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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一章 表明心迹

    当英法联合舰队撤退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大沽主炮台上,僧格林沁一身戎装,双手杵着纳库尼素光刀,端坐在炮管打得发红的巨炮不远处,宛如一尊战神般稳如泰山的安坐着,满面呆滞的看着远处海面上飞快退走的英法舰船沉默不语。

    自从英法联军占据山东一些沿岸港口之后,僧格林沁便率领清军开始调整部署,而僧格林沁离京之前,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接见,慈禧太后与他和恭亲王等亲信大臣密议了整整一个晚上,从中僧格林沁得到了如今清军部署的要旨。

    从一开始僧格林沁的部署就虚实不定,有时候就连自己人都在蒙骗,大沽口炮台上的很多大炮的确被他调往侧后两翼加强防卫,北塘地区的守卫也得到了加强,因为慈禧太后很笃定英法联军会从北塘登陆。

    僧格林沁的部署自问是费心了心思的,可惜他信错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科尔沁的同乡,扎布多那克!他守卫的白河北岸、北塘炮台等地,开战之后一触即溃,五千精锐新军马上后撤到了军粮城,僧格林沁就知道自己信错了人。

    原本开战前,慈禧太后已经多次提醒过他,但凡从前和荣禄有过交集的人物都要防备,可僧格林沁还是被扎布多那克蒙古人豪爽的外表给欺骗了。

    北塘失陷僧格林沁有些沮丧,但好在他提前布置了纵深的防御阵地,并很快引河水将北塘周围弄得泥泞不堪。算是将英法联军困住了,同时他也知道英法联军很快会采取别的方式反扑。

    在布置大沽口炮台防御时,僧格林沁故意当着众将的面宣布将大沽炮台的重炮调往侧翼布防。而事后僧格林沁命心腹将领乐善偷运了一批新赶制的火炮布防在大沽炮台上。他并不是诸葛亮,在这种时候还敢玩空城计,所以今天英法联军舰队配合英军海军陆战队强攻大沽炮台的时候,遭到清军炮火的猛烈还击。

    自从开战,英法联军舰队的火力非常强大,但僧格林沁就一直稳坐在主炮台上,动都没有动过。在英法海军猛烈的炮火下,僧格林沁的这一举动极大的稳定了军心,但也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一旦僧格林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清军将很有可能短时间内崩溃。

    黎明前,僧格林沁收到了大沽口南岸炮台的战报,炮台守将直隶提督何建鳌战死。他当时眼前一黑。几欲晕倒。何建鳌跟随自己多年,一直敬忠职守,上阵之时从不退缩,从接管大沽总兵以来,一直苦心经营大沽炮台,之后积功升任直隶提督,这次僧格林沁布防大沽,若是没有何建鳌苦心经营多年的基础。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将大沽防线做得如此完备。听到何建鳌死讯,僧格林沁心中剧痛。恨不得将海面上的英法舰船都炸沉了。

    这时候只见另一员悍将乐善匆匆赶来,走到近前纳头便拜:“大帅!夷船退走,让在外海埋伏的水师出战吧!”

    僧格林沁缓缓闭上眼睛,跟着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水师舰船之中,可有能追得上夷船的?船上火炮可能击中夷船的?”

    乐善听了默默不语,大沽水师均是百余吨的帆船,根本追不上英法的蒸汽快船及大帆船,而且船上的火炮也不如人,出击纯粹是找死。但看着夷船大摇大摆的退走,乐善心有不甘,重重的跺跺脚,沉默不语,他一脸灰黑,都是销烟之色,看来也是整天都在炮台镇守。

    僧格林沁轻叹道:“此役已经算是完胜,计点损失,医治伤兵、收拾战场吧!”

    半个时辰之后,清军损失计点了出来,直隶提督何建鳌、大沽协副将额尔经厄阵亡。何建鳌镇守南端炮台,夷兵强行登陆,即将击溃南岸步军防线的时刻,他带领十多名亲卫冲下山,召集溃兵重新冲杀上去,在乱阵之中阵亡;额尔经厄镇守北端炮台,被英舰火炮打中,当场身死。此外清军阵亡八百七十六人,负伤一千一百二十一人,火炮毁损二十一门。敌军估计损失在一千多人以上,多是强攻炮台的海军陆战队员,清军也将大沽口炮台附近的土地弄得泞泥不堪,很多英军士兵深陷泥潭行动迟缓,遭到清军火炮和鸟枪弓箭的射击,死伤颇重,另有十七名夷兵被俘。

    僧格林沁喃喃念道:“何建鳌、额尔经厄、史荣椿、龙汝元,我手下大将已经有四员折损在洋人手中……”跟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史荣椿和龙汝元是上一次大沽口之战时阵亡的。何建鳌、史荣椿阵亡后,僧王手下四大悍将只剩苏克金、乐善两人,听了此话,诸将均是默默不语。

    此时,一阵锣鼓喧天之声在炮台之下响了起来,众人望去,只见是直隶总督恒福乘着顶蓝呢官轿,带着衙役兵丁、士绅官吏,又有些唱大戏的敲锣打鼓的劳军来了。开战之后直隶总督恒福便一直在天津进行粮草后勤调度,但之前大战他也没来过前线,怎么今日会这么凑巧,夷兵刚退不久,他便赶来了?

    乐善狠狠的啐了一口带血污的吐沫道:“老东西,看到胜了巴巴的赶来抢功了。”

    僧格林沁温言道:“上阵杀敌乃我武人天职,分属平常,恒福大人乃是文官,能到前线来慰问将士,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不得无礼。”

    恒福在炮台底下轿,亲自走上炮台,看到僧格林沁等诸将,单膝跪了下去:“众位将军辛劳!”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高呼:“众位将军辛劳!”僧格林沁连忙扶起他,口中连称不敢,见恒福礼重,诸将面色稍缓。

    恒福被僧格林沁浮起,跟着面带悲色说道:“何、额二位将军殉国。甚憾、甚憾,津沽士绅感念两位将军忠勇,已经商定在大沽为两位将军修建双忠祠。愿两位将军英灵长聚,永享香火。”

    僧格林沁又谢了一回,甚是感激恒福,众将也为之动容,对恒福的看法大大改观。

    说了战况之后,恒福将僧格林沁拉到炮台远端无人之处,低声问道:“僧王。北塘有出逃之人带来洋人照会在此。”

    僧格林沁哦了一声,接过恒福递来的照会,看了之后道:“看来夷人还是有拉拢总宪大人之意。”

    恒福忧心忡忡的说道:“朝廷抚夷多年。地方大员与夷人多有暗通曲款之意,先前叶名琛在广州与夷人周旋多时,明面上与夷人水火不容,暗地里却和夷人做着买卖。到叶名琛被长毛俘获之后。听闻夷人曾多次向长毛求情。足见叶督早已和夷人同流合污。如今夷人故技重施,想要拉拢于我,但我恒福世受皇恩,岂肯做出如此悖逆之举?这次前来也是像僧王表明心迹,津塘之事,我与僧王共同进退,绝不会有贰心。”

    僧格林沁闻言心头暗喜,虽然此前慈禧太后有过交代。如今那些心怀不轨的满蒙大臣藏于暗处,很多人还在观望。在大事之上不可轻信他人,但恒福乃是直隶总督,手绾地方大权,若能得他倾心襄助,守御之事也能事半功倍,加上恒福此人也是蒙古八旗出身,乃是同族之人,当下僧格林沁便将慈禧太后的叮嘱忘之脑后,喜道:“得总宪大人如此帮扶,本王心中甚慰。”

    恒福又拿出一份照会道:“此乃本官连夜书写的回复照会,请僧王过目。”

    僧格林沁展开照会观看,只见照会上写道:“……惊悉英法水陆并进,率众登陆,占据北塘村庄,居民惶恐,十六日遽行用兵列阵……我国不得不为抵御,然仍饬带兵各官只许迎敌,未许进攻。仰体我大皇帝宽容之意,欲敦旧好。惟是为战为和,不能并用。……若英法两国一定主战,我国水陆均有设备,现虽占我北塘,不难督兵攻击,但惟恐英法两国再有损伤,此后难以和好。趁此时彼此均无损伤,收兵息事,仍照上年之例进京换约,以全和好,则各国商民均受其福。……兹定于三日之内,英法两国如无回信,我国惟有主战而已。且陆路用兵,非同水路;如英法两国不知我军容让之意,仍复恃强,我国主将自有调度。倘英法两国士卒再经挫失,不但于和议一局转多窒碍,即英法两国公使亦难于回国复命也。”。

    僧格林沁看完之后微微颔首道:“总宪大人如此回复甚好,朝廷原本也是不想开战的,如能以战促和最为稳妥。只是今日夷兵在我大沽口又损兵折将,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恒福摇摇头道:“僧王以战促和四字用得极好,原本我还担忧此份照会分量不足,如今有僧王今日挫敌之威,便显得我朝更有和谈诚意。否则真要我军三面环攻北塘,想必不出数日,登岸之夷兵皆成粉齏矣。趁此大胜,发此照会正好合适。”

    僧格林沁抚掌笑道:“总宪大人深谋远虑,本王不如也。”

    恒福谦逊道:“僧王谬赞了。如今夷人海路又败,听闻北塘陆路还有夷兵在攻打,未知胜败如何。但想僧王虎威在此,夷兵也是望风而逃的了。”

    僧格林沁哈哈大笑起来,甚为得意的说道:“海路还的乃是英夷船队,陆上主攻的乃是法夷之兵。法夷之兵虽然悍勇,但四周皆为本王用水灌之,泥沼遍布,行动迟缓,等到法夷弹药粮草用尽,必然自溃而去。”

    听闻僧格林沁对陆路来的法国人不以为意,恒福当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跟着吹捧僧格林沁几句,只怕僧格林沁赞得彷如战神在世,僧格林沁颇为受用,对恒福更是另眼相看,比之从前亲近了不少。(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二次羞辱

    看着败退而回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们,英军总司令格兰特很是懊悔,行动前两个小时,那位清朝内应派来的信使将最新的消息带来到英军手中,情报官吴士礼中校马上乘船将情报送到了英军旗舰上,可惜那时候英军已经做好了强攻大沽口的准备,就是再有威信的主帅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取消部队的攻击命令。英军在北塘也受够了,他们必须战斗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于是格兰特还是下令原计划不变,对大沽口炮台进行强攻。

    清晨七时,英军海军司令何伯亲率联合舰队十二艘炮舰为前导,向大沽发起攻击,何伯上将准备以此洗刷自己上一次的屈辱。联军炮舰从海口向拦江沙开进,十二艘军舰均为浅水蒸汽炮舰,英舰十一艘,法舰一艘。到达指定地域之后,何伯命令手下炮舰快速冲过横江铁链,对岸边疑似炮台的阵地实施炮火警戒,抢占有利阵位,后续舰艇迅速破坏水道上的阻拦物,为海军陆战队的运兵船开路,同时后续舰队分为南北两个纵队,对大沽实施两面打击,掩护海军陆战队登陆。

    事情的进展很诡异,英法联合舰队浅水炮舰冲过横江铁链,开始胡乱发炮的时候,大沽岸边的堤坝上疑似炮台仍旧是静悄悄的,都像睡着了一般,没有炮火还击、没有旗帜、锣鼓,更没有一点声音。英军认为先前的情报是准确的,清军将炮台上的火炮用于加强侧翼去了。上面没有远程火炮。可他们并不知道一份更准确的情报已经送到英军主帅格兰特的手中,而这份情报中显示,大沽炮台上清军至少布置了60门甚至更多的铁模火炮。

    何伯感觉到了一种寂静下暗藏的杀机。迅速命令十二艘舰艇停止炮击分散队列警戒,抢占有利阵位,后续舰艇快速跟进,开始清除水道上的铁链。

    下午三时许,第一道障碍物清理完毕,何伯率领十二艘浅水炮舰向第二道障碍铁链冲去,这里的水更浅。十二艘炮舰以一字长蛇阵开进,依次为“掠鸟号”、“杰纽斯号”、“蜂鸟号”、“鸬鹚号”、“庇护号”、“茶隼号”、“巴特勒号”、“纳姆斯号”、“负鼠号”、“佛里斯特号”、“高飞号、“哥特兰号”,何伯乘坐的旗舰鸬鹚号居中开进。

    此刻。英军舰队司令何伯站在旗舰鸬鹚号的船舷上,不安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岸边好像巨兽一般的炮台,原本在望远镜中模糊的一片绿色,因为船舰向岸边越开越近。在望远镜中渐渐清晰了起来。何伯看到了一大片中国特有的草席。上面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树枝,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上帝,那是敌人炮阵的伪装!”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好像变魔术一般,岸边炮台的伪装全部消失,尖厉的炮弹呼啸声响起,岸边沙堤上清军炮台数百门火炮一起发炮。中间的“蜂鸟号”、“鸬鹚号”、“庇护号”率先中弹起火,何伯再次重伤被手下拼死救出。再上救生艇的时候,何伯艰难的看了一眼混乱的海面战场,十二艘战舰能动的已经不足一半了,清军的火炮如此凶狠,根本不像请报上显示的那样没有远程火炮,“清国人有准备,我们又上当了。”这个念头闪过之后,何伯昏迷了过去。可怜的何伯上将再一次在大沽口经历了失败,他并没能洗刷上一次兵败的屈辱,反而再一次被清军羞辱。

    后续跟进的军舰纷纷开炮还击,后续舰队指挥官法国海军少将里戈?德热努依里努力调整部署,结果发现就连后续跟进的二十几艘舰船也在清军的火炮射程之内,其实早晨在破坏第一道障碍铁链的时候,清军就可以开炮袭击舰队了,他们的指挥官居然能够忍耐到下午。里戈?德热努依里收起轻视之心,命令外围舰船赶来支援。双方震天的炮声响彻大沽海面,海水中满是燃烧着的破碎木料、帆布和英法水兵的尸体。

    法国海军旗舰“蝮蛇号”上,里戈?德热努依里冷眼看着处在第二道障碍前的十二艘炮舰逐一的被击沉,脸上阴郁而痛苦,但外海的舰队炮火无法摧毁、压制在沙堤后面的清军炮阵。下午四时许,何伯被救上“蝮蛇号”,在简单的抢救之后,他悠然醒来,在担架上他观看了战况,无力的对里戈?德热努依里说道:“敌人这是在屠杀,必须占领炮台,否则在第一道障碍前的舰队也会被袭击。”

    里戈?德热努依里重重的嗯了一声说道:“海口南岸是炮台的射击死角,地势平缓,那里很安静似乎没有敌人驻防,海军陆战队应该从那里登陆。”

    何伯艰难的命令副官道:“命令皇家海军陆战队第三团出战,由勒蒙上校指挥。”

    里戈?德热努依里补充道:“我们法国海军陆战队也出击,请勒蒙上校统一指挥。”

    两位最前沿的军事将领商议定了之后马上传出命令,海上的舰队拼命发射炮弹掩护,五十余艘已经准备好登陆的运兵帆船、舢舨搭载英法联军海军陆战队两千余人,向海口南岸发起登陆冲击。

    英军勒蒙上校第一个跳出舢舨,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他笑着向手下说道:“我是第一个踏上前往敌人首都道路的人!”一阵哄笑声中,勒蒙上校注意到,南岸的灌木林、芦苇荡一片寂静,稍远处几处很高的土包上面覆盖着绿色,登岸出奇的顺利。当勒蒙上校带领二十人跑上沙滩的堤坝后,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沙滩矮小的堤坝后面是一片泥泞的沼泽,上面有三道很宽的壕沟,壕沟后面是林立的尖木桩。

    勒蒙上校身边一名士兵呆呆的问道:“上校,我们真打算从这里过去吗?”

    话音刚落尖啸的炮弹划破空气准确的落在登岸的士兵人群中。勒蒙上校抬眼寻声看去,只见远处几处高高隆起的土包上面的绿色不见了,上面正在喷发着死亡的火焰。勒蒙上校嘶声裂肺的喊道:“敌人炮火!隐蔽!隐蔽!”

    海滩上数十发炮弹落下,英法海军陆战队士兵们惨叫声四起,纷纷冲上沙堤躲避炮火。勒蒙上校看了看海上的帆船和舢舨,好几艘已经被击中起火,其余的纷纷后退,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该死的清国人,这里也有隐藏的火炮阵地!”

    运送的船队纷纷后退。上岸的英法士兵都是一阵恐慌,勒蒙上校乐观的鼓舞道:“别害怕孩子们,清国的士兵很胆小。他们以为挖了几道小沟渠就能拦住我们,做梦去吧,想想俄国佬在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布置了多少道堑壕和碉堡?还不是一样被我们征服了?拿起武器吧,清国皇帝首都的宝藏再向我们招手呢!”一阵哄笑声中。勒蒙上校率领一千八百余名英法海军陆战队冒着炮火向前冲去。

    何伯上将的受伤让法国海军将领里戈?德热努依里成了前沿的最高将领。他一边沉着指挥舰队炮击,一边在望远镜里看到,运兵船遭遇南岸海口清军隐蔽炮台炮火的袭击,被迫中断了兵力投放,纷纷开始后撤,留在岸上的大约有两千不到的兵力,除了几架小型火炮和一些木梯子之外,其余的物资都没有运上岸。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叹息道:“我们情报部门的人都该上军事法庭!这是在拿士兵们的生命去冒险。”

    过了一会儿。里戈?德热努依里在望远镜里看到上岸的英法海军陆战队士兵们冒着炮火开始向前冲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看着一旁躺在担架上不肯下去的何伯笑道:“将军,看来我们的士兵们还是经受住了考验,他们不愧是击溃了俄国佬的勇士,只要穿插迅速,天黑前应该可以拿下南岸的三座炮台,之后从侧后包抄大沽主炮台,明天天亮应该可以攻克大沽了。”

    何伯有气无力的说道:“将军阁下,我没有你那么乐观,敌军指挥官既然能在陆战队登岸三分之二后才发起攻击,他一定有守住南岸炮台的办法,我此刻为上了海滩的孩子们担心,敌人一定有其他的部署。”

    里戈?德热努依里听了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上帝与他们同在!”

    里戈?德热努依里在望远镜里看到,运兵船遭遇南岸海口清军隐蔽炮台炮火的袭击,被迫中断了兵力投放,纷纷开始后撤,留在岸上的大约有两千不到的兵力,除了几架小型火炮和一些木梯子之外,其余的物资都没有运上岸,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叹息道:“我们情报侦查部门的人都该上军事法庭!这是在拿士兵们的生命去冒险。”

    过了一会儿,里戈?德热努依里在望远镜里看到上岸的英法海军陆战队士兵们冒着炮火开始向前冲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看着一旁躺在担架上不肯下去的何伯笑道:“将军,看来我们的士兵们还是经受住了考验,他们不愧是击溃了俄国佬的勇士,只要穿插迅速,天黑前应该可以拿下南岸的三座炮台,之后从侧后包抄大沽主炮台,明天天亮应该可以攻克大沽了。”

    何伯一边接受船上军医的治疗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将军阁下,我没有你那么乐观,敌军指挥官既然能在陆战队登岸三分之二后才发起攻击,他一定有守住南岸炮台的办法,我此刻为上了海滩的孩子们担心,敌人一定有其他的部署。”

    里戈?德热努依里听了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上帝与他们同在!”

    “上帝与我们同在!”勒蒙上校高喊着率领在海滩边登岸的一千百八名海军陆战队冲过沙提,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灌木、芦苇丛,勒蒙上校命令手下士兵分为三个攻击方向,每个方向有三个连队的兵力,剩下六百人在沙提后面掩护,上岸的五门小炮被迅速布置在沙提后面,开始发炮攻击掩护。

    不得不承认,英法的海军陆战队刚刚经历了残酷的对俄战争,的确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登岸后遭到袭击,在短暂的恐慌后,迅速的调整了过来,开始稳步的向前逼近。(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感谢上帝

    总共九个连队的英军海军陆战队士兵迅速冲过芦苇丛,向第一道壕沟冲去,当他们从芦苇丛中显身之后,只见对面两百步之外的尖木桩后面冒出了火光和硝烟,清军士兵开始用原始的鸟枪、鸟铳、抬枪、向冒出芦苇丛的英军射击。在出其不意的打几下,英军损失了十几个人,能够威胁到英军的其实也只有抬枪和几支较为新式的火枪,其余的鸟枪、鸟铳因为射程不够,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英军士兵们怪叫着趴在泥泞的沼泽里前进,谁也不想成为被敌人落后武器打死的倒霉蛋,身上鲜红色的军服已经看不出鲜艳的色彩,头上的高圆帽也沾满了泥沙草絮,看起来人人都是狼狈不堪。

    第一道壕沟内清军插满了竹签、尖树枝,有三米宽、四米深,十余名英军跳下壕沟,用刺刀、铲子艰难的清理出一片地方供人落脚,三个方向的英军把跟着士兵一起运送上来的长梯架了上去,艰难的翻过了第一道壕沟。

    距离拉近,清军的弓箭、鸟铳开始能够发挥威力,在第二道壕沟前,英军开始集中火力攻击尖木桩后面的清军。英军这时候装备了先进了米尼步枪,射速奇快、因为有膛线,打得也很准,尖木桩后面清军的火力渐渐被压制住。好在清军有炮台上的火炮支援,英军在第二道壕沟攻击受阻。

    勒蒙上校到达第一道壕沟前观察了一会儿大声吼道:“乔纳森上尉!你带十个人冲上去进第二道壕沟,把落脚点清理出来。我们需要进入第二道壕沟隐蔽!”一名英军军官领命带着十个敢死队员拖了长梯冲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勒蒙上校看到上去的十一个人死了三个,重伤了八个。他的副官急切的喊道:“上校,这是屠杀,不是打仗,我们的地形处于绝对劣势,高地上的炮火覆盖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勒蒙怒吼道:“我知道!要么冲上去!要么全部死在沙滩上!这次上去五十个人,该死的射手们把尖木桩后面的敌人给我赶走!”

    连续的敢死冲锋,英军的长梯架了起来。第二道壕沟被突破,英军的火力开始猛烈起来,尖木桩后面是一千名清军绿营士兵。他们手中的武器过于原始,开始支持不住。

    第三道壕沟前,英军死伤十几人后把梯子架好,冲上去的英军上好刺刀。一边开火一边冲锋。几个爆破工兵在一排排外翻倾斜的尖木桩上炸开几个缺口,英军一起欢呼起来,朝着缺口发起了冲锋。

    尖木桩后面的绿营士兵纷纷后撤,第一个突破尖木桩的英军士兵冲上绿营士兵躲藏的土垒后,发现眼前是一片开阔地,一条土路一直延伸到大沽炮台的后面,就连发炮的几座炮台也就在土路的一侧。土路上一群穿着蓝色号衣的清军士兵抬着大刀、长矛拥挤在那里,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好。真是天大的好靶子,那名英军士兵半跪在地上。准备瞄准他的目标。

    正在危机的时候,大地震颤了起来,突破了尖木桩的英军士兵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千余名骑兵挥舞着马刀,不停的发射着弓箭冲了过来。南岸炮台上十余名清军也冲了下来,大声吆喝着、驱赶着不知进退的土路上的清军士兵重新又冲了过来。

    骑兵来得很快,飞蝗般的羽箭瞬间杀死了十多名英军士兵。自从热兵器逐渐开始取代冷兵器以来,列强一直追求火力的完善,而他们的敌人很多都是冷兵器部队,虽然在武器上有着代差,但其实战争中,武器并不是绝对的致胜因素,使用武器的人才是胜负的关键。冷兵器的部队假如占有地形优势也能给热兵器部队予以意想不到的杀伤,历史上也不乏这种战例。

    面对清军骑兵的羽箭杀伤,英军士兵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也开始开枪反击,但很快南岸炮台的炮火调整之后,开始轰击尖木桩阵线,尖木桩后面的英军士兵们火力被压制。跟着清军的步兵们也被驱赶着反身冲了回来,当先一名清军大将甚是凶狠,提着大刀步战,第一个冲进了英军士兵的人群之中,砍死了两名英军士兵。

    英军海军陆战队中一名一等士兵衔的小兵喘着粗气堪堪爬上第三道壕沟,身边的战友喊道:“戴维!小心点,尖木桩后面有敌人骑兵!”戴维匆忙的上好刺刀,在泥泞中艰难的前行,想要快速跑到蹲在尖木桩后面隐蔽的队友身边,哪知道他才走了两步,忽然觉得眼前一个人影从高高的尖木桩上跳了下来,是个清军的军官,他的军服戴维还是见过的。只见那清军军官手中一把厚重的大刀上面鲜血淋淋,猛地一挥,把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西蒙斯连人带枪劈成了两半。

    戴维吓得腿脚一软坐在地上,只见那清军军官彷如厉鬼、势若猛虎,接连砍到了自己身前的三名英军士兵,戴维颤抖着猛的抬起手中的火枪,也不管身前还有其他战友,狠狠的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那清军军官似乎被击中了,大刀掉到地上,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自己,跟着就这样缓缓的到了下去。

    戴维呆住了,跟着冲杀回来的清军看到那军官到地,发出一阵阵的怒吼、呼喝声,戴维不知道他们喊声么,身边一名老兵猛地拉了他一把,戴维被拖拉着往后滚去,一阵风声过后,他定眼看去,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布满了羽箭和飞矛,要不是那老兵手快,自己就会被钉死在地上,难道自己打死的是清军的什么大官?戴维还没想清楚就被挤过来的英军士兵一撞,滚下壕沟去了。

    重新冲回来的清军步兵在赶过来支援的骑兵加上炮台炮火的配合下,把英军赶回了第三道壕沟内。戴维滚下壕沟摔了个气晕八素,好容易清醒过来,身边一脸泥水、血污的老兵冲着他喊道:“干得不赖伦敦小子,你也许打死了个重要人物,现在上面的清国士兵都发疯了,把我们又赶回来了。”

    话音刚落,南岸炮台的炮火像发了疯似的开始轰击第三道壕沟,里面的英军士兵纷纷惨叫着向第二道壕沟退去。戴维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被吓坏了,在战友们的拉扯下艰难的跟着大家往后退去。

    炮火过后,清军步兵们迸发了少有的勇气,怪叫着冲进第三道壕沟,人数上的优势抵消了火器的不足,他们刀枪并举,残忍的清理着第三道壕沟里没有来得及撤下去的英军士兵,很多英军士兵举枪打中第一个扑过来的清军士兵,但很快他就会被另一名冲过来的清军士兵砍掉首级。

    勒蒙上校看到自己的士兵被一群大刀、长矛的原始人赶了回来,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尖木桩后面好像有敌人的援军赶到,弹雨和炮弹开始多了起来,英法海军陆战队被压制在第二道、第一道壕沟内动弹不得,好在英法海军陆战队的火力也很凶猛,在第三道壕沟的清军也冲不过来。

    天就快黑了,传令兵跑到勒蒙上校身边喊道:“上校!旗舰打出旗语,让我们就地隐蔽,等到天黑后,大家撤到海滩,海军会有船接我们回去!”勒蒙上校松了口气,再一次感谢上帝还让他们有一线生机,很快他下达了命令。这也是洋人和国人的不同之处,身处逆境之中,洋人们不会咒骂上帝,反而会感谢上帝还让他们活着。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还好月色不是很明亮,但对面的清军似乎没有放过这支在海滩上的英法士兵的意思。当第二道壕沟的英军士兵借着夜幕开始撤退的时候,第三道壕沟内的清军甩出了数十个酒坛子,酒坛子口上的布条燃着火焰,落到第二道壕沟前,酒瓶破裂后,里面的烈酒瞬间着起火来,就在这些土制燃烧弹的火光之下,炮台的火炮又响了起来。

    英法军队冒着炮火,惨叫着退回沙滩上,海边接应的船只也不敢举灯火,就这样英法海军陆战队狼狈的连夜撤退了回去。联军海军舰队也根据炮台上的火光开始发炮还击,原本沉寂的夜色下又开始了一场炮战,这场炮战持续了整整的一夜。

    炮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双方激战两天一夜都疲惫不堪了,英法海军主动脱离了接触。里戈?德热努依里计点损失,英法联军被击沉浅水炮舰六艘,五艘重伤,一艘被俘,整个前导分舰队算是全军覆没,英军司令何伯重伤,英法联军共阵亡三百七十八人,受伤一千零七十三人,被俘、失踪的一百二十三人,总共近一千五百多人伤亡。

    听完手下上报的各部损失,里戈?德热努依里看着一就如同怪兽般狰狞的大沽炮台,陷入了沉思之中,难道远东这座大沽炮台要比俄国人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还要难打么?一想到塞瓦斯托波尔要塞这座绞肉机,里戈?德热努依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第一次他觉得联军的兵力似乎过于单薄了,但也可能是狭窄的地域限制了联军兵力的展开,狡猾的清国人利用地形优势限制住了联军的优势。里戈?德热努依里相信,只要能够突破大沽口要塞,在野战之中,联军将不会畏惧清国人那些原始的武器和战法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神秘来客

    两天以来,联军收到的都是坏消息,法军在陆路进攻上进展缓慢,虽然他们爆发出了非常坚韧的作战意志,但当面的清军总是击溃一批又来一批,法军的军粮危机也没有得到缓解,要不是英军及时提供了一批军粮过去,相信法国人就已经不战自溃了。

    接着就是英军在海路上的挫败,比上一次大沽口之战损失更大,虽然千余人的伤亡对于庞大的联军来说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对联军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大沽口要塞也被联军士兵们称为东方的塞瓦斯托波尔,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接下来就是太平军令人觉得诡异的海上行军,联军留在山东威海卫的侦查舰队发来消息,太平军大批的船只在庞大的战舰、战船掩护下正在开往大连湾。联军总司令蒙托邦将军对这个消息深感不安,因为上海传来的消息称太平军这一次行动使用了他们几乎所有的海军力量,同时还有一个军将近五万人的陆军兵力,这个兵力说用来对付俄国人在远东可怜的海上力量无疑是大象打蚊子。

    虽然太平军一再声称军事行动是对俄宣战后的正常调动,但联军在渤海围攻津塘的时候,背后大连湾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在后面窥伺,这种感觉是非常不好的。

    就在联军上下一片愁云的时候,一位神秘的人物来到了联军北塘的军营中。接待这位神秘人物的是法军情报官杜潘上校和英军情报官吴士礼,这位神秘人物是在一队清军骑兵护送下达到北塘的。他们打着白旗通过了联军的前沿哨位。

    二十多名清国骑兵是隶属于那支原本驻守北塘的清军部队,到达联军北塘营地后,他们被客气的监视了起来。他们也没有带什么武器,他们甚至分出随身携带的腊肉干和中国烈酒给看守他们的法军士兵们一起享用,很快他们便和法国人成了朋友。

    杜潘和吴士礼一起会见了这位神秘人物,他穿着带斗篷的长袍,在法军情报部办公室(北塘祠堂旁边一间大屋子)里,他脱下了头上的黑色斗篷,露出一张桀骜不驯而又英俊的脸庞来。

    多年后杜潘上校回忆起荣禄的时候称。这位年青人有着贵族高贵的气质,也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阴鹜,这个人让杜潘上校想起了法国历史上那位著名的贵族叛乱领袖旺多姆公爵。

    这位神秘人物正是荣禄。他和两位洋人简单的握手之后,用流利的英语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吴士礼并不惊讶,杜潘上校却极为惊讶,因为荣禄的身份在法国来说就是一位曾经位高权重的贵族。而他如今做出的反叛行为就如同旺多姆公爵一样。

    荣禄很快向两位洋人展示了清国东太后的一份诏书。委任荣禄为全权谈判大臣,负责与洋人的一切事宜商谈,包括战争进行时的一切军事行动。

    杜潘上校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英国人一直没有亮出来的底牌是这样的,他还以为与英国人合作的是一般的清国地方官员,没想到这次换成了清国政府内部最高的实权人物,对此杜潘上校在腹诽埋怨之余,更多的则是欢欣鼓舞。

    而吴士礼则有些皱眉。除了当前联军遇到的麻烦之外,荣禄也好。清国东太后也好,他们给予联军现目前为止的实际帮助实在太少,吴士礼多少有些失望的,而他却似乎忘了现在他能在北塘的土地上站立着而不是还在海上飘着,其实是多亏了眼前这位年青的叛国者。

    荣禄并没有废话,他开门见山的表达了对联军进展的失望,同时给两位情报官带来了最新的清军布防图,上面不但标注出了清军的炮阵、兵力部署,就连清军后勤路线以及屯粮地点也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两位请看,僧格林沁在军粮城、葛沽和天津囤积了大量的军粮和军事物资,我们的军队已经占据了军粮城,外围则是僧格林沁将近两万步骑兵的包围和监视,联军其实需要做的只是突破北塘北面的泥沼地区,达到军粮城和我们的部队里应外合击败清军僧格林沁部,就能够得到充足的给养和军事物资,同时就可以绕开通往大沽的侧翼阵地,从背后突袭大沽口要塞,彻底打通白河通往天津的水路……”

    荣禄再一次体现了他和他所代表的清国叛乱贵族们的价值,杜潘上校和吴士礼中校都认为这是联军突破大沽口要塞唯一可行的道路与机会,很快两人达成共识,将荣禄的计策形成书面文字,各自上报自己的统帅。

    荣禄在军营里休息了半天之后,他得到了英国额尔金爵士、法国葛罗勋爵、格兰特将军、蒙托邦将军等人的联合接见。在一次重复了他的计划后,荣禄说道:“北京城里的满蒙贵族们都需要联军强大军力的帮助,只要我们能够重新将小皇帝和东太后解救出来,清国将与英法达成更加友好而亲密的合作关系。”

    额尔金爵士和葛罗勋爵简单的交换了意见,政治家和军事家的区别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格兰特和蒙托邦则对荣禄提出的行军进攻策略更感兴趣,将来军队和国家能从战争中得到什么好处那是政治家们去想的问题,而将军们要做的仅仅是让敌人的武力消失,最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会见很快达成共识,格兰特和蒙托邦没有太过留意额尔金爵士和葛罗勋爵提出的政治条件,蒙托邦认为荣禄和他代表的东太后集团会全盘接受联军的条件,无论是贸易还是赔款,无论是路权、矿权,也无论是开放清国全境,更无论是租用威海卫为军港……

    但蒙托邦也注意到了荣禄的表情,他目无表情的接过了额尔金爵士开出的二十一条照会。就如同接过一份寻常文书一般轻松,似乎其上让出的利益与其无关一般。事后多年,蒙托邦将军在回忆录中写道。后来我才明白,清国的那些满蒙贵族们根本不在乎让出了多少利益,他们只要能够继续统治汉人就足够了……

    就在此时,直隶总督恒福的照会送到了联军北塘营地内,额尔金爵士和葛罗分别看了之后,询问的目光望向了荣禄。

    荣禄笑了笑接过照会看了几眼后,缓缓说道:“这是恒福总督与我约定的信号。能与僧格林沁联名发出这份照会,说明他已经取得了僧格林沁的信任,后面的事情就非常好办了……”

    对此荣禄让额尔金和葛罗托人转告恒福。声称在中国政府拒绝英法盟国最后通牒之后,事务早已交到联军军事将领手中,而这也是荣禄与恒福约定的信号,说明荣禄已经和洋人商谈妥当了。

    3月9日。吴士礼中校带领一队骑兵。前去探查位于荣禄情报图上显示的河堤北面不远的那条隐秘小路,发现那里留有车轮的痕迹。过了两千米坑坑洼洼的路段,那条小路一下呈现平坦舒展、草地茫茫的景象。显然,这条大道可以通行骑兵和炮兵,而且这里并没有清军的阻击阵地,相反这里应该是属于一个清军阵地的结合部,除了偶尔有清军骑兵前来巡逻之外,并没有其他清军驻守。相信清军的兵力也有些捉襟见肘,并不能够真正完全围困住北塘。真是个好消息。而且沿途还发现许多池塘水也可饮用。

    格兰特将军很想尽快离开北塘城,他向蒙托邦通报了立即进攻军粮城的意图。蒙托邦却要求暂缓,原因很简单,法军的粮食不足以坚持着让他们到达军粮城,他们希望得到更多的英军军粮支援,而格兰特坚决不从。

    柯利诺后来回忆说:“两司令之间的商谈已无亲切之感,而且言辞非常激烈。”最后蒙将军只好高傲地让步,回答道:“好吧,英军提供军粮,法军走在前面。”于是,两主帅决定法军走在前面,法军先开拔。数日以来,骄阳当空,难得天气好转,条条道路易于通行。

    3月12号,英法联军登陆北塘天之后,终于向这个“偏僻的角落”及臭气熏天告别。真希望永不再来!葛罗致书巴黎说:“没有人对此次成功持怀疑态度。但是必须拿下大沽要塞,使白河畅通无阻,而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和军粮城的那支清国盟军汇合。我军占领天津,好让我们能够取得更多的粮食和物资,这样我们将有持续进攻的能力,最终我们的军队将开进这座古老国家的首都。”

    拿皮耳带领英军第二师和骑兵作为第二梯队,从右侧踏上 9 日查明的那条通向军粮城的小路。米启尔则率其部队沿主河堤推进,由冉曼指挥的千余法军则在最前面开路,柯利诺将军暂留北塘。快到新河庄,联军在这里遇到了一批清军步兵,他们还在匆忙的赶筑雉堞墙和堑壕,显然联军之前对这里的侦查引起了清军的注意,这支部队是才被派来驻守这里的。

    清军准备不足,仓促应战,联军炮火开路,步兵攻占,很轻松的在半小时内就解决了战斗,这支三千人的中国步兵被打得惨败,战死数百人,其余人逃去无踪。

    在联军右翼,第二战线上,拿皮耳纵队受到 4000 清军骑兵攻击。阿姆斯特朗重炮投入战斗,锡克骑兵击退清兵骑兵。清军骑兵溃退到河北岸工事坚固的塘沽镇,伤亡很大。而英军只有 2 个军官受伤,3 个锡克兵被打死。

    拿皮耳将军惊叹清军的骁勇,他们仅以弓箭长矛为武器,处于现代化杀伤力大的阿姆斯特朗炮火之下,却那样泰然自若,坚强不屈。吴士礼也承认,“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士兵。”

    塘沽是个防守严密的重镇,驻有清军骑兵大营,根据情报显示,这里是僧格林沁的指挥部。蒙托邦不愿罢手,建议乘势向南边数公里的塘沽挺进。格兰特尽量劝阻。他解释道,英军已经疲惫不堪,尤其步兵队伍被迫停在河堤上,四周都是水,面临敌营炮火轰击,而己方炮兵和步兵无法展开。还是应该按照计划北上军粮城,先夺取那里的物资。

    蒙托邦固执己见,下令法军单独进发,对塘沽镇摆出攻击的架势。但是,他随后又将部队召回,或许是出于谨慎吧!这次未遂行动,贝齐亚上尉有趣地比做是“火力侦察”。格兰特简洁地评论:“蒙将军总算承认他的做法无用,故把部队拉了回来。”吴士礼也强调法军司令指挥“失误”。当时,杜潘上校同样不怕批评本军统帅,他觉得英国人有节制,“行动得理智”。对蒙将军,大家可不会这么说!

    可也就是蒙托邦将军的这一次火力侦察让清军统帅僧格林沁判断失误,得到探马的侦查,大批法军集结准备攻击,于是他认为联军还是将要强攻塘沽镇,所以他下令按兵不动,各部严密守卫塘沽镇,意图依托工事来与联军周旋,可他这一次又失误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死不足惜

    英法联军在村民全都撤空的新河庄及附近的菜园果园等处驻扎下来,北塘地狱般的生活之后,新河显得像小天堂。这里食物丰足,马匹饲料也一样。可惜,如一点也不喜欢法国人的邓恩上尉所言,法军大兵又到处疯狂抢劫,带了很坏的头。大批当地妇女、儿童和老人纷纷躲到木船上,得到英国海军的保护。

    令邓恩上尉觉得惊奇的是那些留在联军中的清国叛军骑兵们,他们怂恿甚至是带着法国人进行了抢劫,一个国家的军人不是应该保护自己国家平民的么?后来邓恩上尉才明白,这些叛军骑兵都是满蒙贵族后裔,在这些人眼中,他们只需要统治好其他族人百姓即可,而不是保护他们。

    整个白天时间,联军都在侦察通往军粮城的道路,确定了进军的计划,英军陆军在右翼,法军负责中路和左翼。联军工兵部队在南洋苦力等参与下,加紧架设跨运河与水路的桥梁,很多桥梁都被清军破坏了,工兵们不得不重新架设重炮能够同行的桥梁。

    与此同时,柯利诺将军也率部前来新河集结。

    工兵们的效率很高,一天功夫就修建了两座新桥,侦察队也回来了,和荣禄提供的情报一致,清军在军粮城外围修有几座军营,外面有完整的深壕与雉堞墙。

    万事俱备,得到充足食物给养的法军意气风发,整装待发之前。贝齐亚上尉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云梯呢?云梯在哪里?法军突然发觉,忘记把这些攻夺炮台必不可少的攀墙工具带来了。其实,工兵队早已备好了这些木梯。据说曾向总司令报告过,想不到竟将云梯落在北塘了。于是,13号至14号夜里,急忙派60来个苦力飞快跑回,才把云梯取来。贝齐亚上尉叙述了这个故事,也奇怪当时为何这般疏忽。

    第二天清晨,英法联军向防守森严的军粮城进发。右翼。英军走上沿河新路线;中路和左翼,法军取道通向军粮城的主路行进。

    很快清军发现了联军的调动,英兵遭到河对岸上发射的炮火袭击。清军试图阻拦联军的行动,或者重新把他们吸引回塘沽镇来。可是很快,那些大炮就被打哑了,联军36门大炮组成的炮队跟随英军行动。其中有法军4匹日本马拉的来复线山炮和英军8匹马拖的阿姆斯特朗重炮等。

    炮队花半小时卸炮。半小时密集炮轰,然后半小时装炮,联军炮兵很好的掩护了英军的前进,但速度却慢了下来。

    法军在中午时分到达军粮城外三公里远的地方,吃过午饭后,英军还没有跟上来,法军感觉到了右翼的空虚。蒙托邦将军并不畏惧,他命令加强右翼的几个步兵方阵。排成空心方阵防备清军的鞑靼骑兵,然后命令剩下的步兵对军粮城外的清军先发起进攻。

    本茨曼上校指挥的炮兵轰击敌营之后。轮到施密茨中校率领的突击队行动了。这位参谋长数日来因发烧生病,原本留在北塘,蒙托邦将军见他飞马而来,很是惊喜。军功当仁不让,该施密茨中校指挥攻坚兵冲锋了。

    施密茨中校一马当先向前冲,可不慎跌入壕沟,险些淹死,幸被两个士官救起,但他又换了匹马之后,继续冒着枪林弹雨冲杀在前。他命令轻步兵和海军陆战队向城门冲锋,架云梯翻越深壕;督促工兵坑道兵用斧头砸开清军大营的营门。霎时,施密茨中校飞身站在雉堞墙上,挥动着法兰西三色旗,联军一阵欢呼。法军步兵冲进了营地内。他们站在雉堞墙上,望着清军步骑落荒而逃,纷纷躲进另一座炮台,下午3点,战斗结束。

    清军大营内,随处可见联军炮火造成的杀戮惨状。一个身着金线绦子服饰的军官脑袋搬了家;而漂亮的军帐下,横躺着两具大官尸首,显然是自刎身亡。

    前来辨认尸首的荣禄看了尸首后冷笑道:“天津镇总兵、参将、副将都在这里了,这几个人不识时务,死不足惜。”杜潘不明白死不足惜的意思,但他觉得应该给予他们军人的尊严,杜潘上校让几名被俘的清军带上几位清国将军的尸体回到清军另一座军营去。

    联军缴获了24门铁模大炮,法军伤亡很小,只有约30人负伤,其中一些伤势严重,其中包括施密茨中校,后来军营检查后发现,他跌入堑壕摔断了两根肋骨。法军只有一人阵亡,这个倒霉蛋被一枚抬枪铅弹击中面部,当场死亡。

    英军在下午四点之后才匆匆赶来,他们只有3人受伤,不过拿皮耳将军坐骑中了炮弹倒地,而他率的部队被派留守新河庄。连格兰特司令都承认,那天的英雄当数施密茨中校。

    清军另外两座大营内没有什么动静,蒙托邦将军的右翼在整个战斗中并没有遭到清军骑兵的突袭,或许清军没有想到联军会来的这么突然,又或许他们在等待僧格林沁的命令。

    而荣禄看了之后笑道:“他们还在争论是该出战还是该撤退,僧格林沁的将令命令不了那些察哈尔骑兵。”原来在军粮城外围监视的清军是从察哈尔调集过来的一支骑兵和步兵混合部队。

    其实,清兵也很善战,蒙托邦将军在战后说:“本人不知道这场战争,我们还会遇到什么。但我想,他们这些人要是武装精良,将会怎么打。而我们一边打他们,一边也在教会他们打仗。换句话说,要是他们拿着和太平军同样的武器,不知道战争会演变成什么样。”

    贝齐亚上尉赞同这种看法,驳斥欧洲普遍存在的论点,即认为中国人属可鄙视的懦夫,软弱疲塌,不堪一击。相反,贝齐亚向中国精忠义勇的士兵表示敬意,称赞中国人很有智谋,刚毅,不怕苦难,视死如归。他认为:“从军事角度看,这支军队只缺少个好领导,并需讲点科学。而他们的长期对手太平军比他们做的要好,太平军有好领导,也讲科学。”

    次日,蒙托邦将军想要继续作战,将军粮城外剩下的两座清军大营彻底消灭,赶走面前的敌人。天气晴朗,地上坚实,且士兵不累,士气正旺,非常适合继续作战。他建议乘清军还没有得到援助之前,击溃两部清军。但是,格兰特拒绝,他听从荣禄的建议,准备先与军粮城内效忠东太后的军队取得联系,然后吸引僧格林沁主力来救援军粮城,最后联军在军粮城下全歼僧格林沁部清军。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如今在军粮城的联军士兵总数只有一万余人,其余士兵还在北塘、新河庄等地,最远的还在海上漂着,加上军粮城内五千多名东太后的军队,要想全歼僧格林沁部至少五、六万清军,这的确是非常大胆。

    蒙托邦将军一开始并不赞同这个计划,他希望分开解决掉清军的主力,这样联军的损失不会太大,僧格林沁手下除去察哈尔骑兵,至少还有两万精锐的鞑靼骑兵,无论是哪支军队,在面对数万骑兵冲锋的时候,这种感觉都不好。

    最后还是荣禄说服了蒙托邦将军,杜潘上校不清楚荣禄当晚是如何劝说蒙托邦将军的,这位清国贵族不但有着过人的胆识和谋略,还有着一张可以说服别人的巧嘴。

    于是,法军打通了前往军粮城的通道,而令他们喜出望外的是,军粮城内囤积的粮食和物资真的是堆积如山,除了各种大米、小麦面之外,还有很多的肉干和烈酒,还有几间仓库里存有大量羊皮袄和其他裘皮服装等,军需后勤处决定攫取这批珍贵毛皮。

    自“快帆皇后”号在山东外海触礁沉没损失军装后,法军现在终于有了冬衣,现在虽然已经是三月的天气,但很多时候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

    另外军粮城内的驮马驿站也被联军不客气的占据了,联军弄到将近三千匹矮脚驮马和骡子,而且还弄来一批火药,但配比不对只能用来做爆破或者发射药使用。

    入城后的第二天,蒙托邦将军在职权范围内为施密茨和利韦两中校晋升一级军衔,他还向一条腿被炮弹炸掉的海军陆战队士兵授勋。埃里松曾记述这个“可怜鬼”负伤时的情景:

    “啊!上帝啊!上帝啊!”可怜鬼被一枚清军炮弹带走了左腿,然后倒在地上疼得喊叫着。

    蒙托邦将军正好在他面前停住,冒着枪炮俯身摸着他的手枪皮套,关切地说道:“瞧,朋友,勇敢些!十字勋章会使你忘掉这个。”

    “娘的!我不希罕这……勋章,还我的腿!”他气馁地回答。

    将军没有作声,很快走开了,继续指挥作战。

    埃里松带着苦涩的幽默感补充道:“由于只在马戏场或跑马场见过打仗,我原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用那条健全的腿站起来,高呼皇帝万岁!”

    不过蒙托邦将军还是兑现了他的诺言,这名士兵接受了再次截肢手术后,在担架上接受了法国勇士勋章的奖励,可怜鬼没有再抱怨什么,他明白再抱怨他的腿也不可能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风云突变

    3月16日,天气晴好,额尔金勋爵从新河庄来到军粮城,前来拜访蒙托邦和格兰特两位将军,向盟军介绍近日收到的来自直隶总督方面的照会。同时,格兰特将军也向额尔金爵士通报了从军粮城外自刎的清朝大官身上找到的文书部分内容。其中有一份加盖了皇帝御印的通谕,上面号令所有臣民,不论满汉,要以各种手段,如杀野兽那样“消灭夷寇”。

    通谕中指出,擒贼先擒王,额尔金作为“元凶”,人头悬赏 1500 皮阿斯特(约 1.2 万法郎,皮阿斯特是一种通货单位,民间称法国坐洋,中外流通的一种银币);联军两主帅蒙托邦和格兰特,人头各值 1000 皮阿斯特(约 8000 法郎)。

    额尔金很是不解这种做法的意义何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变成了私人恩怨吗?但荣禄解释说,这是中国惯行的做法,同时他指出这份通谕表示出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抵抗到底的决心。额尔金表示赞同,他认为像慈禧太后和恭亲王这样“怀有极度仇外心态”的领导者是不值得效忠的。同时额尔金对于帮助荣禄等满蒙贵族拨乱反正更加的热情起来,的确被人悬赏头颅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而直隶总督恒福的照会中还是老生常谈,一直就是在警告联军,再扩大战争就意味着清军将血战到底云云。但这一次的照会末尾署名上多了一个人的名字,彭玉麟!

    联军并不熟悉这个彭玉麟。而荣禄却知道他的大名,他警告联军将领,这是一个危险人物。他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特别是与兵器、战法和联军极度相似的太平军的作战经验。

    对此蒙托邦和格兰特不大感冒,他们认为联军的兵力已经展开,并且得到了充足的给养,清军装备、作战方式落后,一个彭玉麟在短时间内是不能有什么作为的。但很快,他们就吃到了苦头。

    3月18日。英法联军,特别是法军,正准备积极在白河上游距塘沽要塞 5 公里处加紧架设浮桥。事实上。蒙托邦将军坚决要在河右岸展开军事行动,他希望控制住白河,尽早逼迫清军进行决战。

    他派利韦上校带一个工兵连前去那里侦察,任务是占领新河对面的一个村庄。以控制白河两岸。他们遭遇了一支清兵。战斗进行激烈,清军利用地形优势展开反击,很快法侦察队请求支援。法军炮兵中校富隆.格朗尚指挥山炮轰击,炮声一响,当面的清兵就主动撤退。冉曼将军亲率劲旅,在白河右岸扎营。

    当晚,白河右岸的法军遭到了数千名清军悍不畏死的夜袭,法军在军营外并没有设置太多的障碍物。地雷也埋得很少,清军用百余头牛开道。后面跟随着大批的骑兵和步兵冲击法军营地。混战一夜,冉曼将军不得不率领剩下的人退到左岸,炮兵中校富隆.格朗指挥的山炮连队则把十二门火炮遗失在了右岸,渡过白河的部队损失了五百多人。

    问询赶来的蒙托邦将军很是恼怒,冉曼将军很是羞愧,他们都没有料到清军会大规模发动夜袭,利用夜色抵消联军火器上的优势,而这一手彭玉麟等在江南和太平军作战的清军将领都是惯用的,但对于太平军,这个战法到了后面作用不大,因为太平军后来每到一处,必定先扎下硬寨,清军夜袭根本攻不进去,可英法联军则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或者说他们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蒙托邦将军的行动遭到了批评,塘沽要塞没有拿下,强行在白河对岸设置一个支撑点,可以说无济于事。吴士礼认为,要占领白河右岸是个错误的主意,虽然这个说法会让法国人不悦。

    3月19日、20日,联军两主帅会晤,双方重要将领共同商定下一步行动,荣禄作为特别顾问也列席参加。由于彭玉麟的出现,僧格林沁并没有派出大量兵马前来夺回军粮城,相反他们在继续加固塘沽要塞,而联军需要夺取塘沽要塞之后才能攻夺大沽要塞。这次会晤,大局攸关,因为联军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久,清军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兵力的调整和集中,可惜蒙托邦和格兰特对进军路线未能取得一致,联合征战,面临风险。

    蒙托邦始终主张,凭借炮舰的支持,首先夺白河右岸大沽主炮台。邓恩等爱说别人坏话的英国人妄言,蒙将军是要争大功,争个人之功。在蒙托邦看来,主炮台一旦陷落,将使左岸其他炮台一并不攻自破。故攻打主炮台,除军事意义本身,还有一个心理因素:接连两次,在大沽主炮台前英法部队大吃败仗。现在要向中国人表明,报仇时刻已到!

    格兰特断然反对法方计划,认为这太冒险。他指出,要到达那些炮台,先得过河,这将带来诸多困难,而渡河又有延长北塘交通线的不利。其次,要冒险经过一个水淹地段,军队右翼暴露于敌军骑兵打击之下。再者,他还解释说,大沽主炮台就算失守,其他炮台的兵力与塘沽镇的防御力量仍然还在。

    格兰特试图说服法军同僚,按照荣禄的建议,改变作战方向,先拔掉军粮城外围的清军军营,然后大范围的迂回塘沽和大沽炮台的侧后,截断清军的补给线,之后就等着清军不占自溃了。在格兰特看来,事情十分简单,他本人的计划易于实施。可是,这个计划需要时间,而现在联军的时间紧迫得很……

    柯利诺将军也赞同按英军统帅意见进行军事部署,蒙托邦司令仍然坚持个人立场。他甚至强调,联军的兵力无法彻底切断清军补给线,格兰特和荣禄的计划在他看来完全无益。不过,蒙托邦表示,如果格兰特决意实施其计划,他会和对方并肩作战,但他觉得必须提出一份书面抗议!

    果然,第二天格兰特收到蒙托邦一封长长的函件,陈述个人理由。蒙托邦在函中解释道,在如何行动的方式上,英方提出的作战方案与他的主张相左;但为表示参与联合作战的愿望,他仍会派法军“与友军协同行动”。在函件末尾,蒙托邦补充说,他的这些看法旨在开脱本国政府将承担的军事责任!这一态度,英军人颇瞧不起,英国一些史学家也不以为然。

    格兰特当天即予以答复,对蒙托邦的论据一一提出质疑。格氏只强调,他惟一关心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拿下大沽炮台,同时要把部队伤亡人数压到最低限度。

    世上真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吗?就在英法两位司令官大打嘴仗的时候,一个事件影响了联军的最终决定。

    这天荣禄很兴奋的冲进格兰特的军帐,这是很没有礼貌的事,但很快格兰特就原谅了他,因为荣禄带来了好消息,大沽炮台北炮台的一名清军守将准备投靠荣禄!

    这名清军将领是天津本地的将领,恒福一个派系的人,自从僧格林沁到来之后,受尽排挤,后来因为僧格林沁手下将领阵亡了不少,他才得以出任镇守北炮台的要职。恒福倒向荣禄之后,他手下派系的人自然在恒福的劝说下,也慢慢的倒戈了。

    双方已经约定了投降的时间,既然北炮台可以轻松拿下,格兰特想出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借着北炮台失陷的档口,联军舰队配合,联军强攻大沽主炮台,只要大沽主炮台拿下,其余炮台不攻自破,拿下炮台群后,塘沽镇就是一个死地!

    这位英军司令真的下了大赌注!他不是不清楚,倘若大沽要塞前再吃败仗,将使其军事生涯就此完结,而且也会敲响英法联盟的丧钟。更有甚者,这会导致伦敦政府倒台。他和额尔金一样清楚,其实这场对华战争在英国是很不得人心的。

    20日夜晚,柯利诺纵队与102步兵强攻团一起,开到北炮台下宿营,以便次日凌晨开始行动,北炮台清军果然按兵不动,没有清军的侦察队出来侦查,联军很顺利的到达炮台下。

    而英军工兵,则连夜在平原纵横交错的河渠上架设桥梁或搭建过道,准备为后续强攻其他炮台铺平道路。借着北炮台中方的火光,架桥兵和坑道兵加快搭建进度,曾当过工兵军官的拿皮耳将军负责监督完成架桥工程。

    凌晨 4时许,炮兵在前,大部队离开新河。由于地形状况,不宜部署大的兵力,英军调集 2500 官兵,法军出动千余人和 2 个炮兵连。额尔金由《泰晤士报》记者鲍拜陪同,登上一座寺庙屋顶,就近观战。

    天气沉闷,一片寂静,额尔金远眺大沽主炮台,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僧格林沁近期对主炮台进行了加固,由3条放满水的壕沟环抱,相互间则靠布满障碍物的防御工事连接,中间设有各种陷阱和数行深埋地下的交叉木桩组成的绑缚网等。

    炮台围墙高5米,各雉堞胸墙窗洞架着多门大炮。炮台中心建有内堡,起扩大望和射击范围的作用,上面安置的6门重炮,通常向河中射击,而此时已被指向陆地。右岸各炮台,炮弹射程可达对岸各炮台附近,战斗中可向其提供火力支援,而联军取得的优势仅仅是北岸炮台的支援。

    联军的强攻能够拿下那梦魇般的大沽要塞吗?额尔金手心里捏了把汗水,但在记者面前他还是充分的保持着镇定,《泰晤士报》记者鲍拜描述爵士中写道:这次的军事行动中,额尔金爵士一直矗立在那里,如同一尊塑像一般,坚定而不屈……(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攻占炮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清晨6点钟,法军炮兵首先向白河右岸的第一座炮台的右侧清军阵地开火,紧接着英军炮兵用臼炮和榴弹炮加入到了攻击中来。

    清军立即开炮还击,看得出他们并非没有察觉。英军出动的 47门大炮,和法军一起,密集炮轰那座炮台及其周边的清军营垒阵地,那里是步兵过河后的落脚点,必须首先予以清理出来。

    为钳制对方,琼斯和巴热两将的炮舰也越过白河沙洲,轰击最下游的一座炮台。这一次联军海军的炮舰在经历上一次失败后变得小心了许多,加上僧格林沁设在河口位置的水下锁链等障碍物在上一次战斗后被清除得差不多,联军经常以炮火封锁河口导致清军不能修复水下的障碍物,这次联军炮艇、浅水炮舰前进起来轻松了许多。

    7时许,一声巨响,可怕的爆炸震撼右岸第一座炮台。12口径的重炮弹击中炮台火药库,使之爆炸。对当时的场面,吴士礼中校这样描写道:“一团浓烟高高升起,犹如地狱之火一样凌空四散开来,随后,夹带泥土与木块的暴雨,纷纷落下。”霎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炮台仿佛不复存在了,战场上一时间空前沉静。而不久之后,浓烟消散,炮台居然还在!

    过一会儿,又一巨大爆炸声在下游炮台震响。同样情景再次出现。但是,这次无疑是法军炮舰击中炮台。联军炮火齐鸣。越来越靠近目标,大爆炸之后,联军步兵在摇动的旗帜下。高喊着杂七杂八的口号和欢呼,开始发动进攻。

    清军守兵还击不力,射击不准,弹片多在进攻士兵的头上飞过。镇守炮台的清军步兵中不乏使用先进洋枪的士兵,但他们的射术不精,看过太平军射击演习的格兰特松了口气,还好他们面对的是清军而不是太平军。否则他们冲锋的士兵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将倒在冲锋的路上。

    随着步兵越来越冲近敌方,清军的枪弹开始有了命中,柯利诺指挥的炮兵马上猛轰对岸炮台。使之再无还击声息,7 点半钟,全面的冲锋发起。

    一场白刃战,肉搏战惨烈的展开了!布隆戴尔将军认为。这场面简直像中世纪战争。这好比古战场那样。清军守兵英勇的和冲上来的联军士兵展开肉搏。有些清军士兵甚至在弹药打光了之后,抓起敌人打来的弹片投掷过去,然后就如同野兽一般冲过去撕咬对手。还有不少人赤手空拳与联军强攻队拼斗,清军士兵大多都习武,腾挪闪躲灵活得如同猴子一般,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们最后全都战死,要么死于敌人的火枪攒射。要么死于密集的刺刀林,还有的军官则拔刀自刎……

    和清军肉搏并不是联军想看到的一幕。他们更希望能和清军进行远距离的炮战、对射,至少他们在火器射程和精度上有着巨大的优势。可联军没有时间等待到与清军野战的机会,格兰特和蒙托邦决定强攻之后就知道惨烈的肉搏战是避免不了的。

    戴维跟着士兵们冲上炮台,他在上一次战斗中击毙一名清军大官已经从一等兵晋升为下士。他们踏着瓦砾登上那座发生巨大爆炸的炮台,没有人认为上面还会有活人。

    登上炮台后,在废墟中他们看到了可怕的一幕,这里的瓦砾堆中到处都是人体组织,脑袋、手臂、大腿以及红呼呼的内脏,戴维身前一名英军陆战队士兵再也忍不住,手扶着断墙垣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猛然间墙垣旁一个黑乎乎的藏兵洞内发出一声怒吼,那士兵才抬起头来看时,一阵雪亮的刀光已经划过,那名英军士兵的头颅滚了出去,脖腔内的鲜血喷了戴维一头一脸。戴维惊恐的望去,只见一名清军士兵身上的军服破烂几不蔽体,他的一只左臂已经失去,右臂提着一把缺口的血刀,嘶吼着又一次扑向戴维来。

    枪声响起,最近距离上几名陆战队士兵一起开火,那名清军士兵身中数弹,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戴维惊魂未定,最后也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河口最下游的炮台首先失守,英法两国的旗帜先后在该处炮台升起,极大鼓舞了陆上进攻的士兵们。此时,陆上进攻的法军和英军正集中全力攻夺右岸第一座炮台正门。他们试图在3道壕沟上搭桥,正好成为清军守兵的理想射击目标,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形下,清军士兵们就算射术再差,也能击中目标。

    联军士兵虽然英勇,但受到清军步兵的火力压制,搭桥未成,伤亡众多。好在很快援军赶到,同时走运的是,碰巧发现围墙有个洞,是炮弹穿开的,工兵马上七手八脚的将洞挖大,人可钻过去。

    于是联军从洞口冲将进去,杜潘上校第一个,其他官兵跟上。杜潘上校是个受士兵尊敬的人,他是法军情报官,本来不用带兵冲锋的,但他这次身先士卒,让联军情报部门饱受的指责也少了很多。

    联军士兵们鱼贯而入,进入炮台院内,马上遭到清军士兵们的围攻,他们马上与守兵拼刺刀,展开惨烈的肉搏战。而在炮台另一端的围墙上,英勇的清兵还在射击,杜潘上校临时组织了十二个士兵进行还击,法军士兵的射术精准,而且不受嘈杂环境的影响,他们沉着还击,终于压制住了清军士兵的火力,随着进入炮台的士兵越来越多,清军的败势已经注定。

    半个小时之后,法军旗帜在壁垒上飘扬,英兵也破门冲入炮台,并在最高处插上军旗。临近点,炮台守兵节节败退,当几名清军将官被打死之后,失去指挥的清军终于崩溃,他们开始竞相逃窜。

    但清军溃兵在外防线受阻,其中一些落入尖桩绊马陷阱,被自己设下的陷阱害死。整个炮台约600清军战死,仅有百余人逃脱,加上炮台周围清军营垒、堑壕阵亡的士兵,清军损失在两千人以上。阵亡者中有最高守将,佩带花翎,着红顶军服,右岸第一座炮台就这样陷落了。

    事后荣禄辨认这位守将的尸体,认出此人乃是新任的直隶提督乐善,这就意味着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清军先后有两位直隶提督阵亡在联军手中。额尔金爵士闻讯后,也同样命人释放几名清军俘虏将乐善的尸首带回,以示敬意。

    强攻给联军带来的损失也不小,四百多人的伤亡令格兰特大皱眉头,虽然这其中法国人损失的更多,这还是左岸炮台不攻自破的情况下的损失,要是真的硬攻强打,格兰特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损失出现。联军中也有很多军官负伤,柯利诺将军肩头被子弹打穿,要是这枚子弹再歪一点,柯利诺将军很可能成为第一个阵亡的联军高级将领,而拿皮耳将军非常骁勇,但很幸运的全身上下只有5处挫伤,也不算负伤。

    鉴于法军损失巨大,英国人客气的公认法国人打得漂亮,法国人也承认英国人同样打得好。格兰特向友军致意,赞扬说:“法军将士,怀着第一个把军旗插上炮台高墙上的决心,表现得勇敢顽强,和我军官兵同时从缺口冲入炮台,为他们的伟大国家争了光。”

    但是法英双方到底谁第一个把军旗插上炮台呢?按格兰特的说法,是年轻旗手查普林。他尽管身上3处受伤,仍高举所在的67团军旗勇猛冲在前,先于法军上到炮台最高处,挥舞军旗。吴士礼也称,曾见证那一“美妙的”时刻。最后英国人的说法被泰晤士报记者记录的照片戳破,虽然黑白照片上那名先插旗的士兵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手中的军旗明显是法军的军旗。

    夺取了右岸第一座炮台和白河下游最后一座炮台,可谓大获全胜,大沽口主炮台已经完全暴露在联军的枪炮之下。刚刚早上9点钟,清军派了使者过来,他们要见英法两特使,联军答曰特使不在。

    清军使者随即提出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希望双方休战一天,以便抬走伤员和战死者的尸首。要求获得同意,但时间仅到下午4点钟止,联军只同意给四个小时的时间。同时联军敦促大沽口炮台的清军投降,不过,清军使者当场就拒绝投降。

    联军两帅、额尔金随即跟来,一同步入刚刚陷落的炮台。他们看到令人震惊不已的场面;处处尽是死伤守兵,臭味难闻。冲锋过后,刚刚夺取炮台,极度兴奋的随军摄影师毕托就摆好相机,对这些“绝妙的”战争场面,要从不同角度拍下。据芮尼医生说,他请求在完成拍摄之前,丝毫不要动现场,不把尸首抬走。历史上的摄影师们,凡出名者,都要展示战争的残酷性与野蛮性。

    已到总结战果时刻。法军士兵115人阵亡,159人负伤;军官 2 人阵亡,11 人负伤。170名伤员已全部送进设在新河当铺的战时医院。埃里松失去一位战友布朗凯,这位出身名门望族的中士长,是和杜潘上校一起攻占炮台时身中数弹牺牲的。英军伤亡人数比法军少一些,57人阵亡,82人负伤,其中军官名。

    大沽炮台接连三座配属炮台失陷,大沽口主炮台已经危在旦夕,清军是会死守还是撤退呢?联军的将军们还拿不准僧格林沁会采取什么行动,但他们还是做好了继续攻坚的准备,明天就会知道结果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投降协议

    当晚联军加强了守卫,虽然蒙托邦认为除非对面的清军将领是个疯子,否则他不会下令让手下士兵在如此黑夜,走过数道堑壕和泥泞的道路前来夜袭联军刚刚占领的炮台,但私下里蒙托邦还是让手下士兵加强了戒备和守御。

    半夜时分,清军真的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夜袭,但被法军击退,蒙托邦将军的美梦被吵醒后,大声咒骂清军将领真是个疯子!好在清军见敌方有所准备,很快退了回去。

    下午休战结束后,蒙托邦准备继续进攻的,可格兰特建议休息一晚,最后法军统帅很不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建议。而联军医生们为一些挂花的被俘清兵治伤,但这些不幸的人在接受初步处置后,随即把绷带除去。

    在处理这些俘虏上,联军的将军们伤透了脑筋,最后他们决定把俘虏交给荣禄所部的清国盟军处理,后来联军得知这些俘虏都被他们的清国盟军残忍的砍掉了脑袋,然后悬挂在军粮城的城头!事后联军军医斯卡塔诺和医护人员全体抗议这种暴行,但于事无补,清国盟友声称他们是在执行本国的律法,仅此而已!

    第二天清晨六点,联军开始准备进攻主炮台。但是,当联军靠近的时候,主炮台上一片寂静。格兰特将军派巴夏礼打着白旗前去喊话,叫对方缴械投降。

    但只得到一位清**官的一阵咒骂:“不过就3个炮台陷落罢了,还有2个固若金汤呢。我们将像前面炮台那样要坚决保卫这里!”

    格兰特和柯利诺协商攻打方案。可是,就在格兰特调动英军炮兵之时,法军等不及。竟没有进行炮火准备,就向沿河涌去,冲向炮台。

    对强攻的情形,德洛尔这样描述道:“法军迈开赛跑般步伐,向随时能发出弹片将他们击倒的炮台冲去。海军陆战队率先冲过第一道壕沟,强击步兵匍匐越过横跨壕沟的梯子,越过第二道壕沟。他们便冲到第三道、即最后一道壕沟。就在跨越之时,强击兵们从墙垛之间看到了海军陆战队的刺刀,原来他们已经从朝向白河的炮台入口冲了进去。他们试图放下吊桥。可是大门打不开。凭借战友递给的粗绳,他们飞速爬上炮台,只见墙后4000清兵跪着求饶。”

    其实,主炮台守兵未作任何抵抗。全都把枪扔在地上或架起来。他们集中在炮台一角。不出声地等着,有的坐在地上不动,有的像是在哀求。

    这便是柯利诺将军及海军陆战队所见的出人意料的一幕,英军上下瞠目结舌。接着,蒙托邦和格兰特两主帅进入炮台,并问清兵俘虏他们的首领在何处。俘虏们回答“不知道”。但三个无明显特征的清兵上前解释说,他们的都统,也就是直隶提督乐善。已在前一个炮台交战中阵亡,故部下丧失斗志。不能再战了。

    而守卫主炮台的将领在接到僧格林沁的将令后主动率领主力后撤,留下他们准备进行抵抗。但他们已经没有了斗志,对留下来守卫的军官命令拒不执行,最后他们选择了等待被俘虏。

    三人还说,三座炮台陷落,任何抗击都徒劳无益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新来的彭玉麟将军建议僧王后撤,于是昨晚他们派少数部队骚扰了一下联军之后,就主动后撤了。他们乞求放一条生路,以便能回家务农。

    格兰特松了口气,蒙托邦则涨红了脸,蒙托邦将军认为就是英国人的保守放走了敌人,而英国人则庆幸敌人后撤,联军不废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噩梦中的要塞。

    俘虏实际有四千余人,该怎么办呢?令战俘万分惊讶的是,他们被允许从容离开。杜潘上校曾指责这种宽大做法,认为是个“错误”,担心这些人回到僧格林沁军中,又将会在以后的交战中与他们遭遇。而布隆戴尔将军,在对华“远征”正式报告中,则肯定了这一做法。他指出:“出于人道而采取的这种措施,确实有一个弊端,即他们将被敌人再度利用,与我们作战。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因严重缺粮,对这些丧失抵抗能力的俘虏已无别的选择,要么放了他们,要么杀了他们。”

    最后,这些俘虏却没有获得自由,他们在荣禄的强烈要求下,被联军移交给了军粮城的清国盟军,然后荣禄下令杀掉当中的军官,普通士兵则被迫编入他的军队中,于是联军可喜的发现他们清国盟友的军队达到了九千多人。

    在炮台内,英兵发现一些大口径的大炮,上面刻有英文“moore-woolwich”(摩尔.伍尔维奇)字样。原来是去年英国海军败阵时丢下的,这些大炮后来被编入了英军炮兵使用。

    巴夏礼和罗亨利遵照英军主帅命令,举着白旗马上去到最后一座炮台谈判。法军三名军官:康普农少校、柯利诺将军副官昂德库和科尔斯,请求陪同前往。一到右岸,联军代表先遇见一位姓王的中国通译。这位年轻官员操一口流利的英语,曾在美国驻上海使团受训,后赴英美游历。1856年和谈时,他曾是协助威妥玛的中方译员之一。

    巴夏礼认识他,却粗暴而咄咄逼人地对待他,声称对方最好下令让最后一座炮台的清军投降,连同大炮及兵械库,统统投降,没有丝毫的条件开出,而是命令式的口吻。

    但这位年青官员丝毫不为所动,反复提出的都是需要联军保障士兵的生命,让士兵和平退出阵地后撤等等要求,啰嗦的会谈或密谈花去许多时间,约 4 小时之多。

    双方各执一词,巴夏礼坚持无条件投降,中方只希望让出阵地,而后毫无结果。虽经上午的惨败,但中方留守最后一座炮台的将领仍寸步不让。他很清楚,交出炮台,对于他意味着失去官位,甚至会冒死罪。

    而巴夏礼在向这位将领告辞时,显示了他的谈判才能。巴夏礼问这位参将衔的将领,是否全城百姓都已撤离大沽和塘沽镇。

    “没有,他们为何要那样?”这位将军有些忧心忡忡。

    “天哪!”巴夏礼也惊讶地说,“叫他们赶快逃命吧,一刻也不要耽误。炮火弹片将像暴风骤雨一样落到那个地方,谁也休想活着出去。我们不愿伤害无辜的居民,妇女儿童、老人或残疾人。您有义务敦促他们尽快逃离。我们只针对军队和官员,我们要消灭他们。”

    想不到几句话,竟然产生大效果。这位参将一听脸色大变,显得十分紧张。随后,他下定决心,对巴夏礼说道:“好吧,那请下马!我们就此好好商谈。”

    就这样,天黑时,南岸最后一座炮台和塘沽镇投降达成协议。条件是,全城百姓得到尊重,财产受到保护。这位参将还获准派人去收回清军战死者的尸体。这位参将的举动保存了大多数人的生命,可没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在他见到荣禄后,这位参将义正言辞的大声斥骂荣禄是卖国者,最后被荣禄下令处死。

    对此巴夏礼怒不可遏,因为这位将军的生命也包含在协议里,是受到协议保护的,荣禄这样做是公然将他置于没有信用的地位上,向来看重信誉的英国人非常不满。最后在调解下,荣禄进行了公开道歉,但也仅此而已。

    军事行动刚刚结束,一场可怕的暴雨猛降战场,淹没平原。官兵们冒着倾盆大雨,艰难地向后撤,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塘沽营地与新河营地之间 8 公里的泥泞路上。他们回到全都淹在水里的营地,根本不可能生火。士兵们整个白天什么也没有吃,只得嚼点饼干之类的……一个凄惨的夜晚等待着他们。英军炮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把深深陷在泥里的两门围攻重炮拉回基地,只好作罢,无可奈何地躺在大炮旁边过夜。

    一连数日,平原淹在水里,到处变成沼泽。仅差几个小时的工夫,反复无常的天气就会改变这个决定性的一天的进程。杜潘认为:“如果暴雨早来数小时,那我们的炮兵将难以动弹,夺取大沽炮台则不可能。”埃里松也指出:“那一天,要是早几小时遭遇大雨,将使远征中国一败涂地。”英法联军真走运!

    可格兰特和蒙托邦则不那么认为,他们失去了追击清军主力的时机,清军主动后撤就是有意放弃大沽口炮台,而接着的暴雨掩盖了他们的痕迹,他们会撤退到哪里?僧格林沁和彭玉麟会如何安排下面的行动?联军派出去的侦察队毫无所获,就连军粮城外剩下的两座清军大营也被放弃,清军没有了任何消息。

    对此荣禄也毫无办法,一连几天不论是恒福还是他在朝廷内的眼线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没有僧格林沁上奏的消息,没有军机处的消息,荣禄也无从判断清军的动向。荣禄更加担心的是,消息断绝可能意味着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慈禧已经察觉并下定最后决心开始了大肃清?

    数天之后,荣禄得到了恒福的消息,他派人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听完之后荣禄面色更加阴沉,这个消息很简单,就是京城戒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联军困境

    四九城戒严意味着什么?荣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说明控制着京城绝大多数武力的慈禧太后提前动手了,她已经开始清除京城内的异己,这场镇压不会有任何悬念,因为荣禄设想中引为强援的英法联军还陷在塘沽的泥泞之中,他们在这里足足耽搁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没能势如破竹的向京城挺进。

    没有外部强力的盟友援助,京城不会乱,不乱的京城令荣禄和慈安伏下的那些满蒙贵族们没有用武之地,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公然反叛,荣禄的计划被彻底打乱。

    荣禄整天都焦躁不安,多次建议格兰特和蒙托邦马上进攻天津,而格兰特和蒙托邦坚持等待侦察队的消息。由于荣禄失去了内线的情报来源,他对彭玉麟和僧格林沁的打算也摸不准,但凭他多年的征战经验来看,彭玉麟很有可能继续破坏通往天津的道路,同时加固天津城防,他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一旦京城内荣禄和慈安伏下的满蒙贵族被一网打尽,荣禄等人的反叛行动将彻底失去大义的名分,这是非常不利的。

    与荣禄的焦急形成对比的是联军的兴高采烈,清军混乱不堪地撤离和几处要点的投降,联军缴获了500多门各种型号的火炮和数量惊人的各种军需。

    英法军队越过白河,毫无困难地进驻右岸各炮台。他们在主炮台中发现清军统帅当作指挥部的木板屋,陈设舒适。墙上挂有军事地图。而两国海军和工兵则开始把堵住河口的各种障碍清除掉。铁链、竹排、树栅和突堤等障碍物花费了联军两天的时间,虽然困难但还是全部清除了。第三天上,联军的浅水舰队开入了白河。

    英法将领们欢欣鼓舞的评估新的军事态势。由于首战告捷,对华征战似乎走上坦途。即使清军庞大骑兵完整无损,僧格林沁的主力部队也还存在,但格兰特和蒙托邦相信,天津已是唾手可得。

    这座重镇距大沽约55公里,而离北京仅100来公里。前去天津,可取道旱路或水路。白河两岸均通行,同时走白河两岸可得到河中舰队的掩护,新河和大沽均为后方基地。而白河成为交通和供应要道。事实上,尽管河道蜿蜒曲折,炮舰一天足可开到天津。

    蒙托邦将军毫特派身边第一副官德希安赶回巴黎,负责向拿破仑三世呈递大沽要塞投降和约。而格兰特将军认为。随着大沽炮台攻陷并签署投降书。白河水路开通,对华征战业已结束,或基本上结束。吴士礼也写信告知母亲:“第三次中国战争已经终结。”

    第二轻步兵营少尉博瓦西厄却深感失望,写道:“战争结束了,所有炮台都落入我军手中。我们刚开了个漂亮的头,远征仗打得太少。这不值 6 个月的海上颠簸。”而同营的另一个中尉保罗?德拉格朗热,则高兴地写道:“天朝外交果然比军队更有本领,必将很快给予我军将士其他报偿和战果。”

    米特雷西伯爵强调。这是继1793年马戛尔尼、1816年阿美士德之后,欧洲人第三次深入白河。他乐观地指出:“而这一次。在幸运的1858年,这后两位使节终将直抵北京,在天朝都城签订一个条约。该条约将在这遥远的国土上增强两大盟国的实力,并长期建立向全球各国开放的新市场。”

    对于联军的乐观荣禄嗤之以鼻,他这段时间在加强对军队的整编和管控,联军大方的将缴获的500门火炮中的绝大部分火炮交给了荣禄的军队,而荣禄在恒福安排的地方官员配合下,很快组建了一支当地壮丁组成的民夫队伍,他们的规模和南洋苦力队的规模不相上下。

    联军的盲目乐观终于被侦察队带回来的消息惊醒,后撤的清军在白河两岸通往天津的道路上大肆破坏着,他们分成若干小队,每队有百余人或数百人不等,对沿途所有的道路、桥梁进行了很严重的破坏。清军破坏小队在道路上挖出密密麻麻的小坑,这种小坑只有拳头大小,对人的阻拦作用不大,但很容易会让马匹伤到脚。同时他们在不同地段挖开了白河的河堤,让河水继续制造泥泞。

    而白河舰队的侦察船则发现清军在上游地区凿成了相当数量的运粮船,这些船原本是漕运粮食上京城的船只,现在基本漕运被切断,这些船都停在天津附近,如今被僧格林沁和彭玉麟下令凿沉来堵塞白河的河道。

    侦察队带回来的消息令人沮丧,联军的将军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战争,用格兰特将军的话来说,真搞不懂这些清国人的想法,但他们的做法制造了很多麻烦,对我们的工兵来说这是一个考验。

    于是联军的工兵们在咒骂声中开始了行军和清楚障碍、恢复交通的工作,同时令人沮丧的是很多水源被清军投入了大量的死亡动物尸体而变得不能使用。于是联军的行军只能仅靠着白河两岸,并不能离开白河太远。

    蒙托邦开始有些敬佩清军那位蒙古统帅,他只略施小计就把敌人引到他所希望的行军路线上来了。格兰特则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清军并不需要侦查就知道联军在哪里行军,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荣禄则冷笑着说:“这并不是僧格林沁的主意,而是彭玉麟的。”

    联军的行动迟缓给了清国人很多时间去加固天津的城防,在此之前,天津似乎由两座大型炮台守卫,架有一批大口径的重炮,而此刻荣禄相信彭玉麟和僧格林沁一定增设了更多的炮台、营垒和堑壕,天津将变成第二座要塞。

    河道的清理工作更加困难,海军派出人员潜入水下系上绳索,然后由岸边的南洋苦力和征集来的牛马等畜力一起拉动,勉强清理出来一条通道

    开始向天津进军的第七天上,白河的河道被清理开一条水道,英国海军司令葛伦特(这位海军少将在何伯受伤后继任)未经事先通知,就迫不急待地率3艘炮艇出动,沿白河而上,直奔天津,令法国人大为震惊和恼怒。

    葛伦特等待白河的障碍清除之后,又借涨潮之机,公然大胆深入内河。无疑,他是想为接连两次的海军惨败复仇!或者是对3月21日进攻战中海军只起次要作用表示不满!巴夏礼和罗亨利也加入这次行动,同在“科罗曼德尔”号蒸汽护卫舰上。简直是鲁莽之举!蒙托邦称之为“轻举妄动”。

    于是三艘炮艇遭到了天津沿岸清军炮台和炮兵阵地的热烈欢迎。原本葛伦特认为清军丢失了500门各式火炮,在此后的进攻中将没有多少火炮的威胁,可惜他错了,他忽略了这个国度的地大物博并非只是传言。清军共有三十多门火炮参与了对三艘浅水炮艇的轰击,而葛伦特的舰队只前进了数百米就被迫撤回,三艘炮艇都严重受伤,幸好没有沉没。

    不过这次误打误撞的侦查也让联军意识到,清军并没有完全丧失抵抗的资本和信心,要打通河道通往天津,还得水陆并进才行。

    葛伦特的冒险行动失败后第二天,恒福给荣禄送来了最新的情报,包括天津的最新布防情况。令人咂舌的是僧格林沁和彭玉麟在天津布防严密,四道外围的堑壕和很深的沟渠与护城河连通,白河天津岸边又增加了两座炮台,一共四座炮台,清军共有三万人镇守天津,外围则有大量的僧格林沁精锐骑兵游弋。

    格兰特和蒙托邦都觉得需要增兵,在印度英军还可以增加一万五千至两万名英军和印度仆从军,而法军要从北非甚至本土调集军队则需要半年时间。

    同时恒福带来的消息有些悲哀的指出,由于大沽炮台第一座炮台守将的不战而降令僧格林沁对他手下的将领产生了疑虑,很多要害位置都没有他的人手在内,再想让要害位置的将领投降有些不大可能了。

    荣禄在看了布防图之后陷入了沉思,联军将领们则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似乎只能硬攻强打天津了。

    联军的军事行动在大部队到达天津外围五公里处的第二天猛烈展开,陆上有陆军攻打,河道内有舰队掩护,第一天的强攻效果不错,他们连续突破了清军两道堑壕,但夜间遭到了清军的反击,虽然联军加强了防卫,但还是遭到了损失。

    第二天的推进并不顺利,清军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死守不退,打退一批又来一批,第二天是血腥的一天,清军至少阵亡三千人以上,受伤的更多,而联军伤亡千余人。

    这个时候格兰特和蒙托邦惊恐的发现了清国人的意图,他们是在拼士兵的消耗,虽然四五个甚至更多的清国士兵才能换来一个联军士兵的伤亡,但清国是本土作战,他们随时可以征召更多的军队!联军必须调整战略和战术!

    目光从新回到了地图上来,联军的将军们心中都产生了一个疑问,通往北京的道路就只有这一条么?这晚的军事会议上,荣禄站出来进行了发言:“通往北京的路不止这一条,还可以从关外锦州登陆,从山海关进京!”(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京城戒严

    绕道走的提议很快就被否决,因为那会消耗更多的时间和物资,同时对士气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荣禄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浅白,相较于太平天国那位战神,他欠缺的战略和战术眼光不是一点半点,除了背后的阴谋诡计和先知先觉的一些优势以外,荣禄自问并不比在座的格兰特、蒙托邦或是任何一个联军高级将领更高明多少。

    好在荣禄的运气不错,开完军事会议之后的这天傍晚,总算有人从京城来到了联军大营。来人是荣禄伏在尚虞备用处的一名心腹亲信,他先是藏在运送粪便的大车逃出了皇宫,然后辗转在几名满蒙贵族掩护下才得以离开京城,他给荣禄带来了好消息——奉命大将军王、惠郡王绵愉领兵三万增援天津,而绵愉已经倒向了东太后,西太后却并不知情!

    这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旦绵愉带兵到达天津,临阵反戈一击,联军便能够突破天津,甚至机会把握得好的话,还可以全歼僧格林沁部兵马!这样通往京城的道路将畅通无阻!

    不过荣禄有些奇怪绵愉为何会忽然反戈,来人奸笑着细说备至,荣禄才恍然大悟。绵愉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嘉庆帝的第五子,生母是恭顺皇贵妃,而这个恭顺皇贵妃的家族姓氏正是钮钴禄氏,与慈安太后是同族!除去这个原因,绵愉的倒戈也与近日京城发生的政变与戒严有关……

    早春的京城本应该是温润祥和的,但这天一大早。午门外八旗满蒙贵胄的老人们便黑压压跪了一片,他们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请愿!请愿的内容有三,其一是请求朝廷严惩议和派的恭亲王奕?等人;其二是请求朝廷坚决与洋人开战;其三便是请求朝廷重新禁关!

    他们的请愿看似大义凛然。其实朝廷早已经和洋人开战,还用得到他们请愿们?他们的目的其实只有最后一条而已,前面两条仅仅是帮衬而已,这些人知道恭王党不倒下,朝廷是不会禁关东北的!

    请愿一开始便有午门护军飞报宫内,宫内杏贞得报后冷笑着只说:“让他们跪着吧,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会跳出来!”与此同时。掌握着京城兵权的恭王党们在醇亲王奕譞的指挥下,开始秘密部署了起来。

    那些个满蒙贵胄们一开始倒也规规矩矩的跪着,但春日的骄阳一晒。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八旗贵胄们纷纷开始支持不住,一大群包衣啊哈、随从仆役呼啦啦的也跟着边上跪着,撑伞的、送水的、擦汗的好不热闹。

    载龄领着一帮子黄段子直挺挺的跪在前头,膝盖下虽然跪着的是软软团垫。但一个时辰之后。也开始受不了,骄阳毒辣,身边的包衣啊哈撑着油纸伞,折扇子不停的扇着也还是抵受不住,清甜的茶水喝了几趟,口中反倒越加干渴,水喝多了尿也多了,载龄也不起身。让下人拿过便器跪着就撒了。

    围观的百姓隔着金水桥看着热闹,几个眼尖的看到载龄的动作。大笑起来:“快看,这些公爷们午门跪着撒尿可是不多见的。”众人一起哄笑起来,载龄老脸红得酱紫,大怒道:“哪些不长眼的在哪里起哄?给我拿了,抽他丫的几十鞭子!”载龄手下一群府上侍卫身着便衣,吆喝着冲过金水桥来就来拿人。

    百姓人群之中,有汉人,也有不少提溜着鸟笼玩着铁胆的满人,见辅国公府侍卫气势汹汹的冲来,前面的人一发声喊想要后退避让,后面的人不明就里,仍是往前挤,人群中又有不只是哪里来的几十名大汉在那里推搡起哄,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一众侍卫虎吼着冲到跟前,起初还揪住人问几句、喝骂几句,也不知混乱的人群中什么人忽施冷箭,几名侍卫被几拳老拳打在脸上,众侍卫大怒起来,抽出鞭子,也不问满人、汉人,也不问有没有笑过、起哄过,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招呼上去。人群里不少满人也吃了打,跟着嚷嚷起来:“哎哟、哎哟,好你个狗奴才,你爷爷也敢抽?老子祖上三代都是黄段子,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哎哟哎哟。”“哎哟,咱不是刁民,只是看看热闹,哎哟、哎哟,你们怎么打人?”

    人群中那群不明身份的汉子躲在人群里大喊起来:“辅国公府上侍卫逞凶啦、侍卫逞凶啦,老少爷们,咱们打呀!”跟着又是挤、又是推搡的,老人妇女孩子哭天喊地的,青壮们见那些侍卫也没有穿着侍卫服饰,也大了胆子趁乱出了几记老拳,这群侍卫平日里作威作福,早就惹下众怒,此刻逞凶,人群里不少人不甘被打,从一开始只是挡架劈头盖脸来的鞭子,到后面是几个人冲上去厮打一个,场面被人刻意的推波助澜之下,混乱不已。

    午门前职守的神机营兵士看了看,一个把总马上报给职守千总,那千总看了看混乱无比的金水桥,笑了笑道:“宫中没有旨意,要乱就乱呗,不过谁敢冲进午门,就地拿问!”

    那些侍卫人数虽是不少但却架不过围观百姓人多,被打得抱头鼠窜,纷纷往回跑,人群跟着追打过去,跪在地上的不少八旗老人被撞到在地,他们的家奴、随从护主心切,也拔出老拳护主,场面越加的混乱起来。

    京城本就是八旗闲汉不少,听闻有热闹可都是凑着来看,一开始厮打,不少闲汉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各处茶馆、食肆就跑去吆喝开了“八旗老少爷们在午门自己干起来了,大伙快去看呐!”

    茶馆里没去凑热闹的八旗子弟一听也都来了兴趣“哟呵,这听着新鲜。去请愿还会自个儿打起来,咱得去瞅瞅,看看咱那个仇家容二有没有被人打死!”“啊哈。我说什么来着,会乱不是?瞅瞅去!”

    就这样,午门外人越聚越多,后面的拼命往前挤,起哄的、助拳的、浑水摸鱼的什么都有,渐渐的都涌到了午门前。载龄跪在前头,早被看看势头不对的忠仆抢到一边去。整个午门外到不像是皇城大门口,整一个混乱的原始斗兽场。载龄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怎么搞的。”

    场面混乱。神机营的兵马也不管,更是助长了人群的气焰,平日里谁和谁有仇,谁和谁过不去。这时候一起都干了起来。

    渐渐的人群逼近了午门。城门口端坐喝茶看戏的神机营几个武官,见人群逼近,为首的千总悠然的喝道:“来个人,报上去,这架干大发了,问问头头们是不是弹压一下?”

    过了一会儿,传令兵飞马来报:“宫中口谕,弹压乱民。拿问首犯,一会儿醇亲王爷要亲自审问!”

    那千总是醇亲王的心腹。一早便知道该拿什么人,早就按耐不住了,站起身整整衣冠,吆喝一声:“给老子上,谁打的最凶,就拿谁!在场的一个也别让走脱了!”

    神机营官兵都是高声呼喝着,冲了过去,午门当值的神机营官兵人数不多,混乱的人群里又有不少满人八旗贵胄,吃了打正带着家奴追打报仇,神机营官兵可不理会这些,只要出手大人,就是冲上去拿人。满人贵胄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只有他们拿别人的,此刻却是被人拿问,自然不干,吆喝着让家奴开始还手:“反了你们,老子是皇上亲戚,你们敢拿我?”

    一时间神机营官兵也深陷其中,被打了不少老拳,神机营那千总皱眉大怒喝道:“反了、反了,敢打皇上亲兵?火枪手,给老子朝天放几枪,再有敢乱动的,就给老子火枪招呼!”

    当接连几声枪响在古老的紫禁城午门前划过,一群在紫禁城深宫中啄食的乌鸦都被这几声清脆的枪声惊得飞起,胡乱扑腾着振翅飞去,乌鸦乃是满清皇室珍视的神鸟,平日里喂食太监要是弄掉一根羽毛都是死罪,却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在紫禁城午门前响起的枪声惊走,却也不知它们还会再回来么?

    午门前,混乱的人群也被这几声枪声震住了,前一刻还是人声嘈杂、嘶吼声不断,这一刻却好像都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切声音哑然而止,八旗贵胄、仆从杂役、八旗子弟、京城百姓都呆愣在当场。

    神机营那名职守千总名唤泰布速,面皮泛黄,方面大眼,只见他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奉圣谕:弹压乱民,拿问首犯!”

    躲在一边的载龄见此情景,唤过一名仆役耳语几句,跟着几名仆从遮住,这家伙换了身衣服,在几个仆从的掩护之下悄然溜走。此刻人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千总身上,没人注意到这个始作俑者已经开溜。

    听了泰布速的话,人群中炸开了锅“总爷,我可只是凑凑热闹,不是什么乱民啊!”“冤枉啊,我是来请愿的,无缘无故被人打了,求皇上做主啊!”跟着人群里不知道是什么人喊道:“要拿人问罪了,大伙跑啊!”

    人群开始混乱,神机营官兵冲进人群中想要拿问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人,但场面混乱,人人相互拥挤、踩踏,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被踩踏而死,不少人被挤落金水桥掉到了护城河里,场面更加混乱。

    泰布速心中大急,高声喊道:“不要乱!不要乱!原地蹲下!”但他的声音根本覆盖不了整个午门外的广场,他连忙又让手下朝天放了几枪,枪声响起,人群丝毫不受控制,反而只听见人群里几声枪响,神机营居然有几名官兵中枪倒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躲在人群里发冷枪。

    神机营官兵愣住了,都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泰布速,示意他们该怎么办?泰布速额头上汗水直冒,看来场面已经混乱至极,他转身喝道:“不许开枪!找地方藏身,把受伤的兄弟抬下去!”

    又是几声枪响,泰布速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出现一个葡萄大的伤口,汩汩的留着殷红的鲜血,他缓缓的倒了下去,神机营官兵呆了一会儿,跟着不知道谁先开了第一枪,跟着城门上神机营的火枪手们纷纷加入到开火的行列,午门前顿时血流成河,几十个八旗贵胄、他们的仆从杂役、八旗子弟、京城百姓纷纷中枪,人群更加哭天喊地、哭天喊娘的四处奔跑,只想快点远离午门。

    神机营火枪手其实并不多,放了几枪之后便迅速被把总喝止,打死的人不多,也就百把号人,但他们带给人们的惊恐是巨大的,奔跑的人群相互踩踏,死的人更多。

    整个午门请愿,变成了混乱不堪的群体拥挤、踩踏还有人放枪的事件,等到一切平静,神机营左营总兵善禄听到枪声就往这边赶,赶到之时,人群大多已经逃散,只留下几百具尸体、还有几百人受伤倒地惨嚎不止,善禄汗水直冒,天子脚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只怕自己的官位要不保了。

    可没想到神机营的统领、醇亲王奕譞到来之后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些个请愿之人乃是乱党,肃顺一党的余孽,公然胆敢对着天子亲兵开枪拒捕,便是谋反大罪,太后谕旨,京城戒严,锁拿乱党!”(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助纣为虐

    再说载龄溜走之后,也不敢回辅国公府,他知道这次闯大祸了,带着两名随从急匆匆的赶往帽儿胡同一处他的别院躲避。京城里王侯们大多都有在府外置办外宅养女人的习惯,载龄也不例外。

    到了帽儿胡同的外宅之后,载龄心神不宁的走入内室,他养在此处的女人欣喜的迎了上来:“爷儿,您好就都没来了,我让人准备酒菜去。”

    载龄心神不宁的推开女人的腻歪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门心思?去去去!”女人怏怏不乐的退了下去,载龄命手下随从外出打探消息。

    到得半晚随从才回来,只报道:“爷,九门都封了,举城大索说是捉拿肃顺一党的余孽。”

    载龄脸如死灰道:“这女人真他娘的凶狠,她一早便都布置好了,只等着我们挑个由头,她便好发作拿人,我们还是小看她了啊。”

    正说话间,大门被敲得震天响,载龄顾不得细想,命随从前去应付着,自己准备收拾细软从后门跑路,没想到才吩咐完,大门就被粗暴的砸了开来,门插都砸断了,一群王府侍卫服色的人冲了进来,跟在他们后面的赫然是惠亲王绵愉。

    见是绵愉,载龄心头安了不少,虽然绵愉面上是向着慈禧太后的,但绵愉此人向来嘴硬心软,说不定能放自己一马,当下上前打个千道:“叔爷,您老要救救小的啊。”

    绵愉面色冰冷哼了一声怒道:“你们干的好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来呀。给我绑了送刑部!”

    左右侍卫便上来按翻载龄,载龄见绵愉翻脸不认人当即大骂道:“叔爷,你这般对我。将来你要后悔的!西边那位迟早要将我们满人江山给断送了!你还助纣为虐,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骂到这里载龄被塞了嘴巴,呜呜的再也骂不出声来,很快被侍卫带走,绵愉卷卷衣袖,面色一阵悲戚,暗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们操之过急。露了马脚,为了取信那女人只好牺牲你们了。”

    是夜,京城戒严。九城大索,共有千余名满蒙大臣、贵族被下狱,他们当中有些人并没有参与午门请愿,但都锁拿了。罪名便是肃顺乱党余孽。而惠亲王绵愉一党却坚定的站在西太后这边。也锁拿了不少人上去,一时间京城官员们都惊呼,原来德高望重的惠亲王也是西太后一党的啊。

    到得清晨,事态愈发紧张,京城步军统领衙门、京畿大营、丰台大营等军队之内也开始拿人,一大批参将、副将被拿下,天子亲军火器营兵马迅速进驻这些要害部门,军权被更进一步的控制在恭王党手中。只有西山锐健营还在绵愉手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捉拿肃顺余党闹得比当年扳倒肃顺之时还要大。很多满蒙贵族牵涉其中,更有不少军中武将被牵连,其实并不是什么肃顺余党,大家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东太后的人。

    到得第三天上早朝才恢复起来,早朝的气氛很压抑,慈安太后并没有参加早朝,宫中消息是慈安太后抱恙在身。

    散了早朝之后,绵愉主动求见,杏贞便在乾清宫东暖阁召见了他。

    绵愉才进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杏贞微微一惊,绵愉乃是道光驾崩之时的顾命之臣,历经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四朝,宗室之中显赫非凡,八旗亲贵中甚有威望,先前就深得咸丰的重用,杏贞虽然不太信任他,但也不好太过为难他,当下急忙起身命李莲英去扶绵愉。

    绵愉面带悲戚之色不肯起来,只是抬起头道:“太后,如今多事之秋,外有洋夷压迫,太后诛除奸党无可厚非,但绵愉整日里府中都是上门前来哀苦求情之人,不胜其烦,恳请太后将我外调吧……”

    绵愉哭诉了好一会儿,杏贞听明白了,绵愉是宗室中的第一人,如今很多满蒙大臣被拿问罪,他的门槛都快被这些大臣的家眷们踏破了,求情的人整天围在府门口不走,满蒙贵族之间大多都是亲戚关系,绵愉抹不开面子也不好处断,当然不胜其烦。

    杏贞安慰几句后道:“老王爷不必忧心,既然如此,老王爷就外放公干一段时日好了。”

    正在此时,恭亲王奕?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紧急军情的红色折子,才撩开门帘就急道:“皇嫂,英法洋夷围攻天津甚急,连日恶战,每日僧王部损失三、四千人,这般下去只怕再过几天便都拼光了……”

    说到这里,奕?才注意到绵愉也在,杏贞缓缓说道:“老王爷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奕?略略向绵愉颔首,接着说道:“洋夷连日来猛攻不止,士卒伤亡颇大,而且连续征战,士卒颇为疲累,僧王和彭玉麟连日请求援兵,只望能有一支生力军前去救援。”

    杏贞沉吟片刻后反问道:“左近还有何军马可以调动?”

    奕?为难的说道:“就只有京城军马可以调动了……”

    杏贞也知道这是实情,但京城现下实在不能将大批军马调出,正为难之时,绵愉忽然开口道:“太后,还有西山锐健营可以调动。”

    奕?沉吟道:“西山锐健营兵马只有一万出头,而且多是绿营兵马,久疏战阵,只怕……”西山锐健营的绿营兵一开始就没在奕?的计算之内,只因该部兵马久疏战阵,真的不敢大用。

    绵愉道:“锐健营兵马的确是久疏战阵,但如今国难当头,拉上去抵挡一阵,壮壮场面也是可以的。”

    杏贞略一思索之后道:“就由老王爷带领该部兵马前去吧。”绵愉当即叩谢了恩典,奕?见状也不好在劝阻,暗想这老小子带着一万多人离开也好,省的在京城里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绵愉领了旨意回到府中,当即召集手下将官准备出兵之事,到得晚间,才忙碌完毕。用了碗银耳雪梨粥后,绵愉准备睡下,忽然有老管家悄悄来报:“老爷,宫里来人了。”绵愉当即命人带入书房内密谈。

    来人打扮成侍卫模样,但脸上没有胡须,一开口便知道是个太监。绵愉寒暄几句后问道:“太后她老人家好吗?”

    那太监皱眉道:“不大好,太后老人家生怕那贱人用药暗害,一应的用药、饮食都是自己准备,但我们自己准备的药品不全,好几味药没有找到,是以太后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绵愉面色悲戚的道:“那几味药,你可记得?一会儿写下来,本王着人备齐了送进宫去。你让太后她老人家在忍耐几日,就说本王已经准备提兵离京,一旦与荣禄的兵马会合之后,便会带兵马回来救驾。”

    那太监也哭泣道:“太后这些日子就盼着老王爷能尽早拨乱反正,几日前事情发作,太后懊悔不已,直言当初不该听信他人之言,贸然便起了由头,给了那人借口,结果大好局面一朝尽丧。”

    绵愉叹口气道:“这也不怪谁来,那贱人早已经准备动手了,就算没有午门请愿这出戏,她也有别的办法发动。不过如今也好,借着这次的事,这贱人已经完全相信本王,这次离京便是明证,接下来便是本王大展拳脚之时了。”

    那太监点头称是,跟着说道:“太后有谕旨在此,交给老王爷,老王爷到了天津之后,便可当众宣示谕旨,太后言道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遮掩什么,就打明旗号,明刀明枪的干了。”

    绵愉接过谕旨展开看了之后,点头道:“到了天津之后,本王先争取兵权,联合恒福等人,一旦时机成熟,便与洋人合兵一处,自然会广发檄文于天下,并请出这道谕旨,昭告天下,靖难讨贼!”

    那太监很是欣慰的称赞了绵愉几句,谈完之后,绵愉的管家奉上几味药物,那太监带着便离开了王府。

    那太监走后,绵愉便召来管家找了位大夫过来,让他看了那几味药,看完之后那大夫道:“这几味药凑在一起多半是治疗中风之症用的。”

    听完之后,绵愉眉头深锁起来,挥退左右之后,独自在书房内沉思,过了片刻后转身跪在书房内的佛龛前祝祷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太后身子康健,保佑大清国运昌隆……”

    第三日上,各部兵马准备停当,绵愉便带领一万三千余名西山锐健营兵马赶往天津,不一日便过了通州,离天津只一日路程了。

    当晚宿营之后,早有恒福带着当地的士绅奉了酒食前来劳军,绵愉当即召见了恒福。遣退左右之后,恒福低声道:“老王爷,察哈尔都统庆均已经与我密商过,因日前战事吃紧,僧格林沁所部避战自保,多派察哈尔等部兵马上前抵御夷兵,庆均等人多有怨言,因此庆均愿意投靠我们。”

    绵愉抚掌道:“察哈尔所部两万余人加上荣禄的兵马,我们还有夷兵助阵,这次大局已定!”(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联洋靖难

    连日来的战斗让格兰特和蒙托邦头痛不已,不管在任何兵器时代,攻坚战总是非常难打的,况且对面的清军死战不退,硬是顶着巨大的伤亡和联军交战。

    接连几天,联军集中了各种火炮轰击,包括海军臼炮等重型火炮,硝烟弥漫在天津上空,空气里的硫磺味浓烈得让人窒息,但直至4月2日,已然不见对面清军有松动的迹象。

    自从第一天攻坚伤亡千余人之后,联军没有再出动大部队攻坚,局部短促突击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们在等待着一个机会,荣禄欣喜的告诉他们,过不了几天清军将有内乱。

    4月5日清晨,联军前沿阵地发现了约定已久的信号,正面几座炮台不约而同的打出了一面巨大的白旗,伴随着白旗还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方形黄旗,上面绣着几个方块字。吴士礼中校精通中文,看了之后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念道:“靖国难、清君侧、诛除奸党、还政两宫。”

    吴士礼不明白中国人的思维,他们明明反对的是那位慈禧太后,那为何还要打出还政两宫的旗号?对此荣禄解释道,事关皇家体面,只要斩断慈禧太后在朝中的党羽以及恭王党,那她就没有了实权。

    吴士礼对于荣禄的这个解释深以为然,中国人极好面子,这个旗号和口号至少保留了大家的面子。

    几座炮台停止了抵抗,来自察哈尔的清军临阵倒戈。整个天津外围防御系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崩溃了。格兰特和蒙托邦松了口气,联军上下的将士们都松了口气,就连荣禄都松了口气。格兰特和蒙托邦是因为他们听从荣禄的话停止了强攻。现在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而松了口气,而荣禄则是庆幸他和恒福、绵愉的计划没有被彭玉麟察觉。

    自从彭玉麟来到津塘地区,荣禄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和历史名将对决、互相算计总是很刺激,但荣禄感觉自己一直处于下风,这源于他的成长经历还不够,他没有萧云贵那种从战争中成长起来的经历。也缺少能人谋士的襄助,萧云贵身边有左宗棠等一大批的能人谋士在帮他,而荣禄只是孤身一人。

    外围炮台的陷落让天津城直接暴露在炮火之下。城内的清军开始了混乱的撤退,但城墙上还是有数千清军拼死抵抗,他们为清军主力后撤争取了半天的时间,最后全部阵亡在城头。他们当中最高长官是僧格林沁部下悍将苏克金。至此僧格林沁手下四大悍将苏克金、史荣椿、何建鳌、乐善全部已经战死。光荣的战死在了对外的抵抗侵略战争中,而没有死在对太平军内战之中,值得欣慰。

    僧格林沁的撤退是慌乱的,似乎他们压根没有察觉恒福和绵愉的计划,僧王丢失了大量的辎重和武器,甚至当戴维上士带着士兵冲进城内占领僧王的指挥部之时,在天津布政使衙门内,他们还看到僧王煮着的热茶。

    大约有八千清军步兵没能及时撤出天津城。他们被同胞,西山锐健营的人围在了城内的大营之内。结果十几名将官自刃之后,这些清军在惠亲王绵愉的劝说下选择了投降。

    连续阻挡了联军将近十天时间的天津就这样被占领了,联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随后英法部队驻扎城外,分别坐落于盐库中间的2座炮台要塞安营,英军在左岸,法军在右岸。

    但是,法军主帅十分不满,巴夏礼和葛伦特在第一时间通过水路到达天津,而且非常便利的开展了军需采购,英军提前就与城中主要供货商——他们原来为中**队提供给养——敲定合同,保证英军食品供应,甚得格兰特将军夸奖。结果导致法军到来之时,什么食品也找不到了,而且他们的给养非常窘迫,为此蒙托邦愤怒不已。

    按规定,凡途经各地提供的粮食与物品,两军应当兄弟般分享。他威胁说,为使部下吃饱饭,只得去老百姓家抢粮了。英军只得让步,并且道歉。两军分享供给,好在中国商贩和僧格林沁囤积的军需都在,食品应有尽有。

    天津是个大城市,工业重镇(各种手工作坊非常多,相较其他清军治下的城市而言的确是工业重镇),人口密集,城墙环抱。市民有30万还是60万,一下说不清楚,或许津塘地区战乱,很多人都逃到天津躲避战火也说不定。

    蒙托邦第一感觉还是老样子,城市“脏得可怕”,相比太平军治下那些干净的城市而言,清军治下的城市简直就是地域。天津东临白河,北临连接天津与北京的大运河,既是良港,又为京城物资供应中心,尤其是大米、高粱、小米等粮食和其他各类食品。这也是个仓储之城,特别是销售堆积如山的食盐,以及从俄国进口的皮毛与制品,在有盖顶的大商铺,货物齐全,琳琅满目,于是联军发了第一笔横财。

    阿尔芒医生对天津物资供应充足大加赞扬:“凡出征过的大兵,恐怕从未见过这么丰盈的食物。”这里有能在法国农促会获一等奖的农副产品。有菜农挑来的新鲜蔬菜——生菜、洋葱、胡萝卜、萝卜、笋瓜等;有鸡鸭肉蛋和野味,以及各种水产海味;还有糖类和烧酒及作料。而且,水果中有一种白葡萄,简直和枫丹白露地区产的那种一样。可以说,大家无不称心如意,真像《巨人传》中的庞大固埃那样一饱口福。

    全城居民,有一部分出于安全考虑,害怕被抢,已经逃离,他们都是逃往京城,但大多数人选择相信僧格林沁能守住天津而留了下来,结果就成了沦陷区的人。天津道台曾扬言:西方人都是残杀成性的夷匪,到处破坏抢掠一空。因此,联军士兵接到军令,要纪律严明,他们无权进城。但军官例外,故他们竞相前去游览市容,研究地形,了解物产,为补充军需物资做准备。

    在城内,英法使节和格兰特住进一处宽阔舒适的宅院,而蒙托邦情愿住在白河和大运河汇合处的“衙门”里。天津城内并没有遭到炮击的破坏,尽管外围战斗激烈,但联军还是控制了炮火的覆盖范围,所以现在他们才有了舒适的住宅而不是一片瓦砾。

    在下榻的地方,英法公使和格兰特、荣禄见到了恒福和绵愉两位,在表达了两国皇室向清国皇室遭受的不幸之后,双方的谈话转到了军事和政治上来。

    恒福的话将荣禄心中的疑窦解开,原来在第三天的炮击中,彭玉麟亲临前线,结果受了伤,一枚炮弹在他身旁不远处炸开,导致他从战马上摔了下来,腿骨折断,同时受了内伤,一连几天都卧床静养,所以并没有能够察觉恒福和绵愉的计划。

    僧格林沁被绵愉和恒福蒙骗了,察哈尔的蒙古同胞庆均也出卖了他,结果僧格林沁只得选择仓皇撤退,一小队卫队护送他先走,随后亲兵护卫抬着彭玉麟的担架离开天京,然后又数千步军跟随逃离了天津。还好僧格林沁的骑兵军团没有在城内,他们驻扎在城外稍远的地方,主要是防备联军的迂回和切断天津通往京城的通道,因此逃过一劫。

    恒福总督要求保护直隶居民的生命,答应对联军以贵宾相待。额尔金爵士却却大言不惭,称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于是,他下令占领最近的天津城门,其实只是象征性的占领而已。而在场的市民,好奇地观看联军士兵行动,并无敌意。很快两国公使邀请恒福和绵愉参加了升旗仪式,英吉利和法兰西国旗便在东门城楼上飘扬。在中国人面前,英军竟如此耀武扬威地以惟一的胜利者自居……

    绵愉和恒福多少有些尴尬,而荣禄则神色如常,吴士礼中校曾今私下里议论过,说这位清国贵族似乎希望在战后加入英国国籍,对于这个大胆的想法吴士礼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展现了该有的仪态之后,双方的会谈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绵愉当众展示了清国东太后的诏谕,并且希望联军能加入到他发出的檄文中来,一同发出联合檄文。

    额尔金爵士通过解释明白了檄文的含义,对于这个联合申明一类的条款他还是乐意接受的,法国公使葛罗表示赞同,他们都希望为这次的军事行动披上一层更加合法的外衣,绵愉的建议正中下怀。

    同时,这种申明换得了天津城内所有物资免费供应的承诺,让法国人更加的高兴,英国人则有些懊恼,因为他们提前签订了一些供应协议,这意味着他们还是要出钱给中国的商贩。在听闻英国人的窘事之后,恒福总督大度的当众代表中国商贩免除了英国人的协议义务,声称也同样免费提供供应给英国人。英国人不清楚这位总督大人如何能代表中国商贩,但既然有免费的东西自然是笑纳了。事后,巴夏礼才知道,在清国治下,官员就能代表一切民众的利益,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第二天,英国、法国公使额尔金爵士、葛罗爵士共同在联合檄文上签字盖印,最后绵愉广发天下,号召清国的所有军民百姓起来讨伐朝中的奸党,恭亲王被描绘成继摄政王多尔衮之后的最大奸王!史称“联洋靖难”!(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绝人之路

    檄文很快广发天下,檄文到底起了多少作用大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作用是明确的,那就是为英法联军的侵略行动披上了合法的外衣,而老百姓则没有什么被激励的地方,他们仍然会遭受战火的荼毒。

    吴士礼中校惊奇的发现,在得知檄文的内容之后,天津城的市民们没有欢欣鼓舞,没有迸发极高的热情参与到这场捍卫皇室的战争中来,相反他们更加的悲观和怯弱。从一位长者那里吴士礼听到了这样的话,“恭王爷是奸王?他似乎没犯什么错,倒是你们来了之后,我们的生活一团糟……”吴士礼很欣赏这位长者的坦率,过了几天之后,他再去探望这位长者的时候,没见到人,听说他在街上被几名喝醉酒的印度锡克兵开枪打死了……

    于是,吴士礼中校得出这个国家的百姓对于皇威和皇权淡漠的结论,他们对于皇权只存在畏惧之心,而没有半点敬仰之情,要他们为争夺皇位、皇权献身似乎是不大可能的。

    但不论如何还是鼓舞了一批人,那就是绵愉以下所有站出来反对西太后的军将士兵们,他们有了效忠的对象和目标,也有了合法的大义名分,可以将战争延续下去了。

    联军在天津城内休整了数日,随后传来的情报显示,溃败的清军在通州重整旗鼓,僧格林沁在一座通往京城的桥上竖起大旗拉住溃兵,最后他集结起了一支三万多人的部队。于是这位蒙古王爷还是阴魂不散的挡在联军前往京城的道路上。是如此的不离不弃。

    虽然两万多英法联军加上四万余绵愉、荣禄的清国盟军,联军在兵力上第一次处于优势,但大家都承认。挺进北京,风险四伏。在塘沽地区的磨难,让联军上下都认为,这次进军有可能再一次被拖长,途中困难而危险。

    这天,坏消息又传来,据海军的侦察情报。因水不够深,在天津白河上游,联军的船只无法航行。而天津原本足够多的内河船只被僧格林沁拿去填河,联军在这一地区没能找到适合内河航行的船只,因此想靠河道运输军需物资的打算落空。

    而法军运输工具不足,他们缺少马匹、骡子、牛车等等。吴士礼怀疑骡马、牛等东西在塘沽时都被法军充作军粮吃掉了。所以联军军需运输供应问题严重。

    这仅是一系列困难的开始,是一场真正大战的开始。对于统领这支联合远征军的两司令来说,真正严峻的问题是,他们必须坚决地冲向一个全然陌生之境。联军将进入什么样的地方?部队及行装和炮兵是否会被意外的困难和障碍所阻?海军因水深不足无法溯河而上,那么联军安营扎寨和物资供应将有何来源?而部队给养可能出现的困难及所带来的危险,比要战斗更为可怕。

    好在他们的清国盟军给了他们战胜困难的信心,经过惠亲王绵愉和荣禄的筹划,清**队派出一万骑兵和步兵充当前锋。格兰特和蒙托邦相信他们的盟军熟悉本地情况,能做得比联军要好。而英法联军尾随其后。他们打算稳扎稳打,建立稳固的后勤保障线,用6至 7 天的时间,一段一段地逐步向北推进,直抵通州,那里是清朝都城北京最后的门户,距北京不远。

    攻占天津之后的第十天,清国盟军前导部队在前,联军分3个纵队,相隔一天出发。第一纵队在4月15日起程,包括英军800步兵和600骑兵以及2个阿姆斯特朗炮队,额尔金骑马跟随。法军纵队随后出发,秩序井然。由冉曼将军部下3000人马和2个炮兵连组成。

    法军和法国使团出发的情景非常壮观,法国使团随军出征,占有显要地位。两个北非骑兵开路在先,紧跟而来的是葛罗男爵的轿子,由身强体壮的南洋苦力抬在肩上。接着是蒙托邦将军及参谋部成员。走在后面的大队伍,兴高采烈地行进在中国土地上,为越过先躯者们止步的界限而倍感自豪。

    据说,葛罗本想留在天津,等候事态的发展。他觉得,这样“对于使臣来讲,比去冒征战风险更为适宜,更合身份,更方便些”。可是激奋不已的英使额尔金不听他的意见,不愿离开英军主帅一步!葛罗于是不得不也随军而行。

    在致外交大臣的信件中,他写道:“一场如此特殊的外交之战,无论它对我来说有多么艰难、严酷,我都毫不犹豫投身其中;在天津与我们的清国盟友达成一致后,我便随法军一同前进了。”

    为此,葛罗带了一支可观的外交使团及车队,有一批要员和随从,25辆马车、4顶轿子以及40来个南洋苦力。随行成员中有秘书巴士达和韦努耶、通译美理登和德拉马神甫、特里科海军上校、沙内将军副官约雷斯上尉,以及使团和军队联络员年轻军官布布隆。另外还有5名欧洲仆从,3位中国文人和8名水手等。葛罗率的随军使团享受军人同等给养,由军需处供应配额饼干、熟肉及白酒等。

    第二纵队由英军后续部队约2000人,由米启尔将军率领,随后出发,法军四千人紧随其后,接着就是绵愉和荣禄率领的清国盟友大军。

    第一纵队上路后的第三天夜里,营地突遇暴雨袭击。大批护送物资的壮丁(大部分是天津当地人组成,由恒福总督征募的)乘机开小差,并把马匹和骡子带走。这是否是僧格林沁插手所致?总之,联军曾这样怀疑。就在天津,不知是意外还是敌意,联军马厩竟然失火,一些马匹烧死,幸亏多数马匹及马鞍绳索被救出。

    总之一路上,联军部队总是遭受着莫名其妙的事故,联军似乎遭受了更多的敌视和敌意,局面令人担忧。

    每日行军,均由一支新纵队轮流开路。每段行程都相当短。天气逐渐开始炎热起来,穿越沙质的平原,道路两边尽是高粱地,高粱比骑在马上的人还要高,暴雨过后道路泥泞不堪,故而行进非常艰难。雨天的泥泞道路给联军带来了困难,清国联军也来帮忙,但人力始终不能和大自然相抗衡,联军部队再次陷入糟糕的境地,不知何时能继续前进。蒙托邦将军极为沮丧,他的部队陷入缺少给养的瘫痪状态,沿途能找到食物的村落很少,要么就是空无一人。

    更加令人沮丧的是人员的逃亡,天津的壮丁基本已经逃光,在逃走的时候,他们还煽呼走了不少南洋苦力。南洋苦力们在此前的抢劫中发了财,据说很多人愿意回到故土而不愿意再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就连葛罗特使的轿夫也逃走了,他们甚至带走了轿子上名贵的几件饰品,葛罗特使则更加绝望……

    幸运的是,如上尉参谋沙努安所说,“天无绝人之路”,炮兵上校本茨曼和架桥兵上尉布莱维尔在露营地周围转悠时,发现远处桅杆高耸。有桅杆,必有船只;有船只,必有航道。果然,那条河流仅由高粱地隔开,与联军营地近在咫尺,有无数帆船从通州南下。

    经打听,船老板们回答说,这条河系北京运粮通道。原来是海军弄错了,把这条150米宽的河流与不通航的小运河相混淆……

    侦察明显有误,同时联军海军自以为专业的侦查手段误导了联军统帅部,而联军也非常傲慢的忘记了请教他们的清国盟友关于河道深浅的问题,于是联军讲究科学的海军侦查员们一口咬定白河上游过了天津3公里就不再通航,连两头尖的小木舟也不行。对海军所犯的这一错误,贝齐亚上尉严加抨击,而格兰特和蒙托邦更加重视这个事件,他们为自己部下的自以为是和傲慢态度付出了代价。

    当再一次开会时候,吴士礼像中方盟友说明将使用新航道运送补给的时候,绵愉和荣禄一脸吃惊的模样,原来他们没有理会联军的水路问题,以为联军已经知道这条航道的情况,于是双方闹了一个大乌龙,这与上一次攻打军粮城时候,联军把攻城梯忘记在北塘村是一样的搞笑。

    于是,60来艘中国商船被征用,日租金2个皮阿斯特。架桥兵把船只集合起来,而将船员妥为扣留,由此组成两支船队。一支运送病员回天津,返航时装载粮食和弹药;另一支负责运送原来由马车装运的东西,苦力逃走后,马车已经没用了。上述行动迅速展开。杜潘上校向架桥兵,尤其对那位被他冠以“浮桥上尉”绰号的布莱维尔表示敬意,赞扬他们“拯救了对华远征”。这场“远征”再次走运。多亏这支临时组建的“海军”,联军才能自天津获取保证充足的给养。

    对于联军征用中国船只,荣禄也感到困惑,按照僧格林沁的脾气,这些船只是不可能经过通州南下的,随后他审问了那些船主,得到的消息是僧格林沁部也断粮了,他丢失了天津的军需辎重后,通州缺衣少粮,而这些船只本来是他派出南下准备到北仓运送一批粮食救急的,他在北仓还存放了一批军粮,结果只运送了一趟就被联军截获了。

    荣禄笑了起来,僧格林沁似乎已经乱了阵脚了,没能抢出多少粮食反倒暴露了北仓这个军需点,同时还让联军得到了宝贵的船只……(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虎头蛇尾

    绵延的丘陵在天际展开,在这美丽的景色中,联军部队行进极为惬意,这种惬意在暴雨和解决后勤补给问题之后显得格外轻松。在津京一半路程的漂亮小村——河西务,法军纵队、英军纵队和清国盟军的先头部队会师。次日,英军第二纵队也到达驻扎下来,接着是法军第二纵队主力达到。

    这样联军从天津出发的几支人马都汇集到一起,军容空前强大,因为有了清国盟军的加入,格兰特和蒙托邦都将请求援军的事抛诸脑后了。几场讨厌的春雨之后,春天的气息降临,气候十分宜人,供给毫无问题。当地盛产蔬菜、山药和白薯,而且还有上等葡萄之类的,令吴士礼等人甚为满意。整个行军没有超过原来的预期,只是泥泞的道路给炮兵们制造了点麻烦,原来预计花费6至7天时间逐步推进到通州,联军还准备接受沿途清军马队的不断袭扰,但行动四天后就基本达到了通州,看来僧格林沁还在忙于整合队伍,并没有派出任何一支部队前来打扰联军的行动。

    第二天,英法和清国盟军联合行军,前进至通州南 5 公里之处,在白河支流畔张家湾镇附近安营扎寨。通州是一个拥有40万人的重要城市,城墙环绕,位于白河不通航段与向首都护城河供水的水渠交汇处。远远望去,就能看见俯瞰该城的那座十三层宝塔。

    中午时分,英军一支侦查部队穿过东面一片玉米和谷子田。又朝马头村推进2公里。沿途老百姓的态度,已有明显改变,凡途经的村庄。居民早已逃离一空,部队路过时临时形成的集市统统消失,没有人再来和他们做交易及买卖。马头村也同样撤空,还留有清军马队露营地痕迹,可见敌军离得不远了。

    第二天清晨 5 时许,这支百余人的英军侦察队离开马头村露营地,继续朝着张家湾附近进行侦查。行进中与一小队清军马队不期而遇。这队清兵原驻守一个大农庄,闻风而逃。稍远处,可见一批加强营骑兵。高举各色战旗。出于谨慎,领队的英军军官沙努安上尉下令就地固守,百余名英军集中到清兵撤走的那个农庄里,然后他派出两名士兵回去报信。沙努安上尉没有想到。他和清军骑兵的这次遭遇成了大战的开端。

    此时。联军大队人马正朝张家湾行进。格兰特将军接到侦察队回来报告的消息后,知道清军僧格林沁一定就在张家湾布阵,他命令一支骑兵前去解救那支侦察队,随后他走在队伍前头。再行进一公里之后,他们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敌军侦骑,格兰特派人前去告知法军司令,让法军加强戒备。英法主帅同时做出了准备野战的必要部署,以防万一。

    随着越来越多的侦察情报回到格兰特手中。清军在通州张家湾的部署已经很明显,前面肃杀之气大张。战马飞奔,尘土飞扬,大片大片的敌军阵营和阵地、以及临时野战兵马部署出现在眼前。

    法军主帅蒙托邦主张立即发起攻击,格兰特则希望清国盟军先出击一下作为试探,后来三方商定,处于右侧的法军从清军左侧绕过敌阵,由英军提供锡克骑兵队支援。待法军准备停当,英军则在平原上出动炮兵和步兵正面迎击清军;而骑兵将从敌右侧包抄其后路。而清国盟军负责镇守后路,保障后勤物资和保卫联军的炮兵。蒙托邦认为清国士兵不善攻坚,如果让他们打头阵战败会打击士气,于是清国盟军部队做了后卫及预备队。

    炮兵和步兵还在准备,一个小时之后被围的侦察队在沙努安上尉的带领下回到了大部队中间,他们非常狼狈。接着巴士达、美理登、奥斯曼和加热中尉,几支侦察队好不容易也都回到了联军前线。

    沙努安向格兰特将军汇报,说返回的路上,他的部队不得不穿过一支人马众多的清军部队,在骑兵的接应下,他们最终突破了清军的包围,有五个人负伤。格兰特安慰了这位英勇的上尉,随后命令他们稍事休息等候命令。

    上午八时许,清兵继续从右翼向法军方面移动,但看来,同他们的交战并不会立即打响。加热中尉也汇报说,他们的侦察队亲眼见到敌方大约1.5万骑兵在集结。格兰特打断他,问他是否清楚1.5万骑兵是何规模!加热并不紧张,回答说,他曾在吕内维尔军营长期当会计,习惯于估算骑兵人数,因此他肯定不会弄错!

    大规模的骑兵出现踪影,甚至有更多的骑兵,根据荣禄和绵愉的情报,僧格林沁至少有三万精锐的鞑靼骑兵,加热中尉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鞑靼骑兵当年横扫欧亚大陆给人们带来的记忆非常深刻,格兰特和蒙托邦感到了压力,他们的骑兵不多,希望鞑靼骑兵的战斗力不会高于俄国人的哥萨克骑兵!

    联军紧张的布阵,加固他们的侧翼,空心方阵和阵内的炮兵小队是很好的组合,将近10点钟,忽然从敌阵那边发来三声炮响和一阵火枪扫射。只见沃克上校策马疾驰,向英军营地奔来,后面紧跟着护卫的骑兵,几乎全都负了伤。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沃克上校带着一队骑兵打算穿过法军阵地到英军阵地,结果遭到了清军的袭击。

    此时联军的进攻阵型已经摆好,发动攻击的时刻终于到来。英法联军出击的只有前卫的4000人马, 他们组成了三个空心方阵,他们要对抗当面2.5万清军甚至更多的清军。僧格林沁统帅的步骑在正面数量上占据优势,组成数公里的大弧形包围圈。想把英法联军团团围住,使其束手就擒,僧王起码希望如此。

    率先发动攻击的是清军。米启尔少将率领的左翼第一空心方阵从左侧顶住清军主力马队。联军大胆的摆出这种方阵,战法并不过时,因为清军缺少火枪,而清军主力是马队,所以空心方阵非常有针对性。

    一阵阵排枪和方阵内的火炮交织出一张死亡的火网,数百名清军骑兵坠马,可后续的骑兵还是悍不畏死的发动冲锋。令米启尔少将一度感到了压力。

    左翼对阵非常激烈,硝烟弥漫,清军骑兵分出一支部队从米启尔少将的方阵左侧抹了过去。他们绕了个圈子,直插左翼背后提供全军炮火掩护的本茨曼上校指挥的法军炮兵阵地!

    面对凶狠的清国骑兵,担任炮兵阵地掩护的清国盟军溃散的非常之快,在他们同胞的冲击下。这些清国盟军连稍微的抵抗都没有。马上往后逃跑,根本不顾及法军炮兵的感受。

    本茨曼上校指挥的法军炮兵马上陷入危境,好在英军范纳骑兵队游弋在左翼阵地后面,他们马上打出红旗立刻前去救援。两支骑兵凶狠的撞击在一起,女王龙骑兵是一支可以击溃哥萨克骑兵的勇士,一个照面他们就让清军骑兵付出了惨重的损失。

    通过望远镜,格兰特和蒙托邦都看到了这一幕,后者咒骂清国盟军的不可靠。同时他马上向绵愉和荣禄提出抗议,而格兰特则松了一口气。看来鞑靼骑兵只是一支轻骑兵,他们的马刀和弓箭杀伤力有限,而龙骑兵的战马比他们的战马速度更快,同时修长的骑枪和马刀更加致命。

    中央空气方阵在冉曼将军的率领下一举突破了清军的阵地,英法联军成功切断清军防线,将其一分为二。英制阿姆斯特朗重炮和法制有膛线山炮齐鸣,猛轰敌阵,普罗宾和范纳率领印度骑兵出击,所向披靡。很快清军就打出了撤退的旗号,清军骑兵风也似的后撤,绝对没有恋战,这让没有追击准备的联军目瞪口呆,原本他们以为清军摆出这么个阵势是来进行决战的!

    清军很快退走,接着联军占领了一座大营,里面设备完好,有棉帐篷和齐全的炊具。同时缴获80余门炮,烧毁大量火药,清点战场上的死尸,这场虎头蛇尾的战斗中,共有1500名清军骑兵战死,联军的损失不大,百余人伤亡,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清国盟军的伤亡则是联军的两倍,两百余人伤亡在逃亡的路上,他们互相踩踏导致了这么多的伤亡。

    已是下午2点钟,布瓦西厄少尉像没能赶上战斗的记者描述当时的情形:“我们4点半起床,现已上战场来个小时了,胃里除出发时喝的一点咖啡,什么也没有。再说,天闷热得很,每人身上还背着 6 天的干粮。”埃里松插口说了他的看法:“也许从未有过一支人数处于如此劣势且已疲乏不堪的部队,能表现得如此安静,并充分表现出我们士兵的两大素质:听从指挥,勇敢无比。”而对于清国盟军的评价则是一边倒的指责和谩骂,再无其他。

    柯利诺指出,联军最后大获全胜,这是继夺取大沽要塞之后取得又一次胜利,当然,就战事而言,当天还不是决定性的。僧格林沁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进行决战,格兰特开始明白僧格林沁的战略,他握有的兵马是京城最后的屏障,他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全军交代在这里!

    法军则是一片悲痛,他们为北非轻骑兵中尉达马斯伯爵的阵亡而悲痛。这是一位英俊而有骑士风度的军官,名门望族之后,复辟时期外交大臣之子。当北非骑兵冲锋时,他不幸被一个敌军开枪打穿腹部,蒙托邦将军对失去这个年轻有为的军官甚感痛心。他早在非洲结识了达马斯,也与其父相熟,“这位曾为国增光的老人”行前亲自将儿子托付给他。达马斯是当天联军阵亡的最高阶军官……(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决战之前

    僧格林沁的主动后撤让联军的决战部署失效,但联军主帅很乐观,他们认为僧格林沁不可能一直避战下去,他的身后就是大清帝国的心脏,总有一天他会退无可退而被迫决战的。

    随着僧格林沁的再一次后撤,联军很轻松的占领了张家湾小城,抢先进入城内的清国盟军开始了洗劫,接着英法士兵自发的加入了这场洗劫,而联军统帅并没有阻拦。

    小城里的当铺中有大量金砖银锭、珠宝首饰,全被一抢而空。或许是被压抑得太久,这一次抢劫最凶狠的却是英国人,杜潘上校不能不说:“按他们凡有用之物统统攫取的习惯,他们(英国人)把该城全都抢了个精光。”吴士礼中校则描述,英军洗劫张家湾之后,也有中国人前去拿走家具和衣物等,郇和领事和一部分富有正义感的人为此次事件感到愤慨,尽管不是英国人带头开始抢劫的。

    卖高粱酒的小店、或当铺也遭苦力们抢劫,倒也罢了,因为这几乎可以说是战争的法则。而那些古雅的老宅院,雕梁画栋,存有许多艺术珍宝,凡抬不走的均遭无情破坏: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士礼和荣禄经过一处宅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几名印度兵将门口的镇宅石狮子当做了泄愤的对象,他们浪费力气将石狮子砸毁,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吴士礼本想上前阻喝几句,却被荣禄拉住。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位会说英语的清国贵族,他面带笑容的说道:“让他们砸吧,还有很多呢。”吴士礼无言以对。不知道这是他的无奈之语还是炫耀之语。

    这场集体抢劫中,印度军队及兵营中的妓女、香港苦力,比英兵更厉害。当然,被抢劫受害者家中的妇女和姑娘受到英**官尊重。不过,她们之中不少宁愿服鸦片自尽,一个年轻女子就从大桥高处投河身亡,只有一些人得到军医救助活了下来。吴士礼不理解她们的行为。荣禄解释说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

    乐善好施的姆吉神甫征得主人同意,将一家大宅院用来接待那些受威胁的家庭。郇和充当翻译,要动员一位城内的胖妇人及女儿携15个女佣一起住进去。但纯属枉费心机。老妇人阴阳怪气的说,洋鬼子的话不能信,他们心术不正,何况她也不想再活了。英兵强行将她和女儿推进马车。而佣人“如羊群”似的跟在后面。可是。没等车到达目的地,老妇人便把女儿勒死,然后她吞食了大量的鸦片……

    这位英国教士的慈善之意,并未得到报偿,他好心做了坏事,至今他仍然懊悔不已,那天夜里,所有寄宿的妇女全都跑掉了。不愿接受“洋夷的照顾”……

    吴士礼最后总结了一句话,但这句话惹得荣禄不快。“原来这里的女人比男人更加有勇气,虽然这样做看起来弱智了一点,但她们只得人们的尊敬!”

    抢劫进行的同时,联军派出了大量的侦察队用于侦察行动。这十分必要,联军统帅部非常希望尽快找到僧格林沁的主力位置,迅速与其进行决战,一旦战胜僧格林沁部之后,通往京城的道路将一马平川不再设防。

    因为有了清国盟军的人员作为向导,这次联军的侦查行动很有成效。或许是上一次白河水道侦查事件的笑话,这一次联军侦查行动非常重视清国盟友能给予的配合,每个侦察队都有清国盟军士兵配合行动。

    张家湾战役之后的第三天,柯利诺将军率3000匹马和三个野战炮连从天津赶来,马匹正是联军急需的。同时英军方面,格兰特也要还在河西务的拿皮耳将军尽快带2个团前来与他会师。

    侦察表明,僧格林沁部清军骑兵正向通州至京城的运河一线大规模集结。根据清国盟军提供的情报,运河上有两座桥,西边一座是木桥,炮兵不能通行。第二座为单拱石桥,是一座漂亮的汉白玉老桥,建于17世纪,有动物石雕栏杆,名叫八里桥,八里,大概是那里到通州城的距离,中国人喜欢用距离作为地名。听清国盟军士兵们描述,从桥上就可以远望北京高大的城墙。但因有树林和住宅掩蔽,联军侦察队看不见那座桥,更不清楚其具体方位,双方距离单位和方向感似乎都有误差,而吴士礼他们也看不懂如同山水画般的中**用地图。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八里桥是联军必须拿下的!

    随着侦察行动的深入,清军的部署也开始显露端倪,八里桥似乎就是僧格林沁最后退守的地方,过了这里前往京城的路上再无任何险要可守,但似乎八里桥也不算什么险要之地吧。

    但僧格林沁将军决定交战的决心已经下定,连日来侦察队发现大批的清军在八里桥附近集结,并且设立营垒、堑壕,他们准备在这里阻止英法联军推进。

    按清国盟军的说法,这是一个大包围圈,荣禄认为僧格林沁在这里准备决战一定有非常周密的部署,在这个大平原上,清军统帅亲率约3万甚至更多的大军与联军决战。平原之上,正好是大量骑兵发挥作用的地方,荣禄担心清国骑兵的大范围迂回,毕竟这里已经不是津塘地区那泥沼遍布的地方了。这也可以看出僧格林沁的用心,他就是希望最后在平原上和联军决战,从而发挥他骑兵的优势,而且清军的步兵阵地也一定做了精心的安排,荣禄指出,僧格林沁一定会把步兵隐蔽在树丛或村落之中,作为据点固守,内里一定有预设炮阵,为整个战场提供炮火支援。

    同时,作为预备队伍,清军统帅还拥有精锐部队,即京师新军,这支部队先前由他组建,而后变成了醇亲王奕翾的部曲,这些兵勇身穿黑边黄马褂为识别,配备了大量的火器,僧格林沁部在八里桥决战,京城新军一定会在战况不利的时候进行增援,而他们的人数大约也有两万人。而且,清国方面的将领非常熟悉地形,而联军将领除了清国盟军之外都不熟悉地理环境。

    荣禄尽到了他的义务,他详细的分析和描述了清军可能采用的战术和兵力部署,对此联军统帅部非常感谢,于是,英法联军准备迎战,八里桥是他们必须跨过去的一座桥,他们远赴重洋达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蒙托邦将军这回运气真好,轮到他走在部队前头,并确定进攻位置,换而言之,格兰特谦让了一回,让蒙托邦指挥整个战役,这在踏上中国土地之后是绝无仅有的事。对此,格兰特的解释很简单,法军是主力!而杜潘上校则认为格兰特这是怕担当战役失利的罪名,但格兰特的行动反击了杜潘上校的言论,他带领英军紧随法军左右!而可能会坏事的清国盟军则留下来固守张家湾小城,保障后勤通道,至少他们守城还是有些办法和士气的。只有荣禄等少数清国盟军将领和他们的精锐卫队跟随上了战场,联军骑兵有限,他们这支千余人的清国盟军骑兵被编成了一支骑兵预备队。

    蒙托邦到达前沿的第一时间就查看了战场状况,此地距张家湾联军营地 5 公里,是通州重镇,铺花岗石的老马路通往北京。而在八里桥村,这条马路横跨运河,从石桥上经过。联军两帅已经从侦察队口中得知,八里桥的桥前桥后,均由僧王大军把守。于是,蒙托邦下定最后决心,决定一举攻夺该桥。他与格兰特商定,一旦确定了八里桥的清军位置,就将法军部署在桥正面,然后攻取这个战略要地。

    决战前一天,联军营地里,可谓群情激奋而又惶惶不安。吴士礼怀着激动的心情给家人写了封信,随后他走出自己的营帐,他看到荣禄独自一个人站在月光下,他走上前打招呼,荣禄只是回头略略颔首。吴士礼好奇的询问他在这里做什么,荣禄的回答耐人寻味:“我创造了原本的历史!”吴士礼不明所以,荣禄也并没有在做什么解释,吴士礼认为可能是语法错误。

    第二天天刚亮,大家都早早的起床准备,吃过早饭,联军军官们还一起喝了一杯咖啡。5点半钟,出战信号打响,打着红色战旗旗号的信号兵骑马策驰在营地里,看到红色的战旗,人们都脱掉帽子高声欢呼。

    天气好极了,非常适合战斗,没有讨厌的雨水,也没有讨厌的大风。第二营一轻步兵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清晨晴朗,略感凉爽,令人快活;河面上,田野上,飘浮着朦胧的薄雾……不一会儿,明媚的阳光驱散晨雾,照耀远近乡野,大地多么让人陶醉!”

    欢快的战鼓声响了起来,英军中苏格兰风笛的声音也飘荡起来,联军的士兵们整装待发,战线从东向西展开。冉曼将军率自己所部官兵加上2个炮兵连以及参谋部居右侧,柯利诺将军率所部1个炮兵连居中,随后跟来的英军将向西展开。步兵、炮兵居中,骑兵居左,这便是作战阵势。前卫部队中,英法各派出4000人马,共计8000 左右,其余士兵在后面集结,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前方。

    迈着沉重而迟缓的步子,联军士兵们朝着一个目标进发——八里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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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介绍:
四个原本是同班的大学生,因为奇怪的闪电导致灵魂穿越回到了清末,分别附身在四个命运迥异而又相互关联的人身上,身份的变化,让四个人经历了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会像各自的命运屈服吗?他们的到来又会改变清末这个苦难的时代么?他们不但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还要背负整个民族的命运抗争,只因一经穿越,你便是历史的一部分! 1852年,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年代。 这一年,年青的满清贵族荣禄十六岁,仍在为龙寮岭之役死于长毛之手的父亲守孝,他送走了心爱的人进宫。 这一年,年芳十八的叶赫那拉杏贞选秀入宫,她便是日后的慈禧太后,宫中一切的未知在等着她。 这一年,天王义妹洪宣娇正在郴州统领女营兵马,天王的密令让她陷入了两难。 这一年,太平天国前军主将西王萧朝贵正率领两千广西狼兵从郴州出发,奔袭湖南省会长沙…… 本书书友群:105998808太平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