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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味罗宋汤     大明金主txt下载     大明金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六四 论海(求月票)

    徐元佐一行从郡城出发的时候,身后多了一辆车,纯粹是徐家配的仆从健妇,以及路上可能用到的各种器物,从添加更换的衣服,到脸盆马桶,应有尽有。

    这还是短程旅途,要是长途旅行就不知道得是何等规模了。相比之下,徐贺一行人真是轻装上路。

    许多人都认为上海在明朝是个小渔村。或许相对华亭而言的确不够发达,但这里的海贸已经形成了气候,筑有城墙,基本奠定了后世上海市区的规模。至于后世闻名的城隍庙和豫园,也都已经成了小商品市场主要原因是豫园已经修了十年,尚未完工。

    徐元佐无法将此时的上海与后世的上海对应起来,但是参照豫园和文庙的位置,康彭祖家应该是在后来的老西门一带。

    貌似是白云观的位置徐元佐看着朱红大门,喃喃道。

    好气派的大门徐良佐激动地拉着徐元佐,道:看上去比徐阁老府上还气派呢

    徐母正好下了车,连忙拉住徐良佐。

    徐元佐知道徐阶是个很注意韬晦的人,绝不会把实力显摆在门脸上,否则怎么能跟严家父子斗呢。不过徐良佐的惊叹也有道理,康家实在有些太骚包了。

    朱红大门,金闪闪的门钉,用的是雕了狮子的抱鼓石做门当,又有六根六边形的户对突出一尺。徐元佐自觉没见过世面,只看眼前景象,倒像是站在了蕲国公府门口。

    不一时,大门中开,康彭祖迎了出来,以子侄礼见了徐母。迎徐元佐等人进去。因为有女眷,所以康彭祖的母亲在后宅接待徐母,一帮姐姐妹妹作陪,徐元佐和徐良佐则跟着康彭祖上正堂见康父,自然也要执子侄礼。

    康父显然是个生意人,丝毫看不出行伍之风。虽然仍旧在军籍,却怕连兵器都不曾拿过。他满面和气,善意地关照了徐元佐良佐兄弟几句,便叫康彭祖妥当安排,要让客人住的舒适安心。

    因为徐元佐和良佐年纪都还小,便又随着康彭祖去见了康母,最终和母亲一起出来,住进了别院。

    可惜我最大的妹妹都已经定了人家,否则咱们两家或许还能结亲呢。康彭祖等徐元佐自己出来。两人坐在偏厅喝酒。

    一如当时士林的习惯,康彭祖叫了自己的侍妾出来陪酒,一应礼节都是通家之好的标准。

    徐元佐轻轻抿了口酒,随口敷衍道:真是太可惜了。

    康彭祖停了停,道:上次你与我说的从军之事,我与家父说了。

    徐元佐一个激灵:哦令尊如何看法

    说实话,康彭祖道,家父觉得。要是想从军,必要做到高位才行。

    徐元佐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如何能去做上阵杀敌的小卒。

    不过我家就算是走尽关系,最多也就是得个署职百户,如今东南又没什么军功可捞,并不上算。康彭祖道。

    徐元佐微微沉吟,道:如果是署职,那就没甚必要了。起码也要有个靠海的墩堡。否则手里没有舟师,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海岸。

    康彭祖略有些吃惊:舟师

    徐元佐也吃了一惊:我上次没说么

    上次大家都喝多了酒,谁记得那么清楚不过康彭祖挥退自己的两个妾室,亲自给徐元佐斟酒:元佐是想走日本吧

    隆庆帝虽然废了海禁,允许东西洋贸易。但是这里的东洋不超过台湾,对倭岛贸易却仍旧是封禁的。这里面除了倭寇的缘故,还因为太祖朱元璋就很讨厌倭人,反日是皇室传统,所以即便隆庆帝开放了海贸,仍旧对日本进行经济制裁和封锁。

    不止。徐元佐道:若是船吃得消,我还想走到泰西去呢。

    康彭祖当徐元佐在开玩笑,道:东洋贸易的确是收益极大,一年之中能得十倍之利。实不相瞒,我家其实也跟那些东洋海商有所往来贸易。

    海商只负责将大明的货物从港口运到日本,至于国内的货物筹集,以及货物转销,就全是沿海大户们的工作了。

    康家管着南汇嘴千户所,又有一位金山卫的指挥佥事,非但涉及海运,而且还要额外收取一笔保护费。

    汪直之徒伏诛之后,东海上谁说了算徐元佐的知识结构中,现在距离颜思齐李旦出生还有二十年之久,而汪直等老一代海盗已经再无声息,东海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

    如今都是散乱的小海商,大海贼都去了南洋。康彭祖道:曾一本林道乾,都在闽粤一带活动,日本那里真是没什么人走。

    徐元佐微微颌首,夹了一筷子菜,缓缓咀嚼。

    康彭祖又道:想必你也知道,徐家是更上面一层的。他手指指了指天,道:我家从徐家和其它商贾之中买了商货,卖给海客,由海客卖到日本。从日本买来的货物,再由我家分销出去。这条锁链已经十分牢固了,即便加入一两条船,恐怕都困难。

    一两条船都挤不进去徐元佐一愣。

    大明这边还好说,海上碰到了海寇是靠刀剑说话,也好说。难在日本那边,货物有限,你这里多一船,人家那边就要少一船了。康彭祖道。

    徐元佐并不相信日本那边会如此紧张,只是点头道:一船两船的买卖,我真不屑于做。他见康彭祖面露讶色:咱们三人立盟,要做的乃是为生民立命的大事,焉能蝇营狗苟挣些阿堵物

    康彭祖放下筷子,正色道:是彭祖眼界小了,愿听君高论。

    徐元佐道:谈不上高论,只是一个设想,可惜尚缺火候。

    总要说出来,咱们才能应势往里添柴。康彭祖道。

    开港徐元佐道:开一处私港,转运东西,沟通南北,这才是大利。

    开外贸公司,能胜得过开海关么

    康彭祖果然有些被吓到了,道:这可比勾结倭寇犯的罪大多了。

    不过从刑罚而论却都是一样的。徐元佐笑道:一样的砍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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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 天时不足(感谢盟主)

    按照历史教科书的讲述模式,讲嘉靖倭乱大爆发首先要讲它的背景和导火索。

    背景很简单:沿海大户为了垄断海外贸易,推动朝廷禁海。为此他们夸张,乃至虚构了一些倭寇侵犯的消息,结果却等来了一个人。

    朱纨。

    这个苏州人在正德十六年中了进士,历官景州知州开州知州南京刑部员外郎四川兵备使广东布政使。嘉靖十五年,在四川兵备使任上,配合副总兵何卿平息夷人叛乱。嘉靖二十五年,擢升为右副都御史。次年,任提督闽浙海防军务。

    他没有一点文弱书生的酸气,也没有丝毫江南水乡的温柔,到了福建之后对倭寇据点数次攻伐,战功赫赫。而他最为令人惊艳的战绩,则是攻破双屿港。

    双屿港在后世被命名为六横岛是舟山群岛中很不起眼的一座。然而在嘉靖时代,它悬居海洋之中,地理位置优越,山抱海绕,易于船只隐蔽出入,也就成了东海之上最大的贸易港口。

    整座岛屿被海商或是海盗经营了二十年,收纳大陆运来的商货,装上远洋大船,然后卸下海外货物和白银,再转运内陆,通过发达的交通网,渗入南直江西乃至湖广。

    在覆灭之前,双屿上的常住居民有三千人,其中葡萄牙人有一千二百人。整座岛上既有红色的西式楼房,也有大量飞檐黑瓦的明室屋舍,双屿四十余里长的宽平古道寸草不生,足见人货往来之多。

    曾作为客商的葡萄牙人平托在远游记中称这里有上千所房屋,包括教堂医院等,同时代葡萄牙著作,亦称海商在双屿是如此自由。除了绞架和市标外一无所缺。

    这座当时的世贸中心,被朱纨率兵两千,一夜攻灭。

    战后,朱纨又下令将岸上房屋港中船只全部焚毁,并用沉船木石等淤塞了入港航道。

    此后,能力卓著的朱纨趁胜追击。挥师入闽,继续追杀逃跑的海商。攻陷福建浯屿后,他又赢得走马溪大捷,擒杀中葡海商百余人。

    几次大捷之后,朱纨在奏折中踌躇满志地写道:全闽海防,千里清肃。

    海禁的口袋愈收愈严,手段也越来越残暴之后,被颠覆的海商巢穴却变成了巨大的马蜂窝,捅掉之后。不知从哪里迅速涌出了成千上万的倭寇,连舰数百,蔽海而至,使滨海数千里,同时告警,掀起了嘉靖大倭寇的滔天巨浪。

    朱纨因此遭闽浙官员弹劾擅杀,不肯受辱而自尽。然而因此开始的东南倭乱,在嘉靖三十一年之后的十五年内共计六百零九次。占到了整个明朝倭寇侵扰记录的八成。

    如今海客没有了领头羊,在各处私港零散出货入货。他们难道不想要一个双屿这样的集散口岸沿海百姓。渔农不足以兴家,莫不指望贸易之利,他们不想重建双屿这是大需求,也是人和。徐元佐道。

    康彭祖身在家族之中,虽然不会得到海商的机密消息,但是他只需要听听老人们口述。就知道家族蒸蒸日上,收入愈丰,可见平定倭寇之后并没有压抑茂盛的海外贸易,而且近两年更有来势凶猛的兆头。

    当此时节,若是能开个港。那就是躺着收银子啊

    咳咳错不是为了赚钱,是为生民立命立命

    康彭祖纠正自己的认识,升华自己的灵魂。

    真正站在海贸第一线的人都知道,整个海贸链条带来的工作岗位何其巨大

    仅仅浙江一省,水手和脚夫这等直接的工作岗位,就数以十万计。支持他们生活的小商贩,内陆运输的脚夫,这算是衍生岗位,其数目更是十倍不止。如果再往深里看一层,因为海贸而新增的手工业作坊,更是数不胜数。

    湖广等地开发成熟,原本的苏杭熟,天下足,早已经成了湖广熟,天下足。粮食既然不成问题,就不该将大好劳力禁锢在土地上,否则只会造就谷贱伤农。

    这些道理,都是前人说烂了的。

    康彭祖脑中转了一圈,气息渐敛,由衷相信徐元佐是真要为生民立命,而非肤浅的逐利了。

    人和虽然具备,地利也可以寻得,但是天时尚且不足。徐元佐叹了口气。

    敢问天时。康彭祖恭敬道。

    天家身侧没有咱们的人,朝堂诸公没有咱们的人,巡海干城没有咱们的人。徐元佐道:若是将此重任交给那些重利轻义之人,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朱纨禁海。苌生兄应该知道当初朝廷为何派朱纨入浙禁海的吧

    康彭祖脸上一红。他是个醉心诗词的书生,哪里知道那么多朝廷典故。

    正要请教。他道。

    徐元佐差点噎住,简单道:是余姚谢氏血案呀。

    在势家垄断海贸的时代,沿海世族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因为海客只有通过他们,才能补货。

    作为产业链的上游,供求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供应商,这些贪婪的世族蔑视海商苛待海商,也是理所当然的。

    余姚谢氏在这条路上走得有点远。

    谢氏拿了海商的货拒不付款,这就跟强盗一般无二了。他们又仗着朝中有人,扬言到官府举报海商的犯罪事实,可谓无耻之尤。

    海商咽不下这口气,摇身变成了海盗,血洗谢氏庄园,劫掠而去。

    登时引起了士林震动,势家物伤其类,正好又是禁海的好素材,自然要大张旗鼓宣扬。

    只是他们不知道,上面派下来了朱纨。

    再然后便是平倭之战,千里海防无一处不见烽烟,海贸几乎隔绝十余年。

    如果让当时的势家们卜知其后的事态发展,恐怕他们自己都会将谢氏灭族,掩盖消息。

    所以,这事若不是我们亲自主导,宁可不做。徐元佐道:若是所信非人,酿出第二次大倭寇,你我皆是罪人。

    康彭祖已经听懂了。

    所缺的三个天时之中有两个,正是徐元春进据朝堂,康彭祖仗剑东溟。

    至于隐于其间,居中策应的一条,自然是徐元佐掌控商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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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 康家(求月票)

    既然徐元佐对岸上的势家不能信任,自然也不会信任那些海商。

    如果没有强力的海军,开港之后的主要控制者就成了海商,岂不是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说不定还会刺激朝廷,再次调派戚继光俞大猷过来拔除毒瘤。

    唔,恐怕调用他们手下参将就够了。

    借用现成的水师也并非不行,但是掌控水师者即便是康彭祖的亲戚,能保证与秘社志同道合么

    再者徐元佐徐元春康彭祖三人都是文士,徐元春对武将有天然的不信任,而徐元佐倒是不介意与武将合作,只要为人信得过就可以了。但那样的话,康彭祖的位置就很尴尬了。

    除非康彭祖有极高的商业头脑,可以与徐元佐并驾齐驱如今看起来并不尽然。或者他能够取得功名,与徐元春在朝中互帮互助然而以徐元佐读过的上海县志和松江府志,并没有一位名叫康彭祖的进士。

    所以在徐元佐看来,混入卫所,统领水师,这才是康彭祖展现自己价值的舞台。至于他有没有海军将才却是其次,可以招募经验丰富的参随出谋划策,但是拍板掌印的大权必须握在手中。

    康彭祖当夜辗转反侧,终于在送走了徐元佐之后找到了父亲康承嗣。

    康承嗣名如其实,在他手上康家的资产益发膨胀,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而且虽然只有康彭祖一个儿子,但总算也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正因为是独子,所以康彭祖受到的宠爱自然非同一般。

    听了儿子的阐述,康承嗣微微沉吟,首先道:这事你切不可与外人说,包括族中长辈。

    康彭祖暗道:果然有这般紧要么

    康承嗣又道:你可知道松江府真正的主人是谁

    康彭祖微微摇头。

    康承嗣微微摇头:你们有如此雄心壮志。却连局面都不知道么。他叫儿子坐到身边,细细数道:松江府只有两县,县下有图里。然而如今图里不过是户籍上的说法,百姓聚居,论的还是市镇。

    康承嗣知道儿子不接地气,这些常识若是自己不说明白。难免要闹出树上结米的笑话来。他道:府县官员虽然秉持天子之命,但是到了市镇,他们的话就不太管用了。而势家豪族却在本地根深蒂固,在下面呼风唤雨,咱们父子两个偷偷说句砍头的话:真是一言九鼎也不为过。

    康彭祖微微点头:所以松江府真正的主人,便是这些势家豪族

    不是这些是咱们康承嗣斩钉截铁道:上海县三大豪族,就有咱们康家。华亭县四大势家,就有他们徐家。

    康彭祖隐隐有些激动:我原本只以为家里略有浮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根脚。

    我们这七家。也有分野。康承嗣道:譬如徐家主要是米布,养了三千织妇,做南北两路生意。咱们家是采购苏湖生丝,卖给海客,有三倍之利。还有则如顾家从日本买俵物倭刀红铜,以及南洋香料;陆家做的是瓷器生意;朱倪陶三家都是货殖并重。其它所谓松江五十家,缙绅富户,不过是贩夫走卒罢了。

    康彭祖听父亲说着。不禁也生出了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

    照理说,咱们与徐家是天作之合。康承嗣道:咱们有根基而无权势。徐家有权势而无根基。

    康家是中层武官之家,徐家是从徐阶才发迹的,故而都有先天短板。

    只是,你们要做的事,光是集合康徐两家之力还不够。康承嗣道:起码也得松江一府上下同心协力才行。若是心不同,力不协。就成了闽粤那边烂局了。

    现在海盗闹得凶的两位,正是闽粤的曾一本和林道乾。说穿了就是各不服气,若是真能有人压服他们,如此广大的市场,哪里需要刀兵相见这不是耽误赚钱享受人生么

    唔康彭祖从云间跌落。颇有些失意。

    不过我看徐元佐此子康承嗣道:若非听你说了他的作为,只怕还以为他是少年人夸夸其谈。不过他既然能够从小处着手,又有这般宏图远虑,必然成就不凡

    康彭祖颇有得意,这也是他善择友的明证。

    倒是你康承嗣不由为儿子未来的地位担心。他很清楚徐元佐这类人,讲求的就是物尽其用,人尽其能,有多大用处便有多少分量。反过来说,若是没有用处,你能做的别人都能做,那他们也不会正眼瞧你。

    好在你不是一个人康承嗣剑眉斜插,道:为父自然要为你铺路。

    多谢父亲康彭祖颇为得意:有个好爹就是好

    康承嗣道:你还是先专心考试。水师这边,为父自然会在暗中经营。若是你能金榜题名,咱们求个外任,仍旧是由你统帅;若是科场不利,咱们本就是军户,三百两一个百户还是买得到的。

    康彭祖的确能花钱,却不会花钱他花在身上的银子,恐怕造几艘船都够了见父亲出手相助,康彭祖倒是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就辛苦父亲了。

    康承嗣笑道:痴儿,这有什么辛苦的咱们活在世上,不就是为了振兴家声,荣耀祖宗么这都是分内事。你且放心,等徐家发力之时,为父必然能为你拉出一支奇兵。他又敛容道:不过你也要多用心在正经学问上。听说你上月买了个三千两的奴婢送人,你母亲补了你五千两

    嗯

    那你现在银子还够用么康承嗣满脸关切:若是要用银子,记得跟为父说,你娘那点私房钱够用什么

    康彭祖道:儿子最不乱花钱了,爹爹放心吧。若不是元佐的老师少个婢女,我也不会出手。

    朋友有通财之义,切忌小气。万八千两银子算什么像徐元佐这等人杰,能用银子帮衬一把,简直是占了人家的便宜。康承嗣笑着教育道。

    康彭祖唯唯应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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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 女孩子女海贼(求月票)

    徐母离开崇明已经太久。小门小户的生活让她连起码的礼仪都忘了,走到江边,看到缓缓流淌的吴淞江,方才想起自己尚未跟娘家联系过,贸然过去恐怕十分失礼。

    徐元佐站在江边,脑中闪过几句古诗,更多的却是感叹吴淞江的水流量太小,流速太慢,没法开建水力机械作坊。然后又在考虑过两年黄浦夺淞,这边的土地布局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便听到母亲低声叫他。

    要不然,咱们先等一天再过江徐母小声道。

    徐元佐笑道:母亲放心,我早在你们到夏圩前两天,便已经托人去了崇明送信。没有得到回音,想必是送到的。

    这时代没有邮政,没有快递,除非自己专门派人,否则只能委托亲朋好友。

    这些被委托的人自己也有事,帮忙送了信,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并不会立马回转过来再给你回执。即便主人家有回信,也是另外找顺路的人带去。

    这种情况之下,若是因为各种缘故送不到地方,被委托人才会再找人带信给委托人,告知情况。

    所以徐元佐没有收到坏消息,便已经是好消息了。

    徐母听了儿子的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欣慰道:幸好你如今有出息,会办事,否则咱们贸贸然跑过去,岂不是丢人现眼么。

    徐元佐笑了笑,吩咐棋妙带着仆从健妇先去码头找可靠的船只。这个时代缺乏登记监控,碰到黑船,吃了人家的江心馄饨或是板刀面,那可真是冤枉死了。

    不一时,棋妙蹬蹬蹬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奶奶,佐哥儿,请问一声:咱们崇明亲戚可是姓沈长沙沈家

    徐母应声道:正是长沙沈家。

    棋妙平息了急喘,抬手回指,道:码头上有几条船,说是长沙沈家的。听说是自家人,便请奶奶移步呢。

    徐母突然有些近乡情怯,边催车快走,边又问道:那人是怎生模样多少年纪

    掌事的是个年轻公子,长得比佐哥还要白嫩,大概跟佐哥也差不多年纪。棋妙答道。

    徐母心头一松:这显然是家里第三代,她子侄一辈的人物。若是在这里碰到两位哥哥,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叙旧。

    不一时,车到码头。就见一艘大楼船,有三层高。大楼船周围还有大小不一的小船,多用草席盖着舱面,吃水颇深,显然都是满载。

    徐元佐第一次见到明代的港口,却觉得新鲜,四下打望。猛地一看,就见一个女扮男装的年轻人朝自己这边走来。身穿宽宽松松的月白道袍,走起路来虽不是摇曳生姿。却也有些气质。

    徐元佐因为一眼看出此人是女子所扮,不由为她的身高惊叹:这个时代也有一米七的女孩啊而且肩膀略宽,难怪棋妙那种没见识的竟然没认出来她是女的。

    那位女公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杀气腾腾的壮汉,各个面带横肉,绝非善类。然而在她跟前却夺不去风头,可见女子强势。

    徐元佐暗暗揣测:这莫非就是横行水域的女海贼

    那女海贼竟然走到徐家车前方才停下。身后壮汉登时分列两旁,如雁行之势,明显是操练过军阵的。

    徐元佐迎了上去,抱拳道:这位公子可有事么

    棋妙已经喊了起来:佐哥儿,就是他。说是长沙沈家的公子。

    那位女海贼同时也打量了徐元佐一番。收起一半傲气,草草一拱手:这位大概便是徐家表弟了吧家父名讳上本下菁,车里的可是我姑母

    徐母撩开帘幕,只看了这女海贼一眼,已经热泪盈眶:是你二舅的儿子,竟然已经如此大了。

    女海贼朝徐元佐撇了撇嘴,绕过众人,走到车后,见尾帘掀开,走下徐母,便打躬作礼:姑妈,我叫沈玉君。

    好好好,好俊的人徐母轻轻擦了眼泪:你姐姐幼娘还好吧我出嫁时,二哥还只有一个女儿,后来添了儿子我都不知道。想到自己原本亲近的二哥后来竟形同陌路,徐沈氏更是悲从中来。

    徐元佐在一旁冷眼看了,暗道:多半就是那位幼娘姐姐。

    咳咳,姑妈到家就能见到她了。她也想姑妈想得紧呢。女海贼道:姑妈,前几日就收到书信,说您要来为大父贺寿,大父就叫我留了楼船等您,还请上船吧。

    徐沈氏连声道好,下车换船。

    徐元佐正要叫人搬东西,沈玉君却已经抢先道:叫人过来搬运,车就留在这边,擦洗干净好生存放,莫要叫日晒雨淋,坏了漆皮。马也要上好的料喂着,不许叫瘦了。

    徐元佐暗道:倒是个风风火火的细心人。

    那些壮汉并没有动作,附近赶来许多码头工人,搬运的搬运,赶车的赶车,各有分工,井井有条。

    沈玉君对徐沈氏道:姑妈,这个码头是咱们沈家的,都是自己人,大可放心。

    徐沈氏连连道好:看来家里是愈发兴旺了,我出嫁时家里只有二三十条船。

    虽然只有几步路,沈玉君还是坚持请徐沈氏上了肩舆,自己旁边步行,负手道:这几年家父把西沙的地卖了,又揽了太仓米上京的一截航运生意,船队已经有五十多只浅船,三十只遮洋船了。

    徐元佐知道所谓的遮洋船是大型近海船,也可以在长江宽深水域使用,还不算正规的海船。他望向那些满载的船,执手问道:表兄,那些可是遮洋船

    沈玉君面露冷笑:那么小的当然是浅船。

    徐元佐略有抱歉,看看这些比后世上百吨排水量的渔船还要大的浅船,暗道一声:又小看古人了。

    徐沈氏听说娘家愈发兴旺,连声道好。

    肩舆直接将徐沈氏抬上了船,在二楼船厅里已经布置了筵席,鱼肉蔬果一应俱全。

    徐元佐本还以为会发生一些豪门亲戚欺负穷人的狗血戏码,但现在看起来,除了那位海贼表姐对外人有些冷傲,再无人有半分失礼之处。即便如此,海贼表姐对徐母还是毕恭毕敬的,嘲笑一下表弟也是人之常情。

    谁让这个表弟连船都没见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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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与姐姐一起看海

    众人入席,徐元佐方才知道人家女扮男装可能只是爱好,并非把大众当傻子。

    因为船上多是侍女,对女海贼表姐的称谓有大姐有小姐,也有叫哥儿,叫少爷的,乱七八糟,不一而足。

    大家吃了些食物,徐良佐便要去外面看海。

    沈玉君倒是对这个小表弟挺客气,还亲自跟过去给他释疑解惑,增广他的见闻。

    徐母找了机会,拉过一旁的徐元佐,道:他其实是你表姐,不可造次啊。

    徐元佐一愣:娘也看出来了

    我又没老眼昏花只是人家既然男装,你就不该揭穿他,否则不是太尴尬了徐母关照道:全当表兄相处,你也大了,小心不要太亲昵就是了。

    徐元佐一边应诺,一边暗道:娘,您演技真好,我还以为你被糊弄进去了呢看来你才是高人啊

    他又想到在家时候的母亲是何等精明看来倒是自己离家时日一长,有些淡忘母亲的威能了

    哥哥你快来看那里有海鸥徐良佐在露台上扶着栏杆,大呼小叫。

    徐元佐正想吹吹风,看看海景,起身朝外走去,随口道:不会是江鸥吧

    沈玉君斜眼看了徐元佐一眼:我跟他说的,海鸥。

    呦呵,还真是很拽啊

    徐元佐没有搭理她,站到了徐良佐旁边。只见眼前万顷海面波光粼粼,在极远处有隐约的黑点,也不知是崇明岛。亦或是横沙岛。

    崇明岛本是沙洲,最初是东西沙。后来海噬东北隅,东西两沙都坍塌了,又生出新的沙洲。县城顺江下移,再过十多年恐怕又要迁徙了。沈玉君主动介绍道:不过我们沈家在长沙经营了几代,看起来还是很牢靠的。

    徐元佐曾有同学家住崇明岛,对此倒是略知一二。道:索性直接迁到长沙,总好过时不时折腾一番。万历十一年,崇明县县城迁到长沙。也就是日后的崇明本岛,就再也没迁走过。

    沈玉君阴阳怪气道:那还不如指望天上下麦子。

    徐元佐不知道为何这位表姐似乎对自己格外照顾。

    若说因为徐贺与她爹交恶,那么这气应该是平均撒在自己和良佐身上的,但现在明显对良佐很正常啊。就跟普通的亲戚家孩子一样。

    难道是因为没我身材好。所以嫉妒我

    徐元佐看了看表姐隐藏在道袍之下的身段,别的不说,恐怕飞机场的考语是逃不掉的。反观自己,十六七岁的真实年龄,体型匀称,充满力量。

    哎,沈玉君隔着徐良佐,斜眼道。听说你考了个县案首

    呵呵。徐元佐到底是成年人的灵魂,不会跟小朋友一般计较。更不用解释什么。

    是收买了考官吧沈玉君轻飘飘道。

    徐元佐回瞥她一眼,道:闻人善则不信,闻人不善则信之,这等人真是满腔杀机。

    沈玉君一噎:你倒是挺会说话啊,真是长大开窍了。

    表兄好像对我幼时很了解徐元佐立刻抓住了沈玉君话中的隐藏信息。

    沈玉君别过头去,望着大海,全当没有听到。

    跟这种心志坚定,又有阅历的人交流,真累

    徐元佐开始自己分析,显然这位表姐的心理障碍颇重。

    一个女孩长这么高,在这个时代难免会自卑。看她步行从容,肯定也没裹脚。如今虽然裹足并不流行,但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多半会从俗。再加上她为了家族生意抛头露面,和男子一样办事,可见家里更希望她是个男孩。

    这都是让人产生自卑心理的原因。

    从这位姐姐身上的气场上来看,显然因为自卑而假装强势,因为敏感而伪装成淡漠。

    你杀过人么沈玉君突然问道。

    徐元佐拍了拍吓呆了的徐良佐:你先进去,外面风大。

    徐良佐连忙转身逃了进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哥哥和那位表兄,手上抓了一根鸡腿压惊。

    表兄啊,你不用拿这话吓唬我。徐元佐轻笑道:你杀过人么

    沈玉君强道:起码我见过

    表兄啊,你敢杀人,那你敢叫一个人活下去么徐元佐缓缓问道。

    沈玉君一愣:什么叫敢人家不是都活得好好的么

    徐元佐微微摇头:有些人活得并不好,有些人还会不想活。你有没有能力叫他们重燃生活的快乐和期盼呢杀人多简单,我随时可以想出几百种法子终结一个人的性命。而我说的活人,你能想出几种法子

    沈玉君总算不是蠢人,心中暗道:这虽是小屁孩的胡言乱语,倒是有几分哲理藏在其中啊

    不过她仍旧不肯认输,道:你怎知我没有

    因为你连自己都没活好。徐元佐转过身,面朝里间,对母亲和弟弟笑了笑。

    沈玉君只用余光看徐元佐,压低声音道:你就知道我活得不好

    嘁,你若活得好,会笑吗徐元佐摆出真挚笑容的模板给她看。

    沈玉君顿时黯然。

    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上一次流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了。

    这些年来跟着父亲学做生意,然后独当一面,发号施令。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心存敬畏;在母亲面前只觉得老太太唠唠叨叨,让她烦躁。

    谁能让她笑一笑

    你今年多大了沈玉君站直了身体,俯视徐元佐。

    徐元佐也不由站直了身子,不过仍旧是矮了她半头,这无疑很让人受挫。

    十四,我还能长。徐元佐淡然道。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生日沈玉君找到了突破口,重新扳回了主动权,斜视徐元佐。

    徐元佐缓步走了进去,高声笑道:外面风真大,就像刀一样割脸,这要是吹个几天,岂不是粗得跟砂纸一样

    沈玉君只觉得牙痒,紧紧掐着栏杆。

    姑妈家的熊孩子真是太讨厌了

    她心中暗道。

    沈氏看似眯着眼睛休息,却对这对表姐弟的交流十分上心。见徐元佐笑着回来,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忧虑。曾几何时,这个一直被人欺负的大儿子,突然就变得手段老道,或怒或笑,都令人生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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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长沙沈家(求月票)

    徐元佐在很小就知道崇明岛是我国第三大岛,面积仅次于台湾岛和海南岛。

    直到了夏圩,收罗了些书籍,其中有正德年间的崇明县地图,他才知道此时的崇明尚未完成一条卧蚕状的图形,而是被水路分割,呈现出团团沙洲。

    按照时人的命名习惯,多以沙洲的特点加上沙字相称。比如姚刘两姓的居民多,便叫它姚刘沙;地势高的,便叫高明沙;又有平洋沙马安沙登舟沙种种不一而足。

    沈家大宅坐落在长沙,典型的以形得名,乃是一块狭长型的沙洲。虽然在地理学上,沙基岛屿与岩基岛屿泾渭分明,不过就徐元佐的直观感受而言,并没甚区别。

    大船在港口靠岸,徐元佐站在舷边看着水手搭上跳板,举目远眺,港口后面便是大片田园。再往后则是零星黑点,乃是居民市镇。

    此时县城还在东沙没有迁来,自然也就没有砖土城墙了。

    沈玉君陪着徐母走到徐元佐身后,故意道:这是我沈家的港口。

    徐元佐觉得这句话有些突兀,然而只要不是不可揣度之人,说话必有语境。若是听闻者觉得突兀费解,肯定是缺少了理解这句话的语境背景。

    哦,挺大的港口,有四个码头吧。徐元佐扫了一眼:这么多码头,有什么用

    沈玉君总算逮到了机会,沉声道:我与姑姑说话,你小孩子呆一边别插嘴。

    徐元佐一噎:难道跟个女孩子斗嘴那真是活回去了。

    徐母和蔼慈祥地呵呵笑着,打岔道:我嫁出去的时候,这里才两个码头。

    都是这三五年里新修的。沈玉君道:姑妈,咱们在这换车。走石子路回去不很颠簸。大船还要绕半圈,直接到后院码头卸货。虽然那边近些,但是水浅,还要转小船,反倒不如走前面轻松安心。

    徐母呵呵笑着,打量着自己十多年不曾回来的娘家。眼睛里已经水光闪动了。

    棋妙第一个冲下跳板,先去看等在码头的马车。仆从随后,在岸上列队接应徐母。徐母在朱里身手矫健,此时此刻却跟大户人家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主母没甚两样,由徐元佐搀扶着下了船,换上车。

    徐良佐被赶进了车里,徐元佐与沈玉君骑马在前面引路。

    沈玉君扫视着四野良田,道:你目力所及的良田,都是我家的。

    徐元佐看着春风之下的新苗。随着马浪起伏,道:表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炫耀家世,是因为平日没有显摆的地方么

    跟你个毛头少年有什么好显摆的。沈玉君突然意兴阑珊,接下去的路也就不想说话了。

    徐元佐本来还有更尖酸刻薄的话等在后面,见表姐就此罢手,也便不说了。他看长沙这边的农垦之盛,想来岛上自给自足是绰绰有余的。不知道还有什么特产。再看到沈玉君身后跟着的凶神恶煞,徐元佐也想知道这些人的来历看看自己有没有搞头。

    从码头到沈家大院大约三里路有余。四里路不到。

    虽然在沈玉君口中,沈家颇有气象,但是走到庄院门口就知道底蕴了。

    郡城徐家大宅门前牌坊林立,一座挨着一座,沈家只有一面浅雕麒麟的照壁。

    车马众人在照壁之后停下,下车下马。中门大开,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步下台阶,原本死板着的脸,在见到徐沈氏的刹那动容起来。脚下踉跄,半跌半撞小跑过来。

    徐母见了更是激动不已,快步上前,双手扶住那男子,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带着哭腔道:二哥

    小妹男子嘴唇蠕动,努力噙着眼泪。

    沈玉君轻叹一口气,朝徐元佐甩了甩下巴:上去把两位老人家扶住吧

    徐元佐下了马,跟着表姐上前,各自扶了各自大人,不让这对兄妹太过激动。

    二哥,这是我长子元佐,这是次子良佐。徐母忍住哽咽,给二哥沈本菁介绍道。

    徐元佐再看自己二舅,只觉得他与父亲相比更显老些这大概是因为他偏瘦偏黑,又常年吹风的缘故。

    当然,还有个可能就是他本来就比父亲年长得多。

    二舅。徐元佐与弟弟躬身行礼。

    沈本菁松开妹妹,伸手摸了摸徐良佐的脑袋,又想摸徐元佐的发现徐元佐略高,便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高高大大,好身坯他又道:听说贤甥上月县试中了案首真是好好啊

    徐元佐微笑打躬:我随恩师修学日久,则知不足之甚,案首云云实不足自傲。

    好好好沈本菁一个劲地夸赞,良久方才想起来:爹娘和大哥在正堂等你呢,咱们进去吧。

    沈老太爷已经不怎么管事了,沈本菁在家中地位颇高,众人便簇拥着沈本菁与徐母往里走。

    徐元佐的目光扫过门当户对,已经知道沈氏没有功名保家护宅,怀有这么大的基业也是危险。他看了一眼沈玉君,又怀疑沈家多半还跟海盗有什么牵扯,真是替外祖家操尽了心。

    过了门厅,前院里两排银杏对列而立,壁垒森严。

    沈本菁带着徐母和元佐良佐进了正堂,主座上端坐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身边是头发花白的老妇。下首坐着一位看起来比沈本菁要显年轻些的中年人,看来是一心读书考取功名的大舅了。

    仆从侍立一旁,徐母上前拉着两个儿子跪下,深情道:不孝女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二位大人福寿永享

    沈老太爷差点起来扶女儿,却听旁边一声清咳,这才只是一顿拐杖:外孙这么大了,我才头一回见到,你这逆女是要等我进了灵堂神位才来么

    徐元佐听了觉得长辈的感情经历真是曲折,这要是拍电视,大概够编导水上七八集的。

    家里人明明感情深厚,却又硬挺着不肯往来,这不是自虐么

    徐元佐心中暗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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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 好孩子(求月票)

    父亲莫怪小妹。坐在椅子上的大舅出声道:若不是外甥有了出息,她受制于徐贺那厮,岂敢回来。

    这个时代的妇女过于依赖丈夫。就算经济上能够独立,心理上仍旧十分依赖。总是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的念头。将名节看得太重,生怕被丈夫休弃。若不是儿子元佐越发有了出息,让沈氏这个做母亲的能够依靠,回家这等事恐怕还要往后拖拖。

    徐元佐能够领会大舅的意思,他很清楚父母之间有个平衡点。在平衡状态下,母亲再闹再骂,也不会撇开家不过了。父亲再怨再恨,也不会休妻打光棍。

    一旦过了度,打破了平衡,家就毁了。

    徐元佐的崛起正是拨动了筹码,所以徐母才在儿子声望日隆之后才提出归省。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如此直接对我那个不成器且庸俗不堪的父亲进行人身攻击,太不给面子了吧

    徐元佐朝大舅瞪了一眼,转瞬移开,又看外祖父。

    外祖父虽然口吻激烈,尽是舔犊之情,伸出手来,哆哆嗦嗦:快起来。两个小孙儿过来我看。

    徐母这才站起身,轻轻推了推元佐良佐,叫他们上前。

    良佐本有些见生怯场,被徐元佐一拉,总算迈步上前,一左一右立在外公身边。

    外公抚良佐的后背:好,好孙儿,有灵气。他又将一双浊目落在徐元佐身上,伸手拉住元佐的手只是道好。

    一旁的老妇外祖母道:你也坐吧。

    徐母这才微微福身,坐在椅子上。

    徐元佐知道母亲是庶出,看来不是这个外祖母亲生的。这样的冷淡倒是在情理之中。

    听说你中了案首,好啊,小小年纪不容易老太爷拉着徐元佐的手不放。

    徐元佐对于这消息传到沈家倒是半惊半喜。惊的是沈家消息如此灵通,喜的是这个头衔恐怕没少给自己增光添彩。

    徐母道:元佐还编了一套书,连族叔父少湖公都大加赞赏。

    沈氏既然知道徐元佐中了案首,多半也不会不知道两家续谱的消息。对于生意人而言。一个案首的影响力,远没有宰辅亲族的影响力大,很可能徐元佐中案首的消息还是因为联宗续谱的事顺带来的,到底他中的不是崇明县案首。

    沈老太爷道:聪明有种,富贵有根,祖宗保佑,此子可期啊。

    徐元佐偷偷打量众人。只见大舅面露尴尬,二舅则是笑意盎然。那位外祖母表情深沉,看不出心中所想。不过这也足以证明她并不喜欢庶出的女儿,最多就是不讨厌罢了。

    徐母又道:此番回来给父亲拜寿,也给家里人带了些薄礼。

    两位舅舅纷纷道:你能回来便好,何必如此客气。

    外祖母却道:听说我那女婿不务正业,家道破落,你在自家面前充什么脸面

    徐母登时脸上尴尬,垂下头去。

    徐元佐反正是个毛头少年,失礼又如何他笑吟吟道:多谢外祖母怜惜。不过母亲说了:此番祝寿非同寻常日里走动亲戚,总要见证小辈一片孝心。钱财多寡倒是其次的。

    徐母干笑一声:正是。

    我就是这个意思:外祖母寡淡道,都是自家人,还不知道你的孝心么破费那些钱财作甚。

    徐元佐见这话越说越难听:无论当时谁对谁错,母亲总不能跟丈夫离婚,跑回娘家过一辈子吧说不定当时还有了姐姐呢这怎么能算不孝充其量是做出人生选择的时候,没能抵抗住主流文化的压力罢了。

    外祖父。给您的贺礼是我去求来的。徐元佐假装没听懂外祖母的意思,转头对外公笑道。

    沈老太爷一喜,暗道:女儿那边没了家里帮衬,肯定也难过得很。这样多好,外孙求来的礼物多半不会太破费。

    外公却是迫不及待了。快叫人拿来我看沈老太爷站起身,呵呵笑道。

    徐家仆从当即捧上一个长条硬纸盒。徐元佐打开盒子,叫了良佐帮手,小心拉开条幅,是却是一幅四尺条幅。

    踏遍青山人未老妙句大舅也凑了上来,高声读了条幅上的句子,抚掌赞叹。

    沈老太爷更加高兴,一个字一个字又看了一遍,道:这句子写得好,是谁写的

    大舅虚指右款,为父亲读道:为贺瀛洲沈公花甲之寿,录小友徐氏子元佐句,敬请清赏。原来是贤甥作句,请人写的。

    瀛洲是崇明的雅称,又是仙岛之通名,用来贺寿何其吉利清雅沈老太爷更是更是一连串的好字出口。

    徐元佐微笑解释道:听来听去都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俗套极了。孙儿便想用这句子,只是平铺直述:外公栉风沐雨,踏遍青山,游罢四海,虽已花甲耳顺之年,人实未老。待下个花甲之年,再说老之将至的话吧。

    六十在此时已经算是高龄了,而徐元佐却说未老,还要等到下个花甲壹百二十岁再说老之将至,真是听得叫人舒畅淋漓。

    外公与两个舅舅着实笑了一会儿,又说徐母生得好儿子,又说徐元佐真有孝心。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外祖母都松解了些,隐隐逸出一丝笑意。

    此句用来贺寿,倒是别有一番豪情。二舅上前看字,品评道:再看这笔力遒劲有力,开合有度,缓急有序,生动非常,定然是名家手笔吧

    大舅望向左下侧的落款,读道:屠维大荒落仲,春,江右衷贞吉谨书。嗯

    徐元佐已经听得呆住了。

    都说二舅沈本菁负责沈家的生意,看起来是个颇有成就的商人,但听他点评书法,却不是外行。为何大舅这位专心读书的读书人,竟然闹出这种笑话

    我可不是专程跑来打脸的呀,也没想到处显拍自己读书多呀,你们不能这么逼我装逼呀

    徐元佐在心中呐喊,期望这个尴尬的一幕没人在意,蒙混过去。不过他也没忘在心里补上一句:其实我是真牛逼来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大舅竟然认真问道:贤甥,屠维大荒落仲是何意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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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无心插柳(求月票)

    徐元佐真心觉得里打脸踩人的情节,乃是最最俗套狗血的内容,人和人之间的美好感情都去哪了呢为何一定要从贬低别人之中获得快乐呢

    但事实很无奈,只要有两个人在一起就有高下,就有博学和无知,何况现在堂上有这么多人。

    有人硬要以他的知识匮乏来衬托自己的博学,徐元佐也是颇有些不忍心。

    舅父考校,小子敢不直言。徐元佐微微一顿:尔雅以太岁在己为屠维。屠者,别也;维者,离也。所谓万物皆成其性也。

    大舅微微后仰,干瘪的嘴唇作成哦形。

    太岁在巳,则曰大荒落。徐元佐继续解释道:汉人颇喜用岁阳岁阴纪年,如今书作画作之上,用它落款可以撑撑字数,使布局不至于轻重偏颇。

    原来如此。大舅道:却是我读书少了。

    老太太见儿子落了脸,哪里能够容忍一个小妾的女儿的儿子在这高堂之上放肆之前的些许善意又收了起来,一旁冷声数落儿子: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读了些什么,还不如人家一个毛头少年。

    大舅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招数就如罗振权用以自残的手法一样,都是看似伤残自己,实则激发观者的恐惧尴尬羞愧等诸多负面情绪。

    徐元佐是个对负面情绪极其敏感的人,当即就看穿了老太太的招式,以充沛的正能量反击回去,道:大舅父身教,小子铭记了。

    一旁有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身教

    正是拥有女中音天赋的沈玉君。

    她虽然身穿男装,但终究是个女孩。在堂上没有位置,一直站在父亲身后。等徐元佐展现寿礼,她才凑上来看了一眼,看到屠维大荒落也是一头雾水。听了徐元佐的解释,心中解惑,方才暗道:倒也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此刻她也听出了祖母的言下之意。再听徐元佐的应答,以为徐元佐拼了命地找补。想想祖母大舅表弟徐元佐,全是她不对付的熊亲戚,自然要上来拆台。

    徐元佐却是心中一喜,关键时刻有人搭腔送台阶实在太好了

    孔圣人入太庙,每有不知则请教知者。昌黎先生也说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舅父偶有句读不知。此谓小缺,而能奉行贤圣之道,此谓大成。此非教益小子乎徐元佐渐渐用了文言,颇给人一种无可辩驳的感觉。

    老太太偃旗息鼓,眉头紧锁,抿口不言。良久方才顺了口气,嘴唇蠕动,在一旁默默念佛。借以排遣心中抑郁。

    徐元佐暗道:这表姐倒是个冷面热心人。他朝沈玉君笑了笑,却换来一个白眼。

    大舅听了却是更加羞愧了。道:我读书至今,常是瞎读,叫贤甥见笑了。

    徐元佐一愣:你家这么大产业,不出去游学拜师已经很奇怪了,却连个好老师都不往家里请么

    衷贞吉却是何人沈玉君又问道,算是将这一节揭过了。

    徐元佐解释道:此人正是如今的松江知府。他的书法虽然在国朝不甚有名。却也算是书法行家了。

    你们徐家不是还有位元揆老先生大人么才送个知府的字沈玉君又开启了嘲讽模式。

    徐元佐一乐:我若一出手就是徐爷爷的字,日后还怎么跟你们往来去要皇帝的御笔么

    家大父的书法,并不比洪溪先生的好呀。徐元佐一脸天真,盯着沈玉君道:表兄,写字与书法是两回事。我大父大兄都以文学立业。字当然写得极好,但是书法之道,却并非好看就行了而是有其精神。

    沈玉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管他甚么精神,元揆官比那个知府大,这还不够么

    原来拿高官的书法当护身符,明朝就有了啊

    徐元佐心中乐呵呵笑着,脸上一本正经道:官大与我们有何关系么字挂在屋里,不就是图个赏心悦目么。

    社会主流文化之下,人可以市侩,但不能讲市侩正大光明地挂在嘴上。这或许叫做虚伪,但也是文明。当人连遮羞布都不要,恬然无耻,那这个社会虽然真实了,却也要崩溃了。

    何况沈玉君还不是真正的市侩之人,只是要与徐元佐抬杠,硬挑出些事来。见徐元佐这付不明世理的样子,真是孔夫子碰到了两小儿辩日,说也说不清楚,急得她满脸胀红,张口结舌。

    沈本菁看不下去了,呵呵笑道:元佐这礼物挑得好,真是用了心。他旋即又叹了口气:我沈家家业虽大,就是弱在没有官场看顾,元佐这是雪中送炭了。

    徐元佐见二舅这么说,心中隐隐有些了然。

    大家族就像是一头大象,一般的虎豹豺狼自然不敢骚扰,但是最怕老鼠钻鼻孔。若是家中有人做官,等于养了猫,老鼠见了就绕开了。

    若是没有,则有那等老鼠一般的流氓闲汉,今天咬一口,明天吃一嘴,而他们背后的虎豹豺狼,自然也不甘落后,趁火打劫。

    如果这么说还是太过形象,还有个十分典型的例子。

    江阴徐家就是著名的徐霞客家,那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每一代都有俊杰之士。

    其始祖是宋末开封府尹,后人入元之后誓不从虏,躬耕田亩,潜伏九十年。然而家族底蕴在,明初时九世祖徐麒倪瓒赐字本中,又是宋濂的弟子,白衣应招,奉命出使西蜀,招抚羌人,功成身退,以一品朝服荣归故里。

    高祖徐经乃是跟唐寅唐伯虎名重一时的人流才子,两人同船入京赴试,在京中一同出入筵席,一并受人瞩目,最后那场子虚乌有的科场舞弊案也有他的一份,与唐伯虎一道削去功名,回乡读书。

    与唐伯虎的平困潦倒不同,徐家在徐经手上家势达到鼎盛,在江阴的梧塍南砀歧沙山等处有地近四万亩。可是到了徐霞客继承家业的时候,家中只有田地百亩,俨然从豪族衰落成了一个小地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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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求婚(求月票)

    沈家是希望能够借徐家的东风。

    虽然不在同一个府,但放眼看却都是南直地方,也算是徐阶的大本营。不过因为南直隶只是一个地理概念,而非政治概念,更不能等同一个省,所以徐阁老的庇佑加成会衰弱许多。

    所以大舅用功读书,还是很重要的。徐元佐岔开话题道。

    大舅沈本芜面色微红:可惜这么多年,科场不顺。

    徐元佐见大舅穿着燕居道袍,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问道:大舅是生员

    沈本芜脸色更红:还不是。

    童生

    差一点

    哦明白徐元佐暗道:这就是读了几十年什么都没捞着的典型啊

    沈本菁道:大哥虽然尚未读出名头来,但是侄儿倒是颇有天姿。他说到这里,突然掩口。

    其他人也纷纷神色黯然。

    徐元佐从走进沈家大门就觉得有些压抑,此刻更是明白了大舅的儿子恐怕夭折了。

    徐母也站了起来,颤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舅长叹一声:五年前,落水没的。

    十几岁的孩子最是调皮,尤其在水边长大,从来不把水放在眼里,最容易出事。而这个儿子又恰恰最有希望博取功名,让沈家往上走一个台阶。

    别说这些伤心事,先带敬贞去休息吧,这一路也累了。老太爷结束了话题,吩咐身边仆人收起了贺礼。又道了一声困乏,先走了。

    沈本菁接过了这差事了,请大哥先去读书,自己亲自领妹妹过去。

    你出嫁之后。家里也没动过你的闺楼,仍旧住老地方吧。沈本菁领着三人穿过后院,越走越深。

    徐元佐知道这非但不是欺负庶出姑娘,反倒是一种照顾,看来母亲在家时也是很受父亲疼爱的。若是父亲当年真是年轻有为,家世也算门当户对。那么外公还真是在择婿上没少操心。可惜人无前后眼,谁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潜力股也有跌破发行价的。

    表弟,我带你走走。沈玉君突然对徐元佐道。

    沈本菁小有讶异,不过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徐元佐看了看母亲,见也没有反对,想着也不需要自己铺床叠被,表姐肯定是有事要说,便点头道:正好,小弟也想四处观赏一番。

    好啊好啊徐良佐也兴奋地跳了起来。

    你跟娘走徐母一把拉住了小儿子。什么都不解释就往闺楼去了。

    徐元佐跟着沈玉君踏上了另一条石子路,二十来步外有一座月牙门洞。穿过门洞,一片竹海展现在两人面前,在风中刷刷做响。

    沈玉君大步走在前面,三转两转将徐元佐带到了一座竹亭里。

    两人站定,徐元佐道:表哥要与小弟说什么

    沈玉君苦涩一笑,流露出无尽疲惫,道:你可以叫我姐姐。

    唔。表姐。徐元佐顺从道。

    沈玉君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你知道的模样,道:我沈家现在看起来架子极大。那是我爹还撑得住。大伯家的儿子没了之后,长房空虚

    啊大舅没有再生徐元佐疑惑道。

    沈玉君摇了摇头。

    多半是大舅子息困难。

    这是生理,徐元佐也不能多问,静静听沈玉君继续道。

    现在沈家小辈之中,就我一个了。沈玉君长叹一声:我父亲虽然也正是春秋鼎盛,可惜一直没能添个弟弟。

    徐元佐点了点头。循着当时人的逻辑问道:请人看过风水么

    没用。沈玉君道:所以我只能当男子一般,在外奔走。她说着说着,颇有些委屈,道:不能裹足,不能在屋里刺绣。日晒雨淋,长得这般粗大。如今已经十八了,四里八乡,谁肯娶我

    徐元佐点了点头:这倒是唔,其实也不一定,瞎猫也能碰到死耗子啊

    沈玉君臼齿一错,目露凶光。

    徐元佐笑了笑:玩笑,开玩笑的。

    沈玉君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愤怒,道:我就是想问你一问:可愿入赘否

    徐元佐脱口而出:你也开玩笑的

    虽然有的赘婿很成功,但不可否认,那并不适合绝大多数人。尤其是自己苦心孤诣抱住了徐家的大腿,如今到处打着阁老孙子的旗号招摇撞骗呃,是送往迎来不,是抛头露面好吧,姑且就是抛头露面,一个堂堂县试案首怎么能去给人当赘婿

    我早料到如此。沈玉君道:你当了我家赘婿,沈家产业不都是你的么

    不好意思,我纠正一下。徐元佐道:我当了赘婿,沈家产业还是沈家的。只有你嫁给我,沈家产业才会改姓徐。

    都一样。沈玉君分明蔑视了徐元佐的智商:你家还有个弟弟

    再不好意思,我还得说一句。徐元佐道:父母将我过继给了郡城徐家,只等弟弟年长几岁,不怕夭折了,我便是徐阁老的孙子,太常少卿之子。

    沈玉君显然有些慌乱,眼珠一转方才定了下来,面露颓色:也罢,你既然有这等显赫的高枝可以攀,断没有叫你来这儿当赘婿的道理。

    徐元佐虽然直言拒绝了沈玉君,终究是自己母亲的娘家要断后,便开导道:难道沈氏宗亲之中,没有合意的少年可以过继么

    沈氏是江南大姓,宗族繁茂,别家不说,徐阶的元配徐璠的生母就姓沈氏。

    大家族里过继个儿子承祧香火,这是很正常的事。古人对道统看得极重,对血统却是有则最好,无则也罢。

    沈玉君咬唇道:宗亲这一辈中都是年长之人,即便有想过继来的,也都心怀叵则。我家本是旁支,谁知道会否被人骗了家产,却断了我家香火

    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先过继给亲戚,占了家产,却又等人过世之后回归本家。这在道德上是个污点,但是在宗法制度下,这种卑鄙行径却有漏洞可钻,不能不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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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小误会(求月票)

    既然不能过继,那招别人入赘也是可以的。徐元佐想了想,道:我大兄交游广阔,肯定认识人品好,学识好,却又正好家贫的士子,到时候过继过来岂不美哉

    沈玉君微微摇头道:人家士子,哪里肯入赘我们这等人家

    你家有钱啊徐元佐叫道。

    人家有节操的沈玉君颇不自信:更何况万一儿子中了进士,又叫他改回本姓,如何是好

    唔,这也是麻烦。别说儿子了,就是孙子都不安全。

    申时行的祖父过继给舅舅徐尚珍,所以他幼年时一直叫徐时行,直到他中了嘉靖壬戌科状元,便改回申姓。

    你说这徐家得有多郁闷

    徐元佐沉默片刻,又道:实在不行,表姐只有将这男子装到底了。日后娶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也能有个一男半女。

    沈玉君行走江海,连杀人都见过,哪里会不知道造人的故事她以为徐元佐不知道,笑骂道:你懂什么只有男女能生人,女女如何生子

    听说去和尚庙里求子,只要人长得漂亮就能求到。徐元佐一本正经道。

    沈玉君反应过来,啐骂道:你敢消遣我

    彼此彼此。徐元佐还是退了一步:表姐,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事还是随缘吧。

    沈玉君叹了口气:也罢,此事自然强求不得。

    徐元佐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看了一番沈家的家业,沈玉君见徐元佐果然不为之所动,只得打消了劝徐元佐入赘的念头。

    等徐元佐回到母亲当年的闺阁时,只有三五个佣人四散候命,二舅却已经走了。

    徐母正监督徐良佐练字。见大儿子回来,连忙将他叫到里间,神秘兮兮道:我正有好事要跟你说。

    徐元佐在母亲身边坐下,笑道:好事天天有,不知母亲说的哪一桩

    徐母乐道:小嘴越发甜了。娘跟你说,刚才你二舅过来。想亲上加亲

    万万不可啊徐元佐紧张起来,生怕母亲眼界浅,被沈家偌大的家业打动,应承了人家。

    华夏伦理观念远较其他文明强烈,婚姻上绝对秉承同姓不婚原则。

    在姓氏分流之前,即便不同的氏族,只要同姓,也不能结婚。在姓氏混杂之后,同一姓氏的男女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结婚。

    然而表亲之间的婚姻一直被容许甚至鼓励,视为亲上加亲。随便举几个例子,譬如汉武帝刘彻和首任皇后陈氏是表姐弟;南宋诗人陆游与第一个妻子唐琬是表兄妹;清代沈复和他妻子芸娘是表姐弟。

    古时女子对丈夫父母称呼为舅姑,也是源于表亲婚姻。

    母亲,我成亲的事,总要问问义父吧徐元佐自觉口吻生硬,连忙缓和下来。

    徐母的满腔欢喜遭了一盆冷水,道:的确也是。

    徐璠认了徐元佐为义子。是因为徐元佐暂时不接受过继的缘故。然而徐璠宽厚地接受了徐元佐的解释,真的认为只要徐良佐脱离夭折的危险期。徐元佐就会过继膝下,在族谱上归于他的名下。

    徐母是不舍得把儿子给别人的,然而徐父坚持要给,徐元佐也颇有抱负,显然给徐璠当儿子远比留在朱里有利得多。考虑到儿子的前程,她反对的力度自然也有限得很。如今这状态是将去未去。名义上还是她的儿子,如此便给了她自我麻醉的借口。

    我看你表姐也是良配。徐母干笑道:我又自幼与二哥交好,你们若是在一起,真是亲上加亲了。

    若是没有徐阶那条金象腿可以抱,徐元佐也不介意入赘沈家。赘婿虽然名头不好听。但是沈家到底家大业大,在这个社会何止是少奋斗二十年简直是少奋斗三代人啊等有了儿子,叫他好好读书,考个进士,又能改回本姓,自己这入赘就成了娶亲,自然而然洗白了。

    现在有了徐阶徐璠那层关系,徐元佐哪里还肯走这种弯路,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

    母亲,你看表姐那副模样。比男人还要男人,五大三粗,个子比我还高徐元佐夸张叫道。

    徐母一笑:那是你表姐当男儿一般做事,真要打扮一下,也是个美女呢。再说,男孩本就长得晚,等你到了十七八岁,正是一夜三窜的年纪,你表姐却是不会再长高了。

    徐元佐自信不会矮,纯粹是岔开话题,打消母亲的期望。等母亲发现沈家姐姐的确不是良配,自然也就不失望了。

    可她那么凶,肯定会欺负我的徐元佐道:娘亲生我养我,总不成叫我给人做奴仆去。

    什么话徐母嗔怪道:她虽然外面凶,那是沈家没有男丁。日后她不用出去,在家相夫教子,哪里还会凶至于做奴做仆,你这儿说的什么话沈家也是有家教的,更何况你娘我还在呢

    徐元佐道:到时就怕娘鞭长莫及

    徐母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娶了媳妇就不跟娘过了么

    娘不是要把我入赘沈家么徐元佐委屈道。

    徐母足足愣了一息,俯身大笑:你果然还带着呆气怎会有这种事可是船上颠簸傻了

    不是入赘,是娶妻徐元佐确认道。

    自然是明媒正娶,花轿从沈家抬回徐家,日后她就是徐门沈氏,怎会有什么入赘之说徐母笑得愈发不可遏制,眼泪都笑出来了:即便我家没跟阁老家联宗续谱,哪怕喝粥吃糠,娘也断不会叫你去入赘,你怎生想出来的

    唔,一定是沈玉君那小娘皮自作主张,想保全沈家基业。二舅倒是看得比她开,要将家业送给我。

    徐元佐心中敞亮,轻轻摸着下巴:不过仔细想想,亲上加亲也是桩美事呢。

    还是得听你义父的。徐母平复下来,也觉得不该叫徐璠难看。

    义父看重的是我这个人,多半不会反对亲上加亲。徐元佐不知道徐阶最早想让他娶王世贞的女儿,并不觉得义父会费心给他娶老婆。

    你表姐玉君也的确生的不美。既没有裹足,又生得五大三粗的徐母何等精明,立时听出了儿子的立场动摇,虽不知道儿子为何会有那等诡异念头,但现在逗逗他也颇为有趣。

    嗳娘亲不知,我对裹足深恶痛绝徐元佐一脸大义凛然:这等为了好看就自残身体之事,圣人骇然闻之,而愚民乐此不疲玉君姐的天足,在儿子看来才是天然之美。

    徐母见儿子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虽然并不认同,但还是欢喜。她又道:可惜她性子急,脾气暴,常年游走江海,一身习气,怕欺负了我儿。

    徐元佐哈哈大笑一声:母亲多虑了您儿子我虽不敢说力能扛鼎,身手矫健,但也是文秀之心,武夫之魄岂能教她欺负了更何况,沈家的家风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嘛。

    徐母好笑:你还没她高呢

    儿子过两年会长高的。徐元佐道。

    徐母轻打元佐:你这性子,有没有个准数

    娘有所不知,刚才是儿子误会了徐元佐笑道:若是说娶玉君姐,接手沈家资产,儿子还是很有兴趣的。

    徐母不悦:你就单为了钱财怎如此市侩

    沈家充其量不过十万两资产吧,儿子岂会单为了这点资产娶她。徐元佐正义凛然。

    说得倒也是实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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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献策(求月票)

    嘉靖朝权相严嵩,某日在筵席上与众客饮宴,一时兴起,仿效曹操刘备煮酒论英雄,将天下最富有的十七家豪族点了一遍,由此诞生了大明第一张富豪排行榜。

    这张榜单的上榜门槛就是百万两白银。

    在许多商贾云集的地方,譬如徽州山陕江南,家产数十万两甚至在地方上都排不上名号。

    别说苏州府,就算在崇明县,沈家充其量也只是大户,断然不可能有左右地方的实力。

    徐元佐看上的是沈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以及所占据的新兴产业。

    崇明岛位于长江出海口,内则江,外则海,乃东海门户。沈家正是将来的崇明县治所在,光是这一条,就能让沈家在影响力上登高一阶。

    如今大明的漕运还没有发生问题,但是到了隆庆五年,因为漕河淤塞,朝廷上会有一次废漕走海的讨论。到了崇祯年间,正是一位出身崇明沈家的中书舍人沈廷扬,上了海运疏,并且以实践证明了海运的优越性。

    徐元佐握有松江两大势家豪族的资源,只要能够说服他们,提前推动海运粮税也不是不现实。

    在朝堂层面之外,万历年间是日本白银流入最疯狂的时代,可见对日贸易的总量之高。这种时候,有崇明这么个根据地,有船有人,再由松江供货,成为海上一爹简直指日可待。一旦时机成熟,还可以进占据济州岛,放牧垦殖,垄断朝日贸易,不啻于海外王侯。

    沈家的银子田产,儿子真没有放在眼里。徐元佐又解释了一遍。在心中暗道:那些威武雄壮的家丁护院,以及船工水手,这些人力资源才是无价之宝。

    在子承父业的时代,这些人的子孙也会走上同样的职业道路,自然而然为航运业进行人才储备。

    可以说沈家如今的发力并非偶然,实在是几代人的积累。换一家没有根底的人家。就算给他们这么多船,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船工可用。

    徐母原本就不信儿子是个眼中只有银钱的市侩小贩,否则怎么会往家里送那么多钱这个时代,父母子女因为钱财而对簿公堂的怪事都有,真真人心不古礼崩乐坏,自家儿子绝对是个有孝心的好少年。

    归根到底,徐元佐的婚事终究要跟徐璠通报,名义上征求意见,这是起码的尊重。所以母子两人也并没有当即做出决定。很快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下人过来说太爷有请,要一起用餐。徐母连忙叫人打了水,让两个儿子清洗手脸,又换了干净衣裳,过去享受天伦之乐了。

    这只是一系列聚会聚餐的开端。

    花甲大寿在江南是很重大的喜庆事,非但亲族故旧要来贺寿,县令也会送来一份贺仪往往是自己的书法字画。送者省钱,收者有光。绝对实惠。

    徐母十余年没有归宁,当年的闺阁密友早就四散,偶尔能遇到两个嫁在本地的,见了面却是说一阵哭一阵笑一阵,叫元佐良佐兄弟好不无聊。

    徐元佐往往就此抽身,在园子里乱转。偶尔还能看到别家女眷,虽没有天姿国色之流,却能像被惊动的水鸟一般,吓得尖声乱窜。然后再看沈家人上前招呼:这是我家姑表少爷,年方十四。无须忌讳如此竟也颇有乐趣。

    这一日,徐元佐正在园中等水鸟,只听后面有人说话。

    你果然闲的无聊,就不用读书么

    徐元佐回头看去,差点没有认出来。

    原来是沈玉君梳了头,换了对襟齐胸襦裙,露出脖子以下雪白一片。

    这种服饰是姑娘家的盛装,性感美丽,沈玉君的身高更增添了亭亭玉立的气质,令人倾倒。而且襦裙束在胸上,撑起的部分便是女子自傲的本钱,一眼可知。

    沈玉君的本钱并不小,只是以往被宽大肥松的道袍掩盖了。

    你若是没看够,可以入赘了慢慢看。沈玉君大大方方道。

    呵呵,我要入赘,怕二舅不肯。徐元佐笑道。

    沈玉君知道自己的小聪明被人揭穿,神色却是不变:我去劝劝,多半还是有指望的。

    徐元佐笑了笑,停止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问道:表姐要去哪里

    大母那边有几个宗族女眷在,要我过去说说话。沈玉君面露不耐:真是麻烦。

    怎么徐元佐随口问道,并非真心要听她抱怨。

    沈玉君却认真答道:每次都要说起我的婚事,总叫我在家好好刺绣缝纫,莫要再浪里来水里去当我不想么真是让人听了心烦。

    十八岁的老姑娘,自身条件不好,加上三姑六婆各种心思之下吐出来的妇人之言,当然不会令人愉快。

    你笑什么沈玉君见徐元佐没心没肺地笑得开心,不由怒容上脸。

    徐元佐却觉得沈玉君发怒的时候颇有英气霸气,比笑起来还要好看些。再仔细看她,却发现她也是三庭五眼,标准的美人面孔。可惜脸上要比胸前雪肤黑了许多,可见是日晒雨淋留下的症状。

    再加上音粗体大,脾气暴躁。

    整体而言,瑜不掩瑕。

    我笑表姐在外闯荡这么久,竟然还是不能因人置言。徐元佐道。

    沈玉君眉毛一挑:我何须如此若是人,我便与他说人话;若是鬼,哼哼,我便一刀斩了它

    可有一等鬼却斩不了。徐元佐指了指老太太的居所:那些三姑六婆长舌鬼,你能斩么

    沈玉君顿时气馁。

    徐元佐又笑道:小弟倒是有个法门,表姐可以一试。

    沈玉君盯着徐元佐:说来听听,若是不好,出来便斩了你这小鬼

    徐元佐道:若是好,你便欠我一个人情。见沈玉君没有反对,他负手踱步,一副狗头军师模样,道:表姐大可进去之后,面带忧苦之色。一旦有人提及婚姻之事,表姐便蹙眉捧心,大呼:我实在命苦,这么大年纪,要身段没身段,要容貌没容貌,为家里奔走劳累,却惹下凶名,断绝姻缘,我要出家当姑子去。

    有用么沈玉君将信将疑。

    只要戏演得真便一定有用。徐元佐斩钉截铁道:关键是蹙眉捧心要做到泫然欲泣。蹙眉就是皱眉,把眉头拧紧,对捧心徐元佐看着当即演练开来的沈玉君,轻轻吸了口气:捧心,西子捧心姐姐,您老捧的是胃

    沈玉君飞起一脚,徐元佐飘然而去一丈开外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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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严肃点(求月票)

    徐元佐对于这招是否奏效,其实并没有把握。

    天知道那些三姑六婆是什么操行,万一有人上杆子爬,来一句:好啊好啊正好我认识一个老尼姑,可以介绍你去她那里呀

    别说沈玉君,连徐元佐都怕自己的应变能力无法招架。

    所以徐元佐慢悠悠地晃荡到了老太太屋外,偷偷关注里面的情形,顺便吓唬一下往来的陌生女眷。

    等沈玉君飘飘然从里面出来,徐元佐方才知道,果然奏效了。

    沈玉君用了徐元佐这招,那些刻薄的三姑六婆还真的被堵住了嘴。

    当着沈老太太的面,谁能说那就去吧这句话无不是出言安慰,说些天生一人必有一人的姻缘云云,还有人许诺要去杭州月老祠替她求符上香,虽然有骗银子的嫌疑,但听在耳中却是十分舒坦。

    从未享受过众人呵护的沈玉君,别说是在演戏,就算真的万念俱灰,此刻也能重焕青春。

    她到底是游走江海的人物,很敏锐地发现了躲在一旁的徐元佐。

    这小贼过来讨赏了

    沈玉君干咳一声,收起脸上的得意之色,缓步上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还行,比以往好些。

    徐元佐笑道:那小弟就放心了。表姐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小弟,全都记在人情账上。

    你还真不客气。沈玉君一噎,但是转念又想:这个表弟能够想出这等手段,多半与温良恭俭让没有半点关系,更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客气。

    客气的成本实在太高了。徐元佐笑道:姐姐难道愿意客气客气,把家里漕运交给小弟去做嘛。

    妄想沈玉君眼睛一瞪。

    徐元佐并不介意,继续道:表姐。小弟课余时候也在做点小营生。莫若散散步,顺便交流交流心得如何

    也罢,就当还你人情。沈玉君偷偷撩了撩裙摆她不习惯穿女装,刚才差点把裙子踩下来。

    徐元佐一伸手,严肃道:表姐,商者一诺。价值千金,这可开不得玩笑啊。你要这么抵账,我就不跟你散步了。

    沈玉君眼里的徐元佐还是冒头少年,一直都是副嬉皮笑脸混不正经的形象,突然改变画风,还真有些可爱。她噗嗤就笑了出来,道:逗你玩的,人情账不离人情,哪有你这般斤斤计较的。

    徐元佐登时换了笑脸。切入正题道:表姐,沈家的生意是偏内江多些,还是偏外海多些

    沈玉君只当徐元佐是个读书人,并不将他视作生意场中人,全无警惕,只当满足他的好奇:自从收缩了通往西安的商路之后,父亲把重点放在了漕运上。如今我家全靠船吃饭,田亩所出聊胜于无。江海却是相差仿佛。

    吃漕运这口饭的人太多。徐元佐摇头道:还是走海好。

    走海回报大,风险也大。沈玉君道:风险一说便是从走海来的。可想而知。

    沈家去日本么徐元佐低声问道。

    沈玉君知道附近没人,倒也不避讳,何况她可是见过杀人的人呐

    去日本倒是好买卖,但你知道从哪买货么沈玉君问道。

    徐元佐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说到底还是渠道不通畅。

    今年正是日本永禄二十年,猴子丰臣秀吉在今年出生。日本国政于去年被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所统摄。如果从历史趋势而言,日本战国时代已经开始走向尾声,然而这个过程还有将近半个世纪。

    战国乱世,日本人都忙着开村战,哪里有功夫发展工商业尤其是商业活动。十分依赖稳定的社会环境,动辄有被抢劫的情形下,人们宁可藏在山里种点粮食,躲避战乱。

    东海如今群龙无首,海上情形混乱不堪,此时插手进去实在不智。沈玉君道:所以我们走海也只走近海。一条线是走舟山,一条线是走威海卫。其实都是做海客的生意。

    徐元佐长长哦了一声:表姐,你为家里打点生意多久了

    从十岁起就跟着父亲东奔西走,至今八年了。沈玉君说话间又有些萧索。

    八年,抗日战争都胜利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是你把女儿放在那种环境里,岂不是越变越像海盗

    徐元佐不由腹诽二舅,转而又有些同情表姐。

    女性在先天上缺乏狠劲和野心,若表姐是个男儿身,恐怕已经是海上小霸王了吧

    表姐有没有想过自己做远洋贸易徐元佐撺掇道:走日本琉球。

    沈玉君摇了摇头:表弟你还太小,不知海上的险恶。她顿了顿,道:别说远洋,就算是在近海,有时候看到商船都要防备他们突然转成海盗。若不是我们沙兵威名远扬,你当沈家能吃定这碗饭么

    原来那些人是沙兵徐元佐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沈玉君自豪道:那是自然,都是亲历战阵的老手。

    嘉靖大倭乱时候,东海海盗肯定不会放过崇明这么好的地方。然而他们终究没有得逞,正是因为崇明沙洲的好汉们纷纷武装起来,组成了保家义勇。

    这些人本就是水上讨生活的,舟船娴熟,又因为是保护家园,没有内陆援军,可谓背水一战奋勇无双,杀得倭寇胆寒,再不敢骚扰崇明。也因此将沙兵的名号打了出去,在东海上也是令海客敬畏。

    沈本菁生意越做越大,手中招募的沙兵也就越来越多,有这私兵看护,才算立了门户。

    一旦要走外海,首要缺少个带路人,怕被同行排斥。沈玉君道:海上无非多船胜少船,大船胜小船,一旦被其他海商围攻,半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万一丢了本来的产业,我沈家便在覆灭之间了。

    姐姐顾虑的是。徐元佐道:不过天下事真有难易之别么去做,难事也容易;不做,看似容易的事也难成。海贸之利丰厚,未来二十年间必有许多人要介入其中,东海也必将再出霸主。这等时候,我们若是慢了一步,就只有吃人剩下的残羹冷炙了。

    我们沈玉君轻笑道:你还是想入赘了

    严肃点,这是正经讨论。徐元佐撇了撇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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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工商之学(求月票)

    徐元佐怀疑眼前这个沈家就是后来沈廷扬的家族。

    从明末历史可以看出沈家有多大势力那可是上百条大沙船,造价在两千两银子左右,而大明一镇水师都未必能有这样的实力。能够将私家船队媲美国家军队,可见一斑。

    徐元佐从这上面也能推导出:沈家在明末的时候,家产能够在五十到六十万两之间,比现在翻了数倍,但终究还不是一流豪族。这一方面是因为缺乏朝中大佬支持的缘故,也可见他们并没有走向远洋。

    如今自己既然站在这个节点上,又是母亲的娘家,不拉一把怎么说得过去

    绝对不是单纯想利用沈家啊

    徐元佐定了定神,道:小弟倒是有一稳妥之策,也不需要沈家冒风险,最多十年,便能有纵横海上扬帆远航的实力。他虽然不知道沈家是如何解决子嗣的问题,但既然沈家不倒,起码就有一试的潜力。

    沈玉君也严肃起来,道:你说。

    今后几年,你家本要造十艘船的,便少造两艘,将银子拿出来,七成办学,三成募兵。徐元佐道:常年募兵,则新人日进,年迈者或是留下充当教头,或是给他块地,少收点租子。如此人心日固,而战力不退。

    沈玉君作为女子,八年来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沈家本就有不少庄子里收养了残疾兵卒,终不叫他们无所依凭,贫困而死。这也是沈家在当地名声不坏的缘故。只不过沈家单纯出于仁道,并没有想到人心和战力的问题,徐元佐此言只是将之讲透了。

    我家每年也都给县学社学捐资,只是崇明孤岛。出不了几个举子,更别说进士了。沈玉君苦恼道。

    崇明县令只需要举人就可以出任了,可见地位雷同于云贵山陕的边远地区。

    至于进士,整个大明朝只有五位崇明籍进士。最近的一位是正德十六年上榜的施一德,距今已经四十八年了。而且这位施一德也将是有明一代崇明的最后一位进士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偏转的话。

    小弟说的并非儒学。徐元佐笑道。

    那是什么武学沈玉君面露不信。

    正式将军事教育纳入国家教育体系的是宋人,可惜没能坚持。到了国朝。为了培养选拔将才,首先在南北两京设京卫武学,地方上则有卫武学及府州县武学。

    这是正规的国家军事教育体系,只不过明代将领仍旧以世袭为主,武举为辅,又因为满清要给世人留下明室暗弱的印象,对武学之事多有抹杀,故而后人对此竟然知之甚少。

    徐元佐道:如今的武学太过于好高骛远。

    科举由学校出,所以武举也是由武学出。而武举选拔的可都是将领。首先要求考兵书战策,等于文化课,其次才考弓马长兵火器,属于专业课。这样一路走出来的武举人武进士,同样少不得十多年的苦功。

    太不符合徐元佐短频快的原则。

    我所谓的办学,是工商之学。徐元佐道:如今船工水手,都是子承父业,代代相传。船工有一个儿子。便等于有了一个徒弟,将行船的手艺诀窍传给一人。有两个。则倍之。三个就会挑个儿子转副业。表姐不觉得这样积累起来太慢了么

    沈玉君对此当然再是熟悉不过了,她家就是如此,整个天下也不都是如此么。

    你是说,挑些技艺精湛的船工出来,叫他们多带些徒弟沈玉君微微皱眉:只怕他们不肯。

    士大夫垄断文化,尚且还有有教无类的原则。并非一味藏私。

    手艺人却凭手艺吃饭,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总是要藏一手压箱底的绝活。

    更有甚者,将这吃饭的手艺视作宝贝,传男不传女。

    航海出港也绝非有把子力气就能干的活。

    小到系缆转舵上帆擦洗甲板。大到放节板测船速牵星辨别方位读针谱辨识航路都有科学技术蕴藏其中。

    那些小技艺是熟练工,船工们也看得不紧,愿意教给新人。新人多干几年,自己有所体悟,自然越干越好越轻松。

    至于测船速观星针路,这可都涉及到了数学天文海文力学地图学知识,是数百年的现象积累总结出来的秘籍,若是能够自己看看就领悟了,那这人也不用当船工了。

    一户船工只要掌握了一条针路,便能在船上当火长仅次于船长,收益颇丰,乃至可以发家致富,恨不得代代相传,除了他家没人能走这条航线。

    如此怎肯将之传给外人

    首先可以从没有子嗣技工下手。徐元佐道:这些人执念不深,只要卑辞厚币,必然愿意多带些徒弟,做个鲁班那样的祖师爷。

    沈玉君微微颌首:此言甚是。一旦技艺传播开来,其他人也就没有了私藏的必要。只不过,那些学成之人若是去了别家,我岂不是替人做嫁衣

    表姐终究是个小女子也徐元佐大摇其头:以礼待之,以情系之,以利诱之,他为何要去别家万一去了,呵呵反正我不会叫这种事发生。

    沈玉君细细思量,暗道:船好造,无非就是银子砸下去。难就难在可靠的船工水手。若是元佐表弟此策堪行,找些十二三岁的少年,调教三年出师。十五六岁放到船上,打磨两年,正好堪用。

    稳妥起见,也可以先从那些船工子弟入手。徐元佐略一思索:将你找来的少年混杂其中,只说免费教学,还管吃住,他们定然乐意来的。

    兴办义学叫贫苦船工的孩子免费读书,这是天大的善举,就算人才没长出来,名声却是已经收获了不小。

    沈家如今家产十万两以上,与人斗富固然不成,但要养几十上百的少年,这算事么

    每人每年就算三两银子,养上一百个,不过三百两一年。祖父大寿的筵席钱都比这贵,运两船货就回来了。

    沈玉君仔细思索,确定不会伤及沈家根本,终于点头道:的确是稳妥之策,可以一试。

    徐元佐微笑颌首:静待佳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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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万之世,驰钱禁、开海贸、一条鞭,资本主义再次冒出了小小的萌芽,大明一步步走向皇朝的制高点。 这是个政商一体,亦儒亦商的时代。 这是个盛极而衰,历史拐点的时代。 这是个纸醉金迷,繁花似锦的时代。 这是个百业待兴,大展拳脚的时代。 这个时代,旧制度终结,新制度诞生,从此大明走上了另一条制霸世界的道路。 “敲响金子,听我说话。” ——徐元佐大明金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金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金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