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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吴波之死

    斡本笑罢,与众人谓道:“半月前,我本还以为,天下虽大,却罕有敌手,以我大金之势,不出十年,天下可平,乱世终结,虽幸亦惜。昨日之败,我本以为轻敌所故,今日再挫于敌手,方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好!好!!好!!!”

    斡本连声叫好,屡败敌手,却不见低落,反而眼中竟是狂热、亢奋之色。讹里朵听了,竟也随着大笑,众将无不大觉胆气大壮,热血沸腾。

    “胜负乃兵家常事,我等上了战场,马革裹尸,早是预料之事,不必介怀!!战死的兄弟都是烈士,本王一定会尽量厚葬,铭记在心,视其家小如亲人。如今那些蛮贼前后相据,是要断我绝路,不知何时便会杀上山来!!谁敢与我下山死战!!?”

    斡本话音一落,众将纷纷争先。斡本只挑了百人,就歇息一阵,待喘过气来,便下山厮杀。

    另一边,且说耶律亚虎与吴波整顿部署完毕。耶律亚虎见四周一带并无可以把守的险要位置,又觉心惊肉跳,以为不祥,遂与吴波议道:“吴将军,山上金贼若知我军把前山后山退路皆断,必会前来拼命。况且四周有无可据之地,不如先是撤去,再做计议?”

    吴波听了,面色一敛,却是说道:“不可。这金人主将乃是阿骨打膝下长子,虽是庶出,但也贵为金国王侯,若能将其擒住,以此来胁迫那狗皇帝,教他让出燕京,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取下燕京!!”

    “可这斡本非寻常之辈,历来更是素有威名,万不可轻视!”耶律亚虎疾声而道,就在他话音刚落,山上蓦然杀声猝起,正是斡本率百骑奔下山来厮杀。耶律亚虎见了不由一惊,反倒吴波面色大喜,震色笑道:“这番贼真是不知死活,竟敢来自投罗网!”

    原来吴波见那斡本只率百骑,一时贪功,急拍马匹,便是迎去,数百疾风骑纷纷赶上。耶律亚虎劝时,吴波早就奔出十丈之外。

    “番贼你已无路可逃!!快快下马受降!!”吴波怒声大喝,飞马疾奔。斡本见他急欲来战,心中冷笑,双脚一夹马腹,那??,那黑风烈马倏然飙飞,快得惊人,须臾之间便来到吴波马前。吴波大喝一声,拧枪手中长刀就砍。吴波号称‘快一刀’,刀速自非寻常,只见刀飞骤起,快如闪电。可吴波刀快,斡本金枪更疾,猛地往下一打,‘嘭’的一声,便是荡开了吴波的快刀。吴波面色一变,急眼看时,见一道迅影如同惊鸿掣电般刺来,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老吴~~!!!!”耶律亚虎赫然瞪大双眼,眼见着平日那个话少面冷,却是心肠善良,为人义气的吴波骤地头破脑裂,顿时恨意滔天,咬牙切齿,飞来与斡本厮杀。疾风骑将士看得眼切,疾呼射箭,好数十个兵士连忙拽弓射箭。斡本面色冷酷,取金枪一挑,吴波的无头尸体遂暴飞而去,连中七、八根箭矢。耶律亚虎看得眼角崩裂,嘶吼连连,这时好几个虎威营将士却都来截住,疾声劝说。斡本趁机纵马,突入阵内。

    这时,耶律亚虎也清醒了一些,厉喝撤退。平日里邓云常教疾风骑演练阵法,这下几个将士都反应过来,立马喝令两翼兵士放箭扰之,前首中央兵士只顾拼杀。斡本杀了一阵,突破不入,几个兵士抢回了吴波的尸体。待斡本身后的兵士杀来时,疾风骑齐齐奔走,一些急欲去追,都被两翼疾风骑射落马下。

    “好厉害的骑兵!”斡本猛地一勒马匹,见着这些蛮军逃去,面色连变,遂喝住去追兵士,命众人速回。

    话说,邓云收军回寨,一经统计,又死了近千余弟兄,只觉心头发凉。

    “如此下去,就不知要死伤多少弟兄。这些金贼实在太过凶悍,若不早结战事,恐怕许多弟兄都要撑不住了。”邓云心中暗付,心中长叹一声,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令邓云不由心头一颤。

    陡然,营外传来一阵马蹄震响,梁兴急来禀报说是耶律亚虎所领的虎威营。邓云一听,顿时面色一变,连忙赶去。待邓云到时,只见耶律亚虎已被众将围着,各个都是神情悲愤。

    “主公来了!”不知哪个将士叫了一声,众人纷纷望去。耶律亚虎从人丛里走出,拱手单膝跪倒在地,凄声而道:“末将作战不力,金贼忽发袭击,老吴死在了那斡本之手,后山又无可据之地,故而败退,愿受惩罚!!”

    邓云一听,如遭晴天霹雳,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后面的兵士连忙扶住。邓云瞪大着双眼,喘着大气,不可置信问道:“老吴被杀了!!?”

    吴波跟在邓云已有两年多的时间,这些日子都是东征西讨,在刀口上舔血。可吴波从无怨言,更兼为人义气,虽是惜字如金,可做事从不怠慢,每每都是身先前卒,义无反顾。邓云视其为心腹兄弟,左右臂膀,如今吴波死去,自是伤心不已。

    四周兄弟见邓云如此悲痛,都是感同身受,眼中泛泪。牛皋一把擦了巨目上的眼泪,扯声囔囔道:“哇~~!!!老牛去和这斡本拼了!!”

    牛皋说罢,便如一头暴走的猛兽,杀气冲天地冲了起来。霍锐也是性子暴烈,嘶声喝道:“好!!小爷也一起去,不替老吴报这个仇,小爷宁死不回!!”

    “老牛!!!莫要冲动!!!”

    “四弟,你给我回来!!!”

    黄机密、吉青几乎同时喝起,连忙赶去拉住,梁兴也急命郑明、李进、鬼奴等将向前去拉。可牛皋、霍锐这两个都是巨汉子,由其是牛皋,莫说是这几个人,就算十个大汉恐也拉他不住。牛皋、霍锐怒声大喝,猛地挣扎,一展双臂,众人皆退。

    “都给我住手!!!”就在此时,一声如同龙啸般的咆哮震起。众人无不变色,纷纷都停了下来,就连那如同两头脱缰野兽的牛皋、霍锐也是一样。

    邓云面色冷酷,轻迈步伐,淡淡道:“先把老吴给葬了吧。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曾经在密州游荡,和一寡妇诞下了一子,平日所得粮饷都在我这里存了起来,想有一日交给她俩母子。如今老吴死了,我自会奉为嫂亲,其子也视如亲生。梁小哥你待会在我这里先取钱财,找一个机警的兄弟前往密州,交予嫂嫂,然后再问嫂嫂愿否过来,如若不愿我每年在七月十六这个时候,寄些银两给她俩母子。”

    梁兴听话面色一震,连忙拱手领命。邓云遂与一众兄弟将吴波葬于天巫山下。

    却说天巫山有一队金兵巡逻队伍,见山下隐约传来哭声,又见有些动静,领军百户呼必成见了,一时贪功,遂引兵前去打探。待快要接近,只有百丈多时,呼必成见那些蛮军将士正在埋葬,心中大喜,暗想此下袭击,若是能杀几个蛮将,莫说千户侯,就算是万户侯也是手到擒来。

    呼必成想罢,立即大喝一声,掣出腰间宝刀,引兵从林丛内冲出,扑杀过来,气势颇盛。邓云等人刚把吴波葬毕,因为寻到头颅,想兄弟尸首分离,各个正憋了滔天的怒怨。此下呼必成这对金贼杀来,自是犹如闯入了龙潭虎穴。

    “哇哇哇~~~!!!金贼老子碎了你~~~!!!”牛皋第一个发作,一双巨目瞪得眼珠子都快要跌落,一把抽出腰间的黑钢盘龙锏,如同头猛兽般飞冲起来。呼必成见牛皋徒步杀来,心头冷笑,立马驱马急去,抬起手中长枪,望牛皋便刺。

    “蛮贼!!纳命来!!!”呼必成喝声刚起,牛皋便如同只猛兽凶禽般冲了过来,呼必成坐下马匹见了,惊鸣一声,竟生生被牛皋吓了一跳。牛皋扯声暴喝,一锏荡开呼必成刺来长枪,一锏望马首就砸。霎时间,一声巨鸣,呼必成立即人翻马倒,连滚几圈。牛皋快步赶上,双手提起铁锏,对着就砸。幸好呼必成滚得够快,耳听着那阵阵‘砰砰’震响,吓得肝胆皆裂,最后牛皋兴起,忽地一大脚对着呼必成踩去,正好踩中,痛得呼必成惨叫一声。牛皋拧起铁锏对着呼必成头颅就砸,即刻头破脑裂!

    呼必成刹那间便被砸死,那后面跟来数十个金兵顿时吓得面色剧变。与此同时,邓云还有吉青、霍锐、梁兴等将都上了马匹,奔飞赶来。

    “这些金贼一个都不能留!!!把他们的头颅全给老吴当祭品了!!!”邓云双眸如迸雷光,冷声怒喝,坐下焰麟兽似乎也感受到邓云的怒火,朝天长啸一声,即飞纵而起,须臾之际便突入金兵阵内,手中青龙宝剑挑刺骤砍,金兵不是落马便是被砍得翻退。霎时间,便杀了七、八人,随即吉青、霍锐、梁兴等将纷纷赶上,各个都是勇猛至极,兵器猛起暴落间,那数十金兵不需多久便尽数死绝。众人听邓云之令,见金兵的头颅都砍了下来,就放在吴波坟前当祭品,随后邓云又教人将那数十具金兵包括呼必成的尸首,明日全数送到山上,交予那辽王斡本!

    话说,粘罕败退逃回燕京,阿骨打听说粘罕半途遭到埋伏,又折了近千余兵马,大怒不已。阿骨打麾下诸将见蛮军如此凶猛善战,又事事先料一筹,屡番挫败之后,都有俱意。

    这时,又有将士赶回来报,说今日见天巫山起火,恐怕是被蛮军烧毁了辎重。阿骨打听了,腹中怒火直冲上脑,‘哇’的一身,气得当场昏厥在地。众臣大惊,连忙赶去看望。撒改急传随军太医前来医治。

    原来阿骨打如今已快六十,近年屡举战事,虽然身体健硕壮实,但也受不住常年战事的磋磨,兼之常虑国事,极其耗气费神,寝食也是不佳,身子自然愈来愈差,只是不愿张扬,以免军心溃散,故而一直隐瞒,就连他视若心腹兄弟的撒改也不知情。

    阿骨打忽然病倒,太医诊治后,说阿骨打常年累月操劳国事、军务,身子已经耗竭,若不悉心休养进补,恐怕龙体难痊。众臣、王侯听说都是大惊失色,慌促不已。撒改急与群臣、王侯商议,说如今燕京战事难休,辎重难以得到补给,不如先让陛下回去幽州养病,燕京这里交由斡里衍还有诸将把守,与辽王成掎角之势,再与蛮军决一胜负。众人听了都觉是理,都纷纷应偌时,忽然阿骨打下诏,传撒改入寝宫来见。撒改领命,须臾便到,只见阿骨打半躺在金绣龙床上,面色苍白,一双威凛枭目亦比平时少了几分霸气。

第二百八十五章 阿骨打的布局

    “兄弟,你来了。”阿骨打轻叹一声,撒改连忙跪礼拜见。阿骨打摆了摆手,口说无须多礼,遂叫起来。撒改来到床边,眼中尽是急切之色,凝声道:“陛下龙体关乎天下大业,无数黎民百姓之福祸,还请多加保养。”

    阿骨打听了,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不觉多年,这回才知朕真的老了,如是昔年,怎这般弱耶?”

    “陛下是天子,是万岁爷,怎会老弱呢?只不过近来太过操劳,说起来却是老臣等之过了。”撒改一拱手,毕恭毕敬道。

    “呵呵。兄弟你不必安慰朕,朕也不过也是世间凡物,岂能万岁久存。不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朕能率领女真族,有如今这般宏盛,已心满意足,也不愧对列祖列宗。只不过若是再有十年,取下中原这块地杰人灵的福地,纵死亦无怨也。”阿骨打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看透了盛势,撒改在旁听着,低声连叹。

    阿骨打忽然面色一震,双眼霍然闪起阵阵精光,道:“如今朕膝下众子,唯独老大、老二、老四这三人最有帝王之相。朕有一主意,能助大金迅速壮大,成为远古罕有的第一大国!!”

    撒改闻言,心头一揪,连忙问道:“不知陛下所意?”

    “无论是老大、老二亦或是老四,这三人都是本领超凡,智勇兼备,谋高略深的霸雄王侯。朕欲以燕京为界,北上之地皆划与老大,待皆占据平稳,朕听闻渤海望东北上,有许多小国异族,可再教老大率船队前往,一路征伐,教这些小国尽来臣服,每年供奉,自此一来,大金便有源源不绝的金银珠宝、米粮牛羊、美女佳人。老大性子与朕最像,绝不甘于落人之后,只要他一日还承认金国正统,其所得之地,都由他做主。”阿骨打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撒改微微颔首,低声道:“陛下思虑周全,如此一来,大皇子也是心服口服。”

    “至于老二,他为人善和仁慈,性宽恕,好施惠,尚诚实,长得也是魁伟尊严,人望而畏之,颇有仁帝之风。朕欲教他镇守后方,统率?统率女真各个部落,将来接领朕之帝位。”阿骨打说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撒改也是面色微变,似乎有些可惜。

    阿骨打见了,低声笑道:“老兄弟似乎对朕这个决定,颇感失望。可是为了老四?”

    “兀术出生便有异象相伴,乃帝王之命,兼之他有旷世武勇,天赋异禀,将来不可限量。我等金人素来尚武,若由兀术接领帝位,不但可震慑诸个部落,也能使我金国上下团结一致。再有兀术谋略亦是极佳,如今更是愿意刻苦学习,学这万人敌之术,以兀术的聪慧无需多久便能开窍,到时普天之下,恐怕再无人击败兀术!!”撒改疾言厉色,徐徐而道。

    阿骨打细细听着,连连颔首,听罢,凝声道:“正如兄弟所言。老四在这乱世,能如鱼得水,但兄弟可曾想过,乱世总有一日终结。天下百姓盼的总是仁义之君,非善战之霸主。故而朕想让老四他日取燕京以南之地,攻河东、河南,破中原,取汉口、江南之地,就如他大哥一般,兄弟二人一人往北,一人下南。至于老二则镇守后方。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三人便能互相扶助,却又能互相权衡,大金方能愈加强盛,成为旷古第一大国!!”

    阿骨打越说脸色越加红润,精神抖擞,听得撒改面色连变,惊异连连。不过撒改不愧是最了解阿骨打的人,随即便是醒悟过来,倾服拜道:“陛下果真神人也,老臣不如。”

    阿骨打哈哈一笑,听撒改也是认同,不由神色一松,变得有些疲倦,淡淡道:“竟然丞相也是认同,看来朕这番考量并无白费。朕也倦了,丞相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撒改听命,拱手一拜,遂转身欲退。忽然,阿骨打好似记起某事,低声忽道:“如今城内剩下不到万余兵士,又有不少辽人,为防万一,不可轻易出战。老大在天巫山战况也是不妙。老兄弟,你明日教老四带一队百人精兵前往赶援,也让他们兄弟一聚。”

    撒改听了,拱手领命,又问:“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阿骨打轻声叹气,忽然问道:“老兄弟,还有几日到中秋啊?”

    “今日是七月十六,还有二十九天便是八月十五。”撒改凝声答道。阿骨打听后,不由有些惆怅,低声呐呐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啊。不知今年能不能和老大一起过上一个中秋。”

    次日,斡本刚是起来,忽闻兵士来报,说山下蛮军派人送来了数十具无头尸体。斡本闻言大怒,急赶出帐,只见前方人丛吵杂处,早就围满了人,有些人更是破口大怒,忿怒不已。

    斡本眉头一皱,大喝一声让开,众人回头望去,见是斡本哪里敢放肆,连忙纷纷退避,让开一条大道。斡本眯起双眼,面色冷酷,踏步赶去一看,果然见有数十具尸体,而且各个都被人砍断头颅。

    “这是谁的队伍!?”斡本冷声问道,众人皆畏不敢答。只有讹里朵答道:“殿下,看这统将身形还有铠甲,应该是一夜未归的呼必成无疑。此人素来贪功冒进,猜是未听军令,擅自出击,被蛮军所杀,还连累了整支队伍。”

    “哼,这种败类死不足惜!!”斡本听了,也是心中有气,怒声骂道。就在此时,忽有斥候来报,有一支骑兵队伍,正往山下蛮军闯去。斡本听言,顿时面色一紧,以为是其父皇派来报信的队伍,一时迷路,不知走捷径,只好拼死一搏,来闯山下蛮军营寨。

    想罢,斡本急问领军是何人。斥候报说,是个年仅二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斡本一时也想不出何人,连忙与麾下数员骁将,点齐百人骑兵,奔落山下救援。

    话说,金兀术领命赶往来援,一路径直奔来,快到天巫山时,不愿去走小径,被其两个哥哥小觑,却是故意来闯蛮军营寨,大闹一番。

    邓云听说金兀术率百骑来闯,冷笑不已,即率麾下众将前往截住,又教吉青率弓弩手在山口先做准备,山上若来援兵,即一齐射之。众人听令,遂各领兵马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待邓云率诸将出时,金兀术已快到营寨,见得邓云,一双凶戾恶目登时暴射出两道精光,咬牙切齿地喝道:“龙蛮子!!!”

    “金兀术!!你是特来送死耶!!?”邓云亦是面色威恶,厉声大喝,坐下焰麟兽嘶鸣一声,飙飞而去。金兀术坐下嘶风怒狮兽也狂奔而起,袭向邓云。电光火石之间,金兀术刀斧骤起,如有破山裂地之势,邓云剑棍齐舞,如同惊涛骇浪。‘砰砰’连声暴响,两人这一照面,便施出浑身解数,拼杀起来。犹如两头宿命凶兽,互相撕咬,直至一方死去,才愿罢手。

    须臾之间,霍锐、鬼奴纷纷杀到,驰马纵入金兵阵内,金兀术麾下将士见了纷纷策马赶来截住。

    两军杀得正激烈。就在此时,山上杀声猝起,吉青侯备许久,正欲下令。哪知迟迟却不见大道上有金兵的身影。陡然间,一队金兵从临边小径杀出,从后绕来杀向吉青麾下的弓弩手。吉青面色一变,其麾下兵士都是措手不及。就在此时,阵内一人怒声大喝,策马狂奔,飙飞杀去。

    “天杀的狗贼,还我兄弟命来!!!”一声如同轰雷般的怒啸声轰然震起,只见那魁梧巨汉,正是牛皋。斡本知他本领不低,也不小觑,抖数精神,喝道:“大汉子,看本王如何取你首级!!”

    斡本喝声一落,加鞭飞起,坐下黑风烈马四蹄狂奔,倏然杀到牛皋面前。牛皋大瞪巨目,拧起双锏就砸。斡本金枪骤出,刹时将牛皋双锏荡开。两人都是天生怪力,两对大眼互相瞪住,各揪住马,厮杀起来。

    与此同时,那厢里,邓云队伍靠着鬼奴、霍锐的勇悍,连伤了几个金将,两人一左一右合来夹攻金兀术。金兀术以一敌三,虽有撼世之勇,依旧难以应付,被杀得是险象环生。

    “尔等宋人莫非就知以多欺少耶!!?”金兀术恶目赫然瞪大,正欲施出‘三兽吞天决’来拼命。邓云心头一紧,忽然背后有人叫起,说吉青被一部金兵袭击军后,正是混乱。邓云、霍锐都是心怯吉青,都不由分了神。金兀术看准时机,暴喝起来,刀斧迸起,拧刀横扫,强硬突破。邓云、霍锐拦阻不及,鬼奴急飞枪刺去,却被金兀术一斧荡开,疾冲破去,背后金兵一同涌上。

    邓云心里也是急切吉青战况,连忙喝道:“鬼奴你率兵从后掩杀,四弟你与我速去救援!!”

    邓云喝毕,坐下焰麟兽似乎与他心意相通,嘶鸣一声,猛地撞出人丛,从旁饶飞过去,然后径直望吉青那处赶去。霍锐引着七、八个将士飞马追随。金兀术引兵正行,见旁边邓云那一行人,登时恶目闪过几分凛然杀意,望腰带上一扣,取了一颗铁狮头,猛射过去。邓云正赶间,忽听前方一阵刺耳震响,急眼看时,莫约见到一颗铁球,正以极快的速度打来,连忙口喝小心,倒身一躲,险险避过。只不过后方有一将士却招架不及,见铁球飞来,刚欲抬刀打去,便被铁球击中左肩,滚翻落马。

第二百八十六章 金帝退避

    “金兀术!!!你用暗器伤人,算什么英雄!!?”邓云大怒,扯声喝骂。哪知金兀术听了,即回骂道:“龙蛮子你屡屡以少胜多,不敢与我死战,更是枉称英雄!!”

    邓云闻言,气得双眼发红,恨不得与金兀术杀个天崩地裂。

    与此同时,话说耶律亚虎镇守营寨,见得金兵绕后袭击吉青军后,连忙引兵前去救援。而那一边,牛皋与斡本杀了一阵,斡本金枪实在诡异迅猛,且斗这力气,也不逊色于牛皋,竟将牛皋杀退。斡本引兵杀到,吉青军大多都是弓弩手,难以应敌,纷纷逃散。只有百余刀枪手前来抵挡,却如何挡得住斡本这支铁骑,很快便被杀散。

    千钧一发之际,耶律亚虎终于率兵赶到,与牛皋一同杀住斡本。斡本虽是金枪了得,但牛皋、耶律亚虎两人都是武艺高超,这回前来拼命,斡本一时间也难以占得上风,三人走马灯般杀在一起,甚是激烈。

    眼看牛皋双锏猛挥骤砸,斡本左手提枪,挑刺迸飞,将牛皋的攻势纷纷刺散。耶律亚虎舞刀狂劈快砍,斡本右手金枪也疾扫拨打,将耶律亚虎攻势一一化解。

    陡然,牛皋发恶,双锏齐砸。耶律亚虎也奋力舞动三尖两刃刀,朝着斡本斜刺里砍劈下去。

    “嗷嗷嗷嗷!!!杀~~!!!”斡本怒喝一声,双枪如同两道金色雷霆般迸射而出,快得惊人,只听‘砰砰’两声震耳暴响,牛皋、耶律亚虎的兵器竟都被荡开。

    就在此时,一根快若闪雷般的箭矢迸射而来,刹那从耶律亚虎、牛皋身边擦过,径直飞向斡本。斡本急瞪大眼,看着箭矢逼近,竟不闪避,迎头撞去。‘砰’的一声,箭矢射在了斡本的头盔之上,整个头盔都被打飞。斡本头猛一后仰,披头散发,狰狞凶恶。牛皋见状,拧锏就砸。耶律亚虎也不怠慢,急舞刀砍去。斡本怒喝连连,双枪一扫一刺,抵住两人兵器。几个金将看得眼切,急拍马怒杀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金兀术引兵已然杀到,吉青麾下的弓弩手刚逃不远,又见有金兵杀来,顿时大乱,慌忙奔逃。?逃。金兀术却也懒得去追杀,径直奔去,望斡本所在的厮杀处赶去。邓云骑着焰麟兽疾奔猛追,如若一阵飓风,刹地斜刺里截住金兀术。这时,吉青也看到金兀术杀到,连忙转过马来,连发箭矢。金兀术一边闪躲,一边应付着邓云。两军将士、兵卒各自拼杀,场面混乱无比。所幸蛮军麾下骁将极多,渐渐又占据上风。

    蓦然间,山上连阵鼓声鸣响,杀声大震,疑似有金兵大举杀来。邓云听了,当机立断,喝令撤去。诸将听了,纷纷撤开。

    “龙蛮子,你哪里逃!!”金兀术却不肯舍,急转马追去。就在此时,一声威凛喝声传来,竟让金兀术这头强斯如妖的猛兽勒住了马。

    “四弟!莫要去追,随本王先上山去!!”喝话之人,正是斡本。金兀术顿时脸上恶色一收,转马望去,见了披头散发的斡本,罕有地露出恭敬之色,应了一声,驱马赶去。

    于此两军各往撤走。邓云收军回寨,心里想着金兀术和斡本这两兄弟联合一起,恐怕日后作战更要棘手多了,不由有些眷念杨再兴、徐庆这些兄弟。

    另一边,斡本回到山上,从袖口那里撕了一条布条,随意把一头乱发绑起,更显几分不羁之色,向金兀术笑道:“数年不见,四弟还是如此龙精虎猛,大哥我便放心了。”

    金兀术听了,脸庞一抖,犹豫一阵后,好似心里有些愧疚,问道:“大哥近年安好?”

    “好,好。上京龙泉府可是个好地方,那里虽是冷了一些,但风景极佳,有许多奇树怪物,上回本王还猎杀过一头白虎。有机会为兄带你游玩一些日子,定教你流连忘返!”斡本灿然笑起,眼中尽是疼爱之色。金兀术见了,只觉心头揪痛,心知上京天寒地冻,对于他们这些习惯在大草原生活的女真人来说,是个苦地方。而斡本之所以被父皇远调去那,全为了提防日后子嗣皇位之争。

    “好!我也许久未有与大哥打猎了。”金兀术罕有地露出笑容,斡本听了哈哈大笑。这时,只听有人惊呼叫道:“四弟?真是四弟!哈哈哈!!数年不见,你长高了许多。快快给三哥好好看看你!!”

    只见讹里朵满脸喜色地从人丛内走出,金兀术听了,也是心头一喜,连忙迎去,道:“三哥!”

    在金兀术魁梧伟岸的身形之下,讹里朵显得尤为瘦弱,兄弟二人来了个紧实地拥抱后,随即分开。讹里朵抓着金兀术的双臂,仔细地看着金兀术,笑容可掬,连声叫好后,道:“四弟也长得这般英伟,我听说你这些年在父皇身边立下了不少奇功,辽人听闻‘恶灾’之名,无不闻风丧胆,我家四弟如此了得,想必父皇定是欣慰极了。”

    金兀术听了,眼中有几分水光晃动,兄弟多年不见,时常记挂在心,如今见了,自是激动难耐,不由哽咽道:“大哥和三哥所立功绩才算了得哩!比起两位哥哥,小弟只觉惭愧!有一回,我听父皇和丞相说,若是两位哥哥在他身边,夹山一役何须耗费一年之久,想不用三月便能攻破!”

    讹里朵闻言,灿然一笑,淡淡道:“看来父皇也是常把我俩兄弟记挂在心。”

    金兀术听话,不由面色一怔,感觉讹里朵话里带着几分凄凉,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这时,斡本走了过来,笑道:“三弟说的什么话。我们兄弟都是父皇的亲生骨肉,血浓于水。父皇自然会记挂在心。”

    “呵呵。大哥言之有理。三哥一时失言,四弟莫要记心。”讹里朵转首向金兀术说道。金兀术听了,忙道不敢。斡本笑了起来,轻描淡写道:“三弟你就这张嘴皮子厉害,一些晦气话,兄弟之间就别说了。对了,四弟。不知父皇龙体安好?”

    斡本本想转移话题,哪知金兀术闻言,蓦然脸色一变。斡本见了顿时心头一揪,连忙一把抓住了金兀术的手臂,急道:“怎么!!莫非父皇龙体有恙!?”

    “弟不敢相瞒,父皇前些日子病倒了,正准备撤出燕京,到幽州休养些时日。”金兀术唯恐两位哥哥自责,也并无如实告之。否则若是他俩知道,阿骨打那日是听自军屡被蛮军所败,气昏在地,定会羞愧难当,大发雷霆,率兵与蛮军搏命。来前,阿骨打也特意吩咐了金兀术。

    “这怎么可能!!?父皇素来身体健硕,一日能吃三斗米,数年前我见他比起四十多岁的老将都要精神得多,怎会忽然病倒!?”讹里朵闻言,顿时面色勃然大变,疾声呼道。

    金兀术早就准备好说辞,答道:“这些年父皇常是操劳国事、军务,又四处征战,身体自是熬不住,可他却又恐使军心溃散,故意隐瞒。说来也是我这个陪在父皇身边做儿子的错过,若是我早些发觉,父皇也不会积劳成疾,病得如此突然。”

    “诶。四弟也不必自责。若是要追根究底,若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各个都有本领,能替父皇分担,父皇也不至于如此操劳。”讹里朵轻叹一声,眼中带着几分凄然。

    这时,斡本眉头一皱,忽然问道:“父皇何时启程?”

    “城内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明日就可启程。父皇此番教我过来,就是要大哥到时发兵扰击山下蛮军,让父皇的车队能够安全离去。”金兀术疾声而道。斡本听了,面色一震,凝声道:“我明白了。明日,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山下的蛮军离开半步!!!”

    斡本说罢,立即吩咐左右,增派斥候,留意山下蛮军一举一动,又与身边诸将谓说,明日出战,务必死战到底,不可退却,否则必严惩不贷。诸将都明白此中厉害,纷纷慨然领命。

    与此同时,在山下蛮军营寨的主帐内。邓云高坐上首,黄机密、廖牧一左一右,分别坐于下阶。耶律亚虎、牛皋、梁兴、吉青、霍锐等将各依次而坐。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投放在邓云的身上。只见邓云面色肃然,手执一封书信,双眸在书信里转动间,时不时会眯起。

    “主公!!这孙恭武反覆无常,恩将仇报,是头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万不可轻信!!”耶律亚虎还是忍耐不住,急出禀道。

    黄机密闻言,却是淡然一笑,淡淡道:“殿下稍安勿躁,且听听这书信里说些什么,再做定论,也是不迟。”

    “嗯,为人处事,就是要心平气和,万不能动气,否则只会弄巧成拙,两边不能讨好。亚虎,老夫常与说这道理,怎还不明白?”廖牧听话,微微颔首,遂向耶律亚虎谓道。耶律亚虎听了,面色一紧,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甩袖坐下。

    众人遂又把眼光放回了邓云的身上。邓云沉了沉色,道:“这孙恭武信上说,这金人的狗皇帝因其军屡被我军所破,兼之粮道被截,城中粮缺日愈紧迫,再有常年操劳,近日病倒,欲撤出燕京,赶往幽州养病。孙恭武又说,金人狗皇帝明日便会启程。

    而金人狗皇帝对孙恭武素有疑心,又恐将他杀了,日后难以招抚辽人,故而这次前往幽州,也把他带在身边,以作监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孙恭武的来信

    “此下孙恭武已与七、八个心腹暗中准备妥当,只要明日我派一支奇兵前往偷袭,他便趁乱发作,刺杀那金人狗皇帝,以报大辽和耶律家的国破家亡之恨!”

    耶律亚虎一听,顿时双眸瞪大,脸庞抽动,想要说话,却不知如何去说,主意未定。牛皋和旁边的梁兴对了个眼色,暂时也不说话。

    邓云见众人皆都不说,心知此事事关重大,众人不敢轻易下定论,都怕犯错。邓云笑了笑,向廖牧问道:“不知廖公如何来看此事?”

    廖牧听话,扶须呵呵一笑,答道:“驸马爷其实心中早有定夺,问老夫意见,不过想要借老夫的口来说服大伙。”

    邓云闻言,只是一笑,也不回答。廖牧摇了摇头,遂道:“竟然驸马爷亲张金口来问,老夫也不妨说说心中想法。老夫这辈子也算阅人无数,孙恭武这个人实在本性不坏,只不过有些时候太过执着。这人呐,执着起来,却又迟迟未达心意,就会开始有了怨气,日积月累,一旦爆发起来,或者受人教唆,便容易误入歧途。这些年老夫和他相处,他实在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儒雅的孝顺孩子,若非受了很大的伤害,肯定也不会如此。”说到这里,廖牧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邓云。

    邓云面色一变,皱眉说道:“廖公有话,直说便是。”

    “所谓不共戴天,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孙恭武与凤仙青梅竹马,男才女貌,昔年乃是燕京城有名的金童玉女。虎威大帅也极为赏识孙恭武为人勤奋,深通谋略、兵法,有意将凤仙下嫁。只不过孙恭武当时嫌弃自己功名未立,不想被人暗里笑话,也不想委屈了凤仙,故而拒绝,更与虎威大帅承诺,一日若不能扬名天下,便一日不会成家立业。虎威大帅见他有如此大志,更视他为乘龙快婿。只可惜,大辽气数已尽,当今乱世,英才辈出。孙恭武落得如此田地,实乃时也,命也。”廖牧侃侃而言,众人听了无不变色,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层关系。

    而耶律亚虎这时才反应过来,呐呐道:“难怪孙恭武当初如?初如此竭力反对我与主公联合,原来他心里早就怀恨。这般说来,他那时定是恨我不顾情义,反倒助了外人。诶…”

    黄机密闻言,不由眉头深锁,向邓云拱手而道:“竟然这孙恭武如此痛恨主公。主公更要三思,万万急促不得。”

    邓云听话,面色一沉,眼发赫赫精光,忽然笑了起来,向廖牧问道:“适才听廖公所意,虽无明说,但大概所指,云已心里明悟。竟然这孙恭武本性不坏,也想痛改前非,我倒觉得大可一试,若是能擒住那金人狗皇帝,便可以此威胁,教金人送归燕云所得诸州郡,还有这些年掳掠的宋、辽两国俘虏,再奉上其近年所掳掠的金银财宝、辎重兵器!!”

    邓云此言一落,一直没有说话的牛皋立即一瞪巨目,急急站起便来请命道:“末将愿往!!”

    “大哥!!小弟也愿前去!!”

    霍锐急也站起,囔囔叫道。耶律亚虎也不落后,连忙起身疾道:“这狗皇帝与我有血海深仇,岂能少得了我!!”

    “主公!!”黄机密见状,心头大急,也急得站了起来,呼道。邓云一摆手,淡然笑道:“军师莫要紧张。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等大好时机,岂能白白浪费。纵是龙潭虎穴,也当一闯!”

    “是呐!!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待牛爷擒了那金人的狗皇帝,就教他给牛爷认孙子,否则牛爷就把他手指头、脚趾头一根根砍下来!!”牛皋拉起雷公般的嗓子叫了起来。

    众人听了,不由一阵笑声,都以为这大蛮牛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让堂堂一国之帝,做他的孙子。

    若是金人得知,定会雷霆震怒,各个都不惜性命来和这大蛮牛拼命。

    黄机密听了邓云、牛皋所言,知道此番已难以阻止,叹气道:“竟然大家都心意已决,我也不必多劝,反而妄作小人。不过此事定要细细计议,粗心不得。”

    邓云听话,不由一笑,颔首道:“全凭军师吩咐。”

    黄机密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遂便道:“今日那金兀术率百骑来冲突我军营寨,随后又随斡本部队上了山去。金兀术此来恐怕就是要报说斡本,金人狗皇帝欲明日离去之事。斡本此人素来谨慎细心,定会多派斥候,观察我军一举一动,以防万一。以免打草惊蛇,因此所去奇兵绝不可多,最好百人左右便可,还要扮作斥候,分批而往,如此一来,或许可以瞒过金人。”

    廖牧听话,连连颔首,笑道:“此安排确是合理。我适才来时,夜观天色,若我所料无误,今夜二更时候开始,便会有浓雾,直到三更过后才会散去。可将前往队伍,分为四队,每隔半个时辰,派发一队,如此一来,便能万无一失。”

    邓云闻言大喜,遂依黄机密、廖牧所言各做安排。因黄机密又料,明日金人必会前来猛攻营寨,以争取时间让金人的狗皇帝撤走,到时难免会有一番恶战,遂教人先暗中准备些鹿角,以作防备。而为免斡本、金兀术等人发觉,邓云、牛皋、耶律亚虎等军中要将皆不可前往,最好都留在营中,抵抗金人。邓云听是有理,便命吉青、霍锐、梁兴、鬼奴四人各领一队队伍,由吉青统领,梁兴为副。吉青、梁兴领命,遂各去安排。

    话说到了二更时候,邓云亲自挑选百员疾风精锐,分开四队,皆饱食已毕。时下,果如廖牧所言,大雾忽起,鬼奴先领二十五个疾风精锐,沉着夜色大雾,隐秘离去。再后,每隔半个时辰,霍锐、梁兴纷纷离去。不知觉中,快到三更时候,大雾将散,吉青领兵将欲去时,忽有人来报说,山上金人斥候似乎有所发觉,派人来探。吉青听说,当机立断,教众人先回营寨。须臾,果然有七、八个金兵斥候赶来,在营外探索一阵,不见动静,似乎也怕引起注意,很快便转马而去。

    只不过待这些金兵斥候离开,大雾已散。吉青急来寻邓云商议。邓云听说,与黄机密商议一阵,皆觉不可轻举妄动,命吉青留于寨内。

    另一边,霍锐、梁兴、鬼奴三队兵马借着大雾已经远走十数里外,在约定的地方等候吉青许久,皆不见其队伍踪影,都是心中疑虑。

    “吉将军久久不来,肯定是出了些意外,但也不听厮杀声起,或许是错过了时辰。”梁兴凝声而道。霍锐听了,浓眉一挑,呐呐道:“三哥素来处事细心,少有马虎,怎会错过时辰?”

    “或许是金人斥候见有大雾,放心不下,派人下山来探。吉将军恐被发觉,故而错过时辰。”鬼奴双眸烁烁发光,接话说道。梁兴听了,把头一点,道:“大概是如此。此举兹事体大,主公来前也是有令,若有人耽误,先以大局为重。”

    “梁小哥说得是理。我愿听你吩咐。”霍锐一听,便是囔囔叫道,也是豪气。鬼奴也重重颔首,愿意听从。于是梁兴、霍锐、鬼奴三将,便各领队伍,共七十五人望燕京城北门绕路而去。

    话说,到了次日一早。斡本算定时辰,见艳阳刚到头上,立即发令下山拼杀。斡本号令一起,立即号鼓齐响,金兵嘶声呐喊,由各员将士统率而下,声势浩大,如有山崩海泄之势。

    邓云听得金人声势,心中却是早有准备,也是不急,昨夜也教人趁大雾暗挖沟渠。于是遂命钩镰手埋伏于沟渠之内,弓弩手皆在辕门两边准备,其余各部兵马,都以整列完毕,就等厮杀。

    不一时,金兵倏然杀到。为首一将,正是金兀术也。只见金兀术骑着嘶风怒狮兽,手提刀斧,当先冲落山下,然后一路径直奔来。其余金将见金兀术如此生猛凶悍,胆气大壮,纷纷紧随。

    邓云面色冷酷,见着金兀术杀来,毫无惧色,手中早就执着一张雕弓,眯眼看住,猛地拽起弓弦。陡然,数声暴响,箭矢连迸射而出,并排一线,望金兀术射了过去。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金兀术大喝一声,飞马迎上,拧起刀横砍过去。‘砰砰’两声之后,金兀术面色一变,原本这连珠箭,应该一箭比一箭来劲要打,可当他打在第二箭时,却觉得好似打在水上,反应来时,第三箭轰然射到。‘嘭’的一声轰鸣,金兀术的刀竟然被射得荡开。

    金兀术一双凶戾恶目刹地瞪得斗大,脸上还有几分惊异之色。就在此时,连道刺耳震响又到,眼见又是一连串快箭迸射过来。这回金兀术不敢大意,刀斧一并拧起,飞砍骤剁,把射来快箭一连击破。

    饶是如此,邓云箭艺可谓堪称神奇。金兀术去势骤弱,金兵也随之变得弱势起来。邓云眼见金兵将要杀到,刀眸霍霍发光,等到金兀术带领大部金兵人马快到百丈时,正欲下令射击。就在此时,金兵后方来阵鸣金鼓响。前军骑兵立即缓缓减慢速度,背后两翼盾牌手飞步而上。

    邓云面色一变,暗想金兵早有准备,转眼间金兵的盾牌手早已在前方形成一道可移动的防线,一齐并进,大举压来。邓云看得眼切,眼见金兵不断逼来,也顾不得再多,急发号令,刹时乱箭迸射,宛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金人盾牌手各举盾牌抵挡,啪啦啪啦金属暴响,响个不停。

    待连番箭潮过去,金兵只死伤数十,营内蛮军上下都是看得心紧。陡然,金兵阵内前方盾牌手向左右让开一个阔口。金兀术早已等候许久,大喝一声,忽地扬鞭飙飞,径直来取邓云。

    “龙蛮子!!!今日势取你项上首级!!!”

    “狂夫休要痴心妄想!!!”

    邓云暴喝一声,拽弓便射。金兀术往腰带一扣,一颗‘铁狮头’甩手飞出,瞬间击破箭矢,赫然向邓云面门射来。邓云也是血性一起,即把弓就鞍上一放,掣出青龙宝剑,对着飞来铁狮头猛劈下去,火花迸射,青虹刹那闪过,果真是一把妖剑,竟把那用玄纲镔铁打造而成的铁狮头,一剑劈开两半。

第二百八十八章 厉鬼

    说时迟那时快,金兀术率一队骑兵已将悍然杀到。邓云疾声一喝,擂鼓声起,壕沟里的钩镰手听令主动出击。金兀术一刀挑起一座鹿角,怪力骇人,一排七、八个钩镰手冲得正紧,都刹不住脚,被撞得倒翻而去,惊呼痛叫。牛皋看得眼切,等邓云号令一落,立即率兵杀出。金兀术虽猛,但其身后金兵不少都被鹿角拦住,蛮军麾下钩镰手赶上,将许多金军骑兵都勾落马下,一时间人仰马翻,战况颇乱。金兀术驰马奔飞,正突杀间,遇上了牛皋,巨目恶目一对,两人即转马杀去,一照面便兵器乱舞,拼命厮杀。

    与此同时,斡本见前线已然杀得激烈,面色一震,令声速落,麾下骁将纷纷引兵赶上救援。

    “给我死开!!!”蓦然,一声怒喝,金兀术遽然发作,一刀猛砍,将牛皋双锏荡开,人马飞过时,拧斧就砍。所幸牛皋反应及时,挪身避过。眼见金兀术刚突破而去,耶律亚虎与吉青一前一后奔赶过来。金兀术恶目睁得斗大,见面前一道疾影,拧刀就砍。箭矢破开刹那,耶律亚虎倏然杀到,手中三尖两刃刀挥砍骤劈,一时间竟杀得金兀术连连败退。另一边,牛皋正欲回马去战时,三员金将飞马杀来,锤、刀、枪三般武器一同挥起,都向牛皋攻来。牛皋浑然不惧,双锏赫然舞起,左手一锏先把砸来大锤击开,随即右手一锏把劈来大刀荡开,眼见快枪飞来,牛皋挪身就避,灵敏至极,遂大喝一声,人马分过瞬间,把两员金将打翻落马。四周金兵见了无不胆怯。

    “好一个猛汉,看我如何擒你!!”蓦然,一声如同洪钟般的响亮厉喝骤起。牛皋瞪眼看时,正见斡本骑着一匹黑风烈马奔飞过来,连忙抖数精神,纵马迎去。

    另一边,邓云亦?

    ?大部人马扑杀而出。金兀术被耶律亚虎、吉青缠住,而邓云则一路直取,眼看金兀术以一敌二,仍旧悍威凶猛,刀目大瞪,焰麟兽狂奔飞起,刹那杀到金兀术面前,亢龙棍挥动,施出一招‘狂龙入海’向金兀术当头砸去。电光火石之间,金兀术让过吉青刺来枪支,拧斧打开耶律亚虎的三尖两刃刀。眼看邓云亢龙棍就要打到,竟不去挡,转刀向邓云腋下猛砍过去,看似要与邓云拼个玉石俱焚。

    “疯子!!”邓云面色一变,口骂一声,手里速度却是不慢,连忙把棍一转,隔开金兀术的大刀。猝然,金兀术坐下嘶风怒狮兽前蹄骤起,整个人半跃在空,耶律亚虎、吉青一时无备都是大惊。金兀术怒喝一声,挥刀向耶律亚虎就砍,来势极快。邓云连忙拧棍打去,哪知金兀术忽地提斧,先前出的实在是虚招,拧斧猝然向吉青劈了过去。金兀术忽然变招,来得实在出乎所料,吉青急急挥枪挡住,坐下马匹禁不住斧落猛势,惨鸣一声,吉青翻落马下。

    “三弟~~!!!”邓云惊呼一声,腹中怒火如烧。嘶风怒狮兽赫然落地,风尘暴起,声嘶如狮,耶律亚虎坐下白马受惊而去,吉青也急滚翻避开。

    “金兀术~~!!!今日我便如你所愿,和你分个高下!!!”邓云厉喝一声,焰麟兽亦跃起咆哮,声威如麒麟降临。

    “哈哈哈哈~~~!!!你欲寻死,我怎会拦你!!!”金兀术听了心头大喜,纵声大笑,把马一拍,立即冲突而去。邓云刀目发光,把青龙宝剑拔出,势要与金兀术杀个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且说金帝阿骨打马队刚出北门,孙恭武随队同往,眼神与临近几个将士暗暗交流。昨夜他已与绿裳交代清楚,自己仍心属与辽,前番背叛乃是一时鬼迷心窍,此下正好趁金帝撤离,于途中刺杀,已洗刷罪名。所幸绿裳对他一如渀如既往地支持。

    孙恭武遂连夜派人将绿裳送出城外,此下已心无眷顾,只盼能杀得金帝,纵死也无怨也。

    话说不知间,马队已远走十数里,孙恭武见蛮军尚不见踪影,以为邓云和耶律亚虎都是不信自己,虽悔不当初,但也只好打起精神,正要准备下手。

    陡然,前方路口风尘猝起,一彪人马飙飞而出,数量尚不足百人。为首一将,一声令下,一员魁伟小将,一员骑着苍白巨狼的少年郎即引兵扑杀过来。

    “小心!!敌袭,快快护驾!!”在马队前首的正是金人天威上将,斡里衍也。斡里衍疾呼一声,立即奔马而出,提枪去迎。而那两员蛮军将士,正是霍锐和鬼奴。

    “嗷嗷嗷!!!狗皇帝,快快出来受死!!!”霍锐怒声咆哮,飞马疾奔。鬼奴亦嘶声大骂,苍白巨狼奔飞极快。斡里衍大瞪虎目,满脸凶戾,倏然间人马相交。斡里衍一枪先是荡开霍锐袭来巨锤,让过鬼奴搠来枪支,即转枪一挑,枪速快得惊人。霍锐急瞪眼看时,枪已快刺到,急忙闪开,险险避过。鬼奴见斡里衍如此厉害,哪敢怠慢,连忙举枪来战。与此同时,大部金兵都在各员将士带领之下纷纷赶来,梁兴也引兵杀到,两军混杀起来。

    孙恭武眼见战况一片混乱,心中大喜,趁乱逼近马车,见一金将,疾呼问道:“来敌势猛,陛下可还安好!!?“

    “孙将军勿虑!陛下适才有令,说蛮兵不多,教我等尽管拼杀!!”那金将急便答道。孙恭武听了,顿时眼暴精光,确认阿骨打就在马车之内,忽然露出一狰狞笑容,提起手中宝剑,望那金将脖子飞砍过去。那金将根本未想到孙恭武会狠下死手,哪里躲避得及。剑光一闪,一颗头颅冲天飞起。孙恭武那几个心腹将士,一齐发作,各提兵器,瞬间被几个金军将领刺死。

    “狗皇帝!!!纳命来罢~~!!!”孙恭武大喝一声,忽地纵身飞起,如同一头猛虎飞跃般,望马车跃去,其麾下心腹齐声厉喝,皆往马车那处扑杀过去。

    陡然,‘嘭’的一声巨响,那金盖五龙马车霍然炸开,只见一巨汉冲天飞起,电光火石之间,迎住扑来的孙恭武,提手一刀骤然猛劈而下。孙恭武见得那人,顿时面色剧变,再看大刀如有破天之势,赫然劈落,急忙提剑去挡。这一刀如有万钧之劲,遽然打落,兵戈碰撞,发出一声巨鸣。孙恭武痛叫一声,整个人被击飞而去,迅疾坠入人丛之内,撞翻一大群人。

    “孙侯!!!”孙恭武麾下几个心腹急忙突杀过来,却都是些勇猛之士,硬是杀开一条血路赶上。孙恭武‘哇’的一声,连口吐血,双眼红赤,里面尽是怨毒、不甘之色,死死地盯着那正跨步而来,手提阔口青龙刀,身穿青袍黑甲,大有昔年关武圣之威的男人,惊呼而道:“粘..!罕..!怎会是!!你!!”

    “哈哈哈哈~~!!!猾贼你莫非真以为陛下不知道你早有叛心?从头到尾你不过是我大金皇帝的一颗棋子罢了!!”粘罕纵声大笑,眼中尽是鄙夷之色,俯视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孙恭武。

    孙恭武面色霍然大变,双眼赫地瞪得斗大,猝然如同一头被扯了逆鳞的狂龙,猛地翻身,提剑扑去,口中喝道:“粘罕你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金兵见孙恭武扑来,正欲去迎,粘罕却大喝一声退开,拧刀跨步迎去,厉声喝道:“孙恭武亏你还自诩英雄,不过鼠辈罢了,像你这等货色,只需一个青楼女子便能将你玩弄鼓掌,岂不可笑!?”

    粘罕话音一落,孙恭武似遭雷霆所劈,猛地止住了脚步。粘罕举刀,一招力劈华山,如同轰天裂地之势,赫然劈下。孙恭武却如同丢了魂魄,竟不知躲闪。千钧一发之际,孙恭武麾下两个心腹一左一右急奔赶到,双刀并举,霍地抵住了粘罕阔口青龙刀的落势。

    一声震耳巨鸣,终于让孙恭武回过神来,眼见寒光逼人,孙恭武却面无惧色,反而状若疯狂地就刀下一窜,提剑望粘罕刺来。

    “绿裳可是你等金人安排!!?”再次遭所爱之人背叛,孙恭武万念俱灰,定要问个明白。

    “鼠辈心中自明,何须问我!?”粘罕一瞪虎目,把刀使劲往下一压,两柄大刀皆被压退,即往上一提,身体却是后跃,待孙恭武逼近时,刀早已收回,横砍而去,来势劲猛。孙恭武早有拼死之志,低身一冲,粘罕这迅雷般的一刀竟被他闪过。眼见孙恭武逼近,粘罕却无急色,却是早有预料,一拳雷打而出,口中喝道:“鼠辈休得放肆!!”

    孙恭武剑未提起,粘罕拳早就轰到,嘭的一声巨响,拳击铠甲,孙恭武暴退而去。

    “金贼~~!!!我纵是化作厉鬼,也绝不饶过你等!!”孙恭武面容扭曲狰狞,奔飞再冲,其后两个心腹纷纷赶上拼杀。粘罕先迎住孙恭武,挥刀就砍,冷声喝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丧家之犬,说多无用!!”

    粘罕刀势猛烈,一刀荡开孙恭武劈来宝剑。那两个辽将左右杀来,粘罕就势向左一挑,刀飞过去,由下颚至额头一条血痕骤出,头便裂开。说时迟那时快,粘罕拧刀快砍,骤地把右边那个辽将的头颅也一并砍开。粘罕不愧有着大金第一勇士之名,电光火石之间,便把两员骁将砍死。

    与此同时,却看前方两军混杀之处。鬼奴、霍锐一人舞枪一人提锤,左右围着斡里衍夹攻。斡里衍钢枪乱点,如有暴雨之势,竟把两人杀得节节败退。梁兴从后赶上,连道燕子梭随手甩出。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杨豹子来援

    “奸匪,岂敢暗器伤人!!?”斡里衍大喝一声,手动枪舞,挑起一大片枪花,射来燕子梭都被打落。霍锐瞪大巨目,奔马赶上,提手就是一锤。斡里衍毫无惧色,提那九十二斤钢枪迎去,竟把霍锐大锤赫然荡开。鬼奴驱动苍白巨狼杀上,被斡里衍就势一点,快得如同飞电,鬼奴还未进攻,便被逼着回防,急收枪一挡,枪中其柄,痛呼一声,却是虎口震裂了。

    好快的枪,好猛的天威之将!

    梁兴双眸发亮,看得眼切,一手急飞,数道寒光又是射来。斡里衍正欲乘势追击,忽听破空震响,不由心头一凛,暗是恼道:“那宋人暗器了得,不可大意!!”

    斡里衍念头一定,立即双脚一夹马腹,马就勒住不走,快枪打下暗器。鬼奴年少轻狂,见斡里衍这般厉害,反而不愿示弱,趁势奔驰杀来。霍锐欲来夹攻,却被好几个金将赶来围住,一时难以脱身。

    斡里衍、鬼奴两人枪枪对碰。鬼奴嘶声怪叫,坐下苍白巨狼嘶吼连连。斡里衍暗暗吃惊,陡然身子一让,不愿再做纠缠,扯声喝道:“区区小儿,怎敢来犯天威!!?看枪!!”

    就在斡里衍让过枪支刹那,枪如奔雷,迅疾搠向鬼奴胸膛。一枪来得实在是快,鬼奴只能就势往后一倒。枪过时,在铠甲擦出一道血光,已挑起一大片战袍连着铠甲。鬼奴痛喝一声,滚落下来。斡里衍奔马正欲将其杀死,梁兴又发暗器,将他逼停。好几个蛮兵将鬼奴急救回来,苍白巨狼似乎通了人性,也转回来看,悲声低鸣。

    “梁将军,小鬼爷尚有气息!!”一个将士急向梁兴喝道。梁兴听了,心头一松,又见对面马车队上一片混乱,不知金人那狗皇帝死还没死,心中正是犹豫要不要撤去。

    就在此时,斡里衍飞马逼来,连个蛮将去挡,都被其杀落马下,可谓是所向披靡。

    “这斡里衍实在厉害,我等皆非其敌,你等速速前往去探,若已事败,速退莫缠!!”梁兴急与李进吩咐,李进听了,急应一声,便引一队精锐奔跑杀突而去。

    就在梁兴等人陷入苦战之时,却说傲气的粘罕,虽人多势众,却不欲去占便宜,教麾下围成一圈,就自己一人,连斩了孙恭武麾下四、五个心腹。其他几人早在刚才混战中,被金兵乱刀砍死。如今只剩下孙恭武一人与粘罕拼杀。

    “原以为你还有些本事,无料这般弱势,就你这等鼠辈,还想和那龙蛮子争女人,别笑死人了!!”粘罕一刀劈开孙恭武,冷声讽刺。

    “嗷嗷嗷嗷嗷~~~!!!闭嘴~~~!!”孙恭武听了,只似头野兽般怒啸起来,都没个人样,就想和粘罕拼命。粘罕已无了与其纠缠兴趣,只感觉有些腻味,眼中赫然射出两道凶光,转身拧刀一砍,孙恭武慌促躲闪时,刀急转往下一压,遂又挑起,如龙腾虎跃之势,刀尖刹地刺中了孙恭武的咽喉。孙恭武大眼一瞪,根本来不及惨叫,便被粘罕刺死。粘罕飞步冲起,余势不停,推着孙恭武的尸体,过了足有数丈,随即把尸体一挑,丢入人丛之内,冷声叫道:“把这鼠辈碎了,让天下人知道凡敢叛我大金的,只能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粘罕一声令下,乱刀暴砍,血肉横飞,哪里还有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须臾便成了一堆肉渣,连骨头都被砍成碎!

    与此同时,李进前来打探,见马车四周都是金兵,急眼望时,正好看得粘罕挑飞孙恭武,坠入人丛一幕,又见马车碎开,顿时面色剧变,已知事败,连忙转马赶去禀报。几个金将见着,连忙引兵去追。粘罕听得有一蛮将来探,虎目一瞪,飞跃而起,跳上早准备在旁的坐骑,策马追去,其后金兵纷纷涌去。

    李进见后面有人来追,急加鞭而赶,人未赶到,见着不远处的梁兴,急便呼道:“梁将军速撤!!!”

    梁兴听了,顿时面色大变,望过去时,见好一大队的金兵正追着李进,急得心惊肉跳。斡里衍部署听了,却是士气大震,急都扑来厮杀。

    眼见情势恶劣至极,梁兴所领的这些人马恐怕将要全军覆没。就在此时,一部尽穿黑甲虎豹战袍,如同天兵神将般的军队,犹如从天边之北飞突而来。

    为首一将,手持赤纹盘龙枪,眼锐如尖,虎眉秀脸,长得俊朗而又不失威风,浑身上下更有一股令人心悸胆寒的杀气,实在教人不禁暗叹,好一个乱世虎将。

    来将赫然正是邓云的过命兄弟,忠义无双,有‘杨豹子’之称的杨再兴也。

    杨再兴为何在此,且先不细说。却看杨再兴率八百恶豹骑奔杀赶来,虽兵力不多,却有千军万马之势,喊杀声震天动地,如同万兽奔腾。

    斡里衍正在望梁兴那处突杀,把想将梁兴擒了,教这些蛮兵投鼠忌器,尽数擒了。哪知杨再兴引兵横空杀来,顿时面色一变,听这声势便知这部装备精良的铁骑绝非寻常,立即把马一勒,率一部人马前往截杀。

    杨再兴纵马奔飞,胯下宝马,浑身赤红如火,汗流如血,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汗血宝马。杨再兴视若如宝,取名为‘赤光赛龙’。

    说时迟那时快,杨再兴骑着赤光赛龙,奔飞如电,一马当先,倏然杀到斡里衍面前,提起赤纹盘龙枪望斡里衍面门就刺。斡里衍面色一紧,连忙拧枪抵住,‘嘭’的一声震响,却是他的钢枪被扫得荡开。杨再兴豹眼巨瞪,大喝一声,声若轰雷,刹时杀出杨家**枪法,枪快而刁钻,猛如狂雷,刺搠暴点,招招要命。斡里衍急起钢枪,施出浑身解数与之相斗,瞬间杀了数十回合,斗得是难分难解。不过杨再兴来势正劲,锐气惊天,而斡里衍适才连番恶斗,气力早就去了五、六,此时与杨再兴激烈拼杀,先头还能抵得住攻势,但渐渐地力竭枪乱,被杨再兴杀得节节败退。

    “破~~!!!”杨再兴遽然一声暴吼,如同头恶豹咆哮,一众恶豹骑从后赶上。斡里衍所领队伍也正好杀来,两军一阵混杀,立即分出高下,自是装备精良,又骁勇彪悍的恶豹骑更胜一筹。斡里衍被杨再兴杀退逃去,几个金将拼死相救,方才逃脱。杨再兴一路径直杀去,有前无后,气势盖天,连挑翻七、八个金将,可谓是所向无敌,勇不可挡。

    “老梁莫怕~~!!!可还认得我杨豹子耶!!!?”杨再兴飞马冲突,眼见梁兴正被四、五个金将围住厮杀,一声疾呼。梁兴听了,顿时面色大震,胆气大壮,暗付此番是绝处逢生,立马抖数精神,拼死杀敌。须臾之间,杨再兴横刺里突入乱军,枪挑飞搠,杀出一条血路,赶向梁兴。两个金将急欲回后来杀,皆被杨再兴飞枪刺死,倒落马下,不知死活。梁兴趁金人慌乱,也连杀了两人,奔马迎去,见了威武如神的杨再兴,更是欣喜若狂,急道:“杨豹子你为何在此!?”

    “哈哈哈~~!!有龙蛮子的地方,岂能无我杨豹子!!?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杀退金贼再与你说。”杨再兴傲气不羁,倒有睥睨天下之威态。梁兴听了,却不怀疑,忽然听得前方厮杀声起,面色一变,急道:“霍小牛正与那粘罕厮杀,那粘罕勇猛如虎,杨豹子你速去敌之!!”

    杨再兴一听,一双豹目刹地精光盛起,厉喝一声,奔马疾飞而去。梁兴又见斡里衍收拾残部复回来战,立马率兵前去厮杀。

    却看,此下粘罕与霍锐厮杀之处。霍锐一双牛大眼珠,睁得斗大无比,身上几处血痕,面目可憎,反却令他增添几分凶恶,舞起双锤对着粘罕猛敲骤砸。粘罕面色冷酷,虎目生光,却是心知霍锐已是强弩之末,这下是想拼死一搏,心里冷笑,正想待他攻势一过,即起反击,取其性命。

    “霍小牛速速让开!!此人首级,是我杨豹子的了!!”就在此时,一声震天咆哮,震得粘罕心头一揪。粘罕和霍锐都没反应过来。蓦然,在霍锐身后,一将闪出,拈枪朝着粘罕就刺。粘罕面色一变,急倒身闪避,枪又突转,望下打来。粘罕一时招架不及,被打中胸膛,身上铠甲发出一声轰鸣巨响。霍锐看得眼切,急欲起锤时,却发觉全身力气几乎用尽,竟然急提不起。

    粘罕受伤后,怒火猛涨,却知不能意气用事,虚晃一刀,骗过来将,连忙拨马逃去。

    “粘罕!!就你这般本事,还敢自称大金第一勇士?别笑死人了!!”粘罕刚逃不远,听背后有人讽刺,顿时气得双眼发红,不过脑海中却记起其父早前叮嘱,教他若想成以大器,便要夺时处事,万不能只顾脾气,任意妄为。

    “杨豹子!!你给我记住!!!此仇此恨,早有一日,我定将十倍奉还!!!”粘罕在心中咆哮,满脸狰狞,却是不理杨再兴喝骂,疾奔逃去。杨再兴自是不愿去舍,骑着赤光赛龙奔飞赶去,恶豹骑纷纷杀到,金兵溃败而逃,七、八员金将被擒,金兵阵亡大半,其余几乎都被擒住,只有粘罕、斡里衍领着一些残兵逃得。

    杨再兴还有梁兴遂收拾部署,杨再兴听说邓云此下莫约正与金人厮杀,神色一震,急教梁兴快些带路赶回救援。

    话说,在天巫山下,邓云怒挑金兀术。两人并马相迎,金兀术也不大意,一来便施出‘三兽吞天决’与邓云杀起。

第二百九十章 龙蛮斗恶灾

    刀斧并舞间,如有狮、虎、鸾三兽相势相伴,猛剁乱砍,都有破天裂地之势。邓云左手持棍,右手拧剑,左施降魔伏龙棍,右施翻云龙腾十八棍,两种武学同施,竟有难以言喻的威力,攻守转换间,招招出其不意,让人难以预料,竟与金兀术这头妖孽杀个不分胜负。两方将士、兵卒都看呆了,一时间竟也忘了拼杀,都朝着两人厮杀处望去。

    “嗷嗷嗷~~!!龙蛮子,休要得瑟,看我如何破你~~!!!”金兀术怒声咆哮,似乎无法接受邓云能与自己打成平手,拧起巨斧暴砍而落,如见猛狮奔腾之相,同时间,又挥起大刀,横砍飞出,又见巨虎飞跃之相。

    邓云刀目迸射精光,即舞起手中亢龙棍,施出降魔伏龙棍法,百道棍影遽然合一,轰然荡开金兀术砍来巨斧,猛狮之相霍然消逝。再有拧剑击去,施出一招‘龙见田野’,‘啪’的一声震响,刀剑齐荡,巨虎之相也刹时消逝。

    金兀术、邓云两人目光凶狠如魔如兽,赫地撞在一起,即又挥动兵器厮杀,大有要杀个天翻地覆之势。

    另一边,牛皋与斡本正是厮杀,双锏应付双枪,两人一个攻得密不透风,一个守得滴水不漏。牛皋久攻不下,心里愈来愈急。斡本忽地露出一丝冷笑,察觉到牛皋气力不济,猛地一枪荡开他袭来铁锏,另一枪骤飞射出,刺往牛皋面门。牛皋巨目一瞪,挪身闪避,金枪带着一道血痕划过,可谓是险之又险,如若牛皋动作只要慢了半拍,恐怕此时已然头破脑裂。

    “好家伙!!”斡本见牛皋不但力大无穷,长得魁梧巨大,而且身法灵敏过人,不由惊叹一声。牛皋不知是辱是赞,眼下只想速败此人,怒喝一声,舞起双锏又是杀来。斡本不急不燥,双眸泛光,拧起金枪迎住。这回却是轮到斡本主攻,牛皋主守,斡本的双枪比起牛皋的双锏却要快得许多,并不费劲,但招招都是望要害刺去,牛皋防守比进攻更是费力,就这十几合已经是满头大汗。

    不知觉中,两方大军在这天巫山下已杀了近有两个时辰,幸在两方主将、统将都未落败,否则只要其中一方失势,兵士士气骤落,那方必然兵败如山倒。

    “这龙蛮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练出如此骁勇善战的兵士,就连我与大哥操练数年的精锐部署,竟也只是与之杀个不相上下!!如此下去,恐怕只会拼个两败俱伤,何况这些蛮军不知还有无援兵,当小心为上!!”

    就在此时,在一山坡高处,讹里朵在居高俯望,见两军杀得正是激烈,脑念电转,算着得失,心想此时其父的马队大概已走出百里之外,也不必继续拼杀。

    想到此,讹里朵急与旁边将士投去眼色,这些将士都追随斡本、讹里朵许久,一个眼神便是会意,立即转马喝令。霎时间,鸣金号角声骤起,金兵听令,后军先撤。斡本听得号令,也心知讹里朵想法,大喝一声,双枪暴刺如雨,击退牛皋,撤马便走,口中还不忘喝道:“大汉子,下回你我再分胜负!!”

    “金狗休走!!来与牛爷爷再战三百回合!!!”牛皋一直占据下风,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怨火,哪里肯舍,暴吼大叫,策马便追。几个金将看得眼切,纷纷拽弓射箭,将牛皋射住。其余金将纷纷疾呼撤军。于是各部金兵纷纷撤去。

    另一边,在蛮军寨前,几个金将先后疾呼叫喊,劝金兀术撤去。金兀术却是与邓云杀得失了理智,咆哮怒喝连连,状若疯狂地猛攻暴打。邓云也是第一回尝试同时施放降魔伏龙棍法和翻云龙腾十八棍两种武学,竟察觉两种遽然不同的套路,竟有相融之道,正想通过与金兀术的拼死搏斗,在生死威逼间通悟。“给我死罢!!!”金兀术扯声怒喝,刀斧同举齐落,威势骇人,如有天崩地塌之势,更伴随鸾飞、虎扑、狮跃之相势。邓云面容寒冽,双眸赫赫生威,亢龙棍与青龙宝剑齐飞打而去,竟隐约也似生出相势,犹如见得青、银两条巨龙腾俯之相,四柄兵器遽然碰撞,发出那惊天震响,直将四周之人,都震得耳朵轰鸣,一些更是痛叫不绝。

    “这龙蛮子竟也突破到‘斗武相生’的境界!?”金兀术面色霍然大变,急把荡回的兵器抓稳。邓云似乎杀得忘我,纵马又来厮杀,青龙宝剑和亢龙棍并起挑舞,一时间竟杀得金兀术节节败退。

    “嗷嗷嗷~~!!!杀呐~~~!!!”金兀术只觉浑身血液如在沸腾,胸中似有无尽杀意在燃烧,奋然反击,招招相势相伴,如听虎鸣狮啸,霎时间将邓云攻势打散,重占上风。

    就在此时,北边方向忽然传来阵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其中有一道由其响亮,如直震去九天之遥!

    “龙蛮子何在!!?杨豹子来也~~~!!!”喝声响处,只见杨再兴飞马纵腾,快得惊人,刹时斜刺里杀入正往后撤退的金军阵内,威若神明,一路突进所向披靡,无人能挡。两个金将见杨再兴这般猖獗,皆是大怒,各提兵器前来截杀。其中取刀那个,先是赶到,朝着杨再兴脖子横刀就砍。杨再兴豹眼一瞪,赤纹盘龙枪一挑,巨力无穷,赫然荡开,急再转时,便把那金将头颅刺破。后面那个拧斧的金将,奔马正赶,忽见同伴落马,还未反应过来,杨再兴早已骑着赤光赛龙腾起,一枪刺中其咽喉。

    “那杨豹子为何在此!!?”与此同时,金兀术心中大愕,也不敢再去恋战,连忙逼开邓云,转马逃去。邓云却是心头大喜,精神振奋,拍马追时,又吆声喝道:“杨豹子!!我在此!!速来与我擒住那金兀术!!!”

    邓云喝声一起,就在不远处厮杀的杨再兴亦是精神大震,亢奋至极,拈枪连挑,杀开一条血路,正见金兀术撤去,顿时豹目瞪起,嘶声喝道:“金狗休走!!”

    金兀术听得杨再兴喝喊,不由心中一凛,连忙急拍嘶风怒狮兽。嘶风怒狮兽嘶鸣一声,疾奔飞走,快得惊人。周遭金兵纷纷让开,有些避之不及,都被撞开。不过邓云、杨再兴麾下坐骑都是神驹,由其是焰麟兽,飞腾如电,比起杨再兴的赤光赛龙还要快上几分。

    “速速挡住这两个宋人!!!”一个金将见了,连忙怒声大喝,周边金兵急拥而去。邓云飞棍骤打,左突右冲,刹时杨再兴赶了过来,兄弟眼神一对,说不出的豪气万丈,并马飞腾,神威悍然。

    金兀术却是吓得心惊胆跳,急冲乱撞。邓、杨两人在后奔杀,势猛绝伦,蛮军上下见了无不士气大震,振臂高呼,一时间呼声响彻天地,直撼高阳!

    须臾之间,金兀术最终还是逃脱了蛮军的追杀,在几队残兵的拥护之下,撤回天巫山上。

    “龙蛮子!!我再与你杀上去,把那金兀术擒了!!”杨再兴把马一勒,豹眼凶光凌盛,扯声喝道。邓云面色一凝,也把马勒住,沉吟一阵道:“金人虽撤,但并非无死战之力,所谓狗急跳墙,还是谨慎些好。”

    杨再兴听了,眉头一皱,正欲说话。这时,背后营内已经响起了鸣金擂鼓的声音。邓云灿然一笑,与杨再兴谓道:“定是机密怕我等杀得兴起,贸然杀上山去,下令收军。”

    “黄算子!?他也在此么!?”杨再兴一听,顿时精神一震,话音刚落,忽听一阵雷鸣般的叫响。

    “哈哈哈~~~!!杨豹子,你可想煞老牛也!!!”响声传处,杨再兴急投眼望去,正见牛皋奔马赶来,大笑道:“哈哈哈~~!!牛大哥你也在这!!看来果真如传闻那般,大行山的弟兄都随龙蛮子来燕云造反了!!”

    倏然间,牛皋纵马赶到,咧嘴就笑:“那是!!主公在哪,我们就追随到哪!!”

    “哈哈哈~~!!好!好!!好!!!我们兄弟各个都是世之英杰,只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何愁不能创一番旷世大业!!!”杨再兴听言大喜,精神亢奋,一双豹目如燃起了焰火。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杨大哥何不随大家伙一同归寨,再好好一叙。”邓云笑容可掬,欣然而道。杨再兴闻言,把头一点,便是答应。三人遂并马而走。

    待蛮军尽数归营,已是黄昏时候,营内兵士大多都是满脸疲态,更有不少伤兵在咬牙忍痛,低声呻吟,毕竟近日连番恶战,死伤不少。杨再兴一路跟着邓云,见四周情况,眉头愈皱愈紧,不由问道:“龙蛮子你近来与金贼屡有交战么?”

    “十日之内,大小战役近有七、八场之多,而且这天巫山上的金贼,都是精锐部署,统军之将更是金人狗皇帝的长子斡本。”邓云面色一沉,眼神晃过几分凄色,轻声而道。

    “斡本!?此人颇有盛名,其部署更是金军里的常胜之师,难怪战况如此激烈。”杨再兴虽才刚来,但凭营内四周的情景,心中便已有了大概。这时,黄机密引吉青、霍锐等将来迎,叙礼毕,众人纷纷来到主帐。

    少时,众人坐定。梁兴和黄机密分别把两处战果报说完毕。邓云沉了沉色,略带几分感触道:“没想到那金人狗皇帝如此奸诈,孙恭武大概也是被其利用,最终他虽无不能亲手将其手刃,但也算全了大义。他日若能收复燕京,可颁予烈士碑位。”

    邓云此话一出,耶律亚虎不由唏嘘地低叹一声,拱手谢道:“主公仁义,我替他谢过你的大恩。”

    孙恭武虽然背叛了耶律亚虎,但两人一直以来都是情同手足,亲如骨肉兄弟。特别是耶律亚虎知道孙恭武为何忽然造反后,也是觉得他是个可怜人,心里面还是视他为兄弟。

    “大舅子不必客气。如今那金人狗皇帝逃回了幽州。燕京城内定会军心溃散,再有粮道被我等所截。只要我等死守此处,燕京城迟早坐食山空,到时若取,不过如囊中探物。还望诸位兄弟,再稍微忍耐,咬牙坚持,过了这一阵子,一切便都能水到渠成。”邓云面色肃然,眼光赫赫有神,众人听了都是心头一壮,纷纷应声领命,众志成城。

    邓云见诸将都打起精神,心里也是欣慰,遂向下席的杨再兴问道:“杨大哥,你本当在新州把守,为何会来到此处?”

第二百九十一章 豹子宣忠

    杨再兴听话,哈哈一笑,凝声道:“一月前,我与老徐在新州打探得在燕云东南瀛、莫、涿洲一带,有一支名叫龙蛮义军的军队,势力颇大,首领更是辽人的驸马爷。我与老徐听了,都觉其中大有端倪,连忙细探,才知果然是龙蛮子你的队伍,自是大喜过望,即欲来投。不过后来老徐与我细议说斡离不占据武州,就在百里之外,日夜更有斥候轮番打探新州动势,若是贸然举大军而投,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反而害了新州百姓。而且,关于龙蛮义军的情报,我们都不算清楚。于是老徐便与我商议,教我只率恶豹骑前来与你会合,待确认情况后,再做图画。”

    “嗯。二弟处事素来谨慎,当初我就说新州有他把守,定能万无一失。新州一切可还安好?”邓云灿然一笑,与杨再兴谓道。

    “自你离去之后,老徐怕你失望,日夜忙于公事,又知你素来注重商业,便大力推举利商政策,又降低税赋,如今建了好几条街的商铺。不过眼下还处于战乱之时,待燕云之地稳定下来,新州定能发展成不逊色于燕京、幽州的大城。而我也无闲下来,每日便顾着操练兵马,演练阵法。因为老徐治理得当,兼之你在新州时,屡施仁政,辽人都愿来投军立功,因此近年我又招编了不少队伍,新州城内如今新兵老兵足有二万之众。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与老徐听说刘都统自刎而死,你也音讯全无,不知所踪,都是恼怒极了,恨不得就揭竿造反。不过后来老徐冷静下来,知你绝不会这般轻易遭人所害,便一直派人前往大行山去打探消息,只是大行山临近一带关口把守严密,我们派出的细作,许多都被擒了,回来的也是一无所得。我和老徐越来越急,本想着等到中秋还不知你消息,便干脆率众在新州造反,逼朝廷给我们个交代!!”

    杨再兴说到最后颇为激动,豹目里泛动着阵阵怒光。众人见他毫无虚假之色,都赞他义气。霍锐哈哈一笑,囔囔叫道:“嘿嘿!!这样正好,反正大哥如今已成立了龙蛮义军,杨豹子你便回去和二哥说上一声,让他率大家伙都来投靠大哥就好!!”

    “对!四弟说得是理!!若是二哥从新州出兵,便能前后夹攻燕京,只要攻克燕京,我等龙蛮义军便占据瀛、莫、涿、燕京、新五个州府,正巧又能连成一线,前后兼顾,与金贼分庭抗礼!!”吉青听了,神情激动,一拍奏案很是亢奋地说道。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斡离不在武州近有两万大军,此人智谋超凡,用兵如神,更兼麾下骁将如云,万不可掉以轻心。只怕到时新州兵马一出,其便发兵袭击,来去新州!”黄机密眉头一皱,凝声而道。

    杨再兴听了,哈哈大笑,即道:“黄算子你大可不必多虑。如今的新州城又岂是你能所想!?”

    “哦?愿闻其详。”黄机密闻言,又见邓云微微一笑,不由眉头一挑,甚是好奇地问道。

    “如今的新州城,经过近年军民的修葺,女墙城郭比起以往还要高出三丈,足有十三长之高。寻常军器根本奈何不了。再有燕京城有近百尊震天雷,兼之那唐福辽近期又研发了一种叫做‘霹雳弹’的东西,这霹雳弹威力巨大,只要一点燃,就地一砸,便立即火花四射,震天动地,如投在人丛之处,不知要有多少人粉身碎骨,就连铁器都要被它炸得裂开!!若是那斡离不敢来,就凭这‘霹雳弹’就能将其杀得铩羽而归!!”杨再兴疾言厉色,说得黄机密是脸色连变,惊异连连。四周人也是面面相觑,听得各个一脸惊骇之色。

    邓云眼神一亮,心中似乎自有思量,欣喜而笑。黄机密却是惊呼道:“竟有此等神奇之物!?新州城有这霹雳弹把守,纵是十万雄兵来攻,也不需俱也。”

    黄机密说罢,不由望向了邓云。随即杨再兴还有在座一众将士也纷纷投去目光,似乎都在等着邓云来下决定。邓云精神一震,刀目聚光,威风凛凛,凝声而道:“如今确是一举攻克燕京的大好时机,燕京若破,我等龙蛮义军便能在这燕云之地,甚至是这辽阔天下,占据一席之地!!

    在座诸位兄弟在此,全为了给这乱世带来新的一番气象。某虽不才,愿身先前卒,为我等大业出谋划策,披荆斩棘,开阔出一条天下黎民所盼的盛世之道!!”

    邓云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众人听了无不神情激动,心头亢奋,纷纷应和。

    “杨再兴何在!?”蓦然,邓云一声厉喝。杨再兴豹目顿射精光,急出跪下,拱手听命。

    “你可愿听我吩咐,随我共创大业么!?”邓云露出一抹笑容,没有居高临下的高姿态,也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气,有的只是浓浓的兄弟情义和希夷之光,那是一种令人心头炙热,心甘情愿为其舍弃生命的光芒。

    一往多年,昔日那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今日终于要成为一方雄主,翱翔于天下!杨再兴眼里有些泪光泛动,又是唏嘘又是感叹,但更多的是欣喜和激动。

    “我杨再兴愿效以死命,纵粉身碎骨,马革裹尸,亦无怨也!!主公,请受我一拜!!”杨再兴说罢,作礼便拜。邓云坦然受之,遂下阶扶起杨再兴,笑道:“从今日起,我俩兄弟又能并肩作战,驰骋沙场,实乃云之幸也。”

    杨再兴豹目含泪,慨然拜谢。两人遂各回座上。吉青神色一紧,心中却是记挂着二哥徐庆,连忙道:“大哥可速请杨大哥,通知二哥,好使我等兄弟早日团聚。”

    “且慢!杨豹子勇冠三军,此下我军兵士多数疲惫,不少将士皆身负伤势,正需其武勇震慑金贼。杨豹子可派副官回去通报即可。”黄机密忽然插话。杨再兴听了,也觉是理,遂问邓云何意。邓云颔首应许,修书一封,便命杨再兴副官韩青,还有李进一同前往通报。韩青、李进受命而去。

    邓云调拨已定,一众兄弟又与杨再兴许久未见,自然相谈甚欢,直到三更方才散去。

    话说,金兀术今日狼狈而逃,回到山上,斡本、讹里朵急来看望,细一问之,听说这杨再兴如此了得,两人皆是面色大变。讹里朵又听杨再兴本该是在新州把守,忽然却来了燕京,恐新州出兵,当夜兄弟三人商议毕,决定让金兀术明日速回燕京通报,与天威上将斡里衍商议对策。

    金兀术领命。到了次日,刚是破晓,金兀术便率数十快骑,取小径下山,突破几班蛮军斥候的截杀,赶回燕京来报予斡里衍。

    却说阿骨打与一众老臣撤回幽州,燕京大小事务皆交予斡里衍,足可见阿骨打对其之信任。斡里衍听说新州大有可能出兵,想如今粮道被断,城内粮食日愈难继,心头正愁。这时,又有将士来报,说城内辽人百姓、俘虏,因近日屡屡减少口粮,怨气日增,恐怕迟早造反。

    斡里衍闻报,已生退意,又想为了这燕京城,前前后后牺牲了近上万兵卒,若是轻退,恐怕军中要将都不甘心,正想如何安抚,忽然想起撒改临走前交予一信,急拆之而观,信中有云:“今燕京粮缺势乱,辽民皆有反抗之心,陛下不愿我大金儿郎继续枉死,早有撤军弃城之意。老夫却恐有损陛下威德,劝其至幽州歇养,燕京之事交予将军。将军素来谨慎周全,想必定知如此抉择。”

    斡里衍看毕,心中明悟,也明白其中道理,叹了一声,遂与金兀术谓道:“四太子,末将以为如今局势不妙,燕京难以久继,何不撤军而回,待他日粮食充沛,大军战意旺盛之时,再做图谋,也是不迟。”

    金兀术听了,顿时面色剧变,瞪大着眼,咬牙切齿,整个脸庞都在触动起来。

    “将军可否与我一看书信!?”金兀术眼神寒冽,冷声而道,遂便伸出手来。斡里衍叹了一声,一边把信收起,一边招手道:“不必了。陛下走时有令,让我处理燕京大小事务。其实,我意早决,问四太子你的意见,不过出于尊重。”

    斡里衍自然不能让金兀术得知这是其父主意,也不怕得罪金兀术,变得硬气起来。金兀术闻言,心头一抖,似乎已是猜到,拱手拜罪道:“将军威名早扬于天下,兀术一时失态,有所误犯尊严,还望莫要介怀。”

    “四太子多礼了。”斡里衍听言,拱手回礼,暗暗奇异,感觉金兀术比起以往似乎沉稳了不少。

    “若将军要退,当定好时日,然后速报予辽王殿下,两军其撤,如此一来,那些蛮贼一时也分身乏术,若胆敢分兵来追,却是自取灭亡,不足为患,定将其杀个片甲不留!!”金兀术凶目赫赫发光,听得斡里衍精神一震,便是应许。于是两人定好时日,约定在三日之后,同时撤军。

    斡里衍恐金兀术疲乏,不愿其去。不过金兀术却执意为之,又说明利害,此事重大。斡里衍方才许之。

    当夜,金兀术歇息完毕,正是初更时候,准备出发,点齐兵士,刚是上马,粘罕一脸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金兀术眉头一皱,命身旁副将领兵先到城外等候。金兀术副将应了一声,速引兵策马而去。

    “金兀术!!听说你也同意撤出燕京,可有此事!!?”粘罕大步流星赶来,一双虎目瞪得斗大,嘶声问道。

    “是与不是,与你何关!?粘罕你别忘了,如今燕京城内一切由天威将军做主,还轮不到你在此放肆!!你终日跋扈张扬,只会教人以为你是凭着丞相之威,狐假虎威,难成大器!!”金兀术似乎心情极差,也不客气,怒声喝叱。粘罕今日被杨再兴击退,回来又听说准备撤军,憋了一肚子晦气,这下又遭金兀术如此讽刺,哪里忍受得住,扯声便喝。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追击

    “混账东西,哪里轮到你来教训老子!!!”粘罕怒得满脸狰狞,飞起便要来扑金兀术。若是平时金兀术定要与其打个你死我活,不过却想着还有要事,压着怒火,一拍坐下嘶风怒狮兽。嘶风怒狮兽仰天一啸,身子一转,忽地动起,犹如一道飓风倏然飞去。粘罕一扑而空,落地转身望时,金兀术早已离去。

    “粘罕!我不欲与你再做小儿之戏,你若不甘被我赶上,他日便在战场上以战功分个高下!!”

    本是满脸凶恶的粘罕闻言,身体一震,怒火即迅速褪去。不知过了多久,粘罕长吐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虎目爆发出极其晶亮的光芒,喃喃而道:“好!!金兀术你竟欲来比战功。那我粘罕便夺下大金第一元帅之位,到那时候我看你有何话可说!!”

    却说金兀术引兵出了燕京,想邓云得知自己今早突破,前往燕京来报,今夜必会在小径附近增派斥候。金兀术遂弃了小径,取大道而走,半途再绕去后山。

    到了二更时候。果然如金兀术所想,大道上少有蛮兵。金兀术引兵突破,其坐下嘶风怒狮兽快如闪雷,兼之兀术勇猛无双,蛮兵难截,待邓云得知时,早冲到了天巫山上。邓云只好作罢。

    金兀术赶回山中营寨,见一片灯火通明,一个将士急来相请,说辽王与三殿下早在主帐等候。

    原来斡本、讹里朵听得山下厮杀声起,知是兀术归来,即命兵士点起灯火,在帐内等候。

    金兀术遂下马前往,须臾,入到帐内,见斡本和讹里朵都是一脸凝重之色,不由心头一紧,暗付这两位哥哥或者已有所料。

    果然,讹里朵一见金兀术,低叹一声便问:“可是燕京将要撤兵?”

    “三哥料事如神,天威公有命,教三日之后,两军齐撤,不得有误。”金兀术把头一点,疾言厉色而道。

    斡本听了,一双枭目赫然射出两道光芒,吟声道:“如今局势对于我军来说确实不妙。天威公能够当弃则弃,却是大智大勇,实乃教人敬服。若是换了其他人,可没这个勇气承担罪名,最终只凭一股血气,还不是落个兵败城破的下场。”

    斡本咧嘴微笑,轻声而道,心里却是暗暗腹诽道:“父皇啊,父皇。你的城府还是如此高深。若非你暗中指使,纵是天威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弃了这牺牲了如此多兵士性命的燕京城啊。”

    “机不逢时,不可妄为。天威公有壮士断臂之勇,确乃令人敬服。”讹里朵沉吟一阵后,也是微笑起来,轻声而道。

    “好。竟是如此,事不宜迟,明日一早便速做准备。不过未免山下蛮军发觉,四弟你可率我军骁将轮番搦战,教其应接不暇。”斡本神色一震,遂是吩咐。金兀术本就心有不甘,自是慨然领命。

    于是,这一连数日,金兀术自挑选军中猛将,每日都来山下挑战。邓云自也不会退缩,亲率麾下杨再兴、牛皋、霍锐、吉青等悍将应敌,连番对战,都是蛮军胜多输少,也并非金军猛将弱小,而是那些蛮军将领各个本领了得,强若狮虎。而金军除了金兀术有旷世之猛,其余人都不过是些狼犬之辈,如何能敌。

    期间,金兀术与邓云屡战近七、八场。金兀术武艺深不可测,潜力无限,可谓是天下无双。所幸,邓云每每都有悍将掠阵,都能逢凶化吉。不过后来,随着邓云将降魔伏龙棍和翻云龙腾十八棍融合得更加熟巧,施展起来自是得心应手,威力无穷,与兀术之战便越是激烈。

    这日,天刚破晓,第一缕阳光从云雾中穿射而出,照落在天地之下。邓云负手立于门前,四周把守的兵士,都是手执兵器,目不斜视,神态严肃,不敢分神。

    “主公,若你我所猜无误,今日金贼必有动静。事不宜迟,主公可已下决定?”就在此时,黄机密迈步而来,轻声而道。

    邓云眯了眯眼,抬头望空,阳光射在他的脸上,令他看起来颇有几分神气。

    “金军若撤,定是两军齐走。其中当以燕京为重,毕竟燕京城内珍宝无数,更有许多价值连城,不可计量的书籍文物。昔年我率军攻破燕京时,刘都统恐怕遭人妒忌,又怕远途损毁,都封存起来。后来,梁老贼到了燕京,却是有意搬回汴京,但还未行事,燕京城便起了祸乱。此下,金人撤去,必尽量带走。

    只不过我若率军去袭,那斡本定会即刻率兵反袭我后,但若分兵,兵力不足,顾此失彼,再有无论是燕京城还是天巫山上的金军都不乏精兵悍将,贸然举之,怕是输多胜少。我昨夜深思一夜,却有一计,机密且附耳来听。”

    黄机密听邓云分析得如此透彻,不由眼中精光连泛,急凑过去听。邓云低声说如此如此。黄机密听罢,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话说,到了约定撤军时日。斡本听说山下蛮军并无动静,一切如常,速教各部队伍撤离。刚下了后山,行有数里,却听斥候来报,说蛮军大举而动,几乎全数都往燕京方向去了。斡本听言,枭目精光暴射,大笑不已,道:“哈哈哈哈~~!!看来这龙蛮子不过如此,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这回燕京城可保矣!!”

    斡本笑罢,正欲下令。讹里朵忽然说道:“大哥且慢,这龙蛮子素来狡诈,岂不知防我军后袭?此举必有端倪,可谨慎为之!!”

    “我军若不疾而发袭,令蛮军杀到燕京,这又如何是好!?”斡本听了,不由枭目一眯,面色一沉说道。

    “蛮军已失先机,纵是赶到燕京去,天威公的部署也起码离去十里之外,到时只要弃了宝物、书籍、车架,只留存些辎重,便能迅速撤离。蛮军也追赶不上!”讹里朵疾声答道。斡本听了,却是大眼一瞪,怒声喝道:“不可!!这些宝物、书籍都是不可计量的珍宝,岂可说弃便弃,此事一旦传出,我大金岂不成了宋人、辽人的笑柄!!?”

    斡本双眸发赤,浑身凶气暴涨,气势之劲令四周将士不由都是心头一揪。讹里朵见了,暗叹一声,拱手道:“大哥若去,可谨慎为上,莫要赶急,一路下来,当注意埋伏。”

    斡本听了,咧嘴一笑,便是应下,遂教金兀术率一千精骑前去。斡本率三千部队随后赶来。金兀术奋然领命,纵马就冲,一千精骑紧随其后。

    话说,邓云率大军望燕京城方向正赶,大军来到燕京城外的小荡坡时,邓云却命牛皋、吉青、霍锐率大军迅速在两边伺候,若见金兵来追,速往袭击。随后,邓云则与杨再兴点齐一千骑兵,尽是疾风骑、恶豹骑这些精锐中的精锐,又教众人都在马尾上绑上树枝,因为这些树枝早在昨夜准备,因此也不费时间。待一切准备妥当,邓云遂率兵望燕京城奔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且说斡里衍已率大军押着各种珍宝书籍一并辎重队伍,离开燕京十数里之外。陡然,后方风尘大作,杀声大震。斡里衍吓了一跳,往后望去,只见风尘冲天散开,不知来了多心蛮兵,不过看这阵势没有上万也有七、八千人。

    “这些蛮贼竟来得如此之快,而且人数还这般之多!?”斡里衍吓得心头一跳,粘罕拍马赶来,急喝呼道:“将军莫虑!!自有我粘罕抵挡!!将军速率大部离去便是”

    “不可!蛮贼盛势而来,我军押着太多车架,难以行走!!何况蛮贼中骁将如云,就凭你一人,恐难敌于众!!”斡里衍疾声呼道。粘罕听了,猛地一咬牙,却知是理,不敢发怒,问道:“那将军意欲何为!?”

    “可教全军将车架尽弃,只带一些辎重撤走便是!!”斡里衍速答而道,粘罕听了,自是满肚怒怨,瞪眼便喝:“如若这般,我宁愿战死此地!!”

    “粘罕~~!!!莫要逞一时气!!!那龙蛮子率众而来,却是无谋至极,辽王殿下若是得知,必会发兵袭击。我等先速撤退去,由得那蛮贼来哄抢这些宝物、书籍,待辽王部署赶到,前后夹攻,定然能杀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蛮贼~~~!!”斡里衍眼迸赫赫精光,声威力劲,听得粘罕是心花怒放,恍然醒悟,即应一声,传令各部人马放下车架,速往后撤。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斡里衍率兵急撤,邓云已率兵赶近,遥远看到金兵的部署,连忙一声怒喝,教众人皆举刀砍断马尾上的树枝。众人依命,不过树枝虽断,但天地之下早已被沙尘覆盖。

    邓云大喝一声,加鞭飞突,众人紧随其后。另一边,粘罕引兵守护军后,见一彪骑兵飞速杀来,顿时面色一紧,暗想蛮军先派骑兵队来突击,急教人报说斡里衍。

    少时,斡里衍听说后,大惊失色,一时心头颇乱,只觉有些不祥预感,急到一处高地观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再临燕京城

    只见蛮军的骑兵队伍根本不理自军的车队,猛突飞袭追来,不由心头大惊,无比惊异这些蛮贼训练有素,竟然无视如此多价值连城的珍宝,反来与敌拼命!

    斡里衍念头一转,遂又往沙尘起处望去,见一片片沙尘弥漫天地,根本不知来兵多少,牙一咬,速命前头大部兵马加紧撤去,自率一千兵士,迅速组成一道屏障防线。

    不一时,杀声逼来,邓云率兵杀到,见前方金兵成一道屏障。邓云面色冷酷,刀目赫地睁大,怒声喝道:“区区千人屏障,如何拦我麾下铁骑!!?杀呐~~~!!”

    邓云一声喝起,疾风骑速飞在前,听邓云令声一下,即纷纷拽弓上箭,骑射的威力自然比起寻常弓弩手所发的箭矢威力要大上许多。只见数百道飞箭迸飞而出,斡里衍急喝盾牌手持盾挡住。哪知飞来箭矢,来势强劲,去挡的盾牌手都被射得人翻身仰。斡里衍看得脸色连变,心头揪动,粘罕却是见过了疾风骑的本领,见第二波乱箭将来,连忙大喝小心。

    霎时间,一阵狂猛的箭雨暴落,金兵惨叫不绝,不知死了多少人,有一些身上还插着好几根箭矢。斡里衍疾拨钢枪,转马退后三丈之远,兵士皆怯。

    就在此时,邓云大喝一声‘突击’,杨再兴即扯声咆哮,豹目光芒骇人,纵马一起,率恶豹骑猛冲而起。粘罕见是杨再兴所领的恶豹骑,顿时面色大变,急又呼道:“这支骑兵绝非寻常,小心应战!!!”

    粘罕话音刚落不久,杨再兴便率先杀到,手中赤纹盘龙枪赫然挑动,枪光如虹,瞬间撞开一个破口。粘罕看得眼切,恶从胆边生,飞马便迎,见着靠近,举刀望杨再兴面门就砍。杨再兴挪身即避,拈枪暴搠,枪影道道,如同奔雷狂打。粘罕自不甘被杨再兴压制,奋起抵挡,刀枪对碰,暴响不绝。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恶豹骑纷纷杀到,粘罕如何以寡敌众,只好退去。杨再兴从后掩杀,金人屏障即破,斡里衍看得眼切,连忙飞马来救。

    不一时,邓云从后赶上,赫然将斡里衍截住。两人却也是枪棍对舞,都是拼死搏斗,战况激烈。不过斡里衍毕竟已失气势,心头又乱,随着疾风骑和恶豹骑纷纷杀来,不得不转马撤去。邓云精神大震,奔马追赶,斡里衍只顾逃奔,麾下都追不上去。邓云马快,追得甚急。

    说是迟那时快,眼见斡里衍与邓云一前一后冲过乱军,两人各自麾下都追不上去。

    “金贼~~!!看我降魔伏龙棍的厉害!!“邓云眼如有电转,一声怒喝,坐下焰麟兽霍地腾飞起来。斡里衍只觉心头一凛,回头望时,竟见邓云骑着焰麟兽高跃在空,足有七、八丈之高,邓云手执亢龙棍早已舞出漫天的棍影,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要躲向哪里。赫然间,千道棍影归一落下,轰然砸落。斡里衍看得眼切,‘当’的一声轰鸣,虽然出手够快,但反应却慢了半拍,力劲根本提不上去,手中钢枪荡飞同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最后撞在了一棵大树上,震得枝叶骤落满地。

    邓云心头大喜,急拍焰麟兽,暗想此番若是能杀了这斡里衍,对整个金国上下都是莫大的打击。

    就在此时,一队金兵队伍忽然杀来,其中一个穿着红头盔,兽皮甲,相貌奇异,长毛盖体,手提一双大纲刀的少年将士转马奔来,厉声喝道:“休想伤我爹爹!!!”

    邓云面色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这莫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将冲杀过来,双眼瞪得斗大,如有双熊目牛眼,声胜雷鸣,舞着一双大钢刀劈砍过来。

    邓云冷哼一声,提棍便骂:“竖子连你父亦非我敌,速速退去,休说我欺负小儿!!”

    邓云喝声刚落,亢龙棍早已挥起,施出一招‘双龙吐珠’,一棍分二。少年将浑然不惧,提刀就砍。

    ‘啪啪’两声巨鸣,邓云面色陡变,暗叫这少年生有怪力,击出的亢龙棍竟被打得荡开。少年将年少气盛,似乎并不愿就此罢休,拧起双刀便要发起猛攻。

    “蛮贼~~!!敢伤我爹爹,受死罢~~!!”少年将双刀狂猛,又急又劲,虽是毫无章法,但攻势连绵不绝,杀得邓云面色愈来愈是冷酷。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战有数十回合。蓦然间,邓云眼暴精光,同时又听有人喊道。

    “乌青儿小心些!!这人棍法诡异得很!!”

    话音刚落,邓云忽地倒身一让,避过乌青儿右手砍来的一刀,左手欲劈下时,邓云提棍先施出一招‘龙跃鸿沟’荡开钢刀,迅疾又施出一招‘飞龙过堑’,棍疾突去,啪的一声击中了乌青儿胸口铠甲。眼见铠甲崩裂,邓云却是面色一变,双眸惊异睁大。

    “嗷嗷嗷嗷~~~!!!杀~~~!!!”只听乌青儿一声怒啸,宛如一头失了控的猛兽忽然发作,邓云急舞起亢龙棍招打。斡里衍恐其子有失,连忙教人来救。与此同时,一队疾风骑队伍也赶了过来,乱箭迸射,射翻几个金兵。斡里衍疾呼撤去,乌青儿方才愿逃。

    另一边,话说杨再兴与粘罕杀了数十回合,两人杀得是难分难解。粘罕见势已极,也怕斡里衍有个万一,便转马逃去,引一队人马绕开。杨再兴正欲去追时,忽见邓云率兵归来。

    “穷寇莫追,先整顿队伍,待前来接应的步兵来到,再把车队运回燕京。”

    邓云面色肃然,杨再兴这头杀得正是兴起的猎豹听了话后,却是杀意顿去,颔首领命。

    另一边,却说金兀术领命引一千骑兵刚到小荡坡,吉青一声令下,牛皋、霍锐率兵齐出,两人一个手舞双锏,一个手挥双锤,飞突杀来。金兀术赶得正急,一时无备,待反应过来时,蛮兵已然左右围杀过来,金军千员骑兵一片混乱,来不及抵挡,蛮兵各个威猛凶悍,霎时间人仰马翻,金兵便折损过半。

    金兀术大怒,转马一望,见牛皋、霍锐同时杀来,扯声便喝:“猾贼~~!!!我和尔等拼了~~!!!”

    金兀术声威震天,奔马倏地飞去,刀斧齐动,狮虎相势赫然而现,一来便杀出‘三兽吞天决’。牛皋嘶声咆哮,飞突冲来,一锏照着金兀术面门就打,黑铁盘龙锏还未砸到,却被金兀术的大斧遽然荡开。霍锐拧锤暴砸,也被金兀术长刀荡开。连声轰鸣暴起,震耳欲聋,四周厮杀兵士都吓得心惊胆跳。

    “莫要害怕~~!!有我在此,这些猾贼放肆不了~~!!”金兀术咆声大哮,金兵上下听了都是胆气大壮,皆敢死战拼斗。吉青见金兀术这般猖獗,拍马就冲,拽弓就瞄,准备射时,后方杀声忽起,却是斡本救军杀到。吉青面色一冷,唯恐自军大阵被斡本率兵撕开,速引后军截杀,几个蛮军将士齐声发令,箭矢乱飞。来救金兵,都被射住。斡本面色冷酷,一马当先,双枪乱拨速打,舞得是密不透风,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冲进数十丈。两个蛮军将士,见得斡本杀来,齐喝一声,并马迎去。斡本枭目霍地睁大,凶光暴射,双枪如疾风搠出,一枪正中左边蛮将的咽喉,另一枪击中右边蛮将的胸膛,霎时间血花炸开。斡本赫然突破而过,正欲进时,吉青厉声疾喝,刀盾手早摆成盾墙,形成一条屏障拦阻。斡本见状不由心头一惊,猛突进时,眼看盾墙缝隙里一支支长枪突出,贸然突破,恐要被刺个千疮百孔,连忙勒住马匹。

    吉青看得眼切,把弓拽成满月状,手一放,弓弦发出一声‘嘭’响,箭矢如闪电而去,快得难以捕捉其影。斡本只觉一阵刺耳震响暴起,不由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倒身一避,箭矢斜刺里穿飞而过,可谓是险之又险。

    “杀~~~!!!”吉青怒声一喝,话音一落,刀盾手还有埋伏其后的长枪一并杀出,望斡本扑来。斡本见蛮军人多势众,几乎所有部署都在此处,不由面色连变,暗暗叫苦。

    另一边,却说金兀术以一敌二,虽悍威惊天,但随着蛮军兵士不断逼近,围来人数越来越多。饶是金兀术这般妖孽,也恐被围在垓心,孤立无援,何况身边还有两头生猛巨兽纠缠不清。

    “尔等猾贼听着~~!!早有一日,待我大金雄兵再挥往此地,必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金兀术暴声咆哮,一刀虚晃,骗过牛皋,转马急退。霍锐大瞪巨目,疾呼休走,手也不慢,提锤就打。哪知金兀术早有准备,忽地回身一斧横砍,力气之劲,瞬间将霍锐的大锤打得脱手飞出。

    “围住~~!围住~~!!休要让这妖子逃走,留下后患~~!!”牛皋见金兀术急欲突破,连忙扯声大喝,四周蛮兵马上纷纷围来截住。生死关头,金兀术爆发无穷潜力,红赤发光的双眼如似妖兽之目,一对刀斧遽然挥舞,招招来势迅猛,中者连人带甲即断破裂,一路突杀过去,所向披靡,无人能敌。饶是素有骁勇之名的蛮军上下也被金兀术凶猛所慑,渐渐地不敢围上。数十个金军残兵策马赶来,护住金兀术一起突杀。不一时,金兀术杀开一个破口逃出。斡本见状,连忙率兵赶去接应,一片混战之后,两军各有伤亡。金兀术、斡本皆负伤屡屡,所幸都是武艺高强,避过要害,都是些皮外之伤,反而使得两人更添粗暴狠戾之色。

    牛皋、霍锐、吉青等将皆也拼死搏杀,各有负伤,但都有前无后,与金兵杀得极为激烈。只不过最终还是被金兀术、斡本逃脱。牛皋、霍锐、吉青等将率兵掩杀,擒了近千余金兵俘虏。

    话说,不觉间,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候。金兀术、斡本两人率残兵败退而去,遇着讹里朵赶来的部署,兄弟三人相聚一议,讹里朵听说蛮军设下埋伏,又惊又怒,心里恨透了蛮军上下,暗里发誓,日后卷土重来时,必定十倍还之。于是兄弟三人,便不再怠慢,连夜率兵望幽州而去。

    另一边,且说待两部得胜而归的蛮军赶到燕京时,耶律亚虎早就在燕京辽人百姓的协助之下重夺了燕京城。毕竟金军留在城里的兵士只有三千余人,其中大多还是宋军的俘虏或是降兵,那统军之将却是个金人。当时城内百姓造反,群起而攻,把那金人统将杀死后,其军兵士立即纷纷弃戈投降。百姓即打开城门,耶律亚虎依从邓云早前吩咐,把投降的人一律招纳。

    当夜,近年来屡屡失陷的燕京城,又迎来新的主人。不过这个新主,却是罕见地受到了百姓的欢迎。只见邓云率领杨再兴、牛皋、耶律亚虎、吉青、霍锐等将,还有各部队伍整齐的军队,缓缓地踏在燕京街道上,如同一条蜿蜒前进的长龙。街道两边堆满了辽人百姓,却热烈地对着邓云这个宋人欢呼,大呼万岁。一些人还亲切地喊着驸马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作封赏

    人丛边上,一个莫约七、八岁扎着两条辫子的娃儿,甚是好奇地,指着马上的邓云,向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问道:“爷爷,你不是说那些宋人、金人都是坏家伙嘛?害得我们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是为什么大家伙却要!!”

    娃儿话说到一半,忽然被老人家一把捂住了口,正因此时邓云正好策马来到,而且还好像听到娃儿的话,忽地把马勒住。

    老人家吓得面色大变,急跪地求饶:“驸马爷恕罪,恕罪。草民孙子年幼无知,并无恶意,还请驸马爷莫怪。”

    四周人见了,唯恐遭到连累,纷纷让开,不过也有几个与老人家相熟的邻里,竟也勇敢,一同跪下向邓云说情。邓云灿然一笑,速速翻身下马,扶起老人家,又命那几个辽人汉子起来。老人家还有那几个辽人汉子哪里想到邓云会如此平易近人,都是受宠若惊,称谢不绝。邓云伸手抹了抹娃儿的头,娃儿似乎有些害怕,但见自家爷爷对这宋人如此敬畏,也不敢缩,怯怯地望着邓云。

    “童言无忌。老人家你多心了。在我龙蛮义军管辖之下,阶级之分固然重要,但最为紧要的却是人与人之间能坦诚相待,赤心相交,与人为善,互相扶持。”邓云笑容可掬,众人听了无不心头大热,皆称邓云仁德大义。邓云却是一笑置之,遂与娃儿说道:“孩子,你听着,人与人之间,为何要有国度、种族之分?我虽是宋人,却心存你等辽人百姓,盼你等在我管辖之下,能够安居乐业,生活太平,无需受战乱之苦。我真诚相待,一心为民,盼早结战乱,并不似金人有奴役之心。因此诸位乡亲父老,皆愿信我从我,热心迎之。”

    邓云说罢,娃儿眼迸精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四周聆听百姓都有惊异之色,不少人更是大有领悟,惊叹邓云乃不世明君。霎时间,人丛内赞声不绝,各处纷纷又有跪下,皆拜礼称主。邓云笑容可掬,一边亲切搀扶百姓,一边请起。不一时,百姓才都站了起来,不少人热泪盈眶,暗里激动,都想燕京城终于迎来明主。少时,邓云上了马,百姓拥护相送。黄机密见邓云如此受百姓爱戴,虽然这其中自然与邓云‘驸马爷’的身份还有前番在燕京留下的仁义之名离不开关系,但他觉得还是邓云刚才与那对爷孙说的话最有关系。

    “主公啊,主公。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黄机密眼绕精光,暗暗惊叹,不由咧嘴欣然而笑。

    世事无常,这一夜,月光明朗,星空灿烂,如同两年前的那一夜。说也奇怪,这燕京城好像与邓云有着莫名的缘分。这一回,邓云已是第二次攻克了燕京。只不过,这一回,邓云并非以军中偏将的身份,而是以龙蛮义军首领的身份,因此,他成了燕京的新主。这个曾经是一国之都的皇城主人!

    邓云再一次踏上燕京宫殿,一时间心有无限唏嘘,心里突然想到,如果今夜那绝世尤物尚在人间,自己绝然不会让她自刎香损,葬于火海。

    那个曾经君临一国的萧后,虽只一夜,虽只是一面之缘,只一次的鱼水之欢。但这个被称为妖女的女人,却在邓云心中刻下深深地烙印。

    邓云也曾经痛恨过自己当时的无力,也曾想过自己若是一方诸侯,或者便能美人在旁,无需心中遗憾。

    “诶,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邓云心头一时难受,诗句脱口而出,身后的耶律亚虎、黄机密都是爱诗善词之人。由其是黄机密,更是好之若狂。

    “好诗句!”黄机密听了,不由赞道。邓云转头,微微一笑,轻声道:“只不过一时有感而发,随意糊弄两句而已。”

    耶律亚虎闻言,还以为邓云想起了自家妹妹,心中欣慰,安抚道:“主公莫要伤怀。待燕京局势稳定,我便替你去接凤仙,好教你与她早日团聚。”

    “哼。”梁兴听话,心里却是不忿,不由冷哼一声,自是为红缨感到不平。耶律亚虎眉头一皱,把眼一眯,也冷哼一声。邓云见状,遂笑与耶律亚虎笑道:“缨儿、凤仙都是我妻,我素来一视同仁,到时若是要接,便把她俩也一并接来罢。”

    耶律亚虎也留意到除了梁兴外,牛皋、杨再兴等人都有不忿之色,也不想与众人斗气,便是拱手应诺。

    不一时,众人来到燕德前殿,邓云在众人相请之下,坐于上座。众人亦纷纷入席而坐。须臾,有人前来禀报,说军中上下已都安置完毕,宫内有三千队伍把守,其余四、五千人都在宫外各城门扎据。邓云闻言微微颔首,遂下令犒劳诸军,麾下一众有功将士皆得封赏,所得金财珍宝、兵器装备,毫不吝啬,赐予各将士。邓云知燕京粮食短缺,金人残酷,城内百姓都饿了好几日,遂命梁兴先把军队里的辎重粮食拨予百姓,令牛皋、霍锐率一军前往涿州压粮。邓云封赏调拨已定,黄机密也把众人住所分定,在旁向邓云投去眼色。邓云微微颔首,遂教诸将散去,依照分配各往住所。

    次日,牛皋、霍锐领命许走便出发了。邓云与协同耶律亚虎、黄机密、梁兴等人亲自在城内派发粮食。城内百姓听说邓云是以军用之粮派发,感激不已,有些人更当场大哭,跪地谢过。

    于此,城内近五、六万(金兵占据燕京城时,残杀了近数万百姓)百姓皆愿服从邓云管辖,视以明主。如今邓云已得了燕京还有涿、莫、瀛三州之地,可谓是一方诸侯人物。若是徐庆率新州来投,其势力之大,在燕云之地,足以可金军、宋军分庭抗礼。

    另一边,话说斡离不据守武州,一直对新州虎视眈眈。不久前,斡离不听细作来报,说燕云东南一带,有一支龙蛮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涿、莫、瀛三州,其中首领更是辽人的驸马爷,正与自家父皇对峙于燕京。斡离不闻报大惊,细一打探,更是一阵心惊胆跳,坐立难安,觉得这龙蛮义军的首领十有**是那龙蛮子,想那徐二郎、杨豹子素来以龙蛮子马首是瞻,若得消息,必然发兵去救,遂增派斥候,在新州方圆百里一带打探,但新州城内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同时,斡离不也一边派人打探燕京战况。

    约是半月后,这日斡离不总觉得心绪不灵,正与众将商议。忽有斥候来报,说见得杨再兴率一部精骑出了新州城。斡离不大惊,问杨再兴领了多少兵马。斥候答,不过千人。斡离不暗暗惊异,麾下诸将,皆劝派兵掩杀。斡离不沉吟一阵,却是心生一计,教道如此如此。

    话说斡离不麾下有两员悍将,乃是一对胞兄弟,听闻这对兄弟父亲是个穷凶极恶的大匪子,母亲因此连累被擒,遭人奴役,心里怨恨日聚,诞下这对兄弟后,便含恨而死。说也出奇,这对胞兄弟天生满脸毛发,眼睛发青,嘴巴、鼻子都是硕大奇丑,因而被抛弃在荒郊野岭,正好被年少的斡离不遇着。斡离不心善仁慈,命随从将这对胞兄弟抱回去,一往十六年后,这对胞兄弟长得是魁梧巨大,熊躯猿臂,力大无穷,有擒狮杀虎之能。大的那个叫鷷兽,少的那个叫舚兽。

    鷷兽领斡离不之令,急率五千精兵追往,一路行军迅疾,少有歇息。另一边,徐庆听得斡离不在武州出兵消息,即点齐兵马,准备前往截杀。

    只一日之后,徐庆与鷷兽的队伍相遇在新州外的一平原之处。话说此下两军对峙。徐庆眯着丹凤目,冷冷地瞰视着对面的金军队伍,赵云面色一凝,驱马赶来问道:“徐公。凭杨将军麾下恶豹骑的脚程,这些金兵纵使去追,恐怕也追不上去,何必大动兵戈,枉做牺牲?”

    徐庆听话,却是微微摇首,沉声道:“我岂不知这等道理。当时我听说金兵来了五千之众,怕是那斡离不有救援燕京之心,若不拦之,待此军赶到燕京捣乱,必定后患无穷!!”

    赵云闻言,刹时醒悟,颔首应道:“还是徐公心里通透。”

    徐庆并无答话,因为金兵阵里一将纵马吐出,手舞一柄金漆狼牙棒,指向门旗之下的徐庆,口中呼道:“兀那贼子,敢与我战么!!?”

    徐庆面色一冷,还未说话,一员辽人将士望能立功,大喝一声,飞马杀出。

    “番人休得放肆!!看我取你项上头颅!!!”那辽人将士举刀奔马,冲得甚急。而金兵出阵那将,正是鷷兽,眼看敌将杀来,大吼一声,一拍马背,那马惊啸一声,赫然飙飞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马,鷷兽举起手中金漆狼牙大棒,猛扫过去,那辽人将士刀还未砍落,便被鷷兽一棒连人带着兵器一同打飞出去。

    两军观战将士、兵卒,只听一声轰鸣巨响,许多都还未反应过来,又听一声恐怖吼声,定眼看去,见鷷兽飞马直取徐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新州近况

    “哼,一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兽~!!”徐庆一声冷哼,眼迸精光,飞马挺枪,倏然便出。说是迟那时快,徐庆驱马如风,悍然逼近,手中长枪挑起道道枪花,盛势逼人。鷷兽浑然不惧,大喝一声,拧起狼牙棒挥起就砸,便是要想用一力降十会的办法,压制徐庆。徐庆面色一寒,拧枪一转,一枪猝地刺向鷷兽的面门。鷷兽挪身急闪,身躯虽大,却是灵敏过人,刹那避过。人马分过间,徐庆蓦然转身,望鷷兽后背便刺。鷷兽早有预料,也转身拧棒砸去,‘砰’的一声巨鸣,枪棒一齐荡开。

    “嗯?这头野兽看来倒是有些本领。”徐庆拔马一勒,眯着眼睛,冷冷望去。鷷兽也转过了马,凶目瞪得斗大,看着徐庆。这时,金军阵中,几个金将急投眼色,却是见徐庆背转过来,想要暗发袭击,各个暗中拽弓。

    “杀呐~~~!!”陡然,鷷兽一声怒吼,便又奔马杀来。徐庆双脚一夹马腹,自不会怕了他,慨然迎去。两匹快马倏地相对而冲。突兀之际,徐庆军中几个将士疾呼小心。原来那几个金将已发出冷箭,三根箭矢正往徐庆射来。

    “雕虫小技,也想伤我?”徐庆一声冷喝,一拍马背,整个人霍地跃起,刹时跳到半空。三根箭矢纷纷飞过,却都射往鷷兽那里。鷷兽心头一急,连忙舞动狼牙棒扫打,‘啪啪’几声骤响后,三根箭矢皆破,还未反应过来,忽觉上头一道黑影盖来,急投眼望去,只见漫天枪影飞搠而落,快得惊人,哪里招架得及。霎时间,血花迸射,鷷兽都不知被徐庆挑中了多少枪,最后被徐庆一枪扫飞落马,坐下宝马发恶,却被徐庆一勒缰绳,跃动几下,甩不开去,好似已被驯服,遂不作乱。

    徐庆军麾下将士、兵卒看了无不振臂高呼,大喝威武。另一边,金军因鷷兽的死去,士气自是一落千丈,各个面色骇然,目瞪口呆。

    “龙蛮悍军部署听令,随某厮杀~~!!把这些金贼杀个片甲不留~~!!!”徐庆厉声暴喝,声威震天,一声令下,其麾下各部兵马纷纷一拥而上,飙飞扑去。

    另一边,却说舚兽领斡离不之命,伪装成龙蛮悍军的部曲,打算诈开城门。原来斡离不料定徐庆听得自军大部望燕京而去,定会亲自率军前往截杀,于是斡离不便将计就计,教舚兽装作是前番而去的杨再兴部曲,诈称遭到袭击,趁徐庆不在,骗开城门。到时,城门一失,徐庆部定会不攻自乱,急回去救,鷷兽再率众掩杀,新州即可破也。只要取下新州,他便可毫无忌惮地发兵前往救援燕京。斡离不心思细密,计计相扣,难怪金帝阿骨打如此看重。

    外话且不说,眼下舚兽赶到城下,把守城池的将士见有兵马逼来,连忙下令教弓弩手射住。舚兽连忙勒住马匹,喝令兵士止步,然后又令身边副将急上城上兵士报说。城上守将听闻,这支兵马乃是杨再兴部曲的残部,其军受袭,顿时心头大乱,怎奈徐庆又不在城中,无人说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是犹豫不绝。舚兽见了,暗打手势,城下兵众齐声催促,叫得那城上守将是心急如焚,又想徐庆曾经与诸将吩咐过,若遇上难以决断之事,恰巧他又不在城中,可去请唐福辽前来做主。于是,城上守将命城下残兵先是休整,稍等片刻,便可入城。几个金将听了,喝声大骂,作势便要强入城内。龙蛮悍军素来治军严明,城上守将一见,立马喝令弓弩手射箭,数十根箭矢暴飞而落,吓得那些欲冲的将士纷纷退缩回来。

    舚兽虽是粗犷凶狠之辈,但在斡离不身边追随这数年,已学会侧忍而待时机,也不发作,命兵士莫要轻举妄动,听候吩咐。

    不一时,身穿一袭灰色蓝貂锦罗绣袍的唐福辽赶到女墙上,一干大小将校纷纷拜礼。唐福辽虽少出于众人面前,但关于他的传闻却是不少。有人听说他乃世之奇才,故而深受邓云器重。也有人听说,他常年深居简出,正是要专心研发各种军备火器。前不久研发出来的‘霹雳弹’,正是出于此人之手。城中无不敬重,就连素来冷面神寒的‘呼保义’徐二郎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唐福辽微微颔首,一头长发飘逸,前面的头发都要盖住了眉毛,让人开不清面容,但起码从他脸上的轮廓不难看出,他也是个美男子。

    “可有问过领军之将的姓名、职别、所属?”唐福辽眯眼看了城下的残兵一阵,遂向旁边的守将问道。那守将听了,面色一紧,连忙告罪道:“适才一时慌乱,只听说是杨将军麾下的一员百人将,兼之后来其部屡屡急催,还曾意图强攻城门,姓名倒是忘了问了。”

    “哦?”唐福辽听言,遂靠近一看,见城下那部残兵撤了装束略显狼狈外,各个都是精神奕奕,由其有几个将士还面带杀气。

    “唐大人,可要末将去问姓名?”守将在旁问道。唐福辽一摆手,淡淡道:“不必了,拿个霹雳弹与我。”

    那守将一听,不由神色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喝令教左右取来。城下舚兽的部署却是等得不耐烦,毕竟此下深入敌境,一旦被发觉,立即便会落个万箭穿心的下场。舚兽也觉得事有跷蹊,正想试探时,蓦然从城下坠落一颗黑不溜秋的铁壳弹子。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待铁壳弹子砸落瞬间,‘嘭’的一声巨鸣,霎时间火花冲天,无数细小铁片望四处迸射,快得惊人,许多躲避不及的金兵都被小铁片射中要害,当场死绝,一些人则被火光吞没。城上忽然冷不丁地投下个如此威力巨大的东西,城下金兵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惊怒不已,刹时纷纷怒骂。

    “这些人果然是金狗所扮,不必顾虑,放箭吧。”唐福辽冷漠地看着城下一片混乱之景,淡淡地说道,对于这些害得他国破家亡的金狗,他自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但也没有太多的怨恨。毕竟他早已看开了,所谓乱世,便是国与国的纷争,大帝的进阶之道,昏君的末日,还有就是百姓的挣扎…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唐福辽此下并无太多的念头,他只盼望新州城的百姓,能够继续安居乐业,在他研发的军备火器庇护之下,安享难得的太平。

    唐福辽此话一出,顿时城上将士立马纷纷喝令,刹时乱箭飞落,舚兽见势不妙,连忙喝令撤退。

    眼见金兵逃去过半,城上守将连忙向唐福辽问道:“唐大人!那些金狗尚逃去不少,可需派兵出城追击?”

    “穷寇莫追,何况徐二郎出了城,杨豹子更远赴燕京,一切当小心为上。”唐福辽说罢,转过身子,迈步就走。

    “唐大人恕末将冒犯,刚才你投下霹雳弹时,是否尚不确定城下的就是金狗?”这时,守将忽然问道。

    唐福辽听话,依旧迈步而行,轻描淡写道:“若真是杨豹子的部曲,一看到霹雳弹,自会迅速逃避,就算炸开了,也伤不了几人的…”

    却说,徐庆击毙鷷兽后,率兵盛势突击,金兵难以抵挡,兵败如山倒。徐庆一路奔杀,又一连刺死好几个金将,悍威绝伦。

    就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却是舚兽所领的兵马。原来斡离不也曾有吩咐,若诈城不成,急去退时,城内兵士因徐庆、杨再兴不在城中,必不敢轻出,到时可速引兵马,袭击徐庆军后,与其兄部署前后夹攻。

    “将军~~~~!!大事不好了~~~!!!背后有一支金人队伍正望杀来!!!”徐庆杀得正是凶猛时,忽有一旗牌手飞马赶来,疾声呼道。徐庆听了,冷声一声,丹凤目赫地射出两道神光,勒马扯声喝道:“区区小贼,何足挂齿!!?疾风骑何在!?”

    徐庆令声一出,立马一声洪亮巨吼声潮响起,几个魁梧勇悍的将士各引队伍赶来。这支疾风骑大约有三百人,是徐庆从军中精锐中挑选而出,所建的新部。

    “尔等随本将去杀背后金狗!!其余的继续冲击,直把金狗大阵冲破为止!!”徐庆眼绕神光,一勒马,即望后奔飞而去,四周将士纷纷呼应,一时喝声震天动地,其麾下部署,无不奋勇突前,杀气冲天。

    说时迟那时快,徐庆引着三百疾风骑倏然奔飞,不一时便冲出了乱军人潮,望舚兽队伍而去。徐庆骑马正赶,忽见来袭金兵中为首那将,竟与自己不久前枪杀的那员金将有九成相似,不过手上兵器却是一柄巨大的锤子,不由面色一怔。

    至于舚兽,见徐庆只率三百骑杀来,亦是不惧,扯声喝道:“你等这些丧家之犬,岂敢与我大金为敌!!?速速受死,我还可留你等一个全尸~~!!!”

    “哼~!!土鸡瓦犬,还敢大放厥词!!”徐庆冷哼一声,遂便发令,疾风骑听得令声,即刻纷纷拽弓拉弦,朝着舚兽队伍暴射而去。舚兽早听说,新州城内有一支善于骑射的队伍,见得此状,不由吓得面色大变,连忙疾呼小心箭矢。

第二百九十六章 徐二爷

    就在舚兽话音刚落,三百疾风骑弦上箭矢早已飞射而出,金兵许多招架不及,被射落马下,队伍四周都是人仰马翻,一片大乱。舚兽急提锤扫打,一时间亦是险象环生。就在此时,徐庆忽地奔马疾飞,快如一道闪雷飙飞,须臾间便已杀到了舚兽面前。舚兽暴瞪巨目,见着徐庆提起巨锤,悍然砸下,如有破石碎岩之劲。

    徐庆丹凤目一睁,手中长枪早已施起,连抖暴转,打在砸落的巨锤之上,砰砰暴响不绝,最后更是一枪震开巨锤,往上一挑,枪光如惊鸿掣电。舚兽连忙挪头闪避,徐庆一枪刺空,可谓是险之又险。

    蓦然间,人马分过。几个疾风骑将士奔马赶来,舚兽心头一急,转马横冲。徐庆疾飞过去,长枪乱挑,抖出道道枪花,迅猛绝伦,使的正是周侗所传授的**枪法。徐庆刻苦勤奋,年少学师时,论这一点,除了邓云、岳飞外,就无人能与其相比。而依周侗的话来说,徐庆天赋虽不如邓云、岳飞之妖,但他胜在性稳专注,因此只要肯下苦心,已磨其心志,就算是**枪也能练到返璞归真,达到‘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境界。

    话说,徐庆与舚兽枪锤对碰,于两军前横里冲起飞马拼杀。只见两人杀了数十回合,这舚兽无论是力劲还是速度,比起其兄鷷兽还有厉害几分。

    徐庆眼看两军将要交锋,心速起一计,冷声喝道:“小贼算你有些本领,可惜刚才那个与你极为相似的莽夫无你这般本事,早死在我枪下了!!”

    徐庆此言一出,舚兽听说自己兄长死在眼前敌人之手,顿时面色勃然大变,嗷嗷狂叫,手中铁锤砸得更是凶猛,口中还不断吼道:“贼杀才~~!!!还我哥哥命来~~!!!”

    眼看舚兽状若疯狂,只顾狂攻猛击,手中大锤势若万钧,攻势却又是连忙不绝。徐庆见此,反而心喜不惧,陡然就马上倒下一让,舚兽一锤击空,徐庆急取枪一搠。

    ‘啪’的一声,舚兽面色凶戾,扯声喝道:“猾贼,休想诈我~~!!”

    徐庆面色冷酷,拔枪一挑,舚兽急避,哪知却是虚招,反应过来时,徐庆早就飞马冲去。

    “休想要逃,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舚兽大怒,急飞马追赶。眼看快要接近时,徐庆忽地转身,只见一道迅光快影,似起又似早已消逝。

    “哇~~~!!”一声惨叫猝然而起,望去时,只见徐庆的枪赫然穿透了舚兽的铠甲,从背后穿透而出,可见这一招回马枪,不但够快,而且来势凶猛,难以夺量。

    这说是迟,其实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徐庆杀败舚兽,疾风骑无不振奋,早已换上长枪。至于,舚兽部署都是惊骇至极,顿失战意。徐庆拔马一转,即引疾风骑冲杀过去,不一阵,便把舚兽队伍杀得溃散。另一边,赵云也率大部兵马杀得金兵大败,擒下俘虏无数,所得良马、军器亦是极多。

    徐庆遂收兵回城,听说早前有一部金兵伪装成杨再兴部曲来诈城门,所幸被唐福辽识破。徐庆听了,不由暗暗心惊,速来见唐福辽谢过。

    唐福辽却是一笑置之,眼神赫赫泛光,问道:“徐大人不必谢我。只是某心中有一事,不知徐大人可否为某解答?”

    “唐兄但说无妨。”徐庆面色一凝,沉声便道。

    “若是燕京那部义军,正是邓公麾下。以杨豹子的脾性,两人若是遇见,定会喜而从之,自此上刀山下火海,闯虎穴过龙潭,亦无怨无悔,终一生而忠也。

    依我所见,邓公有海纳百川之才,文韬武略视若儿戏,深谋远虑更非你我可比,就算说是唐太宗李世民投世,也不会过。最为令人倾服的是,邓公以仁为上,深知百姓之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若能创建一番宏图伟业,君临天下,实乃天下黎民百姓之福也。

    而我却听闻,你与邓公昔年在‘巨侠’周侗座下拜师学艺时,学的是忠义之道,安国之策。

    可如今邓公揭竿起义,虽有万般道理,但却说不过一个‘忠’字!!邓公此下已沦为叛国之贼,在大宋朝廷君臣眼中,他走的是忤逆之道,绝难相容。不知徐大人心中又是何意?”

    唐福辽说到此,眼神忽然变了,变得有些可怕,瘦小的身躯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势,如同一头凶猛的猎兽。徐庆听了,却是缓缓地闭起眼睛,仰起头颅,轻声道:“大哥离去已快有两年了。这些日子,我无不盼着能与大哥早日重逢,一叙兄弟情谊。唐兄啊,我大哥曾与我说过,所谓国家,那是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保护百姓,令百姓能够有骨气地活下去的天地。百姓在这天地之中安家生子,传宗接代,代代相传,自为国家。

    可你又看看,如今的大宋,君昏臣奸,剥削百姓,任由强敌侵略,如何似国?如何安家?听了这番话后,我便已明白,我等宋人,早已成为无国无家的孤魂野鬼。

    至此,我徐二郎心中只有兄弟,只有义气。只要大哥所指,无论是忤逆之道,亦或是称霸天下的帝王之道。我徐二郎定会追随到底,誓死不休!!”

    只听徐庆字字铮铮,铿锵有力,说得是掷地有声,浑身浩然之气如云海翻腾,惊得唐福辽脸色连变,反应过来时,心中不由连声赞好,不过却也羞愧难当,作揖一鞠,叹声道:“看来某是妄作小人。其实说得也是,以主公的本事,还有徐大人的义薄云天,又岂会反目成仇?”

    唐福辽说罢,便欲从右手的袖子内取出暗藏的暗器,向徐庆赔罪认错。哪知徐庆似乎早就发现,一把按住了唐福辽的手,罕有地笑了起来,道:“看来唐兄许久前就投身于大哥麾下,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唐兄莫要介怀。”

    唐福辽听了,感动不已,诺诺称是。

    另一边,却说斡离不率大军随后,正往接应,忽遇得一队血迹斑斑,狼狈不已的残兵,连忙命人从其中唤来几个将士询问,一听才知鷷兽、舚兽兄弟两人皆死于徐庆手下,两部兵马几乎死绝。斡离不听话,叫苦连连,折损了如此多兵士,心痛之余,也是愧疚难当,其麾下也无决战一心,遂收兵而回。

    数日后,徐庆听说李进还有韩青来到新州,连忙亲自率众将出城郭相迎。徐庆昔年与李进在大行山时,有数面之缘,但相交甚欢,兼之两人都是义气儿郎,许久未见,也是亲热。

    叙礼罢,徐庆领入城内,早命人准备好宴席。半个时辰后,众人已然在席中喝起,期间李进与韩青屡次想要把邓云的书信交予,却都被徐庆阻止。酒过三巡后,徐庆略有几分醉意,脸色红润,望着李进问道:“我兄如今尚好?”

    李进精神一震,难得徐庆终于张口来问,连忙恭答道:“主公此下已占得瀛、莫、涿三州,虽与金贼在燕京对峙,但金贼屡败,粮道被截,无需多久,我军便可攻克燕京。到时主公其势之大,在这燕云之地足可,以金贼、宋军分庭抗礼!若是徐公!”

    忽然,徐庆一手抓住了李进,双眼愈发是红,吟声道:“昔年我与大哥、三弟、四弟于柳林结义,皇天后土当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遭奸臣所害,亡命天涯时,我却在新州此处安逸过日。如今大哥已然成势,为一方诸侯,我却去相投,实在心中有愧,无颜相见!!”

    众人听了,无不赞徐庆义气。韩青、李进也劝说不住。这时,席上一人忽然笑道:“我听闻金贼因屡举战事,许多攻下的城池,都尚未稳固,便急欲出军,兼之不久前,细作来报,金贼又从各地城县,强夺百姓粮食,以充军中辎重,运往燕京。其中妫州本就是粮荒之地,被金贼这一抢掠,自是雪上加霜,听闻妫州官道一带,七、八里外横尸遍野,都是活活饿死,有些人还卖妻卖儿,只求一顿饱餐。倘若徐大人愿领一军,也不需要多,三千即可,加以震天雷,前往妫州,到时必能一呼百应,要破妫州自是不在话下。到时,徐大人再将新、妫两州一齐献以主公。那又若何?”

    徐庆闻言,顿时双眼迸射出两道精光,精神大震,笑道:“哈哈哈哈~~!!唐兄此话正合我之心意!!若能取下妫州,再把新州一并交还,我于心也舒坦多了。”

    李进、韩青一听,不由面色一变,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有了一致的想法,齐齐拱手拜道:“末将等愿效以死力!!徐公随意吩咐!!”

    “哎!都是自家兄弟,莫要如此客气。若是看得起徐某,叫我二郎就好。”徐庆一摆手,却是觉得‘徐公’这称呼见外。徐庆乃是邓云的结拜兄弟,而且为人义薄云天,礼待贤士,呼保义之名如今在整个燕云西北一带,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有徐庆似乎也受了邓云的影响,待辽人也是一视同仁,绝无忌惮、猜忌之心,近年又把新州管理得如茶如火,因此许多流民溃兵都往新州来投,其中虽大多都是辽人,不过也有不少昔年因战败逃亡在燕云各地的宋人。

    也正因如此,新州一年内人口增长近倍,徐庆皆以接纳,不但分配土地,还协助这些百姓溃兵从农入军。因此徐庆深受军民爱戴,不但是新州,只要是燕云西南一带的人,都称呼徐庆作‘二爷’。

    “呵呵。我看日后我们兄弟就学城内军民都叫徐大人作二爷好了。”唐福辽灿然一笑,徐徐而道。韩青也常听这称呼,立马拱手作揖,称喊‘二爷’。李进也连忙跟着喊起。四周人也看得乐了,纷纷叫喊。徐庆拒绝不了,也只好接受了‘二爷’这称呼。

    于是,徐庆依照唐福辽的计策,速在城中整备战事。韩青、李进、赵云等将皆往参战。

    却说,妫州城此时正由一部神秘的组织给占领。传说这组织从春秋时代便一直存在,专门负责刺杀、探哨、收取情报。不过这个组织却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他们以此来收取极高的回报,也就类似现代雇佣兵的类型。听说也曾经有过帝主下令剿灭这个组织,只不过这个组织实在太过神秘,而且里面的成员也极为忠心,无论受到如何残酷的严刑拷打,也绝不会透露出有关组织的情报。最后那帝主遭到疯狂的报复,死了三个王子,两个女儿。至此之后那个神秘的组织就消失了近百年之久。直到宋朝,这个组织被人称为‘赤凶’的名号。

    这一夜,有着一个令人心惊胆寒的血色夜空,那以凶残勇悍闻名的金军,竟只被区区二百人剿灭了近数千人,当然也有不少金人被暴动造反的百姓杀死。百姓都恨透了金人,死去的金人无一能保得全尸,尽都是血肉模糊,妫州城内,城墙之上、各条街道巷口,随处都可见到金人的残肢血肉。

第二百九十七章 贼聚妫州

    在妫州府衙内,数十个魁梧大汉,拥护着一个长得更为巨大的汉子,只见他一身金人戎服打扮,身披重铠,正是金相撒改膝下五子‘战果’。

    而此时,素来傲气狂妄的战果,一张凶恶大脸上,竟是吓得铁青,浑身还打着颤,望着七、八个身穿赤色夜行服,包裹着全身上下,只露出双眼的杀手。

    “尔等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与我大金国作对!!?”战果状若疯狂,宛如一头要反抗心中恐惧的恶兽,怒声咆哮。

    “吾等名乃‘赤凶’。”那七、八个汉子中,一个尤为高挑,那双眼睛,如同一头正盯视着猎物恶狼的眼睛。‘赤凶’恶名远古流传至今,战果一听,顿时面色剧变,踉跄数步,心里终于明白为何自己麾下的数千兵马,竟被区区二百人杀得毫无反手之力!

    “是谁!!?是谁竟敢收买你等,与我大金作对!!?”有关赤凶的传说,蓦然在战果脑海闪过。战果精神一震,疾声问道。

    那七、八个人却是不答,为首那高挑汉子率先踏前一步,其余人也都动了起来。这些人,看都似闲庭信步一般,但各个却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杀气,令阶上那数十个魁梧大汉无不战栗。

    “慢~~!!!慢~~!!!无论是谁~~!!我大金愿出双倍价钱,请赤凶暗杀那人!!!这样如何!!?”战果扯声怒吼,就似一头被逼入死路,绝望的恶兽。

    “诶…这个交易,我等不能接,也不敢接。”忽然,那高挑汉子止住了步伐,缓缓地从掣出了一柄形状怪异的兵器,这兵器长约四尺,比匕首稍长,比剑要短,刃身细长,倒像是个锥子。这是赤凶专用的兵器,也名为锥刃。

    “为何~!!?”战果猛地瞪大双眼,生死关头,他也不得不强打精神,暗中把手放在了剑柄上。与此同时,另外那些‘赤凶’也纷纷拨出了锥刃。

    “杀光。”就在那个高挑汉子话音一落的刹那,只见他宛如一道脱弦之矢猝然跃飞而起,转眼间便到了阶上,一众金人巨汉的头上。战果急掣出宝剑,怒声叫喝厮杀,电光火石之间,数道寒光奔射而出,又快又疾,几个金人巨汉躲避不及,翻倒滚下。与此同时,那身形高挑的‘赤凶’,飞落地时,手中锥刃左挑又刺,皆中要害,两个金人巨汉当场死绝。四周金人都被逼得发狂,似乎都没明白若不拼命,必死无疑,各个嘶声大喝,各提兵器杀了过来。

    就在此时,又是几道身影从天而降,不知杀来了几个‘赤凶’,只听得惨叫声赫然而起,此起彼伏。血肉、断肢乱飞,这简直就是一场残酷的屠杀。

    混战中,只见战果一剑暴砍,击飞一个‘赤凶’,眼迅疾向四处张望,赫然发现自己麾下的猛士,竟然已经死了大半,吓得心揪肉紧,见后堂那边无人,立即转身便欲逃去。

    “赤凶~!!!你们这些阴险鼠辈给我等着!!待我逃过此劫,定与我父亲和大哥说明此事,到时你们就等着被我大金千千万万的勇士赶尽杀绝吧!!!”战果一边奔逃,一边在心中咆哮。

    陡然,一道飞影也不知何时射出,毫无预兆地击中了战果的后背。战果惨叫一声,立即跌倒在地。适才那个大杀四方的高挑‘赤凶’,飞窜赶去,其余金人巨汉欲要抵挡,却被剩下的‘赤凶’截住。

    战果只觉一股极其恐怖的杀气,如同一股寒冽的气流吹袭过来,连忙急翻身子,眼先见寒光一点,再反应过来时,额头只感觉到刹那的冰寒。

    嗤~~!只见那高挑‘赤凶’手中的锥刃赫然刺入了战果的额头,直从其后脑勺透出。血液不断地从锥刃的尖头滴落。而就在他杀死了战果的瞬间,其余金人巨汉也都被剩下的‘赤凶’杀绝。府衙殿内,充斥的尽是冷酷的杀气和刺鼻的血腥。

    “因为派我等前来杀你等这些禽兽的人,正是‘赤凶’的主子,‘赤魔’!”

    瞬间变得死寂的殿内,忽然响起了一道话音,可惜战果却未能听到,因为他早已断了气。

    三日后,却说徐庆率兵正往妫州进发,忽然听说前些日子妫州的金军被一群神秘的刺客所败,金军守将战果更被刺客所杀。不过诡异的是,这些刺客虽然奇袭妫州得手,但却未有将其占为己有。当夜,这些刺客便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妫州一带的贼匪闻讯赶来,经过几番厮杀后,由一个叫‘穴勿’的恶寇最终赢取了胜利。穴勿立刻收拢那些败下的贼匪,不降的尽数杀之,凭借这残酷的手段,收得近数千余人,加上原先的部署,如今在妫州足有五千多的爪牙。不过说也奇怪,看这穴勿的行事方式,就知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对妫州的却是中规中矩,严令不可骚扰百姓。只不过他麾下却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头领,以为穴勿不会为了一些小事处罚他们,在城内目色了几家妇女,议好当夜下手。哪知穴勿不知从何得知,将这几个头领全数处死。至此之后,穴勿麾下的贼匪便不敢再有出举行为,但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终日趾高气扬,有事没事找茬闹事在所难免。穴勿也怕激起麾下兄弟的反抗,也不敢太过严苛,唯有只眼看只眼闭。

    这日,穴勿听说斥候来报,言有一支宋军队伍正往妫州杀来,预计明日便会杀到城下。穴勿一听,顿时面色大变,因为在这妫州附近的宋军只有一支,正是那威震燕云的龙蛮悍军!

    “可知率军之将是何人耶!!?”穴勿自知自己麾下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哪里能比得上那令辽、金精锐也得折腰的龙蛮悍军,何况龙蛮悍军中还有许多凶猛善战的将士。幸好的是,其统领龙蛮子早些年听说好似遭奸人所害,不知去向。而杨豹子则听说,在前不久领兵去了燕京。而‘呼保义’徐二爷要把守新州,自也不会来,若是只来了些名不经传的小将,只要据城死守,却也不怕。

    “回、回禀当家的,领、领军的~!正、正是,徐、徐二爷~!!”那斥候头颅吓得是语无伦次,急急报道。穴勿一听,心头一揪,瞪眼呼道:“什么!!?竟是二爷领兵!!?”

    话说穴勿麾下不少弟兄都是些穷苦百姓,因战乱而被逼落草,听说徐庆在新州接济流民百姓。当时穴勿正好也是粮缺,便令麾下兄弟装成流民百姓前往一试。哪知那日正好徐庆来巡,一眼便认出这些伪装的贼匪。

    那些贼匪都以为这回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徐庆却无痛下死手,把几个当头的叫到城上敌楼说话,晓以理义,劝其从善。那几个当头的都是感激不尽,说要回去劝说大当家还有其他兄弟一起来降。徐庆许之,更拨予粮食。穴勿当时得知此事也是大感徐庆仁义,有心投靠,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便罢了此事。

    而穴勿如此激动,一者是怕底下的弟兄不欲与‘仁义’的徐庆为敌,二者却也是怕徐庆的骁勇善战!

    “大当家的,我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说?”就在此事,阶下左席一人忽然起身说道。穴勿急望过去,正是自己的军师王义!话说这王义本是宋人之身,听说是在中原得罪了奸人,犯了事才远走到燕云这里,后来也不知为何落了草,成了穴勿的军师。不过这王义自小读书,研究兵法、谋略,在穴勿这等匪寇之下,也是大材小用。穴勿也知自己这座小庙难以容得下王义这座大佛,便对他极为宠信,想要凭着兄弟情义,硬把王义留下。

    “军师,你我兄弟有何计较,快快说来!!”穴勿急急问道。只见王义身穿一身朴素的衣裳,头戴纶巾,年纪莫约三十出头,双眸赫赫有神,带有有几分风流不羁的神韵。

    “我以为,二爷为人义气,深得百姓爱戴,若我等与之为敌,一者妫州初得不久,尚未平稳,若城内百姓要反,我等内外受敌,恐难久继。二者,二爷骁勇善战,麾下部署都是精锐,此番亲自率兵,势在必得。我等纵是负隅顽抗,不过是枉作牺牲。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当家的何不率众投之,将妫州献了,如此一来,想必以二爷的为人,也不会亏待大当家的。”王义疾言厉色,侃侃而言。席下各个头领听了,都是纷纷颔首,大多都是认同。

    不过,穴勿听了却是眉头一皱,眼里有几分阴鸷之色,一闪而过。就在此时,一人忽然大拍几子,怒声喝道:“王义,我大哥待你如自家兄弟,你焉能如此害他!!!如此无情无义之话,若敢再说,小心我穴辟拧断你的脖子!!!”

    “哼。莽夫,不足与谋!!”王义转过身子,只见那人浑身肌肉膨胀,虎背熊腰,恶眉凶目,一看便知是个猛汉,正是穴勿的亲弟穴辟。话说这穴辟极为勇悍,穴勿也正是靠他,四处占掠土地,成为一方匪寇之雄。

    穴辟听王义冷声讽刺,顿时大怒,一翻几子,好似头发怒的公牛般喝道:“王义你说谁是莽夫!!!?”

第二百九十八章 赤凶

    “辟弟!!不可对军师无礼!!”就在此时,穴勿忽然站了起来,厉声喝叱。穴辟素来对穴勿言听计从,一见穴勿发怒,顿时压住了火气,只不过一张脸仍旧狰狞凶恶。

    霎时间,殿内一片死寂。穴勿神色一敛,遂向穴辟谓道:“辟弟,你说话要有凭有据,前番若非军师妙计,我等岂能如此轻易在群匪的争斗中,得到妫州!?”

    “哼!!谁说我没有凭据!!?”穴辟瞪着大目,对着王义喝道。王义却是眼望前方,一身坦然正气,淡淡道:“愿闻其详。”

    穴勿听了,遂向穴辟投去眼色,示意说话。穴辟也不顾虑,直言而道:“大哥!这王义本就是宋人之身,当初若非你愿接纳,在这燕云之地,恐早被人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但此人却并无心怀感激,为人高傲,不屑与我们这些匪寇为伍。而徐二爷与他同属一国,占据新州,势大兵盛。我看他是想投与徐二爷麾下,好早日出人头地。而大哥你也别忘了,你我还有许多弟兄都是辽人,恐怕到了徐二爷麾下,却无他这般受器重,恐怕到时候我等弟兄还要听他的命令哩!!”

    穴辟此言一出,席下不少头领都反应过来,不少人更是带着几分怒火惊呼起来,一些人则瞪眼怒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当家的,待我情深义重。我自当以国士之礼相报。适才所言,全为大当家的还有诸位弟兄着想。不过无论大当家如何抉择,我定效以死命便是。”王义轻描淡写般说道,听得穴辟脸庞一阵触动,正欲喝话时,其兄穴勿却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兄弟说的什么话,没你王义,又岂有今日之穴勿耶!?反正那徐二爷明日才到,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我思索一夜再说。若是那徐二爷真是如传闻那般仁义,却也不用急在一时。”

    王义听话,微微颔首,拱手拜道:“全凭大当家吩咐。”

    于是,穴勿遂教众人散去,自己却走入后堂,喝退左右。须臾,几道人影窜出,尽各个身穿赤色夜行服,俨然都是隶属‘赤凶’的刺客。

    穴勿见了这几人,竟然速速单膝跪下,疾声而道:“各位大人,大事不好,据斥候来报!”

    “不用说了。徐二爷欲取妫州之事,我等两日前已收得情报,亦以向赤魔主子禀明。”穴勿话到一半,却被一高挑汉子打断。穴勿见了,连忙道:“巫一大人!不知赤魔主子有何命令?”

    看来穴勿是与‘赤凶’这个神秘的刺客机构勾结在一起。而那被称作巫一的汉子,赫然正是那个杀了战果的男人。

    “赤魔主子说,那徐庆虽有仁名,但却不知是否是那些城府高深,虚情假意的奸人,竟是如此,还不如信一条听话的走狗。他命我等前来协助你。”巫一面色冷酷,眼神毫无半分感情之色,穴勿听了,顿时大喜,连忙拜谢道:“谢主子圣恩,小人定会做好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

    “哼。”巫一微微眯眼,冷哼一声,遂又道:“徐庆麾下大军明日便到,你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穴勿闻言,两道阴光即时从眼中一闪而过。试问在这乱世间,谁会对权势毫不动心,早前穴勿之所以会有心投靠徐庆,是见如今燕云之地战乱纷纷,迟早会牵连到自己,竟是如此,还不如投靠一个根基扎实,又能大展身手的势力。不过,如今穴勿却以为自己有了足以争取权势的实力,自不会甘愿放弃!

    “还请巫一大人替我将那徐庆刺杀!”穴勿此言一出,巫一双眸刹地射出两道杀气。这回,就连巫一身后的两个汉子都觉得穴勿实在无耻。一人更是张口骂道:“混账!!那徐庆武艺超群,身边更有不少骁勇之士,更兼还有近三千多精兵保护,要杀此人,比闯龙潭虎穴还要难上百倍!!”

    “我知道这要求实在过分,但要保住妫州也只有此法。那徐庆在军中声威极高,倘若此人被刺杀,其军士气必然一落千丈,到时我再率军从后掩杀,必胜无疑!!何况‘赤凶’威震古今,若是有心行事,又岂有不成之理?”穴勿眼色凌然,疾声而道,虽是有求于人,却能表现得不卑不亢,也算是个人物。

    “你!!嘴上说得漂亮,却不知牺牲的是我等兄弟的性命!!”另外一人也忍不住了,厉声喝叱。这时,巫一忽然一摆手,两人顿时闭上了嘴。

    “好!我也正想会会这‘呼保义’徐二爷,便替你走上一趟,又如何!?只不过,你是明白规矩的,最好别后悔。”只见巫一眼绕精光,声音寒冽,浑身杀气逼人。穴勿心惊胆跳,低头称是。巫一随即纵身一跃,倏地跳上了房梁之上,另外两个赤凶之人也纷纷跳上,随即几人连番跳跃后,也不知去了何处。

    当夜,月色凄凄,夜黑风高。徐庆正于帐外独自观月,平日威严如虎的‘二爷’,此时面上却有几分落寞萧索之色。

    “二爷,你又在想主公了吗?”忽然,一阵清爽的声音从后传来,徐庆似乎并无发怒,也猜到来者何人,淡淡答道:“自上回一别,大哥离去近有两年。可恨朝廷昏庸,这些年让他东躲西藏,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后来更被逼得揭竿起义,违背师命,大哥定然承担了许多许多…我每每想到这两年,我这做兄弟并无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心中便是愧疚难当。”

    “幸好吉人自有天相,主公一路下来还是能够逢凶化吉,想必不久主公便能攻克燕京,与二爷你相见了!”

    徐庆听话,转过身来,说话人正是小将韩青,笑道:“那我也该赶紧行事,莫要再落后大哥了,争取在三日之内,取下妫州!”

    “二爷智勇兼备,义薄云天,弟兄们都愿效死,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莫说三日,就算一日之内,都能攻下这妫州!”韩青眼神发光,面上毫无虚假之色。就在此时,徐庆忽然面色一紧,低声说道:“若无意外,一日之内,确实能攻下妫州。但是如今似乎发生预料之外之事,赵云早领我命,率斥候队伍在四处打探。韩青你暗传我令,命各部人马今夜不可卸甲而寝,小心提备。”

    韩青听话,顿时面色一变,连忙问道:“二爷有何发现?”

    徐庆眼睛一眯,低声答道:“据报因金人暴虐残忍,许多百姓不愿在城内居住,许多都逃了出来,因此妫州附近一带随处可见流民队伍。可如今,我军已逼近妫州,却尚未见到半个流民,此事中诡异,大有可能妫州已陷于他人之手!”

    “这怎么可能,在燕云西北一带,除了二爷有这个实力与金贼相抗外,就再无他人!!”韩青听话,不由惊呼而道。

    “因此我才说此事诡异。妫州一带的贼匪除了几个有些实力外,其他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就算连结起来,也不一定是金贼的敌手。且先谨慎为上,待到了妫州城下,一切自有揭晓。”

    徐庆疾言厉色,妙语连珠,说得韩青很快便镇定下来,颔首连连,遂领命而去。

    不知觉中,渐渐地快到了二更时候。在龙蛮悍军扎据的平原不远处的林丛内,数十道人影如同猿猴一般,正急速窜飞而来。

    话说在徐庆住宿的主帐四周,都有兵士把守,层层包围,可谓是守备森严。而徐庆的主帐设在一山坡之上,要想突破这层层包围,犹如登天之难。

    当然徐庆不会动用所有兵力来守夜,每一层防线都会有队伍轮番替换,其余兵士都去歇息睡寝。

    神不知鬼不觉间,巫一领着一众赤凶刺客已快接近第一层防线,眺眼望去,山坡下有三层防线,逐渐往上还有六层,也就是说总共有九层防线,不过兵力分配则是由上往低逐渐增多。不过巫一等人都是明白,越靠近主帐防线的兵士,便越是棘手骁勇。

    “看来这徐二爷果然名不虚传,其麾下队伍有此规模,已不逊色于金人的精锐之部。”巫一看了好一阵,不由低声叹道。其中一个赤凶刺客不由有些泄气道:“大人,敌军守备如此森严,我等纵有双翼恐也难登上山坡上的主帐,这可如何是好!?”

    “哼。不可自乱阵脚,我倒有一计,若是谨慎一些,定可成事。”巫一却是身经百战,很快便有对策,其麾下听了无不大喜,纷纷靠近,附耳来听。

    “山上守备严密,不可硬闯。待会可分两部人马,一部前往引诱巡逻兵士,记住不可太过张扬,诱来些许便可。其余人则随我暗中埋伏,见得那些巡逻兵士一来,迅疾出手,尽数杀之,然后各取兵甲,伪装成敌方,到时自有机会登上主帐那处!”巫一道出一计,众人听了,无不暗暗称妙,遂依巫一吩咐,分作两队人马。

    不一时,夜色更浓。在山坡下右边的树丛里,忽然响起一阵枝叶动响。正在巡逻的队伍里的小队长,神色一震,连忙抖数精神,眼看过去时,似乎看到几道身影窜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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