡林翼是一个,还有一个便是你彭玉麟。”

    彭玉麟想不到慈禧太后会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奕?轻叹一声道:“太后她一定是想不到就连你这个她极为看好之人都丧失了斗志,是以才会举棋不定吧。”

    彭玉麟摇摇头道:“下官临走前一直听太后念道,宁与外人不与家奴这句话,下官想来其实乃是太后心头有巨大的担忧,王爷该当问明太后心中所忧虑之事,而不是在这里听下官瞎猜。”

    奕?看了彭玉麟一眼后喃喃道:“是啊,就连彭大人的信念都开始动摇,民心所变在所难免,难道真要宁与外人不与家奴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说话间,一名大牢侍卫急匆匆进来禀报,只道宫里来了几名太监和侍卫传太后懿旨,要将彭玉麟带去问话。奕?听了之后只得起身道:“彭大人你去吧,看来太后不会查办你了,或许还会继续重用也说不一定。”彭玉麟微微一鄂,站起身来向奕?一礼之后,便跟着侍卫去了。

    隔了一天重回乾清宫,春雨也渐渐停了,正值清晨时分,暖阳露出了它温暖的一面,罩在人的身上说不出的舒服。彭玉麟来不及享受这阳光,很快就到了屋内。

    依旧是西暖阁的屏风外,彭玉麟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屏风后杏贞的声音传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倦态,“彭玉麟,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本宫问你一句,你觉着这大清还有希望么?”

    彭玉麟额头冷汗直冒,但还是咬牙道:“太后,罪臣死不足惜,但罪臣也有话不吐不快。”

    杏贞嗯了一声道:“你说!”

    彭玉麟抬起头来抱拳道:“太后,大清立国两百余年,满汉之分一直未淡,朝廷年年对内用兵,每朝每代都有人起兵反清,如今太平天国大势已成,人心思变,恐再难有转圜余地。朝廷一直视天下汉人百姓如家奴,是问家奴如何能有对国家的真正归属之感?”

    杏贞轻叹一声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江南能独撑危局到现在,本宫知道也是靠着曾国藩、胡林翼你们这些汉臣。但假若连你们也没有了与长毛的一战之心,那大清江山才是真的危难了。”

    昨日见到彭玉麟之后,杏贞本来还很是高兴,一员能臣干将没有殒命也没有投降太平的确值得高兴,本拟让他继续统兵,可没想到彭玉麟却说出对内战心生厌倦的话来,杏贞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虽然杏贞也知道彭玉麟在历史上,在太平天国覆灭之后,曾今多次劝曾国藩自立为汉人皇帝,但杏贞相信只要自己操控得当,还是不难扭转彭玉麟等人的心思,毕竟历史上曾国藩等手握大权的汉臣最后还是没有造反。可没想到如今彭玉麟已经心中生变,加上湘军长久以来听宣不听调,太平军攻陷两广、云南等地之时,大批的清廷汉臣投降,杏贞开始意识到这种变化已经是量变达到质变了。

    所以杏贞第一次开始觉得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辛苦都白搭了,这才有了杏贞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不见人的举动。

    萧云贵那封密信上的建议毫无价值,局部停火也好,暂时停战也罢,无论如何清廷大员们是不会答应将黄淮上的清军抽调回来增援津塘的,因为萧云贵和杏贞都明白清廷防备汉人就是担心汉人有朝一日会重掌天下,而这个政策始终贯穿清朝两百多年的历史。

    萧云贵用心极为险恶,他这个建议是在逼迫着清廷和杏贞做出选择,让清廷统治阶级露出最后更加丑陋的嘴脸,宁可放着洋人不打,也不愿意抽调一兵一卒增援津塘。杏贞相信当自己收到密信的时候,萧云贵那边就会有意无意的大肆宣传太平军愿意暂时与清军局部停火的消息,好让清军能专心对抗英法的外侵,等到清廷拒绝太平军的建议之后,太平天国便会大肆宣传,到那个时候天下汉人对清朝最后一点幻想也就会破灭。宁与外人不与家奴这句话的确会让天下人寒心,没有了人心之后,杏贞将无法再支撑下去,这才是萧云贵这厮真正用心险恶的地方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时不待我

    乾清宫西暖阁内,上等的炭火在炉内发出一阵阵炙热的暖意,可杏贞心中却是寒凉无比,彭玉麟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拜伏于地,最后杏贞只得追问一句:“彭爱卿,难道你也觉得大清就没有前路了么?”

    彭玉麟牙关一咬,没有抬头,只是沉声说道:“请太后恕罪,罪臣才敢将主意说出。”

    杏贞摆摆手道:“这屋里只有你我两人,本宫如今是在推心置腹的与你商议,自然有什么说什么,不会以此论罪。”

    彭玉麟这才昂起头来抱拳道:“太后,非是臣等不肯忠心,而是朝廷始终未将汉人视为一体。自太平兴起,虽然朝廷同意让汉臣帮办团练,但却处处防备着汉臣,湘地曾国藩有张亮基等朝廷中人相互制约,黄淮袁甲三、李鸿章等人有朝廷新军监视,此外尚有僧格林沁王爷兵马辅助监察,朝廷其实从未完全相信过这些汉臣。”

    杏贞轻叹一声反问道:“彭爱卿,要换了是你,你能完全相信么?”

    彭玉麟默然无语半晌后才道:“太后,这便是大清顽疾症结之所在,当年八旗入关,乃是以少御多,天下汉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是以朝廷多年来都是防备着汉人。康乾时,天下尚能温饱,而如今天下内忧外患,虽然朝廷有开禁关外之意,但须得五年之后方见成效,这还要看朝中有没有一些人在其中阳奉阴违。”

    杏贞微微颔首道:“彭爱卿你看事情是要比别人透彻一些,这些本宫也知道。你接着说,如何才能摆脱现今的危局?”

    彭玉麟抱拳道:“太平西王,此人甚为睿智。行事并不用那些阴谋诡计,但凡发动计策,便都是阳谋。这阳谋便是摆在明处,让人无法抗拒,只得硬着头皮往里头钻。这次太平西王便是看准了朝廷的命门,想要来个最后一击,将朝廷最后的人心凝聚之处给击散。这样朝廷便再无还手之力。”

    说到这里彭玉麟顿了顿接着说道:“罪臣以为,朝廷若想摆脱眼前的危局,只得放弃一些东西。或许能让朝廷有一线生机。”

    杏贞来了兴趣,问道:“放弃什么?”

    彭玉麟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牙道:“罪臣之策便是这二十五个字:施行新政、效仿英人、皇室立宪、还政于汉、五族共和!朝廷须放弃的东西便在皇室立宪四个字里面!”

    杏贞心头一震,彭玉麟为何会有效仿英人,皇室立宪这种念头?须知此刻还不是后世康有为他们那个年代。洋务运动已经办了二十多年。开眼看世界的人也不局限于那几个人,现在还是洋务运动刚刚兴起,虽然恭亲王奕?办洋务已经开始,但杏贞认为奕?应该不会引进什么皇室立宪这种骇人听闻的思想。

    当下杏贞皱眉问道:“彭爱卿很了解英人么?”

    彭玉麟毫不避讳的说道:“太后,罪臣今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也不再隐瞒什么了。当年武昌之役,我湖南官军和湘军占尽优势。趁着太平内乱大举进兵,水师船帆不下千艘。真可谓领一时之意气。但随后太平仗洋人战舰数艘并缴获的广粤水师红单船百余艘便将我军水师千艘战船打得体无完肤,罪臣当时真的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随后多方打听才得知太平这支水师的来历,更清楚了其中主力战船来自西洋英人,于是罪臣便开始派遣细作潜入太平地域打探,同时派人南下广州联络洋人,希望能筹集银两购得一二洋舰,改变我水军颓势。可惜事与愿违,英人后来与我朝廷交恶,便连军火交易都不再开放,湖南官军所用军火都是来自黑市和走私,价格极其昂贵。”

    “这些年来,罪臣一直纳闷,为何太平当年并不是官军对手,一旦有了洋人舰船便如此犀利?难道太平真是占了器械之利?所以罪臣一直让细作在太平地域收集消息。旁的且先不说,太平在治下各地都开有官办书局,名唤诏书衙,中外各类书籍都有刊印,这些细作便在其中收集得一些英人书籍带回来给罪臣,当中有便有一篇名为《大宪章》之书。此书乃是……”

    杏贞闻言急忙打断道:“此书本宫也看过,你不必复述内容了,讲的便是英国贵族与他们皇帝签订的一个宣告,确定了英国乃是君主立宪的国家。”

    彭玉麟微微一愕,想不到太后也看过此书,当下喜道:“太后看过便是很好,既然太后知晓,罪臣也省下了不少口舌。”

    杏贞嗯了一声,轻叹道:“彭爱卿,你虽然内心有了贰意,但还是保留了一丝对大清的忠心,能够不顾自己安危,想出这个办法来挽救大清。可惜啊,大清国不是大英国,清帝不是英皇,满洲贵族也不是英国贵族,而如今的汉人百姓也不是英国平民。光荣革命在咱们这里不会发生,要想在我国内实现新政改革、皇室立宪,真的是万难之事。”

    彭玉麟道:“太后,这是大清最后的一丝希望,我等汉臣只要能握有实权,必定能与太平周旋下去,毕竟太平立国未久,而大清还有两百余年的底蕴在此。只要朝廷能还政于汉,能皇室立宪,能五族共和,咱们大清就真的还能有救啊,太后!”

    杏贞缓缓摇头道:“谁能保证当真有五族共和?谁能保证皇室立宪之后,我大清皇室能如同英国皇室一般安享其乐?谁能保证还政于汉之后,满人不遭清算?谁能保证大清能顺利的施行君主立宪?”

    彭玉麟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有气无力的道:“自然是由国之宪法保证……”说到这里彭玉麟也就说不下去了。

    杏贞轻叹一声道:“国之宪法,国之权柄,国之大政,此从何来?来源于国家武力之强力支配,皇室若放弃这种强力支配之武力,便不会再享有宪法之保护,同样满洲贵族也是如此。大清国两百余年,都是靠着这股力量在支配、统治着国家。就算本宫如今乾纲独断,强行施行新政,强令颁行宪政,也是无用的,只会让天下大乱,而太平羽翼已丰,更加便有机可趁,大清还是保不住。”

    说到这里,杏贞起身悄移莲步,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彭玉麟道:“本宫比彭卿家更早读过英国人的《大宪章》,同时也多方收集过英人书籍了解,对立宪之说也颇有研究。但可惜的是我大清不能走这条路,起码眼下不能走这条路。本宫原本想来需要花二十年时间改善民生,让天下百姓能先有温饱,其后方才是新政立宪改革,而且还必须得先开启民智,没有三五十年的功夫是不可能扭转。其中还有很重要的一环,那便是本宫需要在朝中立起一批新贵族来对抗朝中守旧的满洲贵族,有了他们的力量支持,新政也好、立宪也罢才能有保障。而这批新贵族本宫原本想着便是你们这些平定太平有功的汉臣!”

    彭玉麟乍见杏贞居然走出屏风来,心头微微一惊,急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她,但耳边听闻杏贞的话语心头更是激荡,原来太后深谋远虑,早有定策了啊。

    只听杏贞接着说道:“曾国藩、李鸿章、胡林翼、袁甲三、还有你彭玉麟,这些江南、淮上的汉人封疆大吏也都是能接受西洋事务的人物,也都是恭王爷洋务派的中坚,将来国中、朝中少不了你们的兴起,从而逐渐取代朝中这些冢中枯骨。待洋务办个二三十年,你们在各地办的洋务有了根基,也有一批人成为各地的新贵族之后,到那时相信民智已开,朝中再发起这新政立宪,想必或可成事,如今仓促行事,必败无疑啊。本宫何尝不想新政立宪?一旦真的新政立宪了,还政于汉人,有了内阁管治国家,五族共和,皇室得享尊贵,本宫也可以优哉游哉,何必每日案牍劳形?可惜啊,时不待我、时不我待啊。”

    彭玉麟心神激荡,看来太后是早有深思熟虑的,而不是自己这样前面囫囵吞枣的读了几本书,后来又胡思乱想了几天才想出这样的策略来,当下拜伏于地道:“太后苦心孤诣,独撑危局,罪臣汗颜。如今听闻太后长远打算,的确是利国利民,办洋务、开禁关外想必是太后先期的筹谋,如今看来罪臣明白了。”

    杏贞嗯了一声,缓缓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本宫与你长谈,将心中所想尽皆告知于你,对你便是推心置腹。本宫只希望你能振奋精神,拼着对我大清还有余忠,便与本宫一道把这条路走下去,彭爱卿,本宫还能信任你吗?”

    彭玉麟俯首拜道:“太后,罪臣愿意效忠太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杏贞踱了几步后道:“好,本宫信任你,如今洋人在津塘攻略甚急,虽然前番僧王已经得了本宫方略,但僧王此人大略雄才,细微处却只怕会有疏漏,况且我朝中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涌动,本宫已有定计,准备先将朝中这股势力拔除,此事自有六王爷奕?和七王爷奕翾去办,而僧王那边本宫想派你领一支生力军前去应援,扶持僧王守住津塘。”

    彭玉麟连忙谢恩,杏贞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你此去记着,津塘丢了没关系,最后本宫就是与洋人在京城决战也没关系,总而言之,此战我大清就算拼光了京城精锐,也不会屈服于洋人!至于太平那边,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爱停战便停战,爱打便打,本宫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一个希望

    彭玉麟离开了,杏贞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他起了多大的作用,但至少彭玉麟的眼神中又充满了一种生机,还政于汉、皇室立宪是一个巨大的画饼,比之望梅也不遑多让,但至少可以充饥、可以止渴。

    彭玉麟走后,屏风后的内堂里转出恭亲王奕?来,杏贞回身看了看他后道:“你看到了么?现在这些汉臣汉将都是这般心思了。”

    奕?皱眉道:“彭玉麟是看了太平的那些妖书才会这般,皇嫂也不必以偏概全。”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笑道:“皇嫂巴巴的让臣弟赶过来听你和彭玉麟说话便是想让臣弟知道彭玉麟的个人想法么?他可不能代表天下的读书人,其实吧,这天下读书的汉人呐,你只要能给他官位、给他权势,他们就会给你卖命,像彭玉麟这般还抱着忠孝仁义的已然是凤毛麟角了。”

    杏贞哼了一声道:“他是不能代表天下的读书人,但你也不能小看了这些读书人。大清立国以来,历朝历代都有文字狱,天下读书人的骨气虽然被束缚住了,但在太平治下这种束缚已然解开,一旦解脱了束缚,思想这匹野马将会肆意驰骋,太平并不惧怕这种思想的开放,而我们则非常惧怕,说到底咱们满人还是只想着继续统治汉人,而治汉首重读书人。彭玉麟能读到太平的那些书籍,难保其他人不会去读,一旦波及开来,便是一场比刀兵更加可怕的祸事。再者咱们能给读书人官位、权势。太平一样能给,许乃钊、陶恩培等人投降太平之后不是一个个也都身居高位了么?再这般下去,天下的读书人迟早都会投到太平治下去的。”

    奕?恶狠狠的怒道:“这些读书人不安分。那咱们就管得他们安分,臣弟这就下去着人严查那些违**籍,我倒要看看谁敢流传太平的那些妖书!”

    杏贞缓缓说道:“禁只是权宜之计,关键是咱们大清还要给这些人希望,一个看得见却够不着的希望。”

    奕?若有所思的说道:“皇嫂的意思是像彭玉麟所说的那样,还政于汉、皇室立宪、五族共和?”

    杏贞点点头道:“事到如今咱们已经被逼到了墙脚,也只能抛出这种希望去换取人心。”

    奕?皱眉道:“可是皇嫂真这样干的话。只怕咱们很多满人都不会答应。”

    杏贞冷笑道:“你没听见我和彭玉麟说的么?这件事要办成没个三五十年是办不成的,三五十年之后你能想象是个什么模样吗?你现在兴办洋务其实也就是在走这条路,洋务办起来了。到一定的时候便会有一批新贵崛起,这些新贵手里有资本、有新式工厂、有新式技术,必将会取代现在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保守势力,而我们大清满人将依靠这些人继续延续国祚。这样才能保住我们满人现在拥有的一切。”

    奕?心头一阵混乱。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只得道:“先帝曾有言道,谁能平定太平天国,谁就能封王,不论是汉人还是满人,臣弟觉得这个条件已经够诱人的了吧。”

    杏贞摇摇头道:“封王只是余荫一人而已,而本宫要的是给天下汉人一个希望。”

    奕?还是有些不安的说道:“那如此咱们真的就和东边那位没有转圜余地了。”

    杏贞冷冷的说道:“到了现下咱们还有转圜的余地么?本宫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可他们还是执迷不悟,僧王那边不是传来急报说白河北岸的新军无缘无故的便溃散了么?那几营新军将领都是东边那位的人。他们这是在故意放洋人上岸!他们这是在自绝于列祖列宗!”

    奕?黯然点点头道:“僧王一日三报,洋人已经登岸,目前正在往军粮城、大沽口等地前进。”

    杏贞有些恼怒的说道:“我让彭玉麟前去也是有警示之意,僧格林沁为什么不安先前的方略去办?洋人刚刚上岸之时正是最为混乱和脆弱的时候,就该当趁夜派出骑兵偷袭,而他却白白错失了良机!”

    奕?道:“僧王这也是无奈之举,黑暗中夜袭胜败各占一半,他是求一个稳字啊。”

    杏贞无奈的叹口气道:“也只得让彭玉麟带领一支兵马前去应援,有彭玉麟李孟群两人在,或许僧王还能和洋人多周旋一些日子,我们这边好先动手收拾掉内部这些数典忘祖的败类!就怕僧格林沁此人听不进去彭玉麟的话啊。”

    奕?道:“这个无妨,臣弟也会亲笔书信交代僧王,让他一定要多听听彭玉麟的,如今洋人的军力与太平军相差不多,彭玉麟和太平最为精锐的兵马交手多时,相信有些办法对付洋人的。”

    杏贞微微颔首道:“也只有如此了,让七爷加紧整肃京城新军,两天之后咱们就动手,先把京城这些首脑拿下,外面的军队就好整肃了。等平定乱局之后,马上加固京城防线,我们要守住京城!”

    奕?应了一声,随后又低声问道:“皇嫂,俄国大使又派人送来照会,东北尼布楚城那边俄军集结了五万兵马,声称随时可以入关支援我们抗击英法,真的就不考虑一下了么?”

    杏贞冷笑道:“俄国人真会有这么好心么?他们派兵侵入东北只是想趁乱侵占我们的土地!他们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为了我们而与英法开战!告诉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给本宫将东北看好,一旦俄国人有异动,一定先下手为强!”

    奕?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道:“皇嫂,那太平伪西王那边要不要回信呢?”

    杏贞思虑片刻后道:“本宫亲笔回信吧,黄淮的兵马不能动。实在不行抽调兵马之后,立即让河南、山东等地的百姓迁移,我们要放开黄河之水阻敌!至于太平那边我就回信。他们真要是有心抗击英法入侵,就从海上兜截英法的舰队!”

    奕?大吃一惊道:“放开黄河之水?那岂不是要让水患肆虐?山东河南之地如何了得?仓促之间那么多百姓如何迁移?”

    杏贞银牙暗咬道:“这也是那伪西王逼的,真到了最后关头,要抽调黄淮的兵马,也只能凿开黄河大堤,以水为兵阻挡太平军北上!这不能怪我们,都是他逼的!”

    ……

    正如杏贞所说的那样。英法联军在中国土地上的第一个夜晚过得极不舒服,乱得不可开交。满天星斗,先期上岸的士兵们只得露宿地上。惟独蒙托邦有权用帐篷。

    营地里的日本马为所欲为,挣脱绳索,四处乱跑,竟用鼻子嗅那些酣睡中的士兵。引起一阵慌乱。士兵们惊醒起来。感觉地上潮湿不堪。而英军士兵,则让执行侦察任务归来的杜潘上校一行吵醒。他们潜入炮台,带着一门假炮、一些盔甲和几面旗子等战利品返回,正好穿过英军营地。

    已是深夜时分,杜潘上校前去叫醒蒙托邦将军,汇报侦察情况。他由几个英军同行和法军20个工兵、坑道兵陪同侦察,发现北塘村和炮台空空如也,大炮全都运走了。看来英国人联系的清国内应产生了很积极的作用,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撤退。数千清军就这样放弃了这里的炮台和阵地,留在其上的都是些假炮和虚假的旗帜。杜潘上校认为这支清军设置这些东西主要还是用来欺骗自己的友军,而不是阻吓联军的。

    杜潘等法国人一方,格兰特和罗亨利等英国人一方,都争炮台侦察之功。这是联军无休止竞争的开始,面对战果,竞相争功,互不信服,而且是明目张胆地!

    第一个夜晚,联军在极度混乱和不安中渡过,蒙托邦将军虽然命令部下抢占了北塘村外的那座石桥,但毕竟情报侦察有限,加上地形的不熟悉,蒙托邦将军还是很担心清军会发起夜袭,要知道在黑夜里,大队骑兵假如真的夜袭联军营地,蒙托邦相信联军将会遭受重大损失。

    可一夜过去,营地相当平静,就连英军随军牧师姆吉也感到奇怪,就在附近的清军骑兵为何没有乘联军登陆组织混乱、极为脆弱之时发动攻击,为何反而让他们从从容容地上了岸。这个并非军人的教士认为,这是僧格林沁的第一个战术错误。

    第二天清晨,联军两位司令正式进入北塘,炮舰停在河口炮台脚下。北塘是个小城,居民数千,而据随军纪实作者估计约 3000 到 3 万人,可谓人口稠密,但脏乱不堪。该城像是一个小岛,涨潮时被大海包围,退潮后被沼泽淤泥包围。如卡斯塔诺医生描绘,小城呈椭圆形,由宽沟环绕,一条长街将它一分为二,连接许多小街巷。法英联军以那条大街为界,分别占领左城和右城街区。

    这位法军医疗队队长对占领区卫生条件甚为担心,称这是最有损健康的停留地点。牲口的腐烂尸体到处可见,城中不长一草一木,郊外是光秃秃的平原,涨潮时大部分被淹没。尤其退潮时,从溪流的淤泥和海滩泥水中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要不当即采取预防措施,那流行病就会盛行。

    至于居民,全都被迫紧急疏散,弃家离乡,悲惨逃亡。可是其中来人,宁肯自尽也不离家。施密茨中校与副手康普农少校进入一户官员人家,便看到一种可怕的场面。据埃里松描述,在砖砌的炕上横躺着 3 个女人,“一个老太太,衣衫有些破旧;两个年轻女子,穿着奢华,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三个女人的脖子都被割开,紫红丝绸帷幔沾满血迹,大量涌出的鲜血一串串地滴在地上。她们还在发出嘶哑的喘气声,而肢体一阵抽搐,随后断了气。在她们旁边,两个小丫头,还不到记事年龄,时而抓着死者的辫子玩耍,时而满房间来回追着跑,拿这不寻常的情形开心!砖炕对面,柚木扶手椅上坐着一家之长,那个官吏,发呆地望着这个可怖的场景……”就是他割断了老妇人——大概是他的母亲——和两个妻子的喉咙。而这户人家的男人,也用剃刀抹脖子自尽了。

    后来施密茨中校询问得知,在他们到来之前,数名南洋苦力——葛罗说是印度锡克骑兵——闯入他家中,抢劫打砸一空。这帮家伙刚走,另一群苦力又破门而入,再狠狠抢砸一番。这可怜的一家人害怕极了,于是一狠心,吞了大量鸦片,然后一死了之……(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大侦察队

    北塘作为联军登陆后占领的第一座城池,联军对其格外重视,对于发生在城里的抢劫事件,联军司令部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毕竟有大批的随军记者跟随,英法统帅都不希望自己士兵的光辉形象被对方记者记录下来。

    数千名主要用于运输物资的南洋、印度苦力,大多数为凶狠的流氓无赖,由于管束不严,他们在全城抢杀奸淫,无恶不作,对清国人犯下了残暴的罪行。

    另外,英兵出去找饮用水的时候,还发现一些人家水缸里有“勒死的儿童和割死的妇女,头朝地,脚朝天”,大概是家人要他们免受战争恐怖而自行了断的。英国领事巴夏礼估计,这样死去的妇女约有四五十个。她们不论情愿与否,与其蒙受贼人欺辱,不如以服毒、自缢、跳河,一死而解脱。埃里松对此激愤地写道:“这简直成了恶梦!在它面前,我们诗一般的征服与神奇冒险的美梦破灭了。”

    苦力们除了抢劫成性之外,鸦片烟抽得也特别厉害。为了他们的健康,指望他们出力,负责管理的英法军官总尽量禁止他们抽大烟。可是越不让他们抽,情况越糟。这些苦力完全受控于“神奇毒丸”,一旦失去自制力,变得更难管理。联军别无它法,干脆放任自流了……

    对于英法起用南洋和印度苦力,洛图尔伯爵懊恼地指出:“华北人非常害怕这帮苦力,我们很难看住他们。制止不了那些令人遗憾的场面。我觉得,把这些人带在军中,实在得不偿失……”

    其实。出手抢劫的并非只有苦力,北塘全城都遭到了联军的洗劫。某些英国兵行为恶劣,但不如法国兵厉害,联军司令部也听任他们为所欲为。事实上,大家都抢得眉飞色舞!

    英国驻上海领事郇和甚至承认,若说法国兵与苦力称得上抢劫冠军的话,那么英军。负责维护军纪的军警士官则更坏!

    法军阿尔芒上校对联军双方抢劫者有所目睹,也责怪道:“我们的士兵抢得特别狠,炮兵和轻步兵虽基本不参加。但有的也抢一点,有的开杀戒!而苦力们,更是疯狂地抢掳,锡克骑兵。也一样!至于英国人。他们臭名昭著,可为我们的师傅,他们所经之处,连个钉头也不留。士兵们竟然身穿抢来的丝袍,头戴官帽,到处溜达。阻止他们吗?远离乡土那么久,何不让他们狂欢一番!再说,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各类物品充溢的当铺。”

    杜潘上校指责锡克旁遮普团更是一支野蛮的部队。刚一到就侵入民宅,冲进店铺。疯狂抢掠。柯利诺将军也证实说,“印度兵抢光商铺,洗劫民宅,奸淫妇女”。不少女子逃脱印兵之手,躲进法军兵营。法军枪声一响,一个印兵受伤倒地。在中国土地上,英法联军之间就这样进行了首次火并!此事被小心翼翼地掩盖起来,联军统帅部对此都保持了克制和沉默。

    在巴夏礼看来,因有法国盟军在,才难以管好事务(指占领北塘,也泛指联合“远征”这一原则本身)。他认为,英国人只要是与他们合作,事情要想组织得很好,肯定是不可能!巴夏礼也许是也让敌视法国的情绪牵着走了。

    额尔金爵士赞同巴夏礼的看法,在给国内的一封信中,他急不可耐地声称,鉴于对法国人的行为已有所目睹,夺取大沽炮台之后要尽快达成和平协议。关于法国人,他写道:“我相信他们必然还会犯下种种暴行,使我们在所进入的每座城市、每个村庄里受到憎恨。当然,他们的行为也使我军部队很难严明纪律。”

    因而,对部队犯下的暴行,英法双方互相指责,英军首先揭露法军的抢掠行为。其实联军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这仅仅是摩擦的开始,两支不同国籍的军队协同作战本来就有着先天的不足之处,这也是联军优势以外的一个巨大隐患。

    英法联军对北塘逗留实难忍受,士兵、马匹、大炮和军需等登陆,不得不花数天时间,堤道和马路修了起来。随军英国记者罗亨利认为,小河的忙碌景象“可与利物浦码头相比”。柯利诺将军也指出,英军占有最好的河岸,易于把人马和物资运上陆地。

    法军工兵上尉贝齐亚也这样看,他认为英军留给法军的登陆点,远不是最好的。“显而易见,盟军占有最大最好的一份。见我们出师失利,他们大概不会感到懊丧。他们接受我军帮助很勉强,觉得这种帮助此时对他们无甚益处,只对法国未来在中国海通商产生更为有利的影响……”

    另一方面,工兵上尉贝齐亚指出,陆海军指挥不统一,造成法军内部混乱,给极为迟缓的登陆带来持续的矛盾。先登陆的2000官兵没有足够食品,后勤跟不上,法军士兵不得不在北塘城里四处抢掠,似乎这也成了唯一合法的理由。

    海军不为已经上岸的部队送去给养,而只是继续运送其他部队登陆,使得局面更加严重。他解释说,所有上岸事项,完全无序,没有后续安排。物品到处乱扔在河滩上,无人提醒。“大多数人乱走乱窜,不知所措,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混乱,竟无人负责任。后果不难预料,士兵缺粮少食,才是真正的痛苦……”可见,对法军陆海部队指挥分开的不利之处,蒙托邦将军有所担心,并非多余。

    联军正在经历一场痛苦,后勤参谋官并没有借鉴太平军登陆广州的部署与计划,在他们看来先把大批的物资运上岸是非常不安全的,而中国人却一直信奉的兵法名言却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北塘实属小城,现被占领。哪能容纳 1.8 万多外来人,何况种族混杂空前惊人。正如阿尔芒医生所记:“英军有辅助部队印度锡克骑兵,法军则有北非阿拉伯骑兵。另有运送或押送行李及物资的苦力和脚夫等。如印度黑人、非洲黑人、马来人和南洋华人等;还有其他混血者,如马尼拉他加禄人、西班牙与马来人混血儿,其中多数被驻印支海军当作辅助水手。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却在干着同样的事情,这本来就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联军的混乱或许还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解释,那就是语言沟通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但联军统帅部还是很好的使用了军衔系统。双方都互相承认对方的军衔,而下级士兵不管种族和国籍都必须听命于军衔高的军官。虽然不太完美,但至少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给联军的协同作战带来了一定的好处。

    4000余匹骡马,暂时关在北塘炮台内,那里是柴泥房屋,加之空间狭小。存在严重火灾隐患。幸亏下了一场春雨,害怕情绪得以缓减。可是,全城变得如同“臭气熏天的垃圾场”,人们走在烂泥坑中,大街小巷实在难以通行。再者,严重缺水,大缸里存的饮水很快用光。于是联军上下都只有一个想法,尽快离开这个垃圾场!特别在洛图尔的记忆中。北塘是“可怕至极、令人受不了的典型”!

    可惜越想逃离就越加行动迟缓,登陆中。法军再次延误。用于运送士兵上岸的炮艇,法军只有 7 艘,而英军多达 3 0 艘。当英军行装辎重大部分已运上岸,法军才运完一半……英军当然提议来帮忙。海军运力解决之后,又来了新的问题,法军又缺少骡马去运送。

    虽然北塘城内混乱和拥挤,但联军两司令毫不耽误军事行动,登陆的当天联军就派出侦察大队前去摸清通向大沽炮台(离北塘镇 15公里左右)道路上的清军阵地。北塘地区的清军虽然在内应的帮助下顺利夺取,但僧格林沁还是在大沽炮台侧翼布置了严密的阵地,拒马、壕沟、垒墙等等密密层层。

    经过侦查之后,蒙托邦和格兰特都大吃一惊,他们原本以为北塘一旦突破,大沽口炮台的侧翼将彻底暴露出来,但侦查的结果令人沮丧,清军在大沽口炮台侧后两翼设置了重兵和坚固的阵地,而这与之前清国内应送来的情报极其不相符合。联军两位统帅开始意识到联军在北塘顺利登陆这可能是一个阴谋,但现在联军已经无法回到船上去了。

    原本根据清国内应的情报,联军的意图是登陆北塘之后,首先攻取大沽炮台。这些炮台,居高临下地控制着白河和通往天津的大路,从那里,必要时,也可直上北京。可现在一切都必须重新部署,联军统帅不大看好强攻大沽口炮台那些清军阵地,虽然清军的单兵火力非常原始,但炮台上那些大口径的火炮却可以威胁到进攻的步兵和骑兵。

    法国人认为没办法压制炮台火力的话,对于进攻是一场灾难,而固执的英国人却提议先进行侦查式的试探攻击行动,至少他们要知道会有多少炮台上的火炮会威胁到他们。

    经过争吵和妥协之后,还是决定派出侦察队,而这支联合侦察队阵容非常强大,由双方千余步兵组成,直属萨顿和柯利诺两将军指挥。这已经不是一支侦察部队而是一支纯粹的轻步兵攻击部队了。

    侦察队在登陆北塘第七天上开始了他们的侦查行动,松散的步兵线行进在一条穿越沼泽与泥塘、虽铺石板但泥泞不堪的 7 米宽河堤道上,很快他们与一支清军哨探马队遭遇。一场远程膛线火枪与原始弓箭的较量之后,清军马队损失了五十多名骑士,剩下的清军马队随后辙退到一处有雉堞墙的阵地内躲避。

    随后联军侦察队靠近这处阵地,柯利诺将军指挥架炮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枪声,这是一种滑膛枪,安在三脚架上,由 3 个兵勇操纵,可将大粒子弹射至800米处。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英法侦察兵各有8人受伤,幸运的是没有人阵亡。

    柯利诺将军开始命令炮兵还击的时候,远处清军阵地后面火炮的轰鸣声如约而至,蹦跳的巨大炮弹狠狠的砸在士兵当中,巨大的动能在人群中犁出一条血路来。

    柯利诺将军猛然意识到什么,他嘶声吼道:“所有人立刻散开后撤!清国人早已经校对好了火炮射程!他们早已经瞄准我们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清军火炮

    炮弹在四周呼啸着,尖利的啸声仿佛一场死亡盛宴的舞曲,欢快而灵动,而场内的英法联军士兵们则饱受炮火的蹂躏。柯利诺将军在第一时间就发布了后撤的命令,因为他敏锐的发觉清军火炮都是重型滑膛火炮,射程和威力几乎与联军现在还在使用的12磅重型滑膛炮相若,侦察队轻装前进,随身携带的几门6磅轻型野战炮是无论如何也够不着清军火炮的,无法压制对方火炮就只能选择果断的撤退。

    英军萨顿将军则犹豫了片刻,他一度想让侦察队的士兵们冒着炮火向前冲,只要散开成线性阵型,清军的滑膛炮的杀伤力就可以降到最低,但随后萨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们是行进在7米宽的河堤上,河堤两边都是一片泥泞,无法将阵型展开,而且萨顿通过望远镜看到远处清军营垒阵地后面开始聚集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可能有两千人或者更多,因此萨顿在犹豫片刻后也果断向英军发布了后撤的命令。

    当联军这支侦察队脱离清军火炮射程之后,法军侦察兵发现了河堤上一些诡异的设施,几乎是每隔五百米的距离,河堤边上就会有一处用条石垒砌的石柱,起初他们以为这是用来观测河堤水位的,后来才明白过来,清军炮兵就是通过这个来测定距离,随后柯利诺将军命令毁掉了这些石柱。

    这次令人沮丧的侦察行动法军阵亡12人,伤37人。英军阵亡19人,伤36人,受伤的士兵多数都是被弹跳的炮弹击中腿部。很多伤兵因此失去了他们的腿。回到出发阵地后,伤兵很快被送往野战医院,柯利诺将军祈祷这些士兵不会因为北塘糟糕的卫生条件而受到二次感染,但其实他很明白这些士兵需要接受二次截肢手术,否则将无法在感染中存活下来。

    柯利诺将军记起联军卡斯塔诺医生曾今说过的话,在上海太平天国的科学实验室中,法国人巴斯德正在研究一种青霉素的药品。据说这种青霉素抗病菌感染非常有效,但至今尚未能研究出大量生产这种药品的方法,卡斯塔诺曾今花费了三百英镑购买到一支青霉素样品。但很可惜伎俩只够实验用途,而青霉素的专利也早早的被太平天国的人抢注了,卡斯塔诺购买样品只是为了研究使用。

    蒙托邦和格兰特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前沿阵地,两位联军统帅在看望了伤兵和逃回来惊魂未定的士兵之后。在北塘桥旁听取了柯利诺和萨顿将军的汇报。

    “清军采用的战术和上一次在大沽口之役时一样。他们将火炮隐藏在炮台与河堤中间的阵地上,上面覆盖了中国草席及其他伪装物,从这次火炮袭击的密度来看,沿着河堤通往大沽口炮台的清军阵地上至少有三十门以上的12磅重炮。清军统帅是个疯子,他没有将重型火炮集中在炮台上,而是将火炮移到了步兵阵地上来,看来他们对我们在北塘登陆早有准备!该死的英国人轻信了所谓清国内应的情报,他们应该被吊死!”柯利诺将军很是愤怒。将这几天来被英国海军嘲笑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好在周围都是法国人。也没有记者或是牧师在场。

    蒙托邦将军眉头紧皱,命令副官将地图打开,虽然侦察队伤亡很大,但他们还是探明了清军的部署,看来清军早有准备,北塘前往大沽口的河堤道路被封死,看来需要海军的战舰前来助战,但北塘与大沽口之间这段海滩是一大段的浅滩,大型战舰无法靠近,小型战舰靠近了又怕受到清军重炮的轰击,看来只有让联军炮兵使用新型的膛线火炮来摧毁这些火炮。假如还是不行的话,联军只得考虑其他路线。

    中午时分,格兰特和他的英军将领们来到法军营地,双方开了一个作战会议。会议上法国人指责英国人的情报失误,而英国人极力辩解,会议上争吵不休,甚至把法军枪击印度士兵的案子也翻出来争吵。

    蒙托邦和格兰特最后制止了这种不绅士的行为,格兰特先大度的承认情报方面有所失误,但他还是坚信这并非是他们的内应故意为之,可能是内应的举动被清朝政府察觉,提前进行了一些布置。而格兰特的话被英军情报参谋官吴士礼证实,就在侦察队回来不久之后,清国内应又派人送来了一封重要的情报,上面详细说明了清军调整的部署情况,因为清朝政府怀疑内部有内应,所以清军统帅僧格林沁在一开始部署的时候就使用了欺诈的手段,现已经查明,大沽炮台上的大部分火炮都是假的,大部分真正的火炮被僧格林沁集中在了侧翼阵地,从三个方向阻断了联军的去路,也就是说在北塘三个方向上都有清军的阵地。

    情报上还提到联军登陆之后,清军甚至挖开白河,引河水淹没了部分的道路和大片土地,将道路和大部分开阔地变成了泥塘和沼泽,这些沼泽泥塘后面则是清军的几道防线,清军集中了将近八万步兵和五万鞑靼骑兵守卫防线,意图就是让联军上岸后将联军困在北塘。

    这份情报之所以晚到是因为清军的严密封锁,而且上面还特别请求联军加快行动,鉴于清朝政府已经察觉,假若联军迟迟不能打开通往天津的道路,那么清朝政府的内应将会被铲除,而联军今后将孤立无援也没有了朝中在野人士的支持。

    听完吴士礼的情报后,法国人开始抱怨这些清国内应做事太不隐秘,一早让清朝政府察觉,致使联军登陆之后陷于极度困难的局面。而英国人却很乐观,他们认为虽然眼前困难重重。但联军可以克服,既然知道了大沽口炮台现在火炮防御虚弱,大可以让舰队转而攻击大沽口炮台。从正面强攻。

    会议在争吵中进行,但最后还是确定了部分士兵重新装船和联军舰队一起围攻大沽口炮台的计划。蒙托邦将军认为计划过于冒险,但他也暂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同时会议还决定北塘的部队出动工兵和炮兵配合少量步兵向大沽口炮台攻击前进的计划,工兵架桥修路,炮兵使用两公里射程的线膛炮清楚清军的炮兵火力点,步兵掩护工兵和炮兵。虽然这个办法有些缓慢,但作为舰队攻击大沽口炮台计划的一个补充还是非常必要的。于是法军承担了陆上的攻击。而英军舰队实力较强承担了从海路攻击大沽口炮台的任务。

    其实清军在上一次大沽口之战后,就加强了津塘地区的防御,清军大部分的重炮都集中在津塘地区使用。蒙托邦将军对清军火炮记忆犹新。太平军攻占广州之战中,清军在虎门炮台、沙角炮台等珠江沿线安装有500门重炮,其中200门是重型夷炮,最大者为68磅海岸重炮。联军舰队最大的炮也是68磅炮。可当时清军并没有很好的使用这些火炮。因为太平军采取的是偷袭炮台的作战方式,令清军火炮没能发挥作用就失陷了。

    后来蒙托邦参观过广州太平军的一次演习,他们使用的就是清军的8000斤铁模巨炮,射程和68镑联军舰炮是一样的,6000斤铁模巨炮射程还远于葡萄牙海岸重型炮,其余大部分夷炮就是法制12磅重型拿破伦火炮,4000斤大炮是12磅重型拿破伦火炮的仿制品,除了新铸6000斤。8000斤,万斤巨炮与葡萄牙超长海岸炮外。射程均在4里以内。

    可以说清军火炮技术其实并不弱于联军,联军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拥有了射速更快的后装膛线火炮,这种火炮几乎与现代火炮结构相差无几。

    清军在江南地区作战屡败于太平军,火炮使用上并不科学是一个主要原因,此外就是沿海地区交通方便,像广州城集中了很多重炮防守却没有发挥作用,而其余城市的失败在于火炮稀少,像云南、广西等地都是使用自己铸造的火炮,而当地自己铸造的火炮没有沿海和北方铸造的火炮精良,是以在后面的炮战中,清军一直被太平军压制。

    噩运没有离开联军,计划确定后的第二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和狂风使联军无法采取任何行动。雨水使得条条马路难以通行,凡重大军事调动一概受阻,两天后天气才好转起来。

    这两天让联军士兵吃够了苦头,而饮水供应已成问题,在北塘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基本生活好歹勉强维持。英军日需食物充足,但法军则不能。见法国兵在北塘城大街小巷和臭水沟里到处捉猪抓鸡,英国兵目瞪口呆。猪被抢光了,“可怜的法国人”不得已去到北塘炮台附近,争着打狗捉猫来充饥,又一次在英国人眼皮底下丢丑。

    英军情报官吴士礼中校也说,整整一周,法军带的干粮不够吃,而且有的已变质。只见他们成群结队,手拿铁铲、砍柴刀和棍棒,到处去抓“脏得很”的大猪小猪。一连几天,从早到晚,都不断传来猪被宰杀时的惨叫声。而为数不多的公鸡母鸡,也照样很快消失了。好些法国兵甚至冲进英军营地,双手插在衣兜里,四处张口呆望,发现一头老母猪,立即一涌而上、迅疾抓走。

    法军就是在这种被逼得快令人发疯的境况下发起了陆上作战,在天气好转之后的第二天,柯利诺将军就带领一支千余人的法军重新沿着河堤开始发展攻势。面对逆境,法军士兵爆发出了坚韧的意志和不屈的作战精神,工兵不顾肮脏的架桥铺路,为后续部队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在他们身后是炮兵和步兵,炮兵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转移位置,都在对前方可疑目标进行炮击,柯利诺将军命令两营炮兵一前一后的交替掩护前进,一路上他们摧毁着一切可以的目标。

    法军步兵则多次击退了骑兵的骚扰,泥泞的道路也给清军自己的骑兵造成了麻烦,鞑靼骑兵没能发挥出骑兵的速度优势,所以很快被击溃。而令法军步兵欣慰的是他们的步枪射程要远远高于清军步兵,清军的火枪难以伤及他们,为数不多的抬枪也很快被法军步兵的膛线火枪压制住了。

    法军爆发出惊人的前进速度,第一天就推进了两公里,而距离大沽口炮台已经不足十公里远了,或许法军士兵是想早一点离开这该死的北塘城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随即释怀

    对于给杏贞的密信能有多大作用,萧云贵心里有数,这步棋虽然也是他一石二鸟的阳谋,但内心里他还真希望会发生奇迹,清廷会答应局部停战继而抽调兵马北上抗击英法联军,他并不希望英法联军像历史上那样攻克北京、火烧圆明园,那并不是清廷的伤痛而是整个民族的耻辱。

    黄淮地区集中了江北数省的清军,新军、绿营等等清廷正规军兵力不下二十万,尚有很多地方团练兵马辅助,像毫州苗霈霖部清军团练就多达三万人马。是以在江北地区,清军总兵力达到了八十多万。虽然江北清军兵力甚多,但好在这些兵马要镇守的地方很漫长,从山东南部、安徽北部、河南南部一直延伸到荆襄之地。通过局部停战,促成清军北调,减轻当面敌军总数,从军事意义上来讲是有利的。

    但假若清廷不愿意局部停战,那萧云贵也可以通过这件事达到让天下汉人看清楚清廷的真正面目。是以在彭玉麟等人走后,代表着太平天国官方的一些报纸充当起喉舌来,开始着重评论此次清廷与英法之间的战争。

    历朝历代以来,不论面对什么情况,国人还是有一点优点的,那就是在内部无论打得多凶,但面对外侵的时候,总还是能互相同情和支持。

    当天国官方报纸开始报道英法联军北侵之后,天国治下的多数军民百姓还是抱着同情北人的态度在评论此事,广州棉花商会开出五万两的赌注赌英法联军战败就是一个例子。同样是黄皮肤的人总还是乐意看到同胞能够战胜趾高气昂的白种洋人,以至于他们忘记了支持昔日的洋兄弟们。

    随后的报道开始出现了倾向性,从英法联军占领山东地区的海港后一些胡作非为。到英军扣押三十多艘平民商船事件,再到近期英法联军在北塘登陆后的烧杀抢掠,太平天国的官方报纸出现了对英法联军不友好的指责。

    为此留在天京的英国领事阿礼国和法国领事顾思相继向太平天国提出了抗议照会,要求天国收回对联军的这种负面报道。但太平天国礼部强硬回复说,报纸只是报道了事实,而天国的军民百姓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

    阿礼国和顾思异常愤怒,但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太平天国的这些报纸是如何得知千里之外发生的事呢?要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可都是封锁消息了的。这个谜底直到战后才揭晓,原来英法联军中有不少军官在上海时期都曾今借下巨额的债务,债权人虽然都是民间商人。但他们背后都有太平天国的影子,作为免除债务的条件就是这些军官提供联军的最新消息或新闻。这些军官为了减免债务,只得出卖一些消息,虽然这些消息不涉及军事机密。但却让英法联军大为丢脸。这些军官通过太平天国北方白泽堂分舵将消息传回南方。于是南方太平天国的百姓们知道了法军在北塘大街小巷抓捕鸡鸭充饥的糗事。

    有了官方倾向性的引导加上民族情绪,很快天国形成了一种同情北方平民百姓的氛围,继广州棉花商会的赌局之后,开始越来越多的民间组织同情和支持北方人来,但因为与清廷还处在交战状态,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赌局这样的声援方式。

    就在法军发起对大沽口炮台陆路进攻的这一天,俄国全权公使叶夫菲米?瓦西里耶维奇?普提雅廷乘船到达了上海,并递交了照会。请求面见太平天国西王。

    普提雅廷到来的消息当天就通过天京与上海之间的电报线传到了天京,萧云贵对于普提雅廷的到来并不觉得稀奇。以俄国人扩张成性的脾气,英法联军北侵之时他们不出来沾点便宜才是怪事。而普提雅廷的到来也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俄国在清廷那里没有得到好处,看来宋清韵还是保持了应有的民族气节,没有因为内外交迫而向俄国人投怀送抱。

    这一刻起,萧云贵不禁对自己的这个名义未婚妻肃然起敬,一个女人能顶住这样的压力着实不容易啊,而他也隐隐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可随即这个念头便被他打消了,立场不同的对立不能通过情感来淡化,同情归同情,该做的事也该做,或许这就是肮脏政治的一部分吧。由此萧云贵也想到抗日战争初期,美国一边大喊着同情中国,一边源源不断的出口战略物资给日本的事情,随即释怀。

    历史并不美妙也不纯洁,构成历史的要素是人和事,而人类自私的天性就决定了做出来的事也不会是件件都光明磊落,所以真正的历史有很多都是黑暗和令人发指的,所以才有了宗教的圣母,而仅仅只是宽慰人们罪恶心灵的圣母。

    萧云贵也知道普提雅廷来天京求见是为了什么,谭绍光在库页岛和庙街要塞等地多次击败了俄**队的反扑。天国的海军开始北上,由于黑龙江出海口庙街要塞的丢失和俄国远东勘察加半岛军港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的丢失,俄国失去了远东的制海权,就连对日本的影响和入侵也相继中断,太平军巧妙的通过控制几个战略要点就扼住了俄国东扩的野心,这一点令俄国非常的不爽。

    于是俄国在清国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便转而来到天京,虽然普提雅廷照会里所说的是为了远东的和平而来,但萧云贵知道俄国人其实是想联合太平军出兵东北,瓜分满清在东北的土地,仅此而已不会再有其他目的。

    虽然知道俄国人的目的,但萧云贵并没有拒绝会见普提雅廷,双方虽然在交战,但太平天国和俄国并没有互相宣战,萧云贵也需要知道俄国的底限在哪里,而且他也想知道传闻中俄国将派遣波罗的海舰队穿越大半个地球来远东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很快普提雅廷的照会得到了回复,当天晚上普提雅廷一行俄国人就坐上了上海开往天京的火车专列,与次日清晨到达了天京城。

    用过早餐之后,普提雅廷一行人进入西王府等待西王的接见,干等了一个早上后,西王才派人来带普提雅廷去见他,其余人等不得参加会见,普提雅廷只带了一个俄语翻译前往。

    西王是在西王府内的天主堂接见普提雅廷的,不知道是不是肮脏的政治接触多了,萧云贵每天都要抽时间到这里做祷告,或许是想祈求上帝宽恕他的罪恶吧。

    普提雅廷从来到天京就一直惊叹这座古老城市的繁华,西王府是天京江南园林的代表作之一,更加的美轮美奂,现在身处西王府的天主堂内,忽然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普提雅廷感觉自己是身在西斯大教堂而不是身在遥远的中国,虽然西王府的天主堂并不算太大,但其中巧妙的运用了一些建筑空间的技巧,所以感官上令人觉得堂内十分宽大。

    西王静静的坐在第一排祷告席上,上面一名中国修女正在领着一群中国孩子吟唱着圣歌,歌声悦耳动听,令人不禁忘记了忧愁和烦恼,令人的心灵能够彻底安静下来。

    普提雅廷在侍卫的引领下走到前排,西王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指了指一旁的空座,普提雅廷微微颔首示谢后坐了下来,翻译坐在两人身后,侍卫则退了下去。

    一曲悠扬而轻盈的天父颂吟唱完之后,西王才站起身和普提雅廷握手道:“我们出去边走边说吧,我不希望外面世界的罪恶影响了这里的孩子们。”

    说罢西王当先走了出去,普提雅廷和翻译跟在身旁,普提雅廷注意到西王的袍服是真丝精工绣制,看起来虽然朴实但却不失尊贵,加上西王那略微粗鲁的面相中又带着令人不敢仰视的威严,普提雅廷很奇怪这位东方传奇人物是如何将平民的朴实和贵族的尊严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的。

    走出天主堂后,他们在西王府的花园内游逛,普提雅廷还在思虑怎么措辞开口的时候,西王却率先开口了:“俄国人希望得到什么?”

    普提雅廷听了翻译之后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西王如此的直率,当下马上回应道:“俄国需要和平。”

    西王似乎对这句虚假的客套话不屑一顾,“你们退回西伯利亚去不就和平了么?”

    普提雅廷此刻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西王说中了问题的本质,俄国不向东扩张就会有和平啊。普提雅廷略微一怔之后,礼貌的颔首道:“但我们俄国还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和远东出海口。”

    西王这才满意起来:“这才是大实话啊。说说你的理由,要知道和平与得到生存空间是相悖的。”

    普提雅廷很欣赏西王的直率,没有清国官员的那种虚伪,也直接说道:“俄国和太平天国有共同的敌人,清朝政府!而我们在远东的利益冲突可以通过瓜分清朝北边的疆土得到化解。”

    西王沉吟片刻后问道:“如何瓜分?”普提雅廷道:“乌苏里江以东、外兴安岭以北的土地划归俄国,黑龙江以东包括库页岛和庙街等地归太平天国,同时俄国承认太平天国对中国统治的合法性,并且两国结成盟国。”

    听完之后,西王忽然开始笑了起来,跟着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自投罗网

    普提雅廷很是纳闷的看着这位西王的癫狂大笑,他认为这位东方最大的叛国者已经不能用传统东方人的认知来打交道了,他的言行异于常人。但他还是克制的保持微笑,因为如今俄国在远东没有制海权,而传闻太平天国最近又有六艘战舰加入了天国海军序列,并且已经开拔北上驻扎在大连湾,这对于俄国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如今勘察加半岛的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军港内还在重建,而能够提供港口护卫的只剩下几艘炮艇,远东俄国海军仅有的四艘军舰还都是商船改造的,被普提雅廷拉到上海来炫耀武力,一旦到了夏天双方还没有解除战争状态的话,太平军可能会再次袭击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军港。

    为了外交政治目的,普提雅廷按捺心头的不满问道:“西王殿下为何发笑?”

    萧云贵用衣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们俄国人的思维可真是奇葩而且可笑,和一支要占领全国领土的叛军首领商量让他用即将到手的土地和你们交换和平?我们凭什么要答应你们这可笑的建议?你说的那些俄国需求的领土本来就是我们的领土!”

    普提雅廷的笑容开始有些发僵,浓密的海狮须微微颤抖着说道:“西王殿下,那些土地是清国人霸占过去的俄国领土,而且你们汉人的领土原来的疆界并不在那里!还有现在这些领土名义上还在清国手中,可当地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俄国人!”

    说到这里萧云贵收起笑容来。脸色一沉森然道:“你当本王不知道你们俄国在北边干的那些龌蹉勾当么?你们沿着乌苏里江、黑龙江沿岸修建移民定居点,用屠灭的手段将我们北面的原住民残忍的消灭,然后堂而皇之的宣称这片土地是你们的!还有什么狗屁的汉人领土。清朝开国者努尔哈赤原本就只是我们汉人明朝手下的一名军官,明朝的时候我们在北疆就建立了奴儿干都司,统领北疆的领土!清朝之后满人只是继承了我们汉人的固有领土,我们汉人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的领土!”

    普提雅廷还要大声争执,萧云贵摆摆手道:“不用再争执了,那些领土我们太平天国自己会去拿回来,不必你们俄国参与。我们还是谈点实际的。俄国想要和我们停战的话,就必须割让领土,让出尼布楚城以北的领土。嗯还有勘察加半岛领土,哦对了听说还有白令海峡对面你们有一块阿拉斯加的领土,那片领土虽然也是你们俄国强占原住民的,但好歹有开拓的苦劳。那块土地听闻你们俄国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有意作价出售,那就当做战争赔款折价抵让给我们太平天国吧。”

    普提雅廷被西王一连串的话给搞晕了,翻译吃力的跟上西王说话的节奏,听完之后普提雅廷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跟着再也忍不住了,他浑身颤抖着站起身来怒道:“西王殿下,俄国并没有战败,不会接受这种条件!你们这是在侮辱我们沙皇俄国!”

    萧云贵就好像一个无赖。他翘着二郎腿,手指扣着桌面淡淡的说道:“我们在远东有着比你们强大的海军。我们有制海权!”

    普提雅廷大声咆哮道:“我们在远东集中了五万精锐的帝国士兵,还有数不清的地方武装民兵,随时可以对你们的据点发动攻击!”

    萧云贵摇摇头还是说道:“我们有制海权,可以随时增援北方,还可以随时打击你们唯一一座远东的军港!”

    普提雅廷涨红了脸道:“我们也会派兵支援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军港!”

    萧云贵还是玩味的笑着道:“我们有制海权,可以随时沿着黑龙江北上清除你们的据点!”

    普提雅廷最终按耐不住了,大声怒喝道:“我们俄国的舰队并不比你们的海军弱,太平天国真要开战的话,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一定会派遣精锐的海军来到远东参战!”

    萧云贵耸耸肩道:“那我们就正式宣战好了!”现在这个年代苏伊士运河还没有修通,就算修通了,掌握着埃及的英国人也不一定会答应俄国人同行,对于绕了大半个地球赶来的俄国舰队萧云贵并不惧怕,对于英法联军的入侵,萧云贵更加忌惮的是北极熊的东扩。

    萧云贵一再刺激普提雅廷,也试探出了俄国人的底限,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派出俄国精锐舰队赶赴远东,要是刚刚接掌俄国的亚历山大二世尼古拉耶维奇真敢在这个时候派遣舰队东来,那他在俄国进行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将无法有强力武力保证,同时俄国在波罗的海、黑海等地的势力将被进一步削弱,英法瑞典等国可都不是安分的好邻居。

    看到普提雅廷色厉内荏的样子,萧云贵已经明白了俄国并没有准备好这场战争,他们只是在冒险下赌注,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而历史上他们的确是成功了,他们通过清朝政府面对英法联军入侵的危局趁火打劫,获得了乌苏里江东面、黑龙江以北的五十万平方公里领土,还得到了其他很多的好处,可谓是一本万利。

    可惜现在普提雅廷遇到了穿越者,宋清韵对俄国的威胁和示好不削一顾,萧云贵自然也不会弱智到和俄国一同瓜分清国领土,相反的萧云贵想通过和俄国的战争进一步扩大今后中国的领土!汇集在尼布楚周围的五万俄军的确是个威胁,太平军必须扩大战争,一来可以未来的消除威胁,不能等到俄国做好了战争准备再开打,二来可以趁着俄国虚弱得到更多的领土与好处!

    普提雅廷愤怒的离开了西王府,到了晚间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降低一些价码,让太平军得到一些实际的好处来换取俄国需要的东西时,太平天国礼部却将一份宣战照会递交到普提雅廷手中。

    当普提雅廷目瞪口呆的听着天国礼部官员周起滨宣读宣战照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彷如在梦中一般,等到周起滨很客气的提出给普提雅廷十天时间离开天京,逾期天国将不再保证他们一行人的安全之时,普提雅廷才咆哮着怒吼道:“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无奈的咆哮没有用处,普提雅廷第二天就乘船返回上海,在上海登上了俄国的战舰北返,在上海几处港口,普提雅廷见到了正在装船的太平军士兵。数万太平军准备登船出海,普提雅廷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一定是北面。

    其实早在去岁年末,萧云贵就有增兵北方的想法,只是当时北面海域大面积封冻,不利于登陆,如今出暖花开,已经具备了条件,于是原本卫戍天京的第三军四万余人装船北上,增援库页岛等地的谭绍光部,而卫戍天京的部队轮换为撤回来休整的第一军。

    为了运送庞大的陆军部队,太平军组织了比英法联军更为庞大的船队,提供舰队护卫的自然是刚刚加入海军序列的六艘西洋战舰,为此太平军从广东、福建、浙江等地征集了大量的商船、货船用于运送军队和后勤物资,总共有超过五百艘的商船和货船聚集在上海、镇海等地的港口,六艘战舰辅以上百艘的红单船及其他辅助战船作为护卫,共分为六个批次开始往北面运送士兵。

    对于太平军忽然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也令英法两国公使深感不安,他们很怕太平军会北上去增援清朝政府军,捅了联军的菊花。可当报纸公布了对俄宣战的照会后,英法两国公使大大的松了口气,对于太平军打击俄国他们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普提雅廷离开上海后,命令舰队全速北上,一定要快点回到自己的地盘去通报这个惊人的消息,并且做好战争的准备。可惜在北返的途中,他们遭到了三艘太平军新式飞剪船队组成的舰队袭击。太平军从美国人那里购买了三艘新式的飞剪船,这支船队因为航速较快,被太平军海军提督罗大纲编成快速纵队,宣战照会生效之后,罗大纲自然不会让俄国人的这四艘战舰轻松的回到北方。

    经过几天的缠斗,虽然俄军战舰比飞剪船庞大,船上火炮数量也比飞剪船多,但飞剪船的船速很快,一直纠缠着普提雅廷的舰队。最后太平军随后跟上来的一支分舰队与飞剪船队汇合,分舰队中集中了两艘英法一级战列舰,普提雅廷舰队的优势不复存在,最后普提雅廷只得壮士断腕,下令留下两艘战舰阻挡太平军海军,自己带领两艘航速较快的战舰逃离。

    普提雅廷的厄运并没有结束,在鞑靼海峡他们和一支太平军商船、货船组成的船队遭遇,这支船队是从日本而来,常年从事库页岛等地的商贸、补给。双方爆发了一场海战,虽然俄国舰队击沉了三艘武装商船,但普提雅廷的最后两艘战船也受伤不轻,更头痛的是补给没有了。

    最后普提雅廷的两艘战舰冒险在日本人控制的南库页岛停靠上岸搜寻补给品,最后被日本人连人带船给俘虏了。几天后,普提雅廷被日本人很不客气的交给了太平天国谭绍光部,于是这位俄国全权公使在太平军和俄国开战后不久就很不光彩的成为了俘虏,而被他带来炫耀武力的俄国远东最后四艘战舰两艘被击沉,两艘被俘虏,俄国在远东最后一点海军力量不复存在。

    身在囹圄的普提雅廷最后才明白过来,太平天国那位阴毒的西王就是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其实太平军根本没有合作的兴趣,他们一早就准备扩大对俄国的战争,而他们等待的就是自己带领最后四艘战舰自投罗网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随风摇摆

    清廷直隶总督恒福这些天一直都是坐立不安的,恒福乃是蒙古八旗中镶黄旗人,额勒德特氏,与津塘地区清军主帅僧格林沁同样是蒙古人。然而与自幼家贫的僧格林沁不同,恒福自幼家中殷实,饱读诗书,早已经没有了蒙古人的桀骜和剽悍,乍一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地道的读书人。

    自从英法联军的炮火在北塘等地响起之后,他一直便是胆战心惊的。这种心里的没有底气源自于他对清军部署的不了解,僧格林沁作为津塘主帅亲自坐镇天津守御,恒福虽然也在天津坐镇,但却并不清楚僧格林沁的部署,甚至他连僧格林沁手下有多少兵马都不清楚。

    僧格林沁对恒福等一众地方官员进行了一切军事部署的保密,而作为直隶总督的恒福只是协助僧格林沁办好后勤、民夫征用等琐碎的杂物。对此恒福非常郁闷,清朝历来也是文官要比武官地位要高,而且清朝文官也时常被要求能够上马统兵、下马治民,要是在以往自己这个直隶总督是无论如何不会被排斥在军略之外的,可现在僧格林沁完全将他当做一个局外人看待。

    恒福对此不敢说什么,一则僧格林沁是铁帽子王,二则僧格林沁有朝廷圣旨,圣旨上有皇帝、两宫御印,着令他这个直隶总督一切事宜听命于僧格林沁,于是恒福只能办好自己分内的差事。

    由于僧格林沁的军事保密令恒福心中万分无底,自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办理夷务就成了清朝官员最为头痛的事,战则丧师失地,和则丢官名臭。津塘乃是京畿门户,能否守住此处恒福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对此恒福曾今派遣很多家奴探子想方设法打听消息,结果消息令人沮丧,僧王大军有数万人(具体人数不详),夷船数百艘云集津塘外海(具体数量不详),上万夷兵已经登陆北塘,守卫北塘的京城火器营精锐一触即溃。散兵退守军粮城,而僧王一面派兵马将夷兵围困在北塘,一面也分兵监视军粮城的这部溃兵。

    久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恒福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京城火器营那些丘八恒福是见过他们操演的,那精气神和手中的兵器可不是寻常绿营可比,不可能就这么一触即溃。而且事后僧王没有派人抓捕这部兵马的主将,而是派兵监视。可见其中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这部京城火器营的主将乃是他的另一个同胞。和僧格林沁同样来自科尔沁部落的扎布多.那克。这个人恒福也认识,御前侍卫出身,先前跟随原来朝中红人荣禄在江南与长毛鏖战,颇有战功,后来随荣禄编练京城新军,其后更是有两宫扳倒八大臣的护驾之功,可谓是军功颇高之人,又是僧格林沁老乡是以极得僧格林沁信任。可问题就在这里。一个僧格林沁极为信任的人,在北塘炮台一枪一炮未放就这样跑了。时候素以极重军纪而著称的僧王也没有马上追究,反而派兵监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值得深思。

    恒福左思右想隐隐觉得和如今朝中暗流涌动有关,根据小道消息说两宫不和,此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今看来却有此种苗头。

    更令恒福头痛的是今早,天津城内逃回来几名北塘的士绅,他们给恒福带来了英法联军全权特使额尔金爵士和葛罗男爵的照会。照会中英法联军重申了他们的苛刻条件,并且单独告知恒福,无疑侵犯恒福的辖地,带兵上岸是为了进京面见清朝大皇帝陛下,只要恒福能够予以方便,英法联军过兵时将秋毫无犯云云。

    恒福这下傻了眼,这是他娘的谁给英法鬼子出的主意?照会不给朝廷也不给津塘地区的主帅僧格林沁,单单给了他这个直隶总督,这份照会要是被朝廷御史知道了,一个里通外夷的罪名可就难逃了。

    于是恒福看完照会后,一面命令手下戈什哈将还在自己府上大吃大喝的几名士绅悄悄杀掉,反正这几人失去了一切财物几与丧家犬差不多,死了也没人追究,一面召集几名心腹幕僚商议此事该如何办。

    杀人很容易,不到一刻钟就办完了,可商议该如何办事就难了。几名幕僚中,一些人认为既然已经灭口就烧了照会当没事发生,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英法两夷主动联系乃是机会,东家不该放弃这个机会,若是僧王胜了也就罢了,但若是兵败,只怕恒福连自己的后路都断了。假如恒福能借此机会与英法达成协议,约定清军战败后,恒福主动提供应有的方便,相信英法不会为难他们,英法也需要人管治地方不是?再者一旦僧王败了,朝廷再无可抵抗之兵,势必又要以抚局为主,到那时候恒福与英法有了联系,而朝廷重开抚局,那恒福便没有过失反而将受到朝廷重用了啊。

    恒福也觉得两边说的都有道理,但又都有风险,正犹豫不决之际,门房小吏来报说有京城家奴带来了消息。恒福马上命人带进来,他正需要知道朝中的风向如何,才好随风摇摆呢。

    来人是京城家中老管家,在他身后跟了两人,带了寻常的毡帽更压低了帽檐,看不清相貌,恒福很是不乐,这老管家难道是年老昏花了不成?怎么引着两个不着相貌的人进自己的内堂来?

    正想开口呵斥之时,老管家却抢先打个千报道:“爷,两位是京城里的贵人来探访您了。”

    恒福微微一愕之时,其中一人微微抬头露出样貌来,恒福一见之下大吃一惊,这人自己曾今在朝堂之上见过,几位幕僚却都不曾认识,当下恒福挥退左右,只留下那两人与老管家。

    左右退下之后,恒福上前急道:“怎么是您啊荣大人,您不是被太后圈禁在家不得离京么?须知背旨离京乃是大罪,趁左右无人认得您,我安排车马火速送您回京去吧。”

    那抬起头的人正是荣禄,却见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坐下道:“总宪大人不急,你先看看这人是谁。”

    恒福狐疑不定的望向另一个人,那人摘掉毡帽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扯着公鸭嗓子笑道:“总宪大人可还记得小人?小人是母后皇太后身边的一名小太监啊,那年太后召见大人之时,小人给大人搬过杌子、沏过茶的。”

    这一提醒恒福马上想了起来,惊呼道:“你是太后身边的岑公公!”

    那岑公公微微躬身道:“不敢当,大人可直呼小人名姓岑福德或叫小岑子便了。”

    恒福眼珠子一转,马上明白荣禄离京此事不简单,当下马上让两人坐下,让老管家上了热茶,分宾主坐定后才问起来由。

    荣禄听恒福问起来由,微微一笑放下茶碗道:“这趟来主要是带来了太后懿旨,这旨意让岑公公宣读吧。”

    恒福心头一惊,起身便跪下听旨,斜眼瞟见岑福德从腰带里取出一张黄布条来,恒福心头更是一惊,暗想难道这是母后皇太后的衣带诏?

    果然这旨意乃是慈安太后单独发出,其中历数了慈禧的专权跋扈,如何欺凌慈安太后与小皇帝的,同时言道由于慈禧开禁关外、重用汉臣,而且因为慈禧施政不当,招来英法进犯,已经引得朝中满蒙权贵不满,有一大批满蒙大臣已经与慈安太后联络,决定拨乱反正,除掉祸乱社稷的慈禧、恭亲王一党。最后旨意中让恒福配合荣禄,相机夺取僧格林沁手中的兵权,便宜行事云云。

    恒福才听了一半就已经冷汗直冒,这件事可比英法照会的事更加棘手,这种朝廷乱事,站错了队便是诛九族的祸事,胜则扶摇直上,败则万劫不复,可是在赌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岑福德念完之后笑盈盈的说道:“总宪大人接旨吧。”恒福颤颤巍巍的伸手出去,又有些犹豫的略略停顿,最后岑福德不耐烦将黄布条一把塞到他手中。

    荣禄上前扶起恒福,将他扶回座位上,然后说道:“总宪大人不必惶恐,西太后虽然握有大量兵权,但忠于东太后的王公大臣们在军中也有不少旧部,我等部署多时,京城中至少有一大半人马将会反正。而我前来办的这趟差事看似万难,其实也简单。”

    恒福掏出汗巾颤颤巍巍的擦了擦汗水道:“如何简单?僧王军威素著,本部皆是蒙古铁骑,你如何能夺得兵权?”

    荣禄缓缓坐回去道:“僧格林沁一勇夫尔,麾下兵马虽多,但并不能意如臂使指,其中京城新军之内有我不少旧部,想必大人也听闻镇守北塘的扎布多那克忽然撤兵之事,这支兵马便是我等的内应,除此以外僧王军中尚有不少将领我等已经联络过,他们都愿意拨乱反正。”

    恒福惊道:“要是津塘的军马都乱了,谁来抵挡英法两夷?”

    荣禄呵呵笑道:“大人不必惊慌,英法两夷早就与我等有联络,一旦他们击败僧王夺取大沽口,后续兵马源源不绝开到岸上来,他们便会打出拨乱反正的旗号,支持母后皇太后独揽大权,他们是来助拳的,是我等的盟军啊。”

    恒福张大了嘴巴惊得呆了,脑中转来转去就是一个念头,这些人竟然为了扳倒政敌不惜借助洋兵?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敢做的?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恒福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来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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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介绍:
四个原本是同班的大学生,因为奇怪的闪电导致灵魂穿越回到了清末,分别附身在四个命运迥异而又相互关联的人身上,身份的变化,让四个人经历了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会像各自的命运屈服吗?他们的到来又会改变清末这个苦难的时代么?他们不但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还要背负整个民族的命运抗争,只因一经穿越,你便是历史的一部分! 1852年,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年代。 这一年,年青的满清贵族荣禄十六岁,仍在为龙寮岭之役死于长毛之手的父亲守孝,他送走了心爱的人进宫。 这一年,年芳十八的叶赫那拉杏贞选秀入宫,她便是日后的慈禧太后,宫中一切的未知在等着她。 这一年,天王义妹洪宣娇正在郴州统领女营兵马,天王的密令让她陷入了两难。 这一年,太平天国前军主将西王萧朝贵正率领两千广西狼兵从郴州出发,奔袭湖南省会长沙…… 本书书友群:105998808太平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