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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夺权

    如若秦桧真的能坐上这个位置,将会是自汉朝设立这个三铺之位以来,最为年轻的官员。面对如此大的诱惑,秦桧却是宠辱不惊,若是一年前梁思成跟他说这个话,或者他还是欣喜若狂,但如今梁思成在他眼中已与死人无异。

    “谢太尉大人青睐。”只见秦桧先作礼拜谢,随即面色一敛,道:“自童贯死去,如今在朝廷之中,属蔡相势力最大。兼之蔡相握权多年,根底深厚,莫说朝廷的官僚,就连王族世家也有许多投到他那一派系。如若太尉大人再投于他一派当中,蔡相势力之大,足以控制整个朝廷机构。到时,纵是陛下这堂堂天子,恐怕也要受他左右。当然,这也看太尉大人愿不愿意。”秦桧的话已经让梁思成面色剧变,可让梁思成更为吃惊的是,秦桧年纪轻轻,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贤侄。凭你的聪明才智,难不成看不出,若老夫也投到蔡京那老贼麾下,朝廷必乱!!蔡京老贼将会成为第二个王莽、董卓!!整个赵氏朝廷都成了他的玩物!!

    如今正是乱世,金人兵强马壮,虎视眈眈。中原群贼四起,战乱不休。你可曾到时候将会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梁思成把眼一眯,脸上尽是寒冽之色,喝叱而道。

    秦桧竟坦然一笑,不紧不慢地答道:“若太尉大人欲要造反,结果还不一样?小生想太尉大人不会是那么迂腐愚昧的人。”

    “你~~!!!”梁思成听话,面色勃然大变,霍地挥起了手,秦桧见他似要打来,却不躲不闪,面不改色。

    “哈哈哈哈~~~!!!贤侄说得对极了。那些下贱的黎民,死再多又与老夫何关!!?只要老夫尚能够身居高位,做这人上人,死再多人都是可以!!”梁思成纵声大笑,状若疯狂。秦桧嘴角露出个阴险的笑容,随声附和。

    少时,梁思成笑罢,脸上的急躁之色已褪了大半,与秦桧问道:“话虽如此。但近年我与老贼已翻了脸,虽说老贼也是素来以利益为重,知得我愿去投,定会接纳。但以老贼不肯吃亏的性子来看,他定会多加刁难,抓住这个时机轻辱我一番。贤侄你以为如何是好?”

    “如今陛下已得知燕云的战况,想必不久朝廷定有动作。而蔡相深得陛下宠信。到时蔡相定会派他麾下心腹前来。

    太尉大人不如先修书一封,飞鸽传书,先探蔡相口风。如若蔡相答应,我等到时便依他的意思办事。如若他不答应,我等便扣下他的心腹,坐拥大军,宣告天下,蔡相谋害忠良,欲起军造反,逼蔡相就范!!”

    梁思成一听,不由眼中精光一亮,大声叫好,遂依秦桧所言,速修复一封,飞鸽传书,传回汴京。

    数日后,蔡京正于家中花苑赏花,忽然有人来报,说梁思成长子梁瑛求见。蔡京听了,不由扶须一笑,呐呐道:“看来这秦桧果真有些才智,如此快便劝服梁思成这猾贼来投。梁思成啊,梁思成,怕你也万万想不到,你深信的心腹之人,早与投到了老夫的麾下!!而且你也未免太小看老夫的胃口了。老夫要的是你所有的势力!!”

    原来秦桧早看出局势不妙,又想梁思成刚愎自用却无本事,绝非蔡京之敌,暗中与蔡京私通。当日朝廷之上,蔡京列举的许多罪状,都是秦桧暗中揭发。而蔡京更是想要通过此举,将梁思成的势力全部占为己有,根本无收容之心。可怜梁思成如今还蒙在鼓里,不知大祸临头。

    于是,蔡京见过梁瑛,自是答应了梁思成相投之事。而且还十分关切梁家的近况,又说如今梁家失势,未免仇家报复,让梁瑛把家里人都带到相国府来居住。梁瑛听话大喜,拜谢不绝,回去后立即把行装收拾,带了家里几十口人去了相国府,只留下其弟梁莫看家。梁瑛来后,蔡京全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不但划出整个东院七、八处宅子给梁家人居住,还安排了仆从、婢女,各种家具、摆设都是上等货色。梁瑛感激不尽,竟认贼作父,口称蔡京做义父,同时也不忘修书传回居庸,将事情一一细说,报之其父。

    话说,梁思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心绪不灵,急着梁瑛的回书。这日,梁瑛终于传来了回信。梁思成看过回信,不由面色一怔,眉头紧皱,脸带异色地疑声道:“老贼素来无利不往,不肯吃亏怎么突然转了死性?

    “此下老贼却甘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接纳老人的家小,若是此事传出,未免为招人闲话。陛下有时确是糊涂得荒唐,但有时却精明得很。老贼陪伴陛下多年,岂会不知。此事中必有妖也。”

    秦桧听话,不由暗暗一皱眉头,见梁思成眼色望了过来,连忙鞠躬作揖,答道:“依小生所料,蔡相此举或是要安抚太尉大人,让太尉大人能够安心处理军中之事,这是蔡相的一种示好的方式也。”

    “哼。秦桧你也太天真了!我与老贼同朝为官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夫一清二楚。你也不必安慰我了,老贼劝我儿到其府居住,口上说得漂亮,不过是想将他们监视于府中,以为人质。让我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行动罢了!!”梁思成冷哼一声,竟一言道出其中深浅。秦桧听得不由心头一揪,眼中神色有些慌乱。幸好梁思成此时心中正怒,也没发觉秦桧的异状。

    “太尉大人所言甚是。可需立即发书,教大公子速速撤离相国府?”秦桧凝声问道。梁思成长叹一口气,淡淡道:“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瑛儿的信上说,陛下派汪伯彦在五、六日前已经从汴京出发,想无需三日便能赶到居庸。此下风头正紧,若是瑛儿此时从相国府撤出,不但得罪老贼,我那些仇家更会纷纷盯上他们,得不偿失。只盼老贼不会甩什么花样。

    诶,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敌不过这头老狐狸。罢了罢了,此番若能回去汴京,我便老老实实地做老贼身边的一条狗,起码还能安享晚年。”

    梁思成似乎有些心灰意冷,叹声而道。随即看了秦桧一眼,拍着他的肩膀道:“贤侄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前途。你虽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但你忠心耿耿,为我出谋划策,我自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待回去后,我会向蔡相大力举荐,凭你的本事不久自能坐上京兆尹的位置。”

    其实比起蔡京,秦桧心里更希望能跟着梁思成。毕竟梁思成虽然喜怒无常,但只要不忤逆他的意思,贴心顺从。梁思成也是个会纪念旧情的人。

    但蔡京却不是,这个权倾朝野的老臣,曾捧起无数的新起之秀、朝廷大臣。但这些人许多最终都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留下来的,都成了蔡京的心腹。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中庸。也正因如此,蔡京才会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对于蔡京一派的势力,秦桧调查得很清楚,毕竟那将是自己未来的栖身之地。而他也很明白,随着自己日后羽翼丰满,蔡京是绝对容不了他!

    “梁太尉啊,梁太尉。你可别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胸无大志,又不懂御人之术,明明没有本事,却要坐上这太尉的位置。”秦桧脑念一转,眼里闪过两道精光,遂面色一震,拱手拜谢。

    三日后,汪伯彦的车队终于来到了居庸关下。梁思成带着关中一众大小将领迎接。汪伯彦先传圣谕,安抚众将。梁思成带头谢过后,见汪伯彦无意在此宣旨,遂请入关内。

    却看这汪伯彦身高七尺,发须修得齐齐整整,身穿官服,头戴冠帽,目光威严肃然,一看就知秉性严苛之人。

    汪伯彦听了梁思成话后,便点了点头,正欲抬脚,忽然想起某事,问道:“谁是韩世忠?”

    梁思成听话,不由面色一变。这时,在他身后的人丛内,一身形魁梧巨大,虎目生威的将士慨然走出,拱手应道:“拜见少傅大人,末将正是韩世忠也!”

    汪伯彦见韩世忠身披赤虎巨甲,虎背熊腰,气势骇人,不由微微颔首,道:“嗯,果然是一员虎将。陛下和蔡相对韩将军可都是青睐有加,还望韩将军莫要辜负陛下和蔡相之望。”

    韩世忠闻言,神色一震,大声谢过,声音洪亮,听得汪伯彦颔首连连。梁思成却是听出了另外的意思,这汪伯彦乃是蔡京的心腹,还明显是要替蔡京拉拢韩世忠。

    少时,汪伯彦在梁思成带领下来到敌楼之内。汪伯彦遂宣读圣旨,大概意思是说,梁思成近年作战不力,想是已到暮年,有心无力。兼之如今朝廷政务繁重,正是需要人才。赵佶教梁思成把麾下大军交予韩世忠,又迁韩世忠为正侍大夫,暂居军中统帅。至于梁思成即日交接军队,限半月之内回朝复命。

    汪伯彦话毕,梁思成顿时面色大变,居庸到汴京起码要十日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只剩下五日的时间。而且他也万万未想到,赵佶竟会如此直接,一来便要夺了自己的兵权。

    而韩世忠虎目赫赫生光,大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但在军中为官多年的他,却无急着领命,而是把眼神投向了梁思成那里。

    梁思成刹那间似乎苍老了十多岁,整张脸苍白无色,老躯不住地颤抖。

    “嗯?怎么?太尉大人还不快快接旨?”汪伯彦把眼一眯,冷声问道。

    “老老..臣..接旨!”梁思成声音颤抖,抬手接下圣旨。汪伯彦见着万念俱灰的梁思成,却毫无怜悯之心,冷声道:“时间仓促,还请太尉大人莫要耽误。还有韩将军你即将是十万宋军的大帅,陛下盼你能早日收复失地,还望你多加努力。”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失势之人

    “陛下隆恩浩荡,末将虽万死,难报此恩,敢不努力耶!?”韩世忠凝声喝道。汪伯彦遂把头一点,正欲说些勉励的话。这时,梁思成徐徐站起,向韩世忠、还有在一旁一直未有半句话的秦桧冷声道:“世忠、贤侄你等二人且先出去,老夫有话要与少傅大人细说。”

    韩世忠与秦桧对视一眼,两人遂领命齐出。而在秦桧离开时,汪伯彦还特意地望了他几眼。秦桧低头不敢直视,尤为低调。

    须臾之间,敌楼内便只剩下梁思成和汪伯彦两人。

    “汪老弟,此下只剩下你我二人。说话也不必顾虑。你尽管老实告诉老夫,要夺老夫兵权的,到底是蔡相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梁思成面色一正,双眸中赫然暴发两道凌厉的光芒。毕竟梁思成多年身居高位,自也非寻常之辈。

    汪伯彦面容一紧,毕恭毕敬地作揖一拜,道:“太尉大人莫要多心。陛下年初时曾宣告天下,于燕京城下大举铺张,举办中秋庆典。哪知燕京几番换主,如今更被叛军所占。兼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反贼,竟也要在燕京城举办庆典。如此一来,陛下不但失信于天下人,还生生地被这些反贼打了脸。太尉大人你也知,陛下素来爱面,得知之后,当场便欲下诏处斩。所幸蔡相极力劝说,陛下才收回圣命,只收兵权,让蔡相与太尉大人一文一武,在朝中辅佐左右。”

    梁思成眼光愈亮,如要嵌入汪伯彦的眼睛一样,忽然露出一个笑道:“是嘛。哈哈哈哈~~!!看来却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待老夫回去朝中,必与蔡相共同进退,以报此恩~!!”

    梁思成一边笑着,一边重重拍着汪伯彦的肩膀。也不知梁思成有意还是无意,掌掌都是猛拍,汪伯彦不过书生身材,被拍得叫苦不已,脸庞连连触动,却不敢发作,拱手道:“太尉大人果然明白事理,蔡相若知,定也欣慰。”

    “好!你我也许久为曾一聚,今夜便大喝一场。待明日之后,老夫便开始交接之事,如何?”梁思成笑容灿烂,望向汪伯彦的眼神,真好似见到个多年未见的挚友。

    “太尉大人实在客气了,那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汪伯彦依旧那副不卑不亢的面容,拱手领命。

    却说当夜星空璀璨,又因临近中秋,天上一轮圆月尤为亮丽。梁思成和汪伯彦就在关上最顶处的楼台上,一边赏月一边饮酒。别看汪伯彦身板子不如武人,可酒量却是不差,与梁思成一大碗一大碗的对饮,竟不见醉色,反而梁思成脸色通红,神态有些癫疯。

    忽然,梁思成转头一望天上圆月,带着几分苦涩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今晚又是圆月啊。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了吧。这本应是家人团聚,一同玩月饮酒的好日子。只怕老夫以后都没这个机会囖~~!!”

    说到这里,梁思成老目竟闪过几分泪光,仰头痛饮碗中酒。汪伯彦眉头微微一皱,遂神色一震道:“太尉大人说笑了。只要你一切依照蔡相吩咐,必能逢凶化吉,官运昌隆,你与你的家人都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啪~~!蓦然一声巨响,梁思成砸碗于桌上,双目暴瞪,眼角迸裂,一张老脸绷紧,一副凶恶、狰狞的神态,竭斯底里地喝道:“不!!!老夫与蔡京那老贼同朝多年,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救一条反主的老狗!!何况这条老狗已身败名裂!!

    哈哈哈哈~~!老夫终于明白了,他是怕老夫拥兵造反,才做出了一场戏,想来安抚老夫,让老夫中计!!好阴险的老贼,老夫不将你碎尸万段,岂能泄老夫心头大恨!!!?”梁思成嘶声咆哮,忽然一手掀翻桌子,汪伯彦狼狈躲开,也被忽然发作的梁思成吓得心中慌促,跌滚在地。

    “来人呐~!!将这奸相的走狗,给老夫擒了!!老夫明日便动员全军,宣告奸相种种罪状,亲自率军杀入汴京,勤王除奸~~!!”梁思成一声厉喝,刹时一阵应喝声起,只见旁边狭窄的走道内,火把纷纷闪烁,一个将领带着数十兵士赶了过来。

    “梁思成!!我乃陛下所派圣使,你敢擒我?莫非是要造反么!!!?”汪伯彦急急爬起,他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什么场面为曾见过,如今虽是生死关头,却也很快稳住了神态,慨然与梁思成对峙,瞪眼吹胡子地喝道。

    果然那些兵士听到造反两个字,顿时都是面色大变,传出一阵惊呼声。这时,梁思成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你这走狗,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奸相弄权,迷惑当今圣上,操其如同傀儡,弄得满朝风雨,大宋江山灾祸连连,百姓苦不堪言。老夫今日先把你这走狗擒了,不久便会杀入汴京,让奸相伏法,谢罪天下~~!!”

    梁思成此言一出,那为首的心腹将士顿时面色一震,厉声呼喝。蔡京祸国多年,天下人人皆知,顿时那数十个兵士也都纷纷暴喝起来,各个瞪眼绷脸,杀气汹腾。

    “不好!这回真的要大祸临头!!”汪伯彦被惊得脚步连退,心中苦声叫了起来。

    梁思成面色一寒,道:“汉明还不动手?”

    那叫汉明的将士听令,立马拔出腰间宝剑,逼向汪伯彦,同时大喝左右令声绑住。此时此刻,汪伯彦也不敢说话,怕惹怒了梁思成丢了性命。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嘈杂的声响不断传出。随即一大片一大片的火光涌起。

    “让开,你们这些不带眼的都给老子让开了~~!!”蓦然,一阵如同野兽般的巨吼震起。只见那正往赶来的人丛前头,一个彪悍大汉,瞪眼暴喝,神态凶恶如兽,正是韩世忠麾下第一猛将呼延通也。

    而在呼延通身后,赫然正是一脸肃然之色的韩世忠和满脸阴沉、冰冷之色的秦桧。

    那数十个兵士见后面来了不知多少人马,顿时吓得面色苍白,这一时间变故连连,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乃正侍大夫韩世忠也,放下兵器!”韩世忠虎目绕光,迈步而出,冷声喝道。韩世忠威势骇人,那些兵士听了,都不敢违抗,正欲放下时。

    猝然,只听有人竭斯底里地吼了起来:“老夫乃军中统帅,无老夫号令,谁敢放下兵器!!?”

    韩世忠听话,虎容神色微变,转眼望去,正见一脸如同厉鬼之色的梁思成,怒声又向自己喝道:“韩巨虎!!你敢违抗军令么!!?”

    “军令如山,末将作为军人,自是不敢违抗。但末将作为一个宋人臣子,更不敢违抗圣命!还望太尉大人就此收手,与圣使说明因由,日后末将等再向陛下上书求情!”韩世忠凝声而道,一副光明正大的坦然姿态。

    梁思成听得脸庞抽搐不断,而旁边的汪伯彦却是眼珠子溜转不断,最后停在了秦桧身上。秦桧微微点头,遂跨步而出,道:“太尉大人,事已至此,何必再负隅顽抗?这造反可是诛连九族之罪,若是陛下得知,恐怕不就连蔡相也保不住你的家人,趁未酿成大祸,收手吧?”

    而当梁思成见到秦桧的刹那,似乎一切都想明白了,顿时浑身气得颤抖起来,陡然一把夺过身边一兵士的刀刃,仿佛变成一头失控的恶兽朝着秦桧扑去,咬牙切齿地喝道:“秦~~桧~~~!!!你竟敢反我~~!!!”

    眼看梁思成好似失心疯一般地要来拼命,秦桧毫不变色,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因为他知道,自有人会出手救他!

    果然,就在众人纷纷避让,梁思成冲开一条道,逼近秦桧的刹那。韩世忠终于拔出了腰间大刀,跨步拦住了梁思成。

    “挡我者死~~!!!”梁思成直气得失了理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拦住去路的韩世忠举刀便砍。韩世忠冷哼一声,拧刀一挡,‘嘭’的一声巨响,梁思成只觉砍在了一座巨山之上,整个人弹飞过去。

    韩世忠虎目一眯,刚跨了两步,蓦然一阵巨吼声暴起,只听有人喝道:“喔噢噢噢噢~~!休想伤我恩公~~!!”

    韩世忠面色一变,抬头望去,只见一人飞跃在空,坠落下来时,抬剑就砍。韩世忠不退反迎,一刀飞砍,刀剑相碰,即刻发出一声震耳巨鸣。韩世忠后退一步,很快便稳住身形,定眼望去,见一年纪约有二十五、六的将士,正是梁思成的心腹汉明。

    原来汉明的父亲曾经在梁思成麾下为将,后来不幸战死。梁思成念及旧情,便把汉明一家孤儿寡母收养。因此汉明视梁思成如同亲父,为他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本是难得人才,可惜了。”韩世忠忽然叹了一声,呐呐道。汉明听话,顿时大怒,如同一头恶狼扑了过去,拧剑暴砍猛劈。韩世忠拧刀飞挡,将汉明攻势一一挡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汉明攻势越来越猛的瞬间,韩世忠猝然转刀一砍,‘嘭’的一声,将汉明的宝剑打飞。汉明一时无备,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寒光飞来,哪里挡得住,须臾寒光伴随着血液闪过,一颗头颅冲天飞起。

第三百一十六章 梁思成之死

    一道血液泼洒在梁思成的脸上,只见他瞪大着眼,脸上的温热似乎令他找回了一丝神智,可带来的却是绝望。而汉明的麾下,见汉明被韩世忠砍死,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各个都是惧怕敬畏,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太尉大人,放下兵器,投降吧。”如同战神一般的韩世忠转过身子,目光冷然地望着梁思成。他并无忘记,当初就是面前这个人害死了他视如师长的刘延庆。

    “慢!韩将军,可让我与太尉大人说几句话?”这时,秦桧从走赶来,笑容可掬地问道。韩世忠眉头一皱,沉吟一阵后,还是点了点头。秦桧遂迈步走向梁思成。梁思成见了秦桧,立即气得又是浑身打颤,手中刀柄拧得死紧。

    须臾,秦桧靠近了梁思成,周围的人都紧紧地看了过去。不过秦桧却有意压低声音,轻声道:“太尉大人,看在你待我有提携之恩。我便再教你一计。经过今夜一事,你反叛罪名便难以洗刷,不但遗臭万年,你家人更难免一死。不过若你当场自刎,我倒可以劝说蔡相和汪少傅,只定你个畏罪自刎的罪名。如此一来,起码你的家小还能保住性命。”

    秦桧声音把握得很好,其他人都是隐隐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只有梁思成听得清楚。梁思成听罢,面色剧变,忽然眼发凶光,拧刀猝地发作。不过秦桧却早有准备,身形一跃,饶是如此,还是被梁思成这一刀逼得连退数步,几乎摔倒。

    韩世忠见梁思成忽然发作,以为他要拼死搏命,大喝一声,正欲赶去时。梁思成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地动举,只见他即转刀望自己咽喉上一捅,顿时血流如泉,人已死绝。

    韩世忠瞪大了眼,看着梁思成倒在血泊之内,猛地转眼瞪向秦桧。秦桧却是毫不理会,快步迈过梁思成的尸体,赶到楼台之内,向汪伯彦拱手拜道:“小吏营救来迟,令少傅大人受惊,实在该死。”

    “哼。秦桧看来你这些年成长了不少啊。”汪伯彦板起脸色,或者是要掩饰自己刚才的窘相。

    秦桧听了,毕恭毕敬地连忙答道:“那也是少傅大人昔年教授之恩,小吏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有忘。”

    “好。也不枉老夫在蔡相面前替你说好话。”秦桧听话,忙拜礼谢过。原来,秦桧曾经在汪伯彦座下学文,乃是汪伯彦的徒儿。汪伯彦门生众多,不过他却也无料到其中并不起眼,家境平凡的秦桧能得到当朝权势最为庞大蔡京、梁思成的赏识。不过如今梁思成已成过去,朝廷以蔡京一支独大,此番秦桧立下了不少功劳,想必日后将会飞黄腾达。最可怕的是,秦桧不过才三十岁出头,如此年轻的他,日后会达到什么位置,实在难以计量。

    汪伯彦一时脑念飞转,面色一敛,道:“你竟然还记念老夫教授之恩,日后便与昔年那样称老夫做老师。你我师徒可携手,在蔡相麾下共建一番功业。”

    秦桧闻言,双眼一亮,连忙答谢:“学生定谨遵老师教诲,一切听老师安排。”

    就在汪伯彦、秦桧师徒两人谈话间,韩世忠麾下人已把场地清理干净。韩世忠遂领诸将赶来向汪伯彦问候。汪伯彦也恢复以往严苛的神情,微微颔首,与秦桧投去一个眼色后,便说倦了要回去歇息。韩世忠派人相送,也教呼延通带弟兄们回去。

    而聪明绝顶的秦桧,似乎也猜到韩世忠有话要与自己说,正好汪伯彦刚才也有示意,便留了下来。

    须臾,楼台内只剩下秦桧和韩世忠两人。韩世忠面无表情,缓缓转身,望向秦桧,冷声讽刺道:“秦大人料事如神,韩某当真佩服啊。”

    秦桧听话,淡然一笑,不紧不慢道:“韩将军谬赞了。再说韩将军如今已是正三品正侍大夫,明日之后更是十万大军的统率。大人两字,秦某实在不敢担当。若是不嫌弃,直呼我名便好。”

    “秦桧~~!!别给我把话扯开~~!!”蓦然,韩世忠暴声一喝,如同头发怒猛虎。秦桧面色一变,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韩世忠冷哼一声,即道:“你能料先今夜之事,是因为根本就是你在后教唆梁太尉!!可你却早投向了蔡相那边。我看今夜你给我那密谕,恐怕也是蔡相为你讨来的是吧!!?”

    秦桧听后,面色微微一变,笑道:“韩将军说的什么话?秦某怎么都听不懂?”

    “哼!韩某平生最痛恨就是你这种自私自利,不忠不义的鼠辈。秦桧你一开始便打着左右逢源的意思,像你这种鼠辈,只要哪里有利,便往哪里去钻,毫无忠义可言!!总有一日,你还会做出些叛国害民,诬害忠良之事!!”韩世忠步步逼紧,凶戾的虎容几乎贴在了秦桧的脸上。

    而秦桧依旧一副笑容可掬的神色,淡淡道:“韩将军放心,秦某定会将你今夜之话谨记在心,日后时刻提醒自己,绝不敢行差踏错。否则有个万一,秦某可就要死在韩将军手下了。”

    韩世忠紧咬钢齿,虎目内流转着赫赫杀光。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日后很可能将会成为堪比甚至还会超越奸相蔡京的大奸臣,如此祸物定要趁早铲除!

    或者感觉到韩世忠的杀意,秦桧退后几步,拱手拜道:“蔡相有几句话,命小人传与韩将军。”

    韩世忠一听,眼中杀意不禁收敛,冷道:“说!”

    “蔡相有言,燕云十六州本属我汉族之地,寸土不可相让。如今燕云局势正乱,金人与贼军几番恶战,正处休战时刻。此正乃我大宋取回燕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再有,燕京乃燕云之地的门面之地,若能先取燕京,我军必定士气大震,势如破竹。还望韩将军速做准备,待中秋过后,从居庸关发兵进军,早破燕京,不负圣望!!”秦桧疾言厉色,徐徐而道。

    韩世忠听后,不由面色一变,皱眉喝道:“不可!再过几日便是中秋,我军刚换主帅,正需重整分编。再有梁太尉之死一经传出,定然军心溃散,其旧部心腹也会心含怨气。而燕京叛军士气正高,如若我军急促起兵,必败无疑!!”

    秦桧闻言,心头一紧,细想一阵也是有理,虽然此事与自己无关,但此下韩世忠对自己怨气正深,也不妨卖个人情。秦桧想罢,遂道:“韩将军所言有理,待明日我与少傅大人细谈此事,再与蔡相禀明。”

    韩世忠重重颔首,望向秦桧的神色也有了一些变化,道:“这十万大军不但是我大宋的子民,更是花费我大宋许多钱粮、心血才打造出来的军队。如今国库窘困,又有外敌反贼之患,大宋已无力再打造另外一支十万大军,因此每个士卒、将士的性命都是十分宝贵,还望秦大人与少傅大人说明利害。韩某先是歇过来。”

    韩世忠拱手一拜,秦桧连忙扶住,道:“韩将军忠肝义胆,对大宋忠心耿耿,秦某自愧不如。你放心,此事我定会办妥。”

    秦桧心知韩世忠对自己如此客气,完全是看见这十万大军的份上,不过他也没有拆穿。两人客气一番后,便各自离去。

    “这叫秦桧的男人,虽无良知,但却有几分眼界,能够看出深浅。这起码比起那些不学无术的阴险小人要好。哼。”韩世忠望着秦桧的背影,冷声哼道。

    次日,梁思成畏罪自刎之事传出,三军动乱,骚动不已。韩世忠率麾下诸将,安抚各军,暂时镇压。

    另一边,秦桧也正和汪伯彦商议要事。汪伯彦本觉得韩世忠是因为这叛军首领是他曾经的同袍,顾念旧情,不肯出兵,以为韩世忠所说的都是借口,大怒不已。秦桧见状,请汪伯彦登上关上楼台。汪伯彦虽疑,但还是依了秦桧。而当汪伯彦见得关内还有关外诸军乱状,十万大军乱成一团,吵杂不已,喝问嘶吼声不断,隐约还听到有人为梁思成喊冤,若非韩世忠还有他的部署震住,恐怕会生出不少祸端,不由脸色连变。

    “老师,此事还是要与蔡相说明利害,否则若韩世忠败下,老师恐怕也会遭到牵连。”秦桧毕恭毕敬,拱手而道。汪伯彦听话,即答道:“你所言是理,老夫这就飞鸽传书,报予蔡相。你教那韩巨虎这些日子捉紧安抚诸军,千万不能出任何乱子!!”

    秦桧闻言,神色一震,遂领命告退而去。韩世忠听说汪伯彦愿意上书劝说蔡京,也是一喜。

    约是七、八日后,蔡京传回消息,予韩世忠一个月的时间,整顿分辨大军,一月后必须出兵攻取燕京,又命汪伯彦为监军,秦桧协助左右。

    一个月虽然也是仓促,但韩世忠也不敢再有奢求,即命呼延通、董旻、苏德为将军。呼延通领兵一万,其中三千骑军、七千步军。董旻领军二万,其中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军。苏德领军三万,其中骑军七千,二万三千步军。韩世忠自率剩余四万大军,其余将校于四军分配,遂开始分编、操练。

    话说,在燕京城内,中秋过后已是第五天了。这日,邓云听说梁思成于居庸关内畏罪自刎,麾下大军由大将韩世忠暂时接领。如今韩世忠正分编大军,日夜操练,疑似要攻打燕京。

    邓云心知韩世忠厉害,即召麾下文武前来商议。

    “这韩世忠我曾与他有几番作战,绝非寻常宵小之辈。此番坐拥十万大军,若果真杀来燕京,恐怕必有一番恶战。”耶律亚虎听邓云说罢,不由面色一紧,凝声而道。

    “韩大哥不但骁勇过人,且精通兵法,智勇双全。昔年因受奸人压制,未能得以迁升,如今成了十万大军统帅,势如吞天。所幸他接纳此军不久,恐怕还需数月整顿,方可出兵。在这些时日中,我等大可速做防备,以备战事。”邓云神色肃然,沉声而道。

    “主公所言是理。话说城西十数里外有一处山地,叫做天盆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更是居庸通往燕京的必经之地。主公可立即派人前往打造一座城寨,教那韩世忠知难而退!!”耶律亚虎疾声而道。邓云听了,不由神色一亮,喜道:“竟有如此险地?那实在是天助我也,速速带我一看。”

第三百一十七章 赤魔之威

    于是,在耶律亚虎的带领下,邓云还有吉青、霍锐等人带着数十个从骑一同出了燕京城,望西而去。到了晌午时候,刚好来到天盆口山地之下。邓云见这天盆口高达数百丈,两边只有狭窄的小道可以通过。而这天盆口的地势,也正好设立城寨,到时只要塞住两边小道,韩世忠军恐怕插翼难飞!

    “这里真是一处好地方啊!!”邓云看得入了神,不由赞道。

    待邓云与众人回到城内,遂议定战略,命城内一万兵士,又征召万余百姓即日起准备建造城寨之事。

    与此同时,在燕云应州境内,在东边有一带山脉之地,其中在这蔓延不绝,四处围绕的山脉中,有一处罕有人知的地方,叫做阿鼻村。这阿鼻村虽有着骇人的名字,不过却是个世外桃源。这里住着的村民都身兼武艺,常年维持大概在三千人左右。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着同样的身世,那就是战争孤儿。

    如此诡异的村子,正是由‘赤凶’所占领,村里的孤儿也是由赤凶之人所收养。而赤凶每年都会从村里孤儿中挑选一些有潜质的孩子从小培养。至于落选的人,便负责耕田种地,照顾孩子,洗衣做饭,生活也是安逸。而这些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是互相照顾,对赤凶之人始终保持一份敬畏之心。这叫阿鼻村的村庄,可以说是如今乱世之中,罕有的一条有着浓浓人情味的村庄。

    话说,羌葵之所以会不告而别,全因在中秋节的当夜,她听说自己麾下四天王之一的鞍马与毒猫联合起来,投靠了金人,此时正在村里拉拢组织里面的人。幸好也是四天王之一的赫力暗中派人通报,羌葵才能及时得知。

    经过近数日的日夜不休赶路,羌葵终于秘密地潜回了阿鼻村内,此下正等候与赫力接头。

    在昏暗无光的房子里,一个巨汉打开了门。陡然,几道杀气猝然爆发。巨汉回过神来,见面前一道寒光闪烁,两边似乎也有东西射来,已经来不及躲避。蓦然,寒光陡转,‘砰砰’两声之后,两道似乎是暗器的物体被打飞。

    “小雨莫要胡闹,是赫力。鬼姨、鬼叔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了,把灯点起来吧。”说话人正是羌葵,随着羌葵话音落下,两边很快亮起了灯火。那叫赫力的巨汉,脸上滴了好几颗冷汗,因为在他背后,一个小女孩正拿着锥刃在顶着他的后背。

    “嘿嘿,大家伙还是这么迟钝。下回小雨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你咯。”小雨笑嘻嘻地收回了锥刃,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赫力面色一震,连忙跪下,向羌葵道:“小人见过主子。”

    原来羌葵的身份,正是‘赤凶’这一代的头领,背负着‘赤魔’这个名字。

    “起来吧。鞍马和毒猫如今拉了多少人?”羌葵面色冷酷,双眸杀意泯然,冷声问道。

    “他们俩似乎也惧怕惊动主子,尚且不敢明目张胆地拉人。但如今组织内已有近五六十人投于他们俩的麾下。”赫力呐声而道。羌葵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寒声道:“赤凶规矩严明,凡是背叛者都要割去舌头,刺破双眼,砍断耳朵,折磨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了断其命。因此自古以来,赤凶都少有发生背叛之事。何况我自问待弟兄们都是不薄,为何却有如此多的人投于他们俩的麾下?”

    “主子有所不知。他们俩这次回来,带来了大量的钱财。许多人都是一时鬼迷心窍,信了他们俩的鬼话。”赫力疾声答道。

    羌葵听了,长叹一声,淡淡道:“看来这回村子难免一场血腥了。”

    “鞍马、毒猫,我定要将你们好好折磨一番,否则怎对得起这五、六十条人命!!”羌葵眼中杀意泯然,暗里腹诽道。‘赤凶’自古以来纪律严明,绝不允许半分私情,一旦犯错必须从严责罚,更不用说是造反叛乱的大罪。

    就在此时,正在一旁玩闹的小雨,忽然面色一变,本是天真无邪的眼里,露出赫赫凶光,却笑嘻嘻地道:“葵姐姐,那些该死的鼠辈来了。”

    这时,羌葵也感觉到外面逼来的杀气,速做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向左右两边的鬼姨、鬼叔投去目光。

    陡然,灯火熄灭。整间房间里,顿时又是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在外面正各引一队人马围来的鞍马、毒猫见得灯火熄灭,顿时面色一变,纷纷疾呼放箭。两人话音一落,顿时数十个叛贼纷纷拉起细弩,连阵震响之下,不知多少根箭矢射入了房室之内。

    “此事不可张扬。速战速决!!快进去给我取下他们的首级!!”

    说话的人是个约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还长着一对三角眼,正是‘赤凶’四天王之一的鞍马。他麾下那些人听令,立马纷纷飞窜过去。与此同时,对面那个身材苗条的妙龄女子,也正是另外四天王之一的毒猫,也吩咐麾下向那插满箭矢的房子杀去。

    就在两队人马眼看就要杀到,陡然连阵暴响,门口、窗口处忽然一连射出点点寒光,来得又快又是突然。顿时一连串惨叫声响起,大概有四、五个叛贼当场死绝,也有七、八个受了伤势。

    “混账!!小心一些,莫要靠近门窗处!!”鞍马看得眼切,疾声呼道。

    就在此时,房顶‘嘭’的一声,只见一人倏然飞出,与天上月亮重叠一起,威凛如神,骤地飞转而下,朝着鞍马举剑刺来。如此轻妙绝伦的身法,如同天外飞仙,堪称天下无双。

    鞍马睁大着眼,急忙拧起锥刃欲挡,但那人来得实在是快,那惊鸿一剑,闪耀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睛。说时迟那时快,血液溅射,一柄晶莹剔透地绝世宝剑,刺在了鞍马的咽喉之上。而杀他的人,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正是‘赤魔’羌葵。

    羌葵满脸的冷酷无情,把剑一拨,剑光闪烁之下,又是三、四人脖子飞血。好狠的剑法,好快的剑速,羌葵每一剑来得又快又狠,剑抹过处,都是咽喉位置。她的剑毫无花俏,是最纯正最简单的杀人剑法。

    眼看刹那之间,在羌葵脚下倒满了尸体。那些叛贼都吓破了胆,但却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因为在‘赤凶’这个组织里,永远都是冰冷的规矩至上,但一造反,不接受解释,不接受求情,不接受投降,而且还要经过一系列生不如死的责罚后,才能了断性命。

    “嗷嗷嗷~!!杀呐~~!!”几个叛贼各取锥刃向羌葵杀来。羌葵脸上寒色如冻住一般,拨剑舞起,剑光所过,血红一片,连声惨叫之后,又是几人倒落在地,眼看死绝。

    就在这一瞬间,鞍马的队伍已被羌葵一人歼灭。自古以来,赤魔的实力不容置疑,威严更不容侵犯。

    羌葵目光闪过了几点波动,慢慢迈起了步伐。她,三岁执剑,五岁的时候从她的义父,也就是上一代赤魔那里学会了每代赤魔所用的无名剑法。六岁那年,她被义父丢弃在一个贼窝附近。离开前,平日里慈祥的义父告诉她,要成为‘赤魔’就必须经过无数生死的磨砺,这里面有七十八个恶人,各个都背负着数十条人命,杀不完贼窝里的贼子,就不能再回村子。于是,那一夜足足七十八个贼子死在了她的剑下,未免有漏网之鱼,她是杀一个记一个。

    从那以后,她的义父带着她不断地去杀人,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而其中不乏有些武艺高强,或者身边侍养着本事高强的食客。但她依旧无往不利,就像她义父所说,剑一旦出鞘,必要夺命而回,肃清奸恶。到了她十五岁那年,她的义父离去,她按照组织里的规矩,在一年之内,亲手取下一百个奸人凶徒的首级,坐上了赤魔的位置。而这一百个大凶徒,有的是山贼头领,有的是强盗的头目,有些是贪官将士,因此那一年她手上起码沾了近千人的血。至今,她已忘了杀了多少的人。

    “你这恶魔~~!!死吧~~!!”毒猫的兵器是一对利爪,而对利爪上涂满了剧毒,一旦被利爪所伤,必死无疑。眼见羌葵飞步杀来,毒猫岂会坐以待毙。电光火石之间,羌葵人到剑到,那张绝世的面容里,杀气如寒,靠近刹那毒猫只觉浑身发冷,动作一慢,只见眼前寒光一晃,便已断去了意识。在毒猫身后跟来的叛徒,见着毒猫头颅霍地裂开,只觉从心里一股凉气涌起,已被无穷无惧的恐惧吞没。

    羌葵轻摆身姿,剑光随动,一片红色雨滴之下,她如同血中花朵,绽放着无与伦比的艳丽。

    待剑光停下,血雨停止,所有的叛徒尽数死绝,而其中大半,都是死于羌葵的剑下。

    “赫力。”羌葵伫立在尸体丛内,低声唤道。刚杀死几人,准备赶路助战的赫力一听,望过去时,见羌葵那边尸体堆满,哪里还有半个活人,不由吓得心头一跳,连忙赶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巨虎出军

    “主子有何吩咐?”

    “堡里还有多少叛徒?”

    “大约还有二十人左右。”

    “好,鬼姨、鬼叔还有小雨麻烦你们在这里收拾。赫力你跟我回去。”

    羌葵目光发红,闪烁着幽幽血光,说罢,轻身一跃,便望不远处,建立在一处山崖上的巨大建筑物赶去。那正是‘赤凶’的根据地,名叫登天堡。

    约是半个时辰后,月下堡内,在连阵的惨叫声下,整个登天堡顿时骚动起来。待众人赶到操场空地时,杀虐早已停止,二十多具尸体一列摆开。

    后来,众人得知,杀人的是他们的头领,‘赤凶’的主人—赤魔。而不少小头目,暗暗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投靠鞍马和毒猫那边,否则恐怕此下和这些人一样,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夜,赤魔实力深不可测,不容侵犯的威名,再次在赤凶这个组织里响起。原来历届赤魔都是极为神秘,甚至有一些经常隐藏在后幕,组织里仅有几个高级的头目能够得知。

    话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经过这一个月近数万军民的努力,天盆口的城寨也将近完成。却说邓云本来只征召万名百姓,哪知城内百姓听说是为了抵抗居庸关的宋军,都踊跃报名参加,连日内近有数万人的数量。后来邓云暗中一问,才知百姓们都极为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太平,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仁主,不愿燕京再沦为他人之手。同时在这期间,邓云也如愿以偿地向黄天庭说了媒,下了聘礼,定下了亲事。而由于宋军侵犯在即,也只好把婚事拖延,另择吉时良日。至于正妻这个名分,无论是怀孕在身的耶律凤仙还是邓云最早的红颜知己红缨都不愿去争。经过商议,邓云也便按照黄天庭的提案,谁能先生得男娃,谁先当这正妻。这一决定宣告后,梁兴和吉青、霍锐都有不少意见,耶律亚虎却是大喜不已。毕竟如今耶律凤仙已身怀六甲,可谓是先占先机,耶律亚虎一派的辽人派系自是愿意,而梁兴这些将红缨看做亲生妹妹的兄弟却是不愿意,认为此举对红缨太不公平。邓云最烦这种妻室之争,也不愿伤害红缨、耶律凤仙任何一人。后来还是红缨、耶律凤仙出来安抚众人,事情方才过去。这一件事后,邓云觉得对红缨颇觉愧疚,对红缨是照顾有加,倍为疼惜,唯恐有些许冷落。红缨欣喜不已。再加上耶律凤仙怀孕在身,邓云每夜也只能在红缨那里睡寝。七、八日后,红缨便开始有呕吐、反胃、喜酸吃辣的迹象。邓母见了,一下子就看出究竟,正好那日黄天庭正好在天贤府与邓冲喝茶下棋,请来一把脉,红缨竟也有喜了。邓云得知后,喜不胜收,梁兴等人也是大为振奋,当夜自免不了欢喜庆祝一番。

    就如此,一个月安逸而平静的日子过去了。这日,梁兴从忠义社的弟兄那里接到急报,说韩世忠已然出兵,派先锋大将呼延通领一万兵马正往燕京杀来。韩世忠麾下苏德、董旻等将也随后领军而进,兵力之多足有三万之众。而韩世忠亲率两万大军,在后接应。也就是说,这回宋军动用近有六万多的兵力,兼之韩世忠亲自统率,似乎对燕京是势在必得。

    邓云得知宋军出兵,又惊又是诧异,想这六万大军来到天盆口起码还需七、八日的时间,幸好还有时间准备,立即召人前来议事。

    少时,众人齐聚天贤府议事厅内。邓云高坐上位,刀目赫赫有神,凝声而道:“没想到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燕京初平,好不容易才有复兴迹象,无论宋人还是辽人都是我龙蛮义军辖下百姓。当初我等揭竿起义,大举仁义之旗,虽有声号,却前途未卜,福祸难料。这些百姓愿意追随我等左右,此情难报,我等当舍生保护,死而后已!今,韩世忠出兵六万望燕京大举杀来,其势宏盛,看似势在必得。

    不过我却认为这十万大军,本大多是童贯旧部,后又由梁思成接管,不久才由韩世忠统领,这支大军屡换统帅,自是难以融洽,占于上风方好,但一落于劣势,必定自乱阵脚,人越是多便越是乱。如此说来,彼军虽有虎帅猛将,不过亦是一支乌合之众罢了!!”

    邓云一番宣词,振振有力,说得众人无不精神大震。耶律亚虎双眸一眯,沉声道:“主公所言极是,不过韩世忠这般人物,岂看不出其中利害,其军虽重整一月,但远远不足,为何却急着来攻燕京?”

    “哼。昔年刘都统率领大军,在我大哥的敢死队和韩世忠军活跃之下,原初这燕云之地,本已是宋军囊中之物。可却因为宋朝那昏君奸臣,使得刘都统惨死,燕云局势大变。宋一切祸难根源,根本就是当今朝廷。如今韩世忠被迫仓促出军,不用想也知道是那昏君奸臣的杰作!!”吉青冷声一声,疾言厉色而道。

    耶律亚虎面色一敛,却知自己身份,不好多说。邓云却是面色淡然,即接话道:“此下先无需管那赵氏朝廷。三弟所言也正合我意,韩世忠急促出军,必是朝廷催促。如此一来,我等未战便已先占先机,再有天盆口这座城寨把守,要击退宋军易如反掌。不过韩世忠亦非寻常之辈,即时诸位当小心处事,莫要受他诱惑,贸然出战!”

    邓云此话一落,众人纷纷拱手领命。邓云遂各做安排。话说邓云在天盆口一共设立了八条防线,兵力由上往下逐渐递增。也就说在下方的三道防线是作为缓冲地带,因此兵力最多,守备最为森严。而四、五、六防线则是山腰地带,乃是迎击敌人的最好地带,毕竟敌方冲破下方最为严密的三道防线,锐气已去大半,在于山腰上遇到猛击,就算不死,坠落山下,定也要摔个粉身碎骨。至于最后七、八两道防线,兵力最少,却都是精锐兵马,兼之山头设有寨棚,想要攻占实在是难于登天。

    于是,邓云按照天盆口的布置,命耶律亚虎、鬼奴率六千兵马把守第一、二、三道防线。吉青、霍锐率四千兵马把守第四、五、六道防线。邓云作为主帅,自是镇守在山头寨棚,同时率二千兵马一并监护七、八最后两道防线。

    邓云调配已定,所谓三军为行,粮草先动。邓云即日命梁兴押解粮草,先往天盆口扎据。梁兴领命,在忠义军(忠义社改名)中挑选五百精锐,邓云又派鬼奴率三百骑兵保护,一同前往。

    话说燕京大战在即,在幽州、武州的阿骨打还有斡离不都是早就听说,父子二人似乎也是心有灵犀,各在边界暗调兵马,似乎都在等燕京之战分出胜负,再伺机而动。

    三日后,却说梁兴押解粮队,这些日子已完成了七七八八。而邓云素来谨慎,虽料宋军未有如此快到,但提防万一,还是先派耶律亚虎领军在山下驻守。

    耶律亚虎领命,如今的他也非当年那个桀骜不羁的辽军少帅,接了军令后,立即率兵进发,当日晌午就赶到天盆口下扎据。

    而从晌午直到夜里,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直到快到初更时候,一队宋骑来到了天盆口五、六里之外。为首之将,高大威猛,赫然正是韩世忠军的先锋大将,呼延通也。

    “蛮军的辎重果真就在这座城寨中?”呼延通瞪大着巨目,遥望着远处灯火闪烁,如同巨兽一般的山中城寨,目光里竟也有几分骇色。

    “回禀将军,昨日小人探查一夜,确实无误!!”一个斥候将领听话急出,凝声答道。

    原来呼延通这人素来喜爱奇袭,打人一个措手不及,当日率军之后,行不到几日,又按耐不住性子,命副将领军,自率一千骑兵先往出发,一路火速赶路,随后探得蛮军在一座险峻的山中城寨里安置粮草,呼延通料得蛮军欲在此迎抗自军,故想一把火烧了山上辎重,毁掉蛮军的策略!

    “好!全军听令!!先下马歇息,食饱之后,等到了三更时候,都随我进军厮杀,只要烧了那山上的辎重,蛮军没了辎重,这城寨自是不攻自破!!”呼延通大喝一声,迅速传达命令。于是其军兵士纷纷下马,食饭歇息,蓄精养锐。

    另一边,耶律亚虎正于帐中观看兵法,鬼奴巡逻归来,按照耶律亚虎的命令来报。

    “禀告将军,山外方圆数里之内,皆不见动静。末将想今夜应该不会有敌军来袭。将军也不必守夜,早点歇息,一切自有末将安排。”鬼奴凝声而道。

    耶律亚虎听话,把书籍放下,笑道:“在城中日子少有空闲,我难得在这山中清静,正好可以看书。你不必管我。若是倦了,你便先去歇息。只要交代轮班的弟兄,莫要延误交接的时间就好。”

    “我精神正好哩!将军你不必多虑,我这就再去巡逻几圈!”鬼奴年少气盛,最怕被人看小,这下急急解释后,便转出帐篷。

    “性急的家伙。”耶律亚虎见了,摇头一笑,却隐隐觉得这孩子与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第三百一十九章 呼延通斗耶律亚虎

    不知不觉中,眼看快到三更时候。夜色昏暗,许多把守的兵士都无料到敌人会来,各个昏昏欲睡。也只有鬼奴的亲属部队,还在山下四周巡逻。

    陡然,在西北角上的林丛内发出一阵骚动。鬼奴坐下苍白巨狼,蓦然低吼一声,不等鬼奴反应过来,便朝着那传来声响的位置冲去。鬼奴面色一变,心知自己的爱骑听觉灵敏,而且对杀气还十分敏锐,定是发觉附近有敌军来袭。

    “不好~~!!敌袭~~!!!第二小队快快回去敲响金锣,第一、第三小队都随我厮杀!!”鬼奴连忙抖数精神,凝声大喝。各小队队长急声应和,听令各往。鬼奴小队都是百人编制。只见当下鬼奴为首当冲,率领两百骑兵飞突赶去。

    说时迟那时快,林丛中蓦然响起一阵喊杀巨响。呼延通纵马奔出,手挺大戟,看得一辽人少年骑着一头大狼冲来,顿时面色一震,怒声喝道:“辽贼,快快纳命来罢~~!!”

    鬼奴闻声大怒,急拍苍白巨狼倏然迎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接,呼延通舞起大戟,奋力暴劈,来势凶猛。鬼奴挥枪迎去,嘭的一声巨响,竟然连人带狼,被呼延通一戟劈开,怪力之猛,顿时令其军士气高涨,纷纷扯声大喝。

    “哼!这小子竟能接下我的全力一击!?有些本事!”呼延通心知冷哼一声,却也知此下关键任务是突破上山,烧毁辎重,不愿与鬼奴多做纠缠,纵马疾奔。鬼奴见状大怒,急欲去赶,怎知呼延通部纷纷赶上,将鬼奴逼得节节败退。与此同时,猛若下山虎的呼延通,早已将鬼奴那两百队伍冲得人仰马翻,一片大乱,

    咚咚咚~~!!蓦然,一阵金锣震响荡起,山上顿时一片惊呼喝叫,看似许多蛮军兵士都被惊醒。

    “将军~~!山中似乎已有蛮军把守,贸然突击,一旦被围,便成瓮中之鳖也!!”呼延通麾下一将,急忙劝说。呼延通此时也看得山上状况,却不惧反笑,道:“哈哈哈~~!休怕~~!!你看彼军如此仓促,定未料我等来袭,可趁势杀上,一旦辎重被烧,彼军士气尽无,到时再趁乱下山便是!!”

    呼延通笑罢,加鞭飞马,加紧赶去,其麾下将士听话,各个都是心头为之一壮,奔马跟随。

    转眼间,眼看呼延通快逼近蛮军第一条防线,蛮军却仍阵势未立,队形散乱。就在此时,一声马鸣暴起,只见一将飞马跃出,猛地坠地,如神将降临,蛮军见得那将士,都是精神大震,举臂高呼!

    “呼延匹夫!!别来无恙!!”只见那将身穿银甲,手挺一柄三尖两刃刀,坐下一匹红纱骏马,目有虎威,赫赫有神。

    呼延通见得那人,巨目一瞪,咧嘴就笑:“哈哈哈!!看来我还真是武运昌隆,一来便抓到了一条大鱼!!耶律亚虎,快快下马受擒,爷爷还可饶你一命!!”

    呼延通心知耶律亚虎武艺了得,绝非适才那小将可比,若不将他击退,贸然进攻,一旦受围,那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呼延通看似粗鲁莽撞,其实是面粗心细,看势头不对,自会令想办法。

    “哼!大言不惭,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耶律亚虎一声冷喝,策马就冲。呼延通也不怠慢,飞马迎去。两人交马刹那,戟、刀如光,几乎同时挥出,即时连声碰响,看不清哪是虚招哪是实招,打得无比激烈,转圆般厮杀一起,不知觉便是十数回合。

    与此同时,蛮军士气大震,也纷纷回过神来,各条防线摆好阵势,准备迎敌。呼延通一边厮杀,一边暗中观看,不由走神。陡然,耶律亚虎眼中精光大盛,看得眼切,拧刀就刺。呼延通霍地躲开,还一把挟住了耶律亚虎的三尖两刃刀,同时挥起大戟横砍过去。耶律亚虎倒身一避,心中恼怒不已,正想取回三尖两刃刀厮杀时,哪知呼延通早就松开,转马逃去。

    “敌军已有准备,我等先撤~~!”呼延通喝声叫道,忽然引兵撤走。耶律亚虎并无趁势掩杀,更喝住了从后赶来的鬼奴一部。

    “将军~~!!那呼延通锐气已泄,为何不乘胜追击!!?”鬼奴疾呼问道。耶律亚虎面色一冷,道:“我军刚整好阵势,贸然出击,一旦阵势混乱,反易遭彼军反击。何况那呼延通生猛凶悍,非寻常之辈,不可轻敌。”

    鬼奴一听,虽是气忿不已,也只好作罢。于是耶律亚虎便下令收军,一夜就此过去。到了次日,耶律亚虎命人一面通报邓云,一面又派斥候探查呼延通军的位置。

    到了夜里,梁兴回报,说呼延通退出了二十里之外。鬼奴听了,顿时心头一喜,连忙道:“昨夜那宋军人数不过千余,将军何不速发兵围而剿之,若能擒得那呼延通,必能给后方随来的宋军来个迎头痛击!!”

    耶律亚虎闻言,微微眯眼,若是昔年,以他的性子或许早就拍掌叫好,可如今他已沉稳许多,细想一阵,摇头道:“呼延通所在一带,都是山林之地,极易埋伏。我军若是深入,万一敌军有所埋伏,反遭围也!”

    “可如今才过了五日,宋军大部起码还要两三天的日子才能赶来!将军何必多虑!?”鬼奴面色一急,连忙说道。

    “兵者,诡也!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岂可用常规而论?何况主公有令,教我等不可贸然出击。我意已定,不必多言。”耶律亚虎凝声而道,一副不可置疑地威严姿态,鬼奴见状,心中虽急,亦无可奈何。

    一日就此过去,到了第二日。在天盆口数十里外,一支大军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引军之将,正是韩世忠部将苏德。

    苏德眼观四方,见并无厮杀,眼睛眯起,暗暗道:“看来呼延通的计策是被敌人识破。哼,区区莽夫也敢用计,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苏德念头一转,前方不远处一彪骑兵飞驰过来,为首之将正是呼延通也。原来呼延通当夜挫败,被耶律亚虎杀得铩羽而归后,一路撤退,正好遇上其麾下大部人马,细问之后,才知原来自己麾下副将在他离开当日,唯恐有失便命流星马通知韩世忠。而韩世忠得知自己擅自行动,雷霆震怒,即命他的副将引兵速望接应,又命苏德领军加紧进程,以备万一。

    呼延通听说后,又看恰巧四周都是山林之地,便心起一计,命其大部人马都去附近埋伏,他则引兵扎据,等蛮军斥候来探,诱耶律亚虎率军来战。同时呼延通又派人通知苏德,赶来助战。想到时一旦陷入死战,苏德军一来,蛮军自会兵败如山倒。

    呼延通想法是好,却无料到耶律亚虎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看出了他的计策。

    “哈哈哈~~!兄弟辛苦了,没想到那耶律亚虎竟然如此了得,看出了我的计策。”呼延通奔马赶到,哈哈笑道。

    苏德一勒马,脸上厌恶之色,微微收敛,道:“将军不必气馁,我军人多势众,要怕燕京不过如囊中探物,且依韩帅吩咐,设立营寨,以为据点,再做图画。”

    “好!我已按照韩帅吩咐,在他所指画的一带勘察过地势,正好有一处平川可立为据点,两边山地围绕,敌军难以袭击,而距离那天盆口刚好又在五、六里之外,正好合适。苏将军不如与我同去一看。”呼延通笑答道。苏德听了微微颔首,先命自军部队歇息,然后和呼延通看过地方后,才命部队前往。

    当夜,在天盆口城寨内,蛮军各部人马已尽数到齐。话说在山上主帐内,邓云与一众将士正在议事。梁兴正将近日宋军的动静一一报说。

    当鬼奴听说,一日之间宋军竟来了近三万多的兵马,不禁面色大变,愧疚难当,把头低下。邓云却是一眼看出了呼延通的计策,向耶律亚虎笑道:“未想到呼延通也是个面粗心细之将,幸好大舅子看出其中端倪,未有贸然进军。”

    耶律亚虎听了,也淡淡一笑,谦虚道:“所幸平日里常听主公还有廖公教诲,才知兵法之诡,事事当三思而后行,急躁不得。”

    “哈哈!大舅子所言,实乃金玉良言,日后还需多多依仗。”邓云灿然一笑,对于耶律亚虎的变化,也是欣喜不已。毕竟耶律亚虎聪慧过人,又有一身好武艺,若能勤苦学以兵略,日后定能成为一员统率三军的大将。自古以来,大将之才都是极为罕稀,邓云若想成就一番功业,自少不了这些人才。

    “如今六万宋军已来了过半,想必不久大战即起。若是能争取在韩世忠未来之前,先予彼军一个迎头痛击,岂不是好?”邓云面色一沉,随即又道,目光却是看向了耶律亚虎。耶律亚虎精神一震,他一直坐镇在这天盆口下,又是先发军,这些日子已在用沙盘与宋军模拟作战,早有了计策。而邓云似乎也看出了这点,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主公所言甚是。我有一计,或可遂主公之愿。”耶律亚虎起身拱手而道。邓云大笑,道:“大舅子,快快说来。”

    “据忠义军斥候所探,宋军如今所立的据点,正于天盆口五、六里外的博马平川,此地我早有打探,两面山地围绕,若要进攻,唯有正面突击,也想宋军大多也会选择此地为据点。我有意,今夜可选一部精骑,前往袭击,先挫宋军士气!!”耶律亚虎沉声而道,众人听话无不面色一变。

    吉青皱眉而道:“耶律将军竟知敌军据点,只能正面突击,却又还有意袭击,此乃何意?”

    “是呐~!宋军人多势众,足有三万余人,又有那呼延通镇守,正面突破实在是太过勉强了吧!”霍锐听话,也是颇觉疑虑,瓮声瓮气地说道。

    不过,坐在高坐上的邓云却仍是笑容可掬,刀目发光,紧紧地看着耶律亚虎,似乎已有一些猜得。耶律亚虎抖数精神,即答道:“我正是看宋军人多,才不惧与他正面突破!一来,宋军一夜之间多出了如此多的兵马,其中大部人马必是连夜赶路,都是疲兵。再有,宋军在这博马平川刚立据点,许多防备未能及时去做。又想我军慑于其众不敢来袭,心中松懈,我等却反其道而为之,自可杀他个片甲不留!!”耶律亚虎赫赫震词,说得帐内吉青、霍锐、梁兴等人都是脸色连变。邓云听罢,纵声笑道:“哈哈哈哈~~!好一个反其道而为之,此计大妙。”

    邓云笑罢,速命耶律亚虎率领一千精骑,吉青、霍锐皆为军中副将,一同前去。耶律亚虎慨然领命,遂即去点齐兵马,准备战事。

    话说,当夜在博马平川内,呼延通只觉心绪不灵,与苏德谓道:“我军初立据点,防备不足,当多增兵士巡逻,再令各军甲不可卸,刃不可离,以备万一。”

    苏德听了,心中冷笑,正色而道:“呼延将军是否太过多虑。我军占据此地,那些蛮匪若来,只能正面突破。且不论我军人多势众,此举无疑送死。再说如韩帅所言,那龙蛮子韬略过人,智谋非凡,岂会看不出其中深浅,贸然出击。

第三百二十章 夜袭宋军(上)

    “还有我部连日赶路,都是疲惫不堪,若不卸甲离刃,如何歇息安寝?他日若作战起来,难免多有牺牲,还望呼延将军多多体谅。”

    呼延通一听,面色一变,也听出苏德有些怨气,心中暗叹,道:“苏将军所言有理。那我便命我麾下部署来巡逻好了。”

    苏德闻言,心中又是冷笑,想这匹夫自找无趣,颔首应好,遂又说自己倦了。呼延通听出意思,便告辞而去,叫来麾下几个将士,加紧巡逻,以备敌袭。

    不知觉中,刚过二更不久,正如耶律亚虎所料,宋军大多都是疲兵都睡死大半。就在此时,蓦然杀声大作。只见,耶律亚虎率一千骑兵奔飞而来,倏然杀到宋军寨边。呼延通麾下部署都料之不及,兼之精神疲惫,赶来截杀,都被杀翻落马。霍锐一锤打翻一个宋将,飞马逼近寨前,一锤打飞一个鹿角,大喊喝道:“都随我厮杀!!教这些昏君的走狗知道我等龙蛮义军的厉害!!”

    霍锐大喝罢,驰马就冲,麾下骑兵纷纷跟上。呼延通麾下两个将士看得眼切,各提兵器来截。蓦然一声弓弦震响,一人先被射落马下。霍锐倏然杀到,另一人抵挡不住,被他一锤击中胸膛,倒翻落马。

    蛮军来势汹汹,在寨内的宋军巡逻兵纷纷打醒精神,赶来截住。却看霍锐在前,吉青在后,一人突击,一人发箭掩护,所向披靡,其后骑兵拥上一冲,宋兵队伍纷纷霍然溃散,一时间惊呼惨叫响不绝耳。

    话说,呼延通等了一夜,这些日子也是疲惫不已,就案上趴着睡着,鼾声如雷。忽然,一个兵士急奔入帐,大喝敌袭,连喊几声,呼延通猛地惊醒。听说蛮军果然杀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取了兵器,奔出帐外。却见此时,蛮军已杀入寨中,径奔中军而去。

    “不好!!快快取马过来!!”呼延通面色剧变,暗想中军由苏德军把守,其军皆无防备,若是蛮军杀到,定是一面倒的屠杀。

    呼延通话音刚落,几个残兵拉着一匹马来。呼延通急急上了马,立即望中军赶去,沿路遇到几波残部,命骑兵都来跟上,步兵在后接应。宋兵见了呼延通一下子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纷纷依命行事。

    却说凭借霍锐、吉青的骁勇,蛮军一路势如破竹,而耶律亚虎则在后方指挥。于是蛮军进军神速,势不可挡,在这宋军大寨内行走如风,如入无人之境,前军已快到宋军中军所在。

    耶律亚虎见中军宋兵并无防备,心中大喜,举刀喝道:“诸军听令加速厮杀,突破此寨,此战若成,必名扬天下!!”

    耶律亚虎喝声一落,蛮军上下顿时喝起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吉青、霍锐都是为之一震,暗叹耶律亚虎比起以往更多了一份将者的霸气。

    就在此时,蓦然,背后传来一阵如同恶兽般的喊杀声。耶律亚虎面色一变,转后望去,正见呼延通率兵杀来。

    “这头恶兽竟然一直躲在后面,果然奸诈!!”耶律亚虎面色一变,却是以为呼延通故意埋伏在后,待自军一过,趁机来袭击。

    而呼延通也没想到自己错有错着,不慎睡过了头,此下却正好给他及时追上,还遇上了这支蛮军的统将耶律亚虎!

    “哇啊啊啊~~!!阴险小人,竟敢夜袭我寨,快快纳命来罢!!!”

    “哼!!莽夫休得放肆,我不过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只不过你被我杀得铩羽而归,而我今夜却能大破你等宋军,名震天下!!”

    耶律亚虎冷哼一声,拔马一勒,急按住三尖两刃刀,取来弓箭,迅疾拽弓上箭,瞄准呼延通。

    猝然,‘咻’的一声,只见寒光一点,耶律亚虎的箭已赫然射出,直奔呼延通面门而来。呼延通急瞪巨目,看得眼切,扯声暴喝,整张脸青筋凸显,凶恶狰狞,拧起大戟迅砍过去,竟及时打破了那如若流星飞来的箭矢。‘啪’的一声震响,耶律亚虎已知未能得手,迅疾又拉三根箭矢,横摆瞄准,弓弦一放,三道箭矢齐齐飙出,射向呼延通。呼延通眼见飞箭袭来,不惧反迎,奔马赶上,一拧大戟,一并扫破,背后宋兵看得精神大震,纷纷扯声助威。

    说是迟那时快,呼延通还未回过神来,听得一阵马蹄骤响,抬眼望去,耶律亚虎已然杀近,其手中三尖两刃刀舞起道道迅光,笼罩过来。

    “来得好~~!!”呼延通大喝一声,精神大震,拧起大戟悍然拼住。两人你来我往,杀得是激烈无比。两方将士、兵卒都看得连声惊呼,不敢贸然靠近。

    “嗷嗷嗷~~!!乳臭味干的混小子,吃我一招!!”

    不过呼延通始终急着苏德军的状况,不欲与耶律亚虎纠缠,奋力一戟暴扫而去。耶律亚虎急撤身避开,飞刀就砍,瞬间打在了呼延通的肩膀上,发出一阵巨响,其铠甲护肩顿时裂开,碎裂的地方还有着血液渗出。

    呼延通急攻不成,反而受了伤,自是大怒不已,扯声吼起:“嗷嗷嗷哦!!!混小子你竟敢小觑老子~~!!!”

    只见呼延通如同一头暴走的猛兽,脖子、脸上青筋条条凸起,尽是凶狠暴戾之色,舞起手中大戟只顾猛攻暴打,俨然一副拼命的态势,杀得耶律亚虎节节败退。

    “这莽夫是要拼命了!!”耶律亚虎心头叫了一声,被呼延通一戟打得连人带马暴退而去,眼见呼延通又扑杀过来,连忙抖数精神,纵马迎击。

    却说另一边,霍锐、吉青一前一后纵马驰骋,带着大部骑兵飞突而进。苏德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一片大乱,互相践踏者,不计其数,遇到蛮军袭击那处,更是如同波开浪裂,惨叫不绝。

    原来苏德的中军人马,以车仗伏路穿连,围得铁桶相似,不能得进。左右两边又是山地围绕,散开不得。霍锐、吉青只顾引兵,在人丛内左冲右突,俨然成一面屠杀之势。

    而苏德军惊慌,正不知敌兵多少,自相扰乱,互相推拥,自是愈来愈乱。任由这支蛮军骑兵,在营内纵横驰骤,肆意杀虐。

    苏德奔马赶出,见得眼下乱状,面色连变,急教人举火鸣金,命后军前来救援。

    霎时间,后军鼓噪,举火如星,乱声一片。霍锐在前突杀,忽然吉青赶上,说不见了耶律亚虎的部队。霍锐面色一变,以为耶律亚虎在大寨走失,正欲回马去寻时,忽有人来报说,言耶律亚虎正于呼延通作战,教霍锐先趁彼军大乱,杀出一条血路。

    霍锐听话,精神一震,与吉青对视一眼后,立即再次发起冲锋。蛮军来袭汹涌,势如骑虎,苏德军许多都来不及穿上兵甲,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霍锐双锤狂舞,锤锤力猛势凶,无人敢当。许多宋兵都认出,正是昔年敢死队那个混世魔王,互相传说,都是心怯,见即避去。

    而吉青在这乱军内,则成了宋将的梦魇,只见他拽弓拉弦,左右有着两队骑兵掩护,见了宋军将士,瞄准就射,竟是例无虚发,除了几个有些本事的宋将挡下吉青的快箭,其他无一例外都被射落马下。不久,也有宋将认出吉青便是那闪电箭,疾呼左右小心,不久就传遍开去。于是宋军各员将士,见了身穿蓝绫袍的吉青,都纷纷勒马退避,不敢靠近。

    “四弟快看~~!!那小山丘上插着‘苏’字大红旗,莫非韩世忠麾下部将苏德,就在那小山丘上!!?”吉青眼界极好,看到不远处小山丘的大红旗,顿时精神一震,赶来与霍锐喊道。

    霍锐牛目一瞪,急急望去,果然见到一面大红旗,厉声喝道:“好!!三哥你我兄弟一同去把那苏德擒了!!”

    霍锐喝毕,飞马就冲。吉青自也不会落后,纵马赶去。话说苏德正在小山丘上指挥兵士,忽然见蛮军往自己这边杀来,顿时吓了一跳。

    “弓弩手速速准备,万万不可让这些蛮匪靠近!!”苏德扯声大喝,只觉自己受了莫大的耻辱,暗暗发誓万不能令这些蛮匪得逞,否则日后必成为他人笑柄。

    随着苏德喝声响起,各队弓弩手连忙前往阵地,却有许多人都来不及拿弓箭。说时迟那时快,霍锐如有赫赫天威,纵马杀近。只有少数弓弩手放箭阻击,却哪里抵挡得住霍锐的冲锋。眼见霍锐已杀到山丘之下,弓弩手放箭不及。苏德越加慌乱,急命步兵前去挡时,霍锐已然冲破了几道防线,悍然奔上山来。

    “将军休慌,蛮匪贸然突进,实为无谋之举。末将愿引骑兵,皆地势占高发起冲击,定能将这些蛮匪杀退!!”这时,一员宋将奔马赶来,苏德一看,正是部将程蔚,顿时精神大震,速命前往。程蔚慨然领命,手提大刀,率领百员骑兵,从山丘上奔落下来。

    “尔等这些不忠不义的鼠辈,今日我必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程蔚飞马在前,去势汹汹,宋兵纷纷让开,飞奔而落。霍锐牛般大的巨目瞪得斗大,见程蔚杀来,毫无惧色,驰马迎去。霎时间,两人交马,程蔚挥刀暴劈,因从高奔落,威势之劲足有平日全力施展的两倍有余。

    霍锐大吼一声,全身力劲聚在右手,悍然挥锤迎去,如有逆流而上之势,挡住了程蔚劈落大刀。

    ‘嘭’的一声轰响,这无往不利的混世魔王终于吃了亏。毕竟这程蔚体格庞大,本就是一员猛将,这一刀又占尽地势之利,直把霍锐整个人荡开落马。虽如此,但程蔚却无加紧追杀,全因他也虎口震裂,坐下马匹一歪,竟也随即倒落马下。

    “四弟~~!!!”吉青在后看得眼切,连忙命人去救霍锐。宋兵也纷纷来救程蔚。在山丘上的苏德看得紧切,连忙抖数精神,亲自率兵扑来。吉青连箭射死两个将士,逼退宋兵,救了霍锐。霍锐急急上马,眼见山丘宋兵杀来,正欲死战。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夜袭宋军(下)

    “四弟,敌军势大,我等深入腹地,休要纠缠,先撤去罢!!”这时,在霍锐耳边却传来吉青的疾喝。霍锐顿时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地望着也骑上马的程蔚,怒声喝道:“兀那宋将,今日之耻你给老子记着,迟早一日,必取你项上首级!!!”

    霍锐喝毕,拔马一转,即引兵调转冲杀。幸好宋兵正乱,根本截杀不住。程蔚见蛮军欲退,哪里愿意,瞪眼扯声喝道:“尔等蛮匪休想要逃!!!”

    程蔚奔马冲赶,其四周宋兵士气正盛,纷纷追上。苏德也从后引兵杀来,大有发起一波反攻之势。倘若蛮军被截,必定陷入重重围攻之下。不过宋军此下实在太乱,各部兵队分散各地,难以指挥。霍锐、吉青只顾望正西方向突破,混杀一阵后,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发白,宋兵各部人马四面八方来围,正是紧急之际。耶律亚虎率一队从骑,如同天降神兵从后杀到,霍锐、吉青顿时精神大震,众人合众拼杀,径直望正西处突杀。

    “放箭,放箭~~!!!”一个宋将眼看着蛮军将要突破而去,都快气疯了,厉声喝道。顿时四周乱箭飞起,可此时宋兵四面来围,反而被这一阵乱箭射乱。耶律亚虎急喝加紧冲突,于是军中上下无不加鞭纵马,狂奔飞驰,刹那间,冲过正西方向的宋兵拦截,突破而去。在后方赶来的苏德见状,气得双眼通好,叫骂不绝。另一边,呼延通领一队骑兵汹涌而来,赶到苏德身边时,见蛮军已然突破而去。

    “混账东西!!!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苏德一把砸落头盔,竭斯底里地咆哮道。呼延通却是双目发着凶光,急与身边一将问道:“我记得正西方向可是有一条长溪,若要过去只能通过小桥,可是如此!!?”

    那宋将闻言,面色一震,想了一阵后,眼睛一亮,急急答道:“正是如此。将军可要继续追袭!?”

    “你速整一支骑兵,随后跟来,适才与我一起的将士都随我来!!!”呼延通大喝一声,声音一落,纵马便走,随他一起来的数百骑兵纷纷奔马赶上。

    话说另一边,耶律亚虎军突破而出,一路两侧都是山林围绕,唯有走大道而往,哪知到了尽头,竟见一条长溪拦住去路,顿时面色一变!

    “我军渡桥必需要不少时间,恐怕到时宋兵一来,势头一乱,死伤无数!!吉、霍两位将军速引兵士先去,我留下来断后!!”耶律亚虎疾声而道。霍锐一听,把眼便瞪,瓮声瓮气地喝道:“你与那呼延通恶战一夜,身上已有伤势,兼之我看你气力也用了七八,如何抵挡宋军追兵!?你与我三哥退去,我来断后!!”

    正如霍锐所言,只见耶律亚虎身上铠甲有好几处的破口,战袍血红,沾的不是敌人的血液还是他的血液,一张俊脸上更是血迹斑斑。耶律亚虎听了,面色一震,正欲说话,却被吉青争先喝道:“不必争了!!耶律将军你乃军中统将,而断后实乃偏将之职责,非你之事。至于四弟,你昨夜与那宋将一战,亦受了伤势。而我昨夜只顾在后射箭,并无伤势,气力也保存七、八。宋兵若来,凭我箭艺,足以将其吓退!!”

    吉青震震喝声,说得耶律亚虎和霍锐都是胆头一震。耶律亚虎把头一点,拱手道:“那就有劳吉将军了!”

    耶律亚虎说罢,转马引兵即走。霍锐也率部随去,临走前,不忘转头道:“三哥你可要小心一些!”

    吉青重重颔首,待整好队形时,耶律亚虎和霍锐的队伍已经在渡河。蓦然,一阵阵喊杀声响起。吉青听了,立即喝令队伍望长溪边徐徐后撤。

    不一时,呼延通率先赶到,从林丛冲出刹那,瞪眼咆哮,如同一头飞跃巨虎。

    “噢噢噢噢~~!!尔等蛮匪逃不得啦~~~!!!”呼延通扯声暴喝,马落地刹那,瞬即飙飞而起。陡然,‘啪啪’连声震响。呼延通急眼望去,只见两道箭矢,一左一右飞袭过来。这两道箭矢来得实在太快,眼见须臾逼来,呼延通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倒身一避。起身时,听得又是‘啪’的一声,心头一跳,定眼看时箭矢已到眼前,连忙提手一挡。刹时,血液飞溅,快箭破甲而入,射入了呼延通的手臂内。

    呼延通急把马一勒,哪知昨夜仓促,呼延通并无坐上自己的坐骑,此时其坐下马匹本就是一匹劣马,兼之呼延通身体比常人庞大许多,又是恶战一夜,这下子承受不住,惨鸣一声,蓦然倒下。呼延通眼睛惊骇一瞪,也来不及反应,滚翻落马。后面宋兵见状,各个吓得心惊胆跳,连忙来救。吉青趁机教耶律亚虎和霍锐的两队队伍加紧离去。

    “哇啊啊啊啊~~!!!小贼~~!!!我要碎了你~~!!!”猝然,一声震天怒吼遽然暴起。只见呼延通状若疯狂地拽下一员将士,翻身一跃,便把他的马匹夺了,随即一举大戟,望吉青那处飞奔而去。宋兵皆是气愤,怒声大喝,飞马来杀。吉青面色一震,立马拽起弓弦,冷声喝道:“呼延大哥,你若再是逼人太甚,休怪我不念旧情!!”

    “尔等是叛国之贼,我等乃护国忠士,岂有情义可讲~~!!”呼延通暴怒喝道,吉青听了不由大怒,发箭连射。呼延通这回有了准备,手中大戟猛扫快劈,连破箭矢,倏然望吉青那处逼近。

    “报~~~!!!呼延将军!!!我军大寨前出现反贼大军,统兵之将正是贼首龙蛮子也!!苏将军正指挥各部兵马防备营地,却恐龙蛮子趁乱强硬来突,下令命呼延将军速速来救!!”蓦然,一阵疾呼声传来。呼延通气得哇哇大叫,眼角都快崩裂,急把马一转,引兵望营地处转去。吉青见了,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大气,才发觉自己浑身竟然在隐隐颤抖。

    “昔年恩师有言,历经沙场磨砺,有些天赋异禀的猛士英杰,将历练出其‘势’。这种‘势’虽缥缈难解,却实实在的存在。由其在生死决斗中,极易施出。但‘势’一显,或有形或无形,无形乃磨砺不足,但也有教人心怯胆寒之威。若是有形,呈千百形态,难以预料,更是威力无穷,难以估量!!莫非这呼延通已历练出‘势’?”

    吉青暗暗腹诽道,想罢,不由心头一紧。此时宋兵已撤去大半,耶律亚虎和霍锐的队伍都渡过了桥,扯声急唤吉青过来。

    另一边,却说呼延通赶回营地时,邓云却已经引兵徐徐撤退。呼延通才知中了围魏救赵之计,大怒不已,欲要去杀时,虎躯一抖,手中大戟竟抓不牢实,如有千斤之重,方知自己气力已然用竭。苏德也是气愤不已,却见大军混乱,四处都是一片狼藉,越加恼怒,速命各部人马整顿,各军千人将以上的将校清点完毕,都来主帐商议!

    两个时辰后,耶律亚虎回到天盆口城寨时,城寨下队伍摆开,上面道上塞满了兵士,都在齐声大喝,振臂高呼‘威武’二字。耶律亚虎、吉青、霍锐等将接受众人欢呼,一夜厮杀的疲惫仿佛瞬间荡然无存。

    “哈哈哈~!大舅子、三弟、四弟你等昨夜以千人突破近三万宋军营地,此等壮举,纵是古往今来也是罕有。将来传出,天下人定谨记你等之名!!”在城下队伍中,邓云正骑着焰麟兽,笑声而道。耶律亚虎等人见了,连忙下马,跪地禀道:“幸不辱命!!”

    邓云大笑,即教人取酒来,然后迅疾下马,扶起三人。不一时,酒水来了,邓云让昨夜前往的将士、兵卒都斟满了酒水,众人齐喝,连喝三大碗,以作勉励。

    虽然只是三碗酒水,但这些将士、兵卒却觉得是无上荣誉,各个精神振奋。邓云遂又当众宣告,宣众人宝刀宝甲一具,以作犒劳。死去弟兄,皆得以抚恤金三倍,同时刻立烈士碑,受后人敬仰。

    话说苏德、呼延通大败一阵,折损虽是不多,仅有二千余人,其中大半更是践踏而死,蛮军也只是杀了六、七百人。其实这也难怪,耶律亚虎等人虽是骁勇,但在这数万宋军大营内突破,犹如强闯龙潭,能够成功已是万幸,哪还有功夫杀敌。而其中宋军却也死了七、八个千人将以上级别的将校,苏德更死了一个部将,损失可谓惨重。不过蛮军却只是付出了三百兵士作为代价。

    经此一役,苏德、呼延通不敢再有丝毫轻敌。两人用两日的时间整顿大军,做些简单的防备措施,每天夜里都有巡逻队伍轮番守夜,在附近一带也布满斥候,以防蛮军再来夜袭。

    不知不觉,一连过了数日。这日,天刚破晓。在城寨山头处,蓦然震起了金锣鼓响,这信号是代表韩世忠的大部兵马来到。而此时,邓云正在艳阳之下,负手而立,眼观远方宋营川地上陆续而来的军队,低声呐呐道:“韩大哥,你终于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巨虎掠战

    少时,邓云转过了身,正好看见耶律亚虎、吉青、霍锐、梁兴等将,遂面色一震,道:“传我号令,全军立即进入警备状态。梁小哥还请忠义军的兄弟从现在开始打醒十二分精神,我要知道宋军的一举一动!韩巨虎绝非苏德、呼延通之流可比,万万不能马虎!!”

    众将听令,都是面色一紧,纵声领命。

    与此同时,在宋军主帐内,气氛压抑得可怕。坐在高座上的九尺巨人,虎目凶光骇人,如头吞人的巨虎。

    “哈哈哈~~!!好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贼,竟敢以千人兵力来闯我三万大军的营地!!可比起这些蠢贼,看来我韩世忠的部署更加不堪,不但让其成事,还折损了我近十员将校!!呼延通、苏德你等为何还有颜面见我,若我是你等,今日便该提头来见!!!”

    韩世忠怒极而笑,说到最后,更是气得忿然而起,口沫喷飞而骂。呼延通、苏德连忙跪下告罪,董旻等将一同来劝,韩世忠怒火方息,遂而告免,呼延通、苏德皆受责罚,职位皆降三阶。

    少时,韩世忠虎目一眯,冷声道:“董旻,速备三千精骑,晌午时候出军,我要会一会我那兄弟!”

    董旻乃是韩世忠麾下罕有的智将,当下一听,不由面色一变,急道:“我军士气不高,又是刚来不久,这些日子虽赶路不急,但也是疲惫之躯,贸然进军,还是韩帅统领,实在!”

    “实在什么!?正是我军士气低迷,本帅才要一震军心!!况且正是我军初到,那么蛮匪定以为我等不会轻易来攻,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韩世忠怒声大喝,虎威骇人。董旻心知韩世忠这人最喜不按常理出动,想也是颇有道理,领命诺诺而退。

    到了晌午时候,众将饱食歇息已毕,韩世忠亲率三千兵马望天盆口而来。

    待韩世忠快到天盆口时,邓云早听说韩世忠亲自领军来战,其麾下诸将听了,皆欲出阵,都想要一举擒下韩世忠这个宋军统帅,一劳永逸。邓云却无此意,教众人都把守各自防线,不可擅自出军。众将问是为何。邓云答,像是韩世忠这种危险人物,越是顺他的意,便越是危险,要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伺机而动,打乱他的计划,在他最薄弱的关节给予其致命一击,一举成事!

    邓云与韩世忠在刘延庆麾下同事近有两年岁月,邓云对韩世忠脾性、战法可谓是了如指掌。

    话说,韩世忠引兵来到天盆口下,今日正是万里晴空,阳光普照。蛮军的城寨在韩世忠面前显露得尤为清晰。但韩世忠见得这座城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更兼守备森严,每道防线都有重兵精锐把守,饶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韩巨虎也不由看得心惊胆跳,面色连变。

    如此险地,他虽有六万大军,恐怕要强硬取下,也得折损大半!可到时他又如何取下那素有固城之称的燕京城呢?

    “好一个龙蛮子,看来你是打了死心要与我相斗。此城寨非同寻常,只有智取了。”韩世忠脑念电转,想罢,纵马冲出,高举方天画戟,扯声喝道:“龙蛮子何在,可还识得韩某耶!!?”

    韩世忠声如轰雷,响彻天地,可城寨上下的蛮军却依旧是凝神戒备,无人回答。

    呼延通见蛮军无人回答,不由大怒,瞪眼扯声骂道:“龙蛮子你莫非成了缩头王八!!?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如此弱也。算什么英雄好汉!!”

    呼延通骂声一落,董旻见韩世忠并无阻止,心中会意,连忙向身后的将士投去眼色,顿时众人纷纷叫骂。山上城寨蛮军虽都有怒色,却仍旧无人答话。

    蓦然,韩世忠一抬虎臂,骂声顿止。韩世忠虎目赫赫,忽地纵马飞前。山下蛮军都怕韩世忠强硬突破,连忙强震精神,准备厮杀。呼延通、董旻等将也怕韩世忠有失,正欲赶去时。韩世忠忽然把马勒住,扯声喝道:“龙蛮子,我知道你就在军中,你我本是过命兄弟,何必藏头露尾,我有话要与你说!!”

    韩世忠此话一落,终于在山下蛮军队伍的人丛内有了反应,中央处兵士纷纷往两边撤开,让开了一条通道。只见一身穿残龙铠甲,手挺龙纹银棍,骑着一匹威风神驹的将领徐徐而来。在他一左一右,分别是吉青、霍锐两将。

    “龙蛮子!”韩世忠见了那人,不禁面色一变,呐声而道。邓云带着吉青、霍锐两人来到队伍数十丈前停下。此时,呼延通和董旻也各提兵器赶了过来。

    “韩大哥别来无恙。”邓云刀目发光,眼神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之色。

    “哼。眼见我大宋国土先被金贼所犯,又沦落叛贼之手。你教我如何能好?”韩世忠冷哼一声,出言讽刺。吉青、霍锐听了,都是面色一变,皆有怒色。

    邓云轻一摆手,示意莫要轻举妄动,遂震色淡然答道:“事已至今,邓某没什么可解释的,是对是错,一切后人自有分说。韩大哥若还眷顾当年情义,可速速撤军。我也不会趁机在后袭击。如此一来,也可免于一场生灵涂炭。”

    “哈哈哈哈~~~!!!”韩世忠听了,虎目赫地瞪大,蓦然仰天大笑。邓云面色一沉,一副不惊不怒,波澜不惊的神情。

    “龙蛮子几年不见,你变得更加狂妄了!!”笑声一止,韩世忠面色猝寒,冷声喝道。

    “莫非韩大哥有办法攻下我这城寨?”

    “区区弹丸小寨,手到擒来。”

    “那小弟祝韩大哥武运昌隆。”邓云忽地一笑,一拉缰绳,便欲离去。

    韩世忠心头一怒,陡然喝道:“且慢~~!!!”

    就在韩世忠喝声刚起刹那,其坐下宝马嘶鸣一声,倏然动起,望邓云直奔而去。吉青却是早有提备,暗拉弓弦,见韩世忠飞冲过来,立即拽弓便射。‘啪’的一声,吉青再显闪电箭的威力,快箭飙飞,瞬即来到韩世忠面前。韩世忠却毫无惧色,拧戟就砍,竟瞬间打住,破了快箭。吉青本以为这箭能逼停韩世忠,却无料到他如此凶猛,不由心头一紧,正欲再射第二箭时。只觉身旁一阵疾风拂过,回过神来,只见邓云已飙飞而去。

    就在这毫无预兆的情况之下,两军统帅竟然如此快就兵戈相对,纵马相战!!

    “龙蛮子,吃我一戟~~!!!”韩世忠暴声厉喝,犹如一声震天虎啸,一来便施出‘天虎破天戟法’,落下的方天画戟如有破天碎地之威,而且更恐怖的是,在那柄方天画戟上,竟隐隐有红光闪烁,伴随着‘势’!

    原来韩世忠心知要攻克这座城寨,如有登天之难,就算侥幸得胜,再想染指固若金汤的燕京城便再无可能。而且令韩世忠最没底的是,他深知邓云韬略过人,奇策百出,要想在兵法上将其击败,实在比登天还难,如此一来,倒不如来个出其不意,将邓云一举擒下,到时蛮军自会投鼠忌器,万事无休!因此韩世忠这一来,便毫不留情,施出自己全盛之力。

    韩世忠的诡计,邓云似乎也是明白,面色冷酷,脸容紧绷,厉喝一声,手中亢龙棍盛势挥出,瞬间化作千百道棍影,一时间根本难以看清,施出的正是降魔伏龙棍法。眼看来势汹涌的方天画戟就要与片片棍影碰撞,刹那间无数棍影归一,遽然与画戟相碰。‘轰’的一声,尘土暴飞,两军将士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反应过来时,只见两人连人带马都弹飞而去,竟是战个平手。

    “龙蛮子~~!!!”韩世忠面容凶恶,把马一转,便欲再来激战。其实刚才却是韩世忠稍占上风,毕竟韩世忠已隐隐领悟到‘势’的存在,刚才也把‘势’的威力施出。不过邓云好在其坐骑了得,硬是帮他承受了不少的冲力。

    韩世忠奔马狂奔,俨然如一头巨虎,在张牙舞爪。呼延通、董旻也大喝一声,齐来掠战。看来他们也清楚了韩世忠的想法,也顾不得卑鄙还是不卑鄙,想着先擒了邓云再说。

    就在两军将士都以为定有一场惊世大战时,邓云忽然大喝一声撤,一拨坐下焰麟兽,立即奔飞而去。吉青、霍锐在后先撤,邓云借着坐骑之利,奔走如风。韩世忠一时追不上去,眼看就要得手,不由气得破口大骂。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韩世忠快到蛮军阵前,邓云兄弟三人也入了阵,随着邓云一声厉喝,在中央处的弓弩手立即乱箭发射,盾牌手纷纷向前戒备。

    电光火石之间,乱箭如雨坠来,韩世忠急舞画戟,乱拨乱打。背后董旻见蛮军盾牌手已摆开盾阵,急忙呼道:“韩帅敌军守备森严,又有乱箭掩护,我等贸然突击,也不过徒劳无功。加上那龙蛮子就在阵内虎视眈眈,到时趁机来袭,如之奈何!!?”

    董旻疾呼叫道,刚回到阵内准备的邓云不由刀目一凛,速望董旻处望去。原来董旻刚才的一番话,正是道出了邓云的计策。在韩世忠来时,邓云便猜到韩世忠必慑于城寨之险,以昔日情义,引自己出来说话,然后趁机擒住。而邓云则将计就计,暗作安排,就是要趁韩世忠计策不成,心中羞怒,跌入他布下的陷阱时,反将他一举擒住!!

    “龙蛮子你这猾贼~~!!实在可恶极了~~!!!”韩世忠也非寻常之辈,当下一听,顿时醒悟过来,嘶声骂毕,即拔马一转,疾呼撤退。吉青见韩世忠露出后背,顿时眼神一亮,正欲拽弓去追时,却被邓云叫住。吉青不由一怔,反应过来时,韩世忠已然远去。

    “大哥莫非还记念旧情!?那韩巨虎刚才全力施展,分明是想要了你的命啊!!”吉青大觉不忿,扯声喝道。

    邓云却是面色淡然,凝声道:“非也。适才那道出我计的宋将,已暗中换了弓箭,就等你张弓袭击。此将看非一般,还是谨慎些好。”

    吉青听了,眉头一皱,自是不信。毕竟刚才如此混乱,要在这乱军之中,在他张弓刹那,射中他。不但要讲求眼疾手快,心灵觉准,还要有超于凡人的箭艺。吉青自诩箭艺不凡,也难以达到这种层次。

    话说韩世忠退回去后,也不怠慢,当机立断,即命撤军。邓云也无发令追袭。

第三百二十三章 龙虎决战(上)

    众将眼看宋军统帅就此撤走,都是急得心如火焚。就在此时,梁兴奔马领着一队忠义军斥候赶来,急急报道:“回禀主公,正如主公所料,有大量的宋军由那苏德所领,都埋伏林地左右!!”

    梁兴此言一出,众将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告罪,又赞邓云料事如神。邓云却无半分得瑟之色,微微眯起刀目,心中默默腹诽道:“多年未见韩大哥还是生猛如斯,而且在战法上似乎也成长了许多。若非我建立了这座城寨,纵是有相等的兵力,正面交锋,恐也非其敌也。”

    却说韩世忠撤军回寨心中恼怒不已,大发雷霆。呼延通、董旻、苏德等将皆觉得韩世忠自从做了这军中统帅,性子比起以往要急躁许多,都是暗暗心疑。不一时,韩世忠喝退众人。呼延通、董旻、苏德出帐后,边走边谈。

    “韩帅怎会变得如此易燥易怒,如此一来,恐怕非那龙蛮子之敌也。”董旻不由忧心忡忡而道。呼延通听话,叹气道:“韩帅与龙蛮子曾是过命兄弟,两人感情极深,本是志同道合,并肩作战的弟兄,如今却要兵戎相对,想必韩帅心里也是难受。”

    “哼。你一介匹夫懂些什么!韩帅自来公私分明,光明正大,只要是毒害朝廷的祸物,莫说是那龙蛮子,就算是亲兄弟也会毫不犹豫地亲手将其处决!!你别太小看,韩帅对朝廷的忠义了!!”苏德闻言冷哼,瞪眼喝道。呼延通本就是性子暴躁,也忍了这苏德许久,听他又出言侮辱,不禁大怒,张嘴就咆哮骂道:“小娘贼!!老子忍你久矣,看老子不撕裂你那张臭嘴!!”

    呼延通体格魁梧庞大,足有苏德两人大,苏德见呼延通暴怒,不禁面色一变,却不愿丢了面子,喝道:“想干架么!!?我却不怕你这匹夫!!?”

    “够了!!你等二人莫非还嫌如今不够乱么!!?蛮军据守城寨,韩帅如今束手无策,军里士气低迷!你等还再胡闹,一旦军心溃散,蛮军由守转攻,恐怕我军到时将有灭顶之灾也!!”董旻急忙拉开呼延通、苏德二人。

    就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大笑,三人不禁纷纷望去,只见韩世忠一脸狂喜之色,快步赶来,一抬巨手,三人面色一变,却见韩世忠把手拍在了董旻肩膀上,笑道:“小董你不愧是我的智多星!!”

    董旻闻言,眉头一皱,满脸疑色,一时还未反应过来。韩世忠笑容灿烂,遂疾声与三人教道如此如此。三人听了,不禁皆涌起振奋之色,纷纷叫好。

    韩世忠也不知有了什么计策,之后一连数日,皆派兵详攻,只有声势,不见与蛮军有过死拼,倒是耶律亚虎心灵机警,每次都能捉准宋军撤退的时机,连日来擒下了不少宋将、宋兵,在宋军中威名大震。

    这日已是韩世忠大军来到的第五日。在天盆口主帐内,邓云一脸沉重之色,耶律亚虎也是沉吟不言,吉青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只有霍锐一脸兴奋、激动之色,哈哈道:“我还以为那韩巨虎有多么了不起,没想到其军屡战屡败。城寨八道防线固若金汤,想必不久韩巨虎便要撤军咯~!”

    “蠢蛋!你懂什么!!就是如此,才让人觉得诡异!!”吉青一瞪眼,厉声喝叱。

    “切!我等明明赢了,为何却要怕他。真是好生奇怪!”霍锐一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你!”吉青见霍锐还没反应过来,不由气结,也懒得给这丢人现眼的家伙解释。

    “韩世忠乃当今天下罕有智勇双全的虎将,此人昔年仅以万余兵马,便能抵抗那金人狗皇帝的数万精兵,足可见其本领。如今他更凭梁思成一事,一步登天,成为十万宋军的统帅,正当趁机争取功名,名扬天下之时,又怎会屡屡示弱?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耶律亚虎面色一沉,仔细地和霍锐解释道。霍锐一听,不由瞪大了眼,急急问道:“莫非宋军这几日屡番挫败,都是韩巨虎故意为之?”

    霍锐话音一落,邓云不禁眼神一亮,蓦然哈哈笑起,速与众将教说如此如此。须臾,有人来报,说宋军又来掠战。邓云灿然一笑,众将皆慨然领命而去。

    话说,这日轮到苏德率兵来掠战,呼延通、董旻在后接应。依照韩世忠的计策,苏德并无意与蛮军死战,本想着痛骂一番,然后作摸作样的进攻一阵,便立即撤军退去。哪知,苏德刚摆好阵势,忽然山上城寨擂鼓大震,杀声四起,顿时吓得苏德面色剧变,心惊肉跳,还未反应过来,第一阵地的耶律亚虎便先率军来战。苏德连忙仓促应战,指挥兵士抵挡。不过宋兵皆是无料,被杀个措手不及。

    耶律亚虎一马当先,纵马腾飞,悍然杀入苏德军内,手中三尖两刃刀左挑右刺,径直奔飞,一片人仰马翻。耶律亚虎部署士气大震,无不争先。苏德军抵挡不住,前军瞬间溃散。苏德大怒,飞马迎住,与耶律亚虎杀了七、八回合,不敌撤走。耶律亚虎盛势追击,一路猛冲突破。此时,呼延通和董旻也发觉蛮军突袭,连忙引兵来救。另一边,霍锐、吉青亦纷纷率兵杀到,将宋军逼入林地之内,逃之不及的都被擒住。董旻见蛮军势大,急呼撤军。呼延通留下断后,与耶律亚虎拼死厮杀,两人战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呼延通见蛮军不断逼来,不敢怠慢,虚刺一戟,转马逃去。耶律亚虎杀得正是兴起,本欲去追,城寨上却响起鸣金收军的号角声。耶律亚虎和霍锐、吉青等将,方才收军撤去。

    蛮军又取得一场大胜,擒下俘虏足有二千余人,所得良马兵器无数。邓云自不忘犒劳一众有功将士。

    当夜,众将都在山上喝酒庆祝。霍锐还是一头雾水,喝了几碗,酒意上脑,也没那么顾忌,瓮声瓮气问道:“大哥呐~!你又是如何知道宋军今日又是详攻,虚张声势?”

    众人一听,也纷纷向邓云望去。原来,正是邓云今日忽改严守不出的号令,命诸军齐出,奋勇作战,才会有今日一场大胜。

    邓云淡然一笑,刀目赫赫,望向远方宋营,徐徐而道:“你等别看天下闻名的韩巨虎,作战生猛,杀起敌来有前无后,教人闻风丧胆。其实他用起计来,亦是教人防不胜防,一旦松懈,便将有灭顶之灾。

    我看他屡日虚张声势,有意示弱,实在是想教我等松懈。待过了一些日子,他便故作撤军,引我等出这座城寨,再以伏击,决一死战。此计确是高深。我几乎中计。”

    邓云此言一出,众将无不变色,暗暗心悸。

    另一边,在宋军营地的主帐内,宋军今日大败一场,呼延通、董旻、苏德等将都来请罪。韩世忠却不知自己计策已被邓云察觉,听得今日大败也无雷霆震怒,反而大笑不已。

    “哈哈哈!!看来我军屡日痛骂,饶是这狡诈的龙蛮子,也憋不住了!!今日虽败,却反让我计增添几分胜算!!”只见韩世忠一脸兴奋之色,虎目赫赫生光。

    呼延通、董旻、苏德等将听言都是精神大震,皆说到了决战之日,必定拼死决斗,努力杀敌。

    “哼!话虽如此。但那龙蛮子狡诈非常人可想。他占据高地,可观我军动向。可先做些布置,教他信服。”韩世忠面色一敛,遂与苏德吩咐如此如此。苏德听了,立马领命而去。

    于是,又过了三日,这些日子宋军却没了动静,不见有人来攻。而另一边邓云却从梁兴那里得知,宋军每日都会趁夜里撤去,这已是第三日。

    邓云听了,不由一笑,心知韩世忠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他素来行兵打战,最注重的就是斥候的机警。这一点,韩世忠也是清晰得很。而韩世忠选择在夜里撤军,以作隐藏,就是让他误以为宋军果有撤军之意。

    “这些撤走的兵马,应该就是伏兵吧。这一局,韩大哥你还真是精心布置啊。”邓云喃喃而道,刀目闪烁着赫赫精光。

    不知不觉中,韩世忠的宋军与蛮军已僵持了快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一个月里却少有大战,两军加起来的伤亡和被擒的兵士都不够一万,当然其中一直处于下风的宋军占了足足八成之多。

    这日,又是一个风高气爽,阳光普照的好日子。就在天盆口不远处的高山处,竟有一座废弃许久,不为人知的哨塔。此时,在哨塔之上,出现了七、八个猎户打扮的汉子。

    “呵呵。三弟,亏你能找到这处好地方。”一个长有一对骇人枭目,体格魁梧,如天神般的巨汉,此时笑容可掬向旁边略显瘦弱,面如冠玉的清秀男子笑道。

    “哼。那是自然,大哥你太小看我金军的细作。昔年,父皇为了得到燕京,可教这些把燕京方圆百里一带探查上十遍,然后再描绘成地图。只要有了这地图,燕京方圆百里的一树一草,我等都了如指掌。”清秀男子面色一震,颇为傲气说道。

    “哈哈哈~~!可惜最终我等父子都败给了那龙蛮子之手,把燕京拱手相让,父皇可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立即举大军复仇,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让我俩兄弟深入敌腹,来观此大战,确认这场胜负!”巨汉纵声大笑,一脸放荡不羁之色,细细一看,竟是金国大皇子斡本。而那清秀男子,则是号称才智绝顶的金国三皇子讹里朵。这兄弟俩竟然来到了燕京,而且在他们身边仅仅只跟了五、六人,实在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大哥,你又是这般口没遮拦,若是被父皇听了,又该说你了。”讹里朵皱了皱眉头,眼神一转,示意斡本提防周边的人。斡本却是哈哈一笑道:“三弟不必多心。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对我可是忠心耿耿哦。”

    讹里朵见斡本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心头一急,正欲说话。忽然斡本面色一变,眯眼沉色道:“话说回来,沿路来时,听说这韩世忠与龙蛮子已对峙了近一月的时间。龙蛮子就是凭着这座险地城寨,逼得韩世忠束手无策,屡战屡败。当下细细一看,如此天险固寨,真是令人折服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龙虎决战(中)

    斡本说着说着,缓缓地转过身子,枭目发光,手指着远方那座显眼的城寨,叹声而道。

    “哼。这不过正好有一处绝佳地方,让那龙蛮子引之为用罢了。否则如今燕京城下,恐怕早就血流成河,横尸遍野!!”讹里朵冷哼一声,对于他们金人来说,宋军和蛮军的大战,最好就是两败俱伤!

    “哈哈!不过三弟你不觉得,龙蛮子能够发现这块险地,又能当机立断,耗费时间、人力在最紧要的战备时刻,建立这座城寨,本身已是十分了得么?龙蛮子,龙蛮子。此人将来必是我之心腹大患也!”斡本发光的枭目,猝然迸发精光,满脸兴奋之色,脸上咧开的笑容,让人觉得是一头正在发笑的猛狮。

    讹里朵听了,脸色连变,聪明人总是不愿被另一个聪明人比下去,何况这个聪明人还是个出身平民之家的敌人。只不过讹里朵虽是心中不服,却无言反驳斡本的话。

    “哼,那依大哥来看,韩巨虎与龙蛮子之战,谁将赢下这场大战呢?”讹里朵面色一敛,带着几分得瑟的笑容问道。在他眼里,邓云仿佛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局。

    “哈哈。韩巨虎与龙蛮子皆乃世之豪杰,但若真要我选,我选龙蛮子保赢不输。”斡本灿然一笑,毫不犹豫答道。

    “呵呵,看来这回是要让大哥失望了。大哥莫非是见那龙蛮子屡屡得胜,以为其士气正高,兼有城寨可守,自是必胜无疑。其实不然,韩巨虎只不过以弱示之,前番挫败不过引蛇出洞之计也。据细作来报,韩巨虎军的苏德已率领近万余兵马撤去,这些兵马却都埋伏在后。但韩巨虎军撤走,龙蛮子屡战屡胜,想其军锐气旺盛,反之宋军无意作战,士气低迷,必盛势追击,堕入韩巨虎一开始便设好的陷阱。到那时,必将被韩巨虎一举翻盘,杀个片甲不留!!”讹里朵眼神赫赫发光,疾言厉色而道,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啊?哈哈哈哈哈~~!!!”斡本听了,却是大笑起来。讹里朵不由面色一变,心中只觉恼羞,一把抓住了斡本的手,忿忿而道:“大哥为何嗤笑!!?”

    斡本笑声顿止,神色一敛,拍了拍了讹里朵的手,淡淡道:“三弟想得太过理所当然。若是寻常小辈,或是如三弟所想。但龙蛮子能够击败我大金,在这局势混乱的燕云之地,取下燕京这座王城,又岂会泛泛之辈耶!?”

    “哼!大哥这话实在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讹里朵忿忿不平,正欲继续说下去时,斡本陡然面色一变,枭目中饶转精光,如同一双鹰般的眼眸,好似能望向万里之遥,摆手道:“这场龙争虎斗之战的落幕,终于要开始了。”

    在天盆口城寨之下,呼延通、董旻二将领命率五千兵马进军,如今已摆开阵势,叫骂搦战。而在这些日子里,韩世忠军每夜都会把营寨徐徐往后而撤,今日也正是韩世忠大军撤退的日子。至于呼延通和董旻却是领韩世忠之命前来拖延蛮军。

    “龙蛮子你这杂碎别再躲起来呐!!速速来与爷爷厮杀!!”呼延通嘶声大喝,声震八方,每一次喝吼,天地似乎都在颤动。这日,蛮军依旧在城寨上严密守备,对于呼延通的叫骂声,蛮军上下虽都气氛至极,但无邓云的号令,谁都没擅自出战,更不会随意回应,可谓是纪律严明。

    过了快有一炷香后,蛮军依旧不见回应。呼延通也骂得累了,赶回阵去,与董旻谓道:“这也奇怪了。依韩帅所言,龙蛮子不难发觉这些日子我军在夜里的动静,而今日我军也故意把帅旗移出百丈之外,龙蛮子看出我军撤退之意,应该会主动来战。为何却迟迟不见动静?”

    董旻听话,也是神色一沉,凝声而道:“自古以来,战事都是瞬息万变,哪有料定之局。且莫急躁,先静观其变。”

    而就在董旻话音刚落,山上城寨陡然擂鼓、锣声俱起,城寨上的兵士无不在振臂高呼。

    “哼。终于发现了吗?”董旻面色一敛,眼露精光,不由裂开一丝笑容道。

    不一时,在山下大阵内,随着几道马鸣声起。邓云、吉青、霍锐兄弟三人,各提兵器,纵马奔飞,倏然而出。呼延通见得邓云,不由瞪大了眼,就似一头恶兽看到猎物时的神情,喜道:“看来今日这龙蛮子是想亲自作战,激奋士气!!好咧~~!若能先取下他的头颅,岂不是锦上添花!!?”

    呼延通说罢,不等董旻回答,大喝一声,策马便出,高举手中大戟,扯声喝道:“龙蛮子,速速出来受死!!”

    邓云身旁的霍锐一听,顿时大怒,牛般大的眼珠子瞪得快要凸出,扯声吼道:“杀鸡焉用牛刀!!?老子霍小牛就能解决你这大黑脸!!”

    霍锐话音刚落,人马已然奔飞而出。邓云面色一紧,眼光却非望向呼延通,而是随呼延通之后赶到阵前的董旻,遂一边用眼神与旁边的吉青示意,一边吩咐道:“三弟,那宋将非泛泛之辈,你待会务必小心此人。”

    吉青闻言,投眼望去,见正是不久前那员宋将,不由面色一变,心中暗付今日必要找回场子来,重重颔首。

    与此同时,呼延通、霍锐已经交马杀在一起,呼延通大戟飞舞挑刺,招招凌厉、迅猛,不但力气毫不逊色于霍锐的大锤,而速度更是胜上一筹,不到三十回合,霍锐已然陷入下风。

    “喔哦哦哦~~!!霍小牛你这颗牛脑袋我便不客气手下啦~~!!”蓦然,呼延通赫然发作,一戟扫开霍锐的大锤。霍锐面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疾风袭来,连忙下意识地往后就倒。只见大戟如同一道虹光般一跃飞过,两军兵士看得都惊呼起来。霍锐险险避过,连忙起身,呼延通转戟回砍,霍锐挪身一躲,连忙击出大锤,‘嘭’的一声巨响,呼延通拧戟挡住。

    此时,霍锐已有些许冷汗直冒,心里发虚的感觉,又想邓云在战前会议有过交代,不可勉强作战,便一咬牙,转马逃去。

    就在这时,在宋军阵内的董旻眼神一亮,立马拽弓上箭,‘啪’的一声射出,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从上箭、拽弓、射箭不过在须臾之间。

    而董旻箭矢刚射,‘咻’的一声震响与一道飞影斜刺射来,刹时击中了董旻的冷箭。董旻面色冰寒,也不望去,拽弓射箭,即又射出一箭。

    另一边,吉青看是射中,心中得意,正欲喝骂,哪知董旻又是一箭射出,不由心中惊呼道:“好快的箭!!”

    吉青此里的快,却是有另一层意思。话说董旻的箭,与吉青的箭是截然不同。董旻是发箭的速度极快,而吉青却是射出的箭速度极快。两种箭艺若要比较起来,董旻的箭却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吉青念头一闪,连忙拽弓射箭,箭刚射出,听得啪啪连声弓弦震响,不由心头一震,望过去时,竟见董旻这回竟一连射了三支连珠箭。

    “混蛋!!!”吉青心头一急,连忙拽弓瞄准,望着飞箭射去。这说是迟,实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两边兵士,只见战场上不知从哪里来的箭矢连连撞在一起,连声嘭响之后,一根箭矢径直飞疾,另一根箭矢斜刺里插来,却是从下方掠过而去。

    “不好!!四弟小心!!”吉青顿时面色勃然大变,疾呼叫道。话说,呼延通正追着霍锐,听得背后震响,心中早有准备,倒身向前一倾,箭矢立即奔飞而过,望霍锐后背射去,眼看就要射中。突兀,一道马鸣声起,一人一马宛如闪雷般斜里冲来,挥出一道银色虹光,赫然打爆了飞来冷箭,随即速度不减,迎向了策马奔来的呼延通。

    “哇哈哈哈~~!!龙蛮子你终于肯现身了么!!?”呼延通巨目倏地瞪大,顿时气势暴涨,杀气冲天,刚一靠近,举起大戟照着邓云面门便刺。邓云面色冷冽,把亢龙棍一转,一棍荡开呼延通的大戟,人马分过时,施出一招‘龙荡九天’,刹时棍影纷飞,袭向呼延通。呼延通已然抵挡不及,连忙挪身躲避,直到邓云人马冲过,都是险象环生。

    而就在邓云冲过刹那,却无回马来战,竟然径直望宋军大阵冲了过去。

    “混账!!你这龙蛮子实在太胡来了!!”呼延通反应过来,连忙勒马转回追去。邓云坐下焰麟兽奔飞如同风雷,快得惊人。宋兵都没想到邓云身为蛮军的统帅兼主公,要不不出,一出便是单人匹马的直捣黄龙。

    “哼!无谋至极!!”董旻一声冷哼,双眸精光暴涨,拽弓连箭,刹时一连五、六根箭矢接连射出,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都望邓云射了过去。邓云坐下焰麟兽嘶鸣一声,如同麒麟吼啸,左突右冲,风尘起扬,连连避过。邓云也舞起亢龙棍,连破几根箭矢,厉声喝道:“此等下三滥的箭艺也想伤我,简直痴心妄想!!”

第三百二十五章 龙虎决战(下)

    董旻听话,心头一怒,咬牙切齿,面容紧绷,正欲射箭时,忽听一阵破空震响,一串连珠箭正迸射过来,连忙挪身避开,飞去箭矢震得董旻耳朵一阵发鸣剧痛,同时还有阵阵惨呼叫响,不想也知道后面有人中箭。董旻心头大怒,急瞪眼望去,只见一员面色狰狞凶戾的蛮将正拽弓飞马而来。

    “畜生!!别小看人了!!今日便要你知道我闪雷箭的厉害!!”

    董旻面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那蛮将已射出一箭,如同一道迅光,须臾便到。

    “好快的箭!!”董旻心头一陡,连忙闪避,手臂被擦出一道血痕,背后随即又发起一道惨叫。

    说是迟那时快,与此同时邓云已遽然杀到了宋军阵前,董旻就在最前,见得如有吞天之势的邓云盛势而来,不由吓得浑身僵硬,眼睛瞪得斗大,只觉面前这人如同天神巨人一般,不容侵犯,不可力敌!!

    “给我下马!!!”邓云刀目如有电光流转,暴喝一声,拧起亢龙棍施出一招‘狂龙入海’暴劈而下。眼见亢龙棍如有千钧之势砸来,董旻唯有招弓抵挡。‘嘭’的一声,顿时弓裂棍落,打在了董旻的右肩之上。董旻痛呼一声,即刻被打翻落马,后面宋兵看得眼切拥起来救。

    “老董!!喔噢噢噢噢~~!!龙蛮子我饶不了你~~!!!”呼延通看得暴怒如狂,急加鞭飞马赶去。就在此时,邓云忽地拔马一转,竟无趁机去夺董旻的性命,而是回转来战呼延通。就在这瞬间,董旻已被宋兵救了回去,几队人马皆望着邓云后背扑杀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邓云飞马杀到,呼延通刚提大戟,一道破空震响暴起,已然躲避不开,只觉右腹位置传来一阵剧痛,便知中箭,却是来不及多想,全因邓云已挥起亢龙棍,漫天棍影袭来,势大如潮。呼延通急忙拼死抵挡,最后连中数棍,被邓云打翻落马。

    宋军两员大将都被邓云击败落马,顿时士气一落千丈,在邓云背后追来的宋兵都吓得神色剧变,霎时间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阵阵喊杀声此起彼伏。却是在后阵的耶律亚虎见得邓云出阵,便知此战必胜无疑,早令各军准备,见得邓云打翻董旻落马时,就下令全军突击。

    “不好!!这龙蛮子从一开始就是在计算呼延将军!!”董旻刚急上了马,却见得远处的呼延通落马,不由面色勃然大变,一时便醒悟过来。

    “快快去救呼延将军!!!”董旻嘶声暴喝,急得是心如火焚。只不过,赶去救的宋兵都被吉青的箭艺吓住,几个将领被射死后,都不敢前。至于呼延通忍痛起身时,又遭邓云雷霆袭击,虽拼死拼斗,但毕竟没了坐骑,又是受伤在身,最终被邓云又是一棍打飞翻倒在地。一队蛮军骑兵迅疾赶来,将呼延通擒住。

    邓云见了,不由面色一震,高举亢龙棍,声若轰雷,扯声喝道:“宋军先锋大将呼延通已被我军擒也!!诸位兄弟,随我厮杀,今日务必击退宋军~!!!”

    邓云话音一落,蛮军顿时响起一阵阵震荡天地的呼喝声,如有群虎群狼之威。

    原来邓云一开始不去擒杀阵前的董旻,乃是想着宋兵就在附近,汹涌来救,难以成事。而以呼延通急躁的性子,见得董旻势危,定会急欲来救,正好他尚在两军相隔的场地中,若能将他打落马下,擒杀他的机会便是极大,再有正往赶来的吉青会暗中配合,成功几率可谓是大大的增大。邓云就在这瞬间之际,想好计策,这等急智灵敏,绝非常人可比。

    随着蛮军士气大震,宋军不但士气低迷,更是慌张无措,见得蛮军势如骑虎而来,都有逃去之意。

    “这回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董旻见状,气得浑身抖颤。他与呼延通今日的任务,也只是做做样子和蛮军死拼一阵,然后便速速撤去,诱蛮军来追。没想到,一直隐于幕后的邓云,竟会亲自出阵,而呼延通一时轻敌大意,急功近利,被邓云所擒,如今董旻也是心头大乱,眼见势头愈加混乱,唯恐一发不可收拾,也顾不得去救呼延通,咬牙喝道:“撤军,快快撤军~~!!!”

    随着董旻话音一落,早已失去战意的宋军,连忙争先恐后地逃命,阵型大乱。

    与此同时,在东边某座高山的哨塔上。斡本见得宋军大败,蛮军士气高亢,杀声震天,不由吟声道:“照理来说,这来的宋军今日任务只是诱敌,可见蛮军这般声势,非同寻常,莫非是宋军有大将被擒了?可惜若能再靠近一些的话,便能不留余地地看清一二。”

    而在一旁的讹里朵,眉头紧皱,眼睛眯得紧紧,还是不愿服气,凝声道:“这其中虽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蛮军士气高涨,待追往过去,看得宋军营地大军已然撤走,定会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拼命去追。到时一旦遭到宋军的迎头痛击,伏兵来袭,即将如土鸡瓦犬,瞬间溃败!!”

    原来就在蛮军与宋军在天盆口下激战时,韩世忠早已率大军撤离。

    “哈哈哈~~!!三弟所说确实是理。走罢,我们到近点的地方观战。”斡本闻言大笑,说罢,转身便走。这时,一个身形健硕,眼流精光的男子,单膝跪下,挡住了斡本的去路。

    “辽王殿下,除了这哨塔方圆十里外的一带,我等打探过是安全地带,再往外数十里都常有宋军、蛮军的斥候,一旦我等行踪被发觉,这可如何是好?”男子毕恭毕敬拱手而道。

    斡本听了,淡然一笑,摆手道:“不必多虑。如今无论是宋军还是蛮军的将领都专注在今日这场大战,岂有功夫理会我们这些猎户。小心一些便好。话说回来,但有万一,不是还有你们‘六元凶将’保护我左右嘛。”

    斡本话音一落,周围其余五人纷纷跪下,齐声应道:“我等愿粉身碎骨,效死辽王。”

    斡本听言大笑,遂带着众人下了哨塔,取小径而去。

    话说,董旻见局势不妙,率兵退走。邓云亲率大军追杀。董旻见邓云引兵追来,心头又恨又是痛快,想待会定要把这些日子受的耻辱,教这些蛮匪十倍奉还。

    说是迟那时快,不知觉中已是晌午时候,烈日当空。邓云纵马在前,霍锐、吉青两将紧随其后,耶律亚虎在后指挥大军。眼看邓云领军来到宋军营地,只见四处空旷,只剩下些残余的帐篷、旗帜,除了正逃的董旻军外,还哪有宋军的身影。

    “宋军果然撤去了!!三弟、四弟,你俩保护好两翼,梁小哥你速与我那大舅子吩咐,教他小心保护后军,随时准备接应!!所有骑兵都随我来,依照先前分编分为两部,我率前军二千精锐,鬼奴你率剩余三千!!其余步兵都给我放慢脚程,趁机歇息,待会将会有一场恶战!!”邓云面色一震,疾声吩咐。众将听命,纷纷领命。

    于是,蛮军各部兵马依照邓云的军令,迅疾变动起来。邓云和鬼奴将军内五千骑兵尽数调前,又分为前、后两军。邓云自率前军二千骑兵精锐,奔飞赶去。鬼奴率三千骑兵随后赶往。

    与此同时,在宋军营地后右边的一处小山上,韩世忠眼见蛮军变动起来,骑兵尽出急追,当前一军更是有着‘邓’字大红旗,不由纵声大笑:“哈哈哈!!看来我这兄弟还真是急着要将我赶尽杀绝。”

    在韩世忠身后,几员将士听了面面相觑,都不知何意。一将不由问道:“韩帅为何如此来说?这龙蛮子不是素来谨慎,若要来追,当全军出击,以免深入腹地,我军一旦反攻受困。可他如今却尽派骑兵先追,还亲自率领,岂不反常?”

    “哈哈哈~~!你等又岂知我这兄弟心里想法。先说我军撤走,已是丧志之军,再有我初领大帅之位,根基不稳,此下必是军心溃散。我这兄弟料此,视我军如土鸡瓦犬,纵是反攻也难以成势,却是不想让我就此逃去,想引骑兵迤逦追击,将我擒住!

    恐怕我这运筹幄的兄弟,也万无想到,我从一开始示弱,种种虚张声势都是假象。为的就是要引蛇出洞,与他一决胜负!!”韩世忠虎目生威,赫赫震词,众将听得无不振奋。韩世忠眼见邓云引兵已到了一半的宋军营地,精神一震,遂起身上马,振声喝道:“弟兄们,今日我等便教这不可一世的龙蛮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韩世忠话音刚落,顿时一阵阵喝喊声轰天震起,原来在这小山内竟然埋伏了近两万名兵士。与此同时,一员将士也急招起了旗帜,示意埋伏在右边的苏德军,准备作战。

    话说,就在韩世忠、苏德准备出兵之时。邓云一路纵马狂奔,引军追在董旻军后。董旻军残兵溃部许多都走不动,被无情抛弃。邓云也不想杀这些残兵溃部,径直奔赶。董旻见邓云死追不放,速度极快,也没想到邓云竟会脱离大军,先率骑兵来追,心中叫苦不已,唯恐被擒,后来被逼无奈,先引一队数百从骑逃去。于是董旻军数千兵士,为了逃避蛮军,四处逃窜,或数百成群或数十成队,各自逃亡。

    渐渐地邓云终于引兵快要进入韩世忠早就设定好的埋伏地带,只见此处两面围山,前道狭窄,成围地之势,正是最为适合埋伏。

    却说韩世忠眼见董旻只引着数百骑兵过去,不由眉头一皱,脸上有了几分怒色,暗付道:“董旻和呼延通这两个家伙干什么吃的,五千兵士竟只剩下这数百人!!还有为何不见呼延通了!!?”

    韩世忠忽然只觉心头一跳,有些不祥的预感,或者是现况与他原先的计划有些出入,令他总感觉有些端倪。

    原来韩世忠本来是吩咐董旻、呼延通二人将蛮军引来后,伏兵尽出,便趁机转回厮杀,三方齐攻,只留一条退路。

第三百二十六章 巨虎之败

    蛮军惊慌应战,兵力又不如自军,自是必败无疑,想要逃去时,只有一条退路,互相践踏,自是死伤无数,到时他在趁势掩杀,必能大获全胜!

    韩世忠的计策可谓是狠辣无比,只不过现况的发展并不是尽如韩世忠所意。

    就在此时,忽有斥候来报,说邓云的两支骑兵一前一后已经追上来了,不过背后大军还在徐徐而进。

    韩世忠一听,不由眉头又是紧皱起来,还未理好思绪,又有人来报说,邓云军忽然放缓了速度,疑似发觉有伏兵。

    “将军!!龙蛮子孤军深入,两部骑兵一前一后,难以调头。只要将军此时一声令下,伏兵尽出,也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将这龙蛮子擒下,不是胜过千军万马么!!?”一员将士见韩世忠还在犹豫,唯恐邓云逃去,急忙劝道。临边几个将士都觉是理,纷纷来劝。一时间,屡屡事出意料,众人又一阵乱喊乱叫,只教韩世忠觉得一阵头昏脑眩,虎目一瞪,怒声喝道:“都给老子闭上你们的狗嘴~~!!!”

    韩世忠一声怒吼,虎威骇人,众将顿时吓得纷纷闭上了嘴,吼声之大还惊飞了四周的许多鸟雀。就在此时,连声惊呼声起,只听有人大喊撤军。

    韩世忠虎容抖动,满腹怒火几乎溢出,大喝叫道:“鸣鼓~~!!出兵~~!!!”

    随着韩世忠喝声一出,两边顿时擂鼓大震,苏德立即挥军杀出。韩世忠也亲领诸将,率兵冲落山下。只见宋兵一左一右,铺天盖地而来,声势之大,简直是惊天动地。

    另一边,就在附近不远的一处山道高坡上,斡本猛地勒住了马,听得这恐怖如同海翻江倒一般的喊杀声,不由面色大变,呐呐而道:“宋军的伏兵终于出现了。”

    “哈哈~!大哥你看,蛮军的大部人马还在足足数百丈之外。而那龙蛮子竟只引骑兵,孤军深入,此番怕是有去无回,这回果然是你输了吧。”讹里朵喜声大笑,一副宋军必胜无疑的神气。

    斡本却是没有答话,枭目内的瞳孔不断骤缩,脸上神色无比凝重,极度专注在战场之上,而当他看得蛮军后面的骑兵早就掉好了头离去时,长吁了一声:“好高深的城府,好可怕的洞察力。龙蛮子从一开始就将这韩巨虎玩弄于鼓掌之中啊!!”

    话说邓云引兵逃去,一路狂奔飞逃。宋兵都憋了一股怨气,蜂拥追去。怎奈蛮军都是骑兵,而且除了一开始略显慌乱,有些怠慢,后来很快便恢复阵型,行走迅疾如风。

    苏德引军在前,眼看邓云不断远去,气得大怒不已,嘶声喝道:“都给我卯足劲去追!!绝不能让那龙蛮子逃去!!!”

    苏德喝声一落,前面的骑兵纷纷加鞭赶前,想要缠住邓云军。就在此时,邓云一声厉喝,逃在最后的骑兵队忽然纷纷拽弓上弦。

    “不好!!是蛮军的疾风骑,快快闪避!!”领军的百人将看得这一阵势,顿时吓得面色大变。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疾风骑早已乱箭齐发,去追的宋军骑兵被射落不少,后面赶来的骑兵避之不及,顿时纷纷被撞个人仰马翻。

    “可恶!!!小心一些,虎盾骑速速出阵,举盾防护!!”话说苏德麾下有一支以防守著称的精锐骑兵,便是这虎盾骑。虎盾骑共有三百人,皆配以铁盾长枪,冲锋陷阵起来,不但骁勇凶悍,而且不易被敌人砍落马下,被苏德视若至宝。

    随着苏德喝声落下,虎盾骑立马出阵。疾风骑毫不怠慢,发箭猛射,不过虎盾骑早有准备,纷纷拧盾抵挡,不断逼近。几个疾风骑将士不由惊呼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慌!人射不到,射马便好!”就在此时,一个少年兵士疾声叫喝,话落同时,拽弓一射,箭矢倏然飙飞,刹地正中一个虎盾骑的坐下马匹。霎时,人翻马倒,后面追来的虎盾骑避之不及,撞个正着,纷纷惊呼落马。

    疾风骑将士看得眼切,连忙疾呼射马,于是一众疾风骑各拽弓箭,都朝着虎盾骑的坐下马匹去射,这三百虎盾骑的队伍顿时大乱,不知多少人坠马翻滚。苏德看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虎盾骑落得如此窘相,大怒不已,也不敢再命骑兵去追,急呼步兵持盾赶进。

    如此一来,宋军很快便被邓云的骑兵队拉开了距离。而在中军的韩世忠见前军仍旧未能追上,不由心头一颤,暗觉诡异,连忙策马赶前去看。

    不一时,韩世忠来到前军,见得正一脸愤慨指挥兵马的苏德,不由面色一变,疾呼喝道:“苏德!!蛮军两部骑兵还未遇上吗!!?”

    苏德听得韩世忠怒声一喝,身躯一震,回眼望去,果然是韩世忠,连忙答道:“韩帅!我也觉得诡异!!

    这都快追了近百丈,却仍未见两部骑兵遇上,就好像后面那部骑兵早有预料,先往撤去似的!!”苏德此言一出,韩世忠刹地面色大变,连忙勒住了马匹,竭斯底里地吼道:“全军止步~~!!!!”

    韩世忠陡然一声喝出,宋军各部兵马无不大惊,各勒马停步。不过韩世忠忽然这一喊,许多队伍自是刹不住脚,很多都撞了上去,顿时一片大乱,叫骂惊呼声,响不绝耳,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

    “都给老子闭嘴~~!!”韩世忠暴声怒吼,震得四周山林都似摇晃起来。宋军诸将连忙喝令麾下兵士。苏德面色一紧,急忙问道:“韩帅忍辱负重,精心布置如此之久,此下正是追击蛮军,一擒龙蛮子之时,韩帅为何下令停军?”

    韩世忠脸色连变,似乎已明白到自己为何一直心绪不灵,缓缓地闭起双眸。众将无不心疑,却都不敢打扰。须臾,韩世忠睁开了双眼,长叹一声道:“此战是我等输了。传我号令,后军大部人马徐徐而撤,退到山后据点,立即保护辎重撤走,一路退往居庸关南边三十里外的瓦岗城!苏德你去接领中军,在后接应后军,已防万一。前军部署,都听我号令,整好队伍,警备戒敌!!”

    “韩帅且慢!!我军锐气正盛,都想此战扳回颜面,无不愿拼死杀敌,为何却要此时撤去!!”

    “没错!!那龙蛮子如今还逃得不远,只要我军盛势追击,必能将其所擒!!到时蛮军自会投鼠忌器,任由我等宰杀!!”

    “这且都不说。韩帅这回乃是朝廷亲自下命,那汪伯彦更是蔡相派来的监使,朝廷上下此时都等着我军传回捷报。若是我军挫败而回,蔡相颜面尽失,圣上龙颜大怒,谁能担当得起啊!!?”

    韩世忠此言一出,众将顿时明白他这回确实有撤军之意,都是一头雾水,不服不甘,纷纷来劝。

    韩世忠把眼一瞪,一股庞大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压得人心惊胆战!

    “此乃军令!!违抗者格杀勿论!!待到了瓦岗城后,我自会与诸位说明因由!!此番出师不利,确乃韩某无能,朝廷那里,我自会领罪,拖累不了大家!!”韩世忠厉声大喝,眼神更是有一种厌恶之色。若非这些自私自利的将领,他尚可领军与邓云拼死一战,就单凭一股血气,来分个高低。但如今军里有这些害群之马,形势好时还会与你并肩作战,若形势不好,恐怕都会临阵退缩。韩世忠不想妄作牺牲,宁愿独自承担此次战败的罪过!!

    众将见韩世忠动了真怒,心里都怕,连忙各依吩咐,率领其部。韩世忠虎容冷然,凝声向苏德谓道:“这些兵士都是大宋子民,你可要好好保护,将来保家卫国还要靠他们!!”

    苏德听话,面色一变,他亦非愚蠢之辈,此下已隐隐觉得事态不妙,连忙拱手道:“韩帅乃一军之首,岂可留于断后!!某愿与韩帅替换!!”

    韩世忠听了,虽然心里感动,但还是故作严厉无情地喝道:“你非我那兄弟敌手,莫要多说!!快去!!”

    苏德闻言,身体抖颤,最后还是咬牙离去。于是,本是杀气冲天,如同恶狼猎犬般的宋军忽然犹如变成了一群斗败的丧家之犬,中军、后军徐徐撤开。而军中大帅韩世忠,却领着前面三千余兵士,摆好阵势,戒备守候。

    与此同时,在斡本一行人那处。斡本见的宋军撤走,枭目一眯,赞道:“当机立断,不逞一时之气,危机时刻,尚能冷静分析,勇于承担挫败,保存兵力。韩巨虎果真英杰也!!”

    而在斡本一旁的讹里朵,此下面色僵硬,眼中闪过几分茫然之色后,很快便醒悟过来,慢慢地转头望向斡本,叹声问道:“诶。这回又输给了大哥你了。不知大哥是何时看出其中深浅?”

    斡本听话哈哈一笑,竟是轻描淡写地答道:“从一开始,我的直觉便告诉我,龙蛮子不会轻易中计,就算中了,也是在背后策划着更大的阴谋,如此一想,一边看着战况变化,便越是觉得如此。说实话,韩巨虎与龙蛮子此战,变数太多,我也不敢轻易确定。直到我后来看到宋军伏兵出时,蛮军后面的骑兵却早就调过了头,才知此局是那龙蛮子棋高一着!!”

第三百二十七章 蛮龙之喝

    “哼。就算如此。那韩世忠也未免太没骨气了。他手握重兵,而蛮军不过一万多的兵力,就算与之拼杀,也不见得会输掉此阵!!如此胆小怕死,枉称巨虎之名!!”讹里朵面色一冷,眼中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斡本笑了笑,道:“呵呵。三弟你又错了。韩巨虎如此抉择,却是最正确不过。一来,宋军皆以为蛮军中计,正欲急攻,但欲上蛮军悍勇抵抗,必心生疑虑,自乱阵脚。二来,韩世忠初任主帅,军里有不少人心里不服,而宋军历来不少出自世族将领都是贪生怕死的鼠辈。不像龙蛮子的部下,都是经历过生死作战的弟兄,若遭遇死战,都肯拼命。但若韩世忠真的选择率军死战,恐怕到时会败得一败涂地的,反而是人多势众的宋军!”

    讹里朵听话,心头一揪,忽然感觉全身发寒,呐呐而道:“大哥,你说这两点,那龙蛮子会不会一早就有料算,如若是真,此人实在太过可怕了!!”

    而就在斡本、讹里朵两兄弟讨论着这场大战胜负时。邓云发觉宋军并无追来,也并无急着转回掩杀,而是速整队伍,通知后方大军赶来,合军之后,重整大军进发。

    此下,只见蛮军犹如一条桀骜游龙,在邓云率领之下,长驱而进。而巨虎与蛮龙,终于又再一次地相遇了。

    山地平道之内,两人骑马对视。宋军人数不多,却早已摆开铜墙铁壁地阵型。而对面的蛮军,不但兵力占优,各部人马都是精神赫赫,准备厮杀。

    眼下,已快到黄昏时候,天色渐渐发黄,这随时一触即发的战场上,却是静得可怕。两军互相对峙,都等着自军统帅的号令。

    “兄弟啊,兄弟!为兄实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地步,看来你此番在这燕云之地揭竿起义,并非儿戏啊。”终于,先由韩世忠打破了沉默。只见他面色一变,脸上的杀气霍然消散,更有着几分唏嘘、落寞的神气。

    “韩大哥说笑了。朝廷昏庸无道,奸臣当权,宋帝贪图玩乐,蔑视百姓性命,纵容金狗祸国侵犯。我等弟兄都是秉着杀身成仁之志,高举这起义大旗,又岂会是儿戏?”

    “兄弟,在宣和二年,有一个豪杰于秋举起义,此人素有大志,乡里人都敬服佩服他,正好当时天灾**不断,百姓对朝廷心存怨气。再有这个豪杰,身边聚了不少义士,都愿为他出谋划策,马革裹尸。因此,此人声威越大,很快便聚众百万,随后更是势如破竹,攻占六州五十二县,自称‘圣公’,自立为王,设立年号为‘永乐’,更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当今陛下自遣派西北精兵十余万南下镇压。就于宣和三年四月,起义军最后一个据点青溪梓桐洞被宋军攻破,这个豪杰包括他的子嗣,还有麾下五十二名头领尽数被俘,其中更有近数十万人被牵连在这场战乱之中,流离失所的,丧父失子的百姓不计其数。兄弟你可知此人?”韩世忠侃侃而言,虎目凝光,一身浩然正气,厉声问道。

    邓云听话,却是淡然一笑,答道:“兄长所说可是方腊?”

    “兄弟你竟知此人,何不引以为戒!?所谓正义长存,邪不能胜正。如今梁思成已死,刘都统在天之灵也能瞑目。兄弟也该释怀,若愿将燕京、新、妫、瀛、莫、涿等州府奉还朝廷。当今圣上定会龙颜大喜,赦免尔等之罪。为兄也会极力相劝,让圣上许任大将之职,与为兄一同把守燕云,抵抗金贼,至于你那些兄弟,相信圣上到时也会好生安排,许上一官半职。到时候,你我兄弟便又能并肩作战,与子同袍,岂不是好!?”韩世忠说到最后,变得极是激动、兴奋,虎目里尽是期盼之色。

    只不过在邓云身后的诸将却都是面色一变,各个都是戒备之色,有些人更是欲言又止,看那神气都是想劝邓云莫要相信。毕竟这些人对朝廷早就心灰意冷,赵佶老儿在位之年,只知重赋敛财,却不知赈灾救民,纵容奸臣,却又迫害忠良。其昏庸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各地,也都亲身领会过。而这些都是血气旺盛的少年汉子,都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向那昏君投降!

    韩世忠此话一出,邓云不由沉寂下来,这让韩世忠多心又多了一些期待。但也没过多久,邓云便神色一震,拱手恭答道:“韩大哥好意,邓某心领了。邓某并非方腊,而陛下依旧是当年逼得西北民反的昏君。大宋之祸,根源乃是君臣之上。陛下贪图玩乐,不理政事,却又宠信奸臣,亲小人远忠臣,故而朝中奸人势力日愈壮大,百姓深受迫害,无以生计,唯有起义造反。今日纵无邓某,他日也会有另一个方腊。”

    韩世忠听话,虎目一瞪,急急便道:“兄弟所说厉害,你我当年便有过商议,当时你我不是约好,勤以苦功,争取上游,他日成为国中栋梁,携手除奸免圣!!?兄弟又何必急在一时!?”

    “韩大哥又何必自欺欺人?这些奸人之所以屡除不止,实乃陛下有意纵容。陛下堂堂一国之君,当真不知天下黎民百姓之怨!?方腊昔年之叛,更是在陛下面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但陛下依旧我行我素,死性不改,岂不教人寒心!?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陛下一日不肯勤朝任职,朝中奸人便能继续放肆!!而为了劝服陛下,至今又死了多少忠良?再说,如今金贼势大,如日中天,宋朝已再无空余时间,而大宋的陛下也绝不会愿修改脾性,一改劣习,勤政治国!!”邓云字字珠玑,锋利如刃,听在韩世忠的心里,如同万箭穿心。而韩世忠却也明白,邓云所说的是天下人欲说而不敢说的话!

    “诶…看来你我兄弟之战,今日是绝不可避免了。”韩世忠长吁一声,虎容内尽是落寞之色。而就在他话音刚落刹那,神色陡然一变,双眼里尽是杀气,冷声喝道:“竟如此,韩巨虎今日唯有死战!!想要过此路,便先取我韩巨虎首级!!龙蛮子,来罢!!”

    “何须我家大哥!!韩巨虎看我取你首级!!”在邓云身后的霍锐,扯声一喝,却是心知邓云与韩世忠感情极深,不愿他心里难受,争先出阵。

    “四弟休抢!!韩巨虎的首级是我的了!!”吉青与霍锐心里有着同样的想法,见霍锐先出,恐他难敌世忠,也顾不得太多,拍马也处。只见霍锐、吉青一左一右,望韩世忠夹攻过来。

    “来得好~~!!”韩世忠大吼一声,也不惧以一敌二,飞马冲出。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霍锐高举大锤,吉青手挺长矛,两人齐攻而来。韩世忠拧起方天画戟,奋力飞扫,如两道虹光弹飞,瞬间击开两人兵器,从中迸飞而过,径直来取邓云。吉青、霍锐吓了一惊,连忙勒回了马,大喝休走,从韩世忠后背追来。

    韩世忠也是胆大,倘若邓云盛势出战,他便要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可他明知如此,还主动望邓云冲去,看是要拼命,在吉青、霍锐未能赶到之前,速克邓云!

    “住手!!!”就在此时,邓云一声厉喝,如有神威相助,震得天地为之一震,其坐下焰麟兽更一同嘶吼起来。吉青、霍锐听了,连忙勒住了马。韩世忠坐下马匹似乎受惊,蓦然前蹄一跃,惊鸣起来。韩世忠急急勒住了马,虎目一冷,望向邓云坐下的焰麟兽,暗付道:“此马非同寻常。”

    “韩大哥,金贼日愈壮大,而大宋因那昏君奸臣日愈空虚,此诚乃危急存亡之秋。而金帝阿骨打野心磅礴,欲鲸吞天下,中原乃肥沃之地,自有吞食之心。金欲取中原,唯有两路,一从燕云南下取河东之路,二乃攻太原直逼中原。燕云自有我龙蛮义军把守,至于太原,还望韩大哥多加谨慎。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走吧。”邓云此话一出,随来的龙蛮义军上下无不变色。

    韩世忠面色勃然大变,却非惊讶邓云竟会让他离去,疾声吼道:“你此话莫非说金贼将会出军太原!!?休要危言耸听!!金贼在燕云之地已多有据地,又岂会舍近求远!!?”

    “韩大哥所言甚是。但燕云一日有我龙蛮义军在,就容不得金贼放肆!!今番你我两军大战,金贼必在背后窥视,待来年雪化之时,必会出兵来犯!!不过我却早有退敌之策。金贼攻克不下,自会另寻他路,宋朝虽大,但官兵历来懦弱,朝中更是君昏臣奸,只要略施小计,金贼要取太原并非难事。”邓云刀目凌厉,说得是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韩世忠听得心头连跳,浑身肉紧,一时竟无言以对。邓云却是把马一转,淡淡道:“全军听令,撤军。”

    邓云此言一落,吉青、霍锐连忙赶去,迅速经过韩世忠旁边。而韩世忠也不怕两人偷袭,并无发作,任由其离去。而韩世忠的部署,看到龙蛮义军撤走,各个都是大叹了一口气,好似死里逃生一般。

第三百二十八章 赤魔的警告

    “龙蛮子你是特地来告诉我此事么。”韩世忠望着邓云离去的背影,不由眯紧了虎眼,呐呐而道。

    不久后,韩世忠也下令撤军,于是宋军也开始徐徐撤退。

    不知不觉中,已是黄昏时候,日落西下。这一场两方加起来将近有十万兵士参与的大战,就此落幕。据后来的史记记载,世忠率近十万雄兵(虚称夸大)攻伐燕京,义军二万于天盆城寨相抵。宋军不拔,伤亡二万兵士,要将死伤近十数人,先锋大将呼延通被擒。义军伤亡数千,得军器良马无数,威震天下。宋、金两国闻之,上下无不为惊。

    历来史记,多有朝政之人插手,并非尽数可信。话说,与此同时,斡本看着韩世忠和邓云各引军撤去,不由面色一变,冷声哼道:“哼,狡猾之徒。”

    讹里朵也是面色紧绷,一脸不忿之色,道:“看来这韩世忠果然是与邓云私通,这也难怪,据说这两人曾为同袍,在那刘延庆麾下为将,感情极好。或许这龙蛮子见韩世忠如今当了大帅,麾下坐拥雄兵,愿意分些领地予他,想要联合起来,共谋燕云!如若这般,我等可要速报予父皇,早作准备。“

    “非也。韩世忠此人光明正大,对宋朝素来死忠,何况近来初得帅位,对宋朝更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心,岂会与那龙蛮子私通?”斡本摇了摇头,他之所以能屡屡看出究竟,并非他比讹里朵更聪明,而是他有着极其恐怖的洞察力,凡事都会观察入微,不留丝毫细节。

    “竟是如此。那两军该死战拼命,为何却草草了事,各自撤去?”而讹里朵正是太过聪明,所以许多事都爱想得太过复杂,也就是常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当然,讹里朵年纪尚少,随着他经历更多的战事,慢慢成长起来,通过经验的积累,自能有斡本这样的眼界。

    “这是为了对付我们大金。”斡本枭目一亮,冷声而道。讹里朵听了,不由眉头一皱,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如适才那种形势,若韩巨虎与那龙蛮子死战,无论何方得胜,都将会是两败俱伤,大损兵力。而这龙蛮子从两个月前,便开始在其各个领地,大造防备设施,看是已经料知我大金明年欲出兵之事。正因如此,龙蛮子才不想与宋军死拼,耗损兵力。韩巨虎本就领兵断后,见龙蛮子主动先撤,自也不会去追,见其撤远,并无偷袭之意,也便撤军了。”斡本疾言厉色,说得煞有此事,令人信服。讹里朵听了,面色一沉,双眸紧眯,不知在想什么。斡本遥望龙蛮义军离去的方向,冷声哼道:“哼,无趣,无趣。真是无趣啊,本以为还能看到一场龙争虎斗。这龙蛮子实在太精明了。”

    眼见天色渐黑,不宜上路。斡本遂命众人先赶往东边十数里外的风铃小村歇息,明日再赶回幽州。

    话说由邓云亲率的龙蛮义军经过一月多的时间,终于了击退韩世忠所率领的宋军。当日,邓云早命人从燕京里取来数百坛好酒,更大宰牛羊,就在天盆口的城寨大肆庆祝。麾下将士、兵卒参战近月,一直都是精神紧绷,好不容易宋军败退,战事结束,自是欢喜不已,放开喝酒。邓云更和一众将士到各个部队巡视,在夜色月光之下,共饮美酒,这时候没有了地位之别,军职之分,有的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众人直喝到三更时候,这一夜,天盆口上下睡倒了一片又一片。

    与此同时,在风铃小村里。话说斡本等人到了风铃小村后,选了一家小院子,因为斡本出手阔绰,那家小院的主人也乐意租给斡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也答应保密,跟外面人说就是来了亲戚。

    这夜,斡本心里想着如今燕京局势愈来愈是混乱,龙蛮义军根基愈稳,龙蛮子韬略高深,计策过人,麾下又是猛将如云,已渐成大势,越是细想,越是难以入眠,便到厨房自己亲手做了几个小菜,拿了一坛酒,干脆到后院喝酒看月。

    别看斡本身为金国大皇子,他刚入伍时,可曾当过一阵的伙头兵,也能抄上几个小菜。

    “呵呵,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喝上几碗酒,吃些小菜?厨房里有碗筷。”忽然,正坐在石桌上的斡本笑了起来,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而在夜色月光之下,屋顶高处,竟赫然站了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女,少女一头长发随风飘扬,婀娜多姿的身材,教人联想翩翩,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却尽是冰冷寒冽之色。

    斡本见上面的人没有反应,不由嘴角一翘,抬头望去,月光之下尽是一位美得教人丢魂的绝世美女,就连斡本这等枭雄人物,也看得不由一滞。不过也仅仅是一滞,须臾间,斡本便回过神来,扶着下颚胡须,笑道:“哎呦哎呦!这可不得了,这么清冷的夜,却来了个绝世美人。这事情太诡异了,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你可是金国大皇子斡本是也?”细看之下,这绝世美女竟然就是羌葵。羌葵眼里尽是恐怖的杀气,因为她经过连日的追踪后,探查到鞍马、毒猫正是听了这金国大皇子的教唆,才会鬼迷心窍想要夺下‘赤凶’投靠金人。

    “好冷的杀气,姑娘不但长得天下无双,恐怕武艺也不逊色吧。被你这种绝色刺客盯上,也不知是福是祸呀。”

    “别拿我与那种东西比较!”陡然,羌葵那曼妙的身姿,就如天女一般飘起,一股无与伦比,直令天颤地抖,鬼神惊退的杀气,如惊涛骇浪向斡本袭来。斡本面色遽然一变,他虽从羌葵的杀气上,料得她武艺奇高,但也实在未料到竟达到这般高深莫测的地步,迅疾提气运劲,一掌拍起石桌一面,一声轰鸣,圆石面翻了起来,斡本运掌一推,瞬即向飞来的羌葵撞了过去。只见羌葵骤然加速,如同天外飞仙,一柄晶莹剔透的宝剑发着闪烁光芒,飞刺过来。

    ‘嘭’的一声圆石面轰然破碎,羌葵犹如人剑合一,朝着斡本飞了过来。

    “好剑法!!”斡本大喝一声,随手接住落下的酒坛,竟朝着那如同虹光一般的宝剑迎去。

    ‘啪’的一声,酒壶顿时暴裂,随着酒水飞溅,浓郁的酒味散发。斡本连步后退,看着不断望自己咽喉逼来的宝剑,眼中竟闪出了一丝忌惮之色。

    就在此时,在羌葵背后猝然响起了连阵刺耳震响,原来斡本麾下的六元凶将早被打闹声惊醒。就在刚才须臾之间,一个亦是身材苗条的女子,一手甩飞了七、八道飞镖,皆往羌葵后背射来。羌葵面色一寒,剑光一收,就在半空倒身飞起,飞镖瞬间飞过,皆往斡本袭来。此时斡本早已将身上外袍脱下,卷成一条布棍,大喝一声,飞起便打,啪啪连响之下,有些落在地上,有些却飞向了羌葵。羌葵却如鬼魅一般,身形连晃,倏然避过。

    “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对我家大人不利!!纳命来罢!!”这时,一个身形修长、健硕的男子,厉声一喝,抽出双刀,跃起便扑向羌葵,速度之快,如同脱弦之矢。眼看羌葵刚是落地,那男子双刀已然飞起,一左一右砍向羌葵的小蛮腰。

    “吴轲!!手下留人~~!!”眼见一位令天女也会羞涩的绝世美女,即将香消玉损,斡本不由面色一变。就在他话音一落,那叫吴轲的男人连忙强硬收刀。可美人无情,在生死关头,她更会化作修罗恶魔。

    剑光一闪,就在吴轲强收双刀的瞬间,羌葵不知何时转身,手中宝剑飞砍而过,将吴轲的头颅横里断开两截。

    “吴轲~~!!喔噢噢噢噢~~!!我饶不了你~~!!!”刚才发射飞镖的女子,眼看吴轲惨烈死去,顿时花容失色,竟泪流如泉。原来这女子名叫飞燕,与那吴轲是一对情侣。

    飞燕状若癫疯,对着羌葵狂射飞镖。羌葵闪身躲避,在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之下,毫无损伤,从容不迫。

    至于另外四个‘六元凶将’都散在四周,各个面色冷酷,全无为吴轲之死感到痛苦,缓缓向羌葵逼来,想要将她围住厮杀。

    就在此时,羌葵猝然一跃,好似踩着云朵的天女一般,连番跳跃之下,竟又跳上了屋顶之上。除了飞燕外,另外四个六元凶将连忙赶到斡本身旁拥护,其中一个长发披肩,头戴金箍玉带,有着鹰一般锐目的男子,疾声问道:“殿下可有受伤?”

    “无妨。你等小心一些。这位绝色美人剑法诡异得很!”斡本面色一凝,沉声而道。刚才羌葵那惊天一剑,实在令他印象深刻,若非飞燕从后偷袭,他自问也不一定能够接下这一剑。

    只不过,羌葵并没有再一次的发起那如同天外飞仙般的剑式,冷然地看着地下的斡本,冷声道:“金国的大皇子,你欠我的三十六条性命,早晚一日,我会再来找你清算这笔血债!”

    羌葵说罢,纵身一跃,又施展出那踩云似的身法,飘然而去。

    “混账!!尔等还不快快去追!!”这时,只见讹里朵衣衫不整地急急从房里冲出,手中还拿着一柄宝剑,却是显得有几分滑稽。原来在阿骨打众多子嗣之中,也只有讹里朵不喜练武,连握剑的方法也不是很清楚。

    飞燕痛丧爱侣,对羌葵是恨之入骨,大喝一声,跃起便追。其余四个六元凶将也纷纷跳起,紧追在后。

    讹里朵急急赶到斡本面前,却见斡本一脸呆滞之色,还望着屋顶之上,刚才羌葵所在的位置。

    “大哥~?大哥~~!!?”讹里朵以为斡本哪里受伤,连忙呼唤。斡本陡地回过神来,才发觉羌葵早已离去,身边也只剩下讹里朵,不由一时恍惚,叹声道:“好美的人,好俊的剑。天下之间,岂有此等神女?”

    斡本口里喃喃,竟无视讹里朵,走了过去。讹里朵连声叫唤,斡本都是不应,径直回去了房间之内。

    这一夜,就此过去。次日,却说邓云率军归城,城外城内早已挤满了人,欢声相迎,见了邓云无不大喊‘龙爷万岁’,喊声震天。邓云与一众将士下了马,向百姓纷纷回礼,直到晌午时候,才回到天贤府内,洗漱一身,换了干净的衣裳,好好歇息一番。红缨、耶律凤仙、黄师儿三女,见到邓云累坏了,都是心疼,劝他下次打了胜战回来,莫要与百姓太多纠缠,先回来歇息,明日再与百姓亲近也是不迟。邓云却是听着听着,半途中便睡着了。

    “这没良心的混蛋,我们姐妹苦口婆心,他竟然没心去听,还睡着了!”黄师儿小鼻头一皱,对着邓云做了个鬼脸。红缨见了,不由被她逗乐了,因为担心邓云的愁色也刹时不见了,呵呵笑道:“师儿你还真顽皮,若被相公听到。可又‘家法侍候’你咯。”

    黄师儿一听,顿时羞红了脸,邓云的所谓‘家法’现今为止,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把衣服剥光之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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