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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味罗宋汤     大明金主txt下载     大明金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四九 质疑(求月票,推荐票)

    曲乐声中,徐元佐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让他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尤其这回郑岳录取了足足百人,真可谓是浩浩荡荡,煞是可观。

    原本知县接受新晋儒生们感恩拜谢的场所是在二堂,但因为这回人数实在过多,便放在了大堂。即便如此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前三十名总算还能挤在堂上,由徐元佐代表众人感谢郑岳的提拔栽培和教诲,其他人只能在堂外列阵,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岳仍旧穿着公服,以示看重,面对济济一堂的童生,朗声道:诸君都是读书种子,只过了第一关,切不可骄傲自大。原本是要请诸君赴宴的,只是春耕时节,本县杂务太多,权且罢了吧。日后你们乙榜题名有鹿鸣宴;中了贡士有荣恩宴;金榜题名还有琼林宴。总是不会少的。

    徐元佐正腹诽老师节俭到了吝啬的程度,连饭都不请。下面诸生已经纷纷笑了起来。听到这笑声,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具有明朝特色的笑话,虽然还没能捕捉到笑点,但也成功摆出一副老师您真幽默的笑容。

    郑岳看到徐元佐,心中真是如同被猫挠了一般。他原本岂是打算放弃饮宴的好歹这些人都是未来的资源啊只要其中有一个中了进士,他这三年县令就算没白熬。哪怕有少数两个举人,也是未来的一大资本啊

    这种情形之下,花费点银子买点菜割点肉,大家喝杯薄酒,多实惠

    然而今天郑岳却做不到。

    因为,没钱。

    鹿鸣宴荣恩宴琼林宴,那都是有规制有经费的朝廷活动。县试。乃至府试院试之后的谢师宴是考官和考生的私人聚会。

    这笔钱不能走公账,只能自己掏腰包。

    当然,想尽办法报销的地方官肯定也有,但那是人家的隐藏技能,郑岳完全不会啊

    至于徐元佐考前孝敬老师的二十两银子郑岳想起来就头痛不已。

    他首先拿出了十两,用来修缮沟渠。促进春耕。虽然对于一同捐款的地方大户而言,这十两银子只能算作抛砖引玉,大家在知县的带头下,纷纷慷慨解囊,但是对于郑岳而言,意外所得的一半就没了。

    再然后,便是康家送来的婢女和婢女的婢女了。

    这位婢女从容貌到身段,简直无可挑剔。又能诗能画,琵琶琴瑟颇有功底。尤其是一张小嘴很会讨好人。当天晚上就伺候得郑岳头晕目眩,倒在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会花钱了。

    这婢女受到宠幸之后,在衙门后院看到这个要换,看到那个得修,从早到晚走过的地方都大不如意。或是要添购家什,或是要打理陈设,秀口一吐便是大半个金库。

    郑岳是个流官流水一般的官,县衙修好了有什么用难道自己花钱叫继任享福么更何况大明各路都有巡按御史。他们最喜欢做的文章就是官员奢逸,若是哪里衙门修得比学宫好。正是给他们提供素材做文章。

    可恨就可恨在明明自己主意很正,但不知为何被美人三言两语就勾去了魂,莫名其妙就应承下来。等到事后心疼,却又不能食言而肥。

    大婢女如此,那两个婢女的婢女也一样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在她的光芒之下不太明显罢了。

    郑岳叫李文明将案首徐元佐的卷子印本散发下去。又道:本次县案首徐君考卷颇可一观,诸君大可好生琢磨一番。

    这是自然的,进士自己拟题自己修改出来的文章,绝对可以当范文用了。

    徐元佐因为只负责背诵,所以这时候也就没什么成就感可言了。只是静静地等着走个过场。

    恩师容秉。人群中突然有人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声音。

    徐元佐回头看去,正是之前自己认为颇懂事理的一字胡。

    学生段兴学,想讨要几份案首徐君的程墨。段兴学此言一出,周围的童生纷纷避开两步,让他显得格外突出

    雅文吧

    郑岳脸色一沉,却没说话。李文明朝徐元佐努嘴,示意他自己出来解围。现在人家摆明了不相信这是徐元佐自己写的东西,事主不出头,老师冲锋在前,也真就是昭然若揭了。

    段兄是在怀疑在下背了程文么徐元佐转身道。他身边的童生也纷纷让开。尤其是两人之间的童生,硬生生留出一条供两人对视的通道来。

    段兴学吐字清晰,道:恩师出的题目并不冷僻,又是大题,之前做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徐元佐正要开口,段兴学却飞快又道:何况别说县试,就连府试院试,乃至乡试会试,出了旧题,考生默写了程文,也是常有的事。于取中固然无碍,只是取在案首叫人略有失望罢了。

    明朝对于考试题目并没有硬性规定不能重复,除非特别较真的考官,碰到学生交上前人文章也并不会黜落能恰巧背到,或是用功到位,背得够多;或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庇佑,叫他这都能撞上,可见平日里积善行德。

    当然,这种考生即便过了,也是吊在尾巴尖,算是安慰奖。若是取中案首,那就是老师读书太少,叫人糊弄了。

    段兴学自然不知道徐元佐与郑岳之间的内幕交易,即便他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两师徒,也不能想象郑岳会做出泄露考题,还亲自操刀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来。所以他更怀疑郑岳无意间曾有过暗示,而徐元佐则循着暗示背了一定范围的程文,故而叫他撞上了。

    若是有搜索引擎,自然一查可知,然而现在这个时代,要想从浩如瀚海的文章库中找一篇出来段兴学也不用继续参加后面的考试了。

    呵呵呵,徐元佐边笑边组织语言,你要这样作想,我便是给你百十篇,你也尽可说是人家的程文。

    段兴学道:你若是能够拿出百十篇名家程文而我竟一篇不曾见过,在下心服口服

    好张狂哥分分钟背上百来篇万历之后的进士八股文,非把你的脸打成南瓜饼

    徐元佐微微咬牙,心中暗恨:可惜上辈子没背那么许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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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零 必考题(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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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背百十篇了,就算背三五篇出来,大家也都别吃饭了。徐元佐冷笑道:再说,你要是怀疑我默写了前人文章,有本事就把出处摆出来。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信口胡说,就要别人劳神费力么

    段兴学要是能够找到原文,早就拿出来了公之于世了,哪里还会在此与徐元佐饶舌。他微微一躬,道:在下的确有些孟浪,然而案首终究是一县之荣,即便在下无能,也希望看到有才者居之,不至于落入投机讨巧者之手。

    徐元佐左右余光一扫,见许多人竟然点头,不由正色道:徐某自幼读书,废寝忘食,就连闲话都不与旁人多说一句。一身苦功,化作两万言之幼学抄记,如今正在雕版,待日后定当送你一部。

    段兴学躬身道谢,脸色如常:段某听闻有此奇书,汇前人典故,心中也颇为佩服。只是如此更可见徐君涉猎之广,读书之多,所背程文恐怕非我等所及。

    徐元佐望向段兴学,谁知段兴学岿然不动,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

    当然,段兴学也没有需要畏惧徐元佐的地方。

    徐元佐道:你要这样说起来,我拿出什么文章,都成我记性好,背的前人程墨。这样,今日时间有限,咱们就请老师出题,比一比破题。左右一两句话的事,而水准高低,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可矣。段兴学道:某虽不才。却愿讨教。

    徐元佐突然摇头:不对不对,你本就是指责恩师偏暗且又不读书。就算恩师出了题目,我胜了,你还是不服。

    段兴学焉能戴得起这么大顶帽子正要张口辩解,徐元佐已经一口气继续道:莫若我们一问一答,输赢全看本事。如何

    段兴学的嘴刚张开。只听徐元佐又抢道:徐某自恃读过的书多些,脑子也比你灵光些,若是你能与我打成平手,便算我输

    段兴学三番两次被徐元佐抢了话头,心头也有火气,顾不得辩解诽谤恩师的大罪,只是瞪着徐元佐,道:若此,段某献丑

    子曰徐元佐再次打断段兴学的话头。抢先喊道:子曰就以此二字为题

    段兴学的情绪已经被徐元佐带动,若是平时有十分才学,此刻也只能用上五六分。再听到徐元佐出的这题,乃是出现频率颇高的词,完全合规,却罕有人在这上面下过功夫。

    正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最常见的词反倒是最难破。

    郑岳原本还没想到段兴学是在暗示他不公,被徐元佐点破之后细细品味:尻貌似真是在说本官不公啊由此一想。不由脸上漆黑。直等听到徐元佐抢先出题子曰,心中竟然也想不出高妙的破题来。不由一乐。

    这小子倒是刁钻。

    郑岳这才脸色稍霁,只看段兴学如何破题。

    段兴学众目睽睽之下,久久没有思路,不由羞愧难耐,朝徐元佐一躬,道:此题段某确实摸不着思绪。徐君可能破之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徐元佐掷地有声:前一句破子,后一句破曰。段君以为如何

    这段兴学倒吸一口气,却不能昧着良心否定徐元佐。他道:以苏子句破题,的确精妙这是

    如此精妙绝伦的破题,若是前人所述。诸位岂能全都没听说过徐元佐张开双臂,转了半圈,犹如一个获胜者。

    其人虽然无耻,其言却也有理。众人低声耳语,相信这么精辟的破题,多半会成为经典。既然有成为经典的资格,在场之中理该有人听说过。

    子曰这个题目,用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首句: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来破题,的确是非常之经典。

    经典到了每个穿越明朝参加科举考试的穿越众,都会碰到此题。而且这道题虽然不算小题,但因为刁钻古怪,又最能突显穿越者的学识不凡,所以总会出现在最重要的头场考试之中比如县试。

    可以说这是穿明文中的科举必考三大题之首。

    至于段兴学与在场诸生没人听说过这题,乃是因为这则经典题目出自清人沈铭彝所辑的从朔编从书名就能看出,是一套从历史故纸堆的犄角旮旯搜索典故的类书。

    徐元佐能记得这个经典段子,但是在场诸君又上哪里看去

    反正徐元佐自打考试当天没看到子曰,就已经对自己的穿越众身份死心了,也不指望后面的考试会出现这题,索性抛出来打击段兴学。

    我以大学之道,天命之谓性,学而时习之,孟子见梁惠王为题段兴学当即抛出一道自以为很难的截搭题,乃是从四书中各取一句,要想破题的确颇有难度。他也是急于扳回一城,才将这个自己思索多日,堪堪能破的题目扔给徐元佐。

    徐元佐淡淡一笑:段君莫非记性不好你刚才已经出过题了。

    啊我何时出的题段兴学一怔。

    就是子曰啊,否则徐某为何要破它

    你太也狡诈段兴军有口难辩,又见师爷默默颌首,而诸生纷纷偷笑,知道自己被坑得严丝合缝。

    徐元佐收敛笑容:现在该是徐某出题便以圈为题,请破吧。

    圈什么圈段兴军愣住了。

    徐元佐嗤之以鼻:看来段君读书不精。圈,乃是四书中章章皆有的啊。

    段兴军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是说隔章的标号

    四书五经以及其他教辅材料都用〇来隔开章节,如果把它视作字,自然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字了每章都有。

    同时,这道题也是穿越众科举必考的三大题之二,出自清末徐珂所编清稗类钞,明人自然是没机会看的。

    段兴军既不是穿越众,又没有绝顶聪明之才,加之时间仓促,叫他如何破题未完待续。。

一五一 不足为外人道(求月票)

    徐元佐负着双手,傲然盯着段兴。

    大堂之上,寂静无声,非但段兴学破不出来,其他人也都破不出来。

    段兴学终于放弃了挣扎,道:出刁题并不算本事。

    本事就在刁题之中练出来的。徐元佐顶了回去。

    段兴学觉得这话有点狡辩的味道,却又找不到反驳之处。为了准备考试,谁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题刁题若是只做简简单单的题目,即便下场也没有信心啊。

    他此刻真想知道徐元佐会如何破题,但又想用自己的刁题难倒对方。

    一边是好奇心,一边是争胜心,两者在段兴学脑中搏斗良久,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愿闻徐君破此题。段兴学不得不低头认输道。

    徐元佐笑了笑,朗声道:圣人未言之先,得天象也。

    段兴学宛若雷击,却又不得不佩服。

    都是这些年来钻研制艺准备过的小题目。徐元佐道:说起来仍旧逃不出记性好三个字,倒叫段君见笑了。他这一番自嘲,看似谦逊,实则却狠狠打了段兴学等所有不服童生的耳光。

    县案首平日做的题目都这般有难度,考试的时候自然信手拈来,你们这群渣渣又有何资格怀疑人家背了程墨

    至于科举,本就不是取急智之人,而是要取博雅宏正的君子呀

    唔,徐元佐突然轻轻一扶额角,刚才倒是灵光一闪,又叫我想出一句:圣贤立言之前,空空如也。

    段兴学一愣,暗道:这果然是当场想的么

    还有:圣人法言之本。浑然若太极也。徐元佐负手踱步:先行有言,仲尼若日月也

    在场童生无不惊诧。

    考前的练习题,虽然也有一题多破的说法,但谁会破出这么多来然而要说徐元佐真是当场发挥,一破再破,那这份才思真是直追古人。太过可怕了。

    徐元佐扫视众人,目光落在了段兴学身上,道:段君以为如何

    段兴学无言以对。

    其实啊,徐元佐微微昂首,以你这般学识,要想探知徐某是真有才学,还是剽窃古人,那就好有一比啊。他顿了顿,笑道:正是把尺量天。小斗称海,荒谬荒唐而不自知

    段兴学气势全无,被徐元佐骂得灰头土脸,却又没法为自己辩白。他原本是不服有人以古人作文夺了案首,现在再看,这位案首学识之深果然让他无从揣测,那还有什么好不服的呢

    简直自取其辱啊

    段兴学只觉得面皮发烫,恨不得找条砖缝钻到地下去。

    见徐元佐已经大获全胜。郑岳也觉得胸中出了一口郁气,清了清喉咙道:尔等童生年纪尚幼。正该多读书,少斗气。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书都读过,难道临事就可以抛诸脑后么

    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是中庸章句。意思是没有射到标靶,不要寻找客观原因,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这分明就是说段兴学之流:没有考出好成绩,别老是盯着人家看,多找找自身的毛病

    县尊老恩师也顺便将这毛病点出来了:临事就把书本里的圣人教诲抛诸脑后

    这叫什么这叫小人行径

    段兴学脸红得几乎能够滴出血来。

    本官还有杂务。便不多留了。郑岳道:四月府取,诸君尚须努力。今日徐君与段君切磋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实于个人学问全无半分增益,徒生浮夸。

    段兴学这才如蒙大赦,又感念县尊竟然是如此一位温润君子,肯着力为自己遮掩。

    其他人纷纷躬身行礼:谨承诺

    乐曲再起,外面自有差役引导童生们离去。

    这就是要考个好名次的缘故了。外面的童生眼看着大堂上似有好戏,却听不真切,个个抓耳挠腮却又不敢出声喧哗。

    等出了县衙大门,总算可以抓住里面的朋友打听一番,谁知里面的人却说知县恩师有教诲,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只气得他们大骂:大家都是读书人,谁是外人谁是外人名次靠后的就是外人么

    段兴学出得大门方才吐了口气,想等徐元佐出来道歉。他本来并没有针对徐元佐的意思,谁知道却一步步走偏,弄得敌对一般这个怨却是结得全无名堂。

    又有人想要与案首交好,也等在外面,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切磋学问。

    谁知徐元佐迟迟没有出来。

    众人彼此一望,知道各自的意思,都有些拉不下脸,纷纷散去,装出一副我只是随便站一下,才没有等着巴结案首呢的姿态。

    却说徐元佐为何没有出来

    自然是体悟玄机,往内堂开小灶去了。

    因为都是自己人,徐元佐直接在花厅坐等老师。李文明陪坐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无非就是联络感情,请徐元佐有事切莫客气当然,他拿跑腿钱也不会客气。

    郑岳换了燕居服饰,到了花厅。李文明知道这对师徒有话要说,找了个妥当的借口走了。

    郑岳看了徐元佐一眼,冷笑道:你还真是大才啊。

    徐元佐从郑岳眼中看到一抹假嗔,笑道:叫老师见笑了。

    你那四句破题,全然不是出自一人手笔,传出去不怕别人耻笑么郑岳见没吓住徐元佐,硬装出怒色道。

    徐元佐岿然不惧:天下有老师这般洞察秋毫的又有几个

    你这小子,就会胡言乱语郑岳不知怎的,心情大好起来,旋即想起正事:你与上海康家有什么往来

    唔,我大兄与康彭祖康苌生友善,日前我与他无意中说起老师清廉节俭,为国朝罕有,他也深感钦佩。徐元佐转而轻笑:老师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交给学生去做。

    郑岳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本不想收的,但是念你一片苦心

    在清如水和贪如墨之间,还有更广泛的灰色官员。这些人不会敲骨吸髓残虐下民,从价值观上更肯定清廉节俭。

    只是在面对诱惑的时候,并非人人都能沉如磐石无转移。

    更何况食色乃人之大欲,生物本能所系,空床良久终于有个软玉温香投怀送抱,有多少人能够推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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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天真(求月票)

    老师,学生有心无力,这的确是康苌生钦慕老师德行才送来的。徐元佐道:学生岂敢贪人之功

    郑岳当然知道康彭祖会送他婢女是因为徐元佐的缘故,见徐元佐不肯居功倒是颇为高兴。他问道:此女是何来历

    徐元佐一奇,反问道:老师不知道

    送她来的人只说康公子的礼物,别无二话。郑岳道:我叩问其本人,只知曾作校书事,颇有艳名。因我赐她小字,她也不愿再回想当日风尘种种。

    徐元佐一听就明白了,这位老师缺乏经验啊

    玉琳珑摸准了郑岳的君子本性,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经将老师迷得神魂颠倒了。以至于郑岳都不忍心追问她的过往,反倒向自己学生求解。

    实际上玉玲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瞒不过人,这一方面是种自矜,一方面扮演可怜,还有便是试探郑岳底线的意思了。

    果然不是那种毫无心机的纯良少女。

    徐元佐心中有了底,脸上摆出一副纯良少男的神情,笑道:康苌生前几日被我大兄教导,突然间开窍了,说是要戒女色,用功读书,就连家里的侍妾都要送人呢这女子乃是苌生的红颜知己,往日只在曲苑之中相互唱和。既然苌生不愿再去章台荒废,又不愿看她奉承俗人,正好送来照料老师起居。

    玉玲珑当然不可能跟康彭祖只是红颜知己相互唱和。

    正所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红万客尝。青楼当红姑娘,自打十四五岁出阁,洞房夜夜换新郎,迎来送往不知凡几。大约只有生理期才会纯洁地与客人交流感情,吟诗作对。

    因为看人美貌。便相信万千青楼女子都是受了玷污的,唯独此女出淤泥而不染这只是天真书生的自我催眠罢了。

    郑岳在这上面便是个天真书生。

    徐元佐自然不会揭破玉玲珑的画皮,点破这残忍的世情真相。

    果不其然,郑岳听了徐元佐的解释,心中颇有些好转。他知道当前风气,也知道玉玲珑并非完璧。但是既然他们之间只是知己,那么心里真是舒服多了

    想来风尘之地都是销金窟,这姑娘三五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的。郑岳到底修为不够,面对自己信任的学生,不小心便道出了心里哀怨。

    徐元佐知道他不是真心索贿,只是普通的抱怨。然而这个说法在后世就是索贿的意思,即便人家领导无心之言,听者也决不能当做耳边风啊。

    徐元佐道:只看康苌生那等豪客,进去喝杯茶都要打赏个三五两。想来女校书的眼界胃口跟咱们外人不一样。不过既然家居,老师断没有打赏自己婢子的道理呀。

    郑岳微微一哽,旋即将自己心中苦水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徐元佐听完,心中暗道:这不就是有人送了辆豪车,结果自己加不起油么

    郑岳说罢,叹道:我又不愿做那苛待下民的贪官,如此以往,还不如告病回乡。做个乡绅呢。

    太祖皇帝最得意的一点就是不花钱。他设立卫所,与其说是学习府兵制。不如说是学习了蒙古人的军民一体。叫卫所自己养自己,所以拥兵百万却不耗国库分毫大乱初平,十室九空,土地的确不值钱。

    因为养兵养出了甜头,所以在官吏制度上太祖皇帝也是能省则省。官员还算好的,只是工资不甚高。到了吏员那就不是开工资的问题了。而是点明要家庭优渥之人,好叫他贴钱干活

    要不是因为儒生经天纬地的梦想,要不是因为官员的社会特权和风光无限,在外地当县官真是不如回家当个缙绅有生活品质。像贾政那种在外地任职,还要家里支援的官员。在大明可不是少数。

    郑岳考中举人之后,家里就算不是乡绅,也改换门墙成了乡绅。虽然福建地少人多,但投献之人断不会少。只是看他这副不懂经济的模样,或许除了宗族故旧,等闲人等也不敢接纳。要想叫家里送钱来,多半没什么指望。

    徐元佐可不希望自己一腔热忱竟然换得老师提前告别官场。难不成自己还追到福建去跟郑岳读书

    恩师啊,徐元佐笑道,我朝并未禁止过官员经商呀。

    郑岳鄙视道:太难听

    徐元佐翻过大明律,并未见过禁止官员经营末业的条例,但是官员自己有精神洁癖就没办法了。就跟后世许多啃老的米虫,一边嚷着要饿死了,一边又嫌搬砖不够体面这种人活该饿死。

    学生倒是觉得,经营土地与经营末业并未有多大差别。徐元佐干笑道。

    郑岳一愣,旋即想起了徐元佐的身份。

    这可是徐阶看中的小辈,妥妥的王学门人啊。

    这种四民有分工,无高下的论调,正是王门的招牌。

    若非如此,已经受封新建伯的阳明公,焉会接见灶丁王艮

    徐阶以致仕元揆的身份肯叫门下伙计徐元佐对答,可不全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族亲身份。

    呵呵,为师是湖建人嘛,有些守旧。郑岳调笑解释。

    因为朱熹是福建人,所以福建历来都是朱子理学的势力范围。世人常说程朱理学,然而即便是朱熹师爷二程夫子的学说,在福建也只被接受了一部分被朱熹继承下来的那部分,可见学阀壁垒森严,更别说新贵一般的阳明心学了。

    不过在松江可以说是阳明心学的大本营,又有徐阶坐镇,所以郑岳一直都扮演者心学的同情者。

    既然如此,老师家中可有可靠的人么便叫他出来经商便是了。徐元佐笑道:满朝诸公不都如此么

    即便朱熹也是如此啊

    如此一说,郑岳就舒服多了,可惜的是家中人丁不多,又都要读书上进,哪里能找到可靠的子侄辈来跟徐元佐经商呢再者说,经商分红若是不拿出本钱来,只吃干股岂不是成了索贿这等无耻之事如何能做得

    可惜为师小门小户出身,既没有可靠的族人,也没有本钱啊。郑岳长叹一声:看来还是得在严整家风上下功夫。

    那也不能委屈度日啊徐元佐急道:老师先莫急,弟子必然为您想个清清白白的开源之策。

    郑岳苦笑:知道你有子贡之才,但是君子忧道不忧贫,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我亦不改其乐。

    徐元佐并不介意老师拿颜回自喻,但是

    颜回三十六岁就饿死了呀

    字数外旁白:女校书乃雅称,也简称校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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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住店(求月票)

    徐元佐告辞回家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补贴郑岳的法子。若是匆匆抛出来,非但不能显得自己天才,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值钱。等郑老师再头痛一阵,徐元佐顺势递上解药,如此才能彰显功效呀。

    因为徐阶徐璠两父子还在姑苏浙江一带的游访之中,所以徐元佐也没必要多回徐府,平白打扰徐元春用功。

    这个时代的士子虽然给人一种花天酒地到处旅游观光的错觉,但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得耗费在书房里,背书作文,全然没有双休日,比后世学生要苦得多。

    于是得了案首的消息首先传回了朱里家中,顿时在朱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潮。

    照惯例,县案首只要没出大意外,进学便是理所当然的。

    在沉寂了多年之后,朱里这个小地方,终于又要出一个生员了。

    徐母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叫了个邻居连夜去追徐贺,要将儿子得案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徐贺往年贩布都要进一趟郡城,自己雇人从牙行货栈里拉货。有时候货备不齐,还得耽搁几日。这回因为徐元佐的关系,人家直接将货送到了朱里镇上,省了徐贺极大的麻烦,颇觉得此番出行能有个好兆头。

    陆鼎元自然也是头一回享受这种待遇,一路上对徐贺颇有些奉承。他本来是想在苏州南京这些地方就将商货全都出手,以这回的进货量之大,利润也颇为可观了。

    可是徐贺是跑惯了西安的,根本不考虑这个偷懒的方案。而徐元佐不知出于何种思量,竟也是希望能维持住西安这条商路。

    这多少让陆鼎元有些不爽快,但这回他基本就是出力跑一趟。什么本钱都没出,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过了二月半,天光日日见长。十六日稍晚的时候,天色尚未全黑,徐贺和陆鼎元过了湖,到达商榻镇。

    两人尚未下船。远远就看到码头上不知何时兴造了一座三丈高的龙门,架着一块硕大的横匾。横匾上从右到左写了一排字,正是:前方三百五十步,有家客栈,官府报备,阁老夸赞。

    元佐哥哥说的就是这有家客栈。从船舱里钻出一个少年来,穿的也算周正,就是有些过于厚实了,显然是没出过远门的。

    此人正是徐元佐给徐贺安排的账房小先生。萧安。

    论说起来,徐贺陆鼎元都是萧安相熟的人,以为朱里就那么大,有陆夫子这层关系,绝对不算外人。只是徐贺把萧安视作儿子派来监视他的耳目,心中不悦,所以冷脸相对。

    陆鼎元却想示好,谁知萧安浑然没有反应。便也不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了。

    从朱里出来,萧安这才是说了第一句话。

    就住这儿吧。好歹不要银子。徐贺道:只是今晚得有人守夜,生店里不敢尽睡。

    萧安觉得有些奇怪:这店是元佐哥哥主持开的,为何他父亲反倒颇不信任呢

    陆鼎元直接问道:这不是世兄经营的客栈么何须如此小心。

    哼,他懂什么徐贺冷声道:看人开客栈坐地收钱,就想自己也开一家。哪里知道这世上营生都不是好做的。

    萧安有社交障碍,很难听懂徐贺的潜台词。并不接口。

    徐贺只好直白道:萧安就负责守夜看货吧。

    萧安也没想到这是徐贺因为徐元佐而整治他,只是道:好。

    徐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非但没有丝毫爽快,更添了气,便阴沉着脸不说话。

    船到码头靠案。陆鼎元自觉地找人搬货,徐贺则负手而立,像是在享受这种有人服其劳的舒畅。这在以前,前前后后可都是他一个人打整。

    萧安仔细点着货物数量,神情专注,丝毫不嫌繁琐。

    赶车的车夫也知道商榻新开的有家客栈,不消多说便连人带货拉了过去。只是一里来远,等卸货的时候,萧安又清点了一遍货物数量,倒像是乐在其中了。

    徐贺从车上跳下来,仰头竟看到一座两层楼高的楼房,横竖两块店招,都写着有家客栈,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得清楚。

    再看敞开的门脸,直接能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桌椅,以及正对大门横着排列的前台。

    前台后面的墙上钉着一个木框,木框里嵌着两块可以滑动的木板。

    前一块是酉,后面一块三,中间又有固定的时刻两字,合起来便是酉时三刻。在这时辰之侧,还有稍小的活板上抄着己巳年丙寅月庚寅日二月十六,以及当天的宜忌。

    不等徐贺走到门口,跑堂的已经迎了出来,躬身行礼:客官,欢迎光临。他又道:里面请,可有随身的行李要小的效劳

    徐贺已经将萧安视作打杂长随了,理也不理跑堂的。他迈步进门,却见这堂屋打通了两栋楼房,比外面看着还要更大些。在大堂两头都摆放了五七套细木桌椅,零零散散也坐了几个客商模样的人物,却只是在喝茶说话,没有饭菜。

    哼,果然生意惨淡连个吃饭的都没有

    徐贺心中暗道,信步走向前台。

    前台后面站着一个少年,似乎有些面善,仿佛哪里见过。他一直脸上堆笑,像是招待熟人一般。

    先生您好。那少年等徐贺走近,打躬下去:小的陈翼直,正是此店掌柜。您在店中有任何吩咐,只管唤小的便可。

    你认得我徐贺有些吃惊。

    陈翼直笑道:尚未有幸得知先生尊号。不过先生既然进了此门,咱们便是有缘了。

    徐贺干笑一声,原本内心中的排斥感也消减了不少。

    陈翼直指向台面上放着的水牌,上面有各个客房的标价,以及剩余的房间数量。他道:先生是头回来说罢,他便为徐贺介绍起各等客房的配置和优点。

    徐贺一看标价,不由咋舌,心中暗道:我就说那小子不懂经营哪有客栈收这么高价格的如此一来谁还住这儿若是让我自己出银子,打死也不住

    他掏出一纸文书:这是你们大掌柜给我的。他也不知道徐元佐在行里的头衔,只说大掌柜多半不会错。

    陈翼直一愣,心道:大掌柜从来不管事呀,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有客人要来他双手接过书信,展开一看,登时笑得更灿烂了:原来是经理的贵客,怠慢怠慢。他将书信收好,又笑道:请您这边上楼,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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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住店(二)

    跑堂的连忙过来,为徐贺领路。

    陆鼎元正好进来,也被柜台暗后面的时辰牌子吸引了目光。他见掌柜的从柜台后面出来,为徐贺带路,心中不由钦慕:到底是自家开的客栈服务周到。

    却不知道只要住在上等套间,掌柜的都必须亲自送到房里。

    陈翼直在外人毫无知觉的情形下,已经扯了直通后院的铃铛,召唤伙伴前来顶班。自己走在徐贺身侧,顺便介绍套间的情形,让这短短几步路显得不闷。他生怕碰到嫌烦的客人,一路上都观察徐贺颜色。

    多亏了这些日子的锻炼,察言观色的功夫日有长进。

    徐贺紧跟着跑堂的进了门,顿时一股幽香扑鼻,绝没有别处客栈里的霉味。再放眼望去,套间自分内外,外间有榻,有圆桌,有两张太师椅夹着高脚茶几,正是个小小的会客厅。奴婢等人晚上就睡在榻上,与豪门势家的卧室阁间并无区别。

    徐贺朝里间走去,手指在桌面上看似不经意地划过,却落在了陈翼直的眼里。

    陈翼直心中暗笑:果然是经理哥哥派来暗访的客人,我这些天生怕有掉落的浮灰,都叫人一个时辰一擦,看你能摸出什么。

    徐贺进了里间,果然偷看手指,却见指尖上没有半点灰尘,心中暗道:算你擦得干净。

    他索性放开面子,在里间的桌椅床凳的木格之间摸索起来,不把手弄脏算是不罢休最终只好罢休。

    客官,咱们这儿一日三五次打扫,绝不会落灰的。陈翼直上前笑道。

    徐贺撇了撇嘴,也不说话,往床上一看。被褥也是干干净净。素雅清香,摸上去挺括适手。

    我自己带了被褥的,若是帮你这儿省了,能退补钱么徐贺突然问道。

    陈翼直接待的客人还不多,虽然也有客人要用自己的被褥,却没人提出退钱的问题。不过他终究是在徐元佐身边受了数月的商业熏陶。脑子里转得飞快,缓缓道:客官,照理说您用自家被褥,是帮小店省了浆洗被套的钱

    徐贺一听是这道理啊眼中不由发亮。

    陈翼直一笑:不过小店可不愿如此。您想啊,小店每洗一床被套要给浆洗妇三文钱,床单两文钱一条。您住这店里一天,她便能得五文钱,于您是九牛一毛,于她却是一顿饭菜了。所以说小店还是愿见客人用店里的被褥。也好照顾乡里穷人。您说是吧

    徐贺嘟囔道:屁大点事,说得好像是天大的善举一般。

    客官,对您是屁大点事,对她可不是天大的善举么陈翼直笑道。

    徐贺觉得这少年也算是会说话,心情不由好了许多,脸上也缓和下来。他坐在床沿上暗暗使劲,床板不动分毫,不由吃惊:硬木床寻常客栈哪里用这么好的木料用竹子的都算不错了。

    若是大通铺里。几块砖石堆砌,横搁一块木板。照样睡人。

    小店就算是三人房,用的也都是细木家什。陈翼直笑道:

    啧啧,这得花费多少银两置办家什徐贺不由替儿子心疼。

    光是置办家什器皿,这个店就用了将近六百两。陈翼直道:东家只求客官们住得舒适,是真下了本钱的。

    徐贺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见桌上是上好的青瓷壶杯。角落里有漆木的恭桶,架子上的水盆也是铜的。

    这些,就不怕打烂了徐贺指着这些细小,心中真正想问的是:就不怕被偷么

    陈翼直顺势取出一张清单,笑道:客官您看。这上头都有登记,若是不见少了,请签个字。等您退房的时候,若是有什么毁损,只需照价买下便是了。其他人在入住时是要多付一夜房钱作为押金的,徐贺因为拿了徐元佐开的介绍信,便免了这一环。

    徐贺接过清单,果然见到上面写着某处某物,价值几何,清清爽爽。他更没想到,屋里就有笔墨纸砚,放在书桌上的文具小柜里,当下就签了字。

    读书人和往来大商贾是有家客栈的目标客户群,日后口碑打开了,或许还要接纳朝廷官员。这些人群对文具的需求都较高,所以徐元佐才在上房里置办了一套文房四宝。在标房和三人房那边,则有公用的笔墨。

    徐贺放下湖州笔,心道:难怪要花几百两,光这笔就得多少银子

    陈翼直收起了清单,见到陆鼎元,倒是认得他是陆夫子的儿子,必然不能睡外间当人小厮的,便道:陆先生,您就住隔壁吧。

    陆鼎元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面子,顿时笑道:你认得我

    陈翼直道:我等都是陆夫子教了几年的学生,哪里能够不认识您

    那你们倒是不认得我徐贺有些吃味。他外出经商一走一年,人面哪有陆鼎元这样走姑苏南京的熟

    陈翼直搪塞过去,请徐贺休息,又带着陆鼎元去看房间,重复这么一套说辞。

    跑堂的在有家客栈有个学名:客房服务员。这其中也有高低之别,级别高的可以进屋打扫,听从使唤。级别低的只能做粗活,帮着搬行李,送热水。

    徐贺等他们都出去了,又走到窗边探看。

    窗外正是客栈的后院,隐约能够看到堆货的棚子。后院里又有几栋小屋,从走进走出的人来看,该是烧水烧饭的厨房。这里做工的却都不是少年,而是头发花白的中老年。他们身穿统一的黑布短衣,看起来倒是有些规模。

    正看着,却见萧安从后面的货棚出来,与店里一个少年看似颇为熟络。徐贺心中一动:是了,这里的管事都是那个逆子从朱里带出来,他们之间肯定都认识。哎呀,刚出门就欺负那萧安,倒是叫逆子笑话我

    尤其还是欺负未遂。

    安哥儿就放心好好睡觉,在这儿就跟园子里一样,哪里用得着叫你守夜走在萧安身边的少年道:何况咱们还签了契书,明日你若是发现短少了什么,尽管叫我赔就是了。

    萧安沉默不语,倒是很放心自己人,关键是:徐家伯伯叫我守夜

    以后这一路有得你守了。那少年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萧安:今日还是好生休息吧。对了,陈哥哥晚上要请你一起吃饭,你可别自家先吃了。

    萧安仍旧只是点点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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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赚吆喝(求月票)

    翌日一早,徐贺起床,拉了拉床头的绳索,结果清脆的铃铛声从外间传了过来。

    这是召唤自己小厮长随的铃铛,徐贺拉错了。

    于是徐贺换了一根,用力拽了拽。过了片刻,门口便传来客房服务员的声音:客官,请问有何吩咐。

    徐贺过去开了门:倒些热水来,我要洗漱。

    服务员已经总结了这些天的服务内容,很快提着半桶热水过来,麻利地倒进了铜盆里。又客气地问了徐贺对早餐的要求,等徐贺洗了脸漱了口出来,外间的圆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热腾腾的米粥和软饼。

    原本这个时候,徐贺应该急急忙忙去检查货物。不过在儿子的地盘上,他倒是不担心货物出事。甚至暗中还希望出事这样就可以好好教育一下那个目中无人的忤逆子了。

    就在徐贺刚喝了一口粥,捏着软饼放进嘴里正待咀嚼,只听到一阵敲门声,就有人喊道:徐家哥,你家元佐中了县案首

    徐贺浑身一僵,任由软饼盖在了喉咙口,旋即一阵猛烈的咳嗽将他唤醒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开了门,只见到满脸堆笑的陈翼直,以及相熟的邻居站在门口。

    你家元佐中了县案首邻居大哥热情叫道。

    徐贺喉结滚了滚:中了案首就他竟然还中了案首

    陈翼直眉头微皱,但是碍于徐贺的身份,也不好插话。昨天他还只道徐贺是元佐哥哥的贵宾,不过晚上跟萧安吃饭,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元佐哥哥的父亲,今日自然加倍奉承。

    真的中了昨日郡城里传来的消息。那邻居也是听到报信。但是深信不疑,倒是比徐贺还要激动些。

    徐贺总算是考过试的人,知道掏出几个大钱谢人家连夜赶过来。然后嘛,他很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却总觉得心里一团乱麻。

    论说起来,儿子有出息应该是件高兴的事。然而为啥就觉得有些堵呢自己的确算不上心胸开阔。但是嫉妒自己儿子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正想着,乍听到外面鞭炮声响,起身朝外走去探看。

    原来是店里的掌柜伙计们在门外庆祝,高声宣告:本店贵客徐大官人令郎高中我县县试案首

    徐贺脸上筋肉跳动:客人的儿子中了案首,你们也好意思拿出去大张旗鼓宣扬

    不过为什么我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呢

    就在徐贺扶栏纠结的时候,二楼上几间客房的房门也打开了,走出些个客商打扮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想打听谁是那位案首的父亲。

    本来客人也不多。三五个人互相一问,目标自然就缩小到了徐贺头上。

    当下有人上前,笑吟吟行礼,自报家门,又问道:您便是徐大官人吧

    正是区区。徐贺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自身形象的。

    恭喜恭喜,令郎能够得中案首,可见阁下教子有方啊那人笑道。

    呵呵。徐贺干笑一声。

    愿一闻教子妙方。那人倒是不叫人讨厌。

    徐贺突然满面杀气,凶狠狠道:就是一个打狠狠打不听话就打不背书就打打死再生

    那来套近乎的客商打嘴角抽搐。呵呵干笑两声,缓缓退开了。

    徐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轻松了许多,好像真的狠狠揍了徐元佐一顿。

    阿嚏

    徐元佐轻轻按了按鼻子。

    罗振权侧头道:可是到处跑中了风寒我看你老是喜欢站在船头吃风。

    徐元佐摇了摇头:只是鼻子痒,大概进了灰。

    罗振权不以为然,嘟囔一句:一天擦三遍都还有灰旋即又埋头跟自己的文化教科书做斗争。

    为了照顾这个老海贼的年纪,徐元佐并没有叫他读四书五经,甚至连三百千的启蒙教材都没读完。径直给他收罗了百十来个最最常用字形简单的字,叫梅成功教他读写。每日只需记住十个字,积累下来也颇有可观。

    起码罗振权已经觉得自己大有长进了。

    徐元佐拍了拍案上的书册,振起一团灰尘。

    这些书里有准备考试的时文制艺,也有书肆买来的经商宝典。

    相比之下。经商宝典更加有意思。

    嘉靖年间商业繁荣从量变到了质变,商人的社会地位一涨再涨。而原本就有文化崇拜的中国商人,赚钱之余,不甘寂寞地编写起了商业著作。这些著作大部分都是偏向于商业伦理教育,诸如童叟无欺之类的老话充斥其间,多是给家族子弟看的。

    让徐元佐觉得很有意思的,是一套尚未正式刊行的实用书:一统路程图记。

    这套书一共八卷,乃是梅成功去书坊之后,顺便逛遍了郡城大小书肆,无意间发现一套盗版也就是书肆老板私刻的版本,连版本和作者信息都没有。

    里面的地图部分刻得十分简单,几乎就是几条线,至于文字部分,用的也是便宜的木活字。因为墨料粘度不够,许多字都淡得几乎认不出来。

    不过这套书的立意还是不错,作者将自己毕生阅历总结出来,详细介绍了各地道路的起讫分合距离行走难易,水陆驿站名称食宿条件物产行情社会治安行会特点船轿价格名胜古迹等等。

    虽然只是八卷内容,但完全是一部大明商业百科全书,甚至给外行人一种错觉:只要读了这套书,备足了货,我就可以经商了。

    徐元佐看了这套书,自觉对明朝的认识又一次刷新了。

    而且是往好的方面刷新。

    别说后世的史料支持,就连弘治正德时代有眼光的商人,都能看出未来是商业的天下。

    等我的幼学抄记雕版完成,立刻着手刊印这套书。徐元佐招呼梅成功过来,安排道:其后我可能还要刊印更多的书,你去账房找文静姐要个人,一起做个成本报告给我。

    罗振权一抬头:你想把徐家的书坊要过来

    老爷发话叫我管的。徐元佐道:我现在人在夏圩,难得进城,管起来不方便,还不如直接挪过来呢。

    徐元佐顿了顿又道:而且之前我也有过独立开个书局的念头,后来见没利可图一时眼浅,真是鼠目寸光

    罗振权面露尴尬:你也没必要这么说自己,这叫妄自菲薄吧

    徐元佐摇了摇头:必须要做个响亮的招牌出来,而且越早越好。这事就是赔钱赚吆喝,不能看获利的。

    罗振权转过身,低声问道:你还有多少银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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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约稿

    徐元佐从小到大,两世为人,只有在明朝的开头两月里才受困于金钱。

    所以很不幸,徐元佐在考虑具体事务的时候,盈利只是目标,却非目的。自从被徐阶点明利益声望良知这三维之后,徐元佐就更不在意盈利数字了。

    当罗振权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元佐以他计算机般的头脑也不得不略想了一秒钟,然后道:这跟我有多少银子并没关系,因为这是徐家的产业,自然是公家出钱。

    罗振权顿时明白了徐元佐的打算,但是

    开客栈还是能挣钱的,公家自然不会反对,但是你刊书可就是亏钱买卖了。罗振权道:以你的性子,不是自己赔钱也要把事情办好么

    你显然是误解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徐元佐清了清喉咙,道:当年有个叫冯谖的人,投奔孟尝君,想成为孟尝君的门客。不过这冯谖又号称自己啥也不会,啥也不懂,所以被孟尝君安排在下等客舍。

    他啥也不会啥也不懂,那个姓孟的为啥还要接纳他罗振权问道。

    徐元佐只得停下故事,先普及道:孟尝君姓田氏,是战国时候齐国的宗室。这正是说明他好客嘛,只要投奔他的士人,都给口饭吃。

    罗振权仍旧对这种奇葩人物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徐元佐怕罗振权再问出令人尴尬的问题,飞快地将冯谖弹铗三唱的故事说了。

    罗振权边听边要插嘴:这人不识好歹。这人得寸进尺。这孟尝君有些好欺

    在如此种种干扰之下,徐元佐以坚韧的耐心讲到了冯谖焚烧债券,市买恩义,为孟尝君打造狡兔三窟,总结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咱们。钱能买到很多东西,有形之物,无形之义,都是需要买的。小民注重前者,大户在意后者。我办书坊看似是经营,其实也是采买名望。

    罗振权似懂非懂。道:总之你要做便做吧,我终究跟你这文曲星转世的人不同。

    什么文曲星徐元佐一愣:难道现在已经有了哥的传说

    不是考中的人都是文曲星转世么罗振权道。

    那说的是举人老爷,哥我连生员还没到手呢。徐元佐一撇嘴,发现这种社会隔阂没法说。若是叫罗振权说起海盗系统的职官等级,自己大约也是一头雾水。

    罗振权其实对进士举人生员分得比徐元佐想象得要清楚。因为这三类人的家眷赎金不一样啊他只是不清楚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俗称雅称罢了。

    徐元佐阖上手里的书,道了一声出去散步,便往外走。罗振权看书看得头痛,正好也跟出去了。两人却不说话,只是单纯散步。各自想各自的事。

    罗振权想的是:哪家还有年纪大点的姑娘可以娶进来传宗接代,最好也别太大,过了二十就不合适了。

    徐元佐想的则是书坊该如何打造品牌。对于那些捐钱买个监生头衔的人,开书坊刻书能给他带来儒商的头衔,然而这对于徐家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徐阶是大儒,根本不需要这种名头。

    所以要为大儒增添光彩,所印的书就必须有格调。

    徐元佐回想了一下前世口碑极好的图书公司出版社,发现要想格调高。只有出能够蔑视一切的学术著作。

    所谓蔑视一切,自然是所有做学问的人。都绕不开的基础学科。

    在大明就很简单:文史哲,以及小学。

    小学也就是训诂学,简而言之就是研究文字的学问。明朝的训诂学并不闻名后世,但并未停止发展。徐元佐本想编个小字典,既实用,又抬身价。是比幼学抄记适用更广,更有格调的进阶读物。

    可惜这事在徐阶看来却是大不易做,自己将此事揽了过去,却又跑出去访友了,真让徐元佐无从吐槽。

    如果要出专著的话。倒是有必要将品牌细分。出通俗读物用一个品牌,出专著再做一个品牌

    徐元佐边走边想,猛一抬头已经到了新园的拓展工地。这些天罗振权督工着紧,再加上天气转暖,土地解冻,工程进度倒是明显快了。

    老罗,天气转暖了,园子里的生意也该渐渐起来了。徐元佐道:到了三月,就是游园踏青的时节了。

    没有双休日的好处就是天天都是休息日。

    一进入三月,风和日丽,江南人家都会找机会出去游玩,蔚然成风。只是因为交通不便,所以大多是郊县一日游,当天去当天回。这种时节,正是来园子里消费提升境界的好时候。

    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罗振权道:各家也还在走动。

    徐元佐一直盯着下面小朋友的工作报告,当然也很清楚,不过他现在想的却是这个高档俱乐部的横向联系。

    如今的客户和园子是纵向关系,只是单纯出售阁老的名望,叫他们镀金。这样的关系并不能长久,随着徐阶的年迈,朝堂局势的变迁,阁老名望也就渐渐消散了。如果不进行服务升级,只有关门一条路。

    其实现在就很严峻了,等到高拱重回朝堂,定然会迎来第一波冲击。

    好在徐元佐已经有了腹稿,正是走大众音乐路线,而且这件事应该可以同时解决俱乐部的平台定位,以及郑老师的经济拮据两个问题。

    什么约稿玉玲珑好奇地看着茶茶。

    茶茶今日到县衙求见玉玲珑,正是带来了徐元佐稿约:我家公子打算出一本小册子,讲些曲艺门道。姑娘您是懂家,知道那些俗人只看热闹,不看门道,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姐姐妹妹们十年苦练么

    台上一分钟,台下三年功。要想当个取悦男人花魁也不是常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光靠脸蛋就能赢的话,谁还肯苦练基本功

    就玉玲珑所知,身价高的姑娘未必就是长得最好看的,但肯定在天资和勤奋上超过那些身价低的。

    她自己也是如此。

    这些东西写出去有人看么玉玲珑迟疑道。

    茶茶婉儿一笑:姐姐只管写成文章,自有润笔,至于有没有人看,却不需要劳神了。

    玉玲珑顿时会意:这是送钱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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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汤明天要出远门,一整天大概都在路上,今晚努力赶出明早的一章,然后第二更可能要晚点,提前跟诸君道个歉。谢谢支持~~

一五七 约稿(二)

    徐元佐当然不会用这种肤浅的借口行贿,他是真的需要有人开创曲艺评论写作。

    自古诗词理论书籍不少,但是针对时下的曲目针对具体的表演者进行品评,却是一块空白。即便偶尔见之于散文小品,也多是对技艺精湛者进行赞赏,并不能算是曲艺评论。

    不过稿酬的确算是丰厚。

    百字百钱。

    若是按照大米折价,等于后世人民币计价的百字三十元,千字三百元,已经可以跻身优秀作家行列了。

    当然,文言文字更加精炼,日产千字已经算是高产了。而且很少有评论文章可以千字一篇,往往会拆成两三篇成文。即便如此,按照三天千字计算,一月下来十两银子的稿费收入。

    这可是净收入,不用缴税。

    对于有文字能力的书生而言,绝对是高收入行业。

    茶茶抛出稿费标准之后,自然还要连带敲打玉玲珑:如今可不是在楼里,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事再也没了。想郑老爷一年能挣得银子也不过四五十两。

    玉玲珑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在她眼里:将茶茶可不是一个小小婢女,而是徐元佐的影子和声音。她自己也有感觉,老爷虽然对她无不应诺,但内有勉强之意。看来肯定是在学生面前有过什么口风。

    若是写得多些,也够贴补日用了。玉玲珑道:只是哪里有那么多可写的呢

    茶茶笑道:若是将曲艺门道单列成册,恐怕是没多少可写的。不过若是将这些门道揉入人物品评之中,岂不是大有文章可做譬如花幽意花姑娘,每每唱白蛇传都喜欢变两个转音,玉姑娘以为这等手段如何

    玉玲珑当下会意。笑道:只是我已经离了火坑,却回头品评姐妹,好不厚道。

    谁知道呢。茶茶抿嘴笑道:姐姐只须起个别号,将稿子给我,我将润笔送来,谁知道出自哪位大才之手再者说。姐姐中肯直言,优劣褒贬出乎公心,对别的姑娘而言,自该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或许因为姐姐而技艺大进呢。

    玉玲珑仔细想了想,暗道:我若是写出了内中隐情,多半会被人知道,但是反正我已经脱离了火坑,就算惹恼了旁人。她们又能奈我何

    若此,自然是极好的。玉玲珑道:不过我在郑家不过是个婢女,这稿酬

    茶茶心中一颤,暗道:相公果然料事如神,竟然预先就猜到了她想存下私房钱

    因为徐元佐已经给了茶茶腹稿,茶茶自然气定神闲,从容道:姐姐,您在此间若是只以女色事人。终究不是稳妥之策。我家公子的意思是:给您百字百钱的稿酬,您最好报上去一半。如此一来。县尊老爷也知道您的好处。

    玉玲珑一想也有道理,又暗道:这本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事,如今倒不必焦急。若是吃药调理不好,注定无子,再预备也来得及。

    青楼女子为防止怀孕,都服用虎狼之药。有些人因此终生不孕。不过也有人从良之后又调理回来,产下子女的。如今玉玲珑就指望有子护身,晚年不至于太过孤苦。不过这一时间也未必就能有消息。

    茶茶眼睛在左右一飘,轻轻上前按住玉玲珑的手:姑娘的苦处我如何不知说起来我也是托了姑娘的福泽才跳出火坑。日后姑娘换个无人知晓的别号,写了文章。只从我这里偷偷混过去,稿酬自然不为外人道。

    玉玲珑深知青楼女子并无情谊可言,仍旧双眼泪光充沛,激动地握住茶茶的手,颤声道:多谢妹妹,日后定不忘妹妹好处。

    茶茶给自己预备下一条后路,心中也轻松了许多。她虽然年纪还小,却在风尘之地看多了悲剧,知道秋娘凄凉,一旦年老色衰就被弃如敝履。如今她虽然跟了徐元佐,作为婢女,但也害怕自己沦落这般境地。

    一时间与玉玲珑签订了口头盟约,倒是叫茶茶放心不少,但是再想到徐元佐智多近妖,于人心洞若观火,不由多了一重畏惧。

    只是话已出口,只求这点小心思不要被徐元佐发现了。

    偏偏玉玲珑问道:茶茶,你在那边如何徐相公是怎样人物她从郑岳口中探知徐元佐是他的得意门生,中了案首,便怀疑自己并非康彭祖有心要送给郑岳,暗中必有徐元佐的缘故。

    由此想来,自然对徐元佐颇为好奇。

    茶茶不禁打了个冷颤,暗道:我原本只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这几日来察言观色,却发现他颇能掌控人心,是个人见人服的高才大能

    他呀,总有些异想天开的主意,叫人捉摸不透。茶茶叹了口气。

    玉玲珑细细在心中品味一番,道:这种人往往善于藏拙,还是要小心伺候。

    茶茶道谢。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茶茶方才告辞而去。

    玉玲珑送走了茶茶,回到屋里,铺纸研墨,一边细细将自己十余年来苦学在脑中过了一遍,诸如唱腔如何,身段如何,手势如何大约有了个品论人物的方向。然后便是寻个突破口。

    像花幽意这样的红牌姑娘,玉玲珑还不敢就此惹上门去。大家都是一个行当,彼此知根知底,若是被花幽意反咬一口,惹得郑老爷不悦,再被卖回青楼怎办

    柿子要挑软的捏。

    当然先写清倌人啊

    清倌人多有一技之长,而且往往有惊人的天赋,加上积年累月的苦练,可褒扬之处甚多,而缺陷之辞也不怕惹来报复。

    之所以这些清倌人没能接客,自然是因为长相身段不讨喜。

    客人或许喜欢其曲艺,但绝大部分人连名号都不会打听,更谈不上替她们出头了。

    这些人在青楼之中也是边缘人物,妈妈对她们或有尊敬,可也谈不上宠爱。

    玉玲珑一念及此,已经回想起了几个望月楼颇有资历的清倌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她的老师,曾传授过她琵琶和筝。里面有些秘传秘授的东西,还是她磕头换来的,自然只能绣出鸳鸯凭君看,不将针法度与人。

    才回家,今日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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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编辑部

    徐元佐本以为玉玲珑的约稿需要过几天才会有回音,到底她的本职工作是照料魅惑郑岳郑老爷。

    谁知茶茶回来第二天,玉玲珑就差人送了三篇稿子过来。这每篇稿子都讲了一位望月楼的清倌人,详尽地描述分析了她们的拿手曲目,以及技艺流派,从而给人的感受。

    从内容上看,真是写得不错,让我这个门外汉都有观赏一番的冲动。徐元佐读罢稿子,只觉得青楼校书的文字婉约而不华丽,没有文士那样多的典故,平易近人,只要是个识字的人,大体上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就是好多术语,啰啰嗦嗦写了一大段,颇有骗稿酬的嫌疑。茶茶皱着眉,挑出毛病。她虽然写不出这样的文章,但是读还能勉强胜任。

    不怕。徐元佐暗笑:这部分才是读者拿了可以装逼的干货啊他道:照样算字数付酬,跟她说,就照这样写。

    茶茶笑道:相公真是慷慨。

    徐元佐摇头道:生员衣冠还没到手呢,别乱叫。他又道:不过这三篇笔意显然出自一人,若要撑起一期刊物,有些单薄了。

    茶茶大奇:莫非公子是要混编多人的文章,出个集子

    徐元佐微微闭目,大脑转得飞快:叫老梅来。

    茶茶依言而出,去大办公室叫梅成功。

    梅成功知道徐元佐如果要在会议室找人说话,必然是很重要的事,一路上都在回忆书坊的各个细节,准备应对徐元佐的提问。进了小会议室,他见徐元佐闭目靠在椅背上,一时不敢出声。

    徐元佐感觉到有人进来。方才睁开眼睛,精光四射,可见并非在打瞌睡。

    振之,你去过青楼么徐元佐问道。

    梅成功微微一愣,暗道:吃饭都吃不饱,还去青楼

    见梅成功摇头。徐元佐又看了一眼故意没有出去的茶茶,对二人道:书坊搬来之前,你们二人先组建一个编辑部。

    茶茶浑然不知道什么叫编辑部,只听名字似乎是跟市场部客服部并列的重要堂口。想想自己一介奴婢,竟然能够能够与读书人一起办事,不由激动得浑身发颤。

    准确地说,是咱们三个人。徐元佐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掌控这个编辑部。

    我负责决定稿件,振之负责修改文字。茶茶你负责统计字数。徐元佐大致布置了分工,将玉玲珑的三篇文章给了梅成功,道:文章质量起码要这个水准,尽量保持作者文风笔意,只修改病句错字。

    梅成功扫了一眼这近乎白话的稿子:经理,这里面的俗字要改么

    俗字就是后世的简体字,最典型的就是群字。君羊并列,则为俗字;上君下羊。则为正体。曾有某生乡试时写了俗体群字,被主考从解元调到了榜尾。为此耿耿于怀,在中了进士之后还将官司打到了皇帝面前。

    俗字就不要改了。徐元佐道:反正这东西就是娱乐罢了。

    梅成功飞快看完了这三篇浅白的稿子,疑惑道:经理,咱们就刊印这些给谁看呢

    给闲得没事的人看。徐元佐自信笑道:而且咱们还要收钱。

    梅成功仍旧不得其解,暗道:这种文章也有人出钱买既不是话本,又不是时文制艺。谁会买这些废话连篇,又毫无主旨的东西

    徐元佐却在刚才的闭目沉思之中整理了思路,首先取了一张纸,靠右写下了四个字:

    曲苑杂谭

    我要立一份期刊文字,尽量定期发送。徐元佐觉得既然自己在创造期刊的鼻祖。那么偶尔不能按时发行,问题也不大,应该能被历史原谅。

    凡是关于曲艺诗词杂剧的典故轶事技法品评,都发在这上面。徐元佐道:每期刊登文章在十篇左右,大约万言足矣。

    如此稿费成本的上限是十两,算上纸张油墨和人工,每份的成本不会超过十一两。

    可以用木活字印刷,降低成本。徐元佐补了一句。

    梅成功静静听着,脑中印出一本书册的模样,封面上是曲苑杂谭,内中却寥寥书页,轻薄得不像话。

    徐元佐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梅成功的幻想:用轻薄些的纸,不要封皮不要线装,一整面的大纸,印了之后折叠起来便是。

    这时候的纸张和油墨要是双面印刷,很容易产生墨透纸背的现象,以至于影响。即便是书册,也是只印单面,然后对折钉线,如此便成了双面。

    而徐元佐更是简单,连装订都不需要,就是纸张叠起来,乃是报纸的雏形。

    每份售价五十钱。

    约莫一钱五分银子,略有浮动。

    疯子才会买

    梅成功暗吸一口气,心中暗道。

    这报纸印得越多,每一份的成本也就越低徐元佐心中默算:印一份,稿费成本是十两,排版成本算五钱。如果印一百份,则每份的成本就平摊到了百分之一。不过印得多并没有意义,反倒会显得很廉价,不值标价上的价格。

    说起来,若是后世一张万把字的简陋报纸竟然要卖二三十块钱,的确有抢劫嫌疑。

    不过这个时代是文字崇拜的时代,白纸黑字就有无上的魔力,要价高些自然也是应该的。

    徐元佐从未接触过出版业,但是此时脑中计算之后也觉得成本还是过高,无师自通想到了稿费分级,敲了敲桌上的稿件,道:这算是特约稿,所以稿费价格高些。茶茶,你可以将约稿的事传出去,稿费在百字十文到百文之间,全看稿件质量。

    茶茶眼睛圆瞪,问道:去青楼邀约类似的稿件么

    嗯,同一件事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嘛。徐元佐道:乃至于风尘生活的杂记也可以拿来发表,不过稿酬却未必会高。

    涉及从业人员的自我宣传,非但不该给稿酬,还应该收取平台费广告费呢

    茶茶似懂非懂,又问道:那我能写么

    当然可以,人人都可以写,欢迎来稿嘛。徐元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只是未必会被采用罢了。

    茶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顿时丧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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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创刊号

    这个时代实在缺乏有效的传播手段,基本靠口口相传。

    茶茶是个勤奋的小姑娘,也很珍惜自己得来不易地信任,非但去了望月楼,还通过介绍,去了其他一些大小青楼,发布了约稿的信息。

    徐元佐很爽快地给了玉玲珑第一笔稿费。三千字,润笔三千贯,折成二两雪花银送去。

    一日功夫就挣了二两,而且还是鬻文雅事,自然令人喜上眉梢。

    玉玲珑最终还是如实上报了这笔意外所得,生怕郑岳从徐元佐那边得到消息,立时穿帮。

    郑岳颇为意外,看了玉玲珑的底稿,以为学生故意用这种方式贴补他,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又不忍心伤了美人的兴致,便就着底稿提出了一些自己在曲艺上的看法,又宣布凡诸润笔,都由玉玲珑自己收了,自然博取美人着力奉承,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获得了极大满足。

    到了隆庆三年的三月初,徐家书坊总算搬到了夏圩沈家村。一来这里房子便宜,二来村民多有壮力,可以临时雇他们搬运物料。尤其难得的是,沈家村有几户造纸匠,虽然不能造出好纸,但是徐元佐要求白宣纸却是能够应付虽然所谓白宣纸,实际上很有些发黄发暗。

    油墨倒是要从外面进来,不过用的也是松江本地产的油墨,固然质量不如驰名的徽墨,也够用了。

    徐元佐又通过县衙的关系,挖到了几个的雕版匠户,造木活字就更不成问题了。如此一来,也就不至于耽误幼学抄记的刊印进度。

    倒是造大开面的版框,又要琢磨排版文字的多少,雕刻用来隔离的花纹条这些花费的时间更多些。

    徐元佐在这旬日之中。也收罗了不少稿件,有关于玉玲珑写的曲艺人物品评之中的一篇;也有风尘女子的自述故事,也算是曲中轶事;还有一些杂剧本的节选,标了曲牌,附加几句简略的点评这是康彭祖的游戏文字,被徐元佐免费要来了。

    如此算下来。文章还是有些不够,于是徐元佐从书肆上买了一套西游释厄传,也不顾吴承恩还活着,就开始盗版连载,并没有送去润笔的打算。

    当然这家书肆也是进的盗版西游释厄传,丝毫不觉得徐元佐这般做法有什么不妥,盖天下文章天下人皆可盗之

    如此拼凑一番,曲苑杂谭的创刊号竟然也凑了三张大开面的纸页,折叠之后看起来也是厚厚一摞。又求了徐元春写报头。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在这个时代,除了邸报之外并没有报纸。这种源自汉朝的政府公报,只是针对官僚体系发行,而且各地官员各取所需进行抄录,并没有统一的制式。

    大明的邸报已经进入了雕版时代,有了机关报的雏形,一样是面对各地官员。而且雕版成本高,普及力弱。一直到崇祯十一年才有活版印刷的邸报,可惜没几年崇祯皇帝便自尽煤山了。

    徐元佐首开针对缙绅富户的娱乐报业。而且率先使用活版印刷,可谓开了两个历史先河。更因为他在报头下用小字印了每份报纸的价格五十文,而实际上这份报纸却是赠送的免费刊物,无疑给后世历史学家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虽然是免费赠送,但并不意味着亏本。

    首印一百份,园管行会员客户每家一份。便要去掉四十份。徐元佐和康彭祖在同学之中又散了三十份出去,并未说是徐家的产业,只说是游戏文字,搏人一笑罢了。最后三十份里,五家客栈各送了两份过去;朱里陆夫子县衙书吏玉玲珑和其它作者。又分掉了最后二十份。

    罗振权很不能理解徐元佐的大手笔,虽然作为园管行的副理地位不低,仍旧踟蹰了几日方才小心地干涉起了编辑部的内政。

    你这么多报纸就送出去了,岂不是连个响声都听不到罗振权找了个散步的机会,貌似随意地问道,生怕徐元佐顶一句:与你无关。

    还好,徐元佐兴致颇高,并没有计较罗振权不在其位而谋其政。他笑道:不会亏的,光是影响力就已经赚回来了。

    罗振权不能理解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响力怎么算是赚回来了。

    我要说的话,即便不算二次传播,也已经让一百人看到了,而且他们都是松江府有头脸的人。徐元佐道:这还不够么

    罗振权嘟囔一声:这也太玄乎了。

    呵呵。徐元佐轻笑一声,走了两步方才又道:你没看到我打的广告么

    什么广告你又哪里立了牌子罗振权好奇道。

    谁说广告必须是立牌子我发在报纸中缝了。徐元佐笑道:三月十八,在春园举办月红君的琵琶乐会。咱们的会员客户自然是有三张免费入场券,其他人等要想来听,便要花五十文钱买门票。

    罗振权因为识字不多,还没有细细看过曲苑杂谭,并没注意中缝里的这条广告。听徐元佐现在一说,方才惊讶道:月红君就是文汐君写的那个琵琶女

    文汐君便是玉玲珑的别号。

    徐元佐点了点头:文汐君将她说得技艺非凡,想来有不少人会想亲耳一听的。何况要是去望云楼点她,哪里是五十文就够的

    更何况徐元佐在发表文章的时候,隐去了望云楼的名字。对于清倌人而言,这就基本叫人找不到了,除非真有闲得蛋疼的人挨家去问。

    罗振权道:若是没人来呢你不是更亏还得花钱请人来。

    没,没花钱。徐元佐负手缓行:我叫茶茶去找了萧妈妈,跟她说:免费借个台子给她家月红君,到时候豪客们的打赏尽归她们。我分文不取。呵呵,萧妈妈直说我慷慨大方呢。

    罗振权在脑子里过了过:这好像是借鸡生蛋呀

    徐元佐仍旧负手踱步,微微仰头:若是真的有效,日后刊印曲苑杂谭的成本,大概完全可以从广告和公关费里赚回来呢。

    罗振权面色凝重:虽然不知道这位哥哥又想到了什么生财的主意,不过看起来倒像是挺厉害的只是要攻哪个关,还有钱赚这是要勾结海寇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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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零 曲惊四座(求月票)

    三月的江南莺飞草长,风和日丽,是举家出游的好时节。

    虽然西北连年遭到鞑靼人的入寇,江南的倭寇也偶尔活动,但是这些在百姓眼里也不过就是强盗贼寇而已,并不影响自己的小康日子。所以出游踏青,烧香访古已然是江南小康之家的必有节目。

    正是这样的社会环境,才有白蛇传故事的艺术基础。

    据说到了三月,杭州西湖,苏州虎丘,都是摩肩接踵,连马车都没处停。罗振权看着门口一溜排开的马车肩舆,等候的车夫轿夫,啧啧有声:没想到咱们这儿也有如此盛况。

    三月十八,文汐君在夏圩春园戏台上要进行琵琶演奏。

    接到请柬的四十家客户,无一缺席,如果三张票不够用的,还要额外再买。徐元佐一度怀疑他们是否搞错了性质,误将琵琶演奏的邀请视作了徐阁老的邀请。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徐元佐还是将徐元春来了过来,美其名曰:劳逸结合。实则是需要徐家第三代当家人出来镇镇场面,以免来客失望。

    因为客户的捧场,所以徐元佐对于其它散票没能卖出去也就不很纠结了。到底这个时代交通通讯不方便,或许有人想买,却懒得跑到夏圩这么远呢。

    郑岳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与民同乐,玉玲珑却是换了男装前来,欣赏老师的精彩演出。因为她的身材的确不具备很明显的女性特征,也因为徐元佐有心为她安排了隐蔽的位置,故而没有引起曾经金主恩客的注意。

    她之所以会变装前来,并非想念旧日老师,只是为了收集一些现场资料,好叫下一篇稿子更加充沛丰满。字数更多,稿费也更多些。

    徐元佐对这位颇为自觉的专栏作家十分满意,几乎是有求必应,提供了一切便利条件。同时承诺只要稿件质量不降,必然不会发生退稿的事。

    这几个水缸放在戏台前面,真的能扩音徐元佐对土法扩音器并不信任。或许理科生能够给出科学依据,甩些共振之类的科学术语,但是对于一个文科生而言,只会感叹一声古人的智慧。

    罗振权已经习惯了徐元佐大智大愚两面派的作风,并没有打算解释。只等演出开始,月红君身穿近乎保守的轻纱月色华服,缓步走到台中央,行礼入座,手指划过琵琶。三两声弦响,清楚地传遍全场。

    效果很不错。

    好突然一个诡异的声音伴随着抚掌声乍然响起。

    原本还是嗡嗡嗡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惊讶地看着那个不合时宜的豪客。

    豪客身边的年轻男子面带尴尬,低声道:父亲,这是在试音。

    唔试得好豪爽的客人自己也有些尴尬,双手在腿上擦了擦。

    暴发户。

    玉玲珑朝他看了一眼,并不认识,正好写个小趣事放在稿子里。撑撑字数又不显得矫揉做作。

    台上的月红君连半点嘲笑的神情都不敢露出来。她对于有人愿意专门坐在下面听自己弹琵琶,已经十分意外和感动了。即便客人完全听不懂又如何只要有银子拿。她一样要拿出最精湛的技艺,以及最真诚的微笑。

    为了今天这个机会,月红君还问萧妈妈借了一套好衣裳。

    这种只有当红姑娘才穿得起的锦绣华服,是她从未穿过的。

    徐元佐只是将这一切视作商业活动,是他对于园管行横向联通的尝试。如果园管行的客户们能够建立一个类似音乐爱好者沙龙的内部小团体,日后他们来这里就不再是单纯为了沾染一些徐阁老的仙气了。

    对于园管行而言。这才算是能够长久做下去的生意,否则只能算是一锤子买卖。

    然而当琵琶声响起,清新流畅的旋律随着月红君的手指飘然而起。

    活泼轻快的节奏,让每个听众都泛起了生气。即便从未听过琵琶的人,都仿佛能够看到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

    徐元佐曾经附庸风雅接触过西洋乐器。出入过音乐会,买着价格最高的贵宾票。但是此刻,他真正被音乐的魅力所感染了。

    乐曲吹散了一切凡尘俗事,就如疾风吹散来了漫天阴霾,叫那温热的阳光如同金色琼浆一般洒落下来。

    台下听众听得如痴如醉。

    在座诸君之中,真正没去过风尘之地听过曲子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即便刚才那位叫好的,恐怕也是去了之后一门心思都在姑娘的身子上,而从未在意过背景一般的清倌人。

    现在所有人坐在这里,头顶是遮阳的轻纱,四周是春季的花草园圃,没有酒色勾引,没有物欲牵绊。只有一个长相平平,年过三十的老女人,全神贯注地拨轻拢慢捻抹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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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元佐的眼睛一动不动,视界中只有一只玉手飞舞般闪动,整个脑海中只有音乐的冲刷。

    乐音渐行渐高,在高音区展开的旋律更加花团锦簇,情绪比之前部更为热烈。时而用摭分弹出轻盈的曲调,继而又有一连串泛音,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晶莹四射,充满活力。

    最终在不断增加的强度之中,全曲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作为开场曲,实在是太合适了。

    徐元佐从余音中回过神来,看到罗振权迷茫地盯着他。

    怎么徐元佐问道。

    罗振权道:你怎么了像是被勾了魂儿。

    这琵琶弹得真好,我觉得就算是头牛都能被感动。徐元佐望向玉玲珑的方向,一个身着朴素儒服的青年正用折扇轻掩容颜正是玉玲珑变装后的形象。

    罗振权想了想,突然道:你是在说我不如牛

    不,在音乐感悟上每个人都不一样。徐元佐低声道:放心,稿子上肯定会说她技惊全场,所有人都被感动了包括你。

    罗振权松了口气,见徐元佐往玉玲珑方向去了,旋又想道:尻老子就是听不懂又如何有什么好丢脸的

    徐元佐走到玉玲珑身边,道:公子,冒昧了。

    玉玲珑连忙起身,差点行了女子福身之礼,干咳一声方才打躬,一如士子。

    徐元佐低声道:真是余音绕梁,想必月红君也有不少恩客吧

    玉玲珑摇头道:公子想来是不太去风尘之地。去那里的人,有几个会听清倌人卖艺的。她面露苦涩:别说清倌人碰不到雅客。即便红牌姑娘,哪个不是十年练就一身技艺而客人终究只是看脸看身段罢了。

    徐元佐默然。

    这世界终究是个看脸的世界。

    没有容颜只有技艺,难免会被淹没,偶尔能够展露;

    有容颜有技艺,即便有展露技艺的机会,可人们尤其是男人,仍旧关注的是容颜。

    至于空有一付皮囊,毫无内涵的花瓶如此走红的姑娘宜乎众矣

    徐元佐回头望向观众席,不出所料,回过神来的客人正纷纷打赏。

    少则三五两,多则七八两,最高一位给了十两。虽然没有齐声鼓掌那般壮阔,但是真金白银的威力也足以撼动人心。

    月红君已经下去更衣,准备下一曲演奏。萧妈妈笑颜绽放,头一次从个清倌人身上赚到了红牌姑娘的打赏银子又哪个红牌姑娘能同时得到这么多打赏

    不知为何,徐元佐对萧妈妈突然有了些许厌恶。

    萧妈妈若有所感,抬眼就望见了徐元佐略带冷意的目光。她脸上笑容依旧,手下却是收银子收得更加麻利,心中暗道:现在后悔耍大方了哼,莫急,老娘少不得要打赏你些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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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免费演出(求月票)

    在第二曲开始的时候,徐元佐被萧妈妈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正是要重新讨论分成的问题。

    最初谁都没有想到,清倌人的打赏竟然也能跟红牌姑娘媲美了。

    徐元佐看着微微屈膝的萧妈妈仰着头看他,心中暗道:果然人各有其位,这付卑贱的姿态,我就做不到。

    我不分你的银子。徐元佐口吻清淡,但是透露着坚定。他道:不过我想跟你签个契书。

    萧妈妈心里疑惑,笑容依旧,道:公子就是拿老身打趣。您是何等身份,但凡有吩咐说一声就是了,签什么契书啊

    契书是平等主体之间的约束文件,那么是否说不平等的主体之间就不能签契书了

    当然不是,现成的反例就有啊,譬如卖身契。

    望云楼的清倌人,有一个算一个,我要一份名册。名册上的姑娘,每月要有三次免费来我徐园演奏的义务。时间我会提前三天通知,好叫你妥当安排。除非我自愿放弃这种权利。徐元佐缓缓道。

    萧妈妈虽然从未听说过霸王条款,但是现在也该有所领悟了。这不就是青楼跟姑娘们签的卖身契翻版么当然,现在青楼站在了姑娘们的位置上。

    萧妈妈终究是久经考验,城府深厚,瞬息之间已经考虑到了种种因素。譬如望云楼跟县衙的关系,跟诸多金主恩客的关系,以及背后东家的势力能否挡得住徐元佐,徐家二公子徐琨是否愿意出面周全

    其实我也不是要占你便宜。徐元佐笑道。

    这样的确不叫占便宜,这叫打劫

    萧妈妈心中暗骂,脸上笑着道:公子是斯文读书人,哪能做那种事

    你也看到了。清倌人在你手里不过就是个背景,能赚多少钱但是在我这里,颇有意外之喜吧徐元佐道。

    萧妈妈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似乎看到了一颗新的摇钱树吐出萌芽。当初她想叫徐元佐的客人点望云楼的姑娘,正是看好这里客人地位高,出手阔绰。是个好渠道。即便分一部分给徐家园管行,对于口碑也是大有好处的。

    我放她们进来,给她们打出口碑,这是我付出的本钱,你不能否认吧。徐元佐缓缓道:其次,打赏的收益归你,若是我能卖出座位,那钱归我,也算公平吧

    萧妈妈知道一个座位也就五十文钱。跟动辄三五两的打赏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作为一个生意人,萧妈妈更能理解渠道的重要性。

    松江府里有头脸的人固然不少,主家办喜庆事请几个清倌人演奏也是常有的,但那种情况客人可不会给打赏啊

    除了夏圩徐园,还真的没人能够提供这样一个渠道。

    若是我要她去超过三次,也会额外给钱的。徐元佐道。

    公子真是有这般情义在,银钱那等俗物有什么好说的。萧妈妈呵呵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徐元佐道:这事我就叫茶茶跟你联络订约。

    都是熟人,萧妈妈自然无不应诺。

    徐元佐回到场中时。琵琶曲已经快结束了。因为合约的事打扰,也就没有继续欣赏下去的兴致了。不过在座的诸多客人却兴致颇高。他们基本没有音乐欣赏的底子,不过正好曲苑杂谭刊登了文汐君的文章,此时用来两厢印证,竟然丝丝入扣,岂不觉得有趣么

    他们哪里知道,文汐君正是月红君的徒弟。褒贬出于一脉,焉有抵触之理

    徐元佐回到小会议室现在他更多时间在这里思考,只有颁布任务的时候才回大办公室,所以很像是他自己的私人办公室了。

    对于后世的总经理而言,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谁家老总在大堂办公不过如今徐元佐头上还有名义上司,所以只要得了实惠就行了。

    徐元佐静静躺在摇椅里,脑中泛起的是事业图表。

    如今主营业务要渐渐向客栈转移,只是碍于人力资源而不能大量铺开;

    夏圩徐园的业务要进一步扩展,则面临着容量瓶颈,越是有钱的客户就越不能得罪啊

    曲苑杂谭倒是一个突破口,因为没有任何参照物,所以哪怕抄书凑篇幅也没人会觉得任何不妥。关键就是还未能形成盈利点,一百份两百份的销量,就连成本都补不回来。而且广告效果还不明显,初期也只有自家产业有这方面的需求。

    还是缺乏各类人才。

    徐元佐暗叹一声:好在园管行只要上了轨道,惯性前进并不需要他花费太多精力;有家客栈方面可以慢慢拾遗补漏,在积累中慢慢改进;曲苑杂谭的确少个掌舵人,自己初期还能分心主持,若是日后产业铺开了,肯定是兼顾不得。

    棋妙,徐元佐叫道,叫老罗把客户的资料拿过来。

    棋妙领命而出,一如自己在徐元春身边时候,等闲不出声。不过他在外人面前倒是比较开朗,说话颇有分寸,能跟人打成一片还能锁住嘴,这可是了不得的天赋。

    不一时,罗振权带着姜百里捧了厚厚一摞资料过来。这是客服部不断增添的资料,从最初的一张纸,到现在事无巨细皆录入其中,形成规模,可见心血。

    徐元佐并没有叫两人出去,飞快地展开资料册,飞快筛选,边道:有没有喜欢写东西,文字又还可以的客人

    姜百里微微垂首,还不等说话,徐元佐突然叫了一声:好

    没想到祁家公子的文采颇为不错呢徐元佐从活页中抽出一张毛边纸,上面是抄录一篇百十字的游记,又读了一遍:文字简练,没有过多的典故,这游记写得不错。

    姜百里凑上前看了一眼,道:哥哥,虽然外面说是祁公子文章,但也有人说其实是他家养的清客捉刀。

    徐元佐笑得更灿烂了:他好这文名就好。百里,你去跟祁公子聊聊,说自己有门路可以让他的文章发在曲苑杂谭上,只要他写出来的东西对咱们有用,管他是谁捉刀呢。

    姜百里会意,腹中已经打了草稿,就在今日要把这事办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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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赞助商(求月票)

    报刊文章从功能上来说,大抵能分成三类。

    一类是传递信息,如新闻,如广告,普及学术的小文章也大可分在此类;一类是纯粹娱乐,比如小段子,又如徐元佐拿来凑数的西游释厄传;然而最重要的一类,则是引导人心社会风气的重头文章

    徐元佐在收罗了新一期的稿子之后,发现有玉玲珑的技术分析文,有祁家公子的游记,有梅成功的整体描述文,三者足以撑起两个版面,再加上凑数灌水的文章,要说够也够了,可却是缺乏一根支柱。

    徐元佐思索再三,终于脑中想到了社论

    影响力大的报纸,重头就在社论。

    社论是引导人心走向的导弹,是威力最强的文字。任由玉玲珑把器乐吹出花来,士林阶层不能接受,一句靡靡之音就打翻在地,谁还关心表演得如何

    虽然音乐有自己的力量,但听众的心态也有影响。抱着欣赏享受的心态来听,与抱着批判抵触的成见来听,结果大有不同。

    如果能够形成全社会的尚乐潮流,那么夏圩徐园的音乐沙龙也就有了根基,否则终究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一个小众游戏罢了。

    现在就需要这么一篇尚乐的社论,必须要能够引领人心,叫受众重新重视音乐。

    徐元佐抱着这个念头,回到郡城徐府,找到了正在苦读徐元春。

    兄弟两人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徐元佐基本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又道:我现在就是缺这么一个写论的高手。要高屋建瓴,要笔力如刀,不知大兄可否为我引荐一位

    徐元春从徐元佐的描述中。看到了力由根起的手法,乃是天心自我民心,天听自我民听的煌煌正道,颇以为然。既然有益于大家的共同目标,那么自然要尽一臂之力。

    即便由我来写,恐怕笔力也是有些弱了。徐元春眉头紧蹙。在脑中搜索是否有文坛领袖能引领此风。

    这篇文章最好能够五十年无人出其右。徐元佐道:的确是要当世大儒起笔。

    徐元春闻言,双手一击:那就只有一个人才行了。

    谁人

    王凤洲

    徐元佐愣住了。

    凤洲是王世贞的号,王世贞是谁人

    那是后七子领袖,执文坛牛耳,引领整个盛明文风的人啊

    后人更是评价说:嘉靖名曰七子,实则一雄

    更叫绝的是:凡地方上出了名震天下的人物,时人便以地方指称,表示此人名盖一方,为乡梓添色。就如徐华亭张江陵高新郑而王世贞是太仓人,为何没人称他王太仓因为王世贞有弇山园,故而自称弇州山人,于是人们称太仓为弇州。

    一者人以地名,一者地因人名,可见一斑。

    王凤洲这个名号在文坛上,就如徐阶徐华亭的名号在政坛上一样。

    能请得动么徐元佐怯怯问道。

    徐元春倒似颇有把握,道:当年王凤洲的父亲被严嵩害死。大父为其平反,结了一段善缘。若是由大父出面。王凤洲不会吝啬文字的。

    但是王世贞在自己书里没少非议徐老先生啊。

    唔,对,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这事。

    徐元佐还是有些忐忑,道:若是真能得到凤洲先生的文章,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可急么徐元春道:若是着急,这就派人去苏州找大父和父亲。若是不急。就等大父回来再修书去浙江。

    不急不急徐元佐连忙道:我得先将此事原委写下来,必要跟大父父亲说清楚才是。

    徐元春点头道:是此道理。

    徐元佐为了不影响徐元春的修学,当夜连住都不住,便要回夏圩。既然内定了王世贞的文章,那么第二期的社论可以先放放。全当蓄力。

    不过音乐会的事得立时见报,此谓乘热打铁也。

    工匠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加上现成的板框,第二期的曲苑杂谭只三日功夫便刊印出来,旋即散发到了各个客户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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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回的印量可不止一百张,而是足足五百张,新增加的数量正是为府县学里的生员们所准备。

    那么多出来的成本是谁承担呢

    却是祁家公子祁珏。

    祁珏乃县学生员,却是附学生员。

    这里却要分明:生员到了目下,却是分了三等。

    第一等的生员名为廪膳生员,是国家发生活费的正经生员。

    后来学子愈多,便有了增广生员,可以视作扩招生。

    这附学生员乃是扩招的扩招生。

    虽然也是生员,比之前面两类却好比后世大专生与本科生,以及211985的本科生的区别。

    祁珏家中颇有家资,简言之是不差钱,唯独好个文名,可惜才气有限,所以找清客代笔印小册子乃是常事。这回自己的文名被人看重,特意约稿,焉有不应之理别说拿稿费,祁公子还恨不得倒贴银子呢。

    自己宣扬与别人认同而宣扬,那是天壤之别啊

    祁珏格外珍惜这个扬名的机会,特意赞助了曲苑杂谭编辑部五十两白银,请曲苑杂谭多印四百份,首先给学校里的同学人手一份,其次也要借助徐家的客栈,散发到商路上,好将文名散布到整个南直,乃至外省

    对于徐元佐而言,印一百份与五百份,增加的成本只是油墨纸张雕字磨损刷印人工。五十两非但绰绰有余,就连前面一百份的成本都可以覆盖了。这不等于报纸一份未卖,而成本已经回笼了么

    这样的好事,岂能拒绝

    报纸发出之后,祁珏立时成了学校里的明星。

    虽然文章平平,许多人都不看在眼里,能参与盛会却是一桩谈资,更何况徐元春这等著名学霸也在其中。

    祁珏心中却觉得这是以文会友,全是因为自己的文章而来,尤其看到有人突然惊叹:呦,原来还收了祁美玉的文章更觉得银子没有白花。

    白纸黑字拿回家里,父母也是颇为高兴,大有名垂青史的即视感。

    要不然我也办个报纸

    祁珏一度心中琢磨。

    不过他到底商人之子,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曲苑杂谭是人家的报纸,刊登他的文章是肯定他的文才。若是自己办份报纸,刊登自己的文章,那岂不是又回到了自家印小册子送人的境地

    若是如此,就多送点银子给那边,省得他们亏钱不印了。

    祁珏心中打定主意,又捧出报纸,对着自己的文章嘿嘿直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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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去拜寿(求月票)

    随着第二期五百份报纸的发行,曲苑杂谭的名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如果说创刊号是投入大海的小石子,那么这第二期就是投进池塘的小石子,着实激荡起了几圈涟漪。

    因为五家客栈都将报纸作为上等套间的赠品,所以难免要备货。叫人惊喜的是,这报纸竟然还零零散散卖出了十五份。其中唐行店卖出六份,商榻店卖出七份,重固店卖出两份,都是经济重镇。

    重固最初并不如唐行和商榻那般受重视,因为徐元佐在评估各店投入时,将地理位置的权重设定过高,对重固本身的商品原产地地位估量不足,以至于进入商贸旺季之后,重固店天天爆满,又急忙从园管行总部分了三个少年过去,同时准备开重固二号店。

    报纸的口碑不错,客栈的生意在预计之上,连初期的亏损都没有,而夏圩徐园的客户随着资本解套,陆续有四五家大户表达了参与意向。

    徐元佐手下经营的产业,无不欣欣向荣,自然叫徐诚脸上有光。这回徐阶和徐璠去外面游访,让他看家,无疑也是对徐庆大管家进行分权。

    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徐元佐仍旧没有忘记照看一下徐琨徐盛这对活宝组合。不过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裂缝,徐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焦头烂额,徐琨也对徐元佐视而不见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时光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与母亲约定去外公家拜寿的日子。

    徐良佐终于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崇明之行的名额,见到哥哥的时候脸上带着狡黠的得意:我得送娘过来啊。

    我看他最近读书还算用功,也不贪玩,就带出来走走。徐母也记得上回自己还说不带小儿子出来,音犹在耳。没几天就变卦了,不免脸红。

    徐元佐点了点头:也是,父亲去了西安,娘这一走三五天都没人做饭,麻烦邻居也不好。

    见徐元佐赞同,徐母登时乐开颜:还是你这个理由找的好。不愧是县案首。

    徐元佐笑了笑,道:今天才廿三,还有四天才是外祖父寿辰。娘看咱们怎么安排行程

    徐母颇有些急切,道:为娘这么多年不曾回去过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徐元佐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今晚就住到松江去。明日一早就出发,大约傍晚前能到上海。后日早上登船,午时也就该到崇明了。他本以为一天能到崇明,后来问了几个走过崇明的少年。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徐母知道晚上是没法赶路的,也知道船夫也不肯晚上出海,所以势必要耗费两天在路上。若是行人走得快些,一天就能到苏州了,可见关键还是海路隔绝。

    徐元佐这回也不跟手下少年客气,要帮忙采买礼物,帮着搬运东西,尽管开口。少年们也觉得能为元佐哥哥效力实在是荣幸。一时间竟然欢天喜地。

    既然要准备礼物,自然要数人头。

    我对外祖公家不甚了了。所以只预备了一幅字作为寿礼。徐元佐请母亲到了小会议室,取出一卷已经裱好了条幅,在书案上徐徐展开。徐母并不懂书法,按住儿子的手,道:莫展开了,小心弄脏。她又问道:多少银子

    徐元佐哭笑不得。只得道:不多,也就二十两。

    啊徐母几乎跳了起来:二十两还不多够了够了,这足以表咱们的心意了。

    母亲,其他亲戚的见面礼该怎生措办

    徐母有些黯然,道:也不知老父是否续弦。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虽然大哥待我寻常,但是二哥待我极好,两人的礼物自然要一碗水端平,免得尴尬。

    父亲恶了的便是那位二舅吧徐元佐问道。

    徐母点了点头:大哥守成,只喜欢读书,等闲不与外人往来。家里生意都是二哥掌管。

    这个方便,等到了松江,买一套上等的文房宝物,足够见礼了。徐元佐道:二舅掌管家中生意,咱们便送些金玉之器,既富贵,也方便他处置。生意人得了重礼,往往有转送的需要,故而不太方便送日用之物。

    十两银子的便够了。徐母交代道。

    徐元佐笑了笑:居移气养移体,母亲这些年受苦受累,连带眼界都小了。

    交给儿子操办吧。徐元佐道。

    徐母心中颇为满意,抚着徐元佐的背脊:果然是开窍了,再不要娘操心了。

    还是要的。徐元佐笑了笑,又看到徐良佐在母亲身后闪闪躲躲,便道:跟你的那个约定我可没忘。

    徐良佐一脸苦笑:听你的呗,你说吧,要我做啥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说。徐元佐笑了:你不走上人生巅峰,我怎么会想得到呢。

    徐母知道兄弟两人的赌约,对于这种健康的赌博倒是支持的,又勉励了二人一番,就见徐文静进来了。

    一家人除了父亲徐贺不在,也算是小团圆,于是徐元佐叫人备下一桌家宴,中午好好吃了一顿,然后才出发前往松江。

    松江的落脚点正是徐府。

    徐元佐的身份介于徐璠的义子和继子之间,属于理所当然的家里人。徐母则是徐家的亲戚,又有徐元佐这层关系,就连徐元春都出来给婶婶鞠了个躬。

    徐母和良佐自然跟徐元佐住在澄园,小良佐看着大明顶尖豪族的奢华家居,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徐元春得知徐元佐要陪母亲去拜寿,当即道:既然是要去姻亲家,岂能失礼只是父亲和大父不在,我不好自作主张,便聊表心意吧。

    徐元佐也不推辞。

    徐元春从书房里取了一套上等兔毫毛笔,一刀上等洒金宣纸,再加一尊小叶黄杨精雕的吕纯阳摆件,交给徐元佐。

    徐元佐看了那黄杨木摆件,温润如玉,色泽金黄,雕得更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神态怡然。有此物在,也不用去找金玉之器,便足够拿得出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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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介绍:
隆万之世,驰钱禁、开海贸、一条鞭,资本主义再次冒出了小小的萌芽,大明一步步走向皇朝的制高点。 这是个政商一体,亦儒亦商的时代。 这是个盛极而衰,历史拐点的时代。 这是个纸醉金迷,繁花似锦的时代。 这是个百业待兴,大展拳脚的时代。 这个时代,旧制度终结,新制度诞生,从此大明走上了另一条制霸世界的道路。 “敲响金子,听我说话。” ——徐元佐大明金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金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金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