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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岳飞之盼

    天色渐渐光亮,旭日高升,当那些贼子都被收起兵器,绑好一起时,才发觉这队官兵前前后后,不过最多百人,可谓是又惊又怒,不过见得岳飞等将凶厉的目光,心里尚有余悸,立刻都不敢再有放肆。

    于是,岳飞凭着其精妙布置,还有一众兄弟悍勇拼杀,竟成功将以潘永杰为首的一派贼匪击破。岳飞命王贵把那些附近有家的贼党和一些散兵溃卒,分列开来,一点人数,除逃贼外,共有千余人。

    岳飞素来心善,想以朝廷历来风气,这些贼党一旦交上朝廷,恐都成了无恶不长的悍匪,被那些官吏以来做进身之阶。于是岳飞和王贵等人商议一阵,把那些被迫从贼和被掳去的贼党告诫了一番,命其待会随到山寨,有亲属的带亲属,没有亲属的也各人取了自己的衣服财物自寻生理。再问剩下数百名残兵溃卒愿重投军者,皆可安排,不愿者待会听令散去。

    岳飞安排已定,便命王贵、张显、汤怀兄弟三人在山下把守。岳飞自与张宽一同引十数兵马直扑山寨。

    一些留守的贼党已然得信,知得潘永杰被擒,打算抢了财物逃走。其中有几个穷凶极恶的头领,更是领着自己心腹,杀人抢财,掳走财物,其中有些还不望带上那些颇有姿色的女人,逃命时,竟还不忘女色,可谓是贪色如命。

    就在此时,岳飞听得寨内喊杀声起,纵马奔入,正好遇上一彪人马。看得面前一魁梧大汉手搂着一小箱金银珠宝,另一手刀上竟然还有血迹。岳飞顿时明悟,这些贼匪见时势不妙,窝里反了,又怒这些互相残杀的贼匪,泯灭人性,大声一喝,纵马赶去,一枪刺于马下。周边贼子见状大怒,群涌来杀,反被岳飞连刺翻六、七人。后来岳飞听得寨内,连阵女人哭声,大怒骑马撞入,正见一队贼子,从大堂而涌出。其中好些都是手拖着一个个的女人,全然不顾她们地嘶喊痛哭,发出阵阵淫笑。

    岳飞大怒,从牙缝中暴出一个杀字,跃身一飞,突入人丛之中,一枪悍然刺出,向击毙一贼。一众贼子大惊,还未回过神来,岳飞便施展出金鹏九合枪,霎时间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头气吞万里的金鹏大鸟,成片枪影遮掩一片天地,时而从高盖落,时而交横纵错,瞬间将那些贼子杀得鬼哭狼嚎,死的死逃的逃。张宽随即赶到,听令率众绕往后山,截住不少贼党余孽混战。

    约是晌午时候,岳飞终于清理完毕,愿意投降的皆被俘虏,那些穷凶极恶,教人发指的匪寇,尽数杀灭。那些欲要离去的,都先教等着。

    话说这潘永杰本来就是当地恶霸,后来跟一些奸臣勾结,愈发猖狂,以往每月只会进行三次杀人掳掠,以作补给,后来几乎每日让寨内爪牙出去作恶,一月里规模大大小小,近有数十次之多,四周无论是百姓还是那些马贼、山匪都被潘永杰逼得走投无路,不是不堪折磨远离,就是被迫加入了他的贼党。

    而随着潘永杰愈加春风得意,如日中天,其所积累,自非一般。岳飞亲自巡视,发觉寨内,粮食器械堆积如山,竟然还有两座银库,刚才虽被抢去不少,但数量之多,仍旧令岳飞怒恨不已。

    岳飞先命人将先前那些降贼押来,分别问明来历去向,给了些银米,令各还乡,另谋生业。王贵见岳飞如此自作主张,恐会被刘韬怪罪,出言劝之。岳飞却说,如今世道混乱,这些人大多都是走投无路,迫于生计,或是被贼子掳来,做了贼匪,身不由己,若能以仁善待之,必念国恩,他日国家存亡之时,必肯来投。王贵听之倾服,遂不再劝说。

    至于如潘永杰那些贼匪头领,都被囚禁在寨内,成了阶下之囚。岳飞与麾下兄弟一夜厮杀,都是疲乏。岳飞安顿完毕,便去将麾下兄弟分为两批轮流歇息。

    到了第二天,岳飞才开始遣散。岳飞也是心思细密,恐散贼中有些人死性不改,又去为害民间,因此都是零散遣走,直到当日夜晚才尽数遣散。另一边,庄中财物粮械也都记上了赃物簿,便向王贵等将吩咐几句,教他们看守寨子,然后骑上快马,连夜赶路。

    原来岳飞立了此功,心想自己依照大哥暗里吩咐,替人间除了这些祸害,大哥得知定也欣慰,竟像个做好功课,想要得到褒奖的孩子心理一般,急欲回去,把事情处理完毕,去大行山上与邓云一聚。

    岳飞恐邓云已经离开,故星夜赶路,一路少有歇息,赶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到营中,来见刘韬。刘韬见岳飞风尘仆仆归来,也无料到,他只用了半月期限的一半,便把潘永杰贼伙铲除,不由大惊。

    岳飞迅疾说明平贼经过,然后又做解释,当日所带人马太少,因见贼党势众,既恐照顾不过来,生了祸端,又知内中多是穷苦被迫的老百姓,因此擅作主张,给资遣散,特来请罪。

    刘韬事前虽和岳飞有过商量,但对岳飞报也不报,便先擅做主张,遣散了贼伙,如此专断,心里不免有些不快。

    岳飞似乎看出了刘韬心里所想,忙告罪道:“还请宣抚大人恕罪。如今朝廷奸佞之风正劲,若是交替上去,恐一些本是无辜之人都成了穷凶极恶之辈。而且,这消息一旦传出,附近四周府县的官府,知得我们擒得大量贼匪,必纷纷前来要人,到时岂不麻烦?”

    刘韬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后一想,潘永杰作恶多端实在是一个大害,又与官府勾结,占山为王,附近一带百姓深受他的折磨。如今岳飞只带百员精兵就将其生擒,又杀了那么多的贼党,还得了大量财物粮械。这样智勇双全的人才,实在难得,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有一颗仁义之心,如此人物,日后才能成为护国之屏障。

    想到此,刘韬越发不愿岳飞走了歧途,暗想绝不能让他与那龙蛮子再有接触。龙蛮子虽是蒙冤,但自古以来素来如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旦当今天子宣告天下,判定他为反贼,就算他是有再大的冤情,在一日未能平反,他便还是要背负反贼之名。岳飞与他有太多瓜葛,迟早遭到连累。

    刘韬念头一转,即道:“你虽入伍尚不足半年,却能立此奇功,事又非此不可,哪有怪罪之理!还有你大哥之事,你也不必操于过急,毕竟大行山乃是天下有名的匪窝。你大哥回来也是有机密要事要办,你且把善后之事,处理好后,再上山不迟。”

    岳飞闻言,眼神流转精光,沉吟一阵,便颔首应诺。话说,岳飞这人确是有义气,近年来官军最喜贪功冒赏,若是周边官府真向刘韬要人,难免于多杀。岳飞想此,还不如豁出自己一人受点处分,先把这些被胁从的老百姓放走,立功不立功放在其次,先落它一个心安理得。自然善后之事,亦是重要,若是周边官府打听得消息,定会派各自麾下前往拦截,以向朝廷领功。岳飞眼里最是难容奸佞之事,绝不会纵容发生,再想自家大哥,身居高职,名威盖天,回来大行山之事,定非一般,想也不好打扰,等过些日子,再看如何。

    “反正我与大哥都是朝廷之臣,虽然我尚是身微言轻,但总有一日,我也能够与大哥并肩作战,驰骋沙场,为朝廷立功,扬我大宋之威!!”岳飞一把捏住拳头,在心中傲然念道。

    于是,刘韬先发五百兵马前往,岳飞歇息一日。次日,岳飞和刘韬一并领五百兵马相继出发,搬运赃物。

    另一边,且说那日邓家父母催促婚事,耶律凤仙胆大于众人前,教邓云一并相娶。邓云应下的同时,也把耶律凤仙的身份宣告,众人无不大惊,也都十分敬佩耶律凤仙的勇气。由其邓冲,觉得这曾经顶撞过自己的辽人郡主尤为对自己的口味。

    当夜,正好黄师儿和红缨也把婚礼所需之物,都置办好了,因邓云回来之事,不能过于张扬,所以车子都用大红布裹住。有人来问,都说是寨内所需物资。红缨在寨里素有威名,那些人虽是不信,但也不敢放肆追问。

    而等红缨回来后,众人早在后厅等候。红缨在席上见得一足以惊艳天下的绝色美人,顿时面色大变,又想到那些婚庆之物,岂不是为了此这绝色美人准备,而大行山上下,能够迎娶这等佳人,除了邓云还能有谁!?

    这时,黄师儿也惊呼一声,发现了这绝色美人,正是平日里打扮神秘的鬼先生。红缨一听,更是确认心中所想,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将要迎娶另外一个比自己更美的女人,而且那些婚庆之物,还是自己亲手置办,泪水立即破眶而出。她没有大哭大闹,转身即走。黄师儿瞪了那绝色美人一眼,临走时还不忘骂道:“狐狸精!!”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迁移

    这被骂狐狸精的正是耶律凤仙,在厅内的众人都知道红缨对邓云的情深义重,面面相觑,就连邓家父母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相劝。

    耶律凤仙轻叹一声,她曾想以自己的天姿国色,文韬武略,若要嫁于一人,那男人不但要是盖世英雄,这一生一世,还只能爱她一个。但她却万万无料到,如今她却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去分享同一个男人。而且,最令她心里愧疚的是,横刀夺爱,插足于他人的那个,似乎就是她自己。而红缨对邓云的情义,耶律凤仙也是清楚,她自问若是换了自己,实在做不到她那样默默无闻的伟大。

    就在耶律凤仙决定,就算红缨要打要骂,也要劝服她时。邓云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轻声笑道:“你先去和我娘亲准备吧。红缨那里,我自会说服。”

    邓云总是把话说得很轻巧,却又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耶律凤仙心头一动,乖巧地点了点头。邓母听了,招了招手,便教耶律凤仙过去。耶律凤仙毕恭毕敬,轻迈莲步,到了邓母身边,乖巧作礼,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娘’,听得邓母可谓是受宠若惊,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惹得邓冲哈哈大笑。

    这夜,天上挂着一**圆月,光辉明亮,闪烁着阵阵耀眼光芒。邓云来到红缨寝室前的院子,只见窗门掩闭,内里灯火照着一个人影,映在窗子上,隐隐听得一阵阵抽泣的哭声。

    邓云坐到了门前,缓缓地张开了口,眼眺望着夜空,慢慢地开始说起他与耶律凤仙的相遇。随着邓云不断述说,哭声渐渐变得微小,或许是耶律凤仙的命运太过凄切,也或许是被她的勇气所感动。红缨似乎认真地听了起来,而当她听到,邓云抓住耶律凤仙的手,一刀刺入自己身体时,不禁惊呼一声,仿佛有身临其境的感受一般。

    邓云只是微微一笑,现在想起,那一刀并不算痛,刺下去后,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随即,他又说起,耶律凤仙为了自己,隐瞒身份,带上那鬼煞面具,跟着自己几番征战,直到后来来到这大行山里。

    “缨儿,实不相瞒。若非数日前,我劝她脱下面具,她真有那个打算,把那具丑陋的面具带上一辈子,以来遮掩她那沉鱼落雁的面容。

    而原本这婚事乃是我爹娘为你我操办,却是她要我一并相娶。若非事出突然,我绝不会让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在我心目中,你俩都是一样重要,如果要娶就一并娶了,不分大小,不分妻妾,都是我邓云的正室!”

    邓云说罢,便再无张口,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门轻轻的打开了…

    因时势紧张,邓家父母还有黄机密都提议婚事一切从简,红缨、耶律凤仙都是乖巧懂事之人,都是同意。邓云不禁暗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何况还是享得齐人之福。

    两日后,就于寨内后厅,邓云与二女,拜堂成亲,就简简单单地摆了几席,没有张灯结彩,没有锣声奏乐,但众人却依然其乐融融,由其邓家父母,一下子得了两个如此美艳、乖巧,都是本领了得的媳妇,自然喜得合不拢嘴。

    原本,邓云有暗中派人去请岳飞,却听说岳飞已智破潘永杰一众贼匪,正处理善后之事。而黄机密又早就择好日子,又说这些年邓云命犯太岁,若过了这个日子,就要再等三年。邓云本不信这迷信风水之学,但邓家父母都以为不祥,便只好照原定日子举行。

    所谓人生四大喜:久旱遇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当夜,一众老小都喝得大醉。邓云这些日子,一直心中踌躇,好不容易在黄机密献计下,决定于燕云起义,抵抗金贼,表里虽是起义造反,实则是要占据燕云之地为中原屏障。邓云以为此乃当今最好的选择,毕竟正如黄机密所说,如无意外,燕云十有**将落入金贼之手,竟是如此,倒不如自己占了,总比落入金贼之手,壮大其势力的好。

    邓云所虑之事,终得解决,他也是个一旦定好目标,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永不言弃,绝不动摇的男人。这下又娶得两个绝世美人为妻,自然欢喜不已,这夜邓云喝得尽兴,牛皋几乎把寨子里的各式各样的好酒都拿了出来,直喝到三更时候,一众兄弟本说好要闹新房,可早都醉得趴下。说也奇怪,或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这酒量也好了,邓云喝得最多,却还能迷迷糊糊地摸进了自己的新房。

    新房里,只见龙凤蜡烛,喜灯大红棉被,周遭多是红庆之色。两个新娘子坐在床榻上,正等着邓云去揭头盖。

    “两位娘子,你们相公来了。”邓云叫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就扑了上去,先揭了左边的红缨,再揭了右边耶律凤仙,两人见邓云已是大醉,正想照顾。哪知邓云把头盖一甩,就扑倒了两个娇滴滴的新娘子。

    这一夜,自是春色无边,那些共赴巫山快事,自也不一一细说。

    次日,直到晌午时分。邓云带着两位妻子,见过父母,礼节做完好,红缨、耶律凤仙都知邓云有要事商议,便都留了下来,陪着两位老人家。邓云很是欣慰,成了家,不由觉得肩上的责任更重了。邓云暗暗发誓,将来定要让自己的妻子享尽荣华富贵,不让她们受到委屈,吃半分的苦。

    就在邓云思索间,已然转入了后厅,牛皋、黄机密、梁兴、吉青、霍锐、吴波、郑明、李进等兄弟,各依席而坐,早就等候许久,见了邓云,纷纷起身作礼拜见。邓云登上高阶上座,金刀跨马地坐下,见着这些兄弟,又想在新州的徐、杨等人不由胸中豪气万丈,有这样的班底,莫说要取这燕云十六州,就算要取这天下大业,他也有这个自信!

    邓云精光一闪,凝声便道:“竟然诸位兄弟都决定在燕云起义,那么事不宜迟,当速议计策。如今大行山山寨、水寨,合在一起的兄弟大约有二万八千余人,若尽要前往,声势浩大,难免惊动朝廷。诸位兄弟有何计策?”

    邓云话音刚落,只见那面如冠玉,常挂着一抹淡笑的黄机密,急起而立,拱手便道:“回禀主公,黄某有一计,可为主公解忧。”

    邓云闻言,眼睛一亮,所谓无规不成方圆,邓云竟决定起义,也自有准备承担主公这个称呼的责任。而如今,未免日后生乱,各要将职务尚未分拨,暂以资历,论资排辈。不过军师的位置却先定下来,由黄机密来当。黄机密有黄算子之名,自非寻常之辈,不但聪明绝顶,为人义气,众人都无异议。至于副军师则由耶律凤仙担任,霍锐、吉青、吴波知她本事,自无异议。不过牛皋那些大行山的头领,暗里却是有不少说辞,不过又想她乃邓云的妻子,也只好无奈接受。

    外话且先不说。话说邓云听黄机密有计,大喜,疾道:“军师有何计策快快说来!”

    “黄某以为大行山诸多弟兄本都是贫苦百姓,流难至此。如今大宋因多年天灾**,至今仍是流民难止。主公何不教山内兄弟,尽伪装成流民,分拨前往青州一带,然后再走水路经往瀛洲,暗里取之,速进莫、涿两州,得这三州之地,先以为根基,随再与新州的徐、杨两位兄弟联合,攻取燕京,到时即可连成一道屏障,以燕京为中心,首尾相顾,抵挡金贼。待击破金贼,再谋取剩余州府,不过是囊中探物。”黄机密可谓是妙语连珠,听得众人无不大喜。邓云亦是连连颔首,听罢,沉声便道:“军师此计大妙,不过如此多流民拥入青州,怕会惹来不少乱事。”

    “主公不必多虑。昔年我曾结识一义士名叫曹成,此人如今在青州一带颇有势力,就连官府也忌惮三分,青州人都称曹成做‘曹爷爷’。到时,我自会修书一封,请他协助,自是万无一失。”

    “曹成?可是当年那个小马贼?”牛皋一听,顿时一对环眼大目瞪起,瓮声瓮气说道。

    “呵呵。正是此人。当初我见他年纪轻轻,便颇有大志,就知非池中之物。此人还算有些本事,而且极为难得是有识人之能,麾下聚了不少英雄好汉,这些年在青州占据十八里岗地,已成一方势力。不久前,他还派人遣来密函,想要请我到他那入仕。”黄机密灿然一笑,侃侃而道。

    “哼。不自量力,就凭他也想黄算子你做幕下之臣?”牛皋冷哼一声,当初曹成认出他们是朝廷通缉要犯,还想捉拿他们作为进身之阶,最后却是阴沟里翻船,反成了他们的俘虏。而当时,擒下曹成的正是牛皋,若非黄机密及时劝住,恐怕曹成早成了牛皋双锏下的亡魂。

    邓云闻言,只是淡然一笑,颔首应道:“这曹成若是愿意帮忙,的确免了不少麻烦。还劳烦军师速速修以文书。”

    “好!”黄机密也是笑容可掬,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简单。因为他们能看出什么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于是,邓云便依照黄机密的计策,一面整备迁离大行山之事,一面等候曹成的消息。为早些得到回复,邓云派梁兴亲自执行。梁兴出了名是飞毛腿,可以日行八百里,若是事情办得顺利的话,大概三日之内,便能赶回回复。

    另一边,且说赵佶昭告天下,刘延庆居心叵测,欲拥地造反,被梁思成以计擒之,后虽得其余党相救,但最终还是畏罪自刎。如今其麾下余党,以韩世忠、邓云、王刚为首,分别割据新、幽两州,意图占为所有,图谋燕云之地,罪大恶极,皆判为反贼。

    同时又有令书传到真定府,命刘韬即日起立即整兵,讨伐大行山群贼,却因刘韬正往处理潘永杰一众贼党,并无及时收得令书。

    却说,那日与同去的刘韬的将官,见岳飞只带一百人马,竟将这么厉害的一伙贼党除去,所获的财物都有记载,分人看守,丝毫不取,不由得心中佩服,无不敬重。刘韬与岳飞整理了三日,将潘永杰这些贼匪近年来积累的赃物尽数搬空。潘永杰俱死,将那些与他有过勾当的官僚,全数指出,还取出不少证据。刘韬大喜,心想这回定要将这些祸害人间的贪官污吏尽数依法处置,为那些无辜受迫的百姓,取回公道!

    事后,刘韬对岳飞这些剿贼有功的将士,自然少不了犒赏一番,回去后准备请奏朝廷,加封岳飞等有功之士。

    只不过就在回去途中,刘韬收到一封加急文书,当场勃然色变,连忙加鞭快马赶回营中。岳飞见此,却是一直心中忐忑,总觉得将有不祥之事发生。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冤匪

    另一边,却说梁兴麾下忠义社兄弟,本就在真定府一带有不少堂口,听得朝廷宣告,连忙飞鸽传书来报。邓云闻之,想事不宜迟,等不得曹成的回信,速命李进、郑明即日起,带领寨内弟兄,伪装成流民,分批在夜里望青州而去。两日内,已去了近五、六千兄弟。邓云正准备吩咐牛皋再率万余兄弟离开,却听到刘韬正准备率兵来攻打大行山的消息。

    这日,邓云召众人于后厅议事,众人听说刘韬欲起兵来伐,无不大怒,纷纷喝骂。邓云面色端然,冷声而道:“这必是朝廷恐我逃回大行山,起事造反,故令刘宣抚起兵伐之。刘宣抚身为朝廷重臣,不过奉命办事,诸位兄弟不得无礼谩骂。”

    邓云此话一出,众人方才止住了口。黄机密急出,拱手道:“事到如今,当以大局为重,若是刘宣抚果真率兵来到,我等只可给予迎头痛击,若能将其震慑而去,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是无妨,我等大可据险而守。凭大行山险要,纵是有十万雄兵也无需俱之!刘宣抚难以克取,不需多日自会退去。”

    “若想震慑其去,恐怕并非易事。五弟武艺超群,对朝廷是忠肝义胆,若有他在军中,恐怕我等无人是其敌手!”吉青面色一变,疾言厉色而道。

    “一个黄毛竖子,有何惧之!?他若敢来,看我如何擒他!!”牛皋大喝一声,却是满脸不忿,各相争执起来。蓦然邓云大喝一声,震住众人,凝声而道:“刘宣抚和五弟都知我身在大行山中,凭两人的脾性,这回若是前来,必奋力为之。竟如此,明日可教寨内一众大小头领,都于公厅大堂集合,我要亲自与诸位兄弟说明一切!”

    黄机密闻言,眼色一亮,心中暗喜,他最怕就是邓云对朝廷能尚存奢望,半途而废,此下看来自己却是多虑了,立马向牛皋、投去眼色,牛皋会意,连忙慨然领命。众人正商议间,梁兴终于风风火火赶回来报,幸好是个喜报,曹成听说邓云要取燕云之地作为护国屏障,抵挡金贼,感之大义,不但愿意安排方便,还特地准备船只。当然,邓云不会白白要曹成这个人情,教梁兴前去时,已然承诺,待时将以三千担粮饷,黄金一千两为报酬。

    大行山所聚的都是义匪,山里并无多少银两,这一千黄金,还是牛皋近年歼灭了几班穷凶极恶的贼匪所得,不过大多都还予附近百姓,赏予了寨内兄弟,这千两黄金几乎是大行山所有的钱财。不过所幸,大行山适合屯田,粮食却是充足。而对于邓云来说,只要粮食充足就够了,因为只要去到燕云之地,等局势稳定,他便可暗中去取那云阕宝殿内,根本不需愁心无银子所用。

    “哦,这曹成竟这般热心?”邓云闻言,眼睛微眯。黄机密听出其中意思,笑道:“主公不必多虑。金贼狼子野心,他日若是侵犯中原,必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曹成却也希望主公能挡住金贼,让他可趁机扩大势力,又能让主公你欠他一个人情。因此他助我等前去燕云,乃是有利而无弊,自是乐意。”

    “哼,阴险的家伙!”牛皋冷哼一声,满脸鄙夷之色。邓云面色沉凝,道:“山内有不少兄弟,都有家属在此,此番前往燕云,不但路途遥远,又是背井离乡,又是过山跨海,恐不少人都不愿前去,宁愿留在山里。所幸刘宣抚乃是仁义之人,待我等离去后,必不会为难这些无辜百姓。不过骨肉分割两地,难以尽孝,毕竟是强人所难,若是明日凡有不愿随去者,皆可拨予盘缠,遣散回家,想要留在山里,自也是好。”

    “主公想得周全。就依此办!”黄机密把头重重一点,沉声而道。

    当夜,刘韬急召岳飞入帐,待岳飞到时,只见帐内除了刘韬外再无他人,不禁面色一变。

    “明日战事,你与你的部署皆不必随军前往,留在营中便是。”

    刘韬所言,岳飞正应心中所想,不由心头一急,连忙道:“宣抚大人且慢。大行山里有诸多豪杰英雄,不可轻敌,飞愿效以死力!”

    刘韬听话,长叹一声,默默地转过身子道:“若你明日见得那龙蛮子,又当若何?”

    岳飞闻言,身体如被一道霹雳击中,不由一抖,眼中露出几分凄切之色,却是早就有了决意。

    “大哥为人大仁大义,此中必是遭奸人所害,到时飞定当竭力相劝,愿随大哥一同赴京面圣,说服当今陛下彻查此中冤情!!”

    岳飞字字铿锵有力,毫无丝毫犹豫。刘韬听了,心头大怒,想他入伍不久,尚不知朝廷险恶,如此脾性,但有万一,定将人头落地,不由怒声喝叱:“放肆!!你真不知天高地厚,陛下乃一朝天子,你不过一小小承信郎,莫说面圣,恐连皇宫都进不去!!到时你又当如何!?”

    “事在人为,飞愿以命试之!若大哥果真含冤受刑,飞也绝不独活!!”岳飞那双炯炯有神,如同金鹏般的眼眸,散发着坚决璀璨的光芒,尽是浩然正气,看得刘韬竟然心头连动,暗暗诧异。

    “诶,罢了罢了。就算你有此决意,但那龙蛮子又岂会甘愿就范?到时你俩只会兄弟反目,又是何必?我与周老前辈素有交情,实在不愿他九泉之下,看到他最为得意的两个弟子自相残杀。我意已决,无我号令,你与王贵等将都得留在营中,敢有违令,即杖打三十,驱逐出军!!”刘韬却也不理岳飞的决意,下以军令。岳飞闻言色变,急道:“宣抚大人!!”

    “退下!!!”刘韬一瞪眼,怒声喝叱。岳飞无奈,呐呐而去。

    时光消逝,如同白驹过隙,不知觉已是次日晌午。邓云正于公厅大堂,面见山内一众大小头领,说明起义之事。众人本就对邓云钦佩有加,激动之余,几乎所有人都愿效命追随,盼能在邓云麾下创一番丰功伟业。只有少些人,实在不愿背井离乡,不过都不愿散去,愿留守大行山中。邓云也不勉强,遂按昨日商议,各做安排。

    就在此时,忽有人来报,有一支官兵,约有数千人之众,已到大行山外十里。

    “主公,官兵来数不多,我料不过只是试探,不必在意。可遣一员猛士前往迎之。”只见耶律凤仙再次带上那鬼煞面具,却是她再三要求。毕竟这样在大伙面前也方便一些。

    邓云闻言,刚把头一点。牛皋急急而出,扯声就喝:“属下愿往!!”

    邓云见是牛皋,面色一定,遂令他引千余精锐前去应敌,不可大举厮杀,只求能够威慑官兵。牛皋临去时,邓云又再三吩咐,教他要留意岳飞,若是见之,不可力敌。牛皋口上答应,却未放在心上,倒想与岳飞大杀一场,看看他是否真有这个本事!

    说是迟那时快,大约一个时辰后,牛皋率兵来到山下平川,眼见前方一支官兵,队伍整齐,旌旗蔽日,颇有声势,汹涌而来。

    牛皋冷哼一声,速令摆开阵势。不一时,官兵杀到,为首刘韬一举手中虎头大刀,令声喝下,各部人马立即纷纷散开,迅疾摆起了一字长蛇阵。

    “龙蛮子何在!!?教他出来说话!!”只见刘韬蓦然纵马奔起,一连飞前数十丈,厉声大喝,声音如有虎啸狼吼之威。牛皋闻言大怒,双锏一举,飞马便出,扯声叱道:“我家大当家乃盖世英雄,你这老东西又是何人,岂是你说见就见!?”

    刘韬一揪缰绳,把马勒住,见牛皋长得虎背熊腰,身形魁梧得甚至有些骇人,如同有神魔之躯,暗暗惊异,不敢擅自出击,急喝声叫道:“我乃真定宣抚使‘刘韬’也!今特奉圣命,前来讨贼,谅在龙蛮子尚且为大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若他愿降,你等皆可免死,从轻发落!!”

    “哈哈哈哈!!!此实乃天大笑话,我家大当家的,义薄云天,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两年所立功绩,恐是你这老东西终其一生也难以比上!!可如今他遭奸人所害,无辜蒙冤,竟被判为反贼,难不教人心寒发笑么!?”牛皋环眼圆瞪,恶眉竖起,扯声怒喝,声声如同轰雷,震得刘韬心头连跳。

    刘韬却知理亏,但君命不可违,纵是违心也只好硬着头皮,完成使命。

    “一派胡言,来人呐!!谁给擒下这狂徒!!”刘韬手指牛皋,一声令下,麾下两员部将齐奔马而出,一人使矛,一人使刀,原来都是看牛皋身形庞大,不敢小觑,欲要齐来夹攻。牛皋哈哈大笑,不惧反喜,纵马迎去。

    电光火石之间,牛皋悍然迎住,那两员将士知牛皋了得,仗着人多,一来便狂攻猛打。牛皋笑声叫好,双锏如同猛虎扑跃,每每砸去,怪力骇人,就斗了不过十合,一将先是被牛皋打中胸膛,击落马下,另一将见状大惊,连忙勒马欲逃,被牛皋从后赶上,也是故意留情,一锏打在战马的臀部,那战马吃痛暴走,将骑在上面的将士甩飞落马。

    “宵小鼠辈,非我敌手!!那叫岳飞的竖子何在,快快来战!!?”

    牛皋嘶声大喝,坐下马匹不停,倏地飞向刘韬那处。刘韬见他厉害如斯,不由吓了一跳,其后几个部将大喝休得放肆,飞马杀出。牛皋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看得官兵无不震撼,未战先寒。牛皋与这三人纠缠了约数十回合,阵阵兵器碰响声,响不绝耳。突兀之际,牛皋发恶,一锏打碎一柄长刀,狂猛的力劲,令那将士吃痛惨叫。

第二百二十七章 牛皋扬威

    混乱间,那将已然摔落马下。迅疾之际,牛皋又是一锏打出,又中一人右肩,那人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立即翻滚落马。剩余一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竟被牛皋一喝,吓得也摔落了马,可谓是极其狼狈。

    “气煞我也!!!”刘韬恼羞成怒,欲要出战,几个部将连忙来劝,说敌将锐气正劲,何必与之硬碰,再说军中兵士皆泄了气,待明日再做图画便是。刘韬闻言,想此番前来本就是一做试探,却无想到就这一人,竟把自己数千部署给威慑住,惊怒之余,心中不由愁烦起来。毕竟传说邓云麾下已有许多悍勇之士,如今再加上这些大行山上的英雄,但有一天,结合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先把那龙蛮子给擒了!!”刘韬心里后悔不已,不过此时也来不及了,令声一下,全军迅疾撤开。牛皋见官兵撤去,也无趁势掩杀,按兵不动,直到听说斥候来报,官兵已然远去,才引兵赶回山上去报。

    却说,邓云听得牛皋所报,不由面色一凝,叹声而道:“若是五弟在此,绝不会坐视不理。看来,这刘宣抚是唯恐五弟动摇,也或是心存仁义,不愿见我等兄弟自相残杀,故留于营中,否则今日绝不会赢得这般容易。”

    “哼。我看这些官兵不外如是,就算真是那岳飞来了,我就不信他能凭一己之力,攻上这固若金汤的大行山!”牛皋听邓云屡赞岳飞了得,心里愈加不忿。

    邓云听话,无奈一笑,轻声道:“牛大哥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你勇悍无双,当今天下已罕有人敌,又何必与我那五弟计较?”

    牛皋知邓云不过安慰,心中更是跃跃欲试。不过此下,邓云却是更为在意前往燕云之事,当夜又与黄机密、梁兴等人商议,令一些头领先各带部署离开,务必在五日之内尽数撤离。

    且说,刘韬引兵铩羽而归,想起牛皋今日那得意张扬的摸样,心中怒恨不已。诸将劝刘韬命岳飞出战,刘韬闻言,怒火更胜,扯声喝叱:“莫非我刘韬的军中,没了这小辈,就敌不过那些贼匪耶!?你等都是沙场老将,还要不要这张老脸!?”

    诸将听刘韬这般一骂,皆不敢言。这时,外头有人来报,说岳飞求见。刘韬面色一冷,甩手便道:“本宣抚正在商议要事,非他一个小小承信郎可以搀和,叫他回去岗位!!”

    刘韬话音刚落,忽然一人急急闪入帐内,单膝跪下拱手便请罪道:“小校贸然而来,确是望刘宣抚能够明日带上小校随军作战,若不能胜,愿受军法处置!!”

    刘韬定眼一看,来将竟是岳飞,想他如此专断,不顾军中法纪,不由大怒:“好你个岳飞,莫要以为立了些许功绩,就能目中无人,罔顾军纪!!我早前已三令五申,教你留守营中,你却当是耳边风,还竟敢强闯我帐,若不重罚,如何以证军度!?左右!!把这人拖下去,给我杖打三十大把!!!”

    原来刘韬经过今日见识,对邓云忌惮更深,心想就算打断岳飞的腿,也决然不能让他们再次相见。何况,岳飞本就是邓云的师弟,若是太过张扬,被人发现,日后必会惹来不少麻烦。

    别看刘韬对岳飞如此狠辣,其实是为了岳飞着想。岳飞为人憨厚老实,勤奋刻苦,军中诸将对他都是敬爱有加,又想大敌在前,纷纷来劝。

    须臾,刘韬怒气渐散,心里也实在舍不得责罚岳飞,冷声喝道:“哼!此番便看在众人脸面,且饶你一回,快滚!!”

    岳飞虽受委屈,但却看出刘韬对自己是赏识有加,也不想屡屡顶撞,让他大失颜面,只好呐呐告退而去。

    却说岳飞回到帐内,王贵、张显、汤怀、张宽等将早就等候。王贵连忙迎去,急声问道:“如何,宣抚大人可许否!?”

    岳飞面色紧绷,轻轻摇了摇头。王贵一见,顿时心中大急,疾呼道:“宣抚大人实在太过刚愎自用!莫非是怀疑我等兄弟!?”

    “这也难怪。毕竟邓大哥盛名在外,为人义气,天下皆知。宣抚大人亦怕我等会把持不住,倒戈相向。”张显叹了一声,他素来冷静,一眼便看出其中因由。汤怀闻言,眯了眯眼,沉声道:“可邓大哥分明是受奸人诬蔑,又是有功之臣,朝廷却判其为反贼,实在有失公道,若我等师兄弟当真沙场相见,莫非真要兵戎相对么!?倒不如就依宣抚大人安排,留在这营中罢!”

    “汤怀!!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朝廷有令,教我等剿灭反贼,你焉敢有怠慢之心!!?”这时,张宽忽地大眼一瞪,扯声喝道。汤怀脸色一寒,也不退让,厉声就喝:“姓张的,你莫要如此嚣张,莫非你忘了昔年你在那李斌麾下入仕,助纣为虐,邓大哥却是赏识你,几番饶了你命!!”

    汤怀此言一出,张宽顿时勃然色变,性子也是刚烈,喝声便道:“那又如何!!!?若他想要回我这条性命,我还他便是!!!我张宽不需受他人恩惠!!!”

    “你!!!不知好歹,死不足惜!!!”汤怀闻言大怒,刚是喝毕。蓦然,岳飞双眸迸射出两道,一声大喝‘住嘴’,如有天神咆哮之威,顿时震得张、汤两人纷纷闭上了嘴。

    帐内悄然一片,显得颇为诡异。须臾,岳飞叹了一声,凝声道:“以大哥的脾性,绝不会坐以待毙。算算日子,他回来也近有半月,或者早就安排好计策。如今朝廷尚且不知大哥身在此处,否则恐早发大军前来讨伐。我本想去宣抚大人那里试探,看他有无上报朝廷,可他对我有了戒备,未免受疑,故断了这念头。但无论如何,以大哥的本事,此事绝不可拖延,否则或许将有不可设想之事发生!”

    岳飞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色变。王贵眼中带着几分慌张,连忙问道:“此话怎讲!?莫非上校你已有了头绪?”

    岳飞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道:“大哥从小就有天马行空的念想,这一时半会,我也猜测不透。不过,待会我等可以前去寻负责巡逻的吴将军,请他多派斥候,在大行山四周一带打探,务必细心寻索,或许能有些发现!”

    王贵闻言,面色一怔,遂与其他几人对了一个眼色,纷纷颔首应诺。

    于是岳飞一行人,随到那吴将军的帐篷,告说其中利害。话说这吴将军为人老实,对岳飞这些小兄弟也是赏识,虽是有些为难,但也答应下来。岳飞恳请今夜增派,不过这着实令吴将军为难,说此时大多人都去歇息了,忽然召令,难免会有怨气,还是等明日再说。岳飞无奈,只好领众人拜退而去。

    次日,刘韬这回尽挑营中精锐,合众五千余人,率军速望大行山而去。邓云听说,官兵又来进犯,也是如昨夜那般吩咐,教牛皋引兵迎战。牛皋慨然领命,速点齐三千弟兄,来到山脚平川之下,摆好阵势。

    万里晴空,白云朵朵,洁白无瑕。蓝空之下,广阔浩荡的平川之上,两部精锐人马相遇,各摆阵势,似乎大战一触即发。只见,牛皋纵马飞奔,扯声厉喝,双锏挥指着对阵诸将,教人来战。刘韬听了,面色冷冽,与身后两员心腹将士教到如此如此。两人领命,速飞马而出。牛皋一见,哈哈大笑,舞动双锏,拍马迎去。那些大行山的义匪,皆以为牛皋必胜无疑,嘶声大喝,以来助威,声势颇大。

    电光火石之间,牛皋迎住那两员将士,双锏挥舞骤打,不出五合,一人先退。牛皋抖数精神,拧起左手一锏,由上往下,挥落就打。剩下那将早有准备,急急避开。只见牛皋一锏击空,剩下那将也勒马逃去。

    “无胆鼠辈,休想要逃,快来与你家牛爷爷再战三百回合!!”牛皋扯声大叫,飞马便追。陡然间,那先逃的将士,不知何时换了弓箭,对准牛皋骤地射出一箭。这说是迟,不过却是发生在一瞬间,快箭倏然飞射,斜刺里望牛皋射来。与此同时,那刚逃不远的将士,扯声一喝,甩手飞出两柄发着寒光的暗器。原来这两人都是刘韬军中(除岳飞等人外)最擅箭艺、暗器之人,刘韬正是见牛皋如此嚣张得瑟,欲要以计取之。

    “小人之举!!”牛皋大怒,暴喝一声,倒身一避,飞箭先过,忽地翻身起时,双锏骤打快劈,‘砰砰’两声,暗器尽落。

    “好身手!!”刘韬看得眼切,虽是敌对,也不由赞道。

    不过此时,却又有一骁将挺枪杀出。那两员将士,也一并勒马回战,三人快马纷纷杀来。大行山一众义匪见状,无不大骂无耻,几个头领各舞兵器,纷纷跃马杀出。不过待这些头领快要赶到时,牛皋已占尽上方,击落一人下马。

    “蛮匪!!看老夫如何擒你!!”刘韬终于忍耐不住,双眸赫赫发光,双脚一夹,坐下马匹刹地奔飞而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金鹏震天

    “老匹夫快退,你非我敌手!!”牛皋见了,却是毫无惧色,反而出言不逊。同时间,挥锏打去时,又是一人惨叫落马。牛皋坐下战马猛地跃起,刹时跃飞而去,剩余那将抵挡不及,反应过来时,只见牛皋与刘韬已然杀在一起。

    一个魁梧巨汉,一个历经沙场数十年载的威猛老将。两人正交马拼杀,刀光锏影纷纷缭乱,越斗越激,越打越快。原来刘韬却是认为牛皋连番激斗,力气耗了不少,故想一快打乱,将他击败。而牛皋也看出了刘韬的滑头,也是不惧,与之硬碰。不知觉,两人斗了数十合,刘韬脸色连变,方知自己太过小觑强敌。只见牛皋愈战愈勇,似乎有使不尽的力气,而且更为恐怖的是,牛皋怪力骇人,兵器碰撞间,早使得刘韬双手发麻,不知知觉。

    “老匹夫!!看招!!”牛皋一时杀得兴起,抬手就是一锏砸落,如有魔神挥锏破灭天地之势,吓得刘韬面色大变,急忙抬刀挡去。一声轰鸣巨响,牛皋再次威慑全场,只见铁锏暴打之处,刀裂人翻,刘韬刹地被击飞而去,滚落在地,连连翻了好几圈,诸将大急,连忙赶来看望。

    “老匹夫看在你为人还有几分仁义,此番便饶你性命!”牛皋面色微变,暗付不好,邓云可三番四次吩咐,不可对刘韬无礼,刚才一时杀得兴起,也不知留力,若是伤了,怕是免不了一番说教。

    想到此,牛皋无意再战,勒马一转,迅疾退回阵内,喝令撤军。

    那些官府将士,见得牛皋撤去,皆是惊疑,这本是该乘势追击的时机,这些蛮匪却反而撤去,不少人都是明悟,敌方并无死战之心。

    话说,岳飞正于营中等候,见前去征伐的军队回来,连忙赶去看望,先见为首人丛里,刘韬铠甲凌乱,灰头土脸,顿时面色一变,腹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连忙迎去。

    刘韬正是心中不快,见得岳飞赶来看望,却不领情,厉声喝退。岳飞无奈,只好呐呐退到一旁,人丛内一员将士下马赶来,低声告之岳飞今日之事。岳飞眉头一皱,沉声道:“如此看来,那些大行山的义匪并无死战之心,否则这两番对战,我军恐已伤亡不少。不过宣抚大人受此轻辱,我等属下,责无旁贷,定要替他讨回颜面。岳某本愿死战,奈何宣抚大人万般不愿,实在无奈!”

    那老将一听,呵呵一笑,只教岳飞莫急,今夜他会叫上几个有交情的将领一同去劝。岳飞大喜,拜谢而退。

    于是,当夜好几个军中要将齐来恳请刘韬许岳飞随军出战。刘韬也想军中此时士气低落,正需有人振奋军心,再想两日都不见那龙蛮子,想他暂且不想露面,便打算先让岳飞把那狂徒打败,先扳回一阵再说,遂命岳飞前来吩咐。岳飞听令,精神不由一震,疾声领命。

    不知觉已是过了三日。如今大行山内,仅剩下约有万余弟兄,因为有不少家属愿随大伙而去,又是夜里行路,所以拖延了不少时日。所幸,大行山望青州去路,大多都是山林峻岭,可以遮掩。大行山的人马又打扮成流民,分批而去,因此尚未被官府发觉。邓云等兄弟,还有各自爹娘,皆收拾完毕,就等着邓云下令离去。不过邓云却想着争取一些时间,让大伙能够有充足的时间赶去青州,若有万一,也可及时应付,故迟迟未有动身。

    次日,刘韬倒有些越挫越勇的姿态,引兵再往大行山来战。邓云听说,不由眉头一皱。牛皋也是大怒,大骂刘韬不识好歹,急出欲战。此番,邓云却是面色凝重许多,叫上了霍锐、吉青,随其一同前去,又向两人交付如此如此。两人听令,遂同牛皋前去点兵。

    话说,刘韬带上了岳飞还有其麾下一众本领了得的小兄弟,想着此番必能扬眉吐气,心中战意正高,吩咐部下,待会听他号令,全军务必努力厮杀,一雪前耻。众人都是憋了一肚子晦气,纷纷领命。

    不一时,大行山一众义匪约有三千余人也迅疾赶到战场,摆开阵势。刘韬面色一震,扯声就喝:“岳飞何在!!?”

    人丛后一员小将听言,那双宛如金鹏鸟般的赫赫锐目,刹地射出两道赫赫精光,拍马就出,应声喝道:“岳飞在此!!”

    “前往搦战,只可胜不可败,务必教这些蛮匪,知得我等厉害!!”刘韬大声嘶吼,声响色厉。岳飞拧紧手中长枪,刚是应下瞬间,坐下马匹似乎极有灵性,长啸一声,刹地奔飞而去。

    “我乃大宋承信郎岳飞!!谁敢与我一战!!?”只听岳飞一声呼喝,如有金鹏啸空,天地变色之威。就这声势,足以显露出其之不凡之处。大行山人马无不变色,牛皋凶煞大眼刹地圆瞪,强震精神,立即跃马便出。

    “竖子休要张狂,让我公道大王牛皋来会会你!!!”牛皋厉声暴喝,如同传说中长有牛角的魔神,舞动着双锏望岳飞倏然迎去。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马。牛皋一来便气势骇人,双锏挥舞成片,纵横交错,铺天盖地一般向岳飞杀来。岳飞凝声一喝,如同雷音在荡,长枪赫然动荡,舞动起无数枪影,皆如惊鸿掣电,只听那阵阵碰响轰鸣,只教人惊心动魄,魂震魄乱。

    就在两方人马都看得目不转睛,连声惊呼不断时,两人已战了约有数十回合,依旧不分上下。

    “哇哇哇~~!!杀呐~~~!!”蓦然,牛皋如有魔神相助,扯声一喝,气势暴涨。霎时间,岳飞仿佛听到有魔神在耳边吼叫,转眼间便看得成片疾影,带着阵阵劲风袭来。

    牛皋施出的正是他近年将其所学武艺融合精华,所创的绝世武学‘魔穹破天诀’。

    “莽汉,看我如何破你!!”眼见牛皋如有破天灭地之威,可岳飞却浑然不惧,朵朵枪花悍然绽放,快得惊人,如同凭空而生,隐隐成金鹏腾空展翅之势,用的正是‘金鹏九合枪法’。

    随着两人越战越激,皆怒吼起来,宛如魔咆鹏鸣。陡然间,岳飞猛地让过牛皋袭来一锏,转枪快刺,已将到牛皋面门。牛皋如隐约见头金鹏扑来,面色大变,急挥锏挡住。‘嘭’的一声巨响,牛皋连人带马骤退而去。

    “莽汉,你已败矣!!”岳飞精神大震,飞马杀去,只见其枪舞骤动间,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招招多变灵巧,又不失疾猛,杀得牛皋一时是险象环生。

    “嗷嗷嗷哦~~!!!老子和你拼个玉石俱焚!!!”牛皋不知何时,眼睛已然发红,却是被岳飞逼到了极限,再不留情,全力施展出‘魔穹破天决’,双锏悍然出击。岳飞神色不禁一变,见牛皋大有拼命之势,也不留力,全力出击。两人这一拼杀起来,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两方人马都看得提心吊胆,唯恐自方败阵。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能让牛大哥与五弟再死战下去!!”吉青疾声一喝,飞马便冲。霍锐闻言,也连忙跃马冲起。却是依照邓云早前吩咐,准备强行隔开两人。另一边,王贵、张显见得对面阵中有人杀出,恐岳飞有失,连忙纷纷跃马冲出。

    “牛大哥莫要打了!!撤!!!”吉青疾声大喝,拽弓上箭,刹地射出,这一时间只见三根箭矢接连射去,正是连珠箭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箭竟正好射在了锏与枪之间,两人兵器齐齐荡开。牛皋杀得眼红,身体早有反应,拧起另一手上铁锏,猛地砸下。不过又是一箭倏地射到,竟把铁锏击得一顿。岳飞面色一变,欲罢手时,身体亦早有反应,起枪快刺。

    嘭~!又是一声清脆的骤响。岳飞枪支也被射得一顿。吉青这连珠箭艺,可谓是神乎其技。牛皋回过神来,虽是万般不愿,还是勒马撤开。岳飞双眼精光宏盛,却不愿舍,骤马急追。说时迟那时快,霍锐飞马杀到,拦住岳飞。岳飞还未认出霍锐,快枪挑刺,打了五、**后,才觉得这套路熟悉,面色大惊。

    “你!”岳飞话音刚落,霍锐猛发一锤,荡开阵脚,转马就撤。正赶来的王贵、张显,也被吉青快箭射住。那边阵内的刘韬看得眼疾,连忙喝令突击,不过待官兵大举杀起时,牛皋早已引兵撤回山上。刘韬一路追到山脚,抬头望去,见山高势险,山内重重关口,哨塔土岗迭起纷纷,尚未进攻,已生了怯意。

    “好一个鬼斧神工的天险之地,如此险地,未有数万大军如何能够攻破!?”刘韬心中生畏,暗暗腹诽,也不敢太过咄咄逼人,遂下令撤去。

    回到营中,诸将无不对今日大显神威的岳飞赞不绝口,虽然今日并无大挫大行山的贼匪,不过凭着岳飞的悍勇,起码争回了不少颜面。岳飞却是神情恍惚,不见喜色。而刘韬想大行山如此险峻,破敌无策,心中也是踌躇不定,与诸将吩咐了几句后,便是独自回帐。诸将也纷纷散去。

    而岳飞回去途中,却遇到了一脸异色的吴将军,迅疾被带入其帐。

    “怎么!?莫非吴将军有所发觉!?”岳飞面色颇为急切,疾声问道。

    吴将军闻言,连忙答道:“实不相瞒,其实早前就有不少斥候发觉,望青州而去的一带,忽然多了许多流民。一开始,我想近年各地流民不休,以为是其他地方过来的流民,也无上心。但后来你劝我增派人手,这才发现这些流民竟都从大行山而来,我今日亲自去往看望,见这些人各个队伍整齐,颇有纪律,哪像是流民,反而像是训练有足的精锐!!”

    岳飞闻言顿时勃然色变,双眸瞪得斗大,脑念电转,却是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蓦然惊呼叫道:“不好!!我听闻近年青州贼势猖獗,由其是一个叫曹成的贼首,麾下近有数万爪牙,就连官府也要忌惮几分,委屈求成,有时还要听那曹成吩咐!!若是大行山的贼匪与曹成联合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百二十九章 劝说

    岳飞不过猜到大半,不过一时心乱,也没再细想。那吴将军听了,刹地面色苍白,想这是自己失职,若是刘韬得知,以他脾性定严惩不饶,正犹豫要不要报。

    “吴将军不必多虑。此番大行山那些贼匪掩蔽极好,一时难以发觉,也是难怪。待会小校愿与吴将军一同去刘宣抚那请罪,一并承担。”岳飞疾声而道,那吴将军感其义气,不由面色一震,便与岳飞一同去见。

    另一边,刘韬正在阵内思量计策,忽听有人有急事来见,遂召入。岳飞和吴将军拜礼毕,由岳飞亲口报说,自也不忘为吴将军说情。刘韬闻言,脸色剧变,浑身肉颤,气得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地喝道:“如此重要之事,你竟然迟迟未能发觉,本宣抚要你何用!!?”

    刘韬喝罢,便要免其军职,杖打三十,以儆效尤。岳飞急劝,以理说之。刘韬怒火渐褪,听也是有几分道理,便暂免皮肉之苦,降了三阶,喝退而去。岳飞遂将其猜测告知。刘韬闻言,眉头深锁,摆手道:“大行山山高地险,乃得天独厚之地。这龙蛮子为何却要弃之,反而前往青州去投那曹成?何况以近年所听所闻,这曹成不失为一枭雄人物,岂能容得了那龙蛮子!此中绝非如此简单!”

    岳飞一听,不禁醒悟过来,又想以自己大哥的为人、脾性,又岂会与那曹成狼狈为奸,心中不由有几分愧意。

    “宣抚大人说得极是。所幸宣抚大人洞察独到,否则我几乎误了大事。”岳飞拱手一拜,毕恭毕敬说道,脸上还有几分庆幸之色。

    “哼!你却别开心太早。你大哥如今已是朝廷要犯,叛国之贼,无论如何,他把大行山这些贼匪调离,定是欲举乱国之事。我劝你还是与他恩断义绝,他日相见,唯有搏命厮杀,谈不得任何情义!!”

    刘韬的话,如同一柄柄犀利匕首,不断地插入了岳飞的心脏。岳飞面色连变,只觉神乱脑昏,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反驳。

    刘韬见岳飞失神落魄的样子,也知他打击极大,轻叹一声,默默道:“人在世上,时常都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但我等为人臣者,无论任何时候,当以忠义为先!你且谨记心中,否则但有一日,老夫发觉你有任何歹心,定严惩不饶,你好自为之!!”

    刘韬说罢,转过身子,便教岳飞退下。岳飞本还想与刘韬商议对策,但这连番打击,令他一时也忘了此事,如同没了灵魂似的躯壳,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诶,天意弄人啊。陛下啊,陛下!!你到底还要与那些奸佞鼠辈,残害多少忠良,让这世道变得多么混乱,才肯罢手,清醒过来!?”刘韬低声呐呐,语气里充满的尽是凄凉。

    另一边,且说邓云得知岳飞已然出战,脸色微微一变,轻叹一声后,遂向黄机密问道:“迁移之事,进程如何?”

    黄机密拱手一拜,即答道:“回禀主公,如今山里兄弟已撤去七、八,剩下的万余人中大约有六千余人,留在山中,守护这大行山中的百姓。我已与他们吩咐,待我们离去,便向刘韬请降。至于剩下四千人中,今夜会离去一半。剩下的二千人,将会于明夜出发,即时便可全数撤离。还有,先往前去的李进、郑明,以飞鸽传说来报,说他们已与曹成会合,曹成安排妥当,若无意外,应该不久便能登船。”

    “哦?如此说来,这曹成在青州确是神通广大。”邓云眉头一挑,双眼微微眯起,闪烁着阵阵骇人精光。

    “此人素有大志,而且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又正逢乱世,可谓是如鱼得水。”黄机密却是灿然一笑,口上虽是如此在说,不过看他神态,却是并无将曹成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邓云纵声大笑,两人心意相通。这时,吉青忽然说道:“大哥,那刘韬竟然派五弟出战,证明他已忍耐不住。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还需谨慎先好。”

    “呵呵。三弟不必多虑,我早已命忠义社的兄弟在营外四周打探,但若刘韬有些许风吹草动,必会来报。”邓云微微一笑,吉青听言,遂是放心。

    当夜,约是初更时分。那些准备离开的队伍,正要出发,忽然有人来报,说有数千官兵竟走小径望青州方向饶去。邓云一听,眉头一皱,呐呐道:“看来刘韬已然发觉,我等要前往青州,欲要在途中设下埋伏拦截。”

    “大哥勿虑,今夜便由小弟亲自引兵,看这老匹夫如何挡我!!”霍锐大眼一瞪,瓮声瓮气地喝道。邓云闻言,很是威严地一摆手,即道:“不可!依这日子来算,如今尚有不少队伍,未曾赶到青州境地。那刘韬之所以不急往去追,肯定是料我还在大行山内。只要把我擒住,一众弟兄群龙无首,自也难以成事。”

    “还有。那刘韬必还料,若能擒住主公,我等大行山人马与曹成那些人马迟早生乱,到时朝廷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一并铲除。看来这老匹夫确非寻常人物,好毒辣的心思!”黄机密眼中发光,脸上挂着一抹淡笑,轻声而道,却不显丝毫急躁。

    “黄算子!那如今该如何是好!?”牛皋面色一急,连忙问道。黄机密与邓云对视一眼,似乎心有灵犀,齐声而道:“拖!”

    于是,邓云当夜传令,山内各部人马皆回守备,只管把守山中各处要口,撤离之事,听令再行。

    却说,正如邓、黄两人所料,刘韬这沙场老将,宗泽麾下的得力战将,也是心思细密,想着只要将邓云擒住,便能万事大吉。不过这夜,刘韬埋伏已定,直等到黎明时候,却仍不见动静。刘韬派人去探,得知方圆十里内都不见有贼匪踪影,心里不由恼怒,又见军中兵士皆以疲惫发困,遂留下一些兵士放哨,撤军先回。

    到了晌午时分,刘韬心有烦事,如何睡得着。虽然不久前,得知朝廷文令时,刘韬便立即修书回禀,请求援军,可迟迟却又不见回复,如今想这大行山内的贼匪起码撤去大半,若是一个不留神,让剩下的贼匪也突破而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虽猜想以邓云的性子,大约还留在大行山内,但心中却是没个底,越想心中越乱,一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召岳飞前来商议。

    不一时,岳飞赶到,听刘韬说罢,面色一震,凝声道:“宣抚大人不必多虑,飞愿往大行山一趟,探个究竟!”

    刘韬一听,顿时色变,不假思索,便是拒道:“那是贼匪之窝,你本身就与山上贼匪纠缠不清,岂不知洁身自好,莫教人怀疑?此事休得再提!!”

    “宣抚大人且听我一言,我大哥邓云对朝廷素来忠心耿耿,若非走投无路,岂敢与朝廷对抗!?我此去前往,不过欲劝服我大哥先莫轻举妄动,同时还请刘宣抚修书一封,说明如今局势混乱,战事难休,劝当今陛下下诏招安大行山一众义士,以备战事,如此实乃两全其美之事也!”不知说这岳飞实在是天真单纯,还是心存正义,说出这番话,令刘韬也不由面色一怔,摇首连声叹气。

    “岳飞呐,岳飞!你莫非不知这朝堂上下早被奸臣把持,当今陛下昏庸散漫,娇贵懒惰,又极好颜面。这事情早已无转机矣!!”刘韬心中暗叹,岳飞却是双眼发光,坚定不移,这种眼神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若是能让岳飞说服那龙蛮子,暂时不做动举,那我便可以趁机布置,一边还能等候朝廷援军。如今大行山贼匪去了如此之多,正是时机,将之一举铲除!!”刘韬脑念电转,终于颔首应承。岳飞听之大喜,信以为真,拜谢不绝,却是不知刘韬根本就是心怀不轨,有心利用。

    于是,刘韬令岳飞劝邓云在山中务必等候半月,若是到时朝廷愿从轻发落,招安为用,是乃社稷之幸。岳飞领命,大喜过望,立刻前去准备。

    话说,邓云暂无撤离之意,寨内剩下的弟兄大多都是心里忐忑。忽然,有人来报,山下有一队官兵前来。众人闻之,不由面色一怔。牛皋急问人数多少,来报之人报答只有不过数十。

    “什么!?数十人也敢来犯我大行山,简直找死!!!”牛皋大目一瞪,便欲转出去战,却被邓云一口叫住。邓云轻叹一声,眼神晃过几分戏谑、几分凄切,淡淡道:“为首之将,可是昨日那员使枪的小将?”

    “回禀主公,正是此人!”

    此言一出,吉、霍两人不禁一声惊呼。牛皋昨日杀得一肚子晦气,大喝一声,立即请战。这时,那报说之人,忽然又道:“那人说乃主公故人,此番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恳请一见。”

    “好。把他的小队都带到山腰下的云宇亭等我吧。”邓云似乎早有所料,微微颔首。那人领命迅速退下。

    “大哥,你真要去见五弟?”吉青面色一紧,神色有几分黯淡。邓云轻声答道:“无论如何,他始终是我们的兄弟…”

    云宇亭,乃是当年邓云接纳的那些流民所建,那些流民当时走投无路,若非邓云设以粮栈救济,不知要饿死多少人,众人感其仁义,建此亭以表敬意。

    却说这云宇亭所占面积不大,石桌和凳子都是取山中奇石打造,小而别致。此时,邓云正坐在亭中,石桌坑上烧了一壶水,吉青、霍锐两人分别站在邓云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水正好沸腾,邓云把茶沏好。一队官兵刚到山腰,邓云眺眼望去,见队形齐整,无人擅自张口,听着吩咐纷纷下马。为首几人,正是岳飞、王贵、张显、汤怀。四人把队伍安置好,便跟着一个义匪,望云宇亭过来。

    待四人到时,一阵茶香传来,一个个杯子里,水色碧绿,凭这茶香,应该就是碧螺春。

    “来。茶我已替诸位兄弟斟好。要不要喝,全凭你们主意。”邓云淡然一笑,目光如炬,手一摆笑道。

    “邓大哥!”虽然数年不见,王贵还是十分熟悉邓云的声音,再看这似曾相识的面容,还有那股能令人不觉信服的特殊气势,立即认出邓云。

第二百三十章 兄弟渐离

    王贵面色一喜,急赶过去。这时,张显却伸手拉住了王贵,暗暗打了个眼色。王贵眉头一皱,正欲说话,旁边的汤怀却先说道:“不知如今的师兄,是贼亦或是臣?”

    “汤怀你这白眼狼,在说什么呢!!?”霍锐本还有些激动,但听汤怀一来便出言不逊,心中不由大怒。

    “四弟。”邓云却仍是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容,轻声一说,霍锐虽是气愤,但还是收住了怒色,退了回去。

    “如今世道,忠奸难辨。是贼的,不见得就是奸佞宵小,是臣的却也不见得就是忠义之士。竟是如此,我是贼是臣,又有何区别?”邓云轻轻执起茶杯,说罢,抿了一口,轻道一声‘好茶’。而汤怀被邓云这样一说,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回答。

    “贼人乃国所不容,臣者奉君忠国,贼就是贼,臣就是臣,如何不能区别!?”张显素有口才,神色一震,双眼凌厉,疾声而道。

    “哈哈哈哈~~!!!张师弟莫非不知如今天下贼匪,十有七、八都是贫苦百姓,因走投无路,为求生计,不得不落草为寇。真正祸国作乱者,又有多少人!?若是太平盛世,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又有谁愿做那反贼!?再说,若是为臣者都愿奉君忠国,为何年年日日,百姓怨声不断,冤情难休!?大宋又岂会有今日面容!?”

    邓云屡屡数问,如雷音撼动,就在张显耳边炸开,张显脸色连变,邓云每一个问题,那惊天动地的气势,都逼得他不禁后退一步。

    不但是张显,就连王贵、汤怀也是面色大变,眼神迷乱,不禁低头。

    这些小兄弟,本是想来劝服邓云,此下却被邓云三言两语,还有那恐怖而霸道的气势,给动摇了本心。不过,却有一人,从一开始就心如止水。

    只见他眼中神气依旧,仍然充满了敬佩、恭敬之色,仿佛只要是面前这个男人,就算一句话,只要不违忠义,他都愿意赴汤蹈火。

    他脚步沉稳,来到亭内,缓缓地坐了下来,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先是抿了一口,再小酌几啖,才一饮为尽。好茶自有特殊的喝茶方式,这样才能喝出茶的味道。只要是周侗所教,广到国家大义、兵法武略,细到生活常识、琐碎小节,他依然铭记在心。

    “果然是好茶。”杯子轻轻放下,这清爽浩气的声音,如能驱散梦魇。王贵、张显、汤怀等人蓦地回过神来,本是散乱的神采,又在眼中凝聚起来。

    邓云望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浑身都是浩然正气,不怒而威,一双如同金鹏般的大目,如能震慑世间奸小,愈发威凛逼人,不由心中欣慰,笑声问道:“怎么?五弟觉得大哥所言不妥?”

    岳飞神色沉凝,有几分不苟言笑的姿态,却不像是冷酷,反而让人觉得他很是认真的态度。

    “人若心存忠义,无论是贼是臣,自会做些有利于社稷、百姓之事。因此,小弟斗胆认为,这其中关键并非身份,而是忠义两字。”

    “好。不愧是五弟,语不出则已,一出便是直中要害!”

    邓云双眼陡亮,笑声而道。岳飞眼神赫赫,似要看透邓云心中所想,却又发觉,邓云双眼聚光,依旧如昔年那般,光明正大,毫无愧色。其他不说,他眼前这个男人,依旧是问心无愧,顶天立地。

    “不知大哥可已弃忠义否?”于是,岳飞决定咄咄相逼,问的话如有剑刃之锐,双眼的光芒如要嵌入邓云瞳孔之内。

    邓云笑容可掬,轻轻一笑,抬手斟满了茶水,声如清风,淡淡道:“师傅昔年常教,人无忠义,如行尸走肉,无魂之壳。五弟,你数年不曾见我,又觉得如今的我如何?”

    “色厉神丰,风采依旧。”岳飞不假思索,说罢,心中似乎已有了答案。邓云轻叹一声,就在执起茶杯瞬间,岳飞忽然又道:“不过,大哥似乎心中并不如意。”

    杯微微抖动,茶水泼洒,虽只是一点,但这足以令岳飞发觉其中端倪,口如剑拔弩张,疾言厉色说道:“大哥乃盖世英雄,本秉承恩师遗愿,投军报国,屡立奇功,扬名立万。若恩师在天之灵有知,定能含笑九泉。只不过事与愿违,当今陛下急于收复燕云之地,急催梁思成交接。梁思成恐官纱不保,身败名裂,不顾大局,谋害忠良,不但使得英杰身损,还将燕云捣得天翻地覆,乱事纷起。大哥蒙受冤辱,报国无门,只恐有愧于恩师遗愿,心中又岂能如意?”

    岳飞说到最后,竟然声音哽咽,如感同身受,泪流泉涌。邓云却在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就像是高憎入定一般。

    众人见岳飞真情流露,无不变色。岳飞性子坚毅不屈,远超常人,就算是遇到了再大的劫难,也不会轻弹男儿泪。不过如今,他却当着一众兄弟哭了起来,可见他对邓云感情之深、之厚。

    “人生在世,难免身不由己之时,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五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邓云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在他眼前的这个如同天神魔尊般的男人,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身穿破棉袄的憨实小男孩,依旧是那么的单纯。

    “大哥!我并非执着,只是不愿见大哥背离师道,舍弃自身,做些不称心之恶事!!”岳飞心头一急,疾声说道。邓云面色勃然大变,就像是头被触动逆鳞的狂龙,双眼刹地迸射出两道精光。

    “混账!!你一黄毛竖子,入世未深,不懂乱世之道,凭甚在此大发厥词,实在狂妄至极!!!”邓云声若狂龙怒啸,震耳欲聋,如有一阵飓风卷席而过,气势骇人,似有慑神震鬼之威。岳飞浑身一颤,却非心中畏惧,而是知道自己适才之话,实在是伤透了邓云的心,连忙跪下:“小弟一时失言,请大哥恕罪!!”

    邓云面色寒冽,望着跪地的岳飞,冷声道:“如今我已身败名裂,更被朝廷判为反贼,你却是朝廷将校,天下哪有国臣跪反贼的道理,起来吧。”

    “大哥!!”岳飞心中大急,忽然觉得眼前的大哥,变得陌生可怕起来。邓云忽地一拍身旁石凳,力劲之大,如同重锤敲击,发出一声暴响。

    “起来!!!”邓云一声竭斯底里嘶吼,直震得岳飞魂魄撼动,刹时面色苍白,变得失魂落魄。

    王贵见邓云动了真怒,实在看不下去,连忙赶来劝话。张显、汤怀却隐隐有忿忿之色,强硬要把岳飞拉扯起来,却赫然发觉,岳飞双膝如大树扎根在地,竟然如何发劲都移不动。

    “大哥若不肯原谅我,我宁跪死此地!!”蓦然,岳飞双臂宛如金鹏展翅,霍地震开张显、汤怀。邓云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有割肉之痛,其实哪里愿去怪责岳飞,脸色连变后,手一摆道:“你一黄毛竖子,我岂会与你计较,把正事说来吧。”

    岳飞闻言不由精神一震,连忙起身,竟是满脸激动之色。邓云看得心头连动,不由在心中一声轻叹。

    随即,岳飞把刘韬交代之事,细细道出,再又晓之一番大义道理,欲要打动说服邓云。说罢,邓云神色不见变化,身后的吉青却是皱起了眉头,先道:“这说是轻巧,若是朝廷不愿招安我等兄弟,那又如何?”

    “三哥不必多虑!!大哥在燕云立功无数,如今又是国难当前,陛下定能看出其中利害,浩恩而赦!!”岳飞眼神赫赫,疾声而道,却是正如邓云所言,他入世未深,不懂这乱世险恶,想得太过理所当然。吉青一听,不由嗤笑一声,正欲说话。邓云忽地一摆手,凝声而道:“好!竟然是五弟所劝,大哥我何不再信朝廷一回,就等半个月的消息!”

    岳飞闻言大喜,暗付自己大哥果然依旧有忠国之心,好不兴奋、激动。王贵亦是如此,一脸狂喜之色。不过张显、汤怀却是暗暗对视,眼里都暗藏疑色。

    一众师兄弟许久未见,这下把要事说定,大家伙都能放开一些,叙了一会旧后,不知觉,天色渐渐昏暗,已是黄昏时候。

    “时候不早,如今我尚是反贼之身,你等不宜久留此地,且待招安之事落定,我等兄弟再好好一聚。”邓云缓缓起身,眼里闪动着几分希翼之色。

    岳飞听言,眼睛陡亮,速速起身,拱手应道:“能与大哥并肩作战,共抗外敌,保家卫国,效命朝廷,正乃弟我心头所盼!”

    “回去吧。”邓云轻轻一挥手,须臾,一阵略带凉意的轻风拂过,忽然吹得岳飞心头有些乱了。随后,岳飞与王贵等人,齐齐恭答一声,遂一同离去。邓云却也没有相送,转过身子,不愿去看岳飞那些兄弟的背影。

    “大哥,这大有可能是计。不过,五弟心思单纯,与他定无关系。”吉青犹豫了一阵,还是把心头话说出。霍锐闻言,不禁眼睛一瞪,忙问道:“三哥所言何意!?”

    邓云眼里如有几分光芒晃动,却是轻声替吉青答了下来:“五弟尚不知世道险恶,但那刘韬却是涉足官场数十年载,岂会不知朝廷已难容于我,绝然不肯下诏招安。想这是刘韬见大行山地险山高,不敢强攻,欲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再做图谋。五弟却是信以为真,与那刘韬推心置腹,怀一颗赤子之心来当这说客。”

    却说,岳飞等人刚回到置马之处,正准备率兵赶回,忽然有一义匪头领,牵着一匹神骏的赤红宝马赶来。王贵见状,不由眉头一皱。那义匪头领带了邓云的话,说如今冤情未白,旧情难顾,恐有连累,实不敢受,让王贵把马领回。王贵闻言色变,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义匪头领已然翻身下马,把那赤红宝马牵动一员官兵那里,迅疾交接好后,便欲离开。王贵连声疾呼,却也叫不住他,随来义匪也纷纷离去。

    王贵不由心中有些失落,岳飞在旁一笑,眼神依旧亮丽,轻声说道:“老王你也不必失落。大哥素来谨慎,只是怕有万一,连累了弟兄,才会故意绝情。我相信,只要朝廷诏书一落,我等兄弟又能像以往那般推心置腹,开怀大笑!!”

第二百三十一章 深夜突破(上)

    “但愿如此吧。”张显听话,眼中却是多了几分茫然之色,心中总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当夜,岳飞一行人回到营中,便来刘韬帐内报说。刘韬听说,岳飞已说服邓云,不禁面色一喜,赞言一番,便教众人归去。

    另一边,在大行山寨内,邓云亦正与麾下一众弟兄商议。黄机密和耶律凤仙都是心灵聪慧之人,一下子便看出其中端倪,纷纷劝诫。邓云面色从容笃定,似乎已有料定,道:“此事大可不必忧心。传我号令,命寨内兄弟暗中准备,到时我自会安排各人家属。但时机一到,立即撤离!”

    邓云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精神一震,纷纷领命。原来邓云先前之所以用拖字计,却是早料到刘韬会派岳飞来劝,故想将计就计,先是答应,让刘韬自以为他已中计,心中松懈,其麾下守兵防备散漫之时,再行突破而去。

    于是过了七、八日后,刘韬麾下日夜在通往青州一带的各大小路口四周巡逻,因不见动静,不由变得松懈、懒散起来。而刘韬见邓云果然变得安安分分,大行山近日来不见风吹草动,只顾连发文书催促援军。

    随后又是过了数日,这夜不见月光,山林里迷雾弥漫,那些负责巡逻、守岗的兵士,大多早已睡着。

    蓦然,不知哪条小径里,火光连片,响起马鸣奔跃之声。四周兵士如同惊弓之鸟,一时间惊呼乱喊,一片混乱,几队兵士匆匆忙忙追赶而去。剩下的人,在几个将士的指挥下,也慌忙集合起来,纷纷追去,只留下不到数百人。

    不一时,人影晃动,那些把守岗口的官兵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群群身形矫健之人,如同猿猴、猎豹般飞奔过来,许多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打昏在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数百个官兵竟都昏死过去。说来那些前来袭击的人也是了得,各个身法灵敏,下手简洁、凌厉,如此快疾解决了这数百个官兵,竟并无引起多大的动静。

    “回禀主公,忠义社的兄弟,已把第一个岗口的官兵尽数解决!”

    大雾弥漫的山林内的某处,梁兴疾言厉色地在邓云马前报道。邓云闻言,面色一凝,颔首应道:“好,速往第二处岗口,今夜之内,务必突破而去!”

    梁兴闻言,神色一震,速速应下,身形一窜,便消失在大雾之内。邓云随又向身后的吴波令道:“老吴,你看好队形,无论如何,定先以大伙家小安危为先!”

    吴波听话,速速拱手应和。邓云遂一甩马鞭,先引一彪人马先去。牛皋、吴波等将各领队伍,其中还有不少老幼妇孺,皆听令而行,队形也算整齐。而不久前,引开大部分官兵的正是吉、霍两人所领的疾风骑。原来却是邓云早已定好计策,就趁今夜大雾,智破官兵的防线。

    说时迟那时快,待邓云赶到第二处岗口时,因刘韬麾下官兵大多都在第一处岗口,而第二处岗口兵力薄弱,因此梁兴率领一众忠义弟兄已迅疾占据了岗口。但是这回却是惊醒了不少官兵,不过幸好只是反抗了一阵,就被梁兴所率的忠义弟兄纷纷打昏。

    陡然间,东南角七、八里之外,响起一阵阵鸣金敲锣的震鸣,火光猝亮。邓云一看,正是官兵的营地传来,不由面色一变,双脚已夹马腹,厉声喝道:“诸位兄弟速随我突破最后一处岗口!!”

    邓云一声厉喝,众人纷纷扯声应和,追随邓云飞奔而去。

    且说,刘韬听得大行山贼匪,忽然发作,已突破第一处岗口,顿时睡意,暗恨自己心里松懈,误了大事,急派人鸣金起号,命人传令其麾下各个部将,立即引兵赶援。

    刘韬心知若让邓云此番逃去,如困龙入大海,日后必将成为国之大患,悔不及也,急把铠甲穿好,骑上坐骑,带领一队数百精锐的队伍,率先杀去。

    不一时,刘韬赶入山林大雾之内,忽然听得喝骂声不断,急奔马看去时,发觉前面小径上有一队贼匪骑兵正飞驰而去。

    “你等这些奸诈小人,休想要逃!!!”刘韬老眼一瞪,纵马疾飞,身后数百精锐连忙纷纷赶上。追了约有数十丈时,猝然杀声逼近,却是好几队官兵从左边大道中匆忙扑来,因大雾遮掩,一时间敌我难分,两部官兵混杀一阵,刘韬见是自家队伍,气得火冒三丈,疾声喝住,好一时才稳住阵脚。

    另一边,却说邓云率麾下兄弟风风火火地赶到第三处岗口,此时官兵虽乱,但也有了准备,乱箭飞射。邓云飞马直冲,手中亢龙棍舞得行云流水,如有龙跃腾云之势,霎时间冲上了岗口,官兵急来迎战,却被邓云飞棍连连挑开。梁兴见状,急忠义社兄弟扑上。一片混乱间,邓云跃马跳起,坠入人丛内时,那正指挥兵士的统将看得眼切,顿时吓得面色剧变。

    “挡我者死!!”邓云目射精光,手一拧棍,如有飓风掀起,暴击过去,正中那统将的胸膛。那人惨叫一声,刹地弹飞而去,连撞到好几个官兵,才昏死过去。这些官兵哪里见过如此威猛如斯的悍匪,吓得纷纷逃散。梁兴趁机引兵杀退官兵。不一时,吴波带着一大班人马赶来。

    邓云把马一转,命梁兴速整顿队伍,占了岗口,然后飞马赶去吴波那处,疾声喝道:“老吴,你速速领着各位兄弟家小离去,这里由我自会引一众兄弟来断后!”

    “不可!兄弟们皆以主公马首是瞻,岂可让你身涉险境,我愿替代主公,死守此处!!”吴波闻言,神色大急,连忙说道。他早已被邓云的仁义、本领、志向所折服,甘愿为邓云赴汤蹈火!在吴波身后的小头领听了,也纷纷来劝。

    这时,忽然有一道浑重响亮的声音响起,人丛内走出几人,正是邓冲、徐宝、霍锋、吉永祥等老辈人物。

    “不必多言!诸位兄弟竟愿随云儿出生入死,便要相信云儿所做抉择!若是云儿连此番难关都过不了,谈何率领诸位兄弟创建大业,肃清这乱世之道!?”邓冲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邓云闻言,不禁抖数精神,父子眼神接触,心意相通,已不必多说。

    吴波等人见状,面面相觑,似都有了同样的决定。吴波拱手一拜,凝声喝道:“主公放心,属下纵是粉身碎骨,绝不有负使命!”

    “兄弟,交给你了。”邓云把头一点,露出一灿然笑容。吴波遂带领队伍而去。

    且说,刘韬整顿好兵马,正欲一队残兵来报,说大行山的义匪已然突破两处岗口而去。刘韬闻言大惊,急欲赶时,背后一彪人马赶到,领头之将正是一脸惊骇之色的岳飞!刘韬面容一冷,当面便喝叱道:“哼!!无知小儿,错信奸人之言,将来若铸成大祸,我看你如何有颜面存于此天下间!!”

    刘韬喝毕,转马即走。岳飞双眼无神,神色错乱,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去追。

    不一时,刘韬赶到一处路口,却是早有一队数百人骑兵等候。为首一将手执弓箭,厉声喝道:“老匹夫你那奸计,我大哥早已看破,想要拖延时间,等候援兵,合众来围?哼!看来你是打错了算盘!!”

    “竖子休要放肆,看老夫取你首级!!”刘韬闻言大怒,一拧手中大刀,奔马就冲。刚才那喝话将士,正是吉青,看得刘韬纵马赶来,拽弓便射。

    咻~!咻~~!!咻~~~!!!连声箭破虚空暴响,只见一连三根箭矢连珠般迸射而出。刘韬面色一变,看这快箭来势汹汹,不敢大意,急舞刀挡去。电光火石之间,两根箭矢被寒光骤破,还有一根如同闪电飞疾一般,向刘韬面门,暴射而来。

    刘韬大喝一声,倒身就躲,箭矢一飞而过,可谓是险之又险。后头那些将士看得各个惊心动魄。

    突兀,一声巨吼赫然而起。刘韬刚翻起身子,便见一将拧起一柄硕大重锤杀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将纷纷欲救之时,陡然人丛内一将挺刀策马,风驰电掣般杀出,快得无影。看这阵势,就知这匹定是万金难求的千里马。

    ‘嘭’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将倏地飞过刘韬,悍然挥刀挡住了那巨汉砸来的重锤。

    “王贵,你给我滚开!!”

    “霍小牛!!莫非你真要反么!!?”

    刀、锤相持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皆是忿怒扯声暴喝。那使刀的正是王贵,使重锤的自然是霍锐。

    “非我要反,实在是那昏君奸臣咄咄所逼!!大宋如此下去,迟早社稷崩溃,生灵涂炭!!”霍锐一双牛大的要崩裂,竭斯底里地怒声吼道,陡然发力,竟一锤荡开了王贵的大刀。王贵面色一变,心头如猛受敲击,回过神时,霍锐已拧锤砸来。王贵连忙转刀一挡,一双长细眸子蓦地瞪大,怒声喝道:“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旧情。”

    刀锤相撞,又是一声轰鸣,那巨大的震响,仿佛隐约间将什么震断了。只听两人咆声大喝,如同两头暴走的恶兽,刀锤挥舞成道道凶影骤光,杀得激烈无比。

第二百三十二章 深夜突破(中)

    就在此时,一将又飞马杀来,亦是使一柄大刀,正是张宽。吉青见状,急换了弓箭,拔马一拍,倏然挺枪迎去。霎时间,张、吉两人也杀在一起,刀枪对碰,道道寒光快影交横纵错,煞是惊心动魄。刘韬见着这四人互相缠斗,不禁暗叹青春与蓝胜于蓝。

    “这两人都是龙蛮子的结义兄弟,若能将其擒住,以龙蛮子的性子,定然不惜性命来救!”刘韬眼中神采一亮,竟不知廉耻,纵马而出,想要以多欺少,赶来助战。

    “好一个厚颜无耻的老匹夫!!四弟,休要纠缠,速撤!!”吉青让过张宽劈来大刀刹那,疾眼看到刘韬正往杀来,心中大怒,急一枪荡开阵脚,连忙向霍锐喝道。

    “嗷嗷嗷!!王贵你给我败下来罢!!!”霍锐闻话,陡然浑身暴起一股恐怖的气势,怪力发作,拧起巨锤对着王贵发起一连串的狂猛的攻势,只见锤影纷纷,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密集而落。王贵一时无备,被霍锐杀得毫无反手之力。猝然,一击重锤,王贵虽能及时挡住,但那恐怖的力劲,不由震得王贵整个人猛地荡开。霍锐却无乘胜追击,勒马就走。与此同时,吉青也转马逃开。在后刘韬叫喝不已,王贵、张宽纷纷策马去追,后面一众官兵也蜂拥扑来。

    须臾之间,吉青、霍锐相继赶回队伍之内。随着吉青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疾风骑,立即乱箭齐发。刘韬等人一时无备,见得乱箭射来,连忙拧起兵器抵挡,霎时间一阵阵金属碰撞声响不绝耳。陡然,一根快箭倏地射来,正中刘韬坐下战马,刘韬惊呼一声,从马上摔落。王贵、张宽见状,都是面色一变,急赶上抵住箭潮。

    “撤!!!”霍锐一声怒吼,疾风骑如同神出鬼没的鬼魅,在四周大雾的遮掩下,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贼杀才!!!我定不将尔等一一擒住,誓不罢休!!!”刘韬慌乱而起,见得吉、霍两人已率兵逃去,雷霆震怒,嘶声咆哮。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发白,已快到黎明时候。须臾,旭日初升,一缕阳光照落下来,把四周雾气驱散开来。在一处岗口土坡上,邓云眺眼正望,见得吉、霍两人正率兵赶来,不禁面色一震。

    “大哥!!那刘韬老匹夫快要追来了!!!”蓦然,为首的吉青一声大喝。邓云面色一凝,沉声喝道:“你等速速先去,此处自有我来断后!!”

    邓云声音洪亮,旭日之光照在他的身上,如同天上神将,威风堂堂。吉青一听,也不多话,连忙骤马而赶。就在吉青、霍锐赶过岗口,离去不久。天地已然一片光亮,晴空之下,倒有几分肃然庄严的味道。

    突兀之际,杀声大作。只见一队队官兵或三、五百人蜂拥而来。在邓云身旁的牛皋,双眸一瞪,毫无畏惧,那张比凶兽还要狂野的粗犷尽是恶煞之色。

    “一群不知好歹的走狗,今日牛爷爷定要杀个痛快!!!”牛皋厉声大喝,正往逼赶的官兵听得,犹如听到一头洪荒巨兽的咆哮,无不色变,由其前首的那些官兵,纷纷止住脚步,不敢靠近。

    “不必慌张!!这狂徒不过虚张声势罢了!!王贵、张宽速速给本宣抚把擒下此人!!”刘韬老眼大瞪,扯声喝道。王贵、张宽听令,大喝一声飞马就冲。

    原来刘韬是见岗口上诸多贼匪早有准备,后军阵脚未稳,贸然出击,仓促易乱,便想让王贵、张宽先取敌将,不仅能够大震士气,还能争取时间,待敌将一败,便率军进攻。

    于此同时,只听牛皋哇哇大叫,舞起双锏,从高往下,策马迎去。须臾之间,只见马起声嘶处,牛皋悍然斗住了王贵、张宽两人,双锏如有破天裂地之威,一来便占据主动,劈砍暴扫,隐约好似看到一尊魔神挥动双锏,劈天盖地般砸来,所施正是‘魔穹破天决’!

    王贵、张宽两人一夜奔赶,适才又与霍锐、吉青恶战一番,虽拼力而攻,但坚持了数十回合,便渐渐气力不济,两人双刀反被牛皋一人所用双锏给压制住。

    这说是迟,不过却发生在一阵之间。刘韬见牛皋如此威猛,心想非岳飞不可敌之,连忙喝问岳飞何在,背后众人纷纷四处张望都是不见。

    “混账!!!如此紧要时候,这家伙死去哪了!!气煞我也!!”刘韬一咬牙,早前已换了一匹良马,急拍马背,奔来助战。牛皋杀得正是兴起,见得刘韬杀来,不惊反喜,大喝一声,施出双锏一抬,啪啪两声骤响,可谓是神力无敌,同时将王贵、张宽两人震得荡开而去。牛皋大吼一声,飞马强突,瞬间即破,风驰电掣一般飞向了刘韬马前。

    “狂徒!!休要张狂,看老夫如何破你双锏!!”万分危急之际,刘韬也不慌张,一舞大刀,迎住了牛皋。牛皋一手起锏就打,被刘韬迅疾挡住,另一手也不怠慢,挥锏轰然砸落,如有破石碎岩之劲。刘韬急喝一声,挪身就闪,只觉那袭过疾风,刮脸生痛,暗暗心悸不已。

    “老匹夫能与我斗十回合耶!!?”牛皋扯声又喝,双锏陡然加速,刘韬却是老而精悍,也不逊色,打起十二分精神,与牛皋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王贵、张宽都见牛皋威猛,恐刘韬有失,赶来助战。牛皋勒马转开,与三人走马灯似的杀了起来。三个强敌,三柄大刀,武功套路都是不一样。刘韬的势威劲大,王贵的凌厉快疾,张宽的快中狠辣。不过这些刀法再是厉害,都被牛皋以一力降十会的方法,死死压制,肯本找不得打破僵局的机会。

    这时,在山坡岗口上,邓云双眸威凛,如聚神光,抬头望了望天色,想还需拖延不少时间,才能万无一失,眼见牛皋以一敌三,虽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过还是压住了。

    那垓下大战,进行得正是激烈。刘、王、张三将,虽用尽浑身解数,仍旧未能取得成效。而牛皋如魔神降世,威煞四方,官兵无不俱之。

    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官兵阵内忽然响起一阵阵惊呼大叫声,纷纷喊着岳飞的名字。人丛之内,数将纵马奔驰,为首之将正是岳飞,在他身后显然就是张显、汤怀。

    牛皋见状,不由心中一急。刘韬最是老辣,立即加快攻势,欲要趁机擒下牛皋。

    “一群宵小之辈,烦煞人也!!!”牛皋猝然发作,连锏暴打舞动,悍然出击,刘韬一时无备,被牛皋杀得措手不及。王贵欲来助时,被牛皋回身反手一锏反而打得几乎坠落马下。张宽斜刺里来截,却被牛皋甩手飞出的铁锏给吓住,反应过来时,连忙拧刀打住,震得虎口暴裂,几乎连刀都拿不稳。

    牛皋再次大发神威,却也未有继续恋战,趁着混乱,勒马急赶而回。

    不过此时,却是一阵阵助威喝喊骤起。原来岳飞三将正在后面猛追不放,瞬间赶过刘韬等人。一个头目见得岳飞赶来,很快就认出前番正是他与牛皋杀得天昏地暗,骁勇绝伦,不禁面色连变,急赶来与邓云劝道:“大当家的,这小将本领高强,牛大王又耗了不少力气,何不以乱箭袭击,逼退而去?”

    “不可。此下那官兵大部人马正是虎视眈眈,但若我等大伙先起攻势,锐气一泄,官兵便能有机可乘。那小将自有我来对付。取我雕弓过来!!”

    邓云一声喝起,如有龙啸之威,身后一个头目连忙递上。邓云迅速一抓,拽弓搭箭,瞄准岳飞三人,喝声叫道:“五弟!!小心我箭!!”

    声起箭发,只见三道快影相继射出,从高往下,赫然射来,快得如同霹雳来袭。岳飞策马正赶,见得三道快影,面色一震,猛地跃身飞起,就在半空,枪贴着身,骤地转起,如同一道小型旋风,‘啪啪’连声之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三道快影已全被岳飞一一击破。岳飞潇洒落马,所见者无论弟我都不由称好。

    只不过,就在岳飞落马瞬间,却不知何时,邓云已发袭击,这回四道快影迸射过来,竟比起刚才来得更快更疾!

    邓云的箭艺本就堪称绝伦,比起有‘闪电箭’之称的吉青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连珠箭艺,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危急之际,岳飞双眸一瞪,厉声大喝,手中长枪如一分为二,啪啪两声骤破两箭。不过身后的张显、汤怀却是显得尤为狼狈,甚险打住了来箭,刹时被逼停下来。

    “大哥~~!!你为何诈我~~!!!”陡然,岳飞一声喝起,声威骇人,其坐下战马陡然加速,竟如有千军万马之势,直奔上土坡。

    电光火石之间,却是有人早已准备,奔马疾飞,手中银光璀璨,正是一柄龙纹银棍。

    啪~~!!枪棍碰撞瞬间,宛如天穹暴裂,那恐怖的力劲,竟把两匹战马都压得跪下。转眼间,如见金鹏腾空,游龙上跃。却是岳飞、邓云都齐齐高跃起来,就在半空拼力对攻,难分枪、棍之影。瞬即,两人各自荡开,落地刹那,又各提兵器扑杀而去。岳飞拧枪骤刺,或是心中正怒,已然施出了七成实力,金鹏九合枪舞得出神入化,整个人宛如变作了一只大鹏在纵起飞跃。另一边,邓云也不逊色,翻云龙腾十八棍施展起来,如行云流水,变化多端,隐约如有游龙起伏腾跃之势,与岳飞杀在一起。两人越打越快,越打越疾,硬是将山坡上,山坡下的人惊得不敢靠近。

    “大哥!!莫非你真欲造反耶!!?”岳飞再次嘶声喝问,面容威凛刚烈,浩荡正大。邓云并不答话,只顾拧棍拼杀,两人所用武学都是当今天下最为上乘,两人更都是世间罕有的天之骄子,自然是杀得难分难解,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就连牛皋也是看得脸色连变,才知当日岳飞与自己厮杀时,并无全力以赴。

    与此同时,刘韬已然整顿好兵马,一声令下,数千官兵蜂拥杀来,声势惊天动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深夜突破(下)

    “大哥!!你莫再反抗!!降了朝廷罢!!弟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定会让你沉冤昭雪!!”岳飞耳听背后杀声涌起,心头不禁一乱,疾声呼道。不过邓云并未动摇,反而看出了破绽,一棍抖起,一朵硕大的棍花袭来。岳飞面色一惊,急忙也抖起了枪花迎去,枪棍碰撞几下,陡然邓云把棍一挑,倏地打在了岳飞右肩之上!

    “竖子!强敌对战,稍许分心,如同自取灭亡,恩师所教,莫非你都忘了!?”邓云厉声一喝,快步飞起,转棍又打,施出一招龙啸天穹。

    正如邓云所言,强敌对战,稍有差池,往往便会影响整个战局,甚至因此含恨落败。岳飞猛地一稳脚步,眼看棍影成片,劈天盖地般笼罩过来,不惧反迎,大喝一声,施出一招鹏跃九天,手中长枪也是瞬间变成无数枪影。

    霎时间,金属碰撞声响不绝耳,甚至越来越快,连成一片,毫无间隙。岳飞只顾拼杀,浑然不知手中长枪已然开始崩裂开来。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武功套路也是不分上下,可惜岳飞始终差了一柄神兵利器。

    “破~~!!!”邓云一声暴喝,枪影顿止,那片片纷纷的棍影合在一起,赫然打在了岳飞的长枪之上。‘砰’的一声,长枪应声而裂。不过这回,岳飞似乎不甘就此败下,如同一头脱缰猛兽,向邓云扑了过去,双拳挥动,用的竟是邓云年少时所教的咏春拳法。

    说时迟那时快,岳飞悍然逼近,邓云不愿占兵器之利,甩手一起,亢龙棍在空中翻了几圈后,插入在地。

    “来罢!!!”邓云刀目圆瞪,英眉竖起,架势早已摆好,飞身迎去。岳飞双眸聚光,那具如有无穷力量的神躯,带着一股如若惊涛骇浪般的气势冲了过来。双拳动若啸虎,只见岳飞出拳快如骤雨,狂攻而去。邓云却未急着进攻,以‘挡四门’的手法,将岳飞的攻势一一化解。岳飞越攻越快,出拳之猛,似有破天裂地之威。霎时间,邓云脚步一移,避过岳飞拳头同时,快拳骤起,虽力劲不大,但速度尤为快疾,数拳只轰在岳飞胸膛之上,打得其连连退后。

    “你急于求胜,阵脚已乱,如何能赢!?”邓云目光寒冽,冷声喝道。岳飞低吼一声,双眼发红,如同一头发狂凶兽,再次飞扑来战。邓云脚步轻移,防得密不透风,猝然连拳骤起,攻势又来。岳飞悍然迎击,两人四拳骤碰,打得轰轰直响。这回却是岳飞凭着其无穷神力占了上风,邓云连退数步,眼见岳飞不肯罢休,又来进攻,先稳下盘,拳已化掌,一连接住攻势,猝地身体一撞,把岳飞又撞退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岳飞脚步一立,已然稳住身形,急睁眼看时,邓云已倏然赶到,拳影漫开成片,笼罩而去。岳飞怒声大啸,似要把心中晦气尽数宣泄而出,双拳挥动,两人互相扭打,直打到天昏地暗,双拳出血。岳飞虽中拳更多,但却依然不减悍勇,反而邓云连中数拳,已被打得口里出血。

    邓、岳两人兄弟情深如海,可却因命运捉弄,两人大打出手,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大哥~~!!!!”

    “五弟~~!!!!”

    霎时间,如听龙啸鹏鸣,邓云那颗如同岩石镔铁般的拳头,打在了他最疼爱的兄弟身上。而岳飞那颗如有破石裂鉄威力的拳头,却也打在了他最敬爱的大哥身上。只不过,岳飞留有余力,而邓云却是全力而发,结果自是不同。

    两人刹地荡开,岳飞一连退了五、六步,只觉胸口处血气翻腾,双眼迷蒙。而邓云也退了好几步,眼睛红赤,只觉眼冒金星,嘴角流着血液。

    表面看来,似乎邓云的伤势更为严重,其实不然,岳飞受的却是内伤。一口血气汹涌而起,直到喉咙间,岳飞死死咬牙,竟咽吞回去,顿时又是脚步一退,内伤更重。

    邓云微微色变,冷冽的眼神中露出几分不忍之色。说时迟那时快,刘韬已然率兵杀近,张显、汤怀等将也奔马来战。

    邓云面色一凝,急窜身而动,他那匹战马似乎也是一匹颇有灵性的宝马,倏地飞奔过来。岳飞见邓云欲退,急欲叫住,这回血气攻心,却是再也强忍不住,‘哇’的一声,喷血而出。张显、汤怀见状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去追,连忙赶去看望。

    而就在岳飞喷血的瞬间,正骑马望山坡岗口而去的邓云,也是‘哇’的一声,口嘴迸血。

    “主公~~~!!”牛皋看得眼角迸裂,疾声呼喝,连忙领着几个头领赶迎过去,接回阵内。

    “诸军听令,绝不许让那龙蛮子逃脱而去,若能将其擒之,皆有重赏!!!”这时,引兵杀到山坡之下的刘韬,把手中大刀一举,厉声暴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队队官兵奋勇而进,如狼似虎地扑上山坡。

    “此下正是时机,乱箭射之!!”邓云吐了那口血气,神色反而好了许多,眼见官兵大举杀来,面色一震,疾声呼道。随着邓云号令落下,身上早已准备许久的义匪,纷纷拽弓射箭,霎时间成片成片箭潮飞扑而落。

    “退~~!!!”而就在乱箭漫空纷纷坠落下来时,岳飞猝然面色大变,竭斯底里地吼了起来。随着岳飞一喝,那些正进的官兵连忙往后而退,撞上了后方正前的兵士,霍然间乱作一团。岳飞接过张显丢来的长剑,急跃在前头,飞速挥舞,打落乱箭。张显、汤怀也飞马赶于在前,疾舞兵器,将袭来乱箭一一打落。有这三人略作缓冲,许多官兵也纷纷稳住阵脚,乱拨来箭。

    只不过山上义匪宛如憋足了一口恶气,只顾拼命拽弓去射,各个直把箭矢射尽,逼得官兵队形大乱,退至数十丈之外。

    “嗷嗷嗷!!!看我来杀个天翻地覆!!!”牛皋见状,精神大震,浑身凶气迸涨,此下官兵已被射得魂飞魄散,锐气尽挫,他若乘势追击,那定能如入无人之境,杀他个天昏地暗。

    “牛大哥!!莫要轻举妄动,诸位兄弟听令,速速撤去!!!”不过邓云却无心恋战,大喝一声,转马便走。瞬即各个小头目也纷纷勒马喝令,各领部署而去。

    “龙蛮子~~!!!你这狡诈猾贼~~!!!休想得逞~~!!”刘韬正急整兵马,却见山坡岗口上的义匪早已纷纷逃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的疾声喝道。就在此时,忽听一声马鸣骤响,却是岳飞不知何时也骑上了坐骑,虽有伤势在身,却还不依不舍,策马奔飞追去。王贵、张显、汤怀、张宽四将也不怠慢,相继飞马赶上。刘韬为之一壮,忙喝四周部将一同赶去,哪知这些人早泄了胆气,如何敢追?

    且说邓云凭着他那天生能够随机应变的灵性,成功击退了刘韬的追兵,也替大部人马争取了逃离的时间。岳飞却不肯死心,迤逦追袭,同去的还有王贵一众弟兄。

    转到晌午时分。邓云引兵正逃,前方却被一条阔大的长江挡住去路,与左右一问,才知这叫断清江,不由面色一怔,不过也无细想,看江水不深,连忙教一众兄弟择浅处过江。过了大半。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牛皋一听,那双极其硕大的恶目一瞪,囔声就喝:“这些黄毛小子实在欺人太甚~~!!”

    牛皋喝毕,便欲转马迎去,却被邓云厉声喝住。约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所有义匪皆过去了对面江岸。邓云心头一喜,连忙与牛皋一同并马而过。

    “大哥~~!!!你为何诈我~~!!”就在此时,蓦然一声如有雷鸣之威的怒吼声赫然震起。只见岳飞面色疯狂,策马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看那阵势,倒有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弃的姿态。

    就在岳飞吼声一起,这断清江陡然波涛暗涌,须臾之间道道水花冲天而起,诡异极了。

    邓云坐下战马受惊,惊鸣一声,乱冲而去,猛然间不知磕到了什么东西。邓云面色一变,急跃身跳起,正好一道水花暴起,将邓云卷入江内。

    “主公~~!!!”牛皋在险象环生之下,刚过到对面江岸,急回头望时,竟见邓云被卷入江内,不由吓得惊呼叫起。

    “大哥~~!!!”而岳飞也是看得眼切,不由失声叫道。王贵等人这时也乱了方寸,纷纷疾呼,都是紧张不已。牛皋急跳入江内。另一边的岳飞,也连忙下马,急欲去救,却因水性不佳,被王贵那四个人死死拦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水花冲天起时,只见牛皋将一人推上了岸上,一众义匪急急迎去,都是大喜叫呼。岳飞听得邓云并无意外,本就身有伤势,心中愁闷,一时又经过如此大起大落,不由脑袋一沉,神识骤断,摔倒在地,竟昏死过去。

    断清江,一江相隔,至此形同陌路。

    两日后,岳飞悠悠醒来,急观四周,才发觉自己是在帐内,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呐呐而道。

    “大哥始终还是选择了那条不归路,他日相见,我等兄弟是否便要兵戎相见?”

    说到此,岳飞只觉胸口一阵揪痛,若是常人早就痛得哇哇大叫,不过岳飞却是那种就算是被砍断四肢,受凌迟之苦,也不会皱半个眉头的人。

    蓦然,帐外传来一阵阵兵戈马鸣之声,人声吵杂,不知来了多少兵马。岳飞顿时面色剧变,浑身发抖,也顾不得穿靴子,赤着脚急急匆匆地冲出了帐外。眼见,营内营外,人头涌涌,各支队伍铠甲鲜明,一看就知不是本部兵马,数量之众,起码有一万余人以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痛悟

    岳飞看证了眼前一幕,刹时间好似被夺去了浑身力气,身体一软,失魂落魄般跪坐下来。此时此刻,他已然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天真,多么的痴傻。

    “那宣抚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招安大哥!却是见大行山地危势险,难以攻破,又破大哥强行突破,故利用我去劝服大哥,以来拖延时间,等这些援兵过来!!”岳飞心中暗付,浑身不断抽动,转念即想:“大哥聪慧明锐,寻常计量根本瞒不过他。他定是看出了宣抚大人的计策,于是将计就计,等守备松懈,时机来临,再以举事!好高深的计略,却是我岳飞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想到此,岳飞忽然癫声大笑,却又眼中泛着泪光,那凄切而又带着无尽苍凉的疯笑声迅疾传遍了整个营地。

    与此同时,却说那日邓云不慎坠江,所幸牛皋水性极佳,救了他一命。后来邓云昏厥过去。牛皋唯恐追兵杀来,连忙率着一众兄弟离去。而当时岳飞也忽然昏死过去,王贵等人手足无措,自也没有去追。

    随后,牛皋赶了一日路程,正遇到前来接应的吉青、霍锐,两人听说邓云与岳飞连番恶战,后来更是坠入江内,吓得面无血色,所幸邓云并无性命大碍。众人先到一处山村安置,这山村里的人平日里就受大行山的义匪保护,免遭其他贼匪迫害,而且都是些心善憨厚之人,自是鼎力相助,不但让出房舍,还资予物资救济。

    这日,邓云终于醒来,睁开眼睛看时,先见一身鹅黄长裙,随即便听到一声带着惊喜的娇呼。

    “你醒来了!怎样,身体可还有不适之处?”

    邓云定神望去,一张白皙如玉,水灵精致,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黄姑娘。你怎么在此?”邓云微微变色,原本黄师儿是和红缨、耶律凤仙一同照顾一众长辈,在吴波的那队队伍里面。黄师儿听了,一皱那可爱的小鼻头,哼声道:“还不是你那料事如神的郡主妻子,她听说你引兵断后,猜到你与你那五弟定有一番恶战,难免会有受伤,便请我随着接应的队伍一同来了。”

    黄师儿似乎对耶律凤仙颇有成见,不过邓云也并无放在心上,心想黄师儿与红缨情同姐妹,或是觉得红缨与耶律凤仙平起平坐,都是正室,心中不忿吧。

    “谢过黄姑娘。”邓云微微一笑,正要靠着说话,黄师儿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很体贴地伸手替邓云摆好位置。

    邓云如个谦谦君子,略显苍白的脸上,笑容可掬,与黄师儿问起了如今处境。黄师儿望着邓云的眼神有些迷离,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她这辈子明明最恨那些始乱终弃的风流之人,当她听说邓云要迎娶耶律凤仙,别说心里有多少痛恨,甚至恨不得给邓云也来一刀。

    不过,当下两人独处一室,邓云那份从容笃定,似乎就算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气概,令黄师儿由心而发的敬佩。只不过这到底是敬佩还是倾慕,却也不知。

    两人谈了好一阵,邓云神色一凝,轻叹一声道:“如此算来,我爹娘还有一众长辈应该也到了青州边境。这样一来,我也放心了。”

    邓云话毕,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阵囔囔声响,其中两人由其响亮,一听便知是牛皋还有霍锐。

    “这些粗鲁莽夫又来了!我明明说不可以打扰!”黄师儿黛眉一皱,便欲起身叫退。邓云一急,忽地抓住了黄师儿芊芊玉臂,急道:“慢,我正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黄师儿被邓云这一抓,只觉浑身如被电击似的,不由娇躯一抖,整张脸的羞红起来,心里如有小鹿乱撞。

    “哦哦~哦~~好!那我这就离开!!”黄师儿连忙甩开邓云的手,宛如逃一般地向门口逃去。这时,大门正好打开,迎面走入的正是连门口都装不入的魁梧巨汉牛皋。

    “大老粗,给老娘让开!!”黄师儿心中正急,一声骄喝,吓得牛皋面色一变,连忙让了开来,回过神来,黄师儿已经一溜烟的离开。

    别说牛皋,大行山上下哪个头领不对这鬼灵精怪的黄师儿有几分惧意。黄师儿平日闲时,最爱就是捉弄人,由其特别爱捉弄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牛皋。众人也不可能与个女子计较,何况黄师儿又是深得邓家父母的喜爱。

    “谁惹了这姑奶奶?”牛皋呐呐而道。话音刚落,却听身后吉青惊呼一声‘大哥’便急急赶入进去。牛皋、霍锐闻言皆是神色一喜,匆忙赶入。

    须臾,三人都围在床榻一边,听着邓云说话:“如今燕云局势尚未明朗,事不宜迟,我等兄弟当速往青州主持大局,早日攻破瀛洲也能早些把大家伙的家小接过去,起码不用寄人篱下。”

    吉青一听,把头一点,沉声便道:“大哥说得极是。那曹成绝非寻常之辈,这回如此热心肠的帮我等兄弟,说是欲借我等兄弟抵抗金人,好让他趁机扩大势力,恐怕所意不仅于此。未免夜长梦多,我等还是速发行事。”

    牛皋、霍锐闻言,皆是精神大震,各个颔首称好。邓云抖数精神,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凝声道:“好!竟是如此,你等速去恢复各自部署,今夜收拾行装,明日速望青州而去!”

    牛、吉、霍三人皆应声领命,也不打扰邓云歇息,速速退去。却说黄师儿听说邓云明日便要出发,急切来劝,不过最后却反被邓云以大义说服,同时也使得黄师儿心绪更乱,愈发不可自拔。

    夜里,黄师儿端了药汤过来,面色发红,俏生生地坐了下来。邓云灿然一笑,正要把药汤捧过来。忽然黄师儿好似做出莫大的决定,疾声道:“你刚醒过来,要多加歇息,不要乱动!我我我来喂你吧!”

    说到最后,黄师儿竟然有些口吃,然后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害羞,一张又长又大的眼眸竟然可爱的瞪了起来。邓云先是面色一怔,然后却是干脆地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黄姑娘了。”

    “云哥哥,你家父母都将师儿视如己出,你为何还要如此见外?”黄师儿对于邓云这种相见如宾的态度,不由有些伤感,灵动的大目,此时竟有些水光泛动。邓云见了,暗道不妙,不禁苦笑起来,没想到这古灵精怪,最爱捣乱,没心没肺的黄师儿竟然对自己生了情愫。邓云如今也非当年那懵懂少年,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现在也容易看透了。

    如今处境险峻,一切都没安排好,况且新婚不久,邓云实在没这个心思再想儿女之情,但也不想伤害这个善良的女孩,遂露出笑容,颔首应道:“那好。我便和我爹娘一样,直称呼你做师儿好了。”

    “这才对嘛。”黄师儿听了,如获至宝,嫣然笑起,或者她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胆子也大了起来,拿起勺子,用那张艳红的樱桃小嘴,细心地吹了吹,等凉了,才递到邓云的嘴边,可谓是无微不至。

    邓云心头不由流过一股暖流,感觉这平日里有些疯疯癫癫的小丫头,似乎变得可爱起来。

    次日,天色刚亮。邓云辞别过一众乡亲父老,便开始启程。村里的人知道邓云伤势未愈,特地连日加工打造了一架马车,以供邓云歇养。邓云见这些乡亲父老如此关爱,也不矫情,便也上了车。当然,也叫上黄师儿这个唯一女流之辈。

    于是,牛皋率一队队伍在前探路,吉青、霍锐则率兵在左右拥护邓云的马车。

    熙熙攘攘的队伍里,马车内的邓云眼中带着几分迷茫,望着外头的山林,呐呐而道:“世道又会因我有何改变?燕云起义,到底是造福天下,还是祸害人间?”

    数日后,在青州边境向东伸延足足十八里,都是一条长青山脉,这山脉里峰峦叠起,悬崖峭壁,地陡山高,可谓是天险之地,四周百姓都将这条山脉称作大王山脉。曹成正是占据于此,连立十八里岗寨,麾下足有数万弟兄。传闻曹成治理严明,礼贤下士,赏罚分明,各个大小头领对他都是钦佩至极,愿意死心塌地追随,可谓是一方枭雄人物。

    这日,大王山脉之下,只见如同长龙般的山脉,旗帜林立,色彩分明,各个岗口都有重兵把守,如此险地,莫说千军万马,就算是上十万大军,恐也难以攻破。

    曹成占据此条山脉,可谓是眼光独到,大王山之险比起大行山也是不逞多让,更为与众不同的是,大王山占地广阔,能够容纳更多的人口。

    此下,曹成正率领麾下一众大小头目,还有另一班人马,各分队列,秋毫无犯,不知等着谁人。不过,这肯定是个有着极大来头的人物。

    “哎!!来了,主公来了!!”就在曹成旁边的那班人丛里,随着一人高声惊呼,顿时呼声连起。可见里面之人,各个魁梧蹇硕,高大威猛,都是英雄好汉。

第二百三十五章 ‘威德大王’曹成

    曹成见这些英雄好汉如此激动,发自内心的喜悦,面色不由一凝,对这近年传说风头最盛之人,更为好奇几分。

    不远处,一彪人马正徐徐而来,为首一员大将,手执双锏,浑身如有万钧怪力,庞然巨大,正是牛皋。牛皋正是计量着快到大王山脉,怎还不见有人迎接,心中正疑,忽听前方声起呼涌,连忙策马赶去,正见梁兴、黄机密、吴波等人纷纷赶往过来,顿时大喜,扯着声音回首吆喝道:“到了!!我们到大王山咯!!梁小哥、黄算子、老吴都来接我们哩!!”

    牛皋此言一出,身后队伍刹时响起阵阵喜声叫呼。不一时,梁兴等人先到,牛皋早已下马,众人正聚间,一马车驶来,左右两将正是吉青、霍锐,一众义匪纷纷让开。

    梁兴等人不由面色一震,齐齐望了过去。‘吁’的一声,马车骤止,马车内遂出一人,青袍束发,眼神含着阵阵凌厉之光,面色略显几分苍白,身形虽不算高大,但浑身却散发一股让人心惊胆寒,俯首称臣的威凛气势。随后,只见他伸手一接,马车内又跳下一人,一袭鹅黄长袍,如同花中仙子,双眸灵动,带着一抹如似游戏人间的笑容。

    “属下等拜见主公!”梁兴等人急急赶去,纷纷单膝跪下,大作拜礼。那青袍男子,正是威震燕云,无论辽人、金人皆闻声丧胆的邓云。

    “诸位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邓云灿然一笑,轻一摆手,众人遂起。邓云笑容可掬,轻声向黄机密问道:“军师可有把众人家小好生安置?”

    “主公不必多虑。威德大王为人义气,早就命人建好竹栈供用,本想请邓太公一众长辈到大寨内歇息。邓太公却要与诸位弟兄同甘共苦,夜宿在外,威德大王敬之,故遂邓太公之意。”黄机密疾言快语,侃侃而道。邓云闻言,微微颔首,想这威德大王应就是那曹成称好无疑。

    “哈哈哈哈~~!!当今天下第一英雄,纵是那辽狗金贼,只听名号便是闻风丧胆,谈虎色变。如此顶天立地之大英雄,想不到我曹某今日如此有幸能得以相见,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也!!”就在此时一阵爽朗豪迈的笑声传来,只见一群人从右边缓缓赶来,为首一人头戴金虎紫金冠,双眼细长,顾盼有神,如隐有厉光闪烁,长有一双硕大猿臂,骨骼奇大,身穿一袭华丽紫金蟠龙袍,不过眉宇间显得有些阴鸷,一看便知此人城府极深。

    “哈!这不是当年那小马贼么,这不见数年,如今可成了一方人物,坐拥这十八里山岗,了得了得!”

    这时,牛皋那大嗓子忽然囔囔了起来,使得那说话人不禁面色一变。

    “放肆!!!你这大蛮子算什么东西,竟敢大言不惭,出言侮辱我家大王!?”牛皋话音刚落,一毫不逊色于牛皋的魁梧大汉,悍然而出,双眼瞪得斗大,一张大黑脸上尽是凶恶之色。众人望去,不由皆是神色一变,仿佛看到了两个牛皋似的。

    “嘿!这大黑脸有些意思!!”牛皋咧嘴一笑,正欲跨步而出,却被邓云一手拦住,只听他面容平淡,轻声道:“牛大哥不得无礼。”

    牛皋闻言,却是对邓云贴贴服服,立即退了回去,呐呐应诺。

    “元庆,给我回来。牛壮士昔年与我有些交情,这许久未见,不过打个招呼,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这时,那身穿紫金蟠龙袍的男子忽然发话。那巨汉闻言,虽是不忿,但也迅速退了回去。

    “龙蛮子之名,名震天下,实乃我辈之楷模,曹某敬佩久矣。”原来这紫金蟠龙袍男子正是曹成。邓云听话,也是毕恭毕敬地回了一礼,轻声笑道:“邓某常听青州有一大英雄,平日里惩恶除奸,深受青州百姓爱戴。今日见之,威德大王果然风采过人,名不虚传。”

    “哎,这不过一些山村野夫胡乱传言,万不可轻信。若不嫌隙,望能与邓兄以兄弟相称。”曹成急摆手,样子甚是谦虚。邓云眉头微微一皱,只觉此人有些虚伪,心里便生几分不喜,反而刚才那巨汉倒显得赤诚。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不知这位豪杰可是曹兄麾下之人?”邓云说话间,把眼神投向刚才那个巨汉。那人听邓云口中称赞,神色不由一震,可知邓云可是当今天下义士所崇拜,无不望能追随左右的大英雄。

    “呵呵,他叫何元庆不过一介莽夫,不足挂齿。”曹成见邓云眼中闪露出几分炙热之色,心头一揪,不由故意贬低说道。何元庆被这一说,只觉羞愧不已,也不敢反驳,不禁低下了头。

    “曹兄谦虚。我看何兄弟长得威风堂堂,定是员骁勇善战的猛将。曹兄得此猛将,何愁他日大业不成?”邓云凝声而道,说得曹成心里更是不喜,不过却故意豪声大笑,口道‘承你贵言’。至于那何元庆不禁腰杆一挺,眼中亦晃动着炙热的光芒。

    曹成暗暗看在眼里,实在不愿何元庆再多与邓云接触,便请上山。这里毕竟是曹成的地方,所谓强龙不敌地头蛇,邓云自是依顺。不一时,一人牵来马匹,邓云翻身上马,便与曹成并马而行在前,另外两班部署各自跟随在后。

    山岗上各个关口见到曹成,也不敢刁难,纷纷开门迎接。邓云见大王山守备如此森严,不禁问道:“曹兄,这大王山里不知有多少处关口?”

    “哈哈。大大小小,遍布这一带山脉的,不过二十八个,每个关口都由各个头领亲自把守,分立岗口。也不是我这人吹捧,能攻上这大王山的军队,普天之下恐无多少。即使是那素有悍勇之名的金人,来到这大王山恐怕也不得不折腰!!”曹成虽有意谦虚,但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自诩之色,显得其尤为虚伪。一般人或是看不出,但他旁边那个却是如有着金睛火眼的男人,自是隐瞒不过。

    “本以为是一方枭雄,没想到不过是个伪君子。可惜这处福地,还有那数万豪杰义士。”邓云有些失望,随后便少有主动与曹成说话。倒是曹成以为邓云被大王山的雄厚所慑,一股脑地说个不停,几乎都是他一人功劳,不说邓云,就连旁边那些大王山的头领听得也是颇为不喜。

    不一时,众人来到一处岗口小寨,小寨内两旁都是大大小小的竹栈。大行山的一众弟兄都被曹成安排这里,虽然略显拥挤,但也正好够用。至于郑明、李进则与曹成的麾下去了安排船只。

    邓云先谢过曹成,曹成笑说,早已在山头大寨准备好宴席,宴请邓云还有其麾下一众头领前往。邓云听话,还未来得及回答,这几日快闷出个鸟来的牛皋,一听就乐了,笑呵呵地便答应下来。曹成对当年之事其实仍旧耿耿于怀,兼之牛皋为人粗犷,愈是不喜,不过并无形露于色,与邓云说了一些客套话后,便领着一众头领离去了。临走前,何元庆不禁偷偷瞟了过来。邓云笑容可掬,轻轻颔首。

    随即,邓云命黄机密安排一众兄弟住宿,便与吉青、霍锐赶往小寨前去拜见一众长辈。几家父母早在大厅等候,见了邓云那些兄弟,连忙纷纷迎来,那关切之色几乎满溢而出。邓云那些兄弟,无不看得心头揪紧,与各自父母谈了一阵后。邓冲摆了摆手,凝声道:“那叫曹成的人,我老蛮子虽然不喜欢,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你们也承了他的大情,礼数不可失,歇息一会就上山去吧。不过却都要小心点,那人精着哩!”

    霍锐听了,不由一乐,瓮声瓮气道:“嘿!大老爷子看人还挺准的!那姓曹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臭小子,说话没大没小的,想要造反啊!”霍锐话音刚落,旁边的霍锋却看不下去,一个沙窝大的拳头对着霍锐的大头就敲。

    “哎!!爹,我都这么大了,而且这些年跟着大哥东征西讨,不知杀了多少人,那些辽人、金人听到混世魔王的名号谁不怕啊!你怎么还动不动就打我呀!!”霍锐捂着头,一脸委屈呐呐而道。

    “臭小子,你再威风,老子一样可以打你,谁叫你是老子生的娃!!”

    霍锋一瞪大眼,挥起大拳作势又打,霍锐吓得连忙求饶。霍锋见了不由心头一软,仿佛看到当年那个被自己追着满院子跑的胖娃儿。

    “霍大牛,你敢欺负老娘的娃,是不想活呐~~!!!”就在此时,一阵令霍锋心惊胆跳的咆哮声赫然而起。只见霍母俨然如化作了一头河东狮,快步扑了过来,霍锋还来不及求饶,就被霍母一把扯住耳朵,痛得哇哇大叫,众人见了无不开怀大笑。

    不知觉已是黄昏时候,在一悬崖边上,旭日徐徐而落,正好看清整个大王山脉。邓云一脸安逸,手搂着两个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的妻子,不由喃喃道:“缨儿、凤仙,如果如今是太平盛世,我定会带着你俩走遍天下,观尽这天下美景,等累了的时候,就选一个最美的地方,在那里定居,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生一堆大胖娃儿,那该多么好啊。”

    红缨、耶律凤仙闻言,不由都是露出几分向往之色。红缨神色一凝,忽然说道:“相公乃乱世英雄,缨儿相信,总有一日,相公能为这世间带来太平盛世,受万民膜拜,流载青史!”

    邓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旁边的耶律凤仙也跟着说道:“相公不过被那所谓忠义束缚,此番前往燕云,如困龙入海,四海九宇,任所翱游,必能创一番不世伟业!”

    就在耶律凤仙话音刚落,后方远远就传来了牛皋的声音。

    “主公,喝酒去喽,兄弟们都等着哩!!”

    当夜,在山头大寨前院,摆满了足足数十席,坐的都是各方豪杰壮士。邓云、牛皋、黄机密、梁兴、吉青、霍锐等人都与曹成、何元庆还有几个大头领坐在首席。曹成也是一个极好颜面之人,自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与麾下各个头领介绍毕,众人纷纷拜见,邓云却是极为谦虚,一副宠荣不惊的样子,与各人回礼。大王山一众头领,见邓云盛名在外,却如此谦虚,不由都是肃然起敬。自然也有不少人,见邓云如此弱态,毫无强者之风,只以为虎落平阳,不过如是。

    曹成遂领头喝酒,众人喝罢,便是开始了宴席。半个时辰后,各席饭菜都几乎清光,各席之人纷纷开怀喝起。曹成一时主动敬酒,一时与邓云阔口大论,叙以大志,道说不绝。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恶汉相斗

    邓云多是聆听,就算是说也大多附和。这时,牛皋喝得正是痛快。忽然,曹成眼睛一眯,正暗暗打量,笑道:“这干喝实在无趣,不如叫些人来比划比划,一边观赏,一边饮酒,岂不是好?”

    曹成说罢,便随意叫了两个头领出来,很快一群人将几桌酒席摆开,空出一处空地,两个大汉便各执武器开始对打。邓云默默与黄机密投了一个眼色,两人眼神交融,都是心意相通,暗暗在笑。

    黄机密遂在梁兴身边速速说了两句。梁兴微微颔首,已是明白。

    不一时,却看那两人斗得正是激烈。刀剑碰撞间,轰鸣不断,四周观看之人不由看得纷纷叫好。

    牛皋却是一人喝着闷酒,从头到尾没看过一眼,光听这声音,便知大概,冷哼一声:“无趣极了!”

    牛皋此话一出,早看他不顺眼的何元庆立即一掌大拍酒桌,怒声喝道:“大蛮子别说得如此得意,敢与老子来一场么!?”

    “哎!你家爷爷我就等你这句!!”牛皋大喝一声,猛地一起,两对大眼互瞪,瞪得掉下来了。

    “来!怕的是龟孙子,左右,取我镔铁滚银锤来!!”何元庆大喝一声,便欲厮斗,牛皋嘿嘿笑起,竟然从怀内取出一柄铁锏。

    “这大蛮子果然带来了兵器。”邓云见了不由摇头苦笑。旁边的曹成自是有几分不喜,但也没有直言。黄机密急向牛皋投去一个眼色,牛皋也是明白过来,瓮声瓮气道:“兄弟别怪,我这人习惯带着兵器,就算睡觉的时候也是紧贴在身,若有误犯,你别记在心上!”

    曹成听了,哪里会信,暗想这龙蛮子表面看是平易近人,却是暗有准备,绝不如表面如此简单。邓云如果得知曹成所想,定会哭笑不得,虽然他有吩咐底下兄弟谨慎些,不可纵酒求醉,但却从来都没教牛皋带上兵器。

    “哪里哪里。牛大哥莫要多心,都是一家兄弟,求的自然是推心置腹,岂会多做猜疑?”曹成说的自是漂亮,牛皋哈哈一笑,便叫何元庆上场打个痛快。何元庆瓮声瓮气应了一声,便欲先去。

    “慢!若要相斗,难免会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当点到即止,无论谁赢谁输,都不可心存怨恨。邓兄,你说我说得是与不是。”曹成一声叫住,摆出一副仁义摸样,凝声而道。

    “曹兄说得是理。反正大伙都只求开开眼界,牛大哥和何壮士也不必太过较真。”邓云微微颔首,随即而道。牛、何两人闻言,得偿所愿,大步流星地赶往场地。刚才那对打的两人,早就分出胜负,让到一边。

    “来!!今日就让你这大蛮子看看我这对镔铁滚银锤的厉害!!”何元庆大喝一声,两柄镔铁滚银锤舞动起来,顿时掀起阵阵劲风。牛皋一手执锏,另外那条却是在与刘韬麾下官兵厮杀时,为求脱身弃了。

    “嘿嘿,莫顾着说这大话!!待会知道我手上铁锏厉害,别跪地求饶!!”牛皋一挥铁锏,亦是一股劲风袭过。

    “嗷嗷嗷!!屡出狂言,实在找死!!”何元庆大怒,哇哇大叫,提起一双镔铁滚银锤,飞扑过去。

    别看这何元庆长得魁梧壮实,身体却很是灵巧,霎时间赶到牛皋面前,左手拧起镔铁滚银锤当头就砸。

    “来得好!!”牛皋大喝一声,拧锏就挡。‘嘭’的一声轰鸣巨响,震耳欲聋。只听何元庆一声惊呼,只觉砸来的铁锏如有万钧之力,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连退数步,这第一回合,明显是牛皋占了上风。

    “这大蛮子好大的力气!!”何元庆大眼一瞪,心中暗道,却不敢过于分神,连忙精神一抖,全因他听得一声巨吼,眼前牛皋已然如同一头凶悍恶兽般飞扑过来。

    “休要小看人了!!”何元庆怒声暴喝,不退反进,一双镔铁滚银锤立即挥舞而起,卷起阵阵劲风。牛皋悍然迎住,手中铁锏拨、打、挑、砍,无所而不用,两柄兵器打得‘砰砰’暴响不觉,可把大王山的各大小头领都给惊呆了。眼见何元庆攻势尽被牛皋化解。牛皋打得正是痛快,猛地起脚,那大腿飞起的力劲,好似能生生踢死一头巨虎。何元庆‘喝’的一声,亦疾起飞腿,这回两人似乎打了个平手,齐齐后退。只不过,牛皋却是更快稳住身形,倏又悍然来战,口中喝道:“大黑脸,你接得下爷爷这招么!?”

    牛皋喝声一落,手中铁锏纷纷片片,成一大片快影,何元庆看得不由面色一变,却也没死扛到底,双腿速退。牛皋自不愿舍,手中铁锏舞得愈来愈快,愈来愈疾。

    正在观战的曹成见何元庆一直落于下风,大觉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由其这里面还有外人在,脸色早就黑沉起来。至于邓云却是依旧那副轻描淡写般的神情,看到精彩时,刀目里便会晃动出几分精光。

    两人约斗了数十回合。何元庆似乎并不愿就此被牛皋压制,蓦然怒喝一声,浑身爆发一股疯狂的气势,双锤横起一挡,竟把牛皋那柄无往而不利的铁锏荡了开来。

    “大蛮子,看我如何败你!!”何元庆这回果真动了真怒,竟尽弃防备,一双镔铁滚银锤轰然舞动,狂砸暴扫,滚滚生风。牛皋见这锤法倒有些有前无后,不死不休的狂态,不由心中一壮,恶从胆边生,哈哈笑道:“你这大黑脸果然有些意思,来分胜负罢!!”

    牛皋喝毕,手中铁锏亦悍然飞拨,与何元庆袭来的镔铁滚银锤不断打在一起,霎时间一阵阵骤响轰鸣声,响不绝耳。两人越战越勇,似乎要战个天崩地裂,直至一方倒下,方肯罢休。

    只见那何元庆猛若熊虎,一双镔铁滚银锤舞得密不透风,每击都是含着无与伦比的力劲而发。另一边,牛皋却是更为恐怖可怕,只见他如同九幽魔神的化身,浑身仿佛散发着吞灭世间的凶气,越战越狂,越战越猛。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快又战了数十回合。何元庆招式渐乱,力气似乎跟不上来。四周大王山的头领看得心惊胆寒,似乎全然无法相信眼前一幕。

    而就在曹成快要忍耐不住,大喝住手之时。陡然间,不知何时已混入了观看人丛内的梁兴,暗弹了一块小石子,小石子如同暴飞而出,颗粒虽小,但在急速的速度加持下,其威力也是不容小觑。梁兴暗中出手,却不是要袭击何元庆,反而那颗小石子打在了牛皋的后腰上。一阵刺痛猝从后腰传来,牛皋面色一变,招式不由一滞。何元庆看得眼切,自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立即发起猛攻,双锤暴打快砸。牛皋一时反应不及,刹时被杀得节节败退。

    战况忽然突变,大王山的头颅不禁纷纷叫喝起来,替何元庆呐喊助威。

    “嗷嗷嗷嗷~!!杀~~!!”

    只见何元庆得势不饶人,手中镔铁滚银锤愈加快猛,攻得更狂更劲。就在此时,牛皋凶目圆瞪,拧起铁锏杀出一招‘直捣天穹’,铁锏向着何元庆胸膛奔飞而去。正是一招以命搏命的招式。何元庆面色大变,似乎未想到这牛皋竟这般凶悍,心中又惊又怒,连忙提起一锤,便想打开。哪知牛皋早有准备,另一手早飞而出,先抓住一只镔铁滚银锤。原本何元庆计量着先一锤打开牛皋兵器,然后迅起另一锤狠狠地砸去牛皋那张凶恶大脸。此时哪知兵器被夺,顺势就放,而牛皋反应更快,猛地铁锏一转,打在了另一只砸落的镔铁滚银锤上,兵器碰撞一过,牛皋那庞然巨大的身体早就撞向了何元庆。

    哇~~!何元庆一连暴退数步,几乎脚步不稳,跌倒下来。就在此时,一声爽朗笑声忽起。

    “哈哈哈哈~!!好~!好~!!好~!!!两人都是天下罕有猛士,今日这番激斗,实在是教人大开眼界。不过竟都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也不必斗过你死我活,不如就此罢手,以平手而论,如何?”众人纷纷望去,正见那说话人正是邓云。邓云话音一落,唯恐被夺去风头的曹成立即颔首应道:“邓兄所言极是。我看这两人都是极为凶悍威猛之辈,若要分出胜负,恐怕会有误伤,这可会伤了和气。平手就平手罢。”

    听曹成的语气,似乎还有些委屈。邓云却不上心,淡笑道:“曹兄心胸广阔,实在教人敬佩。牛大哥,回来喝酒罢!”

    邓云转头向牛皋大声一喝,牛皋听有酒喝,顿时战意全无,嘿嘿大笑,把铁锏随腰带一插,急赶过去。何元庆却因一时体内血气汹腾,恐轻动会引起内伤,不敢迈步。

    曹成皱了皱眉头,冷声喝道:“元庆,你也回来喝酒罢。”

    曹成喝了一声,何元庆听了,心中暗暗叫苦。曹成见他并无动作,不由眉头皱得更紧,神色也阴沉几分。

    “那大黑脸这下体内血气不顺,先不可轻动,等上一回自然好了。”这时,牛皋已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听曹成又是呼唤,扯声便囔囔道。牛皋这话一出,曹成脸上即刻涌起几分怒色,喝声也不禁大了几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海

    “何元庆!!”

    何元庆一咬牙,只好硬着头皮走动起来,幸好刚才也歇息了一阵,走起后只觉全身五脏六腑一阵揪痛后,便转好了许多。牛皋脾性耿直,自是看不过去,双眼一瞪,正欲喝叱。邓云却快手将牛皋一扯,把他拉到身旁,另一手早就捧起酒碗道:“牛大哥武艺精进不少,我与你喝上一杯!”

    牛皋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叫好。黄机密速速斟满一碗酒,递给牛皋。牛皋与邓云一碰大碗,两人便举杯痛饮。周边大王山的头颅,见牛皋与邓云情如兄弟,真心实意,不由都有几分羡慕之色。

    须臾,何元庆赶回,脸色有些苍白。曹成遂教他与席上众人敬酒赔礼。何元庆一听,不由又是心里叫苦,这时候若是再喝酒水,岂不是雪上加霜?

    邓云看在眼里,轻叹一声,遂向席上弟兄暗打眼色,众人领悟,纷纷主动向曹成敬酒。众人盛情难却,又各有赞言,曹成大觉长脸,喝得甚欢,一时自然也忘了何元庆。此时席上却有一人,一直暗中打量着邓云,双眼中泛起阵阵阴光。

    当夜二更时候,过来参席之人大半喝个大醉,邓云等人见天色已晚,都说酒力不济,欲要告退。曹成挽留在寨中歇息。邓云知是客气话,本也不喜曹成一些小人作为,婉言拒绝。曹成也不多留,亲自送出寨外。

    曹成看着邓云等人渐渐远去,月光洒落在他那张黑沉的脸上,只听他与身后一人冷声问道:“张用,你觉得这龙蛮子如何?”

    “此人极擅笼络人心,投机取巧,这下虽暂寄人篱下,却也能混个如鱼得水,寨里不少弟兄都对他甚为敬佩,绝非池中之物。”却看这张用身形修长,有一对灵巧狡猾的眼睛,一看便知颇有急智。曹成对他也极为信任,常与他商量要事。

    当然,张用并无如实尽告,对邓云的评论也远远不足如此,只不过是顾着曹成的面皮罢了。

    “哼。这龙蛮子年纪比起我来还要年轻不少,却早已盛名在外,自非寻常之辈。依我看来,不如趁早解决,省得日后麻烦!”曹成冷声一声,眼中尽是嫉恨之色,实在也是个反覆无常之人,此下大觉邓云将会成为日后大患,便有心铲除。

    张用眼睛一溜转,心中暗付:“这龙蛮子毕竟是仁义之士,正是这乱世所需人杰。反倒这曹成假仁假义,心胸狭隘,难成大器。”

    张用念头一闪,立即震色而道:“大王此言差矣。此下这龙蛮子有不少麾下,都在这大王山内,而且此人心思谨慎,看那牛皋暗藏兵器,便知他已有防备。若是大王欲要动手,难免会有一番恶战,所谓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何况大王好不容易才于青州一带建立威信,有了民望。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有损大王名声。再说那龙蛮子不自量力,竟敢率众远渡燕云之地,依如今燕云局势,此实乃自寻灭亡之举。竟如此,大王又何必煞费功夫,与之交恶?不如按原先计划,趁他在燕云捣乱时,扩张势力,以谋大业!”

    张用疾言厉色,侃侃而谈。曹成闻言,脸色连变,却是觉得大有道理,遂冷哼一声道:“你说得是理,明日你便速速安排,早些把这些蛮匪送走,我见了烦心!”

    曹成说罢转身便走。张用在后仍不忘毕恭毕敬地拜礼称诺。

    于是,到了次日。张用洗漱完毕,领着几个头领,便赶到邓云所在的小寨,商议前往燕云瀛洲之事。而邓云也发觉曹成的小人心态,不欲多留,也是极为配合,议定今夜就准备行装,明日立即让吴波先带领一部分兄弟前往渡口,其余分批而行。而在谈话间,张用倒也被邓云那处事笃定,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气概所折。不过因随张用所来的头领,都是曹成心腹,除了公事外,却也不敢与邓云有外话再说。

    半个时辰后,张用告辞而去。邓云面色一沉,也对这说话灵巧,颇有急智的少年人有了几分印象。

    “刚才听这叫张用的头领语气,看来曹成有意催促我等兄弟离去,此地不宜久留。军师,你可已有决策?”邓云目光凛凛,望向席下黄机密。黄机密灿然一笑,遂命左右取来地图,就放在邓云案上。邓云教众人过来,一起听说。这瀛洲地图乃是曹成所赠,当然黄机密也不愿多承他的情,转赠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玉。

    却说众人围在一起,黄机密手指地图,约在瀛洲城附近不远的一角,凝声而道:“此处离瀛洲城有数十余里,名为东海镇,却都是外族异民常居于此,昔年辽人曾几番攻打,却都无功而返。早前我已打听过,听说这些外族异民大多都是从那传说的蓬莱仙岛,大多都是唐装打扮,会些奇怪异术。若是我等能先取此镇,再谋取瀛洲,自是简单多了。而且,大家伙的家小,也能暂时有个落脚之地,免夜宿野外之苦。”

    邓云一听,顿时面色发寒,双眸迸射两道凌厉杀气。身为后世之人的他,如何不知这所谓的蓬莱仙岛就是那小日本岛国,不由冷哼一声道:“东海镇有多少这些异民!?”

    “据说应有一千数百余人。”黄机密听邓云语气里带着浓烈杀气,不由心头一紧,疾声回道。

    “梁小哥,还请你率领五百忠义社精锐与李进麾下前往铲除,除了老幼妇孺外,其他人一律杀无赦!!”邓云厉声一喝,众人无不变色大变,邓云素来不喜滥杀,就算对辽人也是如此,为何却偏偏对这些外族异民,如此狠辣?

    “诸位兄弟不必见怪,这些外族异民都是些穷凶极恶,奸佞阴险的白眼狼。留之,不过是祸害人间。”邓云面容杀气更胜,说得煞有其事。众人面面相觑,少有见邓云如此杀气凌厉,梁兴面色一震,遂拱手领命。

    随后,邓云又与众人各做有关行程的讨论,直到两个时辰后,方才散去。

    当夜,梁兴即从忠义社里挑选出五百个身手极好的弟兄,轻装出发。另一边,邓云也在准备撤离之事。

    两日后,梁兴赶到渡口,已见渡口摆满船只。却说这渡口,近年一直被曹成控制手中,以供周遭百姓,还有麾下弟兄打渔。当然百姓也要从所得的中给予曹成分成,不过却比官府少得要多,自也是乐意。而官府也不敢得罪,只要曹成每月按时交纳银子,便是替他隐瞒。

    也正应曹成深得百姓爱戴,这回协助邓云远渡瀛洲,可谓是一呼百应,各家各户都愿出船出力,加上曹成本身拥有的船只,一下筹备了近数百艘大小渔船。虽然这些渔船远比不上官府所用的战船,但依这数量,只要五、六躺应该就能将大行山的人马尽数运完。

    而这些日,李进、郑明依照邓云吩咐,已经置办好渡海的物资。梁兴急与两人说明邓云吩咐。李进听言,即可吩咐麾下准备。当日,梁兴便与李进引约千余人出发。

    途中,梁兴向渔夫百姓问起了有关东海镇异族的事情,哪知无不闻言色变,说这东海镇的异族都是些邪恶妖人,东海镇内种满了奇花异草,不少都有毒性,还饲养了许多怪虫,因极通水性,平日里还在四周海域一带,掳掠幼儿,听说都是用幼儿的血来供养那些奇花怪虫。

    梁兴一听,顿时面色剧变,气得浑身血气喷张,暗道难怪主公如此痛恨,不惜要痛下死手!

    随后梁兴又听,此去瀛洲还需一天一夜,又听东海异族都是些狡诈机警之人,便教麾下先去歇息,明日开始,打醒精神提备。

    一夜过去,次日一早,便听鸣金声起。各只船只上的人都在大喊警示,梁兴急急而出,见有好数十艘小船如脱弦之矢,奔飞而来。梁兴疾声大喝,各忠义社弟兄纷纷手执弓弩。

    不一时,那些小船纷纷靠近。梁兴听那些渔民说,小船都是东海异族,心中大怒,立马喝令发箭。随着梁兴令声一起,乱箭飙飞,小船上的东海异族躲避不及,许多都被射落海里,一些人反应过来,连忙跳入海内。

    连番乱射后,那些东海异族死的死逃的逃,血红的海水不断扩散。陡然间,一条条铁钩飞起,勾住了渔船,梁兴面色一变,急教准备厮杀。须臾之间,一条条人影,顺着铁钩跃到船上,大喊叫着一些难听绕口的字音,在梁兴船上,一连七、八个东海异族,各发暗器。几道寒光射来,梁兴急忙跃身一躲,后面几个渔民躲避不及,惨叫一声,纷纷倒下。梁兴看得眼切,连忙甩手便飞射出好几柄燕子梭,正中两个东海异族,其他都是身手敏捷,纷纷避开。四周忠义社的兄弟嘶声大喝,提刀扑上,擒住几人乱刀砍死。只剩下的三、四竟也不惧。就在此时,忽然几声凄厉的惨叫声接连而起,梁兴心头一揪,眼角余光望去,见适才中了暗器的渔民竟浑身冒起白烟,衣裳腐烂,发出吱吱的声音,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四周的忠义社兄弟不由看得心惊胆跳。蓦然,那些东海异族齐齐洒起一大片粉状物体。梁兴面色大变,急教退后,一人不知哪里取出一小型竹筒,‘咻’的一声,霎时间一大片火焰袭来。众人哪里看过这等妖术,连忙躲避。梁兴身手极好,躲避间,甩手又是射出两道燕子梭,连中二人。唯一剩下那个东海异族,见同伴皆亡,口中怒喝,忽然见浑身起火,向人丛内扑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东海异族

    “这些丧心病狂的妖人!!”梁兴大怒,急忙又是甩出一柄燕子梭,正中那火人背后,将其射倒在地。附近忠义社兄弟,余悸未消,各个恨透了这些妖人,抬刀一顿乱砍,砍得是火星四射,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各艘船上的激斗也已结束。无论是忠义社之人还是渔民百姓,都是吓得面色煞白。不少渔民百姓更是不敢继续行程,想要回去。梁兴唯有先安抚众人,又说此番过去,正是要铲除这些东海异族,否则让这些东海异族久居于此,迟早会祸害世间。众人听是有理,兼之梁兴为人和善,方愿继续行程。

    不久,到了晌午时分。忽然又有数十小船驶来。各船上的人无不色变,忠义社弟兄连忙各执弓弩,准备射击。

    这时,船队中却有一只小船独自驶出,迅速而来。船头一人,身穿唐式艳红百花袍,发髻上插着一朵牡丹头钗,浓妆粉黛,竟是各妖艳的女子。

    梁兴面色冷酷,厉声喝停。那小船似乎也不敢贸然靠近,很快停下,船头女子却也会说汉语,娇声道:“奴家见过诸位英雄好汉,不知谁是领头人,可否让奴家登船来见?”

    梁兴听话,眉头一皱,喝声便道:“有事就在此和我说便好。”

    “奴家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官人何必如此小心翼翼,难不成还怕奴家吃了你不成?”这东海女子说话妖声娇媚,颇有风情,似有勾人灵魂的魅力。不少人看得连吞口水,眼睛发直。不过对于一身正气的梁兴来说,却是难起作用。

    “哼!你们这异族,都使一些害人邪术,我更听说你们专用幼儿供养妖邪之物,祸害人间,恨不得尽除之!”梁兴冷声怒喝,那东海女子听了,却是咯咯在笑,全然不当是一回事,娇声又道:“官人不过道听途说,岂能擅定罪状?我们不过都是外来族民,背乡离井,远渡他方,已是凄凉。官人又何必赶尽杀绝?何况奴家此番乃诚心而来,为表诚意,还请官人先来过目。”那东海女子说罢,小船内竟陆续走出数十娇滴滴,年轻美貌的女子,各个也都是浓妆艳扮,一时间如是妖花连开,魅力四射。

    就在此时,就由那说话的东海女子领头,竟缓缓脱开了身上的艳红百花袍,随着花袍落地,先见那傲人双峰,白皙无暇,两颗桃红点缀在上,再看那苗条如蛇般的娇躯,竟有着一朵大牡丹刺青,再加上那略带娇羞的神情,简直令人欲火焚身。可是这还不够,在她身后数十个年轻女子,竟然也纷纷脱下衣裳,**示人,一时间教人无法自拔。

    “厚颜无耻!!不知所谓!!!”梁兴却是看得心头大怒,全然不为所动,指着船头那东海女子怒声咆哮。

    “官家莫怒。奴家这些姐妹,早就听说中原人杰地灵,无不盼能侍奉中原英雄,只望诸位莫要嫌弃,让奴家这些姐妹好好服侍。”

    那东海女子却也了得,丝毫不见惧色,**着身体,任由他人观赏,也似乎全然不当一回事,反而媚态百出,娇声而道。

    此话一出,倒有不少人动了邪念。梁兴暗暗看在眼里,冷声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却又不信有如此便宜之事。你们到底有何阴谋诡计!?”

    “官家岂不疑心过重?我们这些小族异民,苟存于世,还不是为了生计。中原有句老话,叫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们姐妹却希望诸位英雄好汉能看在一夜**份上,绕过我们的族人。”东海女子侃侃而道,说得倒也好听。一个渔民听了,不由淫笑道:“嘿嘿。我们船上可有近千人,你们就这数十个女子,如何够分?”

    “呵呵。若是诸位英雄不嫌我们姐妹下贱,再有多少,我们姐妹接着便是。”东海女子说得轻描淡写,而她身后那数十个女子却也各个面无表情,好像默认似的。

    “好一群**妖女,比那传说中的狐狸精还要放荡多了!”另一艘船上的李进,面色寒冽,冷声而道,表面虽是如此在说,但胯下的反应,却很老实。

    而梁兴似乎也不愿在与这些妖女多说,忽然一声令下,几个忠义社头领,立即放箭发射,乱箭一起,顿时娇声连片,只见一个个白花花的**在眼前闪动,反而更显得****艳丽,不少人更淫笑叫好。

    “半盏茶内,若不退开十丈,休怪我无情!”梁兴如个冷面修罗,厉声喝道。那东海女子竟还不依不饶,又说愿奉上黄金百两,美女一百,珍珠珊瑚一箱。听得船上那些渔民各个都是心头大动,眼色发红。梁兴看在眼里,等半盏茶时间一过,立即下令各艘船上的麾下射箭。此时,那东海女子才急急地下令拨转船头,几个女子躲避不及,被射落海内,荡起一道道水花,随即一阵阵艳红扩散。

    须臾,就在不远听着那数十艘小船,见得派出的小船调回,竟忽然加速,迸飞而来。梁兴神情冷酷,急教众人准备,待那数十艘小船逼近,一顿乱箭之后,东海人虽死伤不少,但依旧不断逼来,迅疾一条条铁钩飞绳跃起。梁兴见状,急喝令砍断,于是连道浪花暴起,只听那些东海人叫骂不断,依旧试图登船。

    就在此时,又是一连好几队船队驶来,近有百艘之多。梁兴船队的人无不大乱,不知如何应付。梁兴只教众人打醒精神,稳住阵脚。随着梁兴连声喝起,忠义社的兄弟一开始还能够应付得来,不过随着东海人的船只不断逼近,兼之已有不少东海人登上船来,战况越来越乱。

    陡然间,只见一满脸皱纹老汉,如似满脸的刀痕,穿着一身黑色素衣,面容狰狞,甩手飞出粉末的同时,大口一张,一片火势卷席而来。梁兴急往左边一跃,几个忠义社的兄弟却躲避不及,被火势吞噬,瞬间化作火人痛声惨叫。

    “妖人!!我饶不了你~~!!!”梁兴大怒,一把掣出腰间长剑,飞扑过去。哪知那老汉向后一跃,高飞在半空,嘴巴囔囔叫道:“万恶的中原人,下地狱去罢!!”

    老汉喝毕,甩手就丢出一颗黑色状的圆状物体。梁兴心头一紧,只觉这东西绝不简单,立即射出一燕子梭。燕子梭击中圆球,瞬间爆炸开来,竟飞出许多硕大的金色飞虫。

    “这是什么鬼东西!?”梁兴面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那些向四处飞走的金色飞虫陡然暴起一团团火光,不少忠义社兄弟反应不及,被火光击中,立即变作火人,可怕极了。

    梁兴一阵闪躲,落地刹那,那老汉早已落地,正等这个时候,手执一柄怪异长刀,对着梁兴暴砍乱劈。梁兴执剑迎住,两人杀了数十个回合,竟不分胜负。于此同时,各艘船上的忠义社之人已死了近数百人。而那些东海人虽有着妖术,但面对训练有加的忠义社之人,也是死伤惨重。

    说时迟那时快,梁兴避过老汉劈来一刀,跃身飞起,连腿击在其胸膛上,把老汉踢得连连暴退,痛呼大叫不绝。梁兴得势不饶人,落地瞬间,飞身扑去,一剑对着老汉面门就刺。

    就如邓云常说,高手过招,胜负就在一瞬间。眼看梁兴长剑就要刺中老汉面门。老汉竟然不退反迎,厉声喝道:“中原人!!老夫与你同归于尽!!”

    长剑长跃,刹地刺破老汉头颅的瞬间,老汉浑身火势暴涨,梁兴一时躲避不及,右手已然火势弥漫。梁兴急忙就地翻滚,几个东海人见状,嘶声咆哮,疯狂来杀。还好几个忠义社的兄弟来得及时,将之一一诛杀。

    这时,梁兴手上火势也已熄灭,只见右臂长袍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一条手臂黑漆漆的还真着几个触目惊心的血口。

    “杀~~!!!!”梁兴怒声大喝,也并无因此胆怯,左手取燕子梭,不断飞射。刚才那个老汉似乎是这些东海人的头领,随着几个东海人大呼起来,各艘船上的东海人似乎都十分震惊。忠义社的兄弟趁机反攻,一阵混战后,东海人死伤大半,剩余的也不敢恋战,纷纷跳入海里。

    待这一场恶战结束,已然是黄昏时候。各艘船上的忠义社兄弟,都是失魂落魄,大多瘫坐在地,那些渔夫百姓几乎死绝,剩下的几个都吓得疯了,口中喃喃,就说有妖人。

    半个时辰后,梁兴清点完死伤,听说自己麾下精锐加上李进的部署,死伤近五百余人,自是忿怒不已。

    “统领大人,我看麾下弟兄士气低落,而且我们尚未到瀛洲,那些东海异族便如此疯狂,如果一登岸,恐会遇到更加恐怖的袭击。我看还是先赶回青州,商议对策。”

    梁兴本就是忠义社的头目,不过自梁兴率领忠义社全体追随邓云后,忠义社的人都改称梁兴为统领。梁兴长叹一声,转眼望了一下四周,见弟兄们大多精神萎靡,沉吟一阵后,把头一点,带着几分不甘几分苍凉道:“传我号令,都调转船头,回去青州罢。”

    随着梁兴号令落下,各艘船只纷纷调转。而就在不远海里之外,已然穿回衣裳,适才与梁兴谈判的那个东海女子,听闻中原人的船只已撤,娇媚而冷酷的脸庞却是紧绷起来,冷声吩咐道:“速发援,就说不久将有大量的中原人会来瀛洲,教他速派援兵来保东海镇!!还有通知镇上的同胞,教他们把家里的财产都拿出来,你们再挨家挨户去寻索稍有姿色的女人,三日之内,务必给我筹够三百人!!”

    却说两日后,邓云、黄机密和牛皋一同率领麾下已到渡口,正准备登船事宜。而最后一批,则是由吉青、霍锐兄弟所领,如今尚未赶到。

    这日,万里晴空之下,浪涛平平,海上一片青蓝之色,一晃一晃,倒也幽静。邓云正在一艘船上眺望,忽然身后转出两个美艳惊人的女子,一左一右地搂住了邓云手臂。

    “相公你在看什么?”左边女子,虽轻妆打扮,但不少温雅贤惠,眉宇间还有几分英气。

    “缨儿,你知道吗,其实在这海外有着更为辽阔的天地,与之相比,我们口中常说的天下,不过是弹丸之地罢了。”邓云轻声而道,眼中散发着赫赫精光。

    邓云此话一出,在右边的女子,只见倾国之色,英眉凤目,俏鼻红唇,一张如似天上神女的面容,美得更是不可胜收,正是耶律凤仙。

    “纵是天下再大,如相公这般盖世英雄,亦少有风流人物可比!”耶律凤仙说罢,不禁搂紧了邓云的手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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