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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 密道逃命

    而邓云与她不过有着数面之缘,她便念念不忘,倾心爱慕,最后竟然还下嫁邓云为妻!本以为耶律亚虎绝不会轻易答应,这对夫妻注定要成为天下人笑柄,受人指骂、唾弃。

    可万万未想到,素来对邓云恨之入骨的耶律亚虎,竟忽然态度转变,不但承认了这桩婚事,还要与之联合,似乎还要联手共创大业。

    想到此,孙恭武几乎被心中妒火焚毁,近乎疯狂。而在他把自己的妒火、怨气全都发泄在可怜的绿裳身上之后,见得被自己摧残得遍体鳞伤的绿裳,孙恭武心中愧疚无比。善解人意的绿裳,反而替孙恭武轻叹、落泪,为他可怜,为他惋惜。就此孙恭武,沦陷在绿裳的温柔乡内,就算听她说不如投靠金人,反而落个自在,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竟也没有怒声喝叱,倒是大为感动,一时鬼迷心窍,竟然下定决心投靠金人。

    耶律亚虎素来对孙恭武信任至极,毫无戒心,视若兄弟。因此孙恭武也很轻易地派遣心腹联系了金人,约好两日后,献了眼睛。阿骨打大喜,遂速做调拨,到了约定那日,举大军来讨。辽人见得金军来犯,正是准备应战之时,孙恭武忽然献了南门,东、西二门随即也被孙恭武的部下趁乱夺下。金兵因此得以长驱大进,杀入燕京。

    至此,这个曾经被耶律大石寄予厚望,悉心栽培多年的年轻人,就为了儿女私情,竟误入歧途,实在是可怜可叹!

    随着孙恭武的退下,阿骨打精神一震,凝声喝令,诸将速夺宫殿。前首铁骑齐声应和,先往杀去,随即一众将士各引队伍,纷纷而进。

    燕京皇宫之内,耶律亚虎听说辽人杀来,连忙下令紧闭宫门,以乱箭射之。随着耶律亚虎号令传落,待金人铁骑杀到之时,宫门早就关得严严实实,两边乱箭迸发,如同狂风暴雨袭击而去。金人铁骑各做躲避,纷纷冲撞宫门。不一时,随着一队队金兵精锐杀到,声势愈大。

    阿骨打听说宫门紧闭,辽人都在敌楼上射箭,立即教后方队伍,取器具攻门。就在此时,猝然一阵阵惊呼声叫起?叫起。阿骨打急往后望去,竟叫自军营寨的方向烟雾弥漫,隐约还能见得火光。

    阿骨打刹地瞪大了眼,疾声怒呼道:“这援兵竟来得如此之快耶!?”

    这时,数员金将皆赶马来劝阿骨打派一支兵马前去援救,毕竟寨内尚有许多军器、辎重,万一尽被大火烧毁,而燕京却又攻克不下,势必有灭顶之灾。

    “不必惊慌!!传朕号令,速破宫门!!各部兵马加速作战,务必在今夜之前,夺下燕京!!”阿骨打怒声大喝,诸将听令无不精神大震,暗叹阿骨打敢于取舍,纷纷各传号令。

    于是城内各部金人队伍,并力厮杀,愈加凶猛。城内各处辽人渐渐溃散败退,眼看将有兵败如山倒之势。

    与此同时,在燕京宫殿之内,廖牧还有一众将士皆劝耶律亚虎弃城逃去,望涿州投奔邓云。耶律亚虎哪里愿意,只愿与燕京军民同生共死,与金贼死战到底。众人多劝无用,这时又有人急来禀报,说东、西街道上皆有大量金贼杀来,恐怕难以抵挡多久。廖牧闻言,心中大急,与数个辽将以死相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殿下何必逞一时之气,当速速撤去,他日方有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之时!!”廖牧疾声喝道,众将纷纷附和。耶律亚虎心中虽万般不愿,但最终还是未有再固执行事,速与众将从后宫密道撤出。

    另一边,且说忽而豹依照邓云吩咐,正率麾下部署望燕京城来赶,一路不见金兵来袭,还以为牛皋已然引开金兵大部人马,遂心中无虑,加速行军。待忽而豹快到燕京城时,听得杀声震天动地,远远望去,城内各条街巷上都是厮杀之景,顿时面色剧变,连忙率兵去救。

    正是忽而豹这支兵马忽然杀到,使得城内局势有了些许变化,金兵皆无料到有援兵来救,一时被杀得措手不及。忽而豹赶入城内,只管望皇宫处杀去,麾下将士奋勇拼命,城内辽人见状士气高涨,渐渐能稳住阵脚。

    另一边,阿骨打眼见宫门将破,正是激动、兴奋之时,忽有将士来报,说辽人有一支三千余援兵从东门杀入,自军人马被杀个措手不及,请求增援。阿骨打闻言,即问身后诸将谁愿前往。这时,一人怒声大喝,应声而出。阿骨打定眼望之,正是军中大将斡里衍。话说此人鸷勇果毅,谙于兵略,少年从军,自出征起从无败绩,所向披靡。阿骨打曾言,大金之所以得以建国,威震天下,论战场功绩,但属斡里衍之最。

    话说这斡里衍年仅十四岁时已然十分强悍、神勇无比,兼之其父又是七水部部长,因此从小受到良好的家教,学文习武,长进很快。斡里衍自幼庄重刚健,矫捷过人,常披甲执枪练武。手劲特别大,无人可及,别人的兵器碰上他的枪,一般都会被震飞,一般大汉绝非他的敌手。他智谋深,见识远,从小就勤苦练功,别的孩子在玩耍,他却把心里全都放在了学习上,深受乡里人所爱。

    不过他父亲白答并不知道自己孩儿天赋异禀,反而怕无意间伤人惹事,与家里人一商议,决定把他送到穆宗盈歌那里从军。盈歌见娄室体貌如此魁伟,年少不凡,于是欣然将其留在身边。

    不久,阿拍、留可、蒲余罕等相继叛乱,斡里衍跟随盈歌出征,英勇无敌,屡立战功,受到奖赏,渐渐在部族里建立起声威。

    待斡里衍到了二十一岁时,其声威之盛,以远超其父,于是斡里衍在他父亲手上,接过七水部部长的位置。

    后来斡里衍追随盈歌,与正值壮年的阿骨打结识,四处东征西讨,女真部之势愈来愈盛。后来,阿骨打接过盈歌位置,统领女真,反攻大辽时,杀到达鲁古城。当时,斡里衍与银术可率骑直冲辽军中坚,九陷其阵,大破辽军。建国之时,授赠为金紫光禄大夫,天威上将。

    照理说,这金国第一勇士,当属此人。只不过斡里衍成名久矣,不愿与小儿去争,当然也见国中年轻一辈崛起,人才辈出,心里欣喜之余,也盼他们有个念头去互相竞争。

    话说,斡里衍纵马而出,阿骨打大喜过望,速令其去斩杀敌军大将。斡里衍领命即去,驰马奔驰,麾下心腹大将银术可率精骑随后跟上。只见斡里衍麾下铁骑,势如骑虎,如一支天兵神将,降临人世。街道上正在厮杀的无论是金人或是辽人,见得斡里衍这支兵马杀来,无不慌忙闪避。斡里衍面色寒冽,只顾纵马奔飞,见着前面若有辽人挡住,提枪就杀,若是金人,也不留情,挥枪挑开。

    说时迟那时快,须臾之间,斡里衍闻得杀声大震,面色一震,眺眼望去时,见前面人头涌涌,密集一片,一大股辽人扑杀攻来,在挡金兵,被杀得节节败退,势如山倒。

    “金国儿郎,都给我让开!!!”斡里衍大喝一声,声若轰雷,不知谁人急望后来看,见得是斡里衍,大喊‘天威上将来了’。于是金兵无不大受鼓舞,纷纷听令撤去。而在这一大群辽人,正是忽而豹合众反攻所聚。此下忽而豹见得金兵撤退,以为胆怯,厉声急喝,扑上厮杀。随着忽而豹喝声一起,辽人纷纷嘶声大喝,各提兵器扑上。就在此时,斡里衍也一声令起,纵马挺枪,竟望那人海潮中奔杀过去。银术可也不怠慢,急飞马引兵跟上。

    霎时间,惨叫嘶喝此起彼伏。只见斡里衍一马当先,手中金辉长枪暴刺快搠,力劲狂猛绝伦,刹时间杀开一个破口,随即奋勇突进。辽人阵里无人能挡,凡上拼命的,无一例外,皆遭毙命。银术可引铁骑跟上,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血腥,辽人扑上厮杀,只觉攻的都是些刀枪不入的凶猛恶兽,纷纷遭到反扑而死。

    斡里衍越杀越快,势如破竹,一路径直望阵中杀去。忽而豹见这金人如此厉害,连忙令麾下骁将前往阻击。哪知屡去数人,都被斡里衍三合之内刺翻落马。斡里衍人猛马疾,四周兵士、百姓莫说截杀拼命,在这斡里衍面前根本如同蝼蚁般弱小。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斡里衍已杀入阵内腹心,银术可引兵从后大举杀上,辽人之阵已溃散大半。忽而豹看得心惊肉跳,心知非斡里衍之敌,急欲转马逃退。斡里衍大瞪虎目,怒声一啸:“无胆鼠辈,休想要逃!!”

    斡里衍喝声一起,人马即如道闪雷迸飞,辽人早被吓破了胆,哪里敢截。电光火石之间,斡里衍赶到忽而豹身后,提枪望背心一刺,力劲之猛,竟赫然从忽而豹胸膛透出,直破铠甲。忽而豹还来不及惨叫,两颗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神情尽是怨恨、不甘。

    随着忽而豹死去,辽人好不容易激起的士气,顿时一落千丈。斡里衍趁势率兵掩杀,须臾之间,辽人便被杀得溃散而逃。

    与此同时,阿骨打亦率众攻破宫门,杀入皇宫,搜索四处,铲除了几波辽人余孽,却不见耶律亚虎的身影。阿骨打心想宫内必有密道逃脱,命众人务必细心搜索。于是金人并力去寻,几乎把燕京皇宫搜过天翻地覆,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在后宫一口枯井之下,发觉密道。

    阿骨打见这密道如此隐秘,也是暗暗庆幸能够及时发觉,连忙命人前去追袭。待兵士在旁绑好绳子,粘罕二话不说,便要领先。金兀术随后跟上。一众军中老将,见少年人积极争先,也不去抢。

    话说,耶律亚虎与一众将士还有廖牧通过密道,从城外一处荒野逃出。耶律亚虎耳听从城内传来的阵阵凄厉惨叫,心中愤恨至极,自是恨透了金贼。廖牧恐金贼已攻破宫门,急劝速逃。于是众人即徒步望涿州方向而去。

    眼看快到黄昏时候,天地之间都是昏沉一片。陡然间,背后杀声猝起,却是粘罕、金兀术引兵从后杀来。耶律亚虎大怒,欲转回厮杀,拼个玉石俱焚,幸好被人拖住。这时几个将士慨然而出,先引数十兵士而去。

第二百七十章 再战兀术

    “众人拼死拼活,全不惜命,皆为保全你命!何不惜哉!!?”廖牧扯声怒喝,耶律亚虎听了,钢齿咬碎,双眼红赤得可怕,不过最终还是忍辱逃退。

    不一时,耶律亚虎逃到一处林口,背后杀声又汹涌传来。众人大惊失色,却又听前方林丛内响起一阵阵急促的马蹄震响,正是前有来军,后有追兵。

    说时迟那时快,林丛内一彪人马倏然冲出,只见为首那人骑着一匹金黄龙驹,手中龙纹银棍闪闪发亮,如同一尊威凛天神降世。在他身后,又见一人,身形瘦小,却是体态苗条,面带一具鬼煞面具,见了耶律亚虎,竟失声叫道:“哥哥!!!”

    原来这面带鬼煞面具的正是耶律凤仙,而在她前面的自是那‘龙蛮子’邓云。邓云面色黑沉,立即喝道:“乌阿哈、鬼奴!给我挡住金贼!!我待会便来!!”

    邓云一声喝出,乌阿哈、鬼奴皆是神色一震,各引一队人马赶去。廖牧唯恐这两人难敌,疾呼叫道:“金兀术和那粘罕都在追兵里,就凭这两员小将恐怕不敌!!”

    邓云闻言,心头一震,还未说话,吉青、霍锐飞马而出。邓云命两人务必小心,两人慨然领命,纵马便去。邓云吩咐毕,耶律凤仙早已下了马,取下面具,神情悲切地扑入了耶律亚虎的怀内,痛声大哭。耶律亚虎也是不禁落泪,半年不见,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已成了人妇,而且还是自己曾经恨之入骨的敌人,一时只叹世事无常。但不知为何,却又觉得,只要自己这个妹妹平安无事,家人团聚,一切都好。

    “大舅子,我收得来信,已速发援兵,却不曾想金人攻势如此迅疾,不知时下局势若何?”邓云心中正急,也顾不得打扰了兄妹二人。耶律亚虎闻言,眉头一皱,好生不习惯,想要发怒,却想自己如今又沦落为丧家之犬,靠人救济,只好心里忍住,答道:“金贼大举入城,燕京失矣。金贼势大,猛将如云,如今之计,且先杀退追兵,赶回涿州,再做图画!!”

    邓云听话,不由眉头一皱,想要细问,却听前方已?方已有喊杀声起,连忙急说道:“大舅子你恶战许久,且入阵歇息,我先把敌将杀退再说!”

    “不必!只要是杀这金贼,我便有力气!!”耶律亚虎虎目一瞪,疾声便道。邓云与耶律凤仙一对眼神,便急急翻身上马,指着耶律凤仙的坐骑说道:“那大舅子且用我妻坐骑!”

    耶律亚虎一听,眼中又闪过几分怒色,冷哼一声,迅速上马。耶律凤仙看在眼里,却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全因她所深爱的两个男子,终于放下成见,并肩作战。

    且说,乌阿哈、鬼奴引兵去挡,不久便见金兀术、粘罕两人健步如飞,如两头凶兽赶来,口中怒骂不绝。素来生性倨傲的乌阿哈,虽见来将势猛,但想自己占着坐骑之利,也是不怕,大喝一声:“贼杀才休要放肆!!看我取尔等头颅!!”

    乌阿哈喝毕,纵马就冲。鬼奴却是面色大半,感觉那两个金人猝然爆发出冲天的杀气,急道:“小侯爷小心!!”

    鬼奴话音刚落,只见金兀术先是跃身一起,如同一头匍匐而起的猎豹,跃在半空时,手中巨斧由上往下就是猛劈。金兀术来势太猛,乌阿哈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一阵狂风吹来,下意识地提双刀挡时,只觉双手虎口一股剧痛传来,好似两张手掌都要裂开,痛呼一声,急睁眼看时,一道寒光横飞过来。

    “我命休矣!”乌阿哈由此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到死亡的可怕,因为在这刹那间,他已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电光火石之间,乌阿哈往后急倒,犀利的刀锋就在他咽喉间一飞而过,那冰凉的寒意从肌肤透入。劫后余生的乌阿哈,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是一声痛呼,整个人从马上倒飞而去。却是金兀术一膝盖顶起,将乌阿哈顶飞落马。

    转眼间,金兀术潇洒落下,便是夺了乌阿哈的坐骑。乌阿哈在地上滚了几圈,那些跟来的兵士,见金兀术如此威猛,无不面露骇色。

    “蝼蚁鼠辈,也敢大放厥词,实在找死!!”金兀术面色冷酷,凶目赫赫发光,看得乌阿哈心头揪紧,已是对金兀术有了深深的慑意。

    与此同时,鬼奴骑着苍白巨狼已与粘罕杀在一起。苍白巨狼矫捷灵敏,而且又有锐爪、尖牙,粘罕根本难以强夺。鬼奴也看出粘罕生猛,不与他硬战,骑着苍白巨狼以游击的方式,与之纠缠。

    “嗷嗷嗷!!!好一头畜生,竟敢惹我!!!”粘罕怒声大喝,鬼奴骑着苍白巨狼猛地跃起,提起长枪即望粘罕斜刺里刺去。粘罕双目巨瞪,竟不躲不闪,一把揪住鬼奴刺来长枪,如有拔山之劲,甩着鬼奴连着那头苍白巨狼就丢在一旁。苍白巨狼也是灵敏,落地时,早已稳住身形。鬼奴面色紧绷,冷冷地盯着粘罕。

    与此同时,两方兵士渐渐围来,形成一个圆状。金兀术露出一丝冷笑,遂一拍坐骑,拧起刀斧,便欲突杀。乌阿哈已然败阵,义军几个将士见状,只好咬牙迎去。

    突兀之际,连道破空震响赫然而起。金兀术面色一紧,眼看之时,几道飞影已然从一边擦过一个将士飞了过来,竟是连珠箭艺。

    “雕虫小技!”金兀术冷喝一声,飞刀连砍,几道飞影刹时纷纷破碎。就在此时,一员小将提着大锤从人丛内奔马飞出,煞是勇猛,对着金兀术挥锤就砸!

    金兀术暴瞪双眸,如有两道电光射出,提起巨斧悍然迎去,‘轰’的一声巨响,却是金兀术更胜一筹,巨锤暴然荡开。人马分过瞬间,金兀术提刀就刺。所幸那小将及时避开,免于一劫。

    “哪里逃!!”金兀术大喝一声,猝然又是转身横起一斧,小将又是险险避过,可谓是险象环生,众人看得无不变色。此时,乌阿哈已上了马,赶来厮杀。另一边,粘罕猝然发作,跳入人丛之内,混乱间,夺下了一匹战马,便撞入厮杀。金人见了,士气大震,连忙跟上扑杀。

    那边,金兀术以一敌二,却是稳占上风,忽然一声咆哮,面容狰狞地向那小将喝道:“那龙蛮子可在此处!!?”

    “想找我大哥,先问过我手上大锤,肯是不肯!!”那员小将,正是霍锐。只见霍锐怒喝一声,连锤砸下。旁边乌阿哈也是双刀乱舞,狂攻过来。金兀术一手起刀,一手挥斧,却是凭着力大招疾,硬是挡住两人攻势,反而将两人杀得无计可施!

    再看那厢里处,眼见粘罕杀得正急,却被连根快箭逼停。粘罕面色一变,见不远处有一青袍小将拽弓正瞄,即怒声大喝,奔马杀去,四周兵士都抵挡不住。

    就在此时,两将并马从后杀到,正是邓云和耶律亚虎。邓云厉声疾呼:“大舅子!你我合力把这粘罕擒了!!”

    耶律亚虎闻言,精神一震,立即加鞭赶去。粘罕也认出两人,不由心头一抖,暗想此下正处敌人腹地,又有善射之将,与这两人厮杀实在不利,便急转马撤去。

    耶律亚虎见状,大喝休逃。蓦然,一声惨呼猝起。邓云急眼望去,竟见乌阿哈项上人头被一将一刀砍飞,须臾霍锐也被那将打飞落马。

    “金兀术!!”邓云面色陡变,心中大怒,急奔马杀去。而金兀术也见到邓云,提起刀斧,飞马撞入乱军之中,竭斯底里地喝道:“龙蛮子!!”

    眼见两军搅成一团拼杀,兵对兵,将对将。邓云纵马转去,迅疾对上金兀术。两方兵士都纷纷让开一处空地,两人各挥兵戈,悍然拼杀。金兀术如头不知疲倦恶兽,刀斧落势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邓云悍勇拼斗,施‘挡四门’招挡。两人瞬间杀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龙蛮子!敢与我死战耶!!?”金兀术杀得兴起,嫌在乱军丛内分神,忽地勒马转开,众人皆让。邓云面色一紧,正好前不久从见不得大师那里学得了降魔伏龙棍法,心里也有底气,自不惧死战。

    “妖孽,看我今日如何收了你!!”邓云怒喝一声,奔马赶上。两人一前一后,飞马突入一旁荒地之内,看那态势,是要战个不死不休。

    电光火石之间,邓云胯下有焰麟兽这匹神驹,须臾追上,刹时施出了降魔伏龙棍的招式,数十道棍影赫然显现,最终合成一道,威势浩大地砸向金兀术后背。金兀术转身望时,不由面色一变,暗觉这招式厉害,不敢怠慢,连忙提斧挡住。‘嘭’的一声轰鸣,素来力大如妖的金兀术,这回竟吃了亏,大斧被一棍打开。邓云连忙棍势再转,施出翻云龙腾十八棍中的‘飞龙过堑’,只见亢龙棍如同化作一条银色飞龙暴飞突去。金兀术迅疾拧刀砍住,面色狰狞得可怕。

第二百七十一章 廖牧之计

    须臾,两柄兵器赫然荡开。邓云纵马赶上,两人并马而行。金兀术大吐一口杀气,双目精光忽暴,杀出近年所创武学‘三兽吞天决’。

    隐约间,刀起斧动,邓云宛如看到一片血色之中,一头红鸾,一头血色巨虎,一头红艳猛狮或飞或伏,各张牙舞爪,做咆哮嘶鸣之状。再反应过来时,斧影刀光已是悍然逼来。邓云怒喝一声,亢龙棍即转舞起,呈‘田’字之状,正是一招‘龙见田野’打了过去。霎时间,连声碰响。焰麟兽嘶鸣一声,横里骤移过去,邓云面色连变,连忙勒住马匹,心中惊呼叫道:“好诡异的功法!这妖孽到底是何方神圣!!”

    却见金兀术纵马而去,迅疾拨转马头,转了过来,面对邓云,嘴角带着一抹轻蔑冷声,低声道:“龙蛮子,你还是这世间第一个逼出我施出‘三兽吞天决’之人,你也死而无憾!”

    邓云听话,双眸一眯,拔出腰间青龙宝剑,剑出瞬间,伴随龙鸣之声,煞是威风。

    “你这大话也说得未免太早!!”邓云冷声喝道,一拍坐下焰麟兽。焰麟兽咆哮一声,似也有怒意,四蹄奔起,如同一道金色光芒般向金兀术骤飞过来。

    “好马!!可惜跟错了主子!!”金兀术凶目暴瞪,如有雷光转动,怒喝一声,坐下战马即刻奔驰飞起。转眼间,两人又是杀在一起。只见金兀术威悍绝伦,刀斧舞动,竟有妖相伴随。邓云只能拼死抵抗,一直被金兀术死死压住。说时迟那时快,金兀术一刀闪过,邓云急翻身时,暴喝一声,拧棍挥舞乱打,如有数百上千道棍影覆盖而去,施放的正是降魔伏龙棍法,端的是霸气绝伦。

    “破!!!”金兀术毫无惧色,厉声喝起,刀斧早已乱片挥动,将袭来棍影尽数?

    ??开。邓云面色一变,见得面前寒光搠来,细看见是刀尖,忙闪过去,险险避过。

    “此妖子高深莫测,我尚非其敌,唯有以计破之!!”邓云心头揪紧,念头一转,骤出虚招,诈过金兀术,转马便走。金兀术哪里肯舍,怎奈坐下战马赶不上焰麟兽,连招砍了个空。

    金兀术大怒,喝骂不绝。蓦然,邓云念头一动,焰麟兽如心有灵犀,忽地转飞。金兀术看得精神一震,眼看邓云杀近,刀斧齐出,望邓云悍然逼来。

    邓云也被逼出血性,嘶声咆哮,焰麟兽忽地腾空跃起,竟有三丈之高。金兀术看得眼切,也不畏惧,腾空跃起,一刀就砍,邓云拧棍荡开,斧起之时,又疾用青龙剑刺退。焰麟兽前蹄奔起,趁乱踩在了金兀术的身上。金兀术大喊羞辱,咆哮一声,已是赶不及,须臾坠落在地,‘轰’的一声,风尘暴起。

    “鼠辈只知借坐骑之利!否则早就命丧黄泉!!”金兀术怒声大喝,邓云人马落地,此时天色渐黑,那对刀眸寒光泛动,煞是可怕。

    就在此时,忽然连阵惊呼乱叫,金兀术面色一惊,急往看去,隐约看到自军人马,被杀得大败。原来金兀术正与邓云拼杀间,粘罕遭众将围杀,虽有绝世悍勇,也难挡众势,若非麾下精兵拼死相救,恐怕早已被乱刀砍成肉渣,最终受了轻伤退去。耶律亚虎、霍锐、鬼奴三将趁势奋勇突进,杀得金兵溃不成军。

    金兀术见状,虽是忿怒不甘,但也知此下不可恋战,急跃飞上马,转马逃去。

    “此妖子实在诡异,若此番放走,恐怕后患无穷!!”邓云心中暗付,已起了必杀之心,厉声喝道:“妖孽休逃,与我再战三百回合!!”

    金兀术听了大怒,不过也无中计,只顾奔去赶援。这时,吉青却是迎面而来,拽弓连射,胜在此下天色昏暗,金兀术一时看得不清,直弌直到箭逼过来,才是发觉。‘啪啪’连响之下,忽听一声怒吼。吉青听了,顿时大喜,以为金兀术定是中箭,加鞭奔马赶来。

    “四弟小心!!!”蓦然,邓云急呼声起。吉青面色一变,连忙勒住了马,忽觉一股飓风扑来,急张弓打时,一股无与伦比的猛劲袭来,立即弓破人飞。邓云听得吉青惨叫,只惊得肝胆碎裂,暴怒狂啸,凶猛追去。哪知这天色愈黑,邓云赶到时,哪里还见金兀术的身影。

    “四弟~~!!!”邓云急下马去,望着不远正翻动的人影赶去。到时,见铠甲破裂,吉青吐了几口血出,幸好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内伤。

    邓云高悬的心刚是放下,忽闻连阵惨叫声起,自军将士、兵卒都在痛骂,叫着截住。原来这是金兀术已杀入了乱军,义军众将还有耶律亚虎都是恨透了金兀术,拼命要围。怎奈这头乱世妖孽,实在可怕至极,又是趁着夜黑人乱,独自乱冲乱撞,直捣个天翻地覆,众人莫说要围,就是截杀也是极难。待邓云急赶过去时,都不知人去何处,却听见一阵充满杀气的吼啸声,震动天地,轰鸣在耳。

    “龙蛮子!!你休要得意,早有一日,我必取你项上首级~~!!!”

    喝声之中,杀气之浓,决意之盛,不由让龙蛮义军内许多将士、兵卒都是心惊胆跳。邓云面色冷冽,却无答话,命各将迅速收拾战场撤去,以免金兵来袭。

    这一场混战,龙蛮义军虽少有折损,但却折了乌阿哈一员骁将,吉青、霍锐、鬼奴等将皆有伤势,这些人都是死伤在金兀术手上。而耶律亚虎与粘罕拼斗时,也受了轻伤。

    半个时辰后,邓云见麾下兄弟不少带伤,又想燕京已破,无意久留,却是不知牛皋、吴波还有忽而豹那两部兵马行踪。不一时,梁兴带着百余残兵赶回,说忽而豹已被金人那天威上将斡里衍所杀,其部大多死尽,就算是这百余残兵。邓云面色剧变,耶律亚虎感其忠义,也是眼中泛泪,心中暗里承诺,定侍养其家眷。

    而邓云尚不知牛皋行踪,恐遭不测,心中正急。这时,西北角上传来一阵喝响,斥候来报,正是牛皋部下。邓云大喜,连忙与众将赶去迎接。

    “主公!!真是主公~~!!”两方人马正在接近,西北那波人马内先是响起牛皋的哈哈大笑。邓云急飞马迎去,疾呼叫道:“牛大哥!!你莫非遇到金贼伏击耶!?”

    牛皋速速下马,大步流星地赶来,拉着嗓子说道:“哈哈!!主公这回却是想错了。我按你吩咐,今日望金贼大寨赶去,本想招计引开金贼大部人马,却久久不见敌军,心里一疑,便是靠近去看,竟见得金贼寨里空虚,想这是机会,便引兵袭击,把金贼营寨一把火烧个干净!!弟兄们还趁机夺下不少辎重、良马!!”

    牛皋大笑不绝,却是缺了颗心眼,还未发觉邓云身后一众将士都是形迹狼狈。

    “混账!!大蛮子你怎能擅离职守,几乎害惨我们兄弟!!”吉青大怒,瞪眼喝道,实在被金兀术所伤,心里憋着怨气,无处可发。

    牛皋听话,先是面色一怔,反应过来,便是气得哇哇大叫。其余将士都纷纷附和,谴责牛皋之过。牛皋见众人口伐,也来了脾气,一把揪住吉青,便要动手,吉青虽有伤势,但自也不会退让,眼看两人将要大打出手。

    就在此时,邓云面色一冷,怒声便喝‘住手’!两人听出邓云动了怒火,也不敢放肆,连忙纷纷退开。

    邓云素来秉公执法,先对着两人各喝叱一番,随后也将那些起哄的将士也一并喝责。

    “行军打战,本就要随机应变,牛大哥见得金贼寨子空虚,前往袭击,足可见其急智,此点可赞。不过牛大哥你当派人来报,如此一来,我方能及时应变,以保无失。此点日后当多多改进。”邓云凝声而道。牛皋也是知错,呐呐应诺。邓云说罢,转眼又向吉青还有一众将士谓道:“适才所挫,分明就与牛大哥关系不大,你等在金兀术那里受了晦气,却在自家兄弟身上肆意发泄,算什么英雄好汉!!?若有下回,全都给我卸甲归乡,做那耕夫猎户岂不自在!?”

    邓云喝罢,众人皆是认错。耶律亚虎见邓云御人有术,暗暗惊叹。这时,在人丛内,忽有‘咦’了一声。众人望去,竟是一个老汉。耶律凤仙见了,忙拉住了老汉的手臂,与众人谓道:“这是我家恩师廖公,他才谋百出,深通兵家战法,布兵变阵更是天下一绝。大家伙可莫要失礼。”

    “原来老人家正是我妻恩师,久仰大名。”邓云面色一震,早就从耶律凤仙那里听说廖牧大名,连忙拜礼,在他身后弟兄也纷纷恭敬作拜。

    廖牧呵呵一笑,淡然说道:“老夫不过是无名小辈,各位英雄不必多礼。”

    “不知廖公刚才为何惊疑?”邓云微微颔首,心知廖牧不凡,遂便问起。廖牧听话,神色收敛,凝声道:“适才我听这大兄弟说烧了金贼的营寨,而实不相瞒,在燕京城内也无太多存粮,也就是说,不需一头半月,金贼将会粮食告尽!!”

    邓云一听,顿时面色大震,疾呼应道:“粮食乃军中命脉,金贼倘若粮尽,将不攻自破!到时我等在趁势掩杀,必能将其杀个片甲不留!!”

    耶律亚虎听得心花怒放,急急而道:“竟是如此,我等就不必撤军,当速速整军,反围燕京,教这些金贼知道厉害!若是能擒住那金帝阿骨打,更是不世奇攻也!!”

    耶律亚虎这一说,牛皋、吉青、霍锐等将,甚至连最为年幼的鬼奴都是眼暴精光,试问谁不想扬名天下,名留青史。若是真能擒住阿骨打,这番旷世奇功,定能流传百世!

    于是众人无不应和,都愿返回燕京。邓云却是眉头一皱,毕恭毕敬,一副请教的样子向廖牧问道:“依廖公之意,该当若何?”

    廖牧呵呵一笑,淡然而道:“虚心问话,孺子可教也。经今日一役,燕京已落入金贼之手。今日混战之中,不少百姓、残兵溃卒不愿臣服金贼,趁乱逃去。依老夫之意,此下当速回涿州,收纳这些流民残兵,以涿州为根据,以蓄大势,方位上上之策也。”

第二百七十二章 喜事

    众人听话,大多都是面色大变。邓云反而眉头一松,凝声又问:“可若如此,金贼岂不有时间调来粮食,以作补给?”

    “小兄弟若要成就一番功业,焉能只把眼光投在区区一个燕京身上?金贼缺粮,难以行军,此正是时机,容你休整。待你收纳这些流民残兵,安抚民众,势力加以巩固,再举大事,岂不得心应手,此所谓养光韬晦也。再说,金贼屡举战事,许多新得土地,初稳不久,想必许多地方尚未能开始耕种。金贼存粮绝然不多,未有数月,恐难调足粮食。如此一来,小兄弟又何须急于与金贼作战?”廖牧疾言厉色,侃侃而言,听得邓云脸色一阵惊异,连连颔首,大觉如此。

    廖牧又呵呵一笑,双眸泛光,似乎早有预料,与邓云谓道:“不知小兄弟所图是一城一地亦或是这燕云十六州,亦或是这天下大业?”

    邓云面色一震,心中无比震撼,须臾便已有抉择,拱手一拜,谢道:“廖公今日指教,邓某定谨记在心,不敢有忘!”

    “好,好。看来凤仙果真是嫁了个盖世人物,老夫也是欣慰了。”廖牧颔首扶须,连声称好。耶律凤仙听了,不禁面色一红,无比幸福地偷偷瞟了邓云一眼。邓云依旧谈笑自若,耶律亚虎在旁暗观,也是越看越是满意。

    于是邓云便听廖牧所劝,立即整军赶返涿州,路途中又收拢数千流民残兵,随后消息传开,越聚越多。数日后,待众人回到涿州之时,已聚得上万之众。

    另一边,却说阿骨打攻占燕京后,听说赶来营救燕京的援兵之中,竟有那‘龙蛮子’邓云的部署,不由一惊,对邓云印象又是深刻几分。金兀术认为不可放走邓云,以免日后成为后患,劝其父发追兵迤逦掩杀。阿骨打和撒改却都?

    ?为,军中恶战一日,已都筋疲力尽,何况那些宋人大有可能已经撤去,苦追无果,就此作罢。

    后来几日,阿骨打听闻,邓云已经占据涿州,就在那收拢流民残兵,想他和耶律亚虎联合起来,若得辽人拥护,日后必成祸患,这才有了几分悔意。金兀术和粘罕皆来请战,阿骨打虽有意出战讨伐,怎奈城内粮食短缺,也只好作罢。

    就在阿骨打正是踌躇之时,金兀术忽然进劝,说梁思成屯兵于居庸关,听闻屯粮之所就在居庸不远,何不派以奇兵袭击,抢来粮食。金兀术此言一出,就连那天威上将斡里衍也是赞声说好,原来这些金人根本不将梁思成的部署放在眼里,如若夺来粮食,即能解决当下燃眉之急,就算不能,起码也能震慑梁思成那老贼,到时自也有办法教他送来粮食。

    于是阿骨打君臣这一计议,便立刻教人先去打探消息,以备奇袭之事。

    另一边,邓云回到涿州后,一边接纳流民残兵,一边安抚民心。高傲如耶律亚虎,经过这番挫败后,也放下了昔日的高姿态,多番出面,协助邓云。辽人见耶律亚虎和邓云联合起来,大为振奋。邓云也是信任耶律亚虎,与廖牧一合计,请其到莫州收复忽而豹残部。牛皋、吉青、霍锐等人听说,都是大为震惊,急来劝说。却被邓云喝叱而退。正准备起程的耶律亚虎听说,心里大感晦气,直至府衙来见邓云,请其另请高明。

    “大舅子为何如此动怒?这前往莫州之事,早前不是已然定好,为何却又反悔?”邓云接过耶律凤仙递来茶水,亲自奉上。耶律亚虎冷哼一声,却是不接,冷声道:“只怕妹夫你麾下兄弟对我起疑,免得你私下难做!”

    邓云一听,便是醒悟过来,哈哈笑道:“原来是为此小事。大舅子不必多心。我前番已然喝叱一番,我那些弟兄都是明白事理之?之人,都知道错过,本还想等大舅子回来,摆一宴席,赔礼道歉。若大舅子心里不爽快,我这教他们过来,向你当面道歉。”

    耶律亚虎一听,眉头一挑,吟声道:“果真如此?”

    “以往各为其主,难免结下梁子。如今你我都是一家人,自是赤诚相待。至于我那些弟兄多疑,也是一时糊涂。何况我这将出生的孩儿,日后还要喊你舅父呢。”

    邓云灿然而笑,脸上满溢着幸福、激动的表情。耶律亚虎听了,先是面色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时,顿时从凳子上跳起,喜声惊呼道:“我妹,我妹她有喜了!!!”

    邓云微微颔首,耶律亚虎急急望向耶律凤仙,耶律凤仙轻轻抚摸肚子,笑道:“日后还望兄长多多照顾我这肚子里的孩子。”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这孩子可是有着我耶律家一半的血脉,若是爹爹泉下有知,定也欣慰!!”耶律亚虎纵声大笑,随即转身与邓云谓道:“妹夫说得对,你我都是一家人。我不该与你麾下弟兄计较,你也别喝叱他们,他们都是为你着想哩。毕竟以往你我各自为主,这都是人之常情。”

    耶律亚虎这声‘妹夫’叫得可是亲切得很,或者也是看在耶律凤仙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人倒也变得不那么计较了。

    “大舅子比起我那几个鲁莽的兄弟可就明白事理多了。不过未免大家心里有间隙,还是摆上一席,把心里话都说清楚,这日后上了战场,大家伙才敢并肩作战,互相扶持!!”邓云轻笑道。

    耶律亚虎听了,也觉是理,把头一点,道:“妹夫你说得也是。这样吧,你让我先到莫州一趟,把事情都办好回来了,再把这宴席办起,也正好庆祝凤仙有喜这件大喜事!!”

    “好,一切全凭大舅子吩咐。”邓云干脆地应了一声好,耶律亚虎又是一阵大笑,临走前,多番照顾耶律凤仙照顾好身子,莫要做些粗活琐事,多点歇息,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看他这样子,好像比邓云这个准备做爹的还要激动、紧张。邓云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欣慰,看来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就给自己带来不少运势,肯定是个福娃。

    另一边,却说韩世忠先败于耶律亚虎之手,营寨又遭金兀术的袭击,无奈之下只好率领残部望居庸投去。沿路中,韩世忠听说金贼已攻破了幽州,王刚被杀,与其先前所料相合,不由痛哭泪下,心里自是恨透了金贼。

    不久,韩世忠赶到居庸,梁思成听说韩世忠来投,也是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处置。秦桧却劝,韩世忠此人乃盖世英雄,文武韬略兼备,若能纳之为用,岂不是好?兼之,近来有传闻说那消失许久的龙蛮子,竟然在瀛洲起义,韩世忠与龙蛮子情若手足,若是逼得其去投往贼军,后果不堪设想!

    梁思成听了,大觉是理,遂亲自率秦桧还有众将一并迎接。韩世忠虽心里怨着梁思成拖延战机,以致麾下弟兄枉死许多,但毕竟心中还有朝廷,便要依着朝廷法度办事,带着麾下众人跪下拜礼。梁思成见韩世忠部署大多都是面带怨色,有些更恨得暗暗咬牙切齿,不由心中一凛,又想起当初这韩世忠和那龙蛮子可曾合力擒过童老贼夺权,如若他心存歹意,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梁思成不禁脸色连变,心中已是后悔来见这韩世忠。梁思成心里正惧,也忘了教众人起身。韩世忠等好几千人都跪在那里,众人以为梁思成有意刁难,心中愈恨。秦桧见了,连忙一拉梁思成衣襟,梁思成反应过来,急教众人起来。其间,秦桧又在梁思成耳边说了几句,话说这秦桧也真是了得,猜出梁思成心中所虑,话里大概意思就是说昔日韩世忠造反,乃是察觉童老贼有反宋之心,兼之那时童老贼要诛杀刘延庆,实在是迫不得已。如今太尉大人奉命抗敌,乃国家英雄,自不会有些许冒犯。此下当先以安抚,说明因由。

    梁思成听了,不由心头一震,也不知怎样从眼中逼出了几滴老泪,含泪说道:“韩将军乃国家栋梁,老夫听说你遭金贼袭击营寨,早前又败于辽人之手,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只想着你的下落,派人多处寻索都是无果,所幸你并无大碍,实在是天佑我大宋也!”

    梁思成说得激情感慨,忽然跨前一步,一把执住了韩世忠的手,遂又说道:“世忠呐!实不相瞒,老夫那日收得你的回信,知你尚有爱国之心,心存忠义,大喜过望,即教人发兵前往。哪知军里有不少童贼旧部,平日里疏于管教,屡屡犯事,风气一传,军中便无了纪律。这也是老夫疏忽,选了个新人领军,他不识带兵,也不知道来报。于是有所延误,待到了燕京之时,便遭了辽人伏击,老夫知得此事时,也听闻世忠你军大受挫败,不见行踪,苦寻无果,见军中士气低迷,难以征战,又是忧心世忠你的下落,便先且撤军,打算整顿好兵马,寻得世忠你后,再做图画。所幸老天待我不薄呐~!!”

    梁思成侃侃而言,神色兼备,可谓是听者动容,闻者流泪。可韩世忠是何等人物,岂不知梁思成虚情假意。不过起码梁思成这一说,韩世忠麾下部署,不少人神色也好了许多,毕竟先不管这梁思成是真是假,起码他低了头,也有认错的意思。这些人大多都是单纯憨厚的汉子,这一来便对梁思成少了一半怨气。

    “韩某何德何能,能得太尉大人如此青睐,愿效犬马之劳!”韩世忠毕竟还是希望能够为国征战,以全忠义,他日能够名留青史,成为能够向卫青、霍去病、秦叔宝、狄青那样的绝世名将。而如今奸臣当道,大权都在那几个奸臣手上,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梁思成见韩世忠如此毕恭毕敬,心中大喜,哈哈大笑,遂封韩世忠为宣正大夫,因见韩世忠身披赤虎铠甲,又封为赤虎上将,统率旧部,再从军中挑选,麾下增添至六千人,其余将士皆有封赏。韩世忠还有众将谢过。梁思成当夜命人大宰牛羊,备好美酒,设宴庆祝。韩世忠见国难当前,这梁思成却不去想如何应付,贪图玩乐,军务之事多有怠慢,心中暗叹。这时,上席秦桧却探过头来,低声说了几句,竟都是些忧国忧民之话。韩世忠心中一震,见秦桧气度不凡,风度翩翩,又听举止谈吐都有文豪之风,不由有了结识之心。于是两人细细交谈,大感相见恨晚,说了许多心中之志,应对敌人之策,竟有不少相合。

第二百七十三章 义虎受屈

    数日后,韩世忠见诸军多是空闲,竟少有操练,向秦桧一问,才知军中并无练兵上将,就算有些才能,却都是身微望薄,恐难以服众,兼之梁太尉又说,这多于操练并无用处,倒是费了兵士的气力,待日后上阵厮杀,各个岂不都无精打采,何况动多了也耗粮食,不练也罢。韩世忠听这谬论,大觉荒唐至极,又想当今陛下到底是如何鬼迷心窍才选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奸贼当这太尉,统领大宋一国之兵!

    当然,韩世忠也只是心中想想,有话难说,有志难酬,自是无奈、郁闷,叹声连连。秦桧却是看出韩世忠心中意思,也是轻声叹道:“诶,若我**中上下人人都如韩大哥这般忠义,事事以国事为先,大宋又岂会沦落至此。”

    就在此时,忽有人来急召韩、秦二人。韩、秦二人听说是梁思成急召,都是面色一变,皆觉有不祥预兆,急往赶去。待二人赶到,只见梁思成满脸急色,急切说话。原来细作来报,就在四、五日前,金贼已攻破燕京,耶律亚虎侥幸逃脱,听闻正是有一部宋人兵马援助,方能逃过金贼的追杀,后来暗中一探,竟是那龙蛮子麾下贼军。而这龙蛮子竟然迎娶了耶律大石之女,成了辽人的驸马爷,也正因如此,才不惜与金贼为敌,也要去救耶律亚虎这个大舅子。

    韩世忠早前听说邓云在瀛洲起义,心中也是半信半疑,当下一听好似煞有其事,不由面色大变。秦桧也是暗暗心惊,他与邓云可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邓云对他恨之入骨,如今听得邓云竟成一方势力,自是恐怕邓云将来报复。

    想到此,秦桧不由心头一紧,脑念电转,连忙道:“那龙蛮子竟能从瀛洲赶到燕京,途径必要过莫、涿两州,他却能来得如此迅疾,恐怕莫、涿两州已然落入此人之手。可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他再有天大本领,又是如何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取下莫、涿两州?”

    秦桧话音一落,韩世忠眉头一皱,凝声接话道:“我当初尚在幽州时,便教人从外来人口中打探,燕京各地势力,以备日后?日后战事。我听闻,莫州是由一叫忽而豹的辽人所领,此人乃是耶律大石旧部。若龙蛮子果真成了辽人的驸马爷,有这层关系,此二人大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涿州的大匪吴培安。龙蛮子才识过人,智谋百出,为人义气,麾下兄弟都愿为他拼命,如今又有了辽人所助,合上忽而豹的人马,吴培安岂是他的敌手,攻破涿州自是不在话下。”

    “哦,看来世忠对此逆贼很是赏识,这也难怪,老夫听闻你与他昔年在刘延庆麾下可是亲若手足,常以兄弟相称。”梁思成闻言,面色刹地变得阴沉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韩世忠一听,便是明白梁思成起了疑心,连忙拱手答道:“太尉大人多心。此子本乃忠义之士,若非逼不得已,走投无路,绝然不会叛国造反!我看这其中必大有因由,太尉大人何不上奏朝廷,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下诏招安。如今龙蛮子已得涿、莫、瀛三州,在燕云东南一带已成一方势力,若能招之,我等再于居庸与之相互呼应,要破金贼,自是手到擒来!!”

    “哼!已叛之贼,如何心存忠义!?若是他日破去金贼,反倒助长贼势那又如何!?”梁思成一听,顿时面色霍然大变,甩袖忿声而道。韩世忠听了,不由心中大急,连忙投眼望向秦桧,盼他能一起相劝。

    哪知秦桧沉吟一阵,却是颔首说道:“太尉大人言之有理。其他且先不论,就说这龙蛮子竟成了辽人的驸马爷,如今又救得那耶律亚虎,必然会与辽人联合一起。而我大宋素来与辽人势如水火,难以相容,再加上辽人遍布燕云之地,他日只要这龙蛮子有个歹心,燕云必将又有一番动乱。依我看来,最好便是隔岸观火,让金贼与龙蛮子斗个你死我活,我等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秦桧此话一出,正合梁思成心意。梁思成这人本就贪生怕死,鼠目寸光,腹无大略,不敢轻举战事,恨不得不费一兵一卒,不举一战,便能将燕云之地收复囊中。这算盘打得是好,可如今乱世,又岂有如此便宜之事?

    “哈哈哈!!贤侄所言,正合老夫心意!!”只见梁思成纵声大笑,甚为欢喜。韩世忠不由面色一变,急声劝道:“太尉大人且慢,且先不论要不要招安龙蛮子。如今金贼初得燕京,局势未稳,理当速整兵马,前往袭击,才是兵法之道!!”

    梁思成听话,却是面色一冷,厉声喝道:“老夫常读兵法战略,岂还不如你一莽夫!!此事老夫心意已决,不得再议,退下!!”

    韩世忠见梁思成动了怒火,面色一变,却想此事关联重大,便又再谏。韩世忠如此放肆,自是惹得梁思成大怒不已,喝叱怒骂,后来更要以以下犯上之罪,杖打韩世忠三十军棍,秦桧急劝,方而告免。韩世忠含怒而出。

    “放肆!!放肆~~!!!这韩巨虎自以为立了一些功绩,就能目中无人,竟还暗讽老夫不懂兵法,实在气煞人也~~!!!”韩世忠刚出,梁思成便怒声咆哮,把案上折子乱砸乱丢。秦桧暗叹一声,拱手劝道:“太尉大人竟与这韩巨虎不合,不如把他调到虎头山去,把守粮所便是,如此也落个清静。”

    梁思成听话,也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便是应诺,当夜即令韩世忠收拾行装,率领其麾下部众前往虎头山把守。韩世忠心知梁思成所意,心中更是郁闷,想起昔年在刘延庆麾下的弟兄,死的死、逃的逃、叛的叛,大多都是对朝廷心灰意冷,不愿相信,也唯有自己尚在秉承那不知何谓的‘忠义’。又想当今朝廷,君昏臣奸,忠良备受打压,自己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只在心中嗤笑。

    于是,韩世忠连夜带着麾下部署出发,次日赶到虎头山后,见粮所里不过两千老弱残兵,不禁吓了一跳,暗想粮所重地,竟只有这些乌合之众,万一遭人袭击,后患无穷,遂强震精神,每日在山中演练阵法,操练兵士。韩世忠声威甚高,其旧部自不用说,那些新兵也是钦佩极了,皆愿听其调配,有些懒散、嚣张的刺头,很快也被韩世忠驯服。

    后来,梁思成恐韩世忠去了虎头山,心中含怨,便派细作查看,听说韩世忠每日操练兵马,洪声震山,军容渐盛。梁思成听了,反而心中忐忑,恐怕韩世忠收买人心,暗建私部。

    就在梁思成心中怀疑,犹豫要不要将韩世忠调回后线之时。话说,金帝阿骨打派人打探,金人细作将虎头山临近一带,详细画图,带回来见。阿骨打遂召一众文武商议,斡里衍见虎头山一带四周并无关口,暗笑梁贼不懂兵法,遂谏可从西北小径而入,过一带树林,以作隐蔽,饶到虎头山后,忽发袭击。想宋人并无防备,待把辎重都给运去,恐怕还蒙在鼓里。众人听说不禁大笑,就连撒改也认为此计颇妙。正好金兀术箭伤也痊愈了七、八,便听调同去。粘罕伤势未愈,虽是请命,却被阿骨打以城中少有骁将把守为由拒绝。粘罕听了,并无怨气,反而心中对于阿骨打的看重大为感动。

    于是,斡里衍即日起兵,带上精锐铁骑三千,后部步兵一千,以来押粮,急望虎头山而去。

    三日后,韩世忠这日正巡逻各军操练,快到晌午时候,忽有斥候来报,说数十里外西北小径上风尘盖天,鸟雀屡被惊飞,疑有敌兵来犯。

    原来韩世忠想虎头山乃粮所重地,不可不防,于是便增派斥候,探察范围也扩张了许多。韩世忠素来治军严明,麾下弟兄自非梁思成那些骄兵弱士可比,这下负责西北一带的斥候发觉不妥,便立即来报。

    韩世忠闻言不禁面色一变,心惊肉跳,细细一想,便是明悟过来,暗中腹诽道:“金贼屡举战事,耗费粮食极多,此下必定是粮食短缺,又想梁老贼懦弱无谋,便敢异想天开地奇袭我军粮所,以做补给!!哼哼,这些金贼真是狂妄自大,今夜看我如何将你等杀个片甲不留!!”

    韩世忠想罢,虎目暴射两道精光,速召众将过来,命各部人马都去歇息,蓄精养锐,以备今夜战事。随后韩世忠与众将商议定,便吩咐黄昏时候进食,食饱后各依计策行事。

    不知觉中,夜幕降临。转眼间,又是深夜。话说斡里衍一路谨慎而进,途中早已歇息已毕,都是精神饱满,快到初更时候,才是出发。待斡里衍赶到虎头山后,正好快到二更时候。一众金将见山下并无斥候巡逻,见宋人果真无备,都是心中大喜,急欲厮杀。

    斡里衍却是眉头皱起,想这些宋人再是不堪,起码也该在山下设防,以备万一。其麾下骁将银术可与他多年征战,知他生性多疑,笑道:“将军不必多虑,那梁老贼麾下都是乌合之众,平日治理松散,岂可以寻常而论?”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金帝之信

    银术可说罢,众将无不大笑。金兀术面色一凝,骑着嘶风怒狮兽赶来,沉声道:“将军当速做决定,以免被宋人察觉,误了大事。”

    斡里衍听言,神色一震,作为金人的常胜将军,他自非悠游寡断之人,当机立断,将部下分为三队,问谁敢当这先锋。银术可正欲请命,金兀术便一瞪凶目,慨然喝道:“某若去,敢不死战,提头来见!!”

    斡里衍见金兀术虽是身份尊贵,但却如此骁勇敢战,心头为之一壮,遂令金兀术领第一队骑兵,银术可率第二队骑兵,自率最后一队骑兵,以备万一。步兵全数在后跟随,伺机而举。斡里衍调拨完毕,金兀术立即纵马而起,率一千铁骑望虎头山杀去,一路奔飞迅疾,直望粮所杀来。

    不一时,金兀术眼看前方不远,灯火晃动,便知粮所就在不远,大喝一声,教全队铁骑发起突击。于是,喊杀声赫然而起,金兀术一马当先,飞驰而去。眼看快到粮所,就在两百丈距离左右,蓦然两声炮响,左右两边杀声猝起,乱箭如同狂风暴雨袭来,迸射不断。金兀术即知中计,怒声大喝,刀斧齐舞,拨挡箭矢。这忽然袭击,将这些金人杀个措手不及,许多人都被射落马下,眼见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死伤无数。所幸金兀术坐下嘶风怒狮兽灵敏闪避,速度又快,兼之金兀术手中两般兵器都舞得密不透风,纵跃跳转之间,竟逃过了这乱箭攻势。饶是如此,但随金兀术而来的千人精骑,几乎死了大半,许多都是被马蹄生生踩死。

    与此同时,却说银术可引兵正赶,忽然听得前方厮杀声起,又伴随着一阵阵惨呼乱叫之声,不由心头一紧,暗有不祥预感,恐金兀术有个万一,连忙纵马加鞭,喝令兵士加速前进。待银术可赶到时,只见眼前一片混乱,马匹乱冲乱撞,横尸遍野,地下插满乱箭,不禁面色大变,急冲赶去,其麾下部署纷纷跟上。

    就在此时,杀声又起,只见韩世忠飞马挺戟从左边杀来,呼延通挥动大戟从右边杀来,两部兵马皆势如骑虎,声势浩大。金兀术部??术部署已是溃不成军,银术可部下都是慌乱,此下见得宋兵盛势杀来,一时间都是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尔等番贼,以中我韩巨虎之计也!!”只听韩世忠纵声大笑,飞马撞入乱军之中,或挑或刺或搠或砍,杀得金兵纷纷落马,毫无还手之力,其部人马赶上,都是奋勇厮杀,金兵抵挡不住,死伤无数。再看呼延通健步如飞,看准乱军中的银术可,只顾猛扫大戟,怪力骇人,硬是拨开一个破口,杀到银术可身后。

    “天杀番贼!!犯我国土,撕毁盟约,背信弃义,死不足惜!!”呼延通连声暴喝,跃起提戟便是刺去。银术可心头正乱,一时未有发觉,待听得呼延通喝骂,转身望时,呼延通手中大戟已然劈到,招架不及,顿时一颗头颅连着头盔被劈成两半,血液、脑浆迸飞暴射。银术可乃斡里衍麾下有名骁将,此下忽然被一无名小辈所杀,金兵无不震惊。呼延通迅疾夺了银术可的白马,率兵掩杀,金兵士气低落,渐有溃败之势。

    就在此时,乱军之内,本是所向披靡的韩世忠,忽然被一金将赫然杀住,只见那人刀斧骤砍猛劈,凶势悍然,竟死死地压住了韩世忠。

    “金兀术!!”韩世忠面容冷酷,虎目怒火冲天,一戟骤起,荡开金兀术刺来大刀。金兀术却是早有预备,提手一斧横劈,快得如惊鸿掣电。韩世忠连忙转戟挡住,金兀术眼中精光一盛,拧起手中刀斧赫然发作,猛攻不停,杀得韩世忠节节败退。

    “嗷嗷嗷!!!看我今日如何屠你这头巨虎!!”金兀术嘶声咆哮,遽然施出‘三兽吞天决’,头上如见红鸾,左右两边各有赤狮、艳虎之相伴随,威势惊天。韩世忠看得心惊胆跳,不知这是什么妖法,连忙抖数精神,舞戟迎战。两人杀得正是激烈,这时金兵已然溃败,呼延通率众扑杀过来。几个金将连忙挡住,急劝金兀术撤去。金兀术愤怒不已,却也发觉四周都是宋兵杀来,立即发起猛攻之势,强退韩世忠,转马奔去。韩世忠见这金兀术如此恐怖,哪里肯让他轻易逃去,连忙教部下抵住,万不能让他逃脱。哪知这金兀术实在凶悍,坐下又有嘶风怒狮兽这头神驹,凡去截挡的,都被杀伤而退。几个宋将去截,两个被他砍翻落马,一个被他当场一刀割飞头颅。须臾之际,金兀术已然纵马突破而去,几百个金人残兵连忙跟上。韩世忠大怒,率兵从后掩杀,却遇到斡里衍赶来营救的铁骑、步兵,两军相遇死拼。宋军占着优势,金军数量虽少,但在金兀术和斡里衍的率领下,各个都愿死拼,有前无后,两军因此杀个不相上下,直到天明时候,才都筋疲力尽。金军撤去,韩世忠见金兀术和斡里衍如此凶猛彪悍,恐轻举易失,兼之兵士都是疲惫不堪,遂便做罢,收军归寨,得良马、兵器不计其数。待整军完毕,韩世忠对呼延通还有麾下一众有功将士各做封赏,同时又派人通报梁思成。

    却说金军败退而去,斡里衍败于韩世忠之手,折损了近半兵马,不但声誉受损,又损了一员银术可这员大将,自是恨透了韩世忠。近日来,金兀术这自诩无敌的天之骄子,连番受挫,心中也是憋了一股怒怨,一直黑着脸庞,凶气加身,无人敢靠近。

    数日后,斡里衍带着一众出征将士回到燕京,来见阿骨打告罪。阿骨打听闻此事,却无责备,反而长吁一声叹道:“又是这韩世忠,此人不但武艺超群,而且计略过人,真乃帅才也!!如若为朕所用,犹如虎添双翼,何愁大业不成!?”

    阿骨打此言一落,殿下一人却冷哼一声,跨步而出,凝声应道:“不过区区匹夫,有何惧哉!?某若前去,必取这韩世忠头颅,献于陛下!!”

    阿骨打听言,定眼一望,说话的正是粘罕。撒改眉头一皱,厉声喝叱:“竖子休要胡言乱语!!天威上将何等人物,亦不慎败于此人之手,证明此人绝非无谋匹夫,小儿无知,退下!!”

    别看撒改骂得如此厉害,心中却是为粘罕着想。粘罕一听,也反应过来,连忙拱手向斡里衍告罪。斡里衍却无记在心上,也不愿与小辈计较,淡然道:“无妨。这回确是我不够谨慎,被这韩巨虎有机可乘!”

    金兀术闻言,面色一震,即出而告,却是说这全是自己急于作战,与斡里衍无关,自愿领罚。阿骨打素来赏罚分明,斡里衍、金兀术一并罚之,众皆服之。

    “丞相,这番宋人取得大胜,恐怕难以威慑。你以为如何?”阿骨打面色一凝,沉声向撒改问道。撒改沉吟一阵,遂答:“陛下所言甚是,竟若如此,不妨先从幽、顺、儒临近三州拨来一些粮食,有备无患,另一边可教一能说会道之人前往与这梁思成一说,把这索要粮食降低一些。此人素来奸诈怕事,料他早就打好隔岸观火的心思,听说我大金愿为他征讨反贼,自也乐意资些辎重了事。”

    阿骨打闻言,扶须一笑:“呵呵。还是丞相最懂朕之心意。”

    于是阿骨打挑选一精细之人为使,即日赶往居庸。另一边,却说梁思成听闻金人奇袭虎头山,所幸韩世忠妙计破敌,保得粮所无失,心中暗暗庆幸不已,这便急寻秦桧商议,问是为何。

    秦桧听罢,双目泛光,不一阵便猜到了大概,与梁思成告之:“太尉大人,若秦某所猜无误,这定是金人屡举战事,粮食短缺,从后方调来,却是太远,故想兵行险着,奇袭取粮。”

    “哼!这些金贼真是狡猾!下次若还敢来,老夫必要杀他个血流成河!!”梁思成见韩世忠如此了得,胆气也壮大许多,若是平时恐怕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秦桧听话,面色一凝,沉声道:“那金帝阿骨打素来雄心勃勃,金相撒改足智多谋,此番未能得手,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梁思成一听,不由面色一变,急问道:“贤侄的意思是,金贼还敢举兵来耶!?”

    秦桧一时也无主意,教梁思成先犒赏韩世忠一番,又命他多做提备,防范金人来犯,静观其变。梁思成也觉是理,遂便依之。

    数日后,金使持书来到居庸求见,梁思成听说金人只来了数十人,也不在意,遂便召见。金使入了敌楼,先是做足礼数,还奉上一些珠宝、玉器,梁思成这才面色好了许多,遂问何事。金使说明来意后,奉上文书。梁思成拆开信封,细细看去。此书信乃阿骨打亲笔所写,信上大概意思是说:近年因见辽人在燕云之地多处造反,又听说刘延庆在燕京有称王之心,金帝恐一发不可收拾,又想金、宋乃同盟之邦,故疾发兵救援,本想着待平定燕云,让大宋给些钱财、粮食以充军资,便是奉还。哪知后来不知如何传说,竟说金欲撕盟约,实乃无稽之谈。此下盼能资予一千担粮食,以备军用,待铲除东南一带反贼还有辽人余孽,协同燕京一并奉还。

    梁思成看完,却是半信半疑,毕竟这阿骨打乃枭雄人物,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非可信之人。可眼下阿骨打亲笔修书,若是拒绝,梁思成又恐怕惹怒,日后麻烦,正是犹豫不决。

    那金使见了,暗想陛下料事如神,立即拿出一封拟定文约,奉上予梁思成过目。

第二百七十五章 出征燕京(上)

    在梁思成看时,还不忘在阶下说道:“此乃我大金丞相亲笔所写文约,下角有我大金皇帝盖下印章。只要梁公愿意,大金愿随时与大宋结为友好之邦。”

    这文约是不但有两国和议盟约,更详细写明,只要给予一定的钱财、粮食,以补军姿,以安抚军士,他日将奉还燕云所得之地。至于数目多少,其中各项详细,便不一一细说。

    梁思成见金帝如此有诚意,不禁有些心动,再想这黑字白纸写明,若是他日金帝果真反悔,也怕被天下耻笑。而如今朝廷上下,见金国势力如日中天,愈来愈盛,无不想要和议,如果他能促成此事,岂不立下大功。想到此,梁思成不由精神大震,一对老眼里,露出几分狡诈之色,张口便欲说话。秦桧看得眼切,暗道不好,但在这金使面前又不好明说,连忙向梁思成投去眼色。梁思成眉头一皱,不过还是较为宠信秦桧,遂教金使先下去歇息,待他细想之后再做答复。金使也不欲太过急功近利,反倒误了大事,遂拜退而下。

    “贤侄为何暗中阻我促成此事?”金使离去不久,梁思成便是一沉,带着几分不喜之色问道。秦桧急拱手拜礼,便道:“太尉大人息怒。小的认为,那金帝阿骨打素来反覆无常,轻视我等宋人,这回之所以态度忽转,全盼能取得粮食以解燃眉之急,绝不可轻信。何况金人粮缺,不久必会士气低迷,军心溃散。到那时,那龙蛮子必会起兵趁机攻打,所谓两虎相争,必然两败俱伤。到时,我军在趁势大举出征讨伐,如何不能胜之!?”

    只见秦桧疾言厉色,说得头头是道,颇有道理。不过梁思成听了,却是眉头皱紧,嘶声喝道:“金人非只一城一地,岂不知从后调?

    ?粮食,以作补给。到时万一惹怒金人,大举来攻,谁能担当得起,莫要忘了昔年大辽兵强马壮,尤为鼎盛,最终还不是败于金人之手!!你等这些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焉知此中利害!!?”

    只听梁思成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更是一拍奏案,忿然而起,手指秦桧而骂。秦桧见梁思成如此昏庸无能,刚愎自用,心中万般痛骂,表面里却不敢得罪,呐呐承诺,被梁思成喝叱退去。

    不一时,梁思成又召金使前来,先说有所怠慢,教其莫怪。金使听梁思成如此客气,心花怒放,心知此番能够功成身退。果然,梁思成随即便答应金使所求,收下了文约,令金使三日后前来取粮。

    金使大喜过望,拜谢而退。当日即乘快马,披星戴月地一路赶回燕京,来报说金帝阿骨打。阿骨打大喜,一番封赏自是不在话下,同时又教人迅速准备,前往取粮。

    话说,不知觉间,金人夺下燕京快有一个月的时间。耶律亚虎来到莫州,待一切稳定之后,黄机密依照邓云吩咐,率三千兵马,接管莫州,城内职位,择才而任,没有辽人或者宋人之分,皆由耶律亚虎和黄机密负责。待调拨已定,各人依命上任,记录完毕。两人遂赶回涿州来见邓云。

    于此,涿、莫、瀛三州,皆于龙蛮义军管辖之内。数日后,邓云选好良辰吉日,大摆宴席,宣告喜事,而邓家父母还有红缨、黄师儿早就来了,也算是合家团聚。

    那夜,邓云在府衙中摆了数十席,把麾下大小头领,还有耶律亚虎部下与忽而豹的旧部一并请来。那些辽人听说耶律凤仙有后,都是大喜过望,都盼着她生个儿子,日后继承家业,如此一来,他们这些辽人都能受到照顾。

    毕竟这个时代,种族之分还是特别紧要,否则又岂会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话。无论如何,耶律凤仙有喜有喜,令这些辽人更是安心,愿意听命,也难怪邓云说这孩子是个福娃。

    至于,邓家父母却没这么多心思,对耶律凤仙是百般照顾。红缨和黄师儿也常伴她的身边,唯恐她会烦闷。众人只顾悉心照顾,就连邓云这个丈夫平日想要接近说话,也是极难。

    宴席过后,耶律亚虎忽然带着一众辽人英杰,齐来拜见。邓云于府衙前殿接见,还未说话,耶律亚虎率先跪下,随其而来的一众辽人英杰也纷纷跪下,竟都愿奉邓云为主,效以死命。邓云大惊,实在是出乎意料,连忙下阶扶起耶律亚虎,教众人起身,凝声谓道:“诸位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有主次之分?先前我分明与大舅子你说,你我联手共创大业,今日此举又是为何?”

    耶律亚虎闻言,面色一震,肃然而道:“如今两军相合,若各为其主,多少都会有些间隙,待上阵杀敌时,皆有私心,如何应敌?再有妹夫之才,胜我百倍,依我性子冲锋陷阵,统率一军方可,若论这克敌制胜之谋,运筹幄,决胜千里之外,我实不如妹夫之才。何况妹夫你腹有大志,义薄云天,莫说你那些兄弟,连我麾下将士都佩服极了。若由你统率两军,确是最为合适。再说你也是我们辽人的驸马,有了这层关系,日后要稳定这燕云十六州的局势,也是如鱼得水。还望妹夫你以大局为重,莫要推辞!”

    耶律亚虎说罢,殿内一众辽人纷纷随声附和,神情都是真挚,未有丝毫虚假。这也难怪,虽然邓云曾经以宋将身份,连挫辽军,更奇袭了燕京皇都,但邓云后来对辽人百姓素以仁政相待,极力保护,在不少辽人百姓眼中口碑也是不差。而如今邓云又成了辽人的驸马爷,没了以往的成见,大家都知道他本能了得,为人仁义,自愿跟随。当然,这其中也有耶律亚虎暗中撮合,自是事半功倍,此下就等邓云点头。

    邓云与耶律亚虎眼神交接,两人似乎在互通心意。须臾,邓云抖数精神,凝色拱手向众人一鞠,道:“幸蒙诸位兄弟如此青睐,真心来投,此情此义,云不敢有负,望能率诸位建以功名,留名青史,创一番宏图大业!!”

    邓云说罢,众人都是神色一震,齐声拱手拜礼:“我等拜见主公!!”

    而此时,在后堂转角处,一老者默默看着,不由咧嘴笑起,呐呐而道:“龙虎相合,肝胆相照,看来这燕云之地不出三年,便能恢复太平,重复昔日之荣盛。幸哉,幸哉。”

    这说话老者,看似身无几两肉,两撇稀疏的胡须,还显得有些猥琐,但双眸里却萦绕着阵阵赫赫精光,竟是廖牧。原来劝说耶律亚虎下定决心,投于邓云麾下的,正是这廖牧!

    话说,昨夜邓云大摆宴席,耶律亚虎喝得半醉,却被廖牧拉了出去谈话。耶律亚虎听后,本是不肯,刚好又有几分醉意,以为是邓云暗中所教,大怒之余,还想去找邓云问个清楚,看他到底十合居心。幸好廖牧及时拉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过了一时,耶律亚虎酒也醒了,听出其中利害,也明白凭自己的才智、本领,不足以复兴大辽,最终恐怕还是要败于凶悍残忍却又骁勇善战的金军手下。但若是自己率众跟随邓云,两军相合,再有自己暗中辅佐,定能迅速成势。而邓云素来仁义,若是日后当真能取下燕云十六州,也必会善待辽人,跟随自己的兄弟,也能有出头之日。

    别看耶律亚虎有时候为人傲气、暴躁,但却是个心善之人,细细想了想,也觉得廖牧所说大有道理,遂是应承,到了第二日便立即和麾下之人商议,一同来见邓云。

    耶律亚虎率众而投,黄机密、牛皋、梁兴、吉青、霍锐等弟兄听说,自是大喜过望,至此众人与耶律亚虎等辽人再无间隙,相处甚好,如同一家兄弟。邓云又命耶律亚虎将其麾下还有忽而豹旧部,择精锐之士,挑三千人建立‘虎威营’,其余残兵老弱,皆分编为巡逻队伍,平日负责巡视城中状况,维持治安。如此一来,不但善于管理,又能减少伤亡,安抚民心。

    邓云遂又颁令,凡龙蛮义军管辖之下,无族别之分,皆一视同仁,若是犯了事,同族之间不可偏袒,不可合众欺外,一律发现,责令改过,若再重复有犯,加以严惩。

    邓云此文令一颁发,无论宋人、辽人都是欢喜,愿意依从。而龙蛮义军管辖甚严,一些平日里行举放纵,喜爱惹事的刺头,也纷纷收敛起来。

    眼看涿、莫、瀛三州愈来愈是稳定。这日,邓云正与麾下一众将士计议。忽然梁兴麾下忠义社的一个头领,急来禀报,说近日来发觉金人在燕京屡有动举,前不久更有一部金兵甚为隐秘地向居庸一带出发,不久却是挫败而回。后来过了一日,又有一队数十人金人队伍望居庸方向前往。

    邓云一听,眉头不由一皱。黄机密眯了眯眼,两道精光赫赫闪烁,冷声便道:“听闻梁思成在居庸附近一个叫虎头山的地方,屯了大量的粮草。这金贼前番出兵,大概就是想要奇袭抢粮。不过奇怪的是,金贼如此骁勇,就凭梁思成麾下那些乌合之众,如何将其挫败而回!?”

    邓云听了长吁一声,淡淡道:“普天之下有此等本领之人,不出五人。而在这梁思成麾下,除了我那大哥韩世忠,别无他人!”

    “韩巨虎!?此人确实有这个本领。”耶律亚虎先是惊呼一声,双眸遽地睁大,须臾点了点头,眼神里也有几分敬佩之色。

    “如若这般,看来第二批前往居庸的金人队伍,想必是那阿骨打见虎头山难以取下,此计不成,又寻他计,想要从梁思成这个贪生怕死的老贼身上下手,取来粮食!”黄机密不愧是智慧,这一分析,便几乎猜透了大半。

    黄机密此话一落,牛皋便气得大叫一声,急急赶出,囔囔叫道:“竟是如此!!主公,事不宜迟!!我这便率领一军前往攻打燕京,务求速破,不敢惜命!!!”

    邓云听了,却是淡然一笑,凝声道:“牛大哥只知凭莽夫之勇,难成大器。金贼据守固城,麾下兵马强盛,强硬拼之,不过是以卵击石,实不可取。”

    牛皋本就敬服邓云本事,被他这样一说,心里却也不恼,瓮声瓮气地问道:“那主公你欲何为,我听你便是!!”

    牛皋喝毕,殿下一干将士、头领纷纷附和,都愿听从,以邓云马首是瞻。

    “金人缺粮,虽有燕京固城可守,却难以久继。如今涿、莫、瀛三州皆稳,已可速举战事。我欲先拨一军,一守燕京城西白河渡口,一守城东天巫山下,以截金人粮道。不过,金人听说粮道被截,定然疯狂来攻,两方要地,非智勇双全之人不可守之。白河渡口背水立营,四周平川,并无险地把守,最为险要,且又是居庸通往燕京必经之路,若是梁老贼果真拨粮与金人,金人由此得粮最快,自由我来把守。天巫山处,何人敢往?”邓云面色端然,眼神炯炯有神,话音洪亮。说罢,阶下一人立即慨然而出,凝声喝道:“主公勿虑!!某愿率虎威营镇守天巫,必保无失!!”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征燕京(中)

    邓云定眼一望,正是耶律亚虎,面色一沉,却是望向了尾席的廖牧。廖牧似乎也是明白邓云的心意,扶须呵呵一笑,迈步走出,道:“趁老夫身体还算可以,也不妨多多走动一些,帮帮你们这些有志之士。亚虎若去,老夫便也同去,在旁略施小计。”

    “哈哈!廖公若去,再有大舅子之骁勇,自是万无一失!”邓云闻言不由大喜,纵声笑道,遂命耶律亚虎率虎威营,还有鬼奴所领的一千兵士,即日随大军一同前往,待快到燕京,再兵分两路。

    于是,众人各依邓云吩咐,前往调拨兵马。待到晌午时分,大军进发,临走前邓云已向家小告别,打醒精神,只盼这回能取回燕京。

    且说龙蛮义军一路火速进发,两日后来到燕京城数十里外。金人斥候早就打探,急回报说。阿骨打见往居庸去取粮食的队伍迟迟未归,这龙蛮义军却先杀了过来,恐来截断粮道,心中大惊,连忙命麾下大将斡里衍率金兀术、粘罕等将率六千精兵前往迎敌,务必将其杀退而去。

    眼见前方平川之地一片风尘盖天,时值午时时分,眺眼望去,金兵人头涌涌,势如虎狼,为首铁骑威风凛凛,刀枪如林,纵驰奔骋之间,杀气冲天。

    “金贼果然来了!”邓云见了,低声喃喃一声,其后不少将士都是面露惧色。邓云心知不把这部金兵杀退,根本难以分兵而去,更谈不上各据要口,截断粮道。于是,邓云即命各队人马摆开阵势,共万人部队,迅疾摆开,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自也是威风堂堂,气势凛然。

    不一时,金兵杀近,随着一阵锣鼓号响,也是火速成阵。门旗之下,一员身穿银辉铠甲,胯下骑着一匹白马,手挺一柄九十二斤银狮丈八钢?

    ?的大将飞出,怒声喝道:“我乃大金天威上将,斡里衍也。尔等这些人,不是无国无家的丧家之犬,便是遭国唾弃的孤魂野鬼,竟还敢犯我大金之地,速速退去,否则必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斡里衍此言一出,龙蛮义军阵内诸将无不愤慨。牛皋脾气最烈,哪里忍受得住,哇哇大叫,舞起一对黑钢盘龙锏,把马一拍,便是杀去,口中喝道:“死番贼,休要放肆,看牛爷爷把你砸成肉渣!!”

    牛皋喝声一起,斡里衍见其长得庞大壮实,非一般大力士可比,足有两个半汉子般大,如同那传说的猛张飞那般,不由眉头一皱,心头一紧。

    “将军休惊,看我如何擒下这狂徒!!”就在此时,粘罕早就飞马挺刀杀出。斡里衍反应过来时,已呼应不住。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飞马靠近,牛皋大瞪巨目,拧起盘龙锏争先望着粘罕面门提起就砸。粘罕大喝一声,一刀挥起,骤地击在了牛皋盘龙锏上。‘嘭’的一声巨响,两柄兵器一齐荡开。牛皋怒喝一声,拧起另外那柄盘龙锏,疾望粘罕头颅扫去。粘罕面色一变,即提刀挡住。刹那之间,两人人马分过,竟是杀得不分上下。

    粘罕猛地一勒马匹,双眸眯成两条细缝,这时牛皋也转过了马,两人眼神交合,如在空中碰出火花。

    “大黑脸,你还算有些本事!!”粘罕冷声而道,面上神气尽是傲色。牛皋听了,‘呸’的一声,扯声喝道:“小番贼,爷爷杀你的本事,还是有的!!

    “大言不惭!!”粘罕听话大怒,一拍马匹,骤飞而去。牛皋也不怠慢,策马迎上。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又再杀在一起,刀、锏互打,交横飞错,快得惊人,不知觉中已有数十回合。斡里衍见两人杀得胶着,如此下去,恐怕粘罕有失,向后一投眼神,一个魁梧金将会意,奔马飞起,厉声喝起,絷,竟也来搦战。

    再看龙蛮义军阵内,一人早就忍耐不住,见有一金将杀出,顿时神色大震,提起双锤驰马杀出。众人望去,正是有‘混世魔王’之称的霍锐。

    霍锐纵马如电,须臾杀到那金将面前,正好此下战场正处平定,视野宽阔。两方人马各往看去,这厢里仍旧激烈胶着,那厢里却是甚为骇人。只见霍锐与那金将交马,两人交战不到三合,霍锐正好遇上这金将要和他拼力气,一锤猛砸,将其打落马下。

    霍锐迅疾败下一将,胆气正高,大吼一声,竟望金人门旗麾盖之下纵马杀去,径直来取金人天威上将斡里衍!

    “这霍小牛真是不要命了!!”吉青与霍锐感情最好,一看霍锐望敌军大阵杀去,顿时吓得面色煞白,心惊肉跳,纵马赶出。邓云也是心中大急,命吴波、鬼奴一同赶去营救。

    说是迟那时快,眼看霍锐快到金军大阵百丈之外,金军阵内那头绝世妖孽又岂愿让霍锐如此放肆。

    “宋狗!!你欲前来送死,休得怪人!!”一声震天咆哮,一股惊天动地的凶气宛如惊涛骇浪般涌了起来。霍锐策马正奔,忽觉浑身肉颤,冷汗狂飙,急望过去时,正见金兀术手提刀斧,骑着那头嘶风怒狮兽杀出。霍锐上回还被金兀术所伤,这下见得金兀术杀来,虽欲强打精神应战,可却还是心惊神乱,生了怯意。

    电光火石之间,金兀术马快,刹时飞到霍锐面前,手中大斧提起就劈。霍锐听得背后一声疾呼,连忙回过神来,挪身避开刹那,又见面前寒光猝起,急又倒身一避,刀光飞闪而过,幸逃一劫。

    金兀术人马飞过,立即一夹马腹,嘶风怒狮兽在平地上一转一纵,即转回向霍锐背后杀来。霍锐实在害怕,一时慌促,急转马匹,横冲逃去。金军阵内将士、兵卒见了,无不嗤声大笑。几个金将看得眼切,暗放冷箭,霍锐狼狈躲避,又听金兀术在后大骂,只觉大受耻辱,宁愿死去,遂忽地拔马勒住,金兀术奔飞赶来,一时也是料之不及。

    “嗷嗷嗷嗷!!!妖孽,小爷和你拼了!!!”霍锐一揪缰绳,马匹前蹄猛跃。霍锐身躯一起,提起巨锤向金兀术盛势砸去,那来势之猛,足有破山裂地之威!

    可金兀术又是何等人物,岂会束手就擒?只见金兀术凶目赫然一瞪,竟不躲不闪,一斧赫然迎去,斧起锤坠,两柄重兵器遽然碰撞一起,发出一声巨鸣。霍锐只觉虎口刹时震裂,手中大锤已然紧握不住,身体一荡,摔落马下。金兀术座下嘶风怒狮兽也是灵敏,急转而飞,金兀术靠近过去,提刀本欲砍去。

    就在此时,连阵破空震响暴起。金兀术脸色一变,转眼望去,见几道飞影暴射过来,连忙拧刀砍去。砰砰几声,射来快箭都被打下。突兀之间,吴波、鬼奴一左一右已然杀逼过来。斡里衍见敌军如此不知廉耻,以多欺少,疾声怒喝,七、八个金将纷纷出阵,奔飞杀来。

    与此同时,邓云却早料局势不妙,率大军扑杀过来。斡里衍见势,也不怠慢,下令全军突击。两军将士先是一阵混战,霍锐虽被金兀术打落马下,幸无受伤,仗着人多,胆气也大,围着金兀术杀起。那七、八个金将正赶,却被吉青凭着力猛箭疾,一连射落两个,吓得一些胆小的不敢急进。金兀术以一敌三,反倒不见落于下风,施出‘三兽吞天决’直把吴波、鬼奴、霍锐三人杀得险象环生,无不脸色苍白,神气惊骇。

    且说,牛皋与粘罕战约六、七十回合,都是全神贯注,不敢分心,浑然不知如今事态。这时,耶律亚虎蓦然驰马杀来。本占着一些上风的粘罕,不由面色一惊,也不欲与之死战,一刀虚刺,诈过牛皋,勒马逃去。牛皋大怒急追去时,才见前方混战,又听背后杀声大震,便是神色一震,望金人大阵突杀过去,耶律亚虎随后赶上,两人兵马飞驰。

    只听那一阵阵喊杀声,此起彼伏,如山呼海啸,惊天动地。不一时,两军混战一起,金兀术被几员悍将缠住厮杀。粘罕入了阵后,转马又与牛皋、耶律亚虎杀在一起。再看金兵阵中乱处,一人身披残龙宝甲,手提棍、剑,坐下一匹金黄神骏,正策马奔飞猛冲,势如骑虎,俨然在金人阵内杀开一个破口,引兵突入。斡里衍正在指挥,看得那员将士所向披靡,凶猛绝伦,不由面色一变,看他全身武装,很快便猜到他的身份。

    “此人定就是那龙蛮子!!”斡里衍暗里腹诽,顿时心头一震,先命数将率部围住,然后再等时机,将之一举擒下。这斡里衍能够如此得到金帝阿骨打的赏识,自非寻常之辈,此人不但武艺超群,而且更会以谋略制胜,不会只凭一股血气作战。

    随着斡里衍号令下落,那数员将士很快便引兵杀到,欲想将邓云截住。邓云见数员金将率兵从各处围来,却是不惧,刀目如有电光闪过,怒啸一声,坐下焰麟兽随之嘶鸣,悍然迎去,手中棍、剑骤砍提扫,左突右冲。人翻马倒之间,邓云已倏然杀到一将面前,青龙宝剑飞砍一闪,一颗头颅立即冲天飞起。后方兵士见了,士气大震,随着邓云狂猛突进。斡里衍见邓云威猛如斯,恐军心溃散,不敢怠慢,即拍马杀来,口中骂道:“竖子!!休得放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出征燕京(下)

    邓云听得骂喊,见斡里衍人威马俊,正是那金兵大将,顿时精神一震,迎住厮杀。

    电光火石之间,两马相交,邓云、斡里衍几乎同时勒住马匹,两人胯下宝马都是跃起前蹄。突兀之际,飓风猛起,棍影枪光,飞搠不停,两人便已杀在一起。一连七、八回合,两人坐骑落下,就马上拼杀。各自部署,互相混战,围成圆状。

    不知觉中,两人杀了数十回合,斡里衍枪法精妙,绝非寻常可论,邓云虽狂攻猛取,却不见占得上风。而此时,邓云带着麾下毕竟深入敌军腹地,四周金兵人多势众,若不能急速突破,势必将被金兵蚕食殆尽。

    就在邓云思索计策之时,斡里衍也是脑念电转,想着如何将邓云擒下,若是能将这支骁勇军队全数收复,岂不是好?

    蓦然,邓云眼中精光一暴,陡地施出了降魔伏龙棍法,连片棍影挑起,惊得斡里衍不由神色一变,转过神来,见得棍影猝然合成一道,如有雷霆万钧之势,暴砸过来。斡里衍心中一凛,不敢大意,连忙挑起道道枪花,就围着下落亢龙棍打转碰撞,泄去其劲。猝然,枪势一转,灵巧无比地挡了一下,棍势稍一偏斜,便是打了个空。

    “好妙的枪法!!”邓云心中暗赞,却见斡里衍早就起枪,搠刺过来。斡里衍这枪来得极快,眼看邓云就要被刺中咽喉。可是邓云却不见急色,反而眼中射出两道晶亮光芒。

    电光火石之间,手起剑飞,原来邓云与斡里衍杀了一阵,暗暗猜到他的套路,便想着就势一搏,生死由命。眼看枪快剑疾,胜负难料。不过照理来说,斡里衍那银狮丈八钢枪更长更劲,邓云似乎败数已定。哪知突变异起,蓦然烈日光下,青龙宝剑爆出一阵猛烈光芒,刺痛了斡里衍坐下宝马的眼睛,忽然嘶鸣一声,霍地跃起。邓云挪身急闪,斡里衍一枪刺空,正是混乱,不知所措时。邓云早已提剑上砍,切落马首,斡里衍翻身下马,连滚几圈,四周金兵见了,无不惊骇,纷纷赶来营救。邓云心知此番乃是投机取巧,斡里?斡里衍尚有可战之力,并无赶去追杀,反而高举宝剑,厉声大喝,引兵突杀,其麾下兵士见金军大将挫败,无不血气沸腾,嘶声吼叫,随着邓云拼杀突进。反而金兵因斡里衍败下,都是难以接受,混乱无措,自是抵挡不住邓云的冲势。另一边,牛皋、耶律亚虎也合力杀败粘罕,率兵长驱大进。龙蛮义军两路齐攻,金兵难以抵挡,又兼军中大将、骁将纷纷败退,溃散败去。金兀术虽凭借其绝世之悍,硬是抵住了吉青、霍锐、吴波、鬼奴等四将的攻势,但奈何大军阵势已溃,不得不撤退逃去。吉青等人奋起掩杀,连杀数员金将,诛杀金兵不计其数。龙蛮义军几路兵马,各自奋战,硬是把斡里衍的六千精兵,杀去一半,夺得良马装备不计其数。

    邓云唯恐金兵来援,追杀一阵后,便喝令收军,先是歇息一夜,静观其变,再做分兵之举。

    另一边,却说斡里衍败退逃去,回到燕京来见阿骨打。阿骨打听说斡里衍大败,甚为惊异,细细一问,不由一番惊赞。粘罕听了,却是尤为不忿,道:“这龙蛮子不过甩些阴险计量,下次若是遇上,末将必取他项上首级!!”

    阿骨打听了,却是扶须一笑,轻描淡写道:“此子不但智勇双全,更是为人机警,万不可轻心大意。今日之耻,你等当谨记在心,以此为戒,否则下回遇上,只会重韬覆辙,教人笑话。”

    阿骨打此言一出,斡里衍和金兀术都是面色一敛,虚心受教。粘罕虽是不忿,但也知是理,呐呐称是。阿骨打微微颔首,转头望向撒改问道:“这龙蛮子将要兵逼城下,丞相以为该如何是好?”

    “此子素来多谋狡猾,见燕京固若金汤,自不会强攻硬取,大概就是想要截断我军粮道,使我军不攻自破。依老臣之见,当今之急,乃是先稳保从居庸来的粮食。至于从幽、儒、顺三州所调粮食,起码还要半月时间,若是能先取居庸来粮作为补给,大可派快马令其转回。而有了居庸来粮,我军据守固城,也不怕和这龙蛮子决战。待破去其军,要取涿、莫、瀛三州不过是囊中探物。”撒改徐徐而道,说得阿骨打是喜色连起,连声叫好。于是,阿骨打连夜教麾下猛将乌里哈率三千兵众前往白河渡口接应,小心提备,蛮军(金人对龙蛮义军的称呼)来袭。

    当夜,邓云正在歇息,忽听梁兴来报,说燕京城有一支兵马向白河渡口而去。邓云听说,沉吟一阵,教梁兴如此如此,速去吩咐。梁兴领命。

    到了夜里三更,话说乌里哈引兵快到白河渡口,正过一片林丛。忽然背后杀声忽起,乌里哈一听,暗想大帝料事如神,速教麾下准备应战。哪知过了许久,只听杀声,不见来兵,加上此时天色正黑,难以寻索。乌里哈不敢贸然而举,命几队兵马,务必仔细打探四周一带,找到蛮军的行踪。

    就在乌里哈提心吊胆之时,忽然一部骑兵斜刺里杀出,因为刚才传来的喊杀声却是在相反的方向,金兵皆无预料,也不知来兵多少,自乱阵脚。待那部骑兵杀到,为首一将,挺一柄长矛,骤飞狂突,猛如下山之虎,金兵抵挡不住,被杀得抱头鼠窜。乌里哈看得眼切,连忙迎去,那将却忽然飞冲过来,一枪望面门就刺。乌里哈忙拧刀招挡,本是凶悍之士,可这突然袭击,兼之先前神乱心惊,竟被那将以巧劲挑飞了大刀,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将一枪刺中咽喉,倒落马下,不知死活。

    那将即纵马突杀,其麾下兵士各个士气大震,猛若虎狼,杀得金兵节节败退。

    另一边,且说在燕京城外平地,龙蛮义军夜宿之处。四周一片死寂,只见几队人马在周围巡逻。夜色正黑,月光昏暗,时不时又有几阵诡异凉风。

    就在此时,蓦然火光成片,从燕京城那方向如同一片火海涌来。霎时间,杀声大震,不知多少金兵杀了过来,但看这阵势起码有五、六千人以上。

    金兵大军之内,金兀术、粘罕两将一左一右,率领两翼兵马为首当冲,两人都是神色凶悍,看似急欲报今日之仇。而斡里衍在后军指挥,也是面色冷酷,眼神寒冽,杀气冲天。

    眼看金兵大举扑来,蛮军那些巡逻兵士吓得嘶声乱叫,口呼敌袭。不一时,金兀术率先杀到,只见四周帐篷林立,多有干草铺地。金兀术纵马狂奔,先是使刀挑起一个帐篷,身后金兵纷纷扑上,望帐篷内钻去,就等厮杀。哪知各个都是扑了个空。粘罕随后赶到,见此状况,不由面色剧变,疾声呼道:“不好!!又中了这龙蛮子的奸计!!快撤!!!”

    就在粘罕话音刚落,背后漫天火光猝起,只见一根根火箭迸飞射来。金兵大乱,四处躲避,火箭纷纷射到帐篷、地上干草,立即连片火势骤起,许多金兵躲避不及,都被火势所吞。幸好,斡里衍率后军并无急于赶进,见得前方连片火势涌起便知不妙,正欲下令时,杀声大震,蛮军队伍纷纷杀出。

    原来阿骨打料定蛮军必有斥候打探,乌里哈若往白河渡口赶去,蛮军必来掩杀,却又将计就计,教乌里哈暗中准备,却又命斡里衍率今日败军,再带上三千新力军,前往袭击蛮军夜宿之地。

    可哪知阿骨打打的算盘虽好,但邓云却更胜一筹,他心知阿骨打非寻常人物,细心一想,几乎猜个七、八,先命梁兴教吉青率一军前往截住,但不要急于进攻,分一队人马在东边喊杀,却又率大部兵马从西边小径杀出。随后,邓云又与廖牧计议,这两人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都是才敏聪慧之人,推算猜度一阵后,两人决定先把兵马大举撤后,教金人误以为都去了截杀乌里哈的队伍,却是都在后方埋伏,待金兵来时,以火箭袭击,大火一烧,将这些来袭金兵烧个干净!

    外话且到这里,话说金兵再次中计,霎时间前部两翼兵马被杀个大半,金兀术、粘罕率兵急退。蛮军扑来厮杀,气势如虹,金兵刚逃火厄,又遭强敌,叫苦不已,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邓云率众将一路奔杀,金兀术、粘罕都是大怒,两人合了几将赶来拼命。不过怎奈邓云那里都是英豪猛汉,反倒金兀术、粘罕那边,除了两人外,都是些寻常骁将,哪里抵挡住群英攻势。金兀术、粘罕再次受辱退去。邓云率兵掩杀,其麾下都是恨透了金人,由其是耶律亚虎的虎威营,更是痛恨至极,各个咬牙切齿,面色狰狞,杀得金兵鬼哭狼嚎,直到后来斡里衍率兵赶来接应,混杀一阵,保得一些兵力撤去。待金兵败退撤远,已是黎民时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蛮龙斗巨虎(上)

    吉青派人来报,赶往白河渡口的金兵已破,统将被诛。邓云大喜,即领麾下前往,耶律亚虎则率虎威营赶往天巫山去。

    话说,阿骨打一夜难眠,总是心惊肉跳,不知觉到了天明时候,听说大军败退而回,大惊失色,顾不得整理仪容,披头散发赶出。到时,只见斡里衍、金兀术、粘罕等将各个灰头土脸,兵甲不整,尤为狼狈。阿骨打见了不禁长吁一声,遂详细问话,听罢,摇首叹道:“这龙蛮子事事先料于朕前,若不早除,日后必成大患!燕京重地必不可失!传朕号令,教宗干、宗辅率三万大军一路从儒、顺、幽三州护送粮食,赶往燕京!朕定要将这龙蛮子尽早铲除!!”

    阿骨打此言一出,众人不由面色一变。在旁撒改也是面色一紧,犹豫一阵,还是劝道:“昔年我大金反攻大辽,辽王、许王兄弟二人一武一文,屡立奇攻,数场大战,都是依仗两位殿下。若此番召往,再立得奇功,如何赏之?”

    原来这完颜宗干(又名斡本),乃是阿骨打的长子,却是庶出,不能继承父业。而完颜宗干在诸多兄弟之中,无论是脾性、本领、处事方式,都是与阿骨打最为相似,年纪轻轻已是极为不凡,从小随父征战,每战必身先前卒,勇冠三军,且又懂得笼络人心,颇有大略,深得军中将士爱戴。当年大金尚未建立,阿骨打对自己这个长子并无疑心。

    但随着金国建立,完颜宗干屡立奇功,功高盖主,部下将士各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皆以其马首是瞻。阿骨打却是越来越是害怕完颜宗干因庶出之身,心中存有怨气,早有一日会兄弟相残,故而后来将完颜宗干调于后线?

    ??有意打压。

    至于那完颜宗辅则是阿骨打的三子,此人号称智多如妖,出口成章,兵法、战术、布阵无不精通,虽是嫡出,却从小敬仰完颜宗干,宁愿在完颜宗干的身边出谋划策,也不愿呆在其父的左右。阿骨打无奈,也只好将他一并调到后线。

    话说,撒改话中有话,阿骨打听了,长叹一声,淡淡道:“朕岂不知丞相之意,可要对付这龙蛮子,非宗干、宗辅不可。”

    阿骨打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金兀术一眼,金兀术身体一抖,竟是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竟不做声。阿骨打看了,不由心中一怒,除了撒改外,将其余人都喝叱退出。

    就在阿骨打无可奈何,决定将其长子、三子召来之时。另一边,却也有人在仰天长叹,神色落寞。

    “宗邦多难,奸臣当道,贼寇猖獗,忠良报国无门,天下何时太平?诶…”

    只见在悬崖边上,一身形庞大,魁梧伟岸的赤甲将士低声叹道,面向的正是汴京方向。只见此人虎眉剑眉,不怒而威,威严之中又不失浩然正气,令奸邪不敢直视。此人,正是韩世忠也。

    “报!将军,前方数十里就是白河渡口了!”就在此时,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汉,急急赶来,囔囔喝道。韩世忠转过身来,见是呼延通,不由面色一敛,低声道:“要替金人运粮,实在是委屈兄弟了。”

    呼延通一听,神色一变,犹豫一阵后,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怨火,急急道:“将军莫要多心。我能常伴将军左右,已是莫大的福气,将军要我干嘛,我就干嘛,岂有二话!”

    “诶…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忠臣却要为奸人卖命,做些害国祸民之事,此下更要资予辎重,让外敌强占国家土地。正义何在?公道何在?”韩世忠说罢,摇了摇头,遂令运粮队伍整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话说,邓云率兵杇兵来到白河渡口,刚扎好营寨,诸军苦战一夜,又操劳了一番,都是疲惫不堪。所幸金贼屡败,士气低迷,数日之内,想也不敢再轻易来犯。

    就在蛮军刚歇息不过一个时辰,忽然梁兴急来禀报,说有一支宋军正押着粮队望白河渡口赶来。邓云听话,连忙穿好兵甲,又教梁兴速召牛皋、霍锐两将,教吉青率其余诸将把守营寨。

    邓云迅速调拨已定,不一时,遂率两千兵马赶到白河渡口前的雀英桥。只见不远处,果见一部约有三千余人的部队,兼有近千辆粮车。而军中为首那赤甲大将,更是令邓云脸色大变,眼神刹地变得复杂起来。那赤甲大将赫然正是韩世忠也。

    与此同时,韩世忠也看到桥对面的那部兵马,率军之将,竟是他苦寻许久,视若兄弟的邓云,不由也是面色一紧,眼神连阵异色泛动。

    约是两年之前,两人尚且是称兄道弟,并肩作战的同袍、过命兄弟。而如今,不知是说天意弄人,还是世事无常。两人竟成了对峙之敌。

    在韩世忠军中,有一人叫林桂安的,是梁思成的心腹,此时身任监军之职。原来梁思成知道韩世忠素来痛恨金人,恐怕他会有些出举的动作,便教这林桂安暗中监视,督促行事,务必要把这千担粮食送到燕京那里。

    而梁思成却也知道,韩世忠本事了得,对国忠心不二,押粮之事交予他,必能万无一失,而派遣林桂安也不过是个保障。

    “韩将军,前面那部兵马好像都是宋人,我听说那龙蛮子的蛮军已经占领了涿、莫、瀛三州,势力颇大,莫非如今已兵逼至此?不知韩将军可有面熟之人?”林桂安眯着眼睛,徐徐而道,声音有几分颤抖,却是见对面那部兵马,威风势泯,非同寻常,若非有韩世忠在此,恐怕他就吓得勒马逃去。

    “林监军这回却是被你猜对了。龙蛮子正在那部兵马之中。”韩世忠冷声答道,林桂安听了心里一惊,正想去问何人,韩世忠早就纵马冲起,赶到桥口,厉声喝道:“龙蛮子!!莫非不认识我韩巨虎耶!?”

    韩世忠声如虎啸,震得四方回荡。邓云一听,不由面色一敛,暗付该面对始终是要面对,遂也策马赶到桥口,凝声喝道:“昔年韩大哥多番照顾,情深义重,弟我岂敢有忘!?”

    “哈哈哈哈!!!你虽未忘我,却忘了忠义气节,忘了国家朝廷,忘了大宋千千万万的苦难百姓!!!”韩世忠听了,却是嗤声大笑,虎目赤红,嘶声喊了起来。

    邓云听了,面色一变,心里不由有几分怒气,眼神里也晃过几分失望之色,暗想韩世忠怎也不分青红皂白,恼道:“韩大哥适才所言,弟我从未有忘!!此中到底为何,韩大哥心如明镜,岂不知耶!!?”

    “我韩世忠只知大宋朝廷!!朝廷竟说你是反贼,你便是反贼,休要多说,来战罢!!!”韩世忠大喝一声,忽地把手中方天画戟朝身旁呼延通一丢,随掣出腰间宝刀,纵身飞起,霍地跳到了桥上。邓云面色一紧,心中正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背后有人怒声喝道:“主公且退,此人蛮横无理,满嘴屁话,看老牛我把他打个落花流水,看会不会清醒一些!!”

    那喊话人,声如轰雷,众人不禁纷纷望去,正是邓云麾下猛将牛皋。韩世忠见牛皋喊声势威力劲,不由暗叹英雄,口中却是嗤笑道:“哈哈,未想到曾经威震燕京的龙蛮子,如今却成了缩头王八,竟要麾下鼠辈来送死!!”

    韩世忠此话一出,顿时气得牛皋哇哇大叫,提起双锏便要来厮杀。可邓云却早他一步,把手中亢龙棍一把甩刺入地,青龙宝剑拔出瞬间,人已飞起,也落到桥上,冷声喝道:“我本还顾着昔日情义,但韩大哥如此咄咄相逼,也莫怪我无情!!”

    恍然间,两人眼中宛如都迸射出精光。韩世忠大喝一声,穿着赤虎宝甲的他,宛如一头赤色巨虎一般提刀杀来。邓云连忙抖数精神,以剑代棍,眼见韩世忠飞刀连砍,来势汹汹,先是一番抵挡后,看准时机,施出一招‘双龙吐珠’,一剑分二,又快又疾。韩世忠自非寻常,庞大健硕的身体灵敏无比,把刀刹地挑起,也是以戟代刀,施出的正是赖以成名的‘天虎破天戟法’。只见韩世忠快刀连挑,刀光逼人,片片纷纷,煞是势大。邓云招式刹时被破,同时还被韩世忠骤起反击,一时杀得节节败退。

    “好刀法!!”邓云大喝一声,双眸迸射精光,忽地施出一招‘残龙悔退’,一剑荡开韩世忠的大刀瞬间,剑光一转,逼往韩世忠咽喉。眼见邓云将要一剑刺中,两方人马都是看得心惊肉跳,惊呼连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世忠忽地身体后弯,竟平地悬住,一脚提起,踹中了青龙宝剑的剑刃。邓云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韩世忠人已翻起,施出一招‘猛虎过江’,刀跃芒起,甚为逼人。邓云急睁起眼,竟不闪退,杀出一招‘神龙在天’,只见一刀一剑,一猛若有破山之势,一快如惊鸿掣电,‘嘭’的一声撞在一起,两人皆退。两方人马看得惊呼不绝,各个面色急切,都唯恐自方大将有失。

    “龙蛮子!!!”

    “韩巨虎!!!”

    蓦然,两人齐喝对方名字,都是满脸忿怒、凶狠之色,提着兵器冲了过去。又是‘嘭’的一声巨鸣,刀剑相持,如同一头怒虎的韩世忠,口中却在低声说道:“兄弟你怎会成了这叛贼之首,莫忘了你恩师遗嘱耶!?”

    “朝廷上下,君昏臣奸,逼害忠良,种种荒唐之事,韩大哥见得少么!?刘都统乃国家栋梁,护国屏障,一生忠国爱民,却遭人陷害,我前往营救,却落得身败名裂,昔年所立功绩,一律不记,只打上叛贼之名,宣令通缉追杀!我能奈何!?”邓云疾声厉色,说罢大喝一声,逼开韩世忠的大刀。韩世忠转刀猛砍,邓云急忙拧剑抵住,两人眼目交接,又听韩世忠道:“世道混乱,但朝廷尚有李纲、宗泽一文一武两大忠臣,迟早能替你平凡,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第二百七十九章 蛮龙斗巨虎(下)

    邓云一听,低声嗤笑,即道:“且不论我所受屈辱,韩大哥你怎不看,如今大宋朝廷懦弱无能,却又夜郎自大,燕云一失,河北一带难保。金贼势力愈大,迟早大举杀入中原,到时死的便是千千万万的无辜大宋百姓!!如何能够不急!?”

    韩世忠听了,不禁面色一变,忽然邓云一剑挑起,韩世忠急忙挪身避开,口中急道:“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杀~~~!!!”蓦然,邓云神气凶戾,嘶声大喝,举剑望韩世忠劈来。

    “破~~!!”韩世忠也不怠慢,反手一刀暴砍,震得邓云连退数步,迅疾飞步逼去。只听邓云低声疾道:“如今燕云势力混杂,梁思成不识用兵,却又胆小怕事,只知退缩居庸,如何能保燕云。燕云乃中原屏障,其中利害,弟不必细说!要想击退金人,保住燕云,除非有一支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不惜性命,却又不需受朝廷干扰的悍军!!”

    邓云此言一出,韩世忠顿时面色剧变。此时,那林桂安却看出有些古怪,连忙喝令鸣金,示意韩世忠撤回。蓦然,韩世忠猛地跃身一跳,暗投一个眼色,邓云心头一震,遂是会意,连忙纵身跃起,提剑追来。

    “休想要逃!!”邓云口中厉喝,手中青龙宝剑更是来势凶猛,挑、刺、砍、劈,杀得韩世忠节节败退,甚是狼狈。眼看邓云越攻越猛,林桂安看得心头大急,连忙教人赶去接应。呼延通大喝一声,连忙带着几个将士赶去。

    说时迟那时快,牛皋见邓云占据上风,又见宋军有人来救,立即大喝一声,飞步赶来。霍锐也不怠慢,提起大锤,身后跟着几个骁将齐来厮杀。

    电光火石间,只见邓云与韩世忠已从桥中杀到桥尾。邓云一?

    ?压着韩世忠厮杀,忽施一招‘飞龙过堑’,韩世忠险险挡住,虎躯暴退,幸好呼延通等将几时赶来扶住。邓云趁机冲过桥口,背后牛皋率先赶到,两人怒声大喝,凶势甚大。韩世忠却是有意退缩,急呼快撤,呼延通暗暗留意到韩世忠的神气,也很快明悟,疾呼退后。邓云、牛皋突起冲杀,林桂安急教左右将士抵住,哪知这些将士见韩世忠不战,都暗暗猜到韩世忠用意,皆做胆怯之状,犹豫不出。

    不一时,霍锐等将也一同杀到,众人虽不到十人,胜在各个魁梧凶悍,能战能拼。韩世忠急退回后,不等林桂安说话,厉声就问:“林监军!!我和这龙蛮子杀得正是激烈,你为何忽然下令鸣金!?怎不知强手对敌,势旦一弱,必败无疑!!?”

    林桂安被韩世忠这一喝,只觉耳朵都在轰鸣,又见韩世忠虎目红赤,虎容凶恶,不由心头一凛,不知答话。这时,邓云那些人都赶杀过来,韩世忠部署无意厮杀,竟都被逼退。邓云眼疾,看到韩世忠身旁的林桂安,细眉鼠目,身着铠甲、战袍华丽,就知是些贪图富贵的奸佞小人,立即大喝一声,伸手往腰带一抹,取出三柄燕子梭,扯声喝道:“奸贼!!纳命来罢!!”

    邓云喝声一落,三柄燕子梭立即呈品字形射了过去。林桂安听得骂声,急睁眼望时,燕子梭已快要射到,哪里来得及躲避,几道血花,分别在额头、双肩位置飞溅,林桂安惨喝一声,坠落马下,眼看死绝。

    韩世忠见林桂安一死,心中冷笑不已,只不过林桂安还有几个心腹,未有形露于色。与此同时,各队蛮军已从桥上纷纷扑杀过来。林桂安那几个心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各自奔逃。

    “反贼势大,且先护粮撤去!!”韩世忠疾声喝道,遂引兵撤走。邓云作势追杀一阵,混战中也只顾着杀那些押送粮队的釟的金人。半个时辰后,韩世忠带着六、七百架车辆逃去,剩下的都被邓云所取。

    原来,韩世忠对邓云可谓是信任至极,也相信他在燕云造反也是为了成为中原的屏障,抵挡金人。韩世忠很明白,凭梁思成那老贼绝无可能保住燕云,若是要被金人所占,倒不如落入邓云之手划算。

    在一处高坡之上,邓云骑着焰麟兽,凝望着那正撤的宋兵队伍。队伍内有一人尤为魁梧伟岸,邓云眼神就定格在那,低声呐呐道:“韩大哥,今日之情,弟我必谨记在心!!”

    在邓云心里,韩世忠这一份信任,绝非钱财之数,一城一地可比。

    到了黄昏时候,邓云刚回营寨,吉青、黄机密、梁兴匆匆赶来报说。原来就在邓云引兵离去不久,一队金兵欲取小径而去,看来是早前得到消息,粮队将到,赶去接应。黄机密当机立断,献计予吉青,教其分兵两部,前后夹击。吉青应许,命吴波、梁兴各引一部,依计行事,最终大胜而归。

    邓云闻报大喜,对一众有功之士,一一封赏,又命人把今日所取辎重运入营寨,好生保管。

    且说,在燕京皇宫内,阿骨打听说残兵回报,言遭到蛮军袭击,去的数百兵士,几乎死伤殆尽。阿骨打听了,只是冷笑,眼绕着阵阵骇人精光,道:“好一个龙蛮子。如此看来,那梁思成的粮队恐也难保。这龙蛮子据守白河渡口,正是粮道的咽喉位置,朕要想向宋人取粮恐怕是难于登天!”

    撒改听出阿骨打语气里有几分怒气,这也难怪,自这蛮军杀来,本是骁勇善战,令天下人都为之闻风丧胆的大金军队,既然屡屡挫败,折损惨重。如今城内诸军士气低迷,也不能贸然出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邓云把守粮道咽喉,却无动于衷。

    “陛下息怒。所谓紧行无好步,不如先静观其变。待敌有松懈之时,再趁机举之,必胜无疑!”撒改拱手作揖。阿骨打听了,面色一沉,细想一阵,却也觉得是理,遂下令教诸军都按兵不动,只顾把守城池,不得轻易出战。

    另一边,话说韩世忠护着粮队撤回居庸,来报予梁思成,说反贼邓云占据了白河渡口,当时他与邓云厮杀正烈,监军林桂安忽然下令鸣金,他一时无备,故而败之。后来邓云率军杀上,来势凶猛,林桂安更被邓云所杀,幸得撤退得时,尚保存七百余架粮车。林桂安那些心腹恐韩世忠说他们临战退缩,纷纷都是应和。梁思成听了,心中虽是半信半疑,但见韩世忠乃军中唯一善战之将,其麾下也都是军中精锐,故不想得罪,教韩世忠先退,等秦桧来了再做商议。

    话说,韩世忠刚退出敌楼,走了一阵,正好迎上正急赶过来的秦桧,两人眼神对视,先前本是交情颇好的朋友,如今却形同陌路,只是微微颔首,便是走过。

    所谓日久见人心,不过韩世忠凭着这多年在奸臣小人中周转的经验,看人的眼光自是不凡。他与秦桧相交不久,便看出此人虽心怀大志,学富五车,但却自私自利,多数都是为自己着想,不肯与人赤诚相交,而且还有一点,此人极为虚伪,满口道义,平日谈吐,出口成章,义正言辞,若非有些眼界之人,根本难以看出。

    而秦桧似乎也发觉韩世忠对自己心存成见,又见梁思成对他颇有戒心,自也不愿深交,以免惹祸上身。

    须臾,秦桧来到敌楼,拜见完毕。梁思成遂将前事告说,秦桧听了眼睛一眯,脑念电转,即道:“依小侄来看,此中颇有端倪。韩世忠武艺超群,麾下亦有不少猛将,岂会如此轻易败于那龙蛮子之手?”

    梁思成一听,不由面色一变,连忙问道:“贤侄话中之意,莫非是说这韩巨虎是有意落败,心存歹意!?”

    秦桧轻叹一声,微微颔首,道:“这也难怪,先前他听说太尉大人要资予金人粮食,不是极力反对,大闹一番?若非太尉大人以军令相压,恐他也不会轻易答应。”

    梁思成闻言,顿时面色黑沉起来,冷声道:“这韩巨虎会不会已与那龙蛮子暗中私通?”

    “照理应该不会。若是韩世忠有心叛宋,早先大可率众前往去投,何必远来居庸,深入腹地?”秦桧摇了摇头,遂便说道。梁思成听了,脸色方才好了一些,转口又问:“那依贤侄之见,这粮食到底送还不送?”

    “那金帝阿骨素来反覆无常,乃枭雄人物,不可轻信。此番我等已算是仁至义尽,也不必过于讨好。我看这龙蛮子倒是有些本领,或者还真能够将金人从燕京击退。此子素有爱国之心,到时太尉大人大可承诺为刘延庆平反,又向朝廷说明利害,将其招安。如此一来,太尉大人岂不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取下燕云之地?就算最终是金人赢了,我等也可以说龙蛮子截断粮道,那阿骨打也无话好说。”秦桧疾言厉色,妙语连珠。梁思成听得是心花怒放,连连叫好,遂依秦桧所言各做安排。

第二百八十章 金国大皇子

    时间流逝,犹如白驹过隙。不知觉中,便是过了快有半月。这些日子,燕京方圆百里一带,都是静得诡异。金人只顾据守城池不出,而龙蛮义军一部把守在白河渡口,一部把守在天巫山下,也不见动静。

    这日,白河渡口边的营寨主帐内,邓云高坐上阶,黄机密、牛皋、吉青、霍锐等将各依次而坐。

    “这些日子迟迟不见燕京内的金人有任何动静,前些日子派去居庸打探的斥候,也说不见梁老贼派出的粮队。看来金人的狗皇帝也不寄予希望在梁老贼那里,梁老贼亦无心再派粮队。燕京粮缺,如今又过了半月,金人的皇帝却不见急切,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也。金人狗皇帝必有后着!”邓云凝声而道,双目炯炯有神。黄机密一听,顿时面色一变,似乎有所思量,双眸睁大,带着几分惊异说道:“主公之意,莫非是天巫山那!?”

    且说,就在邓云与众臣商议之间。在天巫山下,耶律亚虎正于帐中观看兵法,旁边廖牧昏昏欲睡,迷糊的眼睛里时不时却发出几道精光,嘴角翘起一抹笑容。

    自从燕京之败,耶律亚虎的傲气大为收敛,为人也刻苦许多,以往不愿看书的他,终于放下了以往高傲的架子,不但日夜参悟兵法,还常向廖牧虚心请教。廖牧与耶律大石情若兄弟,也希望耶律亚虎日后能够独当一面,自是乐意指教。不过廖牧教学方法却是与常人不同,他一般不会费尽心思地解释其中深奥,而是略做指点,让耶律亚虎半知半解,然后再让他自己苦思,若还不能参悟,便再举以事例。耶律亚虎本就天资聪慧,经廖牧这一指点,自是很快通悟,就这半月时间,看过的兵法书籍,没有上百卷,也有数十卷之多。

    忽然,耶律亚虎?

    ??下了手中书卷,面色一沉。须臾,一斥候急来禀报,说在天巫山东面小径,鸟雀惊飞,兵戈、马蹄声时不时响起,疑有敌军前来。耶律亚虎听了,不由望向了廖牧,也不理他有没有睡着,沉声道:“敌方去东面小径而来,说明有意奇袭,饶往我军身后,来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可竟是如此,定当小心行事,以免被我军斥候发觉。不过金人素来野蛮粗鲁,不知兵法深奥,也是难怪。”

    耶律亚虎说罢,廖牧眼都没睁开,就像是说梦话似的,蓦然乍起,大喊叫道:“兵者,诡道也!未知敌之深浅,如何料敌,必败也!!”

    耶律亚虎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若是以往,他早就发令教人前往袭击,哪里还会和廖牧在这里细议。须臾,耶律亚虎似乎有所领悟,谢过廖牧,立即迈步而出,带着几个骁将,骑上一匹红纱宝马,望东面小径方向赶去。

    不一时,耶律亚虎来到一处高坡,抬眼望去,时不时只见枝叶晃动,鸟雀飞起,便不再见有其他大的动静,又细听这马蹄、兵戈震响,颇为怪异,疑是有人装扮。

    “不好!!来敌奸诈,小径声势实乃诱饵,却是要往大道杀来!!”耶律亚虎惊呼一声,连忙勒马转回,刚到营寨,疾声便教诸军提备,虎威营上下听了,无不惊异。陡然间,山上大道杀声赫然而起,只见一员手挺一对金枪,胯下坐着一匹大黄骏马,身披一具龙纹青鳞甲,煞是威风。说是迟那时快,只见那员双枪金将一马当先,驰下山来,犹如天崩地塌之势。耶律亚虎见其来势汹汹,连忙骤马赶去。电光火石之间,那金将已然杀到,寨门前头队伍的一员将士,措手不及,连忙提刀去砍,却被那金将一枪挑开,大喝一声,犹如雷吼。那将士未及相迎,另一柄金枪赫然刺出,正中面门,当场死绝。

    耶律亚虎看得眼切?切,驰马赶上,怒声喝道:“金贼休要放肆,看我把你斩落马下!!”

    耶律亚虎喝声一起,手中三尖两刃刀已然挥起砍去。那金将却是哈哈大笑,毫无惧色,一枪挡住。两人竟是在斗着力劲,耶律亚虎哇哇大叫,憋得一张脸通红,可那金将却神色自若,忽地提枪一拨,刹那间另一柄金枪如同迅雷,斜刺里向耶律亚虎胸膛刺去。耶律亚虎面色一变,连忙挪身避开,险险避过。

    “耶律公莫怕!!小的来也!!”这时,只听一声厉喝,一少年郎竟骑着一头苍白巨狼奔飞赶来,速度极快。蓦然,苍白巨狼骤地跳起,少年郎举枪就刺。耶律亚虎也不怠慢,急舞动起三尖两刃刀望那双枪金将胸膛就砍。

    “哈哈哈!!!辽人之中竟还有如此少年英雄,不枉我完颜宗干此番千里迢迢而来!!!”那双枪金将竟就是阿骨打膝下长子,完颜宗干,也就是斡本。只见斡本双枪刹地迸飞而出,一枪扫开耶律亚虎砍来大刀,一枪击中少年郎刺来枪支。‘砰砰’两声巨响,斡本如同霸王重生,将两人兵器皆是荡开。

    “鬼奴!!小心一些,这完颜宗干武艺深不可测!!”耶律亚虎疾声叫道,面色肃然,神态紧张。他也曾听说过这完颜宗干的威名,昔年大辽许多名将都败于此人手下,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退居后线。

    “嘿!原来尔等辽人还未曾忘了我完颜宗干的名字!?”斡本一双威凛大目,刹地迸射出两道精光,双枪悍然挑起,急攻猛打。耶律亚虎拧刀迎住,却是难挡其威,鬼奴连忙赶来,两人拼死搏杀,方才挡住了斡本的攻势。与此同时,后方金兵大部人马杀到,所幸耶律亚虎及时提醒,这时虎威营上下也稳住了阵脚,扑来厮杀。两军一片混战,杀得甚为激烈。若说虎威营乃是由耶律亚虎所挑的精锐所建。那么这由斡本亲自统率的大军,便是精锐中的精锐。只见那一部部金兵队伍,无不威悍勇猛,有前无后,只顾拼杀。虎威营一开始还能与之杀个旗鼓相当,但到了后来,渐渐不敌,阵势溃散。

    与此同时,在天巫山上,一身穿金边凤绣白袍,头戴羽冠,俨然一副宋人那些贵家公子的打扮,但这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笑容飘逸,穿起来倒有几分飘飘然神仙之概。

    “咦?看来这些辽人确实有些本领,难怪父皇召我与兄长过来。”那人轻咦一声后,轻摇手上红旗,旗帜一落,身后左右两队铁骑立即喝声叫起,望山下奔驰杀去。

    话说,虎威营与来袭金兵杀得正是惨烈。蓦然,又是一阵杀声暴起,那此起彼伏的铁蹄震响,更是震得人心大乱。虎威营众将见山上有两部铁骑杀来,气势如虹,如有山崩潮涌之势,无不面色剧变。

    “这三弟实在太扫兴了!!”那斡本却是忿忿地骂了一声,急把马一勒转走,喝令兵士望两边散开。须臾之间,金人铁骑遽然杀到,飞奔猛进。虎威营抵挡不住,顿时被杀得溃散败逃。耶律亚虎、鬼奴等将,连忙拼死挡住,却还是被杀得节节败退。

    就在此时,营后传来阵阵疾呼厉喝。转眼间,只见一将飞马纵起,快若闪雷,坐下那匹神驹宝马,闪闪发光。

    “诸位兄弟休惊!!援兵来也!!”那将一声喝起,刹时溃兵无不胆气大壮,复回厮杀。那喝话之将,正是邓云。原来这日,邓云与黄机密等兄弟商议过后,放心不下天巫山此处。邓云便教吉青把守营寨,他则与众将一同率五百健儿前来查看。哪知见得营前一片大乱,金军之兵无不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邓云见状,急欲去救。吴波恐轻举有失,邓云却说用兵之妙,运用无常。这些金兵虽是凶悍,但若能挫其锐气,拼死搏杀,也能力挽狂澜。邓云说罢,又与众人谓道,敌众我寡,本不应将人马分开。但是全部冲杀,易陷重围。必须审机分合,各自为战,才能成功,便命牛皋、吴波各领一队人马,由后绕往敌阵两翼。一经交锋,便同时攻他前阵。再有梁兴、霍锐分领两队人马,左右往来策应,专攻敌人空隙。他自率一部,冲锋陷阵,先挫敌人锐气。

    话说,邓云引兵已进,虎威营溃兵纷纷转回来战。蓦然间,山上又有金兵赶来,合众突进。

    这边邓云也在冲杀,飞转之间,正好遇到一员金军猛将,自恃人多,连阵势也未等摆好,便赶上前,遇上便骂:“宋狗快来受死!!”

    邓云大怒,坐下焰麟兽咆哮一声,奔飞如电,邓云倏然赶上,迎面就是一棍扫去。那金将连忙用刀招架时,邓云一招‘狂龙入海’,手中亢龙棍,赫然就势往下一压,看似轻巧,去势极劲。那金将只觉得手中一震,刀头往下一坠,邓云又一招‘飞龙过堑’,亢龙棍已然,当胸飞近,‘啪’的一声骤响,那员金将刹时落马。

    邓云疾奔就冲,焰麟兽咆哮连连,声势骇人。

    斡本麾下骁将哈里青,见邓云如此猖獗放肆,立马拍马迎去。邓云不退反迎,加鞭飞去,拧起手中亢龙棍挥起就砸。哈里青慌不迭把马往侧一偏,想将棍避过,举斧再战,不料邓云动作神速,右手银棍刚是扫出去,左手已拔出青龙宝剑飞砍过来。二马交驰,枪由哈里青右胁擦过,虽然不曾刺中要害,铠甲也被擦出一道火花。这一剑正中马身,哈里青连人带马一起翻倒,后方兵士一起扑上,立即将哈里青砍成肉渣,死手不全。

    临近又有两员金将看到哈里青惨死,都是大怒咆哮,奔来厮杀。

    邓云棍剑舞起,迎住厮杀。电光火石之间,一将吃邓云左手一剑,手臂即断,冲开过时,邓云右手回马一棍,便将另外一金将打翻落马。邓云连破敌将,麾下健儿更是生猛,纷纷扑来。虎威营的溃兵也奋起扑杀。

    斡本见大军猝乱,急于看时,只见人马混杂,两方兵士都顾着厮杀,哪里看得清楚,想要靠近,却被耶律亚虎、鬼奴拼死挡住,靠近不得。

    “前方有一宋人悍将,实在厉害,众人难敌!!辽王速去,我等替你挡着!!”

    就在此时,几个金将飞赶过来,都知斡本厉害,盼着他能击退强敌。斡本大喝一声,一双金枪暴刺骤起,左右开花,逼得耶律亚虎、鬼奴退去,立即转马冲去。鬼奴大怒,连忙拍起坐下苍白巨狼赶去,哪知一金将来战,才一照面,便被鬼奴那柄七十八斤黑钢枪把刀打飞,吓得心惊胆寒,还未回过神来,耶律亚虎赶到,一刀将其砍成两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大战天巫山(上)

    于是鬼奴、耶律亚虎两人并起厮杀,那几个金将杀得败退而去。与此同时,话说斡本正往来赶,蓦然杀声猝起,两队百人人马杀来。一边来的是牛皋,一边来的是吴波,两人率兵望左右两翼夹攻,赫然纷纷杀开破口,突入进去。左翼金兵统将千户波金迎住牛皋,却被牛皋一锏震得两膀酸麻,哪里见过如此凶悍人物,不敢对敌,慌不迭虚掩一刀,拨马逃走。牛皋飞马追去,倏然赶上,盘龙锏砸在波金后背,当场落马死绝。

    另一边,吴波一路奔起,也是所向披靡,伤了两个金将。斡本见两人左右杀来,面色一寒,正不知杀往哪个,又见两人都是武艺高强,麾下少有悍将是两人敌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邓云如若天上神将,威风八面,率兵连同虎威营溃兵一同杀到,齐声喊杀,望斡本猛冲过来。梁兴、霍锐两人引兵从后赶上,一同厮杀,这时金兵反而有了溃败之势。

    斡本看得连连变色,最后反而大笑起来,见了邓云,才知其父真正所怯之人,正是面前这个宋人。

    “哈哈哈哈!!!宋人你叫何名!!?快报上名来,本王不杀无名鼠辈!!”斡本纵声大笑,驰马奔飞。邓云面色冷酷,却不答话。又见蛮军各路人马,以邓云、牛皋、吴波、梁兴、霍锐为首五个,直似生龙活虎一般,一路刀斫枪挑,无人能敌,各领兵马,都望斡本奔杀过来。看这阵势仿佛要把处于中央处的斡本,杀个尸首不全。

    斡本面色大震,抖数精神,背后七、八个猛将纷纷赶来,都准备与斡本一同迎敌。就在此时,山上猝然鸣金号起。斡本面色一变,脸庞抽动,双眸凶光一时旺盛如火。

    “杀~~~!!!!”斡本厉声大喝,竟不愿撤,吼声一起,身后诸将竟然都是胆气大壮,各举兵器冲天咆哮。电光火石之间,邓云先到,焰麟兽四蹄如飞,倏然冲近。斡本一拍马匹,提起双枪迎住,两人目光交接,如在半空爆出冲天火花。

    只见斡本双枪动若奔雷,赫然飞打过来,邓云拧起棍剑,飞快打?快打住,两声嘭响,一番试探后,斡本咧嘴笑起,右手金枪猝然挑起,望邓云面门就刺。邓云飞剑挡住,疾又有一枪刺来,连忙挪身,欲拧棍打时,双枪各转奔来,快得实在可怕。

    邓云心头一紧,连忙挥起棍剑抵住,哪知斡本左手金枪一偏,擦过邓云宝剑刺来,邓云挪身险险避过,枪芒就在脸上擦过。

    “金贼!!休想伤我主公!!!”与此同时,牛皋连破二将,望斡本斜刺里杀来。斡本立即虚晃一枪,却不恋战,转马就走,口喝一声‘撤’字,诸将纷纷退去,却有几人被吴波、霍锐、梁兴杀落马下。斡本一撤,金兵那股血气似乎立即荡然无存。邓云嘶声大喝,率众掩杀,混战一番,直到黄昏时候,方才结束战事。此战两方折损都是惨烈。虎威营三千兵士,折损过半。鬼奴所率千余辽兵,更是折了七、八。而金兵也死了近千余人。邓云见金兵都逃回天巫山去,不敢轻易去追,遂下令收兵整顿。

    另一边,话说斡本率众撤去,回到山中,前方一部兵马赶来,为首之人正是那身穿白袍之人。

    “兄长为何不听号令!若有万一,如何是好!!?”

    斡本听了却是哈哈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三弟莫要多虑。为兄许久未曾如此热血沸腾,稍微放纵,你又何必介怀?”

    原来这白袍之人,正是有智多如妖之称的完颜宗辅,也就是讹里朵。讹里朵听了,眉头一皱,摇首叹道:“兄长莫要太过轻视天下英雄。远古至今不知多少名将猛士就是死在轻敌自傲!譬如那关武圣就是太过轻视孙权,才会痛失荆州,败走麦城。兄长素来爱读古史,岂不知引此为戒?”

    “好,好。三弟莫要说教了。否则为兄又要头疼了。”斡本似乎尤为疼爱讹里朵这个三弟,被他当众板着脸说教,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是其他将士,可万万不敢如此,可知斡本素来治军严明,在军中无人敢冒犯。讹里朵却是觉得斡本敷衍自己,面色一变,又要说话,斡本见势不妙,连忙向周围的将士训斥起来,教诸将检讨今日为何落败。其实算起来,对方死伤更为多一些,顶多以平手而论。但对于斡本来说,平手就等于输了这场胜负。

    随后,各部兵马在斡本吩咐之下,在山腰一处空旷阔地开始扎起帐篷。不知觉中夜色降临,斡本正于一处悬崖边上,观看月色。

    “圆月啊。今日刚好是七月十五啊。”斡本低声喃喃,在他背后正有一人走来,正是讹里朵也。

    “是啊。下个月十五就是中秋了。”讹里朵缓缓走来,面色有些唏嘘、落寞。

    “不知我俩兄弟能不能和父皇共度中秋佳节。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中秋,本就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还记得小时候,父皇总和我们兄弟说中原中秋由其热闹,汴京皇都里满城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车水马龙,人流不绝。那宋人皇帝历来都会在这日开放御花园,供百姓游玩,父皇曾说过,一定会带我们兄弟去见识见识。”斡本低声吟道,回想起往事的他,眼中不由闪过几分莫名的悲色。

    “如今父皇贵为一国之帝,除非我大金兵马杀到汴京,把那宋人的皇帝赶走,否则父皇绝不会再踏入那汴京半步。”讹里朵面色一凝,说的话让人甚觉扫兴。斡本听了,却是淡然一笑,好似认真,又像是开玩笑道:“那我就替父皇攻下这汴京皇都,将那宋人皇帝赶走。这样一来,我们兄弟便能和父皇在汴京过上中秋,完成当年父皇还有我们兄弟的心愿。”

    “大哥你…”讹里朵听了,心头一揪,眼中悲痛更胜,犹豫一阵还是说道:“心里可曾怨过父皇?”

    “怨?父皇生我养我,我的本领都是父皇所教。我只会敬他尊他,从不敢有半分怨气。只要是父皇一句话,我这做儿子的纵使是上刀山下火海,过虎穴闯龙潭,也在所不惜!”斡本忽地转过身子,双目炯炯有神,凝声而道。

    讹里朵不由苦笑,道:“兄长还真是洒脱,若是换了我,恐怕做不到大哥这个地步。”

    “三弟呐,其实大哥已经很满足了。我不过是个庶出之子,如今却贵为王侯之身,军中上下对我都是敬重有加。我只盼能替大金打好根基,待日后二弟或者四弟登位了,我也能放心辞退而去。我和你嫂嫂都说好了,到时候我俩夫妻便一路往北而上,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斡本低声而道,眼中晃动着几分向往的神采。

    “大哥你真的甘心?”这句话,讹里朵只是在心中道说,并无说出口来,微微颔首笑道:“好。到时候小弟我也带上妻儿,与大哥一同作伴。”

    “哈哈哈,这自然是好。”斡本笑了一阵,忽然面色一凝,沉声问道:“我军已到天巫山之事,三弟可曾派人禀报父皇?”

    讹里朵听了,微微颔首,说道:“大哥不必操心。小弟我已派三支小队皆走捷径小道,想必父皇此时应已得知。”

    “好。我本还想着不必通报父皇,却无想到敌方如此强劲,为防万一,还是慎重点好。”斡本面色一敛,眼中焕发着绚丽的光彩。

    却说,在燕京城内,一支骑兵队伍望东门飞奔赶来,城上守将听说是辽王部署,又见过牌令,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城门放入。

    阿骨打听说后,召来将入皇宫说话,闻斡本今日已与蛮军杀了一场,竟是不相伯仲,不由神色微变,遂犒赏来将一番,然后命其回报,明日午时一同出兵,前后夹攻,攻破天巫山下的蛮军。来将慨然领命,速退而去。

    另一边,在天巫山下的营寨内。邓云听闻梁兴来报,说截住了金贼的两支队伍,被擒俘虏,还未开口询问,便纷纷咬舌自断。邓云听了,面色一沉,与诸将谓道:“这些金贼虽不肯说,但大概意图,我已猜个七、八。那斡本定是想联合燕京贼军一同夹攻天巫山这处营寨!!”

    邓云话毕,下座的黄机密便点了点头,凝声道:“主公所言,与我却是不谋而合。某以为,可派人教吉青当夜三更时分,暗中弃寨从白河渡口引兵绕到天平口,那里两边都是山川,燕京金贼若来,自不会打草惊蛇,兼之那金人狗皇帝素来谨慎,大概会走天平口而来。可教吉青就在两边山川埋伏,待其军一到,群起攻之,必胜无疑。而那斡本自以为援兵将来,定会死战不退,待时候愈迟,其军军心溃散,我军自也能将其攻克!!”

    黄机密妙语连珠,说得众人纷纷称妙。这时,耶律亚虎忽然说道:“金贼粮缺,此番何不派一支精兵烧毁其粮,若能成事,要取燕京便是指日可待!!”

    耶律亚虎此言一出,邓云不由刀目一瞪,心里涌动不止。黄机密却是眉头一皱,低声摇首道:“听闻斡本身边,有一智多如妖的谋士,也是他的兄弟,金人狗皇帝的膝下三子,名叫讹里朵。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若他早有所料,暗中设以埋伏,如之奈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愿自引一队敢死战士,若不能烧毁金贼粮队,提头来见!!”耶律亚虎虎目一瞪,凝声喝道,却是心中记恨,自己刚成立不久的虎威营,就今日一役便被金贼杀了过半。黄机密一听,不由把目光投向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廖牧。

    廖牧轻叹一声,微微睁眼,望着耶律亚虎问道:“战场之上,若只凭一股血气,遇上些无谋莽夫或是些乌合之众尚可。可若是遇上的军中精锐、常胜之军,必然惨败无疑!!”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战天巫山(中)

    耶律亚虎听话,神色一变,正欲说话,却被廖牧争先说道:“亚虎,你读再多兵法,若处事不能平心静气,迟早也会因你这性子误了大事。”

    耶律亚虎心头一震,似乎有所领悟,遂拱手拜礼,谢过廖牧指教之恩。廖牧微微颔首,也不急躁,毕竟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绝非一日之功。有些人天生性子沉稳,临危不乱,又是刻苦勤学,自然很快便能学以成才。但有些人天赋虽高,但脾性易骄易燥,这便不是学多少的问题,而是能否把自己的性子改掉,否则学得再多,迟早也会因一时的冲动,而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蓦然,邓云笑了笑,与廖牧谓道:“昔年我恩师常说,两军对敌,胜在随机应变被,灵巧处事,千万拘泥不得。竟然廖公已料金贼定会设下埋伏,不知可有想到时两军混战,事态难料,金贼大有可能会将粮队调往另一个地方。”

    廖牧听了,那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刹地瞪大起来,霍然站起,一拍脑袋,恍然而道:“你说是理!!老夫怎一时未有想到!?”

    黄机密也是一脸惊异,叹道:“主公真是足智多谋,让我这做军士谋者的都是汗颜。竟是如此,何不派梁兴挑选几个身手了得精锐,潜入上山,探查一二。若是金贼果有埋伏,今夜必将粮队撤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邓云正有此意,听黄机密一说,便是答应,召梁兴前来吩咐。梁兴听了,即领命而去,亲自挑选了麾下三个头领,都是忠义社一等一的身法灵巧之人。

    到了夜里三更时候,梁兴一行四人,各个身穿夜行服,如同一头头猎豹,窜入了林丛之内,望天巫山上赶去。

    话说,天巫山内各处要口火光通明,都有金兵把守、巡逻,所幸梁兴这四人都是身法极好,一路赶进,都未曾被发现。但金兵守备森严,饶是梁兴也是头冒冷汗,精神高度集中。

    蓦然,几个金兵正来小解。梁兴面色一紧,身体一纵,便跃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上,另外三人也纷纷跃起,只不过其中一人?一人,稍有不慎,刚好踏在了根枯枝上,幸好反应及时,跳到旁边另便树枝,整个人悬空半挂着。那几个金兵听得动响,连忙赶来,在四周查看一阵,却不见人影,都以为是些野禽小兽经过,遂纷纷散去。

    梁兴见金兵纷纷离去,神色一沉,见后方巡逻兵士越来越多,恐人多反而乱事,便速做了几个手势,教那几人都在原地等候,然后身体连跃,好似只猿猴般,跃过了几棵大树,转眼间便不见了人影,不知窜去了哪里。

    约是一炷香后,梁兴来到金人的营寨附近,探头望时,竟见几队兵士押着粮车从后山而来。

    梁兴面色一变,暗想这些金贼真是狡诈,竟把粮车押到营中重地,一来定是想自军难以攻到山上,二来是想他们也难以料到,粮车会藏到营中重地。

    梁兴打探完毕,便想不宜逗留,即纵起身子,先去找他那些弟兄,然后赶回山下。

    次日快到晌午时候,阿骨打命粘罕率三千兵马前往天巫山去,也正如黄机密所料,粘罕听令取天平口小道而去。另一边,吉青也在两边山川,埋伏已定,见着粘罕的金军快到,心头大喜,一直等到粘罕快要赶到时,一声令下,霎时间山川两边飞石、落木滚荡不止,乱箭齐发,粘罕见有伏兵,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大喝敌袭,提醒兵士。随即一阵阵轰鸣巨响,又伴随着一阵阵惨叫惊呼,金兵许多逃避不及,不是被乱箭射死,便是被飞落的石块、木头生生砸死。

    粘罕又惊又怒,刚才幸好逃避及时,在人丛内乱撞一番后,逃过一劫。这时,在高处的吉青,却是双眸发光,拽弓拉弦,瞄着粘罕。

    ‘啪啪’连声骤响,粘罕只觉心头一跳,反应过来时,一连三根箭矢并排一线,吉青的连珠箭已赫然射道。粘罕急抬起阔口青龙大刀猛砍骤劈,所幸手法神速,连珠箭尽被所破。吉青却是冷笑,一声令下,挥兵杀落。粘罕见时势不妙,不欲恋战,大喝撤军。吉青率兵赶去,混杀一阵,又斩杀数百金兵,粘罕拼死逃脱。于此蛮军又胜一役。

    与此同时,斡本算好时间,早就发兵来攻山下营寨。邓云、牛皋、霍锐三将引兵固守,与金兵杀得正是激烈。金兵虽人多势众,凶残冷酷,但蛮军胜在齐心杀敌,有寨据敌,两军一时间杀得不相伯仲。

    只见牛皋抵住在辕门之前,斡本麾下两员猛将,克克理、靰鞡呱都是长得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巨汉。两人昨日都被斡本喝叱上阵不肯死战,贪生怕死。两人引以为耻,今日赶来厮杀,都是本着拼命的念头。眼下只见克克理、靰鞡呱两人,一人舞着巨斧,一人拧着狼牙棒向牛皋冲飞过来。牛皋一声大喝,双眼暴瞪,凶光赫然,见得克克理、靰鞡呱两人杀来,毫无畏惧,反而精神大震,舞起一对漆黑盘龙锏,飞步迎去。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就在辕门口下厮杀,克克理舞起大斧向牛皋拦腰砍去。牛皋左手拧起盘龙锏遽然就砸,如有裂天破地之势。‘嘭’的一声巨响,正所谓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牛皋怪力恐怖,只凭一只手所施的铁锏竟把克克理双手舞动的大斧打得荡开。牛皋急便欲冲,靰鞡呱看得眼切,连忙扫起狼牙棒赶来接应。

    “来得好!!”牛皋嘶声一叫,双锏并起打下,靰鞡呱‘哇’的一声惨叫,苦口顿时爆裂,手中的狼牙棒跌落在地。牛皋急冲飞起,右手一间便把他的头颅打破。克克理看得心惊胆跳,猛然对上了牛皋那双硕大的巨目,吓得只觉浑身打颤,还未反应过来,牛皋已是冲上,一锏打在克克理的铠甲上,当场整个人荡飞而去,不知死活!

    后面金兵看得牛皋如此凶猛,都是吓得面色大变,一时不敢靠前。几个金将看了,都是大怒,一边奔马赶来,一边大喝催促兵士厮杀。

    “别怕!!这些宋人都是软蛋子!!杀呐~~~!!”

    “辽王有令,敢有退者,杀无赦!!!”

    于是金兵一齐冲杀,各个都拼死而来。邓云看得眼切,厉声大喝,却是教牛皋退后。牛皋杀了一阵,立即听令撤开,前头兵士纷纷跟随。金兵见状,以为蛮军胆怯,大举涌来。就在此时,随着邓云一声令下,两边弓弩手只顾朝着从辕门口拥入的金兵乱射。霎时间,连阵惊呼惨叫此起彼伏。几个金将冲得太快,被流矢击中,射落马下。

    与此同时,在金兵中军门旗之下,斡本眉头一皱,冷声道:“看来这些蛮贼果然不好对付。三弟你指挥军中,我前往一看!!”

    讹里朵听身为三军统将的斡本又要赶往前线,不由面色一变,急欲呼时,斡本早已奔马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待斡本快赶到军中前首时,只见前方辕门口处,一片大乱,自军兵马在乱箭袭击之下,节节败退。

    “混账!!!克克理、靰鞡呱何在!!?”斡本见前军无人指挥,立马大喝起来。一金将急急赶来,说克克理、靰鞡呱两人已被一敌方大将所杀。斡本听言又惊又怒,连忙先指挥兵马,喝令军中盾牌手前往准备。随着斡本号令下落,前军盾牌手队伍纷纷赶前,就在此时,邓云也发落号令,教前部兵马发起冲击。牛皋、霍锐早就等得浑身发痒,一听号令,各飞步引兵杀去。金兵正乱,哪里抵挡得住,如同下山猛虎般的牛皋、霍锐。一时间,如海翻江倒一般,只见金兵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牛皋、霍锐只顾舞动兵器突进,一对精钢黑铁锏,一双漆黑镔铁大锤,都是舞得密不透风,不知轰飞、打退、砸死多少金人。蛮军兵士无不振奋,只顾随着拼杀,都是愈战愈勇。

    陡然间,几队盾牌手纷纷赶来,迎着前头牛皋、霍锐两个围来。牛皋怒声大喝,舞起盘龙铁锏只顾乱打猛砸,竟也还是所向披靡,将围来的盾牌手纷纷击得暴退。霍锐也是凶悍无比,大锤敲得彭彭骤响,凡被击中都是后翻跌倒。

    “取张铁胎弓来!!”斡本看得心头大怒,扯声一喝,一员将士连忙取下背后铁胎弓,丢给斡本。斡本随手一接,另一个金将早把箭囊递来。斡本连取三根箭矢,一双如同狮虎般的凶目赫赫发光,那双臂起码有十石力量才能拉得开的宝弓,遽然呈圆月之状。四周将士见了无不变色。

    “着!!!”斡本一声咆哮,随即三根箭矢接连迸射而出,快得如同迅雷,去劲甚猛,如有破岩穿铁之势,就望牛皋那处飞射而去。牛皋正在搏斗,忽闻一阵恐怖的刺耳震响,急眼望时,见得三根箭矢并排一线射来,吓得心头一跳,连忙飞起铁锏一挑,取巧劲把一个金兵打飞迎去。霎时间,箭透血飞,牛皋看着血肉飞处,那三根箭矢仍旧猛射过来,连忙提起双锏,打破两根,右边那根还是险险避过,战袍被擦破一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战天巫山(下)

    “哪个小贼暗放冷箭!!!”牛皋吃痛大怒,扯声吼道。周边之人,都是一阵耳鸣刺痛。斡本见牛皋声威人猛,心头一震,拍马就冲,口中喝道:“蛮贼,休要口出狂言,看本王射你头颅!!”

    斡本喝罢,拽弓一放,一根箭矢刹时迸射而出,直往牛皋面门飞去。牛皋巨目一瞪,疾手就是一打,所幸身敏,正好打中,不过还未来得及兴喜,又听破空震响暴起,连忙下意识地倒身就避,一根箭矢擦着鼻子径直射过。四周金兵看得眼切,连忙各提兵器杀来。就在此时,连声骤响连暴,那些来围好几个金兵一起翻倒,后边人发现时,都见头上插着箭矢,吓得各个变色。

    好快的箭,好准的箭!

    陡然间,又是骤响连起。那些金兵吓得都是心惊肉跳,纷纷退去,随即又听惨叫,看得前方几个人身翻而倒,具都变色。

    “杀~~~!!!”霍锐大喝一声,忽然如有神助,提起一双大黑锤,飞砸乱敲,赫然杀破一个缺口,牛皋亦飞扑杀上,手中双锏如同两道黑旋风般杀得一片惨烈。

    斡本恼怒不已,拽弓又射,箭矢还未射到,便被半途截住,纷纷破碎。斡本急瞪眼望去,只见蛮军人丛内,一员身穿残龙铠甲,座下骑着一匹金黄龙驹的上将尤为醒目,见他正拽一张雕弓,立即翘嘴笑起:“原来你就是那龙蛮子!!难怪有如此本领!!”

    原来昨夜阿骨打教人回报时,已命人画了邓云的画像,教斡本小心提防。斡本这下一见,便认出了邓云的身份,心头大喜,念头一动,其坐下黑风烈马嘶鸣一声,即奔飞赶去。两人几乎纵马而跃,乱军之中,只见两人相互对射,箭箭快得惊人,去势猛烈。有时分明刚听弓弦震响,眼中却见箭矢已撞破一起,煞是骇人。两人互拼箭艺,看来是不相伯仲。斡本大喝一声,就把铁胎弓往鞍上一方,即取双枪,望邓云杀来。邓云也迅疾换了亢龙棍,眼暴精光,两人奔马相迎,如同神魔相遇,势不两立,各舞起兵器,骤攻杀来。

    与此同时,且?,且说吴波依命正率一队轻骑取小径绕往天巫后山,那正于后山埋伏的金兵,见得有一部蛮军杀来,无不精神大震,就等号令一起,前往厮杀。

    吴波一当头先,纵马疾奔,口中喝道:“诸位兄弟!金人无粮,只要把这些粮车烧毁,不久即退,待会作战,务必拼死决战!!”

    吴波喝毕,那数百轻骑纷纷扯声大喝,以作回应。吴波加鞭飞去,来得甚猛。山上统军大将哈里股,贪功恨敌,见得吴波杀来,也顾不得多想,一声令下,立即鼓声大震,四处金兵一涌而上。吴波早有准备,立马大喝一声,原来那数百轻骑都是邓云麾下的疾风骑,早就暗取弓箭,望从山下奔落的金兵射去。金兵不料,纷纷被射得滚落山下,惨叫不绝。

    “不好!!有伏兵,快快撤去回报主公!!”吴波故作慌色,疾呼叫道,那数百轻骑立马纷纷调转马头撤逃。哈里股心头正怒,听得吴波呼喊,哪里愿意让其逃去,立马喝令众军下山掩杀。于是近数千金兵,各个紧追猛冲,朝着吴波那数百骑兵狂奔过去。

    却说讹里朵正在指挥大军作战,听得山后杀声一片,不由冷笑连连,暗付这些果然想要袭击自军的辎重,幸好他早有准备,那来袭的蛮军不过是自投罗网!

    就在讹里朵念头动间,这时耶律亚虎却引兵从西北一条小道暗中通往了天巫山上。这西北小道极为隐秘,却是昔年耶律大石把守燕京,重新修葺地图时,无意中发觉。耶律亚虎引兵一路速进,少时来到了天巫山腰之处,见金人营寨简陋,想是草草所创,心中大喜,即高举手中三尖两刃刀,嘶声喝道:“全军听我号令!!烧毁金贼辎重,此战若成,燕京必可复夺!!”

    耶律亚虎一声喝起,麾下一千五百余虎威营兵士无不振奋,纷纷扯声厉喝,士气高涨,随着耶律亚虎奔飞杀去。话说,耶律亚虎恨透了这些金人,双眸红得诡异,飞马倏然杀到,营内金兵一时无备,都是大惊失色。耶律亚虎飞马疾奔,霎时间,人马过处,挥刀快砍,连个金兵被他砍翻,径直奔到一员金将面前,那金将还未来得及招架,耶律亚虎手中三尖两刃刀已然挥起,猛劈而落,那金将头颅即刻一分为二。背后赶来的虎威营见状,大为振奋,朝着四处金兵扑杀,各个都如厉鬼恶兽,恨不得撕碎金兵,各挥兵器,遇着就是一顿暴砍猛劈,无不以一当百,杀得金兵大乱。

    把守营寨的金将,乃是万户侯葛利,见得形势大乱,忙教兵士鸣金敲鼓,警示山下大军,还有催促后山伏兵赶回来战。

    哪知就在葛利号令刚落,耶律亚虎纵马飞赶过来,见得葛利在麾盖之下,知他是守营主将,不由精神大震,扯声喝道:“番狗纳命来罢!!!”

    耶律亚虎声威骇人,震得天穹都似震荡。葛利吓了一跳,见耶律亚虎快到,连忙挥刀正准备迎住。哪知刀才刚起,耶律亚虎早已挥起三尖两刃刀横砍过来,两柄兵器相持,耶律亚虎飞马直冲,将葛利连人带马砍得暴退,直至刀破人断,血液暴洒一片,看得四周金兵各个目瞪口呆,差点吓破了胆。耶律亚虎砍断葛利,朝主帐前的帅旗冲去,几个金将见了,连忙赶来截住,却被耶律亚虎连刀挑翻落马,说时迟那时快,耶律亚虎人马飞到,拧刀一砍,帅旗即断,跌落在地。金兵顿时士气一落千丈,被虎威营战士杀的暴退,直逼到营中屯粮之处,纷纷纵起火来。

    且说,邓云与斡本正是厮杀,两人刚战了数十回合,蓦然山上杀声震天。斡本双枪了得,本是占着上风,哪知听到杀声骤起,心头一抖,一枪招打不及,邓云刀目顿时迸射两道精光,亢龙棍一转,施出一招‘龙荡云海’,朝着斡本面门打去。斡本连忙倒身一避,同时右手急突金枪,望邓云右肩暴刺过来,若非邓云心细,这番恐怕进攻不成,反而着了斡本的道,立即挪身避开。

    斡本一枪刺空,翻身起来,坐下黑风烈马早就转身而去。邓云疾呼休头,奔马赶去,斡本赫然回身,双枪一挑一搠,邓云挡开上头一支,下头那支挪身险险闪过,回身神时,斡本早就飞马冲去。

    “此人双枪绝妙,比起那金兀术还有危险几分!!”邓云心中暗付,身上战袍早被冷汗湿透。

    与此同时,在中军阵内,几个金将正急劝讹里朵派兵马回去山上救援。

    “不可!!此下敌方攻势愈盛,若我军后方一动,前军定然军心溃散!眼下不可轻动,待我军援兵一到,前后夹攻,速破敌军,到时纵然辎重被烧,敌军大部兵马已被歼灭,我等大可速与陛下军队相合,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铲除涿、莫、顺三州余孽,大局即定矣!!!”讹里朵眼迸精光,却是欲要就势一搏。

    这时,斡本蓦然从前军赶回,疾呼叫道:“三弟速速下令,召中、后两军复回营救!!援兵迟迟未到,恐怕早遭敌军伏击!!”

    讹里朵一听,顿时面色剧变,迅疾醒悟过来,心想父皇治军素来严明,援兵慢了将近半个时辰,绝对是出了意外,悔不及也,连命中、后两军撤去。

    就在此时,吉青率大部杀到,邓云大喜,即命全军突击,转守为攻。蛮军上下无不振奋,纷纷扑上厮杀。斡本急赶到前军断后,硬是凭着双枪之威,连将牛皋、霍锐杀退。邓云飞马赶来时,好几个金将也及时赶到。混杀一阵,斡本死战逃脱,其余金将具都战死。

    另一边,却说哈里股正率兵追着吴波,吴波领着疾风骑边逃边射,哈里股连折兵士,大怒不已,忽然听得山上鼓号齐响,警示敌袭,顿时面色剧变,才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连忙率兵回援。吴波听了,却是抖数精神,引兵复回来杀。哈里股见他兵少,心中又急着山上战况,速教一员偏将率一百兵马拦阻。不一时,吴波赶上厮杀,纵马舞刀,乱砍冲突,势如骑虎,无人能敌。哈里股部下偏将,抵挡不过数合,便被吴波一刀砍掉头颅,疾风骑汹涌追上,一阵飞突,那百人金兵刹时被杀得溃散而逃。吴波即引兵望哈里股大军背后追去。哈里股见那部蛮军骑兵又是追来,气得暴怒不已,还未来得及呼应,山上忽有千余部队飞冲下来,如有天崩地裂之势,为首之将正是耶律亚虎。原来耶律亚虎领虎威营烧了金人辎重,也不恋战,依照先前计策,领兵赶来后山,便遇上哈里股回援兵马。此下耶律亚虎所领的虎威营锐气正盛,又从高而落,来势汹汹,哈里股还未反应过来,耶律亚虎便当先杀入军内。背后吴波见了大喜,率兵赶上,前后夹击,金兵败如山倒。哈里股慌忙逃去,被耶律亚虎悍然截住,斗不过十合,吴波从后赶上,一刀拦腰将其砍断。哈里股一死,其部人马无不吓破了胆,纷纷乱奔逃去。此下耶律亚虎和吴波的部署都杀得快筋疲力尽,两人也不恋战,遂整顿兵马。

    话说,待讹里朵赶回山上营寨时,火势已被扑灭,辎重毁去大半,剩下的恐怕还不够一万兵马一个月的使用。讹里朵大怒不已,忽见后山有残兵赶回,一寻问才知哈里股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还被敌将所杀,如今后山约有二千蛮军在守。斡本和讹里朵自征战起,从未试过如此惨败,麾下部将早有傲气,此下各个都是憋着一股怨怒之气。几个金将听了,都急来请命,愿引兵到后山死战。

    讹里朵心头正乱,而且还忧心着斡本能否突破而回,自是不想轻举妄动。所幸,不久之后斡本率兵赶回,山下蛮军也无追来厮杀。

    众将见斡本归来,一下子都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斡本枭目一瞪,怒声一喝,声势威凛,众将皆不敢再有放肆。斡本把眼色望讹里朵一投,讹里朵会意,遂将当下战况一一禀告。斡本听了,竟然仰头大笑,尽是不羁放荡之色。众将皆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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